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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人横川     上天台txt下载     上天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五九 大动作

    琴剑二老倒也争气,程钧上去的时候,他们只经把那个剑祖摁倒在地,一顿镇压,然后囚禁到了一个琴弦做的匣子里。

    剑老见了程钧,得意笑道:这小子

    就是这个剑娃娃想跑,他也不想想,一段破铜烂铁之身,那里是我们的对手现在他哪也跑不出去了。我们把它全部外面的联系都切断了。

    程钧唯一感应,发现自己对剑阁的掌控大不如前,连与剑祖的感应都模模糊糊,仿佛隔了一层bo纱一般,微感不适,但这些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又不算什么,恭敬地行礼道:多谢两位前辈援手。

    剑老道:不要紧,着小娃娃归我研究研究,三天之内就能解析干净。到时候我给你镇压剑气,再传你收复之法,请好吧。

    琴老道:镇压完了,咱们就该出去玩玩了吧我们好多年没回来了,要松快松快筋骨去。沧海桑田,时移世易,好像这里天地灵气都稀bo了些。

    程钧点头答应道:那个自然,由晚辈带路。再次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现在他应该去修建阵法了。首先应当修建的是普通传送阵,也就是在盛天范围之内进行传送的一他还要履行诺言,把江尹先送出去呢口这种小意思,三天时间足够了。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然后再修建几个至关重要的传送阵。等九雁山形成一个四通八达的传送网络,他的布局才算初见端倪。

    三天时间转眼而过,程钧终于将一个简单的传送阵法搭建完毕。一般传送阵必然有接应的阵法,程钧手中没有其他的只有在下阳郡守观和几个道观之中搭设的阵法,那可是他的大本营,只怕这一回也要豁出去一两个了。

    江尹在第二天晚上唤醒过来,一直坐在剑阁中闷声不语,目光中一时凶狠,一时迷惘,直到看见程钧老老实实的搭建传送阵,这才略感喜悦。

    剑老一直在研究那剑祖,似乎颇有进展。琴老却是百无聊赖围着程钧乱转,一时又要弹琴给他听,给他造成了许多困扰。好在三天之后,一切准备就绪。

    江尹站在搭建好的传送阵中最后看了一眼剑阁,道:好极了,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最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秦越在旁边笑吟吟道:可惜你一定还是要回来的,除非你想一辈子呆在这猪圈吟样的灵山界。

    江尹呸了一声,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张白痴脸了。

    秦越笑道:这个要求倒是可以满足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可以躲起来你愿意为此付多少钱

    江尹又要暴走,程钧连忙拦住他,道:我们走吧。朱老大不能来送你,他让我告诉你,别去燕云中心,那里不是没有身份证明的外来户可以逍遥的地方。

    江尹道:我稀罕他来送么你们放心吧,我要办的事离此不远,不在燕云腹地只要我办完了事自然就会回来的。虽然我很讨厌你们,但我也可以保证,只要我平安地回到昆仑山阴,你们和偶师一系就结了善缘了。也许你们以后会用到我们。别那么不屑,我们偶师一脉的强大是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

    程钧笑了笑,抱着琴,背着剑,道:走吧。发动阵法,将两人两元神一起传送出去。

    光芒一闪,程钧出现在一座道观之内。正是鹤羽观的后院。望着熟悉的粉墙土地,不由百感交集,虽然只离开了不到不到一月,但是期间发生了种种大事,更地缘变幻,跨越两地,再回到这里,好像离开了许多年一般有些陌生了。

    江尹一出传送阵,忍不住叫道:都说灵山界贫瘠,九雁山还算好的。我本来就猜测过,离开九雁山,这天地灵气该如何匿乏,没想到竟惨到这个样子,这还能修炼么猪圈也比这里强些。

    只听有人怒道:谁说我们这里不如猪圈

    只见一个少女从前院走了进来,面上颇见怒色,正是程钰。

    江尹一件程钰的容貌,不由吃了一惊,转头对程钧道:这是谁,你女儿

    程钧拉住脸色涨红的程钰,笑道:江道友,这里已经是北国腹地,你也看出来了,离着九雁山何止千里,我们可是履行了誓言。该做的已经做了。咱们后会有期吧。

    江尹看了程钰一眼,低声道:原来你已经有这么大的女儿了。突然跳起身来,全身裹在一团烟雾之中,飞走了。

    程钰莫名其妙,但见程钧回来了,也就抛开一切,欢喜的抱着他叫道:大哥,你回来啦。

    程钧一笑,拍了拍她肩膀,刚要回答,突然听到呼呼两声,他手中抱着的琴和肩上背着的剑一起腾空而起,在天上大放光彩,化起两道长虹飞走。

    程钰更加愕然,程钧笑道:没关系。

    钰儿。今天除了我回来了,你什么也没看见,知道么

    程钰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口大哥,你一去这些日子,也不回来看看,没想到今日不声不响的回来。九雁山好玩不

    程钧笑道:也没什么好玩,倒是同门还不错

    不对了。他突然一拍脑袋,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里是鹤羽观,是景枢的道观。程钰应该在青龙观才对。

    程钰道:我有一件东西落在鹤羽观,特地来取。最近下阳郡,不,整个云州乱作一团,二哥忙的要死,景枢也不能清闲。我稍微清闲些,也就多跑跑腿罢了。

    程钧微惊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程钰摇摇头,嗤笑道:新任的宫主真人,真如,真是个能折腾的人啊。她拉住程钧,道:大哥回来,还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进去喝杯茶吧。

    鹤羽观虽然经过一番翻修,但大体还是原来那个样子。程钧穿过后院到了前厅,只见观中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鹤羽观虽然只是一清小道观,却也有十几个道士在,这时却只有两三个凡人道童走过,显得分外萧条。

    程钧心中暗自惊异,但见程钰脸上并无异色,倒也不似发生了什么大事,心中稍定。两人进了内堂,他喝了一口程钰倒的茶,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观中人都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钰再次道:不见了是正常的,现在云州可是人人都忙乱了,不仅仅是咱们,怕哪个道观都这样。新任的宫主真人可了不得,他说这云州太过混乱,到处都是不服的势力,简直成了化外蛮荒之地,自外于道门体系,太不像话,因此要重新整顿。

    程钧暗道:张清麓搅棍的本色又露出来了。道:他要做什么

    程钰道:真人发下法喻,要求云州做一个彻底的普查。所有启航哟啶0提供的修士,都要登记姓名,来历,按照嫡传,再传,三传,散修的顺序一一登记造册。所有的家族,团会,丛林观也要一一登记,发现违反道门规则者,就地采取措施,若有暴力抵抗一她做了个下劈的手势,打杀勿论。

    程钧嘿了一声,道:他倒真能作。咱们郡里也在登记吧

    程钰道:是啊,咱们下阳郡原是个小郡,势力本来就少,这两年被大哥你梳拢过一次,大面上没什么势力了,做起这件事也算轻松。但饶是这样,我们也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不少牛鬼蛇神,他们平时悄没声息的,但一旦查到了他们头上,真敢动手。二哥上次跟他们干了一仗,还受了点伤。

    程钧脸色一沉,道:怎么样了

    程钰道:还好,只是略微有些擦伤。那几个家伙逃脱了我们的控制,跑到其他郡去了。

    程钧淡淡道:一会儿把名字给我。

    程钰点点头,道:其实本地的有名有姓的修士还罢了,麻烦的是那些游荡在边界上的,三不管地带的修士,今天到这个郡,明天到那个郡。大家都不想管,可是不管,那云州巡争

    程钧道:云州巡守他记得张清麓以前干过这个职位,如今怎么又出来一个巡守

    程钰道:就是云州派下来管理普查这件事的上人。那家伙也讨厌得紧,像个苍蝇一样在各郡之间嗡嗡嗡的飞了飞去,检查这件事的进度。他前两天还要找大哥,我们说大哥不在,他就大怒,说大哥玩忽职守,要去告状呢。

    程钧道:别管他,让他告去一所以我们的麻烦很多,里外受气

    程钰道:是啊。也就我还清闲些,二哥让我去登记那些女修。你知道除了家族之外,散修中女修并不多,我差不多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帮着他们。

    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一把剑从空中坠下,插在桌子上,将屋顶砸了一个窟窿。

    只听剑老的声音道:我说小程,这里是哪里

    程钰道:是啊,咱们下阳郡原是个小郡,势力本来就少,这两年被大哥你梳拢过一次,大面上没什么势力了,做起这件事也算轻松口但饶是这样,我们也从特角旮旯里,挖出来不少牛鬼蛇神,他们平时悄没声息的,但一旦查到了他们头上,真敢动手。二哥上次跟他们干了一仗,还受了点伤。

    程钧脸色一沉,道:怎么样了

二六零 仙乡何处

    程钧给被飞散的土石呛得眯起眼睛的程钰打了个眼色,程钰会意,悄悄退下。程钧道:两位老祖,怎么,您二位出去溜了半天,没找到故乡的方向

    剑老怒道:屁的故乡。我问你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哪个岛,怎么这么大地方,都没看见海

    程钧一怔,道:盛天并不临海。

    剑老还没说话,琴老的元琴也从天而降,道:盛天,盛天是哪里是新建立的地方

    程钧道:也不是新建立的地方,盛天立国也就几千年了。

    琴剑二老互相对视,道:不能啊,海上一百零八群岛,绝没听说过盛天这个地方。

    程钧一脸莫名其妙的道:两位老人家,你们不是昆仑道统的人吧

    剑老和琴老一起道:那个自然,我们才不是昆仑的。

    程钧道:那您一定是我们灵山道统的了。

    剑老和琴老再次齐声道:灵山道统,那是什么

    程钧脸色大变,道:灵山道统就是我出身的地方,就是连着盛天在内,一直往北的北国冰原和燕云宝境。两位前辈虽然久在昆仑,但也该听说过吧何故出此言语

    剑老和琴老哑然,过了一会儿,剑老道:怪哉,原来世界上除了我们和昆仑道统,还有其他道统灵山,灵山,还真没听说过。老琴,你听过没有

    琴老咬了咬琴弦,道:不曾。这道统存在多少年了

    程钧脸色一沉,道:晚辈十分尊敬两位前辈但前辈若是一意贬低我灵山道统,请恕晚辈不能荀同。我灵山道统也有八千多年传承,两位岂有没听过之理

    琴老道:八千年那也没有多少年啊,我们两个加起来就有八千岁了。八千年的道统,也叫做道统么

    剑老心思稍微灵活一点,见程钧脸色难看,道:罢了罢了,我们两个老猫在山里,上千年没和人交流有什么不知道的,也很正常。或许世界上真的多了一种全新道统,也说不一定不过八千年的道统,确实也不算什么建立一个道派倒也够了,可是一个道允小子,你知道我们的道统么

    程钧脸色沉郁,道:请前辈指教。心中却道:你们都修出元神化身了,我岂有不知道之理

    剑老嘿嘿一笑,道:你看看我不知道你的,你不知道我的咱们算打个平手。你耷拉着个脸做什么我们兴冲冲过来,以为能回归阔别千年的家乡,结果发现不是味儿,来到这么个鬼地方,还没叫屈呢。

    程钧勉强道:晚辈什么身份,不敢在两位前辈面前无礼。只是晚辈实在是不知道,您二位不是我们灵山道统,也不是昆仑道统的那还是什么身份莫非是天上落下来的谪仙么

    才怪。

    程钧早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但还是故意造成误会,把两个老家伙骗来,这可是很冒险的事。

    一旦揭穿了,两个老儿生气起来随手一掐指头,就把他灭了。所以他才不能主动叫破这个误会而且一直沉着脸。

    当一方沉脸的时候,对方明明没错,却反而会感到心虚,怀疑错在自己,便没办法翻脸,尤其是对于琴剑二老这样实心眼的,更加有效。果然二老见程钧一脸委屈神色,明明自己莫名其妙,却还是出言安甚他,好像受害者是他一般。

    剑老打了个哈哈,道:谪仙么,倒是吹得过了,但也有点意思。小程,你听没听过蓬莱道统

    终于,说出来了。

    独立于昆仑道统之启航哟啶0提供外,另一个上古道统,海外万岛散人,蓬莱道统。

    蓬莱道统也是上古道统,传承之古老,比昆仑道统也不遑多让。只是与练气结丹元婴一系的练气士法统的昆仑灵山两道相比,蓬莱道统由上古诸家散仙开创,传承更加驳杂,也更加丰富。并无主要传承脉络,甚至连拜的祖师爷都全不相同,更像个大杂烩。

    人道昆仑求长生,蓬莱求逍遥。昆仑修士最喜欢猫在山谷里,在无穷岁月中打坐练气,求与天地同寿口而蓬莱道统修士则喜欢在星辰大海之中遨游,如鲲鹏展翅,无拘无束。昆仑道统还有大门派传诸家弟子,蓬莱道统远在海外,岛屿如星河恒沙,大多数修士居无定所,或者有一岛屿作为根本,却云游数十数百年踪影全无。兴致来了,就把道统机缘往哪个荒岛上一丢,留待有缘。是以蓬莱道统虽然若论修士人数和神通法门之多,还在昆仑道统之上,但若论势力凝聚力,却远远不如,更不必提和极端严谨的灵山道统相比。

    不过若数大修那层次的高人,蓬莱道统却是一点不比昆仑修士少,奇人异士,百花齐放,更是远远过之,在道统会战时,亦是修道界不可忽视的一大力量。

    只是海路之间的海岸线,却因为天地变动的原因,早已尘封了起来。如果说昆仑与灵山界,虽然隔绝数千年,还有隔绝昆山两人间这样的诗句流传,还有野心勃勃的上清宫为此厉兵秣马。昆仑和蓬莱的山海界限,则已经跨越了太久太久的时光,久到双方都把另一个道统彻底遗忘了。

    当历史再次发生转折,灵山道士,昆仑山人,蓬莱散人,各家道统再次站上舞台,日月争辉,那也是百年后的事了。那时候有一个很大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结束了昆仑灵山之间绵延百年的战火。那就是

    开海疆。

    一百年后,山海之间的界限,因为天地的震动,打开了一个模糊的口子,一些被战火袭扰的无处躲藏的修士首先发现了这个出口,纷纷转而向海外寻求避祸。再过二三十年,海疆大开,山海之间全部贯通。

    修道界在两界贯通之后,终于将目光转向了一片更广大的空间一浩瀚大洋。

    几乎无边无际的海洋,吸引了无数了猎奇者,野心家,有志之士和避难者的目光,让他们暂时放下手中事,进入了这个新的天地。

    当修士满怀渴望的开拓海疆的时候,终于发现,连这似乎还是一片混沌的大海中,竟也有大量的修士。许多修士还以为,海外的修士如同大山中的蛮族一般,只不过是乌合之众,一打即溃。没想到甫一开战,其中神通大修层出不穷,丝毫不比陆上修士弱。

    后来,还是那些见多识广,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影影绰绰想起了这些海外修士的身份,又在故纸堆里找到了他们的正式称呼,蓬莱散人之名,方传遍天下。

    程钧对蓬莱道统颇有几分旧情,他虽然开始学的昆仑道统练气术,成长在灵山道统的战火中,但真正成功起步,还是在大海上。对于蓬莱道统的熟悉犹胜于昆仑,他仅有的几个还算可以交流的启航哟啶0提供伙伴,也是在蓬莱道统中结交的。因此,那琴老一亮出化身元琴,他立刻就认出了二老的来历。

    当时他就已经筹谋,怎么劝说两人一起过到灵山界来。欺骗他们不是目的,他是真的打算跟两位神君一起出海。

    是的,出海。

    程钧给自己规划的根本之地,是在在海外蓬莱道统的。那个地方只有他知道,能够据为己有,即令是他。想想也觉得兴奋。

    他也不打算等到海疆大开,就要提前出海。山海的界限不比九雁山界限严格,那里最重要的界限不过是一片绵延百里的雾障,只要准备好了,就是筑基弟子也能越过。最难的是,那界限在哪里

    前世,路上修士是等到雾障自己散去,才得窥海疆全貌的,也才知道,原来他们离着海岸不过咫尺之遥。正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程钧现在知道海岸在何处,所要做的,不过是在合适的时候,带着所有人一起渡海,去占领他梦想中的那个地方。

    所谓的时机,就是北国成为战场的时候,正是程钧远走建立自己的基地的时刻。两界绵延百年的战争,给了他白手起家,韬光养晦的时间。

    一百年的时间,足够了。

    足够他将自己的势力深深地扎下去,直到生根发芽,初见端倪。如果他能顺利的占领那个地方,他还会拥有更长的时间,一面厉兵秣马,一面在本地留下落脚处,浑水摸鱼,只待时机只到,掌控风云,再登天台

    这个计划程钧从重生开始就开始规划,反复推敲,已经颇为完善。只是出海容易,要占领那个地方,虽然并非难比登天,但至少也要费很大的事,甚至有几次失败的可能。但若有这两个老儿来帮忙,那自然就不同了,他可以更早的占领那里,也可以更早的安定下来。所以程钧才一心请来这两位。

    既然他们来了,那必须要帮程钧这个大忙,不帮是不行的。

    既然他问出了蓬莱道统,程钧顺势道:蓬莱道统好像有些印象。

二六一 飞鸿子

    林贝宫是软了就硬,硬了就射,一番胡天胡地的搞下来,美女还没有尽兴呢,而林贝宫已经差不多是精尽人亡了。

    对比起跟林贝宫在一起的那个妖媚女子,陈嫣然可就是相当满足了,岂止是满足,简直就是满足的不知道天南地北了,江贤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经久不息,犹如机器人一般,三番五次的厮杀下来,陈嫣然如何是江贤的对手

    偏偏的小妮子就是不服输,一次又一次的邀战,然后又一次次被江贤给枪挑在地,丢盔弃甲,溃不成兵。

    哈哈哈哈

    一次次的验证了自己能力的江贤,此时真的是忍不住仰天狂笑了,哥终于是金枪不倒了,美女再多我也不怕。

    终于陈嫣然嘴里爆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呻冇吟声,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了江贤的怀里,犹如一只倦了的猫儿一般,浑身酥软无力,鼻子里轻轻的发出一两声轻哼的声音,显然是高冇潮的余韵还在发酵,

    江贤轻轻的搂着陈嫣然那动人的娇躯,双手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在陈嫣然的身上游走,感受着那滑若凝脂一般的肌肤,心里却是浮想联翩,自己到底该如何正视跟诸女之间的关系,无论是谁,他都不想放弃。

    如果,只是一个穷丝,江贤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自己既然有钱有能力,为什么就不可以大被同眠,全部收了呢

    这会儿,江贤忽然间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在华夏肯定是不行的,不说别的,就是陈嫣然的老爹陈志峰,就足够自己喝一壶的了,娘的,弄不好就是华夏未来的一号首长,娶了他的女儿还想包小三,你活腻歪了

    那么去国外

    江贤暗暗的琢磨着,欧洲,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奶奶的,忘了百度一下,到底哪个国家允许一夫多妻的制度。

    不如我去买下一个小岛江贤的脑海当中忽然间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一夫多妻,单纯的一个证明重要么买下一个小岛,自己就是小岛上面的国王,所有的规矩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当然,这还是不够的,自己还是需要足够强大的武装力量,最起码,要让华夏政冇府能够正视自己,这样就算是自己老婆多,老婆多怎了,你也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什么。

    这样的念头,换了以前,江贤是连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拥有了大抽奖系统,江贤却是有了这样的想法,甚至于更进一步,如果“启航飞雅”我的武装力量足以左右全世界任何一个政权交替呢

    这个念头,就连江贤自己都吃了一惊。

    不过,江贤也仅仅只是想了一下,现在,他还只是在发展的阶段,还有太多的东西都需要依赖国内,但是,现在江贤却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他需冇要足够强大的武装力量,一个足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武装力量。

    江贤舒服的楼着陈嫣然,顺手把被子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默默的享受着那动人的。

    麻痹的,老婆多怎么了,只要我有能力照样全都收了

    这会儿,江贤忽然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我的谁都别抢

    带着这样的想法,江贤陷入了睡眠当中。

    就在这种既深且酣的睡眠当中,忽然间陈嫣然的手冇机响了起来,急促的声音,让陈嫣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呵欠,慵懒的抓起了手冇机,看清楚了上面的来电,陈嫣然顿时整个人都尖叫起来。

    呀

    这一下只把江贤给从睡梦当中惊醒,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

    是我爸陈嫣然说着话,忽然间一张俏脸涨红了,这才感觉到男人那根硬硬的东西始终在自己的身体当中。

    快点拔出来陈嫣然的一张俏脸几乎红的要滴血了。

    哦

    江贤也是反应过来,身体往后一退,顿时小江贤便“启航飞雅”退了出来,这一下,却是让陈嫣然情不自禁的呻冇吟了一声,虽然被夹的很爽,但是,江贤也不敢在陈嫣然接电冇话的时候做点什么,让别人发现什么傀端可就不好了,对于两个人的关系,江贤认为现阶段就很好,若是被人发现了两个人媾和的事情,天知道陈志峰会不会阉了自己。

    手冇机的铃声还在急促的响着,陈嫣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这才颤抖的接通了电冇话。

    爸陈嫣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平淡起来。

    你还有脸叫我爸电冇话的另一边陈志峰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声音当中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尽的威严。

    爸,有事儿么陈嫣然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电冇话的另一边,陈志峰好像是刻意的压制着自己的火气一般,冷冷的开口道:江贤在你的身边对吧

    啊是陈嫣然呆了一下,有些心虚的开口道。

    你们两个人在外面开房了陈志峰的语气里也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平淡的声音却是让陈嫣然汗出如浆,抓着电冇话的白嫩小手一个哆嗦,差点拿捏不住。

    回答我陈志峰的声音陡然间高出了几个分贝。

    是,陈嫣然现在对陈志峰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畏惧,陈志峰的声音一高,她立刻就害怕的把什么都招出来了。

    好好好陈志峰一脸说出了三个好,声音里更是带着一种令人颤栗的威严:我真是生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爸,你听我说陈嫣然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释着什么,陈志峰却是冷冷的开口道:闭嘴,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马上给我回来,让那个江贤跟你一起回来

    嘟嘟

    一边说着,陈志峰狠狠的挂断了电冇话。

    完了陈嫣然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顿时都有一种晕过去的冲动。

    怎么了这会儿江贤却是靠了上来,双手肆意的在陈嫣然的娇躯上游走: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别当心感冒了

    陈嫣然机械的转过头来,看着江贤道:完了,暴冇露了,一切都暴冇露了我爸什么都知道了

    这一下,也是把江贤给惊出了一身冷汗,纵然是面对诸多强敌的时候,江贤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出冷汗,j吼暴冇露了怎么就暴冇露了

    这会儿,江贤也是感觉自己乱了套了。

    怎么办江贤都有些乱套了,就更别说陈嫣然了,她现在可是真的六神无主了,从小到大陈嫣然对自己的父亲可谓是畏之若虎,这会儿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被暴冇露了,陈嫣然如何不害怕

    江贤,要不然咱们走吧陈嫣然苦兮兮的看着江贤:咱们私奔,远走高飞,永远都不回来了

    汗江贤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看着陈嫣然苦笑道:没那么夸张吧就算是咱俩私奔,咱们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咦

    陈嫣然不由得微微一愣,江贤苦笑道:你老爹可能就是未来的一号首长,咱们逃到哪都逃不出去,就算是去了国外,咱们也早晚被逮着那怎么办陈嫣然真的是着急了。

    江贤冇这会儿也是恢复了冷静,私奔,这根本就是连想都不用想的事情,绝对不可能,自己的根基可都是在华夏,出国了,那么就等于把自己的根基全都给丢弃了,私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既然不能私奔,那么就只能面对了。

    想到这里,江贤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的扬起,不管怎么说,陈嫣然都是陈志峰的女儿,有道是虎毒不食子,难道还要真的阉了自己

    江贤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感觉陈志峰虽然愤怒,“启航飞雅”但是,真的要说起来,事情的后果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的样子,陈志峰就算是在愤怒,难道还能宰了自己

    似乎也没有什么。

    想到这里,江贤整个人也就变的冷静下来,最开始的消息过于震撼了一点,但是,这事儿,看似凶险,其实说到底什么事情都没有,这又不是古代,出现了败坏门风的事情要浸猪笼。

    如果自己去了可能最多就是承受一顿怒火,如果自己不去,反而会让陈志峰瞧不起自己。哼,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想到这里,江贤心里打定了主意,当下,江贤在陈嫣然那张惊慌失措的小冇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轻笑道:好了,嫣然,不要害怕了,没什么事儿的,我们就去看看你父亲好了,咱们之间的事儿,这么遮遮掩掩的也不是个事儿

    陈嫣然的一张小冇脸顿时变得苦兮兮的,眸子里显然还是带着一种恐惧,这是从小培养出来的,别看陈嫣然平时胆大包天,但是真的面对自己的父亲,她还是发怂。

    陈嫣然看着江贤认真的开口道:你真的要去

    必须去江贤微笑道:你也不希望你的男人是一个没有担待的男人吧这事儿我负责

二六二 烟花之慕

    程钧一怔,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挑眉道:怎么。上使知道我真是荣幸之至。

    飞鸿子露出悻悻的神色,道:原来你就是程钧。我倒也听过你的名字。哼,宫主真人,宫主真人临走的时候秘密交代。

    程钧道:且慢,上使,宫主真人秘密交代不知道这交代的有多秘密

    飞鸿子愣了一会儿,道:大概就是,在真武殿交代的。

    程钧突然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原是在下不知轻重,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问起这么机密的事情,也不顾及周围还有旁人,简直是愚不可及。上使里面请,到内堂详谈。

    飞鸿子涨红了脸,程钧虽然指桑骂槐,说自己不知轻重,但毕竟面上还是自责之词,他也不便翻脸,跟着程钧进了内堂。

    一进内堂,飞鸿子先抢步进去,大喇喇坐了主位,一拍桌子道:程钧,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宫主真人虽然提到过你,但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并不是你就有什么金贵处。我是新任云州巡守,你不过一个郡的守观观主,比我差了十万八千里,最好认认清楚尊卑上下。

    程钧愕然,心道:张清麓派这么个人下来,是吃多了还是另有目的当下道:上使何出此言莫非宫主真人提起我,是因为我有什么不是,让您加以训斥么若是如此,程钧甘愿领责。

    飞鸿子怒视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掏出一个玉匣,伸手放在上面盒盖亮起一阵光芒,倏地弹开,只见里面横放着一排四个玉简,玉简左侧还有两个空位,大小一致,显然已经有两枚玉简被拿走了。

    他指着最右边的玉简道:这个是你的。你自己伸手进去拿,里面有封印,我拿不出来。他说完这一句过了一会儿,道:你知道吧。宫主真人给你的讯息。整个云州包括带剑师叔只有六个人才有,你倒是会巴结。

    程钧伸手取出玉简,拿在手中把玩这种玉简他曾收到过,封印了张清麓的意识在内,可以与他直接通话,当下放在袖中,却见飞鸿子悻悻道:怎么了现在不看是不是有意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其中的秘密

    程钧暗道:这人什么毛病别说我不看,就是现在就看又岂有把内容告诉你的道理当下笑道:真是万万想不到,真人还记得我。犹记得十年前,我拜上紫霄宫,曾得蒙宫主真人看重,传授一门道法,当时他曾言道,十年之后,我若有筑基之份就将后面的道法传授。没想到十年过去了真人还记得我这个不肖弟子。

    飞鸿子哪里知道他随口胡扯,听到他的话,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道:宫主真人一时兴起记得了你,那也算不得什么。你也要知道好歹休得得意忘形。

    程钧道笑:上人说哪里话宫主真人今天想起了我,明天说不定就忘了我这个小人物。我哪敢奢望天边的贵人飞鸿子上人年轻有为,前途广大,且就在眼前,那是天赐给在下的机缘。我不清楚,那不是这么多年都白活了

    程钧本来想让他赶紧滚蛋,但张清麓突然传讯,到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能随意处置。只好随口奉承,反正他九百年历练出来的脸皮厚如城墙,说什么话也不嫌恶心。

    飞鸿子被他说得甚是舒坦,神色缓和下来,道:罢了,云州这些守观观主一个个都是蠢货,连带剑师叔都,哼,若早有一两个像你这样的,我也少操启航哟啶0提供多少心。

    程钧随口道:若是上人不嫌在下愚笨,在下愿意鞍前马后,为上使效劳。上人出门在外,耗费必大,这些花费都是小观该当承担的。既然马屁都拍了,若不行贿,反而不合情理。

    飞鸿子神色更霁,已经露出几分喜色,道:怪不得连宫主都看重你,你倒是。他刚想说你倒是识趣,但立刻想到自己师尊临出门前叮嘱自己,这一趟有重要任务在身,不要随便收取贿赂,不要给人抓住把柄,不由得颇感遗憾。道:只是我这趟出门,颇有不便

    程钧道:不知上人离开的时候要不要带些土特产

    飞鸿子一怔,程钧已经笑道:本地特产仙鹤翎毛,我这就去给上使准备一些,虽然不值钱,但是回头缝制鹤氅的时候倒也用得上。尤其是用来压制翎毛的灵石,也是本地特产,临走的时候拿一点,神仙也怪不得。

    飞鸿子登时明白,笑道:好吧。

    那你就准备几包。不着心就今天中午我走的时候给我就好了。

    程钧含笑道:一定让您满意。

    送瘟神么,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中午一顿丰盛酒席之后,飞鸿子带着土特产与程钧分别。程钧送他出了下阳郡,临别时飞鸿子几乎潸然泪下,一步三回头,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去了。

    等那飞鸿子走远了,程钰突然一笑,道:大哥,这人翻脸跟狗脸一般。上午还一脑门官司,下午这官司就打赢了。酒席上您说的那些话,听着很牙碜的样子,我听了三伏天打寒噤,他怎么就一点都不脸红呢

    程钧一笑,程铮道:小钰,不许对大哥无礼。你最近越来越不成话了。

    程钰脸色一沉,转身对程钧道:大哥,我说错了。对不起。

    程钧一怔,倒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道:这有什么小事罢了。

    程钰转身对程铮道:我说错了话,就向大哥道歉,我又不会不认。一码归一码,你牵扯我最近的事情做什么我不知道最近怎么不成话了你若不说出一二三四来,我不才认你的指责。

    程铮抿了抿嘴看了程钧一眼,道:小钰,你,回去说。虽然几度欲言又止,但顾忌程钧在前面,还是把话压了下去。

    程钰笑道:哪个跟你回去你不是要闭关了吗趁着你闭关,我要出去游历一番口那可有好一阵子不用见你了,光想一想便觉得开心。

    程铮刚要说话,程钧转回身来,用手一按他肩膀只听嗡一的一声,如凤鸣般的骨骼鸣叫声直冲云霄。

    程钧点点头道:百鸟朝凰,正当其时。小钰说对了,你最需要闭关。

    每一处守观都是道门的派出门户,所有的设施都是齐全的,其中用于闭关的静室也自有准备,最好的,自然是出于中心的观主室。程铮闭关的地方,就是守观的观主室。

    程钧坐在守观观主室的门前观察着周围灵气的变动。

    程铮的道体是程钧帮他选择的,只通过灵气的变动就能如亲眼看见一般的感觉出里面的进程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顺利的。

    筑基虽然艰难,但程铮的根基打得启航哟啶0提供极扎实,又有程钧护法,只要不出意外,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守了一会儿,程钧突然笑道:你在外面舒服么进来吧。

    程钰从门外进来,装作若无其事道:大哥晚饭开了吗

    程钧好笑程钰和他一样,从程铮闭关开始,就一直守在这里,不过是拧着不肯进屋来罢了。他心中也自欣慰既然手足关心,想来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大的矛盾多半就是年轻人难免的小矛盾罢了,装作无意道:程铮这次筑基很是顺利,晚上就能出结果。

    程钰眼睛一弯,突然笑道:大哥,九雁山好玩么

    程钧道:还好。九雁山是个风水宝地。也算得人杰地灵,风景优美。

    程钰道:我能去那里玩玩儿不

    程钧摇头道:那地方你还是别去的好。九雁山虽然风景优美,但毕竟是要身处漩涡之处,程钧自然不会让她涉险,反而问道,你是想去九雁山玩儿,还是只想出去转转

    程钰道:在这边道观里呆的久了,确实也想出去玩玩。我想也该是出去走走的时候了。说不定二哥心中也希望我出去转转。

    程钧道:他希望你出去

    程钰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道:只要我不在下阳郡呆着,他都乐意。

    程钧道:那么出去转转也好。你是自己出去呢,还是跟我一起出去横竖他还背着带琴剑二老游玩的差事,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不如带着程钰出去玩玩。这几天事情接踵而至,他也确实烦了,只要张清麓不出什么迫在眉睫的难题给他,他也乐得抛开眼前的事,出去转一转。

    程钰拍手道:好极了。只是这一阵云州很乱,咱们离开会不会麻烦些

    程钧道:那倒不怕,又出去不了几日。咱们离开云州去其他地方玩玩。

    程钰略感遗憾道:几日时间,又要离开云州,选择就不多了,只好在周围几个州玩了。去哪里好营州么晋州么夏州么

    程钧本来只是顺口一说,去哪里玩都无所谓,要让琴剑二老满意,最好去热闹点的地方,但听到程钰提到夏州,突然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道:那就夏州吧。

    程钰笑道:好极,夏州我一直想去来着。听说那边富庶,商贾云集,市井繁华,尤其是太昌府,号称十里杨柳,百里烟花第一逍遥府,好些天下传唱的风流韵事都出在那里。

    程钧听得太昌府三字,突然心潮澎湃,回忆如烟花一般炸开,忍不住露出微笑道:是啊,那定然是个好地方。

    太昌府,出佳人呢,

    虽然明知道她现在还不在,不过去看看她的籍贯所在,应当也没事吧

    不过走之前,还要把张清麓交代的事看了,希望他没给自己找新的麻烦。

    正在这时,灵气波动停止,一股新的气势冲天而起,程钧点头道:一切顺利,程铮也筑基了。

二六三 无罪

    送走了瘟神,程铮也出关了,程钧夏州散心的计划也提上行程。本来只是顺口一说,真正决定下来,倒也挺期待的。

    程铮本来就代替他充作郡守观主,因此程钧也没什么要交代的,只是跟他说了自己要带着程钰出门的事。果然如程钰预料,程铮闻言反而欢喜,道:既然小钰是跟着大哥出去,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夏州盛产毛蟹,这个季节最是肥美,帮我带点回来吧。

    事到如今,只有一件事可能有变数。程钧让程钰先回去准备,自己回到静室,将张清麓的玉简放出来。

    玉简一闪,一道光芒亮起,一身青衫的张清麓虚影出现在室内。

    张清麓出现还罢了,程钧对他的打扮稍感惊讶口张清麓自继任宫主以来,加倍重视自身形象,即使不穿华贵的礼服,也是一身玄金道袍,峨冠博带,以示贵重。今ri出现时,却见他一身样式简单的青色道袍,头上只束了一根发带,仿佛青年道童一般的打扮,看着倒是年轻了几分,只是素净的有些过了分。

    这分魂传影,传出来的是真实的景象,程钧一见,还以为他被紫霄宫赶出来幕魄了,但见他笑吟吟的神色轻松,却也不像。不管心中转了什么念头,程钧还是恭敬行礼道:拜见宫主真人。

    张清麓笑道:小程免礼。好久不见口这么说你已经回到云州了好快啊。九雁山之行顺利么

    程钧笑道:托宫主洪福,倒也顺利。与九雁山诸位同门,相处也算相得。

    张清麓道:我与九雁山麒麟天机都有交情,就知道他们不会难为你。你已经入主剑阁,想必知道剑阁的职责了

    程钧道:知道。剑阁就是九雁山门户的门闩。

    张清麓道:是的,所以我让你去做剑阁,就是为了大计,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皱眉,看着程钧,似乎在犹豫什么。

    程钧暗自诧异,抬头看着他。

    张清麓眉头微挑,轻声道:这几ri我回到上清宫,正好赶上恩师出关,便留在宫中侍奉恩师几ri。

    程钧道:原来您现在在上清宫。我可曾打扰您师徒相聚

    张清麓笑道:那倒不曾。我恩师无罪老祖

    程钧听得无罪老祖,神色微微一变,只是变动甚微,张清麓并没看出来接着道:他老人家最不喜欢吵闹因此除了我之外,周围百里之内不得有闲杂人等。就是我虽说侍奉他老人家,不得他召唤,也不可进入他的洞府之内。我现在还在临清峰我临时洞府之内,可算得上清宫最清净的地方了。咱们在此说话,倒也方便。

    程钧道:无罪老啊,定是上清宫了不起的人物。心中暗道:原来张清楚是无罪的弟子我倒不知道。怪不得他有小诛仙剑阵,我早该想到的。

    说起来,无罪乃是上清宫最顶尖的人物之一,程钧前世与他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对他印象很深,也是他少数留有好印象的上清宫修士之一。可惜了,无罪和他的弟子张清麓一般,都没有好下场。而且和张清麓多少咎由自取相比无罪si的更加无谓,也更加惨烈。

    若不是他横si,天台之战的九大修士之中,理应有他一个的。

    当时,泊夜站在天台上,曾经说道:咱们九个能站在此地,确实是最幸运的九个人,却并非是最合适的九个人,倘若无罪在此他不逊于你我之中任何一个。即使是我,也要让他三分。缺了无罪,连天台怕也有遗憾吧。

    程钧当时曾经暗暗作呕一明明是你亲手斩杀的自己的老友也断送了上清宫除你之外唯一有希望参战的天台大修,祸起萧墙,自毁干城,居然还在这里惺惺作态,还嫌脸皮修得不够厚么

    不过后来他倒能懂得一点,泊夜杀了无罪那是情势在此,非杀不可但不代表他不遗憾,也不代表他言不由衷,泊夜确实有那样的心胸和眼界,可以超脱立场,不带感情,公正评价一个人物。他以高屋建兢的眼光和大悲大悯的胸怀,去审视去感慨任何一个生命存在。无关善恶,无关利害,那是他的气魄。

    程钧在前世,依旧达不到他的层次,无需否认。

    原来这两个悲剧人物倒是师徒。程钧心中突然一动,仿佛抓到了什么,前世的记忆出现了一道裂痕,但转瞬便消失不见,再不能看得明白。

    张清麓笑道:我恩师算是高祖以下,道宫第一人吧。只是向来以追求大道为要,不理会宫中事务,也只有我一个亲传弟子。前ri我将北国这边的情势禀告给了他老人家口恩师提醒我,少他皱了皱眉,似乎在琢磨怎么措辞,道,倘若果然要派心腹去九雁山,无论如何不应该是剑阁。

    程钧心中一跳,暗道:泊夜在剑阁埋伏的布置,无罪也知道。上清宫若论剑法,无罪原匙第二人,说不定剑阁种种布置,还是他亲手种下。在泊夜和无罪反目之前,两人本来是刻劲之交,狼狈为奸也不算什么一一嘿嘿,后来一个刻了另一个的颈,当真是讽刺的紧。

    就听张清麓问道:虽然我不知道恩师的深意,但他老人家的劝告总是没错的口要不然给你换个麒麟阁当当

    程钧嘴角一抽,道:您说真的,还是跟我玩笑

    张清麓道:可惜了,现在再让你当麒磷阁,那也来不及了口你在九雁山呆着,你看他们哪位像是就要出缺的

    程钧道:我看他们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倒没像要完的。

    张清麓摇了摇头,道:是么既然如此,你就先在剑阁呆着吧。应当没什么事。他想了想,道,恩师言道,你在剑阁若是有机缘化气为精,千万不可轻举妄动。等大功告成之ri,恩师会召见你,到时候再助你一臂之力,化气为精轻而易举。

    程钧深深一礼,道:多谢老祖厚爱。心中暗道:听他的口气,泊夜的布置他不知道。无罪的意思,似乎是我若立下功劳,看在他的面子上,倒也不是不可帮我化解大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恐怕还是随口许愿的多,不能当真。况且虽然允诺帮我化解残念,却不告诉张清麓实情,看来上清宫要把九雁山攥在手中,半点也不放松,连对张清麓也守口如瓶,防备极深。

    张清麓道:还有一点。你既然拿到了玉简,想必也看到了递送玉简的人了

    程钧道:是,是道宫的飞鸿子上人。

    张清麓嘿嘿一笑,道:飞鸿子上人,他这个上人,倒也跟我当初的职位一般。你觉得他怎么样

    程钧道:作风果敢,雷厉风行。

    张清麓道:少跟我皮里阳秋的。他是剑昊的徒儿,你可记得

    程钧刚才想了半ri,已经想起在哪里听说过这个人了,道:我记得当初就在青龙观,您第一次召集会议的时候,有一个赵凌赵道友,对您横加指责,甚是无礼,好像也是剑昊前辈的弟子。这飞鸿子上人,莫非是他的同门么

    张清麓点头道:你的记忆力很不错。赵凌与飞鸿子比不算什么,他不过是剑昊的记名弟子,这飞鸿子却是剑昊的亲传弟子,也是他俗世的后人。剑昊此人在紫霄宫呆的时间很长,他的弟子一个个也要走上要职了。偏偏他交出来的都是飞鸿子一般的人物,我紫霄宫是这些人混饭吃的地方么他当程钧是心腹,说话便也不加掩饰。

    程钧心道:果然,这是要借机清洗了么便道:那您是故意纵容他闹事,然后抓住他的把柄么

    张清麓道:胡作非为算什么把柄就算飞鸿子闹顶了天了,能把他一人拿下就罢了,要是指望通过一个弟子来拿下剑昊,那是休想。再说,就算拿下了剑昊,也不过是我紫霄宫内部的事,与大计无益。

    程钧道:那您是想

    张清麓道:剑昊和西岭剑派勾结,我早就知道。在云州有西岭剑派的几个棋子,我通过这次登记的大事将他们挤一挤,叫他们呆不下去。飞鸿子一下云州,必定要与他们联系,到时我点一把火,这居心叵侧的罪名,他不认也不行。若是顺利,这一番就能一石二鸟,内外一起剪除。剑昊还罢了,西岭剑派,我是一定要动手的。

    程钧道:您这么快就出手了太急了吧西岭剑派也不是什么小势力,张清麓当上宫主不过几个月,这么早出手,怕是根基不稳。

    张清麓笑道:我不着急,你也别替我着急。这一次也就是拿到一个把柄。西岭剑派在云州的布置,在盛天,在北国各处的羽翼,哪有那么容易剪除一两年的时间总是要的。到时候云州许多事情还要你来帮衬。

    程钧道:那我这一次

    张清麓笑了笑,道:我就是给你交个底。你现在主要工作在九雁山那边,云州引诱他出手的我另有安排,你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忍着他,随他怎么折腾去吧。别说你了,你看我这个样子他指了指身上那单薄的青衣,道,我可像是随时发兵找人麻烦的样子有句言语怎么说来着正是一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念了几句偈子,身形淡淡隐没,消失在空中。

    程钧摇头笑道:这几句劝人跳出纷争,大彻大悟,你偏偏用在勾心斗角这里,真是惶,煞古人也。不过你这么说,那就是没我什么事了。我出去玩玩,也没什么问题吧

二六四 金风玉露

    夏州虽紧邻云州,但不比邻居荒僻,乃是盛天最大的几个州府之一,也是除了帝都之外,道门最繁盛的地方。太昌府是夏州首府,一条金玉河穿城而过,满城烟柳,笙歌处处,繁华之外,加了十二分的奢靡,十二分的香艳。

    有人曾笑谈,太昌府有两个地方人最多,一个是道观,一个是瓦舍。

    三瓦两舍,烟花柳地,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这里最多的就是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若是再风雅一些的客人,往往去金玉河上撑一只小船,叫两个歌女远远弹唱,一面游览两岸风月,一面吟诗作对,夜宿河上画航,与花魁共度,也是一件极风流的美事。

    一只竹篙在岸上一点,小船如离弦的箭一般荡开,登时离岸数丈,可见这一下力气十足,整个金玉河上,没有这么出色的船夫。

    这也是自然,修士么,总是比寻常人的力气大些。

    程钧撑开竹篙,小船如游鱼一般,再次向前灵活的滑行了数尺,然后一在原地打转。

    程钧脸色一窘,再次撑船,竹篙划了两划,小船比刚才转的更厉害了。

    河面开阔,水流平缓,有一条小舟打横也不碍事。几只小船从程钧身边掠过,其中一船离着他极近,船上几个游客闲汉见到这边的情形,不免嘻嘻哈哈,指着他道:兀那后生,你不会划船吧

    程钧老脸一红,旁边那小船已经划过去一个船身,有个游客笑道:不会划船逞什么能要说你没钱吧,穿的还是人五人六的,说你有钱吧

    那边舟子半两银子雇一天,虽然花费钱财,但是省时省力,总好过你把时间都花在转磨上去了。

    程钧突然笑出声来,把船桨靠在甲板上,拱手道:多谢兄台指点。然后抄起竹篙一点水,小船陡然打直了船身,顺流而下比前面那船更快,不过眨眼间,便掠过前船,将身后小舟甩的不见踪影。

    抱膝坐在船头的程钰突然回过头来,笑吟吟道:大哥,你用催浪术了吧这可是作弊哟。

    程钧嘿了一声,道:哪个看见我作弊了叫他站出来。

    立刻有两个声音一起道:我只见声音来处,却是船尾一琴一剑,琴剑发人声,煞是诡异。

    程钧苦笑,若不是有这没轻没重的两个老家伙在此,他早就雇了舟子,自己享清闲了。

    本来这二老的存在,他是连着程钰都要瞒着的,但进了太昌府,这两位不经意之间,大叫道:咦,香的古怪。是什么香味

    程钰在旁边接口道:是脂粉香气一一呀,谁在说话

    就这么着露馅砸锅了也。

    好在程钰也不是外人,口风也算紧,情况还不算太糟,但程钧说什么也不能带着两位遛马路了。这两日现在城郊转了几圈,然后雇了一条轻舟,从金玉河而下,一面游览风光,一面也不受人打扰。

    琴剑二老对河岸上的风光十分满意,不住的道:奇怪,奇怪,这里怎么有这么多人这一早上比在昆仑界一百年见到的人还多。

    剑老道:这灵山界稀奇古怪的事情真多,可惜了,俗气太重,不是修行的好地方。

    程钧突然笑道:两位可听说过红尘之内好修行,这个说法

    琴老道:是啊,这里凡人虽多,俗气虽重,但世情百态,风尘变化,对于道心磨砺别有一种作用。若能在如此嘈杂的地方不受干扰,弹出直指道心的天降纶音,那音修一道算是入了门槛了。我觉得此地很不错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丝竹之声悠悠传来,夹杂一个女子声口细细演唱,唱的是:终朝如醉还如病,苦依熏笼坐到明。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

    程钧听到此处,目光中波光闪动,竟有些入迷,就听有人道:大哥,你不快乐吗

    程钧转过头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程钰道:我看你这两天虽然面上含笑,但是情绪并不好。是不是因为找不到萧家,这才不欢喜

    程钧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这两天他在游玩之间,有意无意的问起此地姓萧的大户,然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乡绅富户,听了都是摇头,道:太昌府没听说过姓萧的人家。你去村子里挨个问问,说不定哪个种地的姓萧

    程钧摇头,萧氏是书香门第,显赫多年,应当不会寂寂无闻。询问了几次,他倒索性放开了,暗道:本来缘分已尽,又何必多事我道心还是不通透,反而误人误己。

    是以这两天他虽然心情不好,倒也没有沮丧低落到哪里去,只是刚才听到那女子唱的春闰梦。乃是思念亡夫的戏曲,心有触动罢了,他摇头笑道:我现在在河上看这些烟柳风月,就像怀古悼亡的文人骚客,一时感情起了,好像如此如醉,其实也未必多挂怀。

    却听琴老在旁边叫道:不对,不对,什么玩意。此地不好,大大的不好。这女人唱的俗不可耐,矫揉做作,简直嘈杂聒噪,听不得啊听不得。

    剑老笑道:怎么见得,我瞧她唱的比你弹得还入耳一点。小程子,快划,咱们去靠近了听听。

    琴老大怒,道:听了这个,还能吃饭么三天洗耳朵洗不掉这么难听的腔调。

    程钧细细辩听,突然笑道:这唱戏是本地的特色,虽然不一定中听,但图个热闹,要不要看看去

    剑老笑道:好啊好啊一一老琴,干什么你这是。忘了咱们出来玩了就看看热闹,不图你那个音乐之道,你装什么高人啊你再板个臭脸,回头小程不带你出去了。也不知他是怎么从一把琴上看出板个臭脸的。

    程钰在旁边笑嘻嘻道:好极了,连我也没听过完整的大戏。听说别的家族有叫唱堂会的,我们家从来不叫。爹爹说唱戏的不是好东西。

    程钧一面戈船一就是在底下催浪,一面讶然道:唱戏的怎么不是好东西了他就是戏班出身,虽然早过了自怜自伤的年纪,但听到程浙如此评价,还是微感不适。

    程钰道:爹爹说一一上次就因为叫了堂会,大哥。她吐了吐舌头,道,就是大哥你啊,就不见了踪影,分明是戏子身上晦气重,会带来厄运。叫我们再也不要沾染那些伶人。

    程钧哭笑不得,轻轻叹了口气,抬头道:到了。

    只见临江的一座水榭上,搭了一个大戏台乎,戏台上张灯结彩,丝竹阵阵,正上演一出热闹好戏。戏台上除了两边的茶座和凉亭上挤满了人,临着水榭的河岸边柳荫里,也停着数只小舟,显然是从水面上来的客人。

    他们这只船来得晚了,只能停在外围,人物面目已经瞧不大清楚,但身段做工,倒也看个七八。程钧将轻舟系在柳树上,坐下来听戏。

    只见一个青衣身着粉衫,满头点翠,正便做边唱。这出戏虽然不尽是风月戏,但为了勾引金玉河上的风流客,是按照风月粉戏的模样去做的。那旦角儿嗓音甜腻,眼神缭乱,极尽妍态。旁边的小生虽也有唱白,却不论扮相唱功,都相形见绌。

    他听得正好,转头一看,却见程钰坐在一旁,强打精神,显得闷闷的,问道:怎么,不好听

    程钰道:我听不懂。那女人唱什么我听不明白,况且她姿态看起来讨人嫌得很。

    程钧无语,琴老道:是嘛,唱的什么玩意,一味的媚俗,卖弄技巧,空洞无物,毫无境界可言。

    旁边剑老道:是嘛,我听得倒不错,你听她唱的,不错是不是反正就是好。想来他也听不惯这戏曲的好处,只是为了反驳琴老的言语这才胡扯。

    程钧无奈,道:若是第一次听戏,这出戏或许有听不惯的,一般若是入门,都要听热闹的武戏说到这里,又是摇头,一般人看见戏台上舞枪弄棒翻跟头,或许就觉得了不起,但他们都是大能的修士,怎能将这些小儿科放在眼里

    程钰见他颇有尴尬之色,便笑问道:大哥觉得他们唱的怎么样

    程钧道:旦唱的不错了,韵味尽有,想必就是这个班里的角儿。可惜是个孤枝牡丹,连给他配二路的小生都不行,何况其他人。这个班子的实力也就是一般。

    程钰笑道:大哥说得这么清楚,你能唱么唱真正好听的,把那风人比下去。

    程钧笑着摇摇头,道:不行,唱不来了。倒不是他自重身份,不肯开口,虽然戏子低贱,但文人票戏,本是风雅事儿,只是他前世毁了嗓子,这辈子回来也赶上倒仓,已经九百多年没开过口了。唱戏和修炼一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九百年不练功,唱出来早就不是味儿了。就算嗓子在,比一般人强些终究比不上台上的那旦角儿,他倒也有自知之明。

    只听身后有人道:既然这位兄台是内行,干嘛不唱两句,给咱们鉴赏鉴赏古人道以诗会友,今日金玉河上以戏会友,难道就不是佳话么

    程钧脸色微微一沉,他虽然不在乎程钰玩笑,但不是谁都能借他的话茬的,转回头去,只见身后浮着一叶扁舟,一个贵公子站在船头,正向他看来。

    两人一对眼神,那太大叫一声:啊哟,你是

    程钧心头一乐,暗道:哪里都有熟人。

二六五 故人

    那贵公子五官端正,神态倜傥,腰研紧着福袋玉佩,气质甚是雍容,只是脸色略有些憔悴,身上穿的长衫与他佩饰相比,显得寒酸了些。这却是一个熟人,程钧不记得他的名字,但记得他姓张。当时他用滚油浇马公子,逃出戏楼时,张公子就在旁边鉴证。

    若说起来,这位张公子也是与他有两世相见的缘分,不同于今生的匆匆过客,前世他落难时,张公子还曾照顾他,于他实有大恩。这份恩情他前世算是恩将仇报了,今生在戏楼离开的匆忙,这一段前缘也并未结清。如今再见,不由心生感慨。

    那张公子神色痴痴,指着程钧道:你是小程老板

    程钧笑道:原来是张公子,一向可好除了他之外,程钰和琴剑二老都不知道老板是对伶人的称呼,听得他们互相打招呼,还倒是什么亲朋故旧。程钰更走上前来,看要不要与客人见礼。

    那张公子仔细打量程钧,道:果然。果然是你。没想到当初一别,现在还有再见之ri,真是恍如梦中我,欢喜得很,说着突然眼睛一红,两行泪水从颊上滑落。

    程钰本来正要上前见礼,突然见他哭了,不由瞠目结舌,不知所谓。

    那张公子道:小程老板,你惹下那么大的祸事,我只道你此去便成永别,常常为你担心,却没想到你吉人自有天相,好极好极口叫我看看你说着往前就迈步,他却没想到自己在船上,一步踏出船舷,登时踩空,扑通一声栽倒在河里。他显然不会水性,在水中大叫挣扎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他随身的书童赶上前来,也是大呼小叫,让舟子救人,就是不敢下水,显然也是个旱鸭子。

    程钧本来见他胡言乱语,只道他心存不轨之意,正要发作,但见他掉入河中,再想起他失魂落魄的神情,心中反而失笑暗道:原来是个花痴。财富之家的子孙,原有很多多情种子,常常伤春悲秋乃至迎风流泪,虽然莫名其妙,倒勉强也算个性情中人。

    眼见那张公子扑腾到了这边船下,程钧也不好眼睁睁看他淹si,手中竹篙一挑将他挑上船来。

    那张公子吃了不少水,坐在甲板上神情委顿,但兀自喜容满面,道:程老板,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程钰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人真奇怪你自己淋得落汤鸡一样,还管别人没事么

    那张公子转头看向程钰,见她的容貌和程钧六七分相似,吃了一惊,道:咦,你。你过,,你也去,

    程钧怕他说出不好听的来,道:张公子,我记得你是京师人士吧其实他也不知道张公子是哪里人,但听口音就是纯正的官话因此顺口一说。

    张公子随口道:是,我是京师人士口家父在当朝位列九卿廷尉之职口唉唉,可惜我这个人年届而立还一事无成,惭愧,惭愧。

    程钧懒得理会廷尉是什么官职,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张家公子。张公子不在京师安居,怎么跑到此地逍遥了

    张公子精神微振道:我听闻太昌府是天下第一风流城,思慕此地风光因此孤身下来。本来只打算游历一番,做几首词曲便回去,没想到这金玉河实在是好。我深爱此地,便流连忘返,一年多也不曾回家,唉,此地安乐不思蜀啊。

    程钰忍不住道:你喜欢合玉河,一年多也不回家,难道天天在船上住着么

    张公子道:诺诺一那边最大的画航里面,有个小玉梳姑娘,在金玉河上算得上最有名的姑娘,她收留我住了一年,同起同卧,夜夜笙歌,倒也逍遥快乐。

    程钰不懂,还要再问这姑娘为什么收留一个男子在家住一年,程钧冲她摆摆手,这嫖院的事情,原本不该给女孩儿听,笑道:既然你与那小玉梳一双两好,我只有祝你比翼双飞子。目光在他身上一转,又看见那件寒素的衣服,这一回他看得仔细,发现那张公子腰上挂的玉佩,分明是青田石的,暗道:看样子,这小子钱快花完了,就该滚蛋了吧

    果然张公子摇头苦笑道:飞不了。一年来花钱如流水,我这囊中渐渐羞涩了。他将福带上的玉佩一举,道:连我这袋中的玉佩也给当了换钱了。打不出赏钱去,玉梳儿虽然待我一如平常,但王八鸠儿的脸色渐渐不好看。唉,这些嫌贫爱富的势利小人。如今我身上只有三两三分钱,别说再住下去,就是回去的盘费也不够用了。

    程钧心道:这故事倒也俗气,跟戏词里写的似的。我看你跟那小玉梳私定终身之后,回头定能考个状元。倘若是寻常人,这样的风流败家种子他自然不理会,但张公子前世与他确实有恩,也不得不报答一番,当下摸了摸口袋,幸喜出来游玩带了银钱,掏出两个五两重的金元宝,递给张公子道:你我也算同乡,这点盘费,要想在这里住,那是不够的,但回转京师毯差不多.算是我借给你的

    张公子忙摇手道:不行不行,我绝不能拿你的钱,你的钱都是辛苦攒来的血汗钱,我如何能拿。常言道,不呢,钱,不踹花子碗,我那你的钱,岂不伤天害理我虽然见识不多,这点道理还是懂的的。这句常言其实是说,不拿婊子钱,不踹花子碗,干这两样都是缺了大德的,戏子也不比妓子高什么,张公子不便说的明白,但其意自明。他一个高门公子知道这种市井俗话,乃是这几ri他没钱后,老鸭骂闲街骂他缺德时用的。

    程钧又好气又好笑,若在前世,他听见这两句话,非把这张公子责头割下来,只是如今却不在意了,只笑道:事急从权,公子难道是迂腐之人哦,难不成张公子另有财路

    张公子笑道:若在今ri之前,那还真是束手无策,本来是打算将身上备换的衣衫尽数当了,用两腿走回京城去,却没想到今天打听一件事,倒叫我有了一根救命稻草。

    程钧随口问道:哦那是什么原因

    张公子道:我听说有一位故人七ri之前刚刚搬到这里,打算在今ri摆酒宴请附近邻居。我与他也算有一面之缘,他又是豪爽好客惯了的,只要我上门去求一求,一路的盘费总是有的。

    程钧暗道:原来你还是打着打抽丰的主意,那又高明到哪里去笑道:既然如此,公子自去,我们先那告辞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张公子奇道:咦,好琴

    程钧一怔,那张公子已经湿呸迭站起身,来到船尾,伏在琴老所化的元琴上,仔细观看,道:好琴。,

    程钧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感觉琴老传来一阵颤动,显然是甚为高兴。

    张公子低声道:这是一把至少有三千年的古琴。琴身是雷击凤凰木,音域悠远,锤击人心,琴弦是五百六十股冰寒丝绕城,音色幽婉,余音袅然。一把古琴之中,居然兼具上古名琴焦尾,绕梁,两琴之妙处,当真是巧夺天工,难为哪个大家造出来的

    程钧一怔,就听琴老传音,大笑道:好好好,这小子有眼光,我给自己炼制元神时,确实是得了焦尾绕梁两琴的灵感。你们灵山界也有这样的人才可惜了,可惜了。

    程钧约略猜出了他可惜什么,琴老必然动了爱才之心,可惜这张公子不是个修道的胚子,连一分仙骨都没有,实在不堪造就,不然凭他这份痴心,虽于道心并不相同,但也有执着一样好处,说不定真有一条外路可走。

    张公子用手抚琴,不住的赞叹,也不知他说中了什么要点,琴老得意不已,突然翁的一声,琴弦一颤,琴音大作,声如裂帛。

    张公子惊呼道:神物有灵,无主自鸣,果然不愧是上古名琴

    程钧啼笑皆非,就听张公子道:程老板也喜欢古琴

    程钧含糊道:尚可。

    张公子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和我一起去拜会那位故人他们家世代相往,也有一把好琴,我看虽不及这一把,却也难得之极,咱们一同去观赏观赏。

    程钧心道:你去打抽丰,我跟你一起上面算什么吃双份儿,打包带走正要推辞,就听琴老传音道:要去啊,要去啊,跟着这小子去看看。你去不去不去我就要给你喊叫了

    程钧哭笑不得,只得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地方在哪若是走水路的话,我这船快些。

    按照张公子的指点,程钧操纵小船顺流而下,一路出了太昌府城,沿着水面进入一片大湖,湖面莲叶接天,荷花掩映,美景非常。程钰坐在船头,不由惊叹,脸色被阳光照得红扑扑的,更添秀色。

    程钧为了防止张公子骚扰程钰,或者被琴剑二老骚扰,不得不全程陪伴在他身边,那张公子口才也算便给,听他指点湖面上的景色和夏州风土,居然也不觉烦腻。

    行了一阵,张公子道:到了,看见那边没有门口张灯结彩,咦,今ri不是乔迁之喜么怎么不见热闹

    程钧顺着看去,只见湖岸上一片大瓦房,白墙黑瓦,层层叠叠,怕不占了十亩八亩地方,朱漆的大门紧紧关闭,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

    程钧道:这一家倒也豪阔,是官宦之家么

    张公子道:不过是个体面的豪绅,连书香门第也不是,更算不得什么官宦人家。唉,我亲眼看见今ri的请帖,怎么不见人来说起来此间主人说不定你也有印象,那是你的同乡。哦,有人出来了。

    只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壮实青年,长得浓眉大眼,一身天蓝湖绸长袍,左手胳膊吊了个白布带挂在颈上,似乎受了伤。身边一个小厮跟着,似乎在扶着他。

    程钧一见,忍不住惊道:五少

二六六 捉妖

    那青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吃了一惊,转过头去正好看见程钧,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迟疑道:小程子

    程钧忍不住露出笑容,道:是我。五少一向可好

    那青年突然大笑一声,道:真他冇妈是你你这小子还有再钻出来的一日噔噔噔几大步抢上来,走得急了,险些冲出湖岸,旁边的小厮连忙扶住。

    程钧一掐道决,小船如飞一般靠近岸边,轻轻一点竹篙,竹篙在岸边一划,已经将船挂在岸上,不及系上小舟,便跳下船来。

    五少几步抢上来,给了他一拳,道:臭小子,你还敢出现在老冇子面前,上次为了你,老冇子倒了大霉啦。晦星一直跟着老冇子,几年了都没消退。奶奶的,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没想到你这祸害还活得挺滋润的。

    程钧笑容不断,这五少是他今生,也可能是两辈子交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双方年龄地位和性情全然不同,但程钧心中还是认可他的一一毕竟这是一段完全与修道界无关,也完全没有功利意味掺杂的友谊,虽然极短,但对于他的意味并不简单。若无五少,他重生之后到离开戏楼之前一段时间可说全无色彩,往后处理人际关系,便不会如此顺畅口可说与五少的交情是他交友交心的破冰之旅。

    当下程钧笑道:我哪能死我还欠你两大人情,要不还清,我可不敢带到下辈子去。

    五少笑道:好小子,进来跟我喝个一醉方休,便算你还我一个人情。说着拉着他往里走。

    程钧笑道:稍等一转身示意程钰上来

    程钰刚刚奇怪张公子和程钧的关系,现在却是认得清楚,这五少必定是程钧的好朋友当下天大方方走上来,敛衽行礼道:见过五少。

    五少见了程钰的相貌,愣了一愣,道:好家伙,这去这如

    程钧道:我妹妹。

    五少霍了一声忙道:妹子不要客气。小程的妹子不就是我妹子么就叫我一声五哥好了。

    程钰立刻笑道:五哥好。

    五少大喜,道:好,周老五最想要的就是个妹子,今天倒认下一个。转头对小厮道:去把昨天买的那些点心什么玫瑰松子糖,获苓软玉饼,桂花千层糕,鹅油松瓤卷什么的,统统拿出来招待我妹妹。有什么新鲜的好玩的,好看的也摆上来。快去快去小厮答应着往回跑,五少又大声叫道回去告诉厨房,加菜加酒,妹子喝不了烈酒,要准备桂花甜酒

    程钰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程钧道:哪用的如此麻烦

    五少笑道:麻烦个屁,我就张张嘴,你没看跑腿都是别人的事吗你大老远上门来连几句话都不肯说,还有什么交情拍了拍程钧的肩膀,低声笑道:恭喜你找到家人。做哥哥的冇为你高兴。

    程钧轻声道:多谢。转头问道:你手怎么了

    五少脸色一抽道:说起这件事,真他冇妈晦气。我们刚搬过来几日平白无故惹上了疯子,若不是家里有辟邪的宝物,只怕你都见不着我了。就为了这个,连乔迁的喜宴都不摆了。“百度贴吧启航有嘉嘉”

    张公子本来在旁边无事,听到不摆喜宴了,奇道:究竟怎么了

    五少光顾着跟程钧说话,刚才到没看见他,这时见了,上下打量一番,道:哟,张大淫棍。

    程钧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张公子摇头,道:君子不出恶言,五少何以出言不逊子曰,食色性也。流连花丛,喜悦美色,乃是人之常情,若这也是淫那张某就当得起这个淫,字,又有何羞愧可言因此称在下为淫人可也,淫棍二字,绝不敢当。

    程钧见他虽然bo有怒色,但一字一句说的认真,绝无玩笑之色,心道:此人真乃奇葩也。

    五少愣了愣,突然伸出手去,在他脑袋上啪的一拍,道:你得了吧你。这太昌府是色鬼窝子,你在这色鬼中都混出名头来了,谁不知道你呀都说你花钱如流水,千金买一笑,倒也是个风流种子,如今落了魄了,还风流不风流了前两天在我们门前转悠,既然寻到了我家,怎么不进来不好意思是不是看你那臭毛病,好歹也是有交情的,你就那么抹不开脸儿还得让我找人偷偷地塞请帖给你,拐弯抹角请你来,你才屈尊降贵迈我的门槛,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爽快的。走走走,里头吃饭去,看你饿了三天的倒霉样子,以后检点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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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公子捂住脑袋,道:斯文,斯文,怎的这般粗鲁,

    五少道:少废话,大门我给你开了,你爱进来不进来。说着拉着程钧一起进去。

    程钧接着问道:你怎么大老远搬迁到太昌府来了这东西相隔几百里,可是不近。

    五少道:说来话长也够丢人的口我们一家是给人撵的在大炳县呆不下了,不得已搬到这里来的。还不是人家说的什么怀璧其罪我们家有一把据说几千几万年的宝贝古来

    刚说到这里,湖上一只小舟从湖面上行来,船头上做了一个身穿绸布道袍的小道士,身边跟这个家丁打扮的大汉,那大汉近了湖岸,叫道:少爷,少爷。

    五少回过头去,笑骂道:妈的,终于来了。

    程钧一怔,发现那小道士做的是正经的道门道观弟子打扮,只是够为显得弱了,不过刚刚入道的修为,身上穿的倒是体面,看来这富庶之地的道士,比穷乡僻壤的云州,果然大不相同。

    小舟靠了岸,那家丁先跳了下来,那小道士却不下船,稳坐船头,合眼打坐。

    五少问那家丁道:怎么回事一大早不就出门了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那家丁看了小道士一眼,道:是,您不是让我去请道观的道爷回来降妖除魔么,

    程钧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怔,转头看向大宅,用了望气术仔细观瞧,只见上方灵气并无特异之处,再看五少,除了胳臂伤了,也没什么魔气缠身之状,心中一松,暗道:多半是他们疑神疑鬼。

    五少道:是啊,我叫你赶到守观,花重金请一位法力高深的道爷回来么就算不请观主,也该请下一位道长来吧

    那船头的小道士闻言,突然嘿的冷笑一声。五少转过去看他,那小道士并不答言,下巴一扬,看向天空。

    五少满面怒容,但强忍了下去,示意家丁继续说,那家丁道:我去了守观,结果守观的道爷说,根据本地的灵什么的阵图来看,本地没有大规模的妖魔作乱,因此咱们家的事定然并非大事。守观是不管寻常小鬼祟的事的,所以让我去一般子孙观,也就是城西西风观去请诛邪道士。连门都没让我进,就把我赶出来了。

    五少怒气更胜,道:你去了么

    那家丁道:我去了啊口这回倒是让我进门了,这不是道观就把这位小道爷派出来了么西风观的道爷们说了,连咱们家里头的辟邪物都能镇住的小鬼,压根就不该让正经道观的道士出面。不如去冇找路边上捉鬼的散修捉了也就罢了,不过看在咱们心意诚恳的份儿上,才让这位小道爷走一趟的。

    五少脸色难看之极,道:那咱们的供来

    那家丁道:五百两银子,都给了西风观了。那老道爷言道,若不是看在银子面上,这位小道爷也不会来。

    五少牙咬的咯咯响,骂了一句不知道什么,道:好吧,就当老冇子去金玉河上梳拢了一个花魁,银子交了没上床,她就跟小白脸跑了。只要他“百度贴吧冇启航文字”给我捉妖,老冇子先忍了。

    他走上一步,拱了拱手,道:难为小道长跑一趟,请下来看看妖怪的情形吧。

    那小道士淡淡道:嗯。端坐在船头,却不下来。

    五少道:请下来啊。

    那小道士道:下来我就这么下去么

    五少瞪大了眼睛,小道士喝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的新鞋白白沾了泥土,你不需要意思一下么说着伸出手来。

    五少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要钱

    那小道士道:没钱,休想我下船口

    五少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不下船老冇子还不伺候你了给我滚蛋。五百两银子看了个耍猴儿,是老冇子自家晦气。

    那小道士大怒,蹭的站起身来,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吆喝你家道爷羞辱修道之士,全家必遭天谴。我先替天行道了你。说着噌的一声,把手中的剑拔了出去。

    五少嘿了一声,就要上前,程钧突然道:道友说笑话了吧口我竟不知道天意选了你做代言人,倒叫我们这些道士拜错了祖师爷。说着脚步轻轻一点,凭空跨过数丈的距离,落在那道士船头。

二六七 波澜丛生

    那小道士眼前一花,竟多了一个人,只见那人相貌俊秀,神色和蔼,怎么看都是一副好人模样,但和他目光一对,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那小道士虽然在外面凶横,但毕竟是子孙,观出身,多少有些眼力,登时知道程钧是个修士,他也知道自家的地位,在凡人面前充大还罢了,在修士界那是最下层的,是个修士就比自己高,心中已经气馁几分,但还存了万一的指望,叫道:你是何人知道我们西风观么

    程钧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放出些许筑基期的压力,笑道:道友是西风观的修士

    那小道士被程钧灵压一压,连气都喘不上来,战战兢兢道前,前辈。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去。

    程钧在他胳膊上一托,和颜悦色道:凡人面前,不要失了身份。

    那小道士一怔,道:是,是。目光和程钧一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一股亲近之情翻了上来,立刻觉得这素昧平生的修士是个大大的好人,简直比自己平时服侍的观主还要威风和善,当下恭恭敬敬道:多谢前辈指点。

    程钧托住他胳膊之后,要想把他扔到水里,或者如何整治,都是轻而易举,但只是用幻术调理了他一下,眼见他目光渐渐由迷乱转为情醒,知道自己的幻术已经根植在他心中,如今他的记忆已经全被修改,就是回到道观也绝不会乱说话,别说一个子孙观观主,就是此地守观观主也破不了他的幻术,当下点头笑道:很好孺子可教。小道友,你已经立下大功,捉住了小鬼,可以回去了。

    那小道士神色恭谨,大声道:是,多谢前辈我这就回去。说着深深一礼,转头对舟子道:掉头回航。

    程钧一笑,倒退一步,再次数丈跨越回到岸上。这小道士不过是个狂妄小子,教训他也是轻而易举,甚至打杀了也不算什么,但一来以势压人甚没意思,二来五少他们刚刚搬来此地还要长居久住,可不宜得罪此地道观,因此只有用幻术将他唬走便是。

    退到岸上,就见五少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回去说。

    五少挑了挑指头,道:你牛。

    程钧不由暗笑,不知怎的,五少一介凡人这般称赞,他倒很是受用道:五少。

    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

    程钧转过头,只见湖中心一片白浪翻过,那叶小舟猛地倾覆,淹没在波涛之中。那小道士长声惨叫一严未绝,戛然而止,消失在了湖面。

    船翻了

    五少大吃一惊,立刻反应过来,喝道:不好,快出船捞人他虽然讨厌那小道士,但也知道轻重,一个正经的道士在自己门前翻了船,那可是大事。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程钧吃了一惊,却没有上前,反而放出神识,扫视四周。

    湖水中甚是平静,无论水上水下,都没有任何灵气的波动。程钧暗自警惕,虽然不知道那小道士不知道会不会水,但就算是不会水的寻常人,落在水里还能朴腾好一会儿,那小道士再不济毕竟也是个修士,不应该就这么无声无息没了,这件事甚是诡异。

    还没等他探查出好歹来,突然感到背后灵气涌动,回过头去,只见屋宅之内光芒大放。

    五少叫道:啊哟,是我的镇宅古琴又现灵异。后面也来了敌人娘的,肯定是前日偷袭我们庄子的那个僵尸脸。阴魂不散。小的们,跟我来。

    程钧心头一动,道:是调虎离山计。眼见五少就要带着家丁进去,忙叫道:五少停下

    五少一怔,回过头来,程钧刚要说话,突然呼呼的两声,他身边两道光华一起现身,往内宅飞去,正是琴剑二老。

    程钧先是一怔,随后心中一松,琴剑二老主动出马,倒省了他许多事。这二老自不是因为要帮助五少,只怕是被那光华吸引了,转头一看,只见光华雪白,氤氲之中透着一股古奥沧桑的味道,接着一个激灵,竟觉得温度下降了几分,心中一动,暗道:这可奇了,难道是

    虽然知道出了好东西,但那东西不对他的路数,他也用不上,既然琴剑二老

    八成是琴老看上了,那就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随他去吧。当下对五少道:五少信我不信

    五少道:不信你信谁

    程钧道:那你千万别进去。说句难听话,你去也是白给。有刚才那两位在,里头如今连我都插不下手去。我向你保证,别管来的那位是谁,都讨不了好去。你们老爷子在里面么

    五少道:在啊,在床上躺着呢。上次那妖怪闹事,我这儿伤了一条膀子,老头儿葳了脚,下不了地。

    程钧道:那你把他老人家搀扶出来,留在宅子里不安全。大伙儿暂避他一时。

    五少略一犹豫,程钧道:五少不是说信我么

    五少道:罢了。走,跟我去搀扶老头,叫他们院子里的人都撤出来,这里不是咱们能参与的。说着带着一行家院往后走。

    程钧见他走了,示意程钰等在这里接应,随手将小船缆绳砍断,催开小舟,御水而行,往湖心划去。

    到了湖心,那卷进小舟的白浪只剩下些许涟漪,一圈圈的波纹中心,小舟已经不见踪影。程钧一面催着小舟前进,脚下却是暗暗用上了悬浮术。脚下其实虚踩着甲板,并不靠小舟支持。

    来到湖心,程钧目光一面盯住水面,余光却是看向船舷,突然,船头往下一沉,整个船舱立时倾斜,程钧看准其中的来路,手中剑光一闪,往水里扎下去。

    哗啦的一声,大浪掀起一丈来高,眼前的湖水被劈成两排,剑气闪烁之下,一个黑影如同跳鱼一般跃出水面,程钧等在下面,剑光出手,嗤的一声,将那黑影穿在自己剑上。

    程钧跳起身来,身后一抄,将那穿着黑影的长剑抄在手里,倒飞数丈,到了湖岸上,将那黑影摔在底下。自己返回身,一头扎入湖里,将那小道士也拖了上来。

    程钰虽然好奇,但知道不该靠的太近,便在原地远远看了一眼,只见地下黑乎乎一个人形,委顿在地,似乎连头脸和身子都分不清楚,忍不住走上一步再看,讶道:这是什么呀

    只见地下放置的那东西,似乎从乍一看是个人,但只有除了四肢和躯体之外,上面只有一个圆圆的球型,充作头颅,全身黑黝黝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程钰顿了一顿,认出了这玩意的来路,问道:傀儡

    程钧将小道士放在自家船上,返回岸边,嘿了一声,道:黑羽傀儡,这还是个熟人呢。

    这时五少半扶半拖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出来,那汉子长得和五少有五分相似,领下一部大胡子,一脸的恼怒,口中破口大骂,粗话不绝,正是五少的老子,当年大炳县一霸周老虎。

    周老虎一脸晦气出门,兀自道:老子不走,这是我的家,别人都抢不走。

    妈的从大炳县逃了一千里,还要接着追我。真他奶奶的欺人太甚。这一回老子豁出去了。任他什么妖魔鬼怪也不能把老子从家里赶出来。来来来,老子不怕他。

    五少呸道:少说两句吧,就你现在这个样儿,我都打不过,你还打别人呢留着你老青山剩下几根烂柴火多烧两年吧。

    程钧笑吟吟的上前见过周老虎,感觉到内宅那边灵气的波动已经停了下来,道:这回行了,可以进去了。走,咱们进去见见敌人。

    五少将周老虎推给小厮,挽了挽袖子,抽出随身的刀来,道:行,走着。当下冲了进去,程钧跟在他后面。周老虎在后面跳脚,怎奈腿脚不好,追不上去,却也无可奈何。

    两人穿过大门二门,进了花园,来到最后一间祠堂,只见里面光芒隐隐,却不似一开始刺目。

    程钧对五少道:你稍等,里头还是不安全。自己当先进门。一进大门,只见里面香气缭绕,迎面香案上焚着香炉,供奉着一把古琴。一琴一剑围绕在它身边,喋喋不休,显然又在围观评论。他早知道五少镇宅之宝是一把古琴,因此也不稀奇,转头看向另一边。

    另一边坐在一个人,全身黑袍,委顿在地,身上笼罩着一层光芒,那光芒如绳索一般将他牢牢缠住,让他动弹不得。

    程钧心道:果然又是江尹道:他没事吧

    琴老道:这不就是我刚到这里就对我无礼的那小子吼我看着他就有气。居然追到这里,不过也没把他怎么样,就是晕过去了。松开灵缚就能醒过来。

    程钧道:麻烦您给他解开吧。

    琴老大为不乐,哼道:我传你口诀,你自己解开好了。话音一顿,一段口诀传过去,又道:这口诀解开之后,他还有四五个时辰不能用法术,绝对安全。别在这里,把这小子带走,我看他就讨厌。

    程钧好笑,这琴老还挺记仇的。当下一手将江尹提起,道:两位前辈,可是看上了这古琴

    琴老道:这宝贝不错,乃是一件上古灵宝,可惜他是琴。

    剑老笑道:老琴喜欢研究古琴,但从来不用其他的琴,他只信自己的元琴。那小子,你运气不错,这宝贝他研究完了,说不定就是你的了。

    琴老到没有反对,道:我要取走他一根弦。这是上古冰弦,古琴,乃是一切心魔天魔乃至魔劫的克星。精华都在琴弦上,我若将它练上,以后就再也不怕心魔了。

    剑老道:你纯属多事,心魔那是脑子灵便的人才会染上的东西。你一点也不用怕,你又没脑子。

    琴老大怒,元琴跳起来朝剑老拖去,一琴一剑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程钧见自己插不进手,道:两位慢走。这琴我是不要的,若是两位研究完了,请留给本宅主人。说着欠了欠身,退出房门。

二六八 音讯

    刚一出房门,就见五少扒着窗户往里面看,不由失笑,一拍他道:看什么

    五少转回头来,原本满不在乎的神情带了一丝惊悸,道:这里面跳得是什么神仙

    程钧摇摇头,道:不是什么神仙。两个老玩闹。你别进去了,放心吧,只要不去理他们,也就做不成害。跟我走。伸手拽住他。

    五少一怔,被他拉住,情不自禁的往外走,一直到了庄子外面。他路上挣了一挣,发觉不能挣脱程钧的掌握,忍不住道:小程,你怎么练的我记得五年前你还没半点功夫,现在竟有这般修为。还有里面那些神神怪怪的人,个个都超出我想象之外。修道果然这么神奇

    程钧听他言语中有艳羡之意,心中也不免遗憾凭五少和他的交情,倘若他少有资质,程钧就能传他道法,可惜了,五少确实并没有修仙资质,一分仙骨也没有。仙道无缘,乃是天意。程钧上一世修为在时,尚且不能勉强,何况今日落回凡尘,更加无法可想。

    好在五少也只是感叹一句,并不放在心上,道:其实按照我的意思,别管他家传的,镇宅的宝物,保不住就保不住了。为这么个家伙,我们老家给人烧了,千里迢迢跑到夏州来,又是一群阴魂不散的盯着,这东西就那么好舍命不舍财,那事儿我可干不出来。只是老头子想不开罢了。

    程钧道:没关系,两位老前辈不贪图什么宝物,是你的就是你的。

    五少不答,过了良久,嘿了一声,道:给我我也不要。

    来到湖边,程钧将江尹放到船上,解开缆绳,对程钰道:你看着两位老前辈,别让他们闹出事来。我送这位道友回去。程钰点点头,程钧竹篙一点,小船缓缓离岸。

    划了半日,小船到了湖心,程钧念动口诀,那缠绕的灵光一闪,登时消失不见。那黑袍人晃了一晃,眼睛倏地睁开。

    程钧上前一步,笑道:江道友,别来无恙否

    江尹目光移向程钧,眼中全是血丝,目光如刀一般瞪视程钧。饶是程钧镇定,也不由暗自吃了一惊,只觉得她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爆发就在顷刻。但他知道江尹修为暂时被封住,并无行凶之力,因此也不着急,笑道:道友勿恼,我

    却见江尹突然大叫一声,声音与平时全不相同,更为尖利,犹带雌音,突然双手掐上程钧的脖子,叫道:程钧,你这王八蛋,你们九雁山全是王八蛋

    程钧未料到她如此猛烈,险些给她扑个正着。好在他反应也算迅速,头稍稍一偏,让过这一下,江尹冲了出去,船身狭窄,一步踏空,险些跌落,程钧伸手一扶她,将她放在船舷上。

    回过神来,程钧放缓了口气,道:江道友,有话好说。咱们在九雁山也算化敌为友,这一回并非我找你麻烦。说到底,还是你先动手的不是咱们算是偶遇。现在咱们远离了是非之地,只要你不回去,我送你离开太昌府,灵山界之大,还是任你遨游,怎么样

    这番说辞,也是程钧的底线了,姚圣通虽然对他有些恩义,但江尹不过只是她的弟子,若是还依依不饶,自己将她杀了,也不算什么不该。

    良久,程钧没有听到回答,转过头去,只见江尹背对着他坐在船舷上,垂着头,肩膀微微抽动一似乎是哭了。

    程钧不由吃了一惊,江尹虽是女子,但绝非弱质女流,在九雁山和他们几个的斗争可算是百折不挠,屡败屡战,再加上暴躁的性子,连男子都甘拜下风,就算是这回她再次失败被琴老抓住,程钧也没想到她会哭,难道是多日辛苦郁闷到了临界点,一起爆发了

    只听江尹抽抽搭搭道:遨游什么任我遨游我现在能去哪里完了,全完了,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

    程钧一怔,道:怎么

    江尹一翻手,凶狠的抓在他的胳膊,五指如钩,深深扣在他肉里,道:都是你不好在九雁山搞出那么多事来倘若不是我跟你没完没了的缠斗,我怎么会就此与他们家失之交臂几天时间,就差几天时间,若不是你们多事,我本来能赶得及的。

    程钧微微一动,感觉江尹虽然抓的凶狠,但毕竟灵气不畅,要想挣脱也不难,倒不急的挣脱:你遇到什么困难了说出来听听,若是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若是任的江尹失败,还不知道她要闹出什么事来,若果真是顺手。那帮她解决些问题也是好的。

    江尹突然冷笑一声,道:很好,你能叫死人复活么

    程钧一怔,道:死了多久的

    江尹道:也不长,十天。

    程钧哑然,摇了摇头,江尹冷笑道:这不就是了。因为你们耽误了几日,活人成了死人,你有什么回天之力,能弥补这样的损失,解决这样的问题

    程钧听她说着说着,已经透出一股绝望的味道,也无法安慰她,道:可是令师托你过界来寻找的人去世了

    江尹道:那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我奉师命来到这里来到夏州太昌府口找她一位故旧同门。师尊言道,她那位故旧虽然并非我偶是一脉,也算我一位师叔,只是年轻的时候为了情爱,通过界限偷偷入了灵山界。那人很不错,但是资质只是一般,想必是不能成就元神,分隔上千年,应该已经坐化了。不过那位师叔既然和自己的道侣一双两好,该当是留有后代的,她要我将那师叔的后代举家迁回昆仑界,免得他们受到滋扰。

    程钧道:原来如此。难道他的后裔遭到不幸了么

    江尹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这里那位师叔几百年前住的地方,这么多年来,他们家早就举家搬走了。但祖坟还在此地,他们在这里留着两个家人,一直看守坟茔。他咬了咬牙道:本来只要找到他们,我就至少能知道那家人的去处。却没想到却没想到就在十天前,那几人被杀了。那家人的下落本来就如同风筝只有一根游丝牵着,这游丝一断,风筝哪里还收得回来都是你害的

    程钧无奈,虽然江尹有些强词夺理,但也不能算全然无理,体谅她心情败坏,也不好计较,只问道:那家人被谁杀了

    江尹怒道:你以为我刚才在找谁算账那家,姓周的人家吧他们住的地方,就是那家人的祖宅。这么多年那祖宅一直是无主之物,曲那两个家人看守。你那朋友,什么五啊六啊的,凯觎人家房子好,就把那两个家人杀了,自己占了房子。你还要回护他们么

    程钧道:你说是五少杀的人不,决计不会。

    江尹冷笑道:你还以为那五少是什么安善良民了他难道就不会杀人

    程钧道:与安善良民无干。五少他们从大炳县举家迁来,不过七日,断断不可能在十日之前就杀了那老家人。

    江尹怔住,道:是这样的吗

    程钧道:自然是这样的。你光打听那家人被谁杀了,却没想到杀人去也不是住在此地的正主。五少他们纯属牵连之祸,你别去打扰他们了。

    江尹喘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不找他们,又去找谁都是一一他换过头去,狠狠地瞪着程钧,怒道:你不好

    程钧不意他绕来绕去,又绕回自己这里,只得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好吧,若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好了。

    江尹眼中泪意盈盈,道:你向我道歉有个屁用你再道歉,难道能帮我把萧家的音讯找回来吗

    程钧心中突然咯噔一下,道:萧家什么萧家

    江尹恶狠狠地盯着他,泪水夺眶而出,不多时已经流了满面,道:萧家,自然就是我要找的人家,我师叔萧靖生的后人,如今音讯杳然的萧家都是你害的,我第一次下山,便不能完成师父的吩咐,都是你们九雁山害的

    程钧耳边嗡嗡直响,只想着几个关键的词语:太昌府,姚圣通祖籍,接到昆仑界庇护只听咔挞一声,仿佛落锁的声音,一切在这一刻全部严丝合缝的他上。他只觉得满口发苦,眼前的色彩慢慢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喃喃道:萧和他们家找不到了不对啊,你说的是那个那个萧家么

    江尹怒道:什么这个那个太昌府几百年来只有一个萧家,从今以后,也不会再有萧家了,程钧,这个王八蛋说着狠狠一耳光扇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程钧被打的飞了出去,倒退几步,扑通一声,落在水里。如一块大石头入水,沉入湖心,不见踪影。

二六九 水中央

    江尹从没想到自己还有打到程钧的一日,不由得被自己吓住,愣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

    正在这时,黑影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但一闪而逝,湖水泛起一丝涟漪,随即平静下来。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微风拂过水面,带起丝丝褶皱。

    江尹盯着水面,冷笑道:活该,谁叫你这般讨厌,吃几口凉水还不应该么等你出来,我再给你几个耳光吃吃。站在船舷上,只等程钧冒头,立刻再给他一下。

    然而,过了许久,湖面上始终平静无波,丝毫见不到程钧冒头的迹象。

    江尹忍不住有些慌了,站在船头叫道:喂你怎么样了活着的话就滚出来,水里面有什么好呆你要是打算在水底下偷袭我,那可打错了主意,我不会上当的。你......你可别装死

    叫了几声,湖面上依旧无人应答口江尹心中一慌,手中掐诀催动分水的法术,掐了半日,却是水花也不曾溅起半点,忍不住骂道:该死的破琴,定然是他那灵锁的副作用。伸手抄起竹篙,胡乱往下扎去,道:你在不在在不在

    胡乱扎了几下,江尹灵气始终提不起来,渐渐感觉手中乏力,突然叫道:前辈,前辈,现在怎么办

    良久,无人应答,江尹抖了抖自己的袖管,往日跟在身边的黑猫前辈,也杳然无踪。

    她这时才真的慌了,低声道:他们都不理我了,谁都不理我了。你们你们都是混蛋抬起竹篙,狠狠地往下插落。

    只听噗地一声,竹篙落水,不见踪影。江尹陡然反应过来,惊道:坏了,我现在不能水遁,若是没这竹篙撑船,我可回不去伸手往水里捞摸,哪里捞得着捞了半日,只觉得湖水冰凉,浑身乏力,坐倒在甲板上。

    法术用不得,竹篙没了,同来的人落水了,江尹算是走投无路,她惶急无已,反而生了无所谓之心,暗道:横竖我修为渐渐恢复,等过几个时辰,能用法术,去水下探探,倘若能找到他便罢,找不到他,那是他命里该着,我只好偷偷回去。唉,姓程的若死在这里,九雁山肯定不放我过去.....如今我办砸了差事,有何面目回去不如在灵山界流浪......

    一想到自己要在灵山界举目无亲,流浪一生,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小声抽噎起来。

    哭了一会儿,江尹觉得自己怪没意思的,擦了擦脸,却是越擦越花。索性伏在湖水上,舀了水来洗脸。狠狠洗了一番,抬起头来1却见水面上映出一张白生生的俏丽容貌。

    她微微一惊,随即想到:原来是我自己,我可都忘了。

    姚圣通自道侣死后,以寡妇自居,向来身着黑衣,刻意不动声色,脸上弄得与木偶相仿。她的弟子也有样学样,再加上偶师一脉袍子本来宽大,一个个全身到脚全被斗篷覆盖,煞是阴森。江尹出门在外为了方便还化了妆,早就看不出本来面目,这时用湖水卸去装饰,看见水中自己的容貌,竟不认识了。

    她心中一动,暗道:是了,还有这一招我本来以江尹的面目出现,这身行头这么碍眼,谁都要防着。等我恢复了本来面目,就不那么打眼了,九雁山那些人也认不得我。等找个机会混入九雁山,是走瀑布也好,发动传送阵也罢,总之抢回昆仑去,到了我们那边,事情就好办了。回到恩师那里......嗯,我就说,几百年时光过去,那家人迁徙的早不见了......不不不,那样恩师会责怪我为什么不寻找,我就说萧家根本没传承下后代,她难道还能亲身过来求证虽然欺骗恩师不好,但凭什么我就要为一家从来没见过的人家负责我再在灵山界找上三五个月,已经仁至义尽,若是还没有音讯,须怪我不得。

    心中稍稍安定,江尹将身上黑袍除下,换了一身米色的衣裙,往船蓬里一缩,静静等着修为恢复。

    这一等时间好长,江尹竟慢慢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就听有人道:在这里

二七零 选择

    回到庄上,程钰心急如焚,跟着五少进了庄子,到了丙院,刚一推院门,就听铮的一声琴音。五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这声音,便觉得难受。

    程钰侧耳倾听,便听得琴音叮咚,道:这是琴老前辈安神定魂的曲子,若无仙骨共振,听起来确实难受。不如您在这里稍等,我进去看看。

    五少突然恼道:干他娘这些道士神神怪怪,真有这般神奇我就不信了。说着伸手撕下衣襟,堵住耳朵,硬往里面闯进去。

    程钰见他如此,也不便阻拦,进了内院,就见大门紧闭,院子中一盏灯火也没有,只有阵阵琴音在静夜中回响。那琴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空灵幽深,咋一听觉得优美,再听几句,便觉得浑身发冷。

    程钰好歹是世家出身,又得程钧指点培养,见识已经不俗,听了几句,心道:这还是安抚的琴音,并没有特别增加灵气强行镇压,向来大哥并非特别严重。

    走近几步,却听见隔壁房间内,传来争吵的声音。她心中一动,暗道:两位老前辈又在争吵,唉,这当口,也不知道又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口等等琴老不是在弹琴么他怎么还能争吵

    想到这里,她连忙推门进去,只见争吵的是一把悬空的利剑一正是剑老的元剑,另一个却是一只黑猫。

    只听剑老道:你说的那个方法决不可行。剑气乃天下第一锋锐的剑气,怎能用来开辟紫府自来剑仙就是另有一格,我就是剑仙,我能不知道

    那黑猫冷笑道:你是剑仙,程钧也是剑仙么他是走的上古练气术最宽大的正道,天生的万法归一,没有他不能收的。他体内的五金剑气虽然犀利,也不出五行造化之外,有什么问题他叹了口气,道,若论程钧的情况,谁还能比我了解说到底我也是他授业的师父

    程钰忍不住吃了一惊,奇道:授业师父她怎么没听过自己兄长提起过他师父

    那黑猫转过头来,目光闪了闪,叹息道:程钧没跟你说过也对,我告诫他,不要在外人面前提我的名字。不过你是他妹妹,我说了也无妨。不错,我就是骨,顾道人,程钧能如此修为,我也多有指点。

    程钰将信将疑,但这黑猫一口叫出自己是程钧的妹妹,却也不似作假,又想起五少说过,大哥是被黑猫救回来的,无论怎么说,该当是个好人,当下点头,道:程钰见过前辈。

    剑老嘿了一声,道:你这师父混的也惨些,把肉身混没了,只剩下一个元神,还要附身器灵,啧啧,还是法器的器灵,连法宝也不曾混上。也是小程遇到你早些,不然应当拜我为师才对。

    那黑猫先是大怒,随即转过脸色,突然幽幽叹了口气,道:道友看我不起,那也是寻常,我自己也常常感叹,一身修为落得如此地步,实在是苦闷难堪。

    若论起来,我当年也算的一时人物,身遭不幸,落得器灵存身,连我的存身法器也遗落凡间。被程钧捡到,放我出来,我指点他修行,他便拜我为师。唉,身躯不全,流落异乡,其中酸苦也不必说了。

    这一句话恰好打中了剑老的心事,顿时生出同病相怜之情,立刻转了脸色,他头脑本来便直,程钧提过自己拜过师,但在九雁山上却不见他师父,如此印证一番,竟对这老猫说话信了十足。

    黑猫比他脑子灵光太多,见了剑老的模样,就知道说的取信了,心中美得百爪挠心一般,叹了口气,道:好在程钧这孩子对我甚是孝敬,我这几年过的比之前几千年还要快活。程钧若有三长两短,我去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听话乖巧的孩儿来这孩子现在入了心魔,只有道友可以救命。我全心都在这徒儿身上,指望他继承我的衣钵,也为他筹谋了半日,只有那个办法才是上策。道友若是见死不救,让我这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唉,是天不佑我。

    他说的诚恳,果然闻着伤心,见者落泪,程钰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剑老闻言,也露出犹豫之色。

    那黑猫一面煽情诉说,一面心中暗道:不对,不对。刚才一时闹热,救了程钧这小子,可是鲁莽了,大大的失策早知道就应该沉一沉,等他死了,我便占了他的肉身,转身重修,似乎也挺美的啊

    突然,琴声一停。

    房中的众人不说话,琴声一停,周围登时静寂的有些诡异。

    只听吱呀一声,隔壁的房门大开,程钧缓缓走了出来。

    众人一起看着他,程钧欠身道:有劳前辈挂心。

    程钰叫了一声:大哥连忙过去扶住他,见他神色除了比平时僵硬了些,似乎并无大碍,稍感放心,托住他的胳膊,突然感觉手指传来微微的震颤,却是程钧的身子在道袍之下轻轻颤抖,不都的又惊又悲,咬着牙不肯做出悲声。

    剑,老还没说什么,那黑猫已经道:徒儿,你怎么了

    程钧看向他,神色抽动了几下,终于道:还好。有劳挂怀。

    剑老连声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露出破绽,给了那残念可乘之机

    程钧苦笑道:就算是吧。他听到江尹诉说前因后果,细思自己重生而来的种种举动,只觉得惕然心惊,陷入一片迷茫混乱之中,以至于被江尹打下湖水。

    那一瞬间,他的心境出现了一个大口子,道心动摇,几乎崩溃。

    但这对他来说,本来并不致命的。

    虽然种种纠缠因果给了程钧重重一击,让他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怀疑,怀疑会侵蚀他的道心,动摇他的根本。但是他并非小孩子,会任由心魔摆布。就算措手不及,经验也还丰富,若是真的发现道心崩溃危害自身时,他是能够自我保护,调动力量强行压制的。哪怕因此道心动摇修为减退,也比被心魔吞噬,走火入魔的好。

    哪知道在他心神失守的一瞬间,一直潜藏在他体内剑气中的那缕残念陡然跳了出来。

    这真是莫名其妙。那残念进入程钧身体之内一直无声无息,不曾展露半点头角,连剑老也半断,非要等到程钧化气为精,精气形成,那残念才会冲出剑气与精气结合,成为伪精魂操纵程钧的身体。现在程钧并没有化气为精,体内也没有容纳残魂的精气,那残念就算把他本体念头吞了,也只是一缕残魂,连控制身体都做不到,只能平白消散。那残念为什么要如此突兀袭击

    也许是剑老突然横加出手,将剑祖与外面的的联系切断之后,残念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异难道残念也与生物一般有感知危险的本能知道若不拼死一搏,最终必定难道末路

    程钧无法理会,也来不及细想,道心动摇再加上残念夹攻足够他顾此失彼。当时无法可想,他本能的采取应急之策封印了灵台神魂,只留下一缕灵识谨守灵台,整个身体往湖底沉去。

    这一沉,止住了一切负面的情绪,也将他推入了机器危险的境地,如果不是老魔

    如果不是老魔跳进水里将他拖上来,如果不是琴剑二老帮他梳理灵气,甚至如果不是五少的庄子,

    程钧此生,莫名其妙的倒霉也有,但更多的是幸运,恰好,恰好有许多能够帮助他的人在身边。

    剑老看着他道:我看老琴用冰弦把你体内的灵气强压了下去,但治标不治本,你隐患还在,知道么

    程钧点点头,道:我知道。

    剑老道:你这么强压着也不是办法,我和你师父他一指老魔,老魔扬了扬头,因为下一步如何处置,有些分歧。正好你来了,干脆你说,你信哪个

    程钧目光一侧,和老魔对视一眼,笑道:敢问是怎样的分歧

    剑老道:按我的意思,是按照以前我跟你说的,我用剑气把那残念镇压下去,你回去慢慢炼化剑祖,等将那剑祖炼化成了,区区一道残念又济什么事其实在剑阁的时候,就应该镇压了那道残念,我一直说一直说,结果临了临了,倒给忘了。

    程钧道:也是晚辈的不是,自己的事都不上心,哪能怪得着前辈

    老魔插口道:他那办法倒也四平八稳,可是就是太稳妥了,就显得蠢笨了。这大好的机会,你还镇压什么剑气它把那剑气激活了,你就该用这道剑气作用己身,直接开辟气海,进入了筑基巅峰,那残念去了本意之后,也可以收入气海,做化气为精的引魂,省了多少水磨工夫

    说到这里,它抬起猫爪,指着程钧道:你忘了我老人家是怎么指点你的么你天生的命格平衡,道体铸就的毫无破绽,什么样的灵气都能收为己用,因此才能直接利用剑祖传来的剑气,使出剑,修手段。你体内的剑气现在已经失了控制,就该将他们趁机炼化,成全自己的修为,这点决断还没有么磨磨蹭蹭的,快说,你选择哪个

    剑老摇头道:异想天开,异想天开他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是一动,暗道:我倒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但听来也非全无道理,难道是他们灵山道统的独门秘传么

    程钧沉吟道:晚辈其实见识浅bo,不知道优劣。不过如今是多事之秋,多一分修为,总是好的。晚辈愿意行险一搏。说着上前一步,欠身行礼道:还请你老人家助我一程。

二七一 开辟气海

    坐在内院的大床上,程钧开始了自己的闭关。

    刚才程钧沉睡时,琴老用的是冰弦琴音,替他调理。那冰弦古琴是上古的神物,有镇定安神的功效,那也罢了,却能将灵气胶固,最是神奇。在程钧内视之下,他体内的灵气虽然还在运转,但已经如胶水一般粘稠。

    在灵气盘旋的丹田之中,有一缕白金色的剑气,正是剑祖传授。本来这剑气他是养在气海之中,如同圈养,本打算徐徐图之。但现在冲击筑基巅峰,气海开辟乃是重中之重,不能留存这个隐患,因此他用胶状的灵气将剑气裹住,往下拖入了丹田之中。

    那剑气虽然在真元包裹之中,势力微弱,但并没有安分下来,在丹田中滴溜溜乱转,剑气之中,夹杂着一抹几乎可见的阴影。

    残念

    那残念本来无形无质,隐蔽之极,藏在剑气的最深处,连程钧仔细检查,尚且查不出来,何况看见但那残念在湖底自己突然冒了出来,与程钧的真元有交汇,等到回去时,也已经沾染了真元,混合成了一道能够目见的灵识,不完全只是一缕残念了。

    如此也好,有型有质,比无声无息又要好得多了。

    程钧的真元不如老魔吹嘘的那样,万物皆可化,不然他早把这剑气化得干干净净了,但开辟气海之后,确实能够容纳各种真元灵气,即使他现在气海只开辟了三分之二,也能兼容白金剑气,旁人是做不到的。

    等到化气为精时,旁人只能用一种真元化作精气,程钧却可以兼收并蓄,将剑气也可为精气种子,壮大根基。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才会收纳剑祖传来的剑气。可惜,这个计划要变一变了。

    不能等化气为精再同化了,这个隐患多留一日,也多一份危险。不妨就在近日,将他们一起同化,练作自己的修为,再进一层,成为真正的筑基巅峰。

    府田定鼎,就在今日

    想要化气为精,定要开辟上中下三丹田。尤其是这气海一关,因为要纯粹用真气一点点打磨,耗费的是水磨工夫,动辄几个月乃至几年功夫,虽然并非天大的难关,却也不好过。但程钧在铸就道体的时候,已经将气海的种子留下,经过几次晋升,三个丹田都已经已经开辟了三分之二,气神意平衡,如今这功夫就省下了许多。若非那剑气捣乱,他从从容容晋升,那是无惊无险的事,如今却要步步为营。

    然而凡事有利有弊,虽然要小心翼翼,但有那最犀利的剑气作为主力,时间耗费上上却少了不少。自然,要让程钧选择,宁愿选择多花些功夫,也求稳妥,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将速度的优势最大利用。

    上,中,下各缺三分之一,先易后难,应当先扩充丹田。

    这丹田本来已经容纳了他大半真元,因此只需要以真元慢慢的往外推,一点点的打磨,便能最后成功。程钧操纵着真元,一点点的扩大流动的范围,不过片刻,就已经将原有的三分之二真元充满。

    若是这般打磨,那就只是时间功夫,但程钧还需要将那剑气炼化。最好就是分而治之,三次定府田,各借用一些剑气,最后压制阴影的时候,就能事半功倍。

    粘稠的灵气缓缓旋转,在剑气周围围绕。突然,真元分出一缕,倏地接触到了剑气。如同一只触手一般,将剑气抽出一丝。那团剑气似乎被惊到了,动了一动,但终究没有其他的反应。

    试探成功

    一丝剑气在灵气转了几转,随即化入灵气之中,只是虽然无形,但还有色,在金色的真元中,掺杂着白金色的光芒,两种灵气依旧如水和油一般并不相容。这也在程钧的意料之中,这剑气与真元并不同质,自然没那么容易炼化。

    接着,他又通过相同的手段抽取了数丝剑气,一部分真元和丝丝剑气合拢,如一条金环蟒蛇。而剩下的剑气缩在中央,已经少了三分之一,显得声势大减,但阴影显得更加突出了。

    金环蟒蛇在丹田中盘旋了一周,突然向外鼓去。

    灵气碰着丹田的界限,幻化成了模糊的雾气,模糊了边界,使的丹田看起来向外延伸了一丝。

    扩充丹田。

    每一丝雾气化开,丹田就扩充了一分,无形的灵气,化作了有形的丹田,被扩充的丹田空间,依旧充满了雾气,那是大部分灵气化作扩充丹田的动力之后,些许多余灵气散逸的结果。

    那雾气虽然朦胧,但纯白先暇,绝不掺杂剑气的杂色。

    所有的裹挟在真元中的剑气,都被牢牢地吸引在扩充丹田的正前方,充作急先锋,它们每一丝力量,都在法诀的催化下,化为定府田的能量,绝无一丝浪费。因为这些剑气的加入,使得程钧定丹田的速度快了何止一倍,但精神却要高度集中,如果有一丝剑气产生了盈余,没有在前方消耗掉,旁逸斜出,流窜在真元的包围之外,就可能造成不可预测的后果

    噗

    随着随后一丝雾气的散开,整个丹田豁然开朗,中心原本局促的真元漩涡立刻蓬松了起来,在丝丝雾气中形成了一个更加明亮的金色循环。

    第一步,成了

    不但开辟了丹田,而且没有露出一丝剑气在外,这一步,可说是完美

    接下来,就是紫府识海。

    识海虽然对于真元操控精微的要求更高,但其实本质上也不差什么。程钧第二回轻车熟路,带着三分之一的剑气直上紫府,又花费了一番功夫,顺利完成。

    这叮,时候,他定下上下丹田,还开辟了三分之二的气海,可说完全超过了筑基后期,但离着真正的筑基巅峰,还有质的区别。

    最后,就是气海。

    识海既已完全开辟,程钧的神识更加壮大,沉入丹田,静静的审视着阴影般的残念。

    这时的剑气已经被程钧利用了三分之二,阴影缩在仅剩的三分之一剑气当中,看起来如此显眼,也如此丑陋。当初剑老第一次窥探时,曾说过感觉到了那残念中一股凶戾之气,程钧却是懵然不觉。这时神识近距离观察,果然感觉出了那残念中澎湃的恶意。

    好一个线念,好一个泊夜。

    这笔账咱们记下了。

    程钧的神识一动,原本粘稠的,缓缓转动的灵气,突然向前一扑,将剩余的所有剑气,连同阴影,一起裹住。

    一种犀利的,一往无前的锋锐,迅速充满了整个真元气团。切实接触了剑气才知道,这剑气是如何强横。只这一分剑气的加入,真元的冲击力就增加了不止一倍,何况还有那股一往无前的剑意

    忽

    真元入洪流一般,往上行去。中下二府田已定,上下行的路已经打通,一行真元顺顺当当,已经到了气海。

    那气海已经打通了三分之二,并非与一般筑基修士一般从头开始打磨,根基已经定下,所缺的也不过是水磨工夫。

    真元盘旋,气海之中的扩充方法,最初几步与丹田和识海相仿,程钧用的办法也差不多。不过在丹田之中,他是先直接吸引三分之一的剑气出来,直接合成一道灵气蟒,大开大合的动手。这一回却是加小心。要将裹在阴影外围的剑气一丝丝抽出来,抽出一丝,合成一道灵气,去冲刷气海,再抽出一丝,再去冲刷。用这种办法,一点点剪除剑气对阴影的保护。

    剑气越来越稀bo,围绕着剑气的真元也迅速的减弱,这一番花费的功夫极长,更是容不得半点差错。每一次,就像削去蜡烛下的沙盘底座,又要一点点的把沙子扣下来,运出去,又要保持底座的平衡,如果蜡烛受惊掉下来,这一场游戏终究算输的。

    最后,在气海开辟了十之之后,围臻”着阴影的剑气,只剩下微微一丝。余下的阴影和剑气纠缠在一起,已经拆分不开。

    这残念已经过了能够夺舍掌控的水平,但只要还有一丝剑气在,这黑影就可以进攻。此地是程钧的气海,最最紧要的所在,只有有一丝破坏,这一次闭关就失败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即是如此。

    若按照一般的情况,程钧已经收摄大半剑气,化为自己的但天气海,这剩下的一些,实在不堪大用,不如一起灭杀,省的误了大事。但今日他另有讲求,这残念虽然已经失去大半臂助,逼入墙角,但毕竟还有剑气护身,程钧的真元为了开辟气海,已经耗费巨大,若是再跟那残念最后决战,即使胜了,也不足以再竟全功。即使能够开启全部气海,那精气种子,终究是不能一蹴而就,将来化气为精便要麻烦得多。

    要将它彻底孤立,最后一丝剑气也不可留下

    在外面打坐的程钧陡然睁开眼睛,双手掐诀,一道比剑气还耀眼的白金光芒从天而降,贯通卤门,插入百会穴,直通气海

二七二 筑基巅峰

    这是剑气

    天下剑修修炼的都是剑气,虽说也是真元的一种,但另成一家,犀利纯粹,不可与传统练气术混同。剑气属金,大多呈白金色,这道剑气也不例外,乍一看,这与程钧体内的剑气同质,但其中的纯粹程度,却是天壤之别。

    剑气不同于寻常灵气那般越浑厚越好,剑气是天下最锋利之气,越是纯粹,越是高等。这剑气纯粹浩大,有型有质,近乎完满。

    那是剑老的一缕本命剑气。也是程钧讨要来的杀手锏。

    剑老何等的修为,他的剑气来自元剑元神,淬炼数千年,早已纯粹无比,程钧要了一缕进来,就是为了收复那残念上的剑气。

    剑气下沉,落入气海,登时如明月初生,大放光华。

    与这明月相比,其他的灵气果然是米粒之珠,黯淡无光。

    程钧手中暗自掐谈,喝道:起一

    剑气光华一盛,陡然颤动起来,鸣声清越,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在光芒照耀下,那与阴影交缠的剑气陡然一震,嗖的一声,化作点点金光,飞快的投奔了那剑气而去。

    万剑朝宗

    这正是剑修一门特有的异象,纯粹无匹的剑气,对于其他低等的驳杂的剑气,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剑修修士修成元剑,成为元神神君之时,往往周围百里之内金属剑气同时飞起,朝向那元剑凝结的方向,是为万剑朝宗。如今这元剑剑气一出,连胶固在残念中剩余剑气也抵受不住,飞快的冲向元剑。

    金色光芒合在白金剑气之上,登时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气海之中只有唯一一股白金剑气,照耀四方。

    程钧一张口,一道白金剑气喷出,狠狠地撞向了墙壁。只听轰的一声,剑气在墙壁上一撞,撞得瑞彩千丝,光芒点点。墙面上裂了一个大口子,哗啦啦掉下许多亮片来。

    程钧闭关的房间,不过是借的五少家的一间清净客房,如何能够抵御剑气还是请了剑老出手,按照程钧的阵图搭建了防御的法阵,将里外隔绝,这才保得房间不倒,内外不必互相干扰。

    在气海之中,残念化作的阴影,在团团真元的包围下,一览无余,如赤身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再无遮挡之处。

    那残念在空中悬停刹那,突然陡然蜷了起来,一股黑气渐渐泛上。

    它要自爆

    这残念聚集在一起,已经不成大害,但它若是自爆,化为星星点点的念头,渗入气海之中,埋藏在神魂之内,不知哪天改头换面,化作心魔横加作祟,就可能令程钧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即使死了,也要恶心你。

    这残念也不知跟谁学的,凶戾之外,更添狡栓。

    程钧岂容他如此,原本在冰弦的作用下,一直不紧不慢粘稠滑动的灵气陡然疯狂运转,迅速的挤压住了那残念的下一部动作。

    给我

    合

    灵气陡然合拢,如笼子一般,把中心的阴影牢牢地禁锢住,仿佛一座冰雕,将那残念冰封其中。

    这就完了么

    程钧的神魂微微一动,一缕纯白色的魂魄,悄悄从他眉心祖窍之中进入,来到了残念面前。

    那是他指尖阵炼魂阵中的魂魄,也是被程钧洗“吾也狂牛提供”成了纯白毫无杂色的魂魄。那魂魄悄悄地靠近残念,仿佛不受灵气封印阻挡一般,一点点的渗入了灵气冰雕之中。

    灵气禁锢看来如此坚固,说到底还是程钧操作的,许进不许出。魂魄悄无声息的全部进入,靠近了残念,然后小心翼翼的接上。

    魂魄与残念相接,阴影中漆黑如墨的杂质,如倾泻的水流,倏地喷涌而入。

    残念就是残念,虽然有些诡诵之处,但终究不够智慧,只知道自己要附上别人的灵魂,却不知道接触自己的是什么样的灵魂,只要靠近的魂魄,都会被当做程钧的本体,毫无犹豫的发动攻势,将负面的内容灌输入灵魂。

    忽

    不过片刻,纯白的灵魂已经变成了黯淡的灰色,好像蒙了一层灰尘。

    程钧不再多留,倏地将魂魄撤出,灵气再度封堵了入口。灰蒙蒙的魂魄从程钧祖窍飞出,落入炼魂阵当中。那残念别看不大,但里面的凶戾狠毒的负面力量却是雄浑之极,寻常比它大十倍的力量,也承受不住它的灌输。这魂魄被污染的如此厉害,阴影看来甚至都没有丝毫减弱。

    如此,又转为消耗战了

    吸入阴暗的魂魄消耗快,但程钧有炼魂阵为根基,手中储备充足,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阴影中负面气息虽然澎湃雄厚,但毕竟还是有消耗的。这种慢吞吞的功夫,程钧是半点也不怕的,甚至后面的魂魄顶上去,前面的魂魄在炼魂阵中洗练一遍,重新成为了纯净的魂魄,还可以持续补充。

    在这种源源不断的攻势下,阴影慢慢的消退了,但它的本体并没有松散,阴暗的颜色褪去之后,一片浓郁的水质渐渐显露了出来。

    那才是残念的本体,一道小而精的魂力,无情无绪,无喜无悲,可以承载任何情绪和魂魄。

    这是程钧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一个最适宜的精气种子,将来炼化精气时,可堪大用。程钧原本是打算用炼魂阵中的魂魄,造一个精气种子,这样比自己凭空凝练,省下许多步骤。但一直没有找到有分量的魂魄,也都没有这个残念的魂力合适。要找到这残念可是泊夜留下的,虽然弱,但精粹俱在,力量可以用后天手段滋养,魂力先天的境界,可是不能改变的。就算程钧前世为今生做下精气种子,也不敢说比泊夜的更加适宜。

    渐渐地,阴影越来越稀bo,在魂魄不停地轮换下,魂力的本体已经裸露大半。期间,那阴影似乎已经有所察觉,但它的智慧不足以让它拒绝攻击唾手可得的目标。

    胜负已分

    程钧计算着时辰,还差一点,一点。

    在最后一个魂魄

    它的身上虽然也沾染尘埃,但已经细不可查一功成身退后,从祖窍里一下子侵入整整五团魂魄。

    五团魂魄自成一个小小循环,围绕在残念的四周,将它如月亮一般拱卫在当中。

    五团魂魄的圈子越围越小,终于渐渐地靠近了那残念,其中四团魂魄拉开了些许距离,然后狠狠的往里一挤。

    噗地一声轻响,那残念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同时被挤住,饶是那残念本体甚是坚强,也被挤的变了形,只听扑哧一声,如龟裂的声音,最后一丝黑线从残念之中喷射而出,另外剩下的那团魂魄早就等待,往前一接,接住了黑线,以最快的速度倒飞出祖窍。

    程钧五指平伸,中指炼魂阵运转到了极致,那团带了黑线的魂魄飞出,立刻窜入阵中,搅入了不停运转的滚滚大阵之中,再次洗白,不在话下。

    终于,做到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步骤,他终于把那道顽固的残念打回了原本的魂力状态,剩下的事情,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四团魂魄还在挤压那道魂力,但这一回却是轻松很多,因为魂力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只作为一道力量存在。

    渐渐地,四团魂魄不再主动挤压那魂力,反而有意识的输入自己的魂力,为那魂力输血。这是程钧的打算,他要的精气种子,终究是以那魂力为主的。这个过程相当的精细,如果稍不注意,魂力输送的太多,那原本魂力吸收不了,反而本体有被同化的危险。

    一点点吸收,一点点转换,就见那魂力的体积一点点膨胀,所占的范围一点点扩大,终于塞满了整个缝隙,与周围四道魂魄的界限也慢慢的模糊了。

    于此同时,外围早已停滞的扩充气海的活动也开始恢复。一丝丝真元“吾也狂牛提供”再进行紧张却缓慢的进行最后的定型,要把气海的范围和边界固定下来。气海虽然理论上是无边无际的,但真正可以存放精气种子的有效的气海,还是有边界的,这个边界与精气种子的质量是要绝对匹配的,不然将来更进一步,不免出现问题。

    终于,内外两重活动,都到了临界点。

    还差临门一脚。

    程钧目光一动,随即合上眼皮,大事之前,有一瞬间的停顿,让他做好冲刺的准备。

    噗

    内外同时合拢,外面的气海陡然撑开,空间向四面八方展开,如破壳的鸡蛋,陡然冲破了桎梏,来到外面的世界。庞大的空间,仿佛无边无际。

    与此同时,内中四团魂魄同时一顶,钻入魂力之中,魂力的体积不增反减,如蓬松的棉花陡然被人挤在了一起。空间越压越小,在压缩到极限的时候,一点如豆的固体,终于出现了,并带起了一系列的反应。

    哗啪

    豁然开朗。

    局面完全打开,无穷无尽的空间内,汪着气势磅礴的海洋。还海洋的中心处,一个黄豆大小的透明圆球缓缓浮动,圆球不带任何色彩和光华,却自有一种令人着魔的魅力。

    气海,开辟

    精气种子,凝结

    筑基巅峰,成功

二七三 丹青

    茫茫湖面上,小船慢悠悠的在飘荡。坐在船头的少女随手从残荷上掰下莲蓬,挖出莲子,慢慢丢入口中,咯吱咯吱作响。

    这时,湖面上行来一艘快船,船头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笑着叫道:小钰妹子。

    程钰站起身来,笑道:五哥

    五少示意船靠近小舟,一边笑道:大清早的,你怎么还在这儿玩走,跟我回去。

    程钰摇了摇头,道:不,不回去。

    五少一愣,道:什么

    程钰见两船靠近,轻轻一跃上了五少船头,径直进了船舱,五少跟着进去,问道:你怎么了昨ri我见你因为小程久久闭关不出,心烦意乱,这才劝你出去走走。

    怎么出去玩了一ri,就不想回去了这湖面上风大,也没什么好玩。

    程钰压低了声音,道:不是不想,唉。她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不能回去。对不起了五哥,你碰到了我,也不能回去了,陪我在湖上转转吧。

    五少一呆,他虽然不是修士,但也是江湖上混过的,立刻反应过来,道:有人在后面盯梢

    程钧脸色凝重的点点头,道:昨天我去太昌府玩,当时为了方便,就换了男装。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拉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五少气的浑身发抖,骂道:他奶奶的,谁这么不要命,敢调戏我妹妹。

    程钰道: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就见那人看起来是个白衣书生,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一扇就好大的香风,熏得人睁不开眼睛。那人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叫道:啊哟,认错了人,真是罪过,罪过。本来以为是个熟人,没想到天下另有俊俏人物,是我打眼了。公子勿恼,越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作了一揖,退了开去。

    五少听到这里,怒气稍减,道:还算他有点规矩。

    程钰道:只是表面上看来的罢了。他退了几步,突然回头道:公子是程钧的什么人哪,亏了我当时反应过来,问道:什么程钧,他笑了笑,道:没什么,恕罪,恕罪。,然后就摇头晃脑的走了。

    五少道:他来找小程是敌是友

    程钰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之后我就感觉到,自己身后一直有个尾巴。那感觉若隐若现,时有时无,但我知道一定是他在后面跟着我,想找到大哥。我虽然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但既然这般鬼鬼祟祟,多半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绝不能让他如愿。我有一件变换容貌的法器,换了几次容貌,又变回女装,故意绕了几个圈子,多次金蝉脱壳,才出了太昌府。

    五少道:这样还没把他甩掉

    程钰道:出了太昌府,我倒没有感觉到他的追踪了。唉,只是我也不能确定,谁叫他修为高我一个境界我们修道门中,高出一个境界,那真是两重天地。他若不想叫我发觉,那是一定不会叫我发觉的。因此我只好先不回去,租了一艘小船在湖面上飘荡。谁想遇到了五哥你,咱们一起在湖面上飘着吧。

    五少笑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就是怕妹妹心焦。你可知我为什么突然出来找你

    程钰道:为什么,啊难道大哥,

    五少笑道:正是因为小程出关了

    程钰大喜过望,道:大哥出关了那好极了。五哥,劳烦你扬帆回家。

    五少道:怎么,你又不怕那盯梢的了

    程钰道:他敢找我大哥,只管让他找去。只要大哥出关,不必怕旁人打扰修炼,我看谁能讨的了好去哼哼,自找倒霉,到时候他才知道厉害。

    两人一路回到周庄,回到后面小院,程钰果然见紧闭了一月有余的门户已经开了半扇,忍不住叫道:大哥,我回来了。迈步进去。

    一进大门,程钰忍不住吃了一惊,只见迎面挂着一幅三尺画卷,上面画了一个青衣女子,拈着一朵花儿,含笑而立。程钰一见,不由赞道:好漂亮的女子,好温柔的女子

    只听程钧的声音道:你看出她的温柔美貌了这么说,我也画出三分样子来了。

    程钰转过头,只见程钧一身整整齐齐的道袍,做了方外道士打扮,从里间出来,不由笑道:这是大哥画的我竟不知道大哥有这样的丹青妙笔。这是谁啊,是不是我未来的嫂子

    程钧含笑道:这是你过去的嫂子。

    程钰一怔,道:过去。

    程钧轻描淡写的道:她已经故去了。程钰表情凝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那画像上的女子,心中暗道:原来世界上终究是有人能够匹配大哥的,可惜已经故去了,实在是可惜。这天下还有没有第二个人能配得起转过话题笑道:这一次闭关还顺利么,

    程钧道:还好,你看我都有心情画画儿了。今天我一口气画了十张。

    程钰吃惊道:十张啊,那也不多。心道大哥多半是怀念嫂子,心中感慨,这才一口气画了这许多。大哥竟有如此柔情一面,倒比不解风情的二哥强上许多。

    程钧道:倒是你,怎么把他给召回来了

    程钰一怔,就听外面有人道:小弟不请自来,还望程兄恕罪。一人从外面摇着扇子进来,正是秦越。

    程钰嘿了一声,道:你果然还是跟着过来了。心道:听他的口气,倒不似有什么恶意。

    程钧道:倒不须我恕罪,只是你如此偷偷摸摸,想必不是光明正大来的。是不是利用我妹妹带路你该跟他道个歉。程钰脸一红,也暗服兄长心思敏锐,不必问一句话,就已经推测出来龙去脉。

    秦越立刻道:正是。小生秦越,唐突了程贤妹,特此赔罪了。深深行礼。

    程钰还礼道:不敢。唉,秦兄,你若是我哥哥的朋友,怎不明说说清楚了我不就早带你见大哥来了有大路不走,非要。她想秦越好歹也是程钧的朋友,后面的话也就不说了。

    秦越点头道:是是,在下生就一副贼眉鼠眼之貌,练出一股鬼鬼祟祟之气,早有一颗偷鸡摸gou之心,终于做出种种令人不齿之事,实在是惭愧,惭愧得很了。

    程钧道:你少跟我妹妹耍贫嘴啊。小钰先出去,我和秦兄有事聊。

    程钰退出去,秦越盯着程钧,颇有无话可说之意,良久,道:看来我得抓紧时间找个新剑阁了。

    程钧眉头一皱,道:什么意思

    秦越用扇子打着手心,道:你都筑基巅峰了,最迟明年化气为精,现在还不预备下候选,到时候现找可来不及。罪过,早知道这么你不禁用,我当时也不找你了。

    程钧笑道:胡说八道,就算我是筑基巅峰,但想要化气为精,至少还要打磨十年八载。这是常识,你怎么不知

    秦越连连摇头,道:什么常识,都是骗人的屁话。类似的屁话还有一筑基入门到筑基巅峰,少说也要一个甲子时间这不是胡说八道么,看看眼前的例子,其实只需要三年我在筑基期修了四十多年,才勉强到了筑基后期,简直就是一百斤面整个大馒头一废物点心。早该一头扎马桶里淹si。

    程钧一乐,道:别绕着弯吹棒我了。说说吧,你怎么来了,朱老大着急了

    秦越道:怎么见得是朱老大着急,而不是我着急了呢好吧,我确实不是那种人。确实是老大担心你久久不回,怕你被那疯gou一样的江尹怎么怎么着了说着做出几个掐脖子,打耳光的手势,我说其实大可不必担心,要是你都栽了,咱们就静等着给人抄了老家去吧。当然,这话我不能说,只好遵从命令前来找你。

    程钧道:所以你就跟着传送阵,到鹤羽观去了你把我弟弟怎么着了

    秦越道:你都说了是你弟弟,我敢怎么样不过他还很配合,立刻告诉了我你的行踪。

    程钧嘿了一声,并不深问,程铮还是不是这滑不留手的老油条对手,不定怎么被他套出行踪来,道:你来得正好,我这一个月闲的也逆了,正好要干点正事。

    你来帮忙吧。

    秦越点头道:好极。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程钧道:你稍等。转入内室。秦越留在厅中,目光在那画卷上一转,道:这女子,是尊夫人么

    程钧拿了一个乾坤袋出来,道:是。你看怎么样

    秦越仔细观看,道:我说句私下的话,不知是否冒犯。这姑娘,就是尊夫人,有点咱们山上陆师姐的品格。

    程钧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是吗可能吧。

    秦越再凑近了看,道:若论容貌,确实是倾国无双的佳人口我还真不知道,程兄在丹青上竟有如此造诣。画的果真不错。你看这笔法,这勾勒,这用墨,这配色,哦,你这没上色。

    程钧好笑道:难道就没有不足么

    秦越道:倒也不是没有,我觉得你下笔的时候犹豫了,失了浑然一体的感觉。我看看。秦越本来也雅擅丹青,他的扇面就是自己画的,说实话,程钧的笔力和他相比还差得远了,当下再往上一步,突然讶道:怎么,后面还有一幅画随手掀起前面那副,露出了后面一副,一见之下,不由大吃一惊,道:这是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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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再借五百载,铸我一座上天台前世距离天台一步,一脚踏空,今生抖擞精神重新来过的故事上天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上天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上天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