三七八 轮回的结果
秦越神sè一凛,道:还有一只手审视着程钧,似乎在看他是否信口开河,突然道:你又何必说得如此玄虚,这件事本来只经过两个人的手,篡改的人倘若不是你,那便是张清麓。
程钧略一沉吟,突然笑道:本来有可能是他。他一定改过。以他的xg子,肯定会对上清宫有所隐瞒。不过往哪方面改,却是另外一回事。你看他在事发之后仓皇逃窜的样子,觉得像是黑手么
秦越略一想象,忍不住也是一笑,脸上寒冰略化,道:依你说,不是你们两个,却是哪个谁还有这样的条件,还有这样的需要
程钧心中安定,至此,他暂时化解了直面对撞的矛盾,把秦越拖入了自己的节奏。当然,这不是说秦越连这点转移注意力的小把戏也看不出来,只是他愿意跟着程钧的节奏走。程钧满意的,也不是自己掌控了节奏,而且看到了转变的希望。
其实以秦越的修为,就算一直怀疑乃至鱼死网破,又能把程钧怎么样若以程钧前世的xg子,别说秦越怀疑,就算全天下怀疑,也不过一笑置之,绝不多解释一个字。若有人对他白刃加身,只有加倍报复,怎肯好言好语的解释说到底,还是看重九雁山的身份,不愿意轻易抛弃。
既然要解释,不如从头说起,程钧自己也是刚刚抓到几个灵感,就算不跟秦越说。也要自己整理一番。
无视剑锋,程钧自顾自的靠坐在椅子上,闭目整理了自己的思路。秦越的剑锋并没有随着他的身子动,只是稳定在空中,遥遥的虚指他。道:本来很容易的想的事情,只是你信息太少,想象太多。因此说错了一点。从九雁山传出讯息开始,经紫霄宫到上清宫,经手的人岂能只有两个
两个可能。不等他答话,程钧伸出两个指头,黑手要么在北国,要么在上清宫。上清宫不必说。能动手脚的人有,但是敢直接算计,又让玄道入彀而不自知的人很少。我算来算去,就那么两三个人,倘若是他们出手
秦越脸sè微变,道:若果真如此那是真正的神仙打架了。有那等人物做仇敌我等何时才能报此大仇
玄道亲自出手杀人,是九雁山生死大仇。那撬动天机,布置棋局的人,又如何不是大仇但若那动手之人连玄道都敢算计,他又是何等通天彻地的身份九雁山以区区微薄之力,对抗天人。.又要等到那年那月,才有伸张的指望
程钧并未答话,道:还有第二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在北国这边动了手脚。
秦越道:你和张清麓之间,难道还有第三个人这等机密的事,竟也让人插手难道是
程钧道:嗯,我们之间还有一个中转,那就是斗星移海
秦越道:那海斗星盘
程钧道:我刚刚拿到手,不好意思。
海斗星盘是秦越爆发的原因,也是他们之间一个纯粹的误会。秦越指责程钧的地方,确实的有,夸大的也有,程钧也并非没有把柄,只有这个诱因,是真正的误会。只有海斗星盘一开始就在程钧手中,秦越之前的推论才成立。
秦越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原来如此。你虽然会推算天象,但深藏不露,我之前也不知道,张清麓就知道么他若真的知道,说不定反而不放心你了。既然不知道,总要有人来推算这一步。那只能是斗星移海。斗星移海表面上与紫霄宫只是平平,张清麓也断不会公开让她们推算,只能托付给其中的某个人。比如说嬴玥。
一开头,秦越就很顺畅的说了下去:当初嬴玥给张清麓送东西,引来林通秀的觊觎,我那时没想其中关节,也根本不感兴趣。现在想来,林通秀所图的,必然是和九雁山界门有关,想必就是推算过的星盘。嬴玥是张清麓的人,看她神sè惊慌,明知道是西岭剑派灭门的关键时刻,还不忘护送那件东西,以至于路途遭袭,也不敢轻忽。想必是真正到了紧要关头。
也就是说,那篇星盘中,必然昭示了巨大的变故,才会让嬴玥如此着急。而如果她手中是真正的星盘。以你的记录,推算出来的情形还是风平浪静,她又何必如此着急可见她知道的,应当是虚假的结果了。
如此说来,斗星移海中必然还有内应,不是张清麓这边的。而嬴玥未必知情。秦越哼了一声,道,你也说过,斗星移海散去了。她前脚走,斗星移海后面散的干干净净,哪有这样巧的事情倘若他们真的散干净了,为什么你说的那个什么群魔聚会的大会上,又有斗星移海的踪迹
不自觉的用左手敲了敲桌子,秦越接着道:这场大会来的真是时候,时机掌握的如此游刃有余。北国还没乱,他们就已经组织了这么庞大的联盟。很有可能斗星移海才是这次大会的主办人,或者至少是知情人之一。只有他们能够cāo纵局势,提前预知时机,组织起这么庞大的串联。斗星移海中的某个人,或者说是他们背后的某个人,早就准备好这场盛宴了。他们不需要浑水摸鱼,因为把水搅浑的,本来就是他们。
只是不知道他们真正要捞的那条鱼,是紫霄宫,还是上清宫
能在斗星移海中cāo纵这场变故的,又是哪个
一长串推论说出来,秦越只觉得一阵疲劳,一只手撑在桌子上,道:你你是为了调查幕后黑手,才去参加那个大会的么
程钧长叹一口气。道:刚才这番想法,是你早就准备好了要跟我说的么
秦越一怔,道:自然不是。我若早想到这些,我岂能说到一半,便即停住。
程钧道:是啊。我若早知道这些。我岂能把海斗星盘给你你我之间要谈心,有一百种办法,你以为我喜欢你用剑架着我的这一种难道我犯贱
程钧自认为也算聪明人,但世上真有算无遗策的人就算他能预知未来,他也看不透未来表象下的层层迷雾,更掌握不了瞬息万变的风云惊涛。
他本来连天时的改动都没意识到,直到昨ri,他还把自己放在完全的旁观者甚至被害者的位置上。刚刚将海斗星盘取出的时候。程钧的头脑才猛地清醒过来,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这才意识到,整个事件是一张如此大的网,而他被卷入了如此深。
他心中的震动,并不在秦越之下秦越说他见死不救,他不可能认下这个罪名。但无论如何,他并不是没有失误的。
即使自认为站在自己这一边,但他终究没有停止向张清麓发送讯息,他自信真实的信息只有他才能掌握。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只言片语提醒。因为他自信灾难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生。
如果他把自己当做清醒的外人,或者某一个普通的阁主,那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他也不欠别人什么,但如果他以领导者的态度,想要的是将九雁山真正掌握,那他做的就不够。
金子还需金子换,真心也只有真心能换。一个冷漠地接手者,不可能获得九雁山的真正认同。
秦越今天来问他,也是九雁山在问他,并不是问一个普通的同门,而是问下一任九雁山的魁首,从感情,从能力,你够不够资格
这一关毕竟要过,这也是他宁愿处在威胁下坦诚自己的原因。
程钧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流下几滴眼泪以他现在的心情和演技,要哭也并不为难,如果他真的落泪,哪怕是虚伪的眼泪,配合着隐藏的真相,以及身处层层误会当中的处境,对于收服秦越效果应该非凡。
不过从他的本xg来讲,他又不愿意真下作到这个地步。
即使不想证明自己对九雁山的感情,至少他还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在他的引导下,秦越做出了这番结论,而程钧自己的分析,其实和秦越差不多,除了一点关于幕后的那只手。
对于那只手的来处,他有自己的解读,比秦越想的,要更加可怕。
解释到此为止。
抬起头,程钧喝道:撤剑。
秦越一怔,才想起自己的剑还指着他,本能的一抬手,程钧用手轻轻一弹,长剑飞起,脱手而出,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紧接着,程钧伸手一掀,整桌子酒席翻倒,杯盘碗盏哗啦啦撒了一地。
秦越又惊又怒,顾不得手指被震得发麻,喝道:程钧你
程钧略停下脚步,道:明天我按照原计划开一个会,你来安排。没问题不等他回答,大踏步走了出去。
秦越盯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儿,长叹一声。
就这样。
虽然这一次交谈并不愉快,也并不痛快,但秦越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他本来就没把程钧想成多好的人,只要证明他没有坏到他恶意想象的地步就足够。难得今天他肯不加掩饰解释一番虽然大部分时间,是自己替他解释。
至少他愿意承担九雁山的责任。
这就够了。
秦越对于程钧的要求,真的不高。朱瑜那样全心全意的领袖不会再有,也不会再有比程钧更合适的人选。秦越一直害怕程钧跌破他的底线,让他无法逼着自己辅佐程钧。
事实证明,还没有。
那就这样,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
揭过这一张,重新开始。
如果再说下去秦越脸sè抽搐了一下,程钧始终忍让自己,没有正面交锋,如果他收拾心情,转而正面交手,说不定到时候痛哭流涕道歉的,就是自己了。
一阵说不出的解脱感,让他的心咯噔一下,豁然开朗。同时,身边的元气也从透明的晶壁上传来,以奇怪的韵律汇聚到他体内。
洞府外面,程钧愕然回头,感受着元气的变动,奇道:这样就想通了我还担心他真想不开,特意掀了放毒酒的桌子。倒是我小看他了,这时候化气为jg,倒也正当其时。rq
三七九 誓言
程钧坐在寒玉山一座山峰上,脚下是秦越的洞府。算是给秦越护法,也是为了自己能将进来的思路捋一捋,看看到底还有什么没想到的。
山巅笼罩的灵气漩涡慢慢旋转着,程钧暗自掐算略有小厄,咫尺之宽,一跃可过。料想进境应当无妨。
只是这化气为jg也是需要时间的,张清麓当初是七天,程钧用时更短,这是他们惊采绝艳之故。秦越的资质虽然也出众,但比起张清麓还要略显逊sè,但他也是厚积薄发。本来早该化气为jg,只是一直心结未开,以至于机缘未到。现在想通了之后便触动灵机,化气为jg了。应当也费不了几ri功夫。
原来这就是化气为jg啊。咱们是不是要找新天机阁了后面有声音传来。
程钧回过头,就见白少卿,尹生云甚至连管离都由陆令萱扶着走了过来。程钧起身,道:各位师兄师姐好。管师兄也来了。身体可好尊师可好
管离他们一起还礼,管离脸sè依旧苍白,却正sè答道:我还好,这两ri清醒颠倒,不知黑白。到底昨ri突然感到淤塞畅通,难关已过,除了气血亏虚,倒没有什么大碍。陆师妹自己身体还没好,倒要先看顾我,劳累她了。只是恩师那边看着似乎还不大好。
陆令萱摇头道:师兄还和我客气
经过这场变故,琴老公开亮相。挽救九雁山,但经此一役,琴弦断了大半。修为大受打击,在剑老的看护下闭关,几ri来也不曾露面。程钧也去探望过。却不能进入他们闭关之处,只知道并非致命,但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管离轻笑道:我们是来庆祝的。
程钧道:来庆祝秦师兄化气为jg
白少卿嘿了一声,道:庆祝咱们秦大总管终于想通了。这些天看着他可把我们愁坏了,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们都替他着急。现在他化气为jg,想必是解开了。这样咱们就放心了。可见想得太多也不好,事实证明他全是胡思乱想。不然怎么会又想通了
程钧道:你若是早把这些话告诉他,也省了我许多事情。
白少卿道:我知道他是瞎想,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瞎想。所以只好干瞪眼。他以前就是想太多,但面上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最近这几年不但心思越来愈多,面上也不见当初的潇洒。难道是老了我们不懂,就把他留给程师弟你了。
尹生云懒洋洋道:就知道他斗不过你。
程钧一怔,突然大笑。道:多谢师兄师姐信任。
笑过之后,心中也是一轻,秦越并没有给九雁山同门留下反制的后招,甚至没有提过一个字,可见他对自己一直都没有失去最基本的信任。所谓的决裂。也只是一种沟通的手段而已。
管离道:其实我们来找他,更是来找你。我们是想问你,今后往哪里去
程钧道:寒玉山不宜居么
管离深深看了程钧一眼,程钧一笑,道:众位若是信得过我,就跟我走吧。天大地大,自有九雁山立足之所。
白少卿挑衅一样的看着他,道:只是立足,却还不够。
程钧道:天有ri月,地有草木,人有恩仇。九雁山的债,我会一一收回来,欠我们的东西,一个也不会少。欠我们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白少卿神sè冷冷,点头道:冤有头,债有主。九雁山不是什么好债主。
程钧指了指地下,道:从这里开始,我所站的地方,就是九雁山。我在,九雁山就在,我强,九雁山就不会弱。我飞得多远,九雁山便能腾飞多高。
管离道:倘若你为头领,我等为羽翼,还能飞得更好么
程钧道:若有羽翼辅佐,当直上九天,一往无前。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起道:若如此,愿以剑阁为尊,誓死追随。说罢一起躬身行礼。
程钧一一扶起,道:各位师兄师姐切莫多礼,程钧即使暂代九雁山首领,依旧以师兄师姐为长。
话虽如此,他的口气也有微妙的转变,并不是什么端架子或者拿腔作调,他多年修来的气势,不需要他刻意拿捏,只要自然表现出一星半点,也足够震慑场面。事实上,他在九雁山除了在秦越身边,一向都收的很厉害。即使如此,他的高深莫测也让其他同门心生敬意,等到如今适当放开时,便有了独掌大局的气魄。
九雁山的根基,在今天起便算扎了下来。
程钧接受了众人的认可,便道:其实大家也看见了,寒玉山虽好,但发展的前途毕竟有限。我们若愿意阖门自守,满门做一群苦修士,这里最好不过。但若真如此,对不起当初的同门,也对不起我刚刚发下的誓言。所以我们早晚要出去争的。那这里就不合适了。我们的根基并不在这里。
管离道:争凭我们几个,怕是还争不得。
程钧点头道:现在确实争不得。北国大乱,确实是乱世英雄起四方的好机会。但若的难听些,九雁山还够不上起四方的英雄,连草头王也算不得。因此要找个地方修炼内功。这个内功,除了指我们自身的修为,还有手中的资源,门徒,传承,信众。种种,种种,都是需要到一个更广阔的天地里才能取得。所以我们必须要走出寒玉山。
尹生云眯着眼睛,道:你早有准备。
程钧道:早有准备谈不上,只是我邂逅了两位高人。一位就是管师兄的师父琴老,另一位则是指导我剑法的前辈剑老,他们两位来自于另一个界。就是蓬莱道统。
几人轻轻地噫了一声,似乎没听过这个避居海外的神秘道统。除了管离若有所思,陆令萱低低道:听说过。其他两人都是茫然不知。
程钧道:蓬莱道统广袤无边。资源丰富不在昆仑之下,更难得的是相隔海疆,这次大乱各个界中都有人卷进去,唯独蓬莱独自在外,是个避祸的桃花源。我已经打通了这个外界的通道,我们可以一起离开。只是背井离乡,大家要有准备。
众人沉默,修士对乡土的执着远没有凡人厉害。但要离开自己生长的世界,投身于未知的道统中的,还需要莫大的勇气。过了一会儿,陆令萱神突然咬牙道:背井离乡离开九雁山的时候,我们就没有故乡了。
程钧转过头微笑,道:我说了,只要人还在。九雁山就在。这里就是九雁山,将来蓬莱的某处就是九雁山,再将来,天下处处,都有九雁山的影子。
白少卿道:妙极。说的我都热血沸腾了。那咱们先去蓬莱圈占地皮,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管离道:师弟已经挑好地方了么
程钧道:有一个地方,特别适合我们。那里人迹罕至,灵气充盈,资源丰盛,地位崇高。天生就适合建立道统,若能在那里建立根基,便比别的地方起步高了好几个台阶。尤其是那地方隐蔽非常,关于它的记载都埋没在传说之中,旁人找不到。若是容易找到,只怕早就被高门大派占了个完全。
白少卿道:还有这样的好事那是什么地方
程钧道:瀛洲灵台。
陆令萱道:啊,是海外仙乡。我在一本药典上看过,据说那是真正的神仙住处,长满了仙草灵芝。那里也有我们的地方
程钧道:就是那里。神仙居住的地方才好,九雁山的弟子天生就适合在钟灵毓秀的地方居住,再没有比那里更适合我们的了。尤其适合两位师姐。
尹生云眯着眼睛,道:世外仙山,听起来真不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占住。
程钧道:能。虽然必有一战,但凭我们的本领,还有几位前辈的相助。至少也有八成把握。因为这一战如此重要,决定了我们将来的几百年中有没有能力大出天下,所以我认为我们的斗志会给我们再加上两成胜算。八成,加上两成,就是十成。他扫了一眼所有人,十成十,海外瀛洲仙山,一定是我们的。
白少卿吐了一口气,道:被你说的,我都等不及了。什么时候出发。
程钧道:等我们每个人都到最佳状态的时候。秦越要化气为jg。两位前辈和管师兄要养伤,;陆师姐也要修养。我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从哪里获得的消息可能会微妙的改变我们努力的目标。而白师兄,你的机缘也到了啊。说着伸手一指。
白少卿就觉身子一轻,头脑中闪过一丝明悟,登时一个灵气的漩涡出现在头顶。
众人全都愣住,看着程钧有领袖气质值得追随,修为高于侪辈值得尊敬,世事洞明值得钦佩,但是随手一指,能赐人更进一步,这不是神迹么
霎时间,shè向程钧的目光,都有些不可思议和崇敬。
程钧只是淡淡一笑,道:师兄请闭关吧,大家为你护法便是。
这时候,若说他是借用道玄果和造化珠的造化玄气强行提升震荡他的灵机,刺激出这个机缘来,未免破坏了难得的气氛了。
数ri之后,秦越出关,化气为jg之后神清气爽,气质恢复了几分当初的潇洒。见了如此情况,对程钧道:你这也算众望所归了,倒也没我什么事了。可要我再重复一遍九雁山的誓言
程钧笑道:再说吧。我正要出门,你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秦越虽未再说什么,却也深深一礼,补全了自己的礼仪,道:要我跟你去吗我也算化气为jg的真人了,或许还有些用处。
程钧道:你愿意剃光头么
秦越道:那你自己去吧,好走不送。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八零 金波罗花
转眼,已经到了四月天气,暖风吹上来,已经有些炎热。
万马寺所在的万云谷中chun意渐深,绿树成荫,比之一个月前,又是一番景象。
自从那元空禅院的上师莅临本寺,就任长老,并传下一门神通,寺中的众僧心中都觉得有了盼头,连自家的身份都不一样了。都觉得有那神秘莫测,来自天府佛国的真传,只要努力修炼参悟,便能修成正果,比那掌握修道界的道宫更加厉害些。
一月以来,众僧加紧修炼,比之前勤奋了十倍。除了早晚课外,便是修行加修行,连香火布道也顾不得,反而让寺院显出几分萧条。
方丈室中,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正自闲坐,年轻些的捻着佛珠,道:师叔,我打算将万马寺封闭一段时间。
那师叔道:哦,你看出不好来了
那年轻和尚道:谁都看出来了。这一个月,连咱们穷乡僻壤的风声都不对了。先头紫霄宫的宫主真人说是闭关封宫七ri,哪知七ri之后,又是七ri,一连封了一个多月,连个人影也不见。谁都瞧出不对来了。现在已经流言四起,都说宫主意外陨落,现在众人为了争夺宫主争了个天翻地覆,紫霄宫换天了。
装扮成老僧的程钧略沉吟了一下,道:陨落不陨落不说,张清麓没在紫霄宫是真的。他若不在,别有用心的人太多,怕是真要换天了。心中暗道:张清麓怕是真出了什么事了。要知道紫霄宫中还有一个偶尸傀儡。从外形上来说,应当是足以鱼目混珠的。可惜傀儡师是江尹,这女人行动力很强,但是没什么手段。若是张清麓遥控指挥还好,若是凭她一个人,是不足以独撑大局的。
既然流言四起,紫霄宫却没有好办法震慑群小。那么多半是张清麓与江尹失去了联系。以他的个xg来说,这么完全的撒手,一定不是他所愿。多半是出了大事了。
不出意外的话,燕云那边应当已经斗起来了,紫霄宫一番明争暗斗也是难免。
真有趣。前世这个时候紫霄宫也在斗,不过是张清麓参与的宫主斗争,这一世斗,却是为了继任张清麓的宫主之位,除了中间多了一任宫主,换了一拨人,也算殊途同归。
空忍道:正好师叔将神津师叔带来的真传经书传了下去,我通知满门上下闭门参悟经书,料想也没人反对。任他外面风吹雨打,我们只管岿然不动便是。
程钧道:可惜了。若是神津还在,应当能接引你们去佛国,我却没那个本事。倒让你们处在危险之中。
空忍道:倘若师叔不来,倒是那神津师叔在此,万马寺安全不安全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安全了。神津当时已存杀他之心,已经是空忍致命的威胁,就算看重万马寺,也没有用自己的命换万马寺的道理。
程钧笑道:这时闭关正好。你本来已经卡在开悟境界好几年,得了真传之后,六识境界唾手可得。正好神津走时我把他的东西都留下了。有你们佛门专用的丹药。你可以立刻准备冲关。只是我这次与会需要法器充门面,很多东西都没法留给你。等我回来了,让神津名正言顺的坐化了,那些法器再交给你。
空忍又道:法器什么的,我现在用不到。我倒是担心师叔要去赴的约会,那黑衣人说的那么玄乎,到底是什么来路
程钧道:我若知道,我也不去了话音未落,突然一静,道:来了。
只听得外面风声大作,程钧伸手一指,方丈室的窗户大开,一片黑sè莲花飘了进来,落地一滚,站起一个黑衣僧人来,合十道:大师请了。
这黑衣僧人却不是上次来的那个普灵,修为还要低上一筹,与空忍相仿,想来是个引路的弟子。程钧点头道:道友请了,敢问道友上下
那黑人僧人道:贫僧阐成,奉尊者法谕,为神津大师领路。又看了一眼空忍,道,这位是要服侍大师上路的弟子么
程钧暗骂道:什么服侍我上路这是开刀么面上却道:不,老衲一人上路即可。他说的也不吉利。
那黑衣僧人点头道:如此甚好。尊者只叫我接神津大师一人,大师若是带着不相干的人等,就叫贫僧为难了。他态度虽然客气,但言辞语气之中,透出一股盛气凌人之意,全没有修为低人一等的觉悟。
程钧不动声sè,道:咱们如何上路一同御气飞去么
那黑衣僧人摇头道:何必如此麻烦,借借此物一用。伸手一指窗边上一盆兰花。
空忍点点头,那阐成伸手一拍,兰花化作枯叶,纷纷凋落,只剩下一盘泥土。他伸手在泥土中抠出一个小坑,掏出一个玉净瓶,倒出一枚青sè的种子种在里面。
紧接着,抽出玉净瓶中插好的柳条,往土壤中滴了三滴水,就见水光蒙蒙,一股异香飘散开来。
只见盆中登时抽出一株新芽,在青光的光照下,迅速生长,越长越高,茎干也有胳膊粗细。长到一人来高,便即生出花苞,转瞬间已经开花,花盘越来越大,仿佛向ri葵一般,花瓣小而花心大,足足长到直径四五尺方才停下,青sè的花心竟还能随着枝干轻轻摇曳。
空忍看到如此情形,忍不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只因是可能的对头,他也没说出什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恭维话,但心中确实吃惊。
阐成微笑上前,喃喃念咒,突然口喷灵气,道:开
花心登时洞开,露出花瓣包裹的黑黝黝一个洞穴来,阐成侧身道:神津大师请吧,对面就是会场。
程钧却不上前,反而脸sè一沉,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会场在佛陀莲花世界中这样我是不去的。
这奇异花颇似佛门一宝佛陀莲花世界的分支,这个洞穴也是通往一件乾坤须弥法宝莲花世界的入口,莲花中自成世界,一如外面世界一般生机茂盛,行动自如。
其实北国这样乱,这些来自各界,心怀鬼胎的修士们很惹眼,要想悄无声息的开会,不引起道宫的注意,莲花世界里确实很安全。
但问题是,莲花世界是法宝,法宝是有主人的。法宝世界中,主人叫你生就生,叫你死就死,一切随心。
身入旁人的法宝,那是把命交给的对方,就算是父子夫妻至亲,都不敢全放心,何况这一群连面都没见过,因利而合的陌生人
若是那东道主果然在法宝中设立会场,那他不是愚蠢就是别有用心。程钧也看出来了,这并非正品佛陀莲花,乃是次一等的空间法宝。料想这背后的主使也没有佛陀莲花这等至宝,只是这莲花名气太大,他若是一言不发就进去,那他也惹人嫌疑了。
果然那阐成摇头道:大师说笑了,佛陀莲花世界何等神妙,哪能交给贫僧带出。这是次一等的须臾金波罗花,那是用作转移,这花心只是一个通道,通道外面就是会场。大师请上路,其他的道友都在对面等着。见程钧还在犹豫,当即道:贫僧向前为大师领路。转头对空忍道:这位道友要看护好莲花,每ri早晚三次浇无根水即可。若是照顾不周,神津大师怕是难以原路返回了。说完,当先迈步,消失在花心之中。
空忍担忧的看着程钧,程钧笑着点点头,示意无事,跟着进入了花心通道。
一进花心,便觉一阵异香扑鼻而来,比外面浓郁十倍。程钧虽大略判断此香无毒,却也不敢大意,断绝外呼吸,只凭借一口内息生生不息。便见眼前通路五彩斑斓,分不清天上地下,更遑论东南西北。
那阐成在前面走路,只见他脚步挪动,不见位置变化。程钧知道这是须臾花路中应有之象,也跟在后面。
行了一程,在空间中不知距离,只约莫一炷香时辰,可能已经转移千里万里,突然光芒亮起,突兀的走出了花路。
眼前眼前一片碧绿,头顶上水波荡漾,有游鱼划过,四周也尽是翡翠一样的颜sè,珊瑚水藻密布。而除了出口处有一光罩隔开,周围都是碧水的天下。
这是到了水底了
好有心思,秘密会议建在水底,果然比地上安全。
程钧也知要往前走,必然入水,先掐了一个分水的法决,问道:这里哪一处潭水若是河水,必然无此平静,想必是湖泊深潭之类。
还不等到那阐成答话,程钧已经看到了前方一座水府,俱都是晶石搭建,构建恢弘,两扇三丈高的大门气派非常,更镶嵌珊瑚珍珠,熠熠生光。大门上悬着匾额是孚梦英华。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八一 与会者
程钧对燕云并不熟,因为这是个经过了多年大战,依然让外人无法插足的地方。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上清宫。他知道上清宫在燕云的最高点燕山绝壁上,也知道绝壁下面,有一个孚梦泽。
据说孚梦泽是除了大海之外最宽最广的湖泽,广有千里,深达千丈,从孚梦泽上,可以看到上清宫的山门。
这可真是胆大包天,一群y谋颠覆者,居然敢在孚梦泽中聚会,这分明是不把上清宫放在眼里啊。
就听有人道:这位道友,岂不闻灯下黑
程钧转头,就见旁边一个蓝sè泡沫中,两人走了出来,就知道是另外来路的参与者。那两人却都是女子,先头一个一身宫装,相貌绝美,仙气缭绕,仿佛芙蓉仙子,倒与这水晶宫相配。而后面一人却是一身拖地黑袍,头上戴的厚厚面纱一直垂到腰间,整个人裹得风雨不露,若非衣裳还带些女人款式,实在看不清男女老幼。
程钧心中一凛,后面那女子气息收敛,如同坚冰,修为高低更是连无从探测,但他却隐隐觉得,这人似乎在哪见过,可能是前世的一个熟人。不及多想,依照佛门礼仪,合十行礼道:两位道友请了。
那宫装女子敛衽行礼,黑衣女子却是恍如不闻,静静地站在那里。
正在这时,水府门户大开,先头两个窈窕宫娥挑着纱灯出来,两队侍女迎了出来。中间有人道:原来是昆仑和天府两位道友大驾光临,快请进来。
一个黑衣道士走了出来,躬身行礼道:贫道恭迎两位道友。请里面坐。
程钧用目打量,心中暗道:他倒坦荡,竟然穿着上清宫嫡系的服饰就敢过来。真正是无所顾忌了。面上却是不动声sè道:阿弥陀佛,敢问道友就是此间主人么
虽然这么问,但程钧只觉感到不是,这人修为也很了不起,已经到了养魂境界,比程钧高一级,但这样就想做鹬蚌相争的渔夫,却还不够。如果这样修为的人就能做这个大会的主人。那这次大会不过是个笑话,程钧也白来一趟。
果然那黑衣道士笑道:贫道也不过是个马前卒,两位道友请进,东道一会儿就到。
程钧还没怎么,旁边那黑衣女子已经哑声道:你既然是马前卒,怎配迎接山人看来在你们眼中,山人也不过小卒尔。罢了。告辞。说着转身就走。
气氛一时尴尬,那黑衣道士僵住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怒气,旁边那宫装女子却是笑盈盈道:姚前辈言重了。他不会说话,你别与她计较。府主只是暂不在府中,只得换人来接。府主若在,早已倒履相迎,还请前辈看在大事的面上,原宥则个。说着看了一眼那黑衣道士,使了个眼sè,道:还不带路
黑衣道士强压下怒火,道:两位请进。当先进入。
程钧退了一步,请那黑衣女人先走,那黑衣女子略一沉吟,也进去了。
望着黑衣女子的背影,程钧心道:果然是她
这黑衣女子,分明就是昆仑山y的霸主,偶师一脉的老祖姚圣通
这老怪物也来了
程钧心中暗自忖度:她既然来了,想必这次主使应当有些身份,不然以她的身份和xg子不会轻易与会。也不知道来了的是她本人,还是偶尸我看偶尸的可能大些。咦,她不是来找她那徒儿的吧
前世他与姚圣通有些渊源,甚至妻子也得她庇佑,算是少有的有恩无仇的高人,而今生却和她徒儿江尹颇有纠葛,事到如今,也说不出是敌是友,这时相见也颇为感慨,只是姚圣通自己不知道罢了。
两人跟着引路人一路往里走,穿过层层回廊,顺便参观了水府。
但见水府之中装饰华贵,摆设jg奇,香气蒸腾,烟雾缭绕。水晶琉璃堆砌,黄金象牙陈列,颗颗夜明珠耀眼生花,朵朵珊瑚树美轮美奂,奇珍异宝观之不尽,真有水晶宫的气象,也不知道谁有这样的本事,在道宫下面弄出了这样的大手笔。
只是这些东西毕竟也只是象征凡间的富贵,金银珠玉再名贵,落在修士眼中也不算什么,至少程钧没看出什么特异之处。那黑衣道人在前,宫装女子在侧,一路言笑晏晏指路,不片刻已经到了大厅。
那大厅是扇形布置,最宽处也有百丈,也是水晶雕成,通体透明能看到外面的水波。厅中主座之下,两侧摆下十张条案,左边的位置全空,右边却在第三张桌子上坐了一个少年,头戴紫金冠束发,插着一只小剑作为发簪,席前还靠着一把连鞘的宝剑,若论相貌也算一个翩翩美少年,眉梢眼角尽是凌人傲sè。
见到几人进来,那少年微抬眼皮,道:堂堂紫微,也做了人家的引路童子,看来你给那姓焦的调教出来了。
那宫装女子眉眼间煞气一闪而逝,道:一来,我现在已经恢复本名紫涴,紫微一名,还不如这个好听。二来,就是你叫我紫微,我也受之无愧,因为我还有数十弟子侍奉在前,她们个个认我是星主。只是我若叫你一声西岭剑祖,你光杆一人,受之有愧,我怕你脸皮薄,不揭你的疮疤便是。几位道友看了,这位就是薛横剑道友,他现在跟我一样是这里的东道之一,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不好意思说,你们可以问他。
那少年薛横剑脸sè阵红阵白,喝道:紫微,你找死噌的一声,已经把剑拔了出来。
紫涴冷笑一声,道:你要甘愿坏了大计,或者不在乎自家的老脸,尽管当着人前打个稀烂。横竖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有人能治你。
薛横剑闻言一僵,终于垂下剑来,低低道:镇派之宝都丢了,没了吃饭的家伙,竟还敢这样嚣张。顿了顿足,转身走了出去。
紫涴转头,恍若无事的笑道:两位请这边稍坐。
程钧心道:原来如此。
这几乎话,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西岭剑派之首薛横剑,斗星移海之首紫微。
这两人的出现,够令人惊讶的,至少程钧是很惊讶的。
尤其是紫微,倒不是程钧惊讶紫微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惊讶,斗星移海居然有紫微星主
虽然名义上,在斗星移海的南六使和北七使之上,应当有紫微星主为诸星之冠,也是一门宗主,但这个位置向来是空缺的。要知道斗星移海的前身是紫霄宫,是紫霄宫后来把推演天数这一部分分出去才有的这个圣地。而斗星移海的魁首,紫微星主,就应该是紫霄宫主,从来都没听说过另选他人的。
而听这个紫涴的口气,斗星移海散了,她还有数十弟子侍奉,可见早有威信,说不定斗星移海就是她下令解散的,可见正位紫微星君也有些年月,怎的紫霄宫竟懵然不知紫霄宫若早知道,哪会容得另一个星主的存在
看来这个人
程钧看了一眼宫装女子她和篡改天时一事,断然脱不了干系。
至于西岭剑派这位老祖,程钧倒不放在心上,虽然他不认识此人,但对于他的存在和出现,并不奇怪。
北国这个小庙,容不得大神,如果出了大神,就由上清宫出面,把他请到别的地方去,免得紫霄宫不好管理。
九雁山是如此,西岭剑派也是如此。
不过九雁山是严格的按照境界来的,化气为jg的出一个,走一个。而西岭剑派的控制没这么严格,基本上等到化气为jg顶峰,快要成丹的时候才会接到燕云上清宫不允许北国有成丹期的真人,而北国那么贫瘠的灵气,也基本上养不出成丹期来。
所以说,西岭剑派有一二真人乃至神君在燕云都不稀奇。而他们坐视西岭剑派覆灭,也不稀奇,上清宫是什么地方,那容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别说灭了你的门派,就是灭了你全家血亲,也休想离开一步。
想到这里,程钧突然有了明悟选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开会,该不会不是什么灯下黑的策略,纯粹是有人在上清宫走不开吧
程钧可不相信,只因为一个西岭剑派的人走不开,就会冒险在上清宫眼前开会,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人也需要留在此地。
难道是此间主人
不知此间主人是什么身份,在上清宫是什么位置
等等
好像九雁山的几位上代阁主,也在上清宫任职吧虽然说九雁山剑阁不长命,基本上都是半途陨落,就算侥幸化气为jg,也会被剑祖吞了神智,但还有其他几位阁主呢麒麟阁,天机阁,这些当初的人杰还在么就是化气为jg的概率不高,但这么多年下来,难道就没有几个能够留存下来的人么
倘若他们出手
西岭剑派和斗星移海,应当要退避三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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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二 摇晃
\姚圣通突然道:我这一边的,有几男几女
紫涴一怔,道:除了前辈,有三位男道友,还有一位女道友。
姚圣通道:你让她坐我下手,不许其他男人靠近。
紫涴笑道:不是晚辈驳您的面子。只是这座位是按照修为地位排下来的。以前辈的身份,原该坐首位,只是那位道友身份比不得其他道友,若坐了第二位,恐乱了修道界的规矩。旁人心中不平,大事必然不能成谐。
她一提大事,果然暂时封住了姚圣通的口,过了一会儿,又道:我旁边那个是什么人
紫涴笑道:是来自焉支山的道友。
姚圣通低喝道:不许转头看向程钧,道:罢了,让他坐过来。
紫涴也明白她的意思,分明是嫌弃魔修,不许人家靠近。再加上这位天府来的也算是出家人,了却尘缘,可算非男非女之身,也不招她讨厌了。略一犹豫,觉得不好再驳她面子,道:既然前辈坚持,大师可愿意前排就坐
程钧并无所谓,道:无妨。往前挪了一格,向姚圣通合十一礼,安然就座。就知道姚圣通xg情孤介,也不与她交谈,自讨无趣。
过了一会儿,紫微和那黑衣道人领着两位进来,乃是一男一女,男的容貌平常。却是神态安详,自有一股气定神闲的风度,女的一身白衣。相貌秀丽,气质温婉,不见俗气。众人之中。数她修为差,仅仅化气为jg而已。
那两人分别坐了后两位,这边客位只剩下最后一人,想必就是焉支山那位魔修。
也只剩下一个空位。
众人见人来的差不多。只以为一会儿就要开始,都在座位上打坐,闭目静等。
这一等,就是三四个时辰。
时光一点一刻的流逝,放在茶几上的茶水也冷了下来。紫微吩咐换茶换了几次,倒了放,放了倒。也过了几个来回。
对于动辄闭关数十年的修士来说,三四个时辰不算什么,但几人都是为了各自的目的而来,哪有心情在此闲等不由都感到不满。就连对面的薛横剑和黑衣道人也皱起了眉头。
其他人还罢了,姚圣通第一个等不得。也不见她拍桌子瞪眼,突然咚的一声,整个地板震了三震,哑声道:东道府主迟迟不到,这是戏耍山人么
那白衣女子也软绵绵的开口道:莫非贵处有什么麻烦,以至于拖欠了时辰倘若果然如此,我们这里也有几个人在,尽可以帮道友将麻烦解决了,大家好开始。不然这般坐等,终究无益。
对面几人对视了一眼,紫微开口道:府主十分重视这一次的聚会,就算是重大事情耽搁,也会通知一声,今ri未到,怕是出了什么要紧的变故吧。几位稍安勿躁,我们已经派了好几拨入去找。
姚圣通冷冷道:倘若我们的事没办,他倒先死了。那就有趣得紧了。
场面一阵尴尬,以姚圣通的身份,说这些无礼的话,旁人就算恼怒,也只好先忍着,还是紫涴起身,笑道:众位大驾光临,互相之间还是初见,想必不便交流,我来与众位引见。先伸手对姚圣通道:这位是昆仑来的高人,偶师老祖姚圣通神君,在昆仑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众人虽都看不惯她y阳怪气,但听到神君二字,都是一凛,一起拱手见礼。
紫涴见姚圣通毫无反应,就知道她不可能说什么场面话,接着介绍程钧道:这位是天府元空禅院来的神津大师,一身佛门神通,出神入化。他本事路过北国,只因心系局势,前来观礼。
这话一听就是说神津屁事没有,是来撑场面的。事实也是如此,旁人前来或多或少都是有所求而来,只有神津纯粹是被拉来充数的。当然程钧本身也有自己的目的,这就不算在其内。反正众人听完之后,也不拿他当回事既然是拉来凑数的,那么就算他出工不出力,谁也不能说什么。
程钧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然后缓缓坐下。除此之外,一言不发,他扮演的神津白须垂胸,相貌慈悲,这般不言不语,反而符合世外高僧的气派。
紫涴接着往下介绍,掠过那个空位,直接介绍那位男修,道:这位道友是上清宫的肖璟生,他本是
正说到此间,突然脚下剧震,整个水府震动起来,茶几上杯盘碗盏逛逛作响。
隔着透明的天花板,就见四周平静的碧水突然波澜陡生,一个个小小的漩涡此起彼伏,水府在其中如风浪中的船只,被波浪反复抽打。
众人都是久经战场的人物,自不可能被小小摇晃震动,但个个放出护身的法术,大厅上一时光芒大作,法术横飞。
这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功夫,风平浪静。四周碧水一片平静,只是水质稍显浑浊,略昭示出变故。
众人虽然撤去了护身法术,但各以元气护身,并未放松jg惕。大变之下,不免面面相觑。姚圣通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安全的所在吗
这边主位几个人交换了眼sè,薛横剑和普灵同时转身出去,想是去查看情况。
紫涴喘了口气,道:众位众位道友稍安勿躁。这里绝对安全,我敢打包票,燕云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所在了。现在想必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波及到了此地。但绝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即使来了,咱们这些人难道怕谁吗
姚圣通冷冷道:你以为山人是来给你们做打手的
只听那白衣女子道:我知道你们选择此地,是因为隐蔽,但也只有隐蔽一个好处,倘若真被人发现,因为离得更近,岂不加倍危险难道凭我们几个人能独面上清宫还是我们冲上前去,你们趁机撤走
紫涴脸sè微变,道:木道友言重了。看我面上只此一次。现在我们这边也去查了,若是他们带不回子丑寅卯,上边又发生变故,我保证不留各位道友,将你们一一礼送回家,大事成不成再商量。如何
众人对视一眼,她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一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正如她说的,若再有其他变故,就是她不送,也不会有人再这里呆了。
紫涴将众人安抚住,心中稍定,道:那我接着来给大家介绍,这位是北国白云乡的师祖木如意。说完一指最后那白衣女子。
肖璟生程钧没听说过,这木如意他虽不认得,白云乡却是听过。北国在道宫道观体系以外,还有一路道派体系,为首的应该算是三大圣地。但三大圣地与紫霄宫联系太密切,自外于道派体系,并没被当做自己人。道派是有自己的一套体统的。
程钧记得,北国也有六大派,这些道派比西岭剑派远远不如,但比九雁山又体面很多,至少真人还是有几个。其中最大的门派应当属白云乡和齐岳宗。门下弟子都数以千计,筑基修士也有近百,也有几个jg魂真人。
白云乡说起来和程钧有一点关系,程铮的道侣冯宜真就是白云乡弟子,最近也一直在白云乡进修。
白云乡既然掺乎进来,难道说道派体系下定了决心,与紫霄宫翻脸记得上一世北国身为道统之战的前线,外来的门派进来浑水摸鱼的多,本地门派没有能够趁机做大的。
木如意对着几人敛衽行礼,道:今ri得见各位前辈,不胜荣幸。我在北国算半个东道,今后少不了为各位安排,愿和各位多亲多近。
众人都还礼,连姚圣通也点了点头。这个女子很会说话,众人要在北国做事,也真不少不了这个地头蛇。只是以几人的地位,看不上北国那一小撮在紫霄宫y影下生存的门派,不免把她放在比较低的从属位置上。
正当众人寒暄之时,就觉地上巨震
这一震比刚才更厉害,就觉天地颠倒,ri月无光。头顶的碧水咆哮怒吼,,地下桌子翻倒,杯盘碗盏哗啦啦落地。头顶上缀的夜明珠摇晃几下,纷纷坠落,掉在地上,大厅顿时暗了下来。就听柱子吱呀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塌了一样。
姚圣通喝道:鬼地方,不呆了黑衣一摆,已经当先走了出去。肖璟生和木如意略一迟疑,已经跟了出去。
程钧本有心看个究竟,但别人都走,他不能不走,也快步跟上,紫涴在后面叫道:前辈且慢道友且慢又哪有什么用处
几人大步流星出了水府,眼见就到了通道。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就见一个庞大的y影横在面前,一个炸雷在面前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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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三 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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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畜生身高足有十丈,堆在地上如小山一般,双目瞪出,牙齿外露,正在发威。
木如意低低道:妖妖王
妖王,就是元神天地的大妖,修为出于众人之上。唯有姚圣通可以一比。而妖兽到了这个境界,仗着身体强横,对上同阶修士往往还占有优势。
姚圣通却是视若不见,喝道:畜生,闪开。
那碧水金晶兽喝道:大兄派我来送信,叫你们老老实实呆着,你们却要走,是何道理给我回去
姚圣通冷冷道:孽畜找死袖子拢在黑衣中,蓄势待发。
这时紫涴已经奔了出来,叫道:六郎住手
众人略一停顿,紫涴分开其他人走到碧水金晶兽面前,道:六郎来了,大家都安心了,你快变chéngrén形,告诉大家府主哪里去了
那妖兽身子一闪,已经化作一个大汉,身高过丈,虎背熊腰,长得还是三分像人,七分似兽,但至少看来并不突兀。紫涴笑盈盈的上前挽住他的手,道:来,咱们里面去说。几位道友,就算走,也要听听消息再走,总不愿意糊里糊涂的走一遭吧
众人一阵沉默,那妖兽六郎低低的吼了一声,道:都进去。当先进入。众人犹豫了一下,肖璟生打头。木如意跟着,一行人又回到宫中。姚圣通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进来。
紫涴出门时,已经吩咐人将散乱的杯盘收拾干净。这里使唤的都是她从斗星移海带过来的人,倒也得力,进来的时候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干净,虽然没有换上新酒菜。也好歹摆上了几张桌子。
几人各怀心思就坐,紫涴喘了一口气,道:各位。这是府主的小兄弟六郎,天生天养的灵物,修为过人。且绝对可以信任,大家听他一言如何又吩咐道:你们等什么,还不给六郎上肉
那龙六郎裂开嘴笑道:到底是阿紫,你最好了。快快快上肉。登时馋相毕露。
肖璟生淡淡一笑,道:久闻龙六郎大名,幸会。既然六郎出面,多半是有确实消息了。他也是上清宫出身,本地人说话自有一番分量。
然而这一来也坐实了他的身份他与本地府主只怕是老相识,只是不是和紫微他们一样是发起人罢了。而他是上清宫的人,府主恐怕也和上清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既然都是上清宫的人。这肖璟生能独自出来,单独有一席之地,他的身份和背后的势力应该让他足够坐在客位。
是的,背后的势力。
这里的人姚圣通不说,紫微。木如意,包括程钧这个假神津能坐在这里,可不是凭什么修为,而是凭借各自的身份和他们代表的势力。譬如木如意修为不足一提,但她身后站着北国整个道派系统,上万修士。委实不可小觑。不然天下真人何其多,怎么就他们几个能够被千里迢迢邀请而来
程钧目光微动这肖璟生背后也站着人,就不知是哪一派。
莫非是上清宫中的某一派,某一位元神大佬的代言人
紫涴柔声道:六郎,府主让你回来的时候说了什么,你能告诉我们吗说完了马上就有肉吃。
龙六郎咧嘴一笑,道:大兄说,咱们的运气太好了。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众人都敢愕然,但心头却微妙的一轻总算不是坏事。紫涴笑道:怎么运气好了
龙六郎道:本来以为这一乱乱的是北国,没想到上清宫也被波及。看来是天助我也这里的我说的是大兄啊。咱们这一场攻势效果定然非凡。上清宫之乱,乃昭示着他们气数将尽,我们的气运加身。
姚圣通道:忒虚。
这话说中了众人的心事,龙六郎传的这府主的话,分明是一句水话,没半点干实的东西,令人如何相信
龙六郎粗声道: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一阵肉香传来,四个侍女抬着一整只烤猪进来,紫涴笑嘻嘻道:六郎也是,怎的说话留一半,快把剩下的话一起说了,痛痛快快吃烤猪。
龙六郎眼睛随着烤猪转动,一缕亮晶晶的哈喇子,从嘴角落下,道:大兄说。上清宫走脱了一个要紧人犯,老三暴怒,改变了计划,没走。下令封宫。咱们且等待,最好的机会就要到了。没了。说完一口咬在烤猪上,也不知他嘴是怎么做的,竟生生咬下半边膀子,一口嚼吃了。
一句颠三倒地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各有不同。人人都在加以分析,只是在座的信息并不对称,立场也全不相同,所以分析起来难免存在差异。
程钧暗中道:老三老三是谁难道是玄道玄道没走他本来要往哪里去是了,他的分魂在北国走丢了,说不准他要去北国走一趟。现在上清宫走脱了一个重要人物,他的计划却给打乱了。不知是什么人物才能将他这个大人物生生拖住,还闹出了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看来这人的能力不在玄道之下。
想到这里,程钧心中又是一动,暗道:看来这水府主人和玄道渊源很深。玄道在北国搅风搅雨,为了隐蔽,派出的都是他亲传的弟子,料想在上清宫知情的人也不多。他一缕分神惨被消灭,逼得他不得不亲身赶往北国灭火,这种事情难道很光彩么料来他更加不会大肆宣传。知道的想必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说不定是比亲传弟子都亲近。难道是他道侣这可没有听说过了。唉,他有没有道侣我干嘛要听说
再有一节,这人敢管玄道叫做老三,口气何等嚣张据程钧所知,能够名正言顺这么叫的,也就无罪和泊夜两个人。
可是这水府主人绝非这两个人。无罪不会绕这么大一圈来摧毁紫霄宫,张清麓就是他弟子,有什么事情尽可走官方渠道,岂不更加方便至于泊夜,哈哈,根本不用分析,肯定不是他。
那么这个主人如此称呼玄道,不是他另有惊天动地的身份,就是他xg情嚣张,不将玄道放在眼里。嚣张的原因可能是他有足够的本钱,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智商。
不过,考虑到府主可能是玄道的近人,说不定就是太亲近,把玄道了解的底儿掉,知道他是什么人,才会缺乏敬意吧。
程钧自作思考,众人也都各自沉吟。紫涴道:那府主给咱们的指示,是要静观其变么
龙六郎欢然吃喝,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只是随口道:大兄今天回不来,明天回来,你问他好了。
紫涴沉吟一下,站起身来,道:府主刚刚传话回来,大家都听见了。大会是府主召开的,他若不来,咱们商量不出结果。况且外面出了重大变故,咱们的计划少不得也要跟着变一变。倘若不得府主的最新信息,强自商量也没有结果。以我的意思,大会推迟一ri。水晶宫内有的是安闲房屋,便请几位留宿一宿,明ri清晨再开会如何
她妙目四顾,含笑道: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建议。几位道友若不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紫涴愿意礼送各位回去。这件大事到了今天的地步,虽然利益多,风险也更多,众位有顾忌是理所当然,不愿意参与的道友谁也不能勉强。
紫涴善解人意,深知这几人平ri高高在上,很是傲气,越拦着不让他们走,越是留不住。反而做出去留随意的坦荡姿态,去了众人怀疑,又巧用激将法,暗激他们害怕风险。这般又拉又哄,才能在府主不在的情况下留住人。
果然,说完这番话后,几人没有明确表示要离开的,连姚圣通也只是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不动。紫涴松了一口气,道:水府虽然简陋,却也有空闲,小女子尽力使得各位宾至如归。
正在这时,就见一阵黑风刮过,一道黑影从水中窜了过来,一个又尖又利的声音笑道:人来齐了声音忽高忽低,飘忽不定,听得人很不舒服。
在座的都是修士,见此情景一起放出灵压,喝道:什么人。数位大修一起蓄势,登时灵压扑面。
紫涴突然道:莫非是德郢前辈
黑雾中有人哈哈一笑,笑声也是忽高忽低,细细的转进人耳朵里,甚是难听,徳某来的晚了,恕罪恕罪。黑影落地,一个眉宇之间尽是邪异的黑衣人落在地下。他肩膀上还扛着一个浑身血迹的人。
姚圣通便如见到什么脏东西一般,往后退了一步,嫌弃的背转过身。
紫涴上前一步,笑盈盈道:前辈终于来了,叫我们好等。好在终于等成了正果,前辈不来,就如明月缺口,遗憾备至。
那青年眯眼笑道:你可真会说话。诺,我刚才捡了这么一位,你看是你们的不是说着把肩膀上的人往地下一扔,登时鲜血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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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四 底细
那青年德郢哟了一声,道:果然是你们的人我看他漂在水面上,惨兮兮的,正想拿来练一练僵尸,又怕是你们的人,炼成了被你们讨回去,可惜了材料。
紫涴神sè平静,欠身道:多谢前辈救他。
德郢一挑眉,道:看你说的不像真心话莫不是你和他不对付,盼他早死哈哈,那我倒是枉做好人了。救了这小子,得罪了一个佳人,不值得。人我放在这里,你是救治也好,趁机弄死也好,总是不关我的事。对了我刚才听你们说什么今天不开会了
紫涴调整过表情,竟看不出什么异sè,笑意盈盈道:是,请各位暂歇一晚上
德郢道:好极了,我正想歇息。床准备好没有我要宽三丈的大床。
紫涴笑道:前辈要想要,当时就有,大床新被单,热水好饭菜。里面请。这一声却说得好似客栈的老板娘似的。德郢大笑,拍了拍她肩膀,道:辛苦了。转身进入。紫涴没想到他竟然动手动脚,本能要躲,却是被拍个正着,心知自己修为差的太远,异sè一闪而过,躬身道:前辈走好。
目送他离开,紫涴笑道:这位前辈也很有意思。几位的房间想必也布置好了,请进吧。说着示意旁边宫娥带路,又随手叫过人来,轻描淡写的吩咐道:把他抬进去。
正在这时,只见一朵黑莲花从水面上浮过来。到了水府门口,化作一个黑衣和尚,正是那黑衣僧人普灵。他一下来。叫道:好厉害,好厉害。上面全闹开了,翻天覆地的找。地皮都挖开了三尺。快把水府的隐匿大阵打开,只怕一会儿要下来人查呢。咦横剑道友怎么了
紫涴见他到了,心中暗自不爽正如那德郢所说,她和薛横剑虽然不说深仇大恨,却也不对付好久了,她有心趁他病,要他命,无声无息要他死。首.发现在普灵到了,未免有所不便,别说这两人向来交好,就是不过平平,也不能让自己随意削弱本地力量。
既然办不到,就不能强办,紫涴分寸还是拿得准的。面上掠过同情之sè,只道:他不小心失了风,不知被谁打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怜。我去开隐蔽大阵,薛道友就由你来看顾了。
程钧几人到了后面。但见水晶宫后一排数间配殿,早已准备妥当,几个宫娥领路,其中一人道:德前辈住在东边第一间,几位前辈怎样安排
姚圣通一声不吭,往最西边一间配殿走过去,到了门口,道:女人住在我隔壁,和尚住再隔壁。说着走了进去。
肖璟生笑道:一二三四五,定了一三四五,还给我留了一间,好极好极,我还道要住地铺呢。说着也进了房间。
他既然认可了,程钧也没有意见,木如意修为最低,更不可能反对,当下点头微笑,转身进门,突然传音道:两位道友,要不要来舍下一聚
程钧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转身进门。这次到来,他也觉得一头雾水,若能和其他来客私下交流交流,自然是再好不过。
进了中间那间配殿,就见窗明几净,布置的干净舒适,果然有三丈宽的大床。房中只有两个宫娥伺候,程钧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不需人服侍,两位施主请出去吧。
两名宫娥刚转过身离开,就见两边墙壁同时泛起波澜,一男一女同时穿墙而来。
程钧站起身,道:阿弥陀佛,不是在木施主的房间见面么两位道友怎么光临舍下了倒叫贫僧没有准备。
木如意笑道:道友说笑了,住在人家的地方,又哪有什么准备可言只是这里是中间,最公正不过,与我们都算方便。再说句难听话,道友来的最是凑巧,并不似我们有所为而来,因此立场最公正不过,在您这里我们也都放心。这才冒昧前来。还望道友海涵。
肖璟生笑道:大师是心胸宽阔之人,当不会对我等小小心思多存计较。
程钧道:阿弥陀佛,无妨。说着掐了一个不动明王印,道:四周我来看护,并无其他耳目,几位道友请放心就坐。将两人让到座位上,道,正如两位道友所说,老衲乃是恰逢其会,正不知所措,能与两位道友交流,乃是一大幸事。
肖璟生笑道:大师言重了。在下也算适逢其会。只是我终究有所求,就被那府主看上了。相逢便是有缘,大家身在不同的位置,可以互相交流看法。说白了,东西两位前辈修为比我们都高一个天地,他们可以独来独往,咱们三个真人修为的却是过河的卒子,若还不齐心一些,那不是任人摆布
木如意叹道:说的在对也没有了。我在北国也算的一个人物,除了紫霄宫,从来也不让别人。本想着与会不过是参与大事,为将来占一席之地,分肉时也能切上一块。可是到了这里一看,我这点修为固然不值一提,手中的势力也不过尔尔。这样贸然进来,我都怕给旁人做了嫁衣。这句话说的露骨,却是不好接口,所以她也不等其他人附和,直接问肖璟生道:肖道友,我见你似乎跟府主会过面,那府主是什么来头他的灵兽也有龙六郎那样元神的的修为,他自己该有多高的修为难道已经合道了
肖璟生摇了摇头,笑道:你别把他想得太高。龙六郎就是脑子差了一点,若论修为,也不一定输给了他,甚至血统还比他高些。
程钧讶道:血统莫不是
肖璟生道:你没听到龙六郎管他叫大兄么他们都是一样的,妖兽尔。
木如意啊哟了一声,道:妖兽我千里迢迢赶来,就为了给一只畜生捧场笑话,大笑话。
人类都看不起其他种族,修士也多多少少是看不起妖兽的,哪怕是很强力的妖兽。肖璟生摇了摇头,道:妖兽也要看是哪里的妖兽,是谁的妖兽,这一位就了不起,他早年间可是道宫高祖的伴生灵兽,若论资格,只怕没几个人比他老,道宫的建立,也有他一份功劳。咱们现在住的水府,本是他的巢穴。
程钧奇道:他既然有这么老的资格,修为也该惊天动地,怎能和龙六郎相差不远
肖璟生道:因为他是旁人的灵兽,天生就低下一等。即使他资格老,功劳大,终究得不到自己的那一份。据他说的高祖后来压制他的修为,致使他几千年寸步未进,渐渐地就要被后来者超越,这些年他也忍够了吧。
木如意道:原来是个灵兽。既然是灵兽,必有契约在身,受人辖制,道祖又在压他,他手中有什么力量,能发动什么攻势
肖璟生笑道:这个我也想知道。他的底牌藏在他手心里,外人是看不见的。但他在宫内混了这么多年,消息灵通这一点总是毋庸置疑的。再看龙六郎,他手下应当有不少这样的妖兽吧。
木如意含笑道:他是大兄,又有个六郎。莫不是还有二郎,三郎,四郎,五郎那倒是真不少啊。只是我们果然要与妖兽为伍吗
程钧道:还不知那些妖兽乐不乐意与我等为伍。
刚说到这里,只听得外面有人道:几位道友在吗贫僧普灵有事相求。
程钧端坐不动,肖璟生和木如意同时起身,分别退后,无声无息的退回自己的房间,登时好似从没有过这两个人一般。
等了片刻,程钧约莫他们已经整理好了,这才推门而出,与此同时,房门各响,除了姚圣通之外,其他几人各自出门,果然见普灵站在当中,眉头紧皱。
德郢打了个哈气,道:什么事情吵吵闹闹,叫人起床好似杀父之仇,扰人清梦犹胜夺妻之恨,这个道理你也不懂么
普灵躬身道:叨扰前辈。只是事情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
德郢撇嘴道:十万火急天塌下来了你们府主死了
普灵略一摇头,道:不曾,只是横剑道友伤势十分奇怪,似乎中了什么奇毒。我们这些人都不擅长解毒,因此想向众位求助,看能不能求个侥幸。
德郢道:原来如此,可见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过五更。我都给他带回来了,他还要死,那就是命里该着。天要收他,你还来问我们,岂不逆天而行小心遭报应。反正我是不会解毒,会也不解。你们谁不怕死,尽管试试。
普灵听他胡言乱语,心中忿怒,但顾忌他修为高深,也不敢拿他怎样,躬身对肖璟生道:我知道友jg通丹道,还请道友援手。
肖璟生道:罢了。我去看看。
程钧心中一动,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都去看看,万一有用呢
德郢见众人都去,嘿了一声,道:人多热闹大,我也去瞧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
三八五 夜谈
一行人跟着来到内殿,只见薛横剑躺在榻上,脸上黑气缭绕,出的气多进得起少,眼见就要不行。普灵急切之sè溢于言表,忙请肖璟生上前查看。
肖璟生上来,先谈了气息再把脉,沉吟片刻,又将那薛横剑的血放出来看,道:这似乎是行香子的剧毒。
程钧心中一凛这行香子也算是上清宫有名的奇毒,只有少数长老能解,倘若这人果然中的是那种奇毒,那他是道宫伤害的就确然无疑了。
普灵道:您可有解药
肖璟生沉吟片刻,道:对症的解药不敢说,但行香子的毒我也略知一二。我这里有xg灵丹四枚,一个时辰服一次说不定能解开七八成的毒。说着将丹药倒出来几枚ru白sè的药丸,清香扑鼻。他亲自喂了薛横剑服下一枚,又按住他的气海帮他调理行气。这药也真见效,片刻功夫,就见那薛横剑脸上黑气稍减。
程钧走上一步,道:既然这位道友能祛除大部分奇毒,剩下的残毒本不足为虑,老衲这里有门中秘制的无相丹,配合着固本培元的本相丹,相信有些用处。说着从袖中拿出丹瓶,倒出一黄一白两枚丹药来。
肖璟生一怔,道:道友拿过来我看看。接过丹药,凑在鼻子上闻了闻,笑道,请恕无礼,这丹药并不对症,我看还是谨慎些好。顿了顿,他突然想来什么。看了程钧一眼,开口笑道若要驱除残毒,还需要用内气配合调养。我这里有一壶子正膏,慢慢熬制给他擦身,助他痊愈才好。
程钧神sè木然,道:原来如此,是老衲妄谈了。告辞。转身便走。
肖璟生怔住。过了一会儿,笑道:罪过。老毛病了。我每次遇到丹药之事都要多口,挑剔太过。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今ri却又把远道而来的大师得罪了。真是我的罪过。
德郢打了个哈气,道:是那老秃驴自己想不开。不懂的事情就不该胡乱插手。给懂行的人去做岂不更好他要是早学我,少cāo了多少心。
夜半三更。
程钧熄了火烛,掐算时辰,如今已经到了子正时分。
时间刚刚好。
一阵风吹过,吹起些许微尘,微冷。
程钧侧过身,能看见房间中多了一双眼睛。
双目清澈,炯炯有神,那是一双充满着温和从容目光的眼睛。
程钧一笑,道:前辈好准时。
那双眼睛的主人道:怎么不点灯我都看不出你本相如何。
程钧道:本相即无相。无相即本相。熄灭灯光。不着本相,便能直指本心了。
那人一怔,哈哈笑道:说的好。我只在丹药上有些研究,其他方面真是一窍不通。江山代有才人出。你若论修为,你原和我是同辈。但是咱们九雁山先入门为长。我就忝居前辈之位了。你是哪一阁为什么能化气为jg之后还留在山里声音清晰,正是肖璟生。
程钧正sè回答道:现任剑阁。晚辈得了机缘,这化气为jg来的极快,紧接着又成丹,上清宫的人没反应过来,就还没提我的事。又笑道:若非前辈用药神妙。我也不会从丹药中认出丹阁的痕迹,得以相认了。
肖璟生微感疑惑道:原来如此,你是剑阁他是九雁山出身,又在上清宫多年,怎能不知其中的弊端这么多年,上清宫来过天机,来过麒麟,也有百炼镇山之类,但从来没有剑阁。
刚要细问,就见眼前剑光一闪,一把长剑的虚影在空中横过,肖璟生失声道:剑祖你
剑光一闪而灭,肖璟生却是久久难言,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把剑祖
程钧道:收了。剑祖在他手中早已变得形态大异,但其中含有的剑意不变,略加改变放出来,还是当初剑祖的影子,由不得肖璟生不信。
肖璟生惊异良久,突然一拍桌子,道:厉害收的好我们历代诸阁所谓的名号,不过是个看守,做人家的守门犬。一朝为犬,终身不得脱离,我们九雁山弟子生生世世为人牛马,再无翻身之时。只有你能做剑阁的主人,你比我们强强太多了说完大笑,只笑得前仰后合,热泪盈眶。
程钧静静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肖璟生轻声道:山里还有多少人留下
程钧道:您也知道了那边的事。
肖璟生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本来就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上面也没想瞒。我们这些人好像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他们为我们缄口。虽然没有公开流传,但细心打听总是能知道的。据说九雁山因为天火焚毁,九阁四散,不知死了几个,逃了多少,有些人便胡乱猜测,说这是天人感应,紫霄宫那边气数已尽,压不住北国局势,乃大乱先兆。焦元成私下告诉我说,这是,是玄道干的,他为了这件事还损失了一缕分神,两个弟子,现在正急吼吼的赶过去报仇。只是山里损失了多少,我们困守上清宫不得外出半步,却无从得知。
程钧三言两语,将九雁山上的情况说了,肖璟生仔细听了,道:原来如此,小朱去了。我听墨师妹提到过他,说是几百年来最好的麒麟阁。本来打算等他过来时见一见他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别怪我说话难听,你们这些孩子虽然有所折损,但却能借此逃脱上清宫的掌握,其实比之我们更幸运了几分。你没法理解,我们在上清宫中算什么。我还算好了。丹阁不过一药师尔,旁人也不曾防备,但其他同门
程钧沉默了一会儿,转换话题问道:焦元成是谁
肖璟生道:就是此间府主。我上次就跟你和木道友说过了。他就是个妖兽。只是当初他就不安分,虽然是灵兽,但处处以元老自居,触怒了高祖。高祖压了他的灵智。把他打回无知无识的野兽,放给玄道奴役。后来他得了机缘,恢复了灵智。却还隐瞒自家的情况,依然蛰伏在玄道手下。玄道的事情他都知道。他跟程钧同门所出,不比木如意生疏。因此将情况说得十分详细。
程钧道:原来如此,他开了灵智也不短了吧。因此早有布局。说不定布局的时间比玄道还长。唉他在玄道身边,该不会是由南通一饲养的吧
肖璟生道:是啊,就是因为要饲养他,玄道才会收下南通一这个修兽道的弟子。
程钧道:原来如此,说不定南通一突然失踪流落到十万大山中,也有他的影子。若不将这驯养的人支走,他如何大展拳脚看来这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也不亏了。只是他如何能一面瞒过玄道耳目。一面与这么多势力有联络
这句话程钧更多是自言自语,也没想让肖璟生回答,肖璟生却道:我也不知道,下次见了苏师兄,他或许知道。
程钧讶道:苏师兄
肖璟生道:苏牧野。天机阁。轻轻叹了口气,他接着道,九雁山上来最少的,自然是剑阁,全军覆没。其次就是麒麟阁,几千年只有过两位前辈。都很早就陨落了。再有就是天机阁,据我所知,几千年来陆陆续续上来四五位,却也只有一位留下来了,就是苏牧野苏师兄。他是我的前辈,也是我们这所有九雁山留下的人中的魁首。只是我们这些人原本人数就少,更被分割的七零八落,首尾不能相顾。苏师兄虽然取得了一些人的信任,但终究逃不脱猜忌防范,不能出宫一步。只有我这丹阁还算清闲,不大引人注目,也方便行动,这一次就代表我们这些同门过来看看风声。
程钧道:所以前辈们还不一定跟他们干呢
肖璟生道:反正我决定不了。交给苏师兄吧。丹阁干嘛要做天机阁的事情你呢,也是来看风声的
程钧道:不,我是来看仇人的。现在有点摸到门道了。因为不知道天时的事情,对于九雁山这些前辈来说,焦元成是潜在的盟友。但对于程钧来说,因为自己的目的反转事实的妖兽,也是仇人。即使有可能虚以委蛇,到最后一定会翻脸的。而九雁山这些前辈,虽然有同门情谊,但程钧也不会一开始就多加信任,人心难测,上清宫中呆了这么多年,他们的立场又有谁知道呢
不等肖璟生反应过来,程钧已经问道:那焦元成除了斗星移海,西岭剑派,金刚魔宗还是他自己的妖兽亲戚,还有什么嫡系的力量
肖璟生道:苏师兄说,他自己经营妖兽势力有年,在上清宫每一只妖兽,都可能是他党羽,这就不知道多少了。还有,你看见给你领路的黑衣道人了么那是燕云的散修首领三分道人,基本上在燕云夹缝里生存的人,都要唯他马首是瞻。基本上,能用到的势力,他都借过来了,所图非小。
程钧笑了笑,道:以一人挑天下,果真需要偌大的勇气。这句话明说是指焦元成,暗地里指的却是他自己。燕云正反两股最大的势力,都是他的仇人,虽有战友在侧,却也是千钧重压。
只有逆流而上,一往无前,才是唯一的出路。
想了想,程钧换了个话题,道:您知不知道今天这场大乱是为什么而起的果然是有要犯逃脱了吗
肖璟生摇头道:我这就不知道了。只怕只有宫中高层人物才能知道。
程钧道:那也未必说着站起身来,道:见过前辈。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八六 求医
肖璟生啊了一声,道:德德前辈这个声音,分明是德郢的。他身上寒意一炸,全身提气,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他与程钧密谈的事,乃是一件机密,却已经走漏,这还罢了,这个德郢看来行事无忌,还不知是敌是友,倘若是敌,自己两个人抵不过这个神君,只怕凶多吉少,所谓防御,不过聊胜于无而已。
德郢也没点起灯,黑暗中,他的瞳仁分明别别人黑上许多,几乎融入暗夜中,分辨不出。就听他道:那小子,你倒是镇定,对我来了一点也不吃惊。
程钧道:晚辈哪里镇定了只是这里倒是我的地方,难免看紧,若有其他人来到我家里,我若懵然不知,岂不将xg命送到别人手里了
只听黑暗中有人砰砰的拍椅子,德郢道:撒谎,撒谎。你分明是看出了我的目的,所以早就知道我会来。你就是再jg乖,修为就在那里摆着,怎能察觉出我的行踪。与修为相比,脑子倒是不受年头限制,你分明是在薛横剑那里看出破绽,因此笃定我要来。
肖璟生道:破绽什么破绽他自忖丹药方面见识过人,有什么破绽是剑阁能发现,而他不能发现的
德郢嗤了一声,道:真是个实心孩子,你们家大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肖璟生脸sè陡变,想要站起,却被程钧死死按住,这几个动作都在黑暗之中完成,德郢也没看出来,或者说他懒得看,只道:罢了,反正我要借重你,就点醒你一下。你觉得薛横剑的伤是怎么来的
肖璟生愕然道:什么怎么来的
德郢哈哈笑道:那老秃驴,你来告诉他。
>他便想了个办法,随手抓住一人,就是薛横剑,照着原样喂了毒药,打成重伤,送到水府里。倘若府中有人会解毒治伤,他不就知道该找谁了么
肖璟生这才明白,道:那薛横剑岂不糟了无妄之灾啊哟他突然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道:你你手上受重伤的那人莫非就是就是
德郢笑道:你躲什么呀躲了难道就能逃得过了么这档口机灵点也好,不用多费唇舌给你解释,没错,我手上就是上清宫要拿的那个钦犯。
肖璟生震惊至极,手指捏的出汗,却说不出话来,程钧在旁边问道:你既然敢接那位,又来这里,你是单纯的寻求庇护,还是要祸水东引
德郢笑眯眯道:我管他呢倘若道宫没本事找过来,那就是寻求庇护,倘若有本事找过来,那就是祸水东引。那畜生经营水府多年,就算给人找到了,也该有些抵御的手段吧。你知道我在焉支山是什么身价为了请我出手,金山银山灵石山抬出来,我还要看心情。现在我都来给他助威了,就让他帮我挡上一灾难道不应该
夜枭一般的笑声在房〗中回荡片刻,就听德郢道:行了,废话说了一箩筐,你跟我来给人解毒吧。肖璟生听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此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任何人随手利用不以为意,端的是个狠辣角sè,若违逆他的意思,只怕比薛横剑惨上十倍,当下便打算跟他去医治,就听程钧道:既然如此,就把那xg灵丹给德前辈一瓶吧。您在外边也听见了,一个时辰一枚,必然能够解毒。倘若不能,肖道友也无能为力了。
德郢笑道:就给几枚丹药那也太没诚意了吧。
肖璟生一凛,登时想通了其中关键,他也只是实在人,并非愚蠢,正sè道:您要我的诚意,只怕也要拿出诚意来换吧。
德郢道:你要报酬,那容易得很。我这一门最多的就是美女,你治好了他,我送你两个鼎炉,保证都是上等货sè。
肖璟生摇头道:什么报酬还在其次,只是我为您医治,势必要掺和进您的大事里去。或需要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秘密,我如何保证自己的xg命我就算什么东西也不要,也不能因此丢了一条xg命。还请您保我们两位万全。
德郢笑道:嘿哟嘿哟嘿。这话说得好大,你自己是爷娘生的,归你自己照看,我哪能保你万全赶明儿你掉水里淹死了,吃东西噎死了,也怪在我头上吗
肖璟生冷冷道:您不肯给我一个保证
德郢哈哈笑道:这可就难了。你要什么保证,我说绝不杀人灭口,你信吗你要不信,又不肯医治,非要逼我用强。那时候你不但没有活路,还要吃够皮肉之苦,岂不大煞风景依我说,咱们还是痛痛快快先医治的好。
肖璟生这才知道,这人一开始就打着杀人灭口的打算,且丝毫不带掩饰,又惊又怒,手指在袖中微微发抖,程钧突然道:倘若就在这个房间里医治如何
德郢道:什么意思
程钧缓缓道:我保证,这个房间里,从头到尾都是黑暗的,一丝光亮也没有。您把您的病人放在这里,肖前辈用手摸着医治,以他的着chun妙手,也不差什么,但他绝不会知道自己医治的是什么人。
德郢扑哧一笑,道:你可真够一厢情愿的,咱们都谈了这么多了,只因为不看那人的相貌,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程钧笑着道:哪里,哪里。我只说我们无论如何,不会在这方面坏您的事。就算想要泄密,也不会一泄到底。我若想害您,其实有更直接的方法啊,比如这里五间大屋,外面宫殿林立,可不只是您一位神君。我若现在拼死大叫一声,让您在这里呆不下去,您这无论是藏身还是祸水东引的计划,不就落空了么黑夜之中医治,对您对我都有好处,反而逼人太甚,与您何益呢
德郢哈哈笑道:真有意思。按理说我这一生从不受人威胁,但难得你这份镇静,比那些咬牙切齿的人分外可爱些。行吧,你若果然能整个过程中不漏一丝光亮,我便饶了你们的xg命。我可不会发誓,信不信全在你们。
肖璟生只听得冷汗淋漓,两人虽然说得轻巧,但唇枪舌剑中滚动的可是两个人的xg命。偏偏两人说得谈笑风生,好似闲聊。那德郢轻松,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主宰,他有底气轻松。而程钧的绵里藏针,不露声sè才是真正的有胆有识。肖璟生心中也是佩服之极。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微弱的细语,那是程钧的传音。肖璟生心中一凛,立刻摒神静气,静静听着。
德郢伸手一拂,一个人身出现,静静地躺在地上,道:人我放在这里了,你果然看吧。
就听肖璟生道:请您退后两步,不要打扰我们医疗。
德郢依言后退,口中道:这就小心的过头了,难道怕我出手我可是不会做狡兔未死,走狗先烹的蠢事的。再者说,小小一件厅堂,就算咱们站在两头,又能阻碍我什么
黑暗中,但见肖璟生的眼睛慢慢靠近那人,一阵悉悉索索之声,显然在检查。然后就是叮当轻响,取药,施针种种治疗手段不一而足。黑暗之中,不但一丝光亮也没有,且除了肖璟生手中的动作,再无其他声响,就是一根针掉落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德郢饶是平时举止无状,这时也不由全神贯注,呼吸也放轻了,生怕出了差错。
过了良久,黑暗之中传出一声叹息,不似遗憾,更似长出了一口气。德郢心中略感轻松,道:怎么样了
就听肖璟生道:他中毒很深,我想那薛横剑中的行香子,不过是他吐出来的几口黑血吧。
德郢道:是。我只把他吐出来的毒血扎进了薛横剑伤口里。
肖璟生道:我那xg灵丹已经不敢说解毒,只能延缓毒xg发作的时间,我这里有三瓶xg灵丹,也只敢说延缓十天左右。若在这个时间内抢得解药,至不济找到药引,炼制解药,也许还能保住xg命。
德郢道:解药哪里有用什么材料能配
肖璟生道:唯有玄道一脉和道祖一脉有行香子的解药,上清宫其他地方都没有。若要配制么朱林火,函谷玉和元光寒玉可解此毒。
德郢沉声道:知道了。突然伸手一撮,只听嗤的一声,如同火烛爆开的声音。
声音一闪而逝,黑暗之中又是一片寂静。
这回轮到德郢吃了一惊,低低的咦了一声。
只听程钧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嘲讽德前辈,我从来没见过您这样无赖的人,刚刚得知解药配方,就自己点火发出亮光,想要破了那个不见光亮不杀的约定么您这手段也忒不上档次了吧
三八七 叫破
德郢怔了片刻,突然噗地一声,笑道:看来你是早有准备。什么光会被吸收,必是阵法,嗯,可是逆行暗光法阵
程钧道:您说是便是吧。我布阵法,本是为了以防万一,防小人不防君子。没想到倒检验了您的人品。现在我是断断不敢信您了。
德郢略一停顿,转而笑道:不敢信我怎么着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哈哈,我可是言而有信的人,人品比其他魔修高出一截。你看,我要杀你,还要找个理由破除誓言,比如说点个光亮什么的。若是别的魔修,反悔就是反悔,杀人就是杀人,哪需要多此一举,你遇到我这样讲道理的人真是三生有幸。
程钧道:我每跟您说一句话,就被您击倒一次,深受打击,不能再说了。您看,现在人也治好了,我们也遵守誓言。您什么时候走
德郢笑道:我不走啊。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程钧道:那我们走。我去肖道友那里歇息。
德郢笑道:我不让你们走。你们两个好好地呆在这里,难道要抛下我而去吗我可不愿意啊。
肖璟生突然插口道:您要再这么拖泥带水的,您这位好朋友就要死了。
德郢突然顿住语音,黑暗之中,只见他双目眯成了一条线,紧接着又瞪了起来,双目如神电扫视,口中兀自笑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把杀罪变成刮罪,把一刀两断变成抽魂炼魄了么我料你不会。
肖璟生道:你和别人打哑谜好了,我嘴笨,不懂弯弯绕。我现在用手掐着这位的脖子,只要一用力,他就死了。你别威胁我,就是抽魂炼魄,我先让你后悔一辈子再说。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戾气。
德郢被他噎的一顿,突然笑道:你别说得这么严肃,凡事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唉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个可不公平啊。你手下有一个人,可却想让他换你们两个人的命,这不公平啊。这样吧,你放开他,我许你们走一个,如何他头脑也是极活络,挑拨言语张口就来。
肖璟生暴喝道:师弟,出去。
德郢不料他如此果断,这一招分化之计竟没用处,盯着远处那双眼睛,继续挑拨道:他叫你走,你就忍心
一阵风吹过,大门吱呀之声打开。远处的那个人影飘然而出,砰地一声,门再次关上。整个过程不过须臾之间,也没有透出一丝光亮。
德郢一句挑拨之言没出口,竟已经放走了一个,呆了一会儿,突然长叹一口气,道:爽快,没想到你是个如此高风亮节之人。你是打算死在这里了么
底下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仿佛在嘲讽他的话,略带讽刺的声音淡淡想起:你若是能让我死在这里,那我就认命了。就怕您没那个本事冇。
德郢出奇没有反驳,也没有再笑,低低的哼了一声。
您刚才不就已经试过一次了么他刚刚开门出去,您提气要抓他回来,可是一口气上不来,也没能成功。搭着在黑暗中旁人看不见,也没人看见您手举着放不下来的样子,这里没第三个人,我也不会笑话您。可是您要想像以前一样颐指气使,生杀予夺,你自己好意思,我却不捧着您了。
德郢又大笑起来,道:好好好,你的本事到出乎我意料之外。刚才的逆光阵,现在这阵法是什么停了一下,又道,刚才出去的是肖璟生吧,你是谁
程钧笑道:您真是慧眼如炬,黑灯瞎火没瞎了您这双好眼。在下的名字不可告人,您别瞎打听了。心中却暗自惊异,这小子真有敏锐,若不是早有准备,还未必弄得过他。
他是早有准备的。
早在给薛横剑治伤的时候,程钧就已经看出肖璟生和德郢的两重破绽。猜到晚上要来的必然有两位贵客,其中一位修为还远在他之上,他岂能不有所准备有道是有备无患,别说这个行事肆无忌惮的德郢,就算是看来老实的肖璟生,也不该毫无防备的请人进门。因此他早就准备下了数层阵法严阵以待。
三八八 解铃
程钧见了,略一惊讶,道:还真是个故人。
一抬头,就见德郢盯着自己,便笑道:您看我干什么不看他么
德郢道:我看他干什么我早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我只关心你长的什么样子。你也忒谨慎了,寂静无人,你怎么还是老秃驴的样子难道这就是你的本相还是你就好这一。
程钧一笑,长什么容貌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前世他也曾容貌似鬼,也没耽误了他修为易一次容多麻烦,这么点时间哪有功夫换回来。
抛开这个话题,程钧指着那人问道:他也是张家的人
德郢道:你认得他
程钧道:见过,他曾经作为上三八八解铃清宫上使出访紫霄宫。
德郢道:那就是了。他是七爷的同道好友,小七爷的义父。
程钧哦了一声,道:小七爷,是张清麓这个躺着的要犯,正是他第一次前往紫霄宫遇见的那位上清宫上使,当时记得他何等盛气凌人,还要了他本命魂灯,那时他也看出这人和张清麓有些关系,没想到却是他的义父。
果然是他们父子演戏么程钧略一沉吟,摇了摇头。
他既知德郢是无罪那边的人,算算时辰,自然猜到他手中的人该和张清麓有关,但绝不能是张清麓本人他一路掐着那人的脖子伺机而动,感觉到了一部胡须,是张清麓所没有的。但他记得,这个义父也是上清宫的人,就算不是位高权重的元老,也非等闲,难不成玄道果然已经在上清宫撕破了脸
话说回来,德郢叫张清麓小七爷,却又是从哪里论起程钧不知道其中的关系,也没办法揣测明白。
德郢道:正是。
程钧道:他这一向可好
德郢道:还好。这一次风声紧,我在附近见过他一次,想三八八解铃要带他走,可是他宁愿相信他那个师父,看不上我这个魔修。这一点比七爷当年说到这里不再多说,话题戛然而止,道这孩子有点本事,可是现在遭了忌讳。玄道那老杂毛布下了天罗地网,若不是有我,当然还有他义父那么点功劳,他哪有机会回到无罪身边
程钧道:你见到无罪了么
德郢道:没有。当时的情况何等危急,掩护他一个走就不错了,为了他,他这干老子都被打成了反叛,九死一生,我把他带出来就不容易了,我自己能逃走已经侥幸。再说,无罪那老儿一副臭脾气,我虽然没见过,但也久闻大名。若是见了,说不定还要干一架,我又干不过他,岂不自讨没趣
程钧道:那你还是不想见他。
德郢冷笑道:我他当然想见他你以为我愿意带着这个累赘他跟我也不是一路人,不看在七爷的面上,我早把他扔了。等到人家堵到我家门口,我迫不得已把他交出去或者丢下,那可真是贞节牌坊没立上,做子还赔了。还不如当初就不管,至少捞一个进退潇洒。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把这位扔给无罪,让他去跟玄道死扛。上清宫的人物以类聚,总比我在这里来得好。
其实德郢想见无罪,还有另一个理由,他想当面问问无罪那件大事的进展,这种事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两人沉默片刻,德郢道:好了,我知道你和小七爷关系匪浅,咱们也算是一个综上的,你还这么见外干什么先前是一场误会。哈哈,误会解开,岂不一双两好人我先带走,咱们这就算联手了。如今以你的才智和我的手段,根本不用寄人篱下,在场中偷天换ri,偷得个大果子也未可知啊。说着一伸手,就要去接程钧手中的人。
程钧手指一捻,火烛顿熄,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德郢看见他捻动火烛的动作,已知道他要干什么,当机立断,向前一抓,就要顺势把他抓住,手指过处,但觉空落落无处着力,便知他还是逃开了,心中暗恨,口中却依旧笑道:你这藏头露尾的做什么玩躲猫猫么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玩这个就不合适了。况且咱们是自己人,玩这个急眼了,不免伤了和气。
程钧的声音再次恢复了飘忽不定,道:我倒是想跟您攀个自己人,但您不拿我当自己人。比如说,您早知我是剑阁,和您家那个小七爷有些关系,您当时要打要杀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这点香火情可惜您当时犯了遗忘症。这遗忘症很能传染,我已经染上了,也就想不起咱们是自己人来了。
德郢笑道:那你要怎么样你手里这人和我有些关系,但毕竟不是我亲儿子,哪有我自己的xg命重要你这阵法再灵验能将我灭杀在这里么若是灭杀不了,我总要离开的,你的阵法还能随身携带,包你一世平安下次见到你,我不也犯了遗忘症,忘了你的好处,你下一次不免哎哟妈呀糟了糕了吧。
程钧道:所以我不能放你走啊。我也怕哎哟妈呀糟了糕了。这样吧,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却把门打开,等到天亮,自然有人路过,看到我们这样僵持,便有德高望重的比如府主之类的大修士前来劝架,那时候咱们顺势分开,都可保xg命无虞,不就好了
德郢笑道:不是吧咱们这等诡异的情形给人看见了,你如何解释你可是小七爷的朋友,又跟九雁山的同门有牵连,哪一条被揪出来,可就没你的好果子吃。我是不怕掀盖子,凭我的修为也没人奈何得了我,最多打出去回焉支山,你可要糟糕。
程钧道:那你说怎么办。
德郢沉吟道:这个么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弄到这个地步,难道不该想主意么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让我想主意,你倒轻松。说着哈哈大笑。
程钧听着他的笑声,轻声道:我送你去见无罪吧。
德郢的笑容戛然而止,道:你说什么
程钧道:你不是想见他吗我送你去见他。
德郢惊愕之后,随即大笑,道:你是谁啊有这么大的口气你以为无罪的洞府跟窑子一样,huā俩钱就能进么
程钧心中突然一动,暗道:那七爷到底是什么人这小子连无罪都能和窑子相比,没半分尊敬,却为那七爷甘冒奇险,前世倒没听过这样一个人。面上不动声sè,道:我有没有本事,你自己看。
最后一个看字落地,数盏灯火同时亮起,黑暗登时消散,偌大一个房间灯火通明。
德郢眼睛眯了起来,本能的出手护住周围,却忘了自己元气不能离体,转了一圈又回到气海,哼了一声,放眼看去,突然道:阵阵法
房间的地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阵法,各种材料纵横交错,陡然呈现在人眼前,宛如奇迹。
在这里看见阵法,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德郢立刻平静下来,再仔细看去,却从中看出些许熟悉的味道来。
传送阵法你好快的手脚,攻击和防御的阵法下面,还能套传送的阵法,这可有些本事了。原来你已经安排下后路了。好啊,有后路还想着我,不愧是好朋友。德郢心中已经震惊于程钧的阵法造诣,面上却让是嘻嘻哈哈,笑容中邪气盎然。
程钧笑道:这阵法倒不是给我用的,乃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这后面,就是无罪的洞府。
德郢先是惊疑,随后笑道:怎么,你还有这样的手段哎哟,能直通无罪老儿的洞府,他跟你什么关系你是他入幕之宾
程钧已经习惯了他大放厥词,秦越跟他相比,绝对算谨言慎行,反而笑道:我和你们家小七爷关系很好,蒙他不弃,还托我前去洞府直接拜谒无罪神君,因此学会了这个阵法。有了这个阵法,你就可以去无罪那里跟他交割明白,也不用背着这个累赘了。咱们这僵局更能迎刃而解,你意如何
这句话说的其实没错,这个阵法还真是张清麓亲自介绍给他的,就在紫霄宫。当时张清麓想要程钧去无罪那里送信,也曾让他看过那个最隐秘的传送阵。
而以程钧的本事,当时已经硬记下了阵图,回头再一推敲,就能将这套传送阵的套路推演明白。
虽然其中玄道也做了手脚,但是大面上的阵图一定不错,不然也过不了张清麓这一关。
张清麓的阵图,终点自然是无罪的洞府,当然也有可能是玄道的洞府,那样就会有危险。但这和程钧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是他用。
德郢笑道:提议不错,我也没什么意见,可你怎么证明这个阵法果然有用
程钧道:只要您不反对,我自然能够证明。来说着双手掐诀,一道光芒亮起。
德郢斜眼看着他,正要看他如何证明,突然光芒一闪,天旋地转,已经换了天地。
程钧看着消失在原地的德郢,冷笑道:证明个屁,叫你去你就去,亲身证明一下岂不更好
三八九 府主焦元成
虽然前晚发生了许多的事,但一早起来,外面依旧是风平浪静,不见波澜。
出了门去,就见木如意笑盈盈走出门来,一眼看到程钧,招呼道:道友歇的很好
程钧道:托福,一切安好。
木如意看了四周一眼,低声道:昨夜里,似乎道友那里不安静啊
程钧笑了笑,他在墙壁上确实设下了小禁制,隔绝内外的出入和声音,以木如意的修为,绝对察觉不出具体情况,最多能看出自己防范了他,因此有些猜疑,这是试探来了。便道:我在外宿夜,向来是格外紧张些,因此做些小手段有备无患。道友难道不是
木如意见他不肯说,虽然还存了疑影,但毕竟只是见面之交,也就不好再试探,道:也不知那府主来了没有,不知道他是什么样人她说到这几句,也露出些微的不屑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妖兽而已。
程钧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仿佛是验证他这句话,一对宫娥走上前来,笑道:府主有请两位仙师。
木如意道:肖道友呢,他可前去了
宫娥道:正要去叫肖仙师。
程钧道:你们去叫,我们先去便是。
到了前厅,但见酒宴已经摆下,珍馐肴馔,比昨ri更丰盛十倍,厅中飘荡着美酒醇香,宫娥彩女穿梭其间。主位五个人一起到齐,包括龙六郎普灵三分道人紫涴和病歪歪的薛横剑,都早已在座,客位却齐齐的空着。
程钧笑吟吟道:几位道友都到了,看来今天是能够商量大事了。主位几人一一点头示意,紫涴笑道:府主已到,今ri必然叫各位满意。
程钧道:前ri不知德郢前辈修为,老衲僭越坐了第二位,今天却是不敢了。还是退居第三位为好。他就知道〗德郢今天绝对来不了,因此故意说上这么一句话,埋下一个引子,撇清楚了自己的干系。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紫涴笑道:既然如此,道友尽管就坐吧。
程钧坐在第三位,木如意坐在最后。
过了一会儿,姚圣通姗姗来迟,不跟众人打招呼,自己坐下了。
一个宫娥走到紫涴身边,俯首说了几句,紫涴脸sè陡变,道:怎么会这样说着站了起来,就要往后走,犹豫了一下,回来跟龙六郎说了几句,两人一起离开。
木如意心中暗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两边都没有人,无人能问,便也不说话。主位的普灵等几个人也都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也有些不解。水府中一切都有紫涴管理,那宫娥也都是她斗星移海的人手,旁人插不上手,紫涴不说,他们竟一时摸不着头脑。
正在这时,就听金钟一响,有人叫道:府主升座登时银铃四起。
登时一阵烟雾飘出,四周变得朦胧起来。一个高大的人影踱步而来。
木如意见了这般声势,心中暗自不满,心道:皇帝上朝么,装神弄鬼。
这边普灵,三分道人和薛横剑一起站起,拱手道:拜见府主。
烟雾稍散,那府主也现出真身,就见他身高与常人相似,皮肤白里泛青,金发碧瞳,颇为妖异。看五官长得倒也端正,身上一身赭黄龙袍,头上高戴冕旒冠,十二条白玉旒垂在眼前,活脱脱好似画上走下来的人间帝王。
木如意心中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她本来就看不起妖兽,这时更是腹诽道:孽畜就是孽畜,修了一身修为,竟还羡慕俗人帝王那一套,摆这样的威风,可见不通,惹人笑话。
那府主手轻轻一抬,示意众人免礼,只差没说:平身二字,目光一转,道:怎么,六郎呢阿紫呢再看右边,又是不悦,道:这边也缺人
三分道人起身道:启禀府主阿紫带着六郎出去了,好像就是去请这两位缺席的道友了。他也不知道紫涴哪里去,但随口一说,确实也说中了几分实情。
那府主轻咳了一声,道:应该请些懂规矩的来。不懂规矩的人,不用等他们。转而大声道:诸位道友远道而来,乃是给本座面子。本座不胜荣幸,请先喝上一杯。说着端起酒盏举杯相敬。
堂下几人不管如何,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程钧略一闻,便知道自己身前的酒杯里装着茶水,知道是紫涴的准备,为了照顾他僧人不饮酒的戒律,倒也甚是周到。
那府主转头对姚圣通笑道:有劳姚道友远道而来。
姚圣通从席上站起,冷冷道:你就是焦元成
木如意暗道:原来她早就知道府主是谁,也是,她这样的修为,自然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焦元成笑道:就是在下。言辞之间甚是客气。
姚圣通道:好。我来当面问你一句,你说的话算数吗
焦元成道:算数,等我掌握了天下,那人只要在灵山界,就没有他藏身之处。
姚圣通道:好,就是这样。你有事情叫我做,就只管开口,我不管来龙去脉,只管出手。慢慢坐下,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程钧心道:这是跟焦元成谈条件了,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请得动这位出手
焦元成转头对程钧道:这位是天府来的神津大师吧。
程钧双手合十道:老衲因缘际会,也只有听凭府主吩咐。
焦元成道:我不求大师什么,只要你在这里看着,等结果分明时,去一封书信至天府贵宗,给我们证明就够了。
程钧道:但凭吩咐。突然心中一动,暗道:这人野心很大,要提前在天府佛国也布局。
焦元成最后看了一眼木如意,道:木道友,以后要合作愉快。
木如意敛衽行礼道:不敢,北国小邦,能追随前辈已经是幸事。但求保身而已,更遑论其他。不管心中如何瞧不起妖兽,木如意对自己处于弱势的实力是心知肚明的,自不可能有什么傲气在。
焦元成道:这么多年来,道派在北国实在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本座也看着痛心。依我看来,紫霄宫有十分利,道友也该占五分。
木如意笑道:三分已经侥天之幸,再多怕要折我们的草料。
焦元成满意地点点头,道:好说。
程钧暗道:这女子明形势,知进退,倒也是个人物。
焦元成跟每个人打了声招呼,这才稳稳坐下,道:诸位,大家都是有所求而来,我们都有目标,也有势力,更有能力,现在所缺的,就是一个机会。现在机会已经到了。这两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吧。上清宫走脱了一个重要犯人,这是天助我也。
木如意道:这是怎么说难道那个人是我们盟友
焦元成道:不是,他和我们没什么大关系,那牵扯了上清宫一桩至高的隐秘,那是一滩浑水,就算是我也不想掺和。但因为走脱了这个人,上清宫的注意力就会被牵扯住,给我们赢得了至少数ri的时间。让我们能够从容应对。
木如意心中不以为然,暗道:几ri时光够干什么我们办大事不知要经营多久,若没了几ri时光就办不成,那还能有什么指望
焦元成见了她的神sè,已经猜到她的想法,缓缓道:这几ri时光非常重要。就在ri前,紫霄宫张宫主可能陨落的消息在北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且已经传回了上清宫,道友应该知道吧
木如意道:这我知道。北国早就传遍了。张宫主这几年摊子铺得很大,撒出去的网不等收回来就没了,反而弄得内外皆虚。已经出现了动乱的迹象。
焦元成道:你们只看到紫霄宫的危急,却没想到,宫主这个位置也不是天生给姓张的准备的。这十余ri之内,至少有三波人来到上清宫游说,寻找靠山,想要自己当这个宫主。
木如意讶道:手脚这么快
焦元成道:有利可图,还有不起早的么张宫主能登位,是因为他背景太硬,这回这几个在上清宫却没有这样好的人脉,也没有高出侪辈的实力,想要当宫主,就要拿出条件来换。譬如拜访老三的那位长恨真人,条件就是除了言听计从,事事听从老三吩咐外,还将宫中每年一般的收入奉上。除此之外,还献上了灵石数万斤,美女四十名。嗯,还拜了玄道的亲传弟子鱼琦林为干娘。
木如意噗嗤一声笑了,忙用袖子掩口,道:这也太玄道大人答应了么
焦元成道:本来一直不理,但这几ri却已经答应了。自从玄道的分身在北国陨落,他便考虑了这个方法。当然,紫霄宫换个宫主本不碍事,但那长恨老杂毛,本不是紫霄宫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人望根本不足。他要当宫主,不只需要玄道老三的承诺,更需要强大的实力。所以他还要向玄道借人马。
木如意道:他要要借多少人
焦元成淡淡道:一个。
木如意惊道:只需要一个
焦元成道:这一个却是惊天动地,为了给这个老杂毛助阵,玄道自己打算自己亲自王北国走一遭。
三九零 布局
众人一起惊讶,木如意道:只是个紫霄宫主,还劳动玄道神君走一趟,这不是反而惹人嫌疑么
倘若办出这件事的是无罪,那还说得过去。无罪的xg情古怪在上清宫内人尽皆知,他想做什么,无论是多么稀奇古怪,只要高兴,就没有不能做的。众人也早就习惯,反正这位老祖跟菩萨一样,只占位不管是,行事肆意也碍不到谁。但玄道可是正经的大执事长老,行事以公正著称,也是上清宫明面上最有威望的人,这么轻易出手,给一个底下人撑场子,徒然惹人嫌疑。
焦元成道:表面上,他是向其他人表明态度这个宫主,他是势在必得。旁人不要动脑筋,众人就算奇怪,也以为他是故作姿态,逼退众人而已。只有我知道,他是以这件事为引子,掩盖他真身赴紫霄宫的目的,哼哼,不过是追寻灭杀自己分魂的仇人罢了。
其实玄道另有一层目的,就是他毁灭九雁山,控制北国的本意,焦元成也知道,但这些事情,他也不会跟外人说。
木如意自然也不知道真意,她甚至连玄道在北国早了挫折也不知道,也不大关心,只是担心道:这倒难了,他若在北国,我们的困难陡增十倍。
焦元成道:所以天助我也。这一次要犯走脱,把他生生的拖在燕云动弹不得。不过我本以为他会暂时放下紫霄宫的事,专心处理这件大事,但他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抓住宫主之位不放。反而派自己的亲传弟子鱼琦林带着她的干儿子,先行启程,去北国接任宫主。想来有他的招牌,即使他自己不去,宫主也落不到其他人手里。
三分道人刚开始不说话,这时却道:为大事计,决不能允许他们掌握紫霄宫大权,重铸北国秩序
木如意道:不错,失去这个机会,那宫主上来只要放松张清麓的紧缩政策,发布几个收买人心的条例,凭着紫霄宫这些年的积威和层层道观的组织,立刻又能收摄一大半势力。不能再等了,我们要赶紧起事。
焦元成笑道:木道友,你们这些道派早有心思,也准备多年,但若现在揭竿而起,以势如破竹之势,形成大举威胁,需要多少时ri
木如意沉吟道:十天时间准备,再用十天时间将影响扩大到不可收拾,二十天,足够了。
焦元成道:好,那我们就给你二十天。此间事你不必管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北国,你安心回去准备。
木如意道:如此大好。从燕云回北国若有神通也不过七八ri功夫,前辈打算将这一行人在路上困上十ri
焦元成微笑道:普灵,你派人将他们就地截杀。
木如意啊了一声,看着焦元成。
普灵双手合十道:是。停了一下,又道,敢问府主,是冇在燕云动手,还是到了北国境内动手
木如意露出不可思议之sè,喃喃道:燕云动手燕云动得了么燕云不比北国,乃是上清宫根本之地,盘查何其严格,那容得外人动手可是话又说回来,倘若北国动手,那就成了北国有人挑衅上清宫的威严,说不定会引下大批高手。
所以,根本就不该动手羽翼未丰,就动上清宫的人,还动玄道大长老的亲传弟子,这不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焦元成道:不在燕云,也不在北国,就在中间的千里障壁动手。
北国和燕云之间,有一道千里障壁,乃是横断的大山,山上云雾缭绕,妖类横行。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但这壁障说来凶险,也只是对一般筑基修士,只要化气为jg,穿越壁障根本说不上什么艰难。真正的壁障,其实是上清宫和紫霄宫设在壁障之前的哨所,严查过界修士,稍有不明白处,立刻拿下甚至就地正法,那才是隔绝两界修士的壁垒。
在千里壁障动手,确实隐蔽了一些,但木如意反而觉得越发心虚这个老妖怪,难道是要玩真的
偏偏普灵仿佛根本没有任何顾虑一般,合十道:遵命。
焦元成感觉到了木如意的焦虑,笑道:灭杀了之后,知道怎么办么
普灵道:请府主吩咐。
焦元成道:你将两人炼成画皮,冒称他们,前去接掌了紫霄宫便是。
木如意再次匪夷所思道:瞒得住吗
这个说法倒还有些谋略的影子,可是也太想当然了,画皮一物,确实是邪法中比较可靠的易容术,但只能说是面上相似,瞒得了一时,瞒不了长久。只要有心人,时间一长哪有看不出破绽的而这争夺宫主位的当口,有心人何其多这不是把紫霄宫上上下下都当做傻子了么
姚圣通突然道:你想瞒得住我可以炼心傀儡,就用他们的和魂魄配套炼制,除了认主之外,记忆xg格一如生前。
焦元成笑道:道友有心了。不过我们借重道友的地方不在这里,北国区区小事不足道友出手,还请留在这边。道友一身留在燕云,抵得上百万雄师。转头笑道:我们不是要冒充紫霄宫宫主干什么,也不需要装的多像。我们只要进入紫霄宫就行了。我们的计划是中心开花,内外合力,夺取紫霄宫
木如意先是瞠目结舌,随即倒浮出几分啼笑皆非的神sè,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这个畜生,脑子有没有问题我跟着他,莫非我的脑子也出问题了
焦元成淡淡笑道:木道友不信你久在北国,将紫霄宫看大了,将天下人看小了。天下之事尽在我彀中也这样吧,我胸中大计也不必尽对人言,但你可以验证。这次回去,你先做准备,但不必主动出手,半个月之内,我会让普灵给你带去紫霄天诛令。
木如意失声道:紫霄天诛令那不是
焦元成笑道:是了,那可是紫霄宫最高权限的令牌。倘若我不掌握紫霄宫,断断拿不到仅有一枚的天诛令。见了天诛令,道友立刻动手,我们在紫霄宫策应,上下一起动手,大事自然可成,你看如何
木如意心道:这倒还可以。我只引而不发,倘若见不到紫霄天诛令,我不出手,谁也不能追究,这样横竖总是不吃亏。心中笃定,便笑道:既如此,小女但凭府主安排。我北国六大派,一十七家宗门甘愿听从前辈调遣。
程钧心中暗道:这焦元成分明是还有y谋。听木如意的意思,她只是单纯想要翻身,不受紫霄宫束缚,想要在北国扩张自己的势力,多拿些好处。为此她默认了焦元成执掌北国,想要建立焦元成为盟主,几大派共同执政的秩序。但那是不可能的。北国早晚是战场,任何势力统治都不能长久。木如意不知道,焦元成怎能不知道他若真想要安放势力,绝不会选择北国,多半是借北国这个跳板,还要再生事端。这老妖怪隐忍这么多年,所图非小,木如意还有她背后的北国道派势力,只有给人做棋子炮灰的份儿。
焦元成收住了木如意这边,笑对姚圣通道:下面就看道友的了。我们这边成事,靠的是北冇国拖延时间,而能够拖延几天,全看他们什么时候抓住要犯。我们要有充裕的时间,就要让他们抓不住要犯。
姚圣通略一沉吟,道:你认识那要犯长相么如果描述的像一点,我做几个傀儡,扰乱视线还是可以的。
焦元成道:好,就是这样,有道友相助,真是天命在我。
木如意忍不住道:那也要真要犯藏得好才行吧。
焦元成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我自有应对。有我在,他就永远抓不到真要犯。
程钧啜了一口茶,心道:也不知你哪来这样的信心昨天晚上要犯住在你家床上,你有个屁应对也就是你运气比较好,我替你送走了一个烦,不然人家堵到你门口,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焦元成说定了两面,扫了一眼空着的座位,心中气恼,暗道:魔修靠不住也就罢了,肖璟生也不见,他们到底搞什么鬼我这里布局缺少人手,看来得先用这秃子顶上一阵,便道:我这里还有一个任务
正在这时,就听脚步声响起,紫涴匆匆进来,神sè一片忙乱,也顾不得行礼,就凑到焦元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焦元成闻言脸sè微变,想要站起来,但随即稳住了身形,神态自若的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且坐下,咱们商议大事要紧。
紫涴知道这件事不可公开说出来,引起恐慌,当下强压住心中的惶恐,行礼而退。
这时,却见一阵风吹过,龙六郎大叫着跑回来,进来就吼道:大兄,不好了,那些金波罗花都枯萎啦
三九一 不速之客
焦元成闻言大怒,差点拍桌子站起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惊怒交集,但为了不影响大局,还是强压下失态,勉强主持会议,本拟稳住众人暗中查探,哪知这一番苦心却叫龙六郎给搅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龙六郎一嗓子出去,局面想要压下来就难了。
姚圣通嚯的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倘若是别人,焦元成还要阻拦,却知道在不动手的情况下拦不住她,心中一动,喝道:竟有这样的事诸位道友,随我出去查看这一嗓子,就把自己的立场重新拉了回来。
众人无不心急,呼啦啦跟在他后面,出了水府。
刚出水府,木如意就惊道:花呢花呢
原来几朵金波罗花开的洞口都离着水府不远,倘若是一般情况,应该从门口就能看见。而现在,但见眼前一片碧水,竟无丝毫花朵踪迹。
姚圣通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地面停下,附身捡起一物,仔细看去,却是一片黑sè花瓣,伸手一探,花瓣飞回众人那边,冷冷道:有毒。
众人心头一沉,心底登时蒙上一层y影。互相看了看,眼中的猜忌和戒备几乎不加掩饰。木如意更退了一步,离着水府这边的人远了一些。
焦元成喝道:六郎,你带着水府中的兵丁出去,把结界以内统统围住。就听龙六郎答应一声,一挥手,水草间,府墙后,珊瑚中,冒出一群群的小妖来,怕不有百千只,脚步整齐,显然是久经cāo练的jg兵,登时将水府周围团团围住。
焦元成转头对众人道:放心,我来的时候,这些花都活着。我进来之后,亲自把阵法结界关上,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无论谁动的手脚,必定还在此地。现在我在这里,便叫他插翅难逃。
姚圣通冷冷道:除非是你们贼喊捉贼。
这句话说中了几个来客的心事,他们何尝不猜疑是府中的手段。只是如木如意这样的修为,就是心中疑惑,也绝不敢说出来,生怕激怒了这些水府主人,死的更加快些。
焦元成心中焦躁,听得姚圣通冷言冷语,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强压下火,喝道:若果然是我们,你们一个个能跑得了来,谁在门口守着
紫涴上前一步,低声道:本来在这里守着的是我两个姐妹,刚刚出来时已经毒发身亡。周围还有几个妖族弟兄,却也没有一个清醒的。
焦元成大怒,暴喝道:一个两个都是没用的东西,要你们做什么我进来不过一两个时辰,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又有这样的胆子,在我府门口动手难道不把我焦王看在眼里去,把他给我抓来,碎尸万段
这句话问的毫无意义,既然有人动手,自然就没把他当做什么人物。既然此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又哪里那么好抓
过了一会儿,紫苑开口道:府主切勿动气,那人跑不了。几位道友也稍安勿躁,六郎已经把府中团团围住,定然给诸位一个交代。她总算还记得,替府主安抚这些来客。
姚圣通冷声道:我不关心你抓谁,我只问你,我怎么回去
木如意和程钧一起看向焦元成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金波罗花凋谢,众人后路断了,天上是上清宫,现在正如临大敌,满天戒严,根本出不去。连安全都不能保证,谁还有心思谈什么大事至于这件y谋谁干的,到底为什么,只要众人能够安全离开,知不知道答案有什么要紧
焦元成别住了火气,他本来就感觉到了隐藏的威胁,又怒又惊,这几个外人还在吵闹,真由不得他不爆发。
就在他要压不住的时候,程钧突然道:阿弥陀佛,既然金波罗花是在府主将结界法阵关闭的情况下凋谢的,那这人一开始就在这里。会不会隐藏在我们之中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众人呼啦一下,各自退开了一步,看向周围的神sè更加jg惕,竟隐隐有对峙之感。
紫涴突然道:必然是德郢
这一句说得斩钉截铁,果然吸引了众人目光。紫涴道:诸位,凡是能站在这里的,我敢打包票都是没问题的。但有一人不在,他的嫌疑岂不最大今天早上德郢就没出现,是不是我当时去催他,却发现他房中空无一人,不但如此,床铺上也丝毫没有睡过的痕迹。周围的宫娥都说昨天就被他打发出去,从没见过他的人影,可见他说什么回去睡觉,全是胡说八道,必是另有所图。这么诡异的行踪,还是个魔修,不是他是谁
出身正道的修士,或多或少都看不起魔修,除了金刚魔宗的普灵,连出自昆仑山y的姚圣通也是如此,听她如此一说,纷纷觉得有理。连焦元成也皱眉道:果然是他他倒是与我并没多少交情,不过是重金买他出手。既然能被我收买,被旁人收买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在焉支山的信誉还算过得去
三分道人道:魔修岂有信誉可言谁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啊哟,快来看看,咱们府中丢了什么不曾
程钧在旁边道:这件事也未必确实不管怎么说,德前辈还曾经把受了伤的薛道友带回来,这一点却也有功。
薛横剑一怔,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我受伤的事十分怪异我出去之后,打探了些许消息,一直小心翼翼,并没让任何人发现。我可是记得我好端端的下了湖水,往水府中返程。怎么突然眼前就一黑,然后就中了毒,受了伤到底是被道宫的人伤着,还是被其他人伤着,可是难说得很。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是分明,眼瞧着就要落案,龙六郎更是振臂高呼道:他还没离开,把那小子揪出来,我要活吃了他
就听有人笑道:谁要活吃了我胃口这么好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一起转回头去,就见德郢一身黑衣,满面带笑,施施然从水府中走出了,恍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他若无其事,不代表别人也无事,龙六郎叫道:好啊,你还在这里大吼一声,已经团身扑了上去。
焦元成喝道:且慢
这一声却喊的慢了,龙六郎庞大的身躯已经化作一团风影扑了过去,声势如雷霆炸响。
德郢站在原地,不动不摇,笑容也丝毫未变。就听轰的一声,那龙六郎的身子突然好似撞在一堵墙上,猛地弹开,怎么扑过来,怎么弹回去,摔在地上,发出另一声巨响。
焦元成喝道:六弟浑身上下笼罩了一层煞气,周围的水受到波动,开始沸腾起来。水府中的人同时走上一步,并排站在他身后,也是蓄势待发。
余下众人却是惊讶之极,其中程钧尤其吃惊,德郢如何去而复返且不说他,只说刚才,龙六郎和德郢修为差不多,龙六郎脑子笨些,手段差些,真要打起来怕不是德郢的对手,但正面交锋怎么也该拆解几个回合,哪有一个照面就被打飞出去的道理
除非焦元成运气压住了火气,喝道:何方道友,出来相见。
只听有人道:焦道友好久不见。只见一个青衣人缓缓走出,冲着他微微一笑,这笑容如此温暖,登时众人都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如沐chun风。
然而,笑容一闪而逝。那人登时脸sè漠然下来,刚才的笑意仿佛错觉。这时也不见他特意严厉,刚才那种和煦的气场已经荡然无存,几道无形的墙壁瞬间隔开了他和众人,仿佛自成了一个世界。
他笑时,众人都觉得轻松,他不笑,人人都觉得胆寒。
一人情绪的变化,影响竟至于此。
焦元成惊退了一步,脸上神sè白中泛青,有一瞬间似乎还想转身就逃,但终于没动地方,只是颤声道:竟然是你,居然是你你干嘛来
那青衣人温言道:我为德道友作证而来。昨晚他在我那里,并不曾害过其他人。
德郢笑道:你看看,有他作证,你还不信你们还不信谁不信,大大方方说出来。
不等众人开口,焦元成突然咬牙道:我信了。
那青衣人道:元成多年不见,依旧如此爽快。嗯,你们本来要干什么开会是不是
龙六郎爬起身来,叫道:干你屁突然声音戛然而止,仿佛给人掐住了脖子,脸上豆大的汗珠滚下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青衣人继续道:我旁听一下,行不行
焦元成咬了咬牙,道:敢不从命大袖一摆,喝道:进去。当先大踏步走了进去。众人跟在后面。
程钧走在最后一位,抬起头和德郢对视了一眼,传音道:行啊,你能把这位大神勾了过来,真是你的本事。
德郢笑眯眯回道:应该说是你的本事。要知道无罪道友可是因为想要见你一面,这才特地跑上一趟啊。
三九二 来意与安排
宴会厅。
场中一片寂静。
焦元成坐在主位上,身材有些佝偻,没了当初君临天下的气势,显得有些虚弱。底下众人虽然和适才一样的坐位,但或多或少有些不自然。
那青衣人,也就是无罪,安安静静坐在德郢的身旁。在他身边最讨厌男人的姚圣通,竟也一声不吭,头微微测过,也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看他。
程钧心中却也转过万般惊异,百感齐聚前没想到,万没想到,连这无罪竟然会过来。
他是怎么过来的
那个传送德郢的传送阵,程钧早就毁了。他怎能是那么不谨慎的人,留着后路给德郢抄底然而无罪还是能过来。就算无罪是高人一等的阵法大家,但这边压根没有传送阵接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就是阵法通神也过不来。
若是他从外面过来,哪怕招手之间分开湖水,一剑把水府夷为平地,都不稀奇,可他明明是从里面走出来的,而且结界法阵没有动过的痕迹。
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无罪早就知道这处水府,也可能知道暗藏在其中的某个传送阵,决定要来之后,立刻接通了这边的阵法传送过来。
而另一种可能
程钧只觉得心中一凛,额头上冷汗刷的一下落下来,咽了口吐沫,按下自己的震惊,心道:或许是是我是想多了。
众人都不吭声,场中气氛很是尴尬,这时德郢突然笑道:这是怎么啦怎么都一个个不说话了难道在座的有老虎,谁开口就吃了睡转头对程钧道:秃大师,刚刚你们说到哪里了
程钧淡淡道:府主已经说完了,现在就请你说了。
德郢道:我说什么,莫非是说外面金波罗花的事我说不是我,你们又没有头绪了是不是依我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这就是肖璟生干的。
饶是焦元成实在是忌惮他身后那位,却也不由的问道:有什么凭据
德郢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那金波罗花怎么凋谢的分明是被毒死的。我是什么人。我是y风邪极宗的神君,一身都是无极神功,从不用毒。我要是让花枯萎,那得是从头到尾的绞碎。这么毒发的手段,分明是丹阁药师的手笔。不是肖璟生又是哪个
薛横剑突然道:倘若是行香子的毒呢你也办不到
德郢歪着头看他。道:有意思。看你盯着我要吃人的样子,这是犯了什么病了行香子的毒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话从何说起
薛横剑还要再说,焦元成突然伸手一按。薛横剑抿了抿嘴,便不吭声。德郢接着追问了一句:倘若有人说不是肖璟生,就叫就该他出来对质。怎么不见人影刚刚你们冤枉我,我可是马上出来澄清,他为什么不肯出来可见做贼心虚。
他叫嚣了一会儿。四周寂然无声,也没有附和,也没人反驳,一桩无头公案只好暂时告一段落。但众人心中疑影并未稍减肖璟生不在,德郢现身,看来是肖璟生更加可疑些,但是德郢的态度又实在令人讨厌,众人对他的指证先天就是不服,因此反而淡化了肖璟生的怀疑。
这时候。一个半虾半人的小妖赶了过来,对焦元成道:报告府主,上上下下搜了一遍,并没见到可以人影。
焦元成道:下去吧。心中暗道:像这两个不速之客一样的可疑人影,就是再多的防卫。也如入无人之境。凭这几个孩儿管什么屁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罢了罢了。
这个时候,金波罗花怎么凋谢已经不重要了。有无罪在。其他的麻烦已经算不得什么麻烦。
德郢见众人又是沉默,笑道:怎么了大家都不说话。难道趁我不在的时候把话都说完了不对,我不在,你们自顾自地说完了像什么话别的不说,我要做什么,府主你还没吩咐,你不吩咐,我怎么跟你谈价钱就算是你用我不上,可是我来这里一趟不容易,难道不应该把车马费给我吗
焦元成暗自运了运气,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德郢道:我说了
焦元成喝道:没问你你还不配插嘴。转头站起来盯着无罪,道:我问你,你来这里想要干什么德郢见他如此轻视自己,目中y寒之sè一闪而逝,面上却仍是笑容可掬,耸了耸肩膀靠回座位。
无罪静静地道:我想听听你在说什么。
焦元成脸上青红不定,突然一脚踢翻了桌子,玉盘金盏哗啦啦撒了一地,暴喝道:你在这里,我说什么还有屁用。
无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鼻端一闻,轻轻摇摇头,转头对程钧道:道友,借茶一用。
程钧保持着平静,慢慢端起茶壶,为无罪满上,茶水静静地流入杯子里,缓缓将一酒杯注满,齐口而止。这个动作看似平平稳稳,手指也没抖一下,但面对这样一个人物,却是殊为不易,至少德郢在旁边看着就有些佩服。
无罪展颜笑道:真是出sè的后辈。
程钧欠身道:多谢前辈谬赞。
焦元成见他不回答自己的话,反而做些不相干的事情,胸中一口怒气又自聚集,但竟不敢翻脸,也不再说一句话。主位众人不认得无罪是谁,但看到焦元成的态度,已经知道此人必然非同小可,各有猜测,无不暗暗担忧。
无罪自啜了一口茶,才道:你这脾气还和当年一样,总是改不了,可惜了。
焦元成冷冷道:你看不起我,何必拿脾气来说事说吧,把你的目的都说出来,大不了大伙儿同归于尽。随着同归于尽的出口,他气势为之一变,一股煞气冲天而起,整个人更立了起来,身子前倾,已经做出了随时都要扑上的姿势。众人修为不及他的,无不受到影响,轰然后退。
但饶是他气势无边,无罪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端着茶杯轻轻地拨动茶叶,就把他衬托的像跳墙的疯狗,遭困的野兽。
无罪吹开茶叶末,喝了一口,道:坐下。
焦元成怔住,过了一会儿,缓缓坐下。起立时声势浩大,坐下时悄然无声。
无罪道:听说你打算拆玄道的场子
焦元成哼哼两声,无罪道:很好,我很赞同。
一句话说完,他又是微微一笑,笑容如chun风过境,可化坚冰。
众人都是心头一轻,除了木如意这样北国来的,上清宫中的几个心中都有杆秤。刚刚看焦元成的表现,就知道这位不是好惹的,所谓身份,无非是那寥寥几人中的一个。宫中内斗甚烈,高层之间互相拆台甚是常见,因此自己等人所图,未必就不合了这位的心意。更有人因此猜出他就是无罪,暗道:都说无罪和玄道不和,今ri也算看见了。
焦元成道:你这话当真你和玄道也要翻脸
无罪道:我何时说过假话翻不翻脸且放在一边,只要你的计划可行,我乐得顺水推舟。
焦元成勉励振作jg神,道:好,我说
无罪道:慢来,我有两点须有言在先。第一,我要听真的,你哄其他孩子的半真半假的计划,我是不听的。
焦元成神sèy沉,道:这一声等于承认自己对旁人说了假话,但这本是心照不宣的事,也没人因此惊怒。
无罪道:还有,此地不是讲话之所。
焦元成道:怎么,这里不够安全
无罪道:当然不安全,玄道马上就要发现这个贼窝,发兵来攻打了。留在这里等着玉石俱焚么
焦元成再次霍然站起,叫道:你告诉他的,是不是
无罪道:是与不是有什么区别你这里果然隐秘非常,那我也不能找来。我既然能来,别人自然也能来,有什么稀奇还是尽早换个安全所在才是正经。
焦元成道:好,你说什么地方是安全所在
无罪道:离率宫。
焦元成喝道:什么为什么是离率宫
三分道人和紫涴对视一眼,同时心道:果然是离率宫,果然是无罪
无罪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灯下黑难道比得上灯火烛心安全由我来主持,比你更安全十倍。
焦元成道:不可能,我这里没有通往离率宫的道路。
无罪道:那也不妨,在咱们这里,就有一位阵法高手,可以布置转移的阵法。他突然转头看向程钧,道:小道友,怎样
程钧指尖阵法一起运转到了极致,面上笑道:前辈吩咐,敢不从命
无罪道:好极。玄道最快一个时辰就会来攻。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建造成功。材料都是现成的。德郢,你去陪着他修法阵,他若修的太慢,你要督促他。
德郢笑眯眯道:好极。我早盼着这个机会呢。大师,咱们要jg诚合作。
程钧笑了笑,道:光下沉,突然传音给姚圣通,道:道友,我知道宁弦前辈的下落。只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