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上天台TXT下载上天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上天台全文阅读

作者:离人横川     上天台txt下载     上天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五六 金剑传书

    三日之后。

    风林观的官道上,行来三匹马。三匹马溜光水滑,都是神骏的良驹,马上的乘客两老一小,一前二后。

    三人缓缓前行,都无焦急之态,眼见风林观在望,唯一那个年轻些的突然道:叔公,爹爹。咱们去风林观赴宴,不带随从行吗万一动起手来,岂不吃亏

    走在另一边后面的老者转过头来,怒道:蠢货,你要跟谁动手今天设宴的地方是道门三清子孙观,主持的守观的使者长林道长,你想在宴前跟人群殴吗不带随从,一来无用,二来显得磊落。前呼后拥,那是道家清修的道理吗

    那年轻些的受了训斥,咽了口吐沫,道:那您干吗不去程府把程铮押过来把他掌握在手里,那不是更加方便些吗

    那老者骂道:胡闹,你想干嘛,威胁程铮,还是用程铮威胁长林老道啊。今天的关键不在程铮,你先放下你的小心眼儿。长林道人是咱们的老熟人,该下的功夫下到了,今日自然有个结果。一会儿到观里,你好好的放恭敬些,别想三想四的。我让你拜见你就拜见,让你闭嘴你就闭嘴,多说一句话,给我滚回去闭关。他本来对待儿子,也不是都这么疾言厉色,但有叔辈在跟前,不得不严厉些做做样子。

    那当先的老者一直皱眉不语,似乎没听到他们父子争执,突然一抬头,惊道:金剑传书

    后面两人一起抬头,只见天际划过一道金光,因为速度太快,只能看见一闪而逝的影子,就消失无形了。

    那年轻的人问道:什么金剑传书

    那当先的老者不答,一催马,喝道:去那马四蹄如飞,当先疾驰而去。

    后面的老者叹了口气,终于对后面的年轻人解释,道:咱们一般修士送信,不都是用灵禽么道宫也是这样,一般用鹤童子传书,只有极其紧急的事物,才会用飞剑,就如同朝廷的八百里加急。能够传信的飞剑少之又少,向来是道宫采用。刚才那信件光芒如此灿烂,至少也是一州守观的传信,说不定他摇摇头,道,不会,道宫怎么会在这种小地方传信走吧。说着一催马,也是向前疾驰。

    程钰讶然看着天上飞来的金剑,道:金剑传书,这是很高等级的飞剑传书吧

    程钧一伸手,收起金剑,随着金剑落地,一封金光闪烁的信件出现在手中。他一面打开信件一面道:是金霄令使者级别的传书,仅次于紫金御传,一书传千里,必是十万火急的机密大事。看了一眼信件,一挥手,薄薄一张信纸化为金光点点消失不见,他默然一会儿,表情略带沉郁,显得心事重重,才淡淡道,果然是大事,塌天的大事。

    程钰见他如此,有种有些发寒,道:大哥没事吧

    程钧摇头,道:没事x,天塌下来还砸不到我脑袋上。不过是有些事情提前了。想了想道,虽然命令有变,但是还给出了富裕的时间,也算不得朝令夕改,不过可以更大胆一点,去告诉程铮,让他做好准备吧。

    程钰点点头,转身出去。

    程钧等她出去,出了一会儿神,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敲出了一种奇怪的节奏,哼唱道:这一封书信来得巧,上天与爷成功劳。站在营门高声叫,大小儿郎听根苗。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向前各个具有赏,落后难免吃一刀

    悠扬中带着激昂的曲调中,程钧迈步出门,神情露出了几分兴冇奋之色。

    那老魔的猫头从后面伸出来,道:二货一一得瑟屁啊。

    风林观今日大排筵席,好生热闹。这也是有所考虑,虽然是分赃大会,若是会场设在程府,毕竟是灵堂,多少还有些顾忌,放在风林观,就只剩下热闹的大会,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了。

    程薄来此,风城老道亲自迎接进去,到了大堂,让到了左首的位子上。

    程薄刚一进门,就见对面坐了一人,不由大吃一惊,道:穆穆奇老儿,你竟然来了

    那老者老态龙钟,看来没什么精神,但竟然是穆家剩余的两个筑基修士之一,筑基初期顶峰的穆奇,比之程薄还要高出一线。程薄倒抽一口凉气,暗道:这老儿无声无息冒出来,我们一点消息都没得到。这分明是防范我们哪。是了,这三天人人都没有闲着,穆家严家的修士也该到了。

    程薄虽然恼怒,但还是拱手笑道:穆兄,不远千里而来,辛苦辛苦,倒是小弟有失远迎了。

    穆奇摇头,道:这里不是你的地方,我用你来迎接我说着,俯下冇身咳嗽了几声。

    程薄先是大怒,听到他咳嗽,反而平静下来,一脸轻松的回到座位。他知道这老儿比自己还长一辈,大限将近,只要他一死,程家就以三个筑基修士占据了绝对优势,严家和穆家在盘城各死了一个这一个也活不了几日了,和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坐到椅子上,有道童奉上清茶。程薄暗自思忖穆奇老儿来了,严家会不会来人严家筑基修士本来少,现在只剩下族长一人,他若敢大胆来到此处,严家本家就一个筑基修士没有了。不如立刻传信回程家,严家现在本地防守空虚,家里大可乘虚而入,先灭了那边,然后等那老儿启程回家,在半路截杀他,就为家族占下一份产业。

    正想的美,就见外面有人道:哟,穆太爷,程叔公,你们二位来得好早。

    程薄回过头一看,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高大漂亮,一表人才的青年昂首阔步走了进来,端的是精神焕发,丰神如玉。开始他竟没人出来,穆奇咳嗽了一声,哑声道:严秋吧,你长这么大了。

    程薄大吃一惊,盯着那青年这是严家第三代的嫡长孙比自己小两辈,和程钦他们同一辈,今年刚刚三十出头的严秋早就听说他天资纵横,是上阳郡第一天才,他竟然筑基了

    程薄呆呆的坐下,刚才算计的心思不翼而飞,三十岁就筑基,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出现在上阳郡,就算在云州,也是首屈一指的,筑基之后,寿数起码三百余岁,现在筑基,难道严家命数里要出现一个真人不成

    程家不是没有天才,上一个天才就是程浙,也是三十岁就筑基,直到陨落前,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已经突破了筑基中期,堪称惊采绝艳,如果他还在程家,或许程家也有真人之命

    当初程浙的决绝,其实是在家中引起了巨大的争议的,有人劝他在外面躲一躲,保留程家宗谱上的名字,到时候脱了大难还回来。可惜他太傲,当场割袍断义,不留任何余地,就算想要替他说话的人都没办法开口。

    程浙的儿子,也是第一流的天才,虽然不及他老冇子,但四十岁筑基也是可能的,而且他仙骨出众,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这个天才,不管将来是死是活,都与程家无关了。

    旁人家都是拼命地留住天才,自家却把天才一个个往外赶,难道这是兴旺之家的做法吗

    程薄一瞬间,真有些后悔。

    因为思考自己的事,程薄漏掉了一段对话,就听严秋道:太公也知道,我如今受到灵书派长冇老的青睐,道派嫡传指日可待。道门再传弟子我也未必稀罕,但那剑阁出来的宝剑我是势在必得,太公让我一把。

    穆奇道:好啊,那么再传弟子的位子我们穆家就收下了,正好我家宗子要迎娶上合郡藤家的女儿,有这个身冇份去迎娶也风光些。

    严秋道:既然如此,你我各取所需

    程薄大怒,一拍桌子,喝道:你们两个自说自话,把我们放在哪里了

    严秋一怔,道:咦,程叔公,你还贪图程浙的东西吗他是从你家出来的,倘若你们有什么不想让他带走的,不都早就扣下了么我还道剩下的都是些你们不要的破烂,因此我们勉为其难,替你们接受了。

    程薄怒道:小子焉敢胡说八道。你竟敢看不起我们程家。

    穆奇冷冷道:是你看不起我们两家吧。移灵这种主意也想得出来,分明是想要独吞,难道还怪我们联手

    程薄心中一忽悠,暗中将程钦骂了百遍,去阻止程浙下葬,没成功不说,还把自己的策略弄得人尽皆知,移灵这主意出其不意,原本容易成功,但事先说出来,人家能没有办法应付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在这时,两个童子进来,道:尊使大人来了。

    只见两人从屏风后面转出,一老一小,老的大家都认得,是风城老道,年轻的却是面生,众人先是疑惑,仔细一看,却都是愕然。满座所有人一起目瞪口呆,看着那年轻道士。

    那道士丝毫不觉,与风城老道退让两句,做了首席,转过头来。

    众人还是一阵沉默,似乎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站在末尾的一个年轻人站出来,大声喝道:程铮,你干什么,那是你坐的地方么终于让程钧唱了一段,这一封书信来得巧是京剧定军山中的名段,基本上人物和年代和程钧那个世界搭不上边儿,不过牲是免责的,嘿嘿

一五七 约法三章

    这一嗓子声音不小,登时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那上座的年轻人显然被他这一嗓子震得不轻,诧异地看着他,程钦已经大步上前,蹬蹬蹬走过去,伸手去抓他,叫道:我叔公和爹爹在哪里,你没看见吗知道什么叫做尊卑上下吗

    眼见他手就要抓住那人衣领,程薄突然站起,大吼道:退下

    这一声震耳欲聋,但程钦出手也不慢,已经碰到了那人衣襟,那人端坐不动,旁边风城道人怒道:竖子无礼一拂袖,一阵狂风吹过,硬生生把程钦吹了出去。

    程钦被吹得飞过程薄身前,只需要他一伸手,就能将这个家族晚辈扶住,但他毫无伸手的意思,任由程钦跌了出去,撞到了墙壁上,发出咕咚一声巨响。程薄反而回身对程济喝道:你养的好儿子

    这下变故太快,程济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张口哑然,只顾看着座上那人,分明就是程铮。穆家严家的修士当中,只有严秋和穆奇反应过来了,一起盯着座上那小道士。

    只有到了筑基期的这三人,才能发觉,座上那与程铮有七八分相似的道士,确确实实是筑基元师。

    那年轻道士除了开头跟风城老道说笑了几句,端坐在主位上一直不动不摇,连表情都没变过,眉清目秀之外,隐藏着一分乖戾之色,程钦过来时他也没有任何表示,直到程钦飞出,场面恢复死寂,才凉凉的开口道:怎么,这玩的是哪一出啊声音拖得很长,是纯正的官话。

    众人看着他相当熟悉的相貌,一时无法开口,还是对这件事所知最少的严秋最正常,小心翼翼道:这位不知道您

    风城老道没见过程铮,心中对这种诡异的场面很是诧异,不过他惯会做和事老,当下道:这位是道宫的巡守使者大人。

    众人吓了一跳,别的不说,道宫两个字在哪里都是代表着最权威的象征,对于云州上阳郡这种小地方,终年也听不到这两个字,乍一听见,就如九天玄雷,震撼人心。

    严秋惊吓之后,反应到快,忙道:原来是尊使大人。小人严秋,见过尊使。说着深深一礼,本来同是筑基修士,不必行此大礼,但为了那金字招牌,这一礼绝不过分。

    那小道士停了半响,等他这个礼行完了,才抬手道:严道友不必多礼。你是郡城严家来的吗本座程钧。

    程钧这个名字说出来,众人又是一阵呆滞。

    严秋砸了下嘴,道:恕恕无礼,您是哪个程钧

    程钧脸色微微一沉,转头对风城老道道:这上阳郡的风俗很奇怪,报了名姓之后,还要报出自己来历。是只有郡城如此,还是整个上阳郡都是这个风气

    风城老道接口道:反正本地是没有这个风俗的。

    严秋连忙再次行下一冇礼,道:在下孟浪了,孟浪了。他也算一个道派弟子,出身并不差,但寻常道派和道宫的差距实在是天堑一般,尤其是这个程钧,显得分外的傲慢,不知道在道宫是什么身冇份,因此不得不格外礼敬。

    程钧也不看他,道:许是我于上阳郡城的风俗不合。上来先是有人大呼小叫,动手动脚,又有人做金刚狮子吼,恐吓本座。还有旁人来盘查我的来历,刨根问底。看来再坐一会儿,不知道又有什么难题甩过来。我料想他们欺生,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算本座怕了他们。风城道友在这里主持宴会,本座退席便是。说着起身,就要回转。

    风城道人忙拦住,转头喝道:谁敢对上使无礼

    严秋也是果决,上前一步,就往下跪落,道:请上使恕罪。

    程钧回头,依旧是等他险些跪倒,这才袖子轻轻一拂,发出一道清风托住他,两人的护体真元在空中轻轻碰了一下,各自探了探虚实。这一番虽然只是虚探,但也是实力为根基。程钧虽然筑基时间不长,一来他用聚灵阵修行,十分,二来底蕴扎实,境界稳固,三来筑得是最完美的无上道体,比旁人的真元雄hou三成还多,绝不是严秋这也不过刚刚筑基的修士能比拟的。一番试探,严秋丝毫没有探出程钧的底线,只觉得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脸色微微一变,顺势站起,躬身道:多谢上使。

    风城老道也趁机道:上使,严道友年轻气盛,但也不是不知礼数的人。有什么疏忽之处,您就当做他年轻识浅,不要与之计较。其实严秋年纪大过程钧,风城老道却说年轻云云,说得理所当然,旁人也不能反驳。

    程钧点点头,道:罢了。慢慢的坐下。

    严秋这一手试探,虽然是他自己动手,但另外两个筑基元师已经看明白了,心中都对这位程钧的修为再无怀疑,都暗想:这上使是真的,绝不会是程铮。可是,本来主持这件事的长林道人那里去了为什么突然换了人

    程钧转头道:几位道友,本来此间事情是该有长林道兄主持,但他事情耽搁,实在赶不回来。因此这里的事情暂时托付于我。当然,我是外人,年纪又轻,管理此事名不正言不顺,或许有人不信服

    穆奇年老成精,立刻道:尊使在上,谁敢不信服先过老道这一关。

    程钧见他如此捧场,微微点头,道:自然不是说老道友。我只说万一。万一有人不信服我,那也是寻常。你们尽可以提出异议,到时候见到长林道友,都向他反映。或者回到守观,你们再和观主反映,都自无妨。

    严秋这回抢着道:谁敢越过您去先过小道这一关。

    程钧嗯了一声,露出满意的笑容,道:既然如此,我就宣布决定了。

    这一句话,众人都傻了。

    合着这位使者谁的话也不听,直接就说决定

    听他前面几句话,全是自谦之词,众人都以为他年轻面嫩,因此说出来不自信,都抢着奉承他,然后等他征询自己的意见的时候,再用言语套他,争取自己的利益。这时琢磨过来,他前面的话字字句句透着都是独断专行的意思,连征求意见,让他们摆自己的条件的机会都不给,一个不听,一个不问,就宣布决定,最可气的是,刚才还让他们帮着敲定了砖脚,结果就入了他的彀中。

    那怎么行

    众人千里迢迢赶来,花费了多少心思,就让这个外人来做主就算他是道宫的使者

    就算他是道宫的使者

    程钧没理他们,伸手从袖子里抽冇出一张纸来,道:那我念了。

    众人又被他这一手震得不轻,什么就念了这是皇帝老儿的圣旨么

    程钧念道:盘城之事,经本座与当地守观查问,现已基本落定。我与尔等约法三章,第一道门再传弟子之位,牵涉九雁山,道观传人及散修各人等不得私自做主。待本使上覆道宫,询问九雁山之后,再做定夺。余人不得多问。

    听了第一条,众人只有无言以对。程钧道:第二再传弟子程浙所留遗物,本使还未见到,不知多少,不能详细分明。冇叫道童过府,抄点财物,折算灵石合价,到时除了进献道宫云州守观郡城守观本地子孙观之外。其余财物作价当场拍卖,价高者得。所得灵石发还其子程铮。本使可以当场公证,面议付现,争执勿论。

    众人脸色又黑了一层,光听这个进献各地道观的名单就觉得脑袋疼。程钧道:第三有散修程铮上书本观,请求立父亲衣冠冢回本家。本座前思后想,此乃家务事,非道门所辖,着私下解决,不予仲裁。其余小事,皆从此例。以上。说着把那张纸往桌上一放。

    说完了,程钧抬起头,露出了一种看我多公正,赶紧表扬我吧的表情。

    众人被他接二连三的自说自话震得不知所措,穆严两家的目光刷的一声,集中到了程薄脸上。

    刚才他们俩卖聪明卖的过了,如今不好出言反对,只有从未表过态程薄或许可以说上两句。程薄其实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但是众人都看着自己,不得不说话,但也不敢随便说话,生怕替旁人顶了雷。

    这个尊使的相貌和名字颇有蹊跷之处,似乎有文章可做。

    程薄暗自琢磨,这人的脾气不小,刚出来的时候就给了一个下马威,逼得严秋几乎下跪赔罪,自己说几句会怎么样上阳郡守观的那些老道和自己客气得很,那是因为平时沆瀣一气惯了,这道士摆出道宫的谱儿,不理自己,自己上去也是没趣。

    他到底是什么人和程家有没有渊源

    程薄正在转心思,突然听到有人道:启禀上使。酒宴准备妥当,可以开席了。

    程薄心中一喜,有许多话平时说不得,酒宴上可以说得,几杯酒下肚,先套问他的来历,程薄还不信,这么一个相貌相似,姓氏相同的人,和程家果然没有关系若能搭上几分关系,往后程家在道宫中都有靠山,这区区上阳郡,更是不在话下。就算是应允了他刚才提出的条件,那也是得大于失。

    说到底,他并没有怀疑程钧和程铮的关系,程浙两子一女,夭折了一个,还剩下的他都认识,程浙本人洁身自好,专心修炼,也没有血脉外流。程钧长得像程铮,又何尝不像程家其他人,或许是什么族人流落在外的血脉,到时候劝他认祖归宗,那也是大大的荣耀。

    程钧道:既然如此,咱们入席吧。

    就见几个道童摆上了丰盛的酒宴,程钧这回连推让都不推让了,直接坐了首席,让众人安坐。道门清修之地,本来不应多用荤酒,不过云州这种地方,道观别说荤酒,就是摆摊杀猪都是寻常,因此这一席酒宴丰盛至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果然气氛热烈起来,程钧大概有些上头,说话开始有些散乱,程薄暗道时候到了,开口道:上使,不知你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道:让我进去。一道人影飞奔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席前,道:程铮叩见道门天使。未完待续

一五八 闹宴

    众人一愣,程钧停下酒杯,想了一想。道:“程铮?你叫程铮?”

    旁人一起放下酒杯,气氛有些冷了下来,程钦忽的站了起来,道:“上使”

    程钧道:“你站起来做什么?你也叫程铮?”见程钦语塞,才慢条斯理的道:“这位……这位小道友莫非就是这回戏的主角么?真是的,咱们倒把主角忘了,快起来坐吧。”说着伸手相搀。

    他一搀,程铮顺势抬头,两人正好面对面。程钧手一松,跳起身来,惊叫道:“搞什么鬼?”程铮却是“啊一”的一声,坐倒在地上。

    不但他们两个惊叫,旁人看到如此相似的两个人面对面在一起的时候,也有一种做梦的感觉。程薄心中咯噔一下,虽然不知道如何发展,但却有一种“这下坏了”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还是程钧缓过神来,道:“你叫程铮,是不是?长的果然是一表人才。”这句话本来是长辈见小辈寻常夸奖言语,但此时说出来,很有些意思。

    程薄咳嗽了一声,道:“上使,这位就是程铮,可惜了一个俊俏孩子,就是不学好。倘若不是他连累父亲,成了家族逆子。我们也不用跑这一趟了。

    程钧道:“我看这位小道友神清骨秀,是不错的孩子,必然本质是好的,就是一时误入歧途,也会迷途知返。”说着叫过一个道童,道:“来,在我身边添一把椅子。请程小友入座。”

    众人一惊,他身边的位子那是上位,比之几个筑基修士排位还高,让一个入道的弟子去坐,算得十分失礼。

    程铮年不起身,道:“请问尊使是此地冇主持的人么?”

    程钧道:“算是吧。小道友有什么要询问的?”面上神态十分和悦,看的众人暗叫不好。

    程铮沉吟了一下,道:“若是如此,我能问一下,您打算如何处置我么?”

    程钧摇头笑道:“谁要处置你了?大家聚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处置一个晚辈么?不过是为了道门的体统罢了。我们这么多大人,难道为难你一个孩子吗?无非是大家商量”说着将自己刚才念的那一篇谁也没同意,但谁也没反对的条款说了出来。

    他们两个这么一问一答,众人都出了一身汗,严秋和穆奇对视一眼,却是不吭声。这个上使冒出来的太过突兀,倒令人难以琢磨。两人不像程薄那般肯定程浙没有私生子,反而暗自琢磨,程钧和程铮两人如此相像,或许有什么关系。那严秋更想,自己三十岁出头筑基,已经天纵英才,这尊使看着年轻,但未必也有自己这般资质,说不定比自己还大些,或许程钧还要年长一辈,两人是叔侄之亲他思路越来越广,已经开始考虑或许程浙只是养父,这两人才是亲生父子……,

    程铮低着头,突然道:“倘若如此,我有下情回禀。”

    程钧咳嗽了一冇声,道:“什么?”

    程铮慢慢伸出手,一柄宝剑横在身前,道:“这是家父留下的苍云剑。请尊使一并收回,或卖或送人,都由尊使处置。”

    程钧还罢了,旁边严穆两人同时变色,一定盯着那长剑,目光灼灼,好似要此剑吞入腹中。程薄喝道:“程「启航冇沫沫」铮,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怎能随便送与外人?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程铮也不看他,淡淡道:“前辈教‘的是。只是形势不由人,若是我自己拿出去,还落个磊落,不然等人抢走,我不是要人财两空吗?我看这位上使面善投缘,他也不是外人,说不定比其他内人还亲近些,”

    程钧伸手接过,道:“好”伸手在剑鞘上一捋,一道光芒映手闪过,璀璨的耀人双目。众人神驰目眩之时,程钧突然道:“是法宝落地的人道巅峰法器。”

    众人愕然,程钧道:“确实是好剑。若是落到了炼器的大师手中,再做修补,有几分希望回到天道。”

    这可是极高的考语,一件法宝对于家族势力来说极为重要,倒不是用来御敌,而是一一法宝是可以压气运的。一个家族有了镇族的法宝,家族的气运会更上一层楼。众人都是家族的主事,心中不由大动。但此剑落在程钧手中,谁也不敢妄动。

    程钧看了眼,毫无兴趣之色,仿佛一把准法宝,在他眼前如同废铜烂铁,淡淡道:“你确定不要了?那就归在程道友的遗物中拍卖,价高者得了。”

    众人闻言大感惊喜,程铮道:“请尊使定夺。”

    程钧随意的放在桌上,道:“还有什么?”

    程铮道:“请尊使允准,将先父衣冠移回本家立冢。”

    程钧随意道:“这是小事,我是十分赞同的一除非程家的道友不答允。”

    程薄脸色又变,被挤兑的没办法,道:“反正不需开祖坟,我们家……,也没必要反对。”

    程钧点头,道:“那就行了。还有么?”

    程铮道:“还有……,这个……,”他伸出手,慢慢的打开,手中冒起一团黄光。那光芒闪烁不定,好似天边的骄阳。“这是九雁山再传弟子的凭证。弟子希望也交出来,也如利剑一般处置。”

    倘若刚才诸人都是隐约显出贪婪之色,这一回却是脸色大变,不自觉的将身子往前探,只为了看一眼这金光。

    程钧闻言,却没有接过黄光,淡淡道:“哦,你的意思,这个也作价拍卖?”

    程铮道:“作不作价,是尊使的意思,总归它已经不是我的了。”

    程钧转头看向其他人,道:“几位的意思呢?”

    程、严、穆三家都是脸色变幻,知道只要一点头,这东西就从暗箱操作变成了真金白银,花费的代价可能会更大。但是形势比人强,若是自己不点头,别人点头,那就永远的失去了竞争的机会。因此三人还是竞相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公平公正,少了许多纷争。”

    程钧慢慢地道:“少了许多纷争是吗……”

    突然,他拍案而起,勃然道:“尔等放肆!”说着,抬起一脚,将程铮踢了出去,将桌子一掀,满桌子杯碗盘盏哗啦啦碎了一地,地面上汁水淋漓,一片狼藉。

    这个动作太突兀,动静也太大,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几个人甚至保持着端杯把盏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只是面前桌子已经空了,眼前一片花花绿绿,头顶上落了不少飞溅的汁水。

    程钧脸色陡然狰狞起来,道:“我早就听说上阳郡混乱,没想到乱到这样的地步。道门再传弟子的位子,本来是道宫恩德,得之当诚惶诚恐,失之当反思己过,再接再厉。你们却将道门的恩典随意践踏糟蹋,私下以黄白之物交易,还洋洋自得,形同大逆犯上,若本座上报道宫,叫你全族死无葬身之地!”

    程钧说完,冷冷的扫视一眼,道:“我早就听说有这些蝇营狗荀之事,但念在人人都有私心,尔等不过初修大道,总有心境不全之处,因此并未直接揭破,只说暂缓决定,就是给你们留了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你们不思改过,反而变本加厉,竟然公开将交易摆在本座的面前,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这是要羞辱我道门的颜面么?这上阳郡从上到下,从守观到散修,冇个个无耻至极。我算是看透了。你们也别急,等我上覆道宫真人,自然会让你们知道何谓雷霆天条。”说着一拂袖,就要往外就走。

    走过程铮身边,见他伏在地上不动,程钧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本看你是个可造之材,可惜长在淤泥里,也不能做个花中君子,最多算条泥鳅。念在你还有些孝心,衣冠冢之事允你所说,其余的”…哼哼,你好自为之。”扬长而去。

    程铮盯着他的背影「启航冇沫沫」,咬住了牙,目光中透出怨毒的神色。

    厅中杯盘狼藉,众人傻在那里,连一向伶俐的风城道人都没法打圆场了,过了一会儿,众人交换了眼色,眼神中都是一个意思一哪里跑出来这么个疯子?

    然后,众人低下头,虽然看不见对面的眼色,但是心中所想,大抵都是相同的这个家伙摆明了要咱们满门的性命。事到临头,就算他是道宫来的使者,咱们也不能束手待毙,任人宰害吧?

    要给他来个先下手为强!

    是夜,数刮传书飞出盘城。嘛,晚上还有更的……,(未完待续)

一五九 鱼目混珠

    一封两封三封程钰靠在窗边,数着窗外的剑光。

    今三道剑光传信,为什么只有三家程穆严三家,难道那风林观的老道不传信么大哥可是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了。难道他被大哥收买了,所以把大哥的话当做没听见她摇摇头,转头看向程铮,道,二哥,看你不舒服,是不是刚才大哥做戏的时候出手太重,真伤到你了

    程铮脸色稍微一白,摇头道:没什么,别跟兄长提起。迟疑了一会儿道:只有三道剑光,大概是程家没用飞剑传信吧。毕竟程家就算有传信用的飞剑,程薄也没来。我是有些担心,大哥做戏做的过了。他本来不是说好,要在三家之中挑起矛盾,分而治之的么,怎么突然弄出这一出来当时把我吓得不轻。

    程钰道:也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兄长是个步步为营的谨慎人呢。没想到他说发疯就发疯。

    程铮不敢如程钰一样随便编排程钧,摇了摇头,道:大哥必然是有他的话音未落,一道剑光穿入房冇中,程钧飘然而落。

    程铮和程钰一起起身,程钧坐下,笑道:有点意思,本来早该回来,不过道观那边发的是一式三份的追魂剑,因此费了点功大。说着将一个乾坤袋放在桌子上。

    程钰惊道:您真的把所有飞剑传书都拦截下来啦怎么会您才一个人啊。

    程钧道:并不麻烦。真正用飞剑传信的只有风林观,三道剑光是他一家发出来的。那三家还是寻常的仙鹤传书,那有什么难以拦截的也就是拦截飞剑的时候用了点功大不过有阵法在,终究没关系。

    程铮只觉得这大哥实在琢磨不透,道:这些飞剑传书想必是为了报告您在席上说的那番话的吧。您何苦等他们传信再去拦截呢如果您不想让他们发传书,可以不说那些话啊。在席上说那么激烈的言语,我还以为您就是要挑事,让他们激动犯错呢。

    程钧道:说的没错,我就是要挑事。他背乾坤袋一抛,道:这些信件早晚要送出去我等着那边接信的反应呢。不过不是现在。不说飞剑传信如何快捷,就是那些仙鹤飞的也不慢,从上阳郡城来回也不过四五日功夫,我要是现在放他们离开,不就走不开了

    程钰讶道:您要走去哪里还会来吗

    程钧道:当然回来。所以我说要你用衣冠冢行移灵之事。就是为了拖住这边。程穆严三家的人跟着你一起走,我却要趁着队伍行进的时候,出去办点事。这般时间

    程钰道:大哥,我来吧。

    程钧笑道:什么就你来

    程钰道:既然大哥要离开,可是又不能叫他们发觉,那必然是要有人扮演您了。我来这个差事。

    程铮怒道:胡闹。你与大哥相貌本来就不是太相似,而且身形分明是个少女,怎能不叫人发觉不要逞强。

    程钰道:若是你要是扮演大哥,那程铮谁来扮演不会叫我吧这么换来换去多麻烦,还不如我来直接扮演大哥。我手中有一件得自九雁山的法器,模拟容貌轻而易举,何况只是稍加修饰就足够。大哥既然跟他们翻了脸,就是为了一路上跟他们少接触,远远地有个影子就行。我再用些心,谁能看出来

    程钧略一沉吟,道:你若有这个信心。那便试试见程铮要说话,道,情形你来控制,若是觉得程钰不行,你把她换下来。我给你们各自留一道遁符防身。无论何时,以保全性命为第一。离着西城有五日的路程,这五日应当平安无事,队伍离城我就走,到达到西城之前一定赶回。在我走第三日,你们把飞剑都放出去。五日之后我不回来,就在西城之前遁走。

    程铮点头,程钧道:遇到事情,你们两个多商量,有什么事情两个聪明人是好的,但若是两个各自为政的聪明人,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程铮再次点头,突然沉吟了一下,道:大哥,这件事结束之后,上阳郡会怎么样程家会怎么样

    程钧道:我也不知道。如今我没计划理会程家。主要是在与守观争执如果他们不主动卷进去,那么这一回我也不会上门找他们的麻烦。结果取决于这封信程钧指着乾坤袋道:传书会直接影响到那边的决策。礼尚往来,倘若他们一心要用什么方法招待我,那我也只好接招。这几封传书我也没有看。如果你想看,就去看看。说着起身走出房门。

    程钰带他进去,转头看着程铮,低声问道:二哥。你会看里面的信吗

    这句话不止是看的意思,也许这里面的信决定了程钧之后对付程家的手段,可能会导致程家就此万劫不复。但如果程铮愿意,在信上稍微改动几个字,把这边的情形稍微隐瞒一些,或许结果就会完全不同。程钧自己不看信,反而让程铮看,就是默许他改动其中的意思。

    程铮沉吟一下,打开乾坤袋,道:看看无妨。

    程钰神色略带忧虑,她对于程家的感情比程铮浅的多,无论是爱是恨,终究是心存关切。

    程钰除了自家人,并没把程家放在心上,她只是有些忧虑兄长之间会产生嫌隙。

    程铮将乾坤袋倒转,几把飞剑落在桌上。那飞剑早就被程钧用特殊的手法擒住,光芒扭曲不止,却是动弹不得。旁边放着几封书信,却是仙鹤传书,仙鹤自然早被程钧另外控制,只有信件留在此处。他却没看那几封单独的信,随手取下飞剑上的信件,并没有破坏封印,只用神识一一探过,神色十分淡漠。过了一会儿,将飞剑原封不动的放回乾坤袋,走了出去。

    眼见程钧在露台上乘凉,程铮走过去双手递过,道:大哥,我看了一下守观的信件,有一个浅见,不知是否能用。

    程钧道:你说。

    程铮道:那道观发信,是按照三剑同发的方式送信。我们再发信的时候,只送两把飞剑出去,如何

    程钧嘴角一挑,道:好主意。程铮也是一笑。

    程钰在里间看见,终于露出放心的笑容。

    第二天,盘城的队伍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启程了。

    本来那道宫使者来的便蹊跷,再加上言行如此乖张,简直就是疯子。三家人都是一夜没睡,讨论其中对策。但无论如何,在本家没有做决定之前,对于这个使者,也只有笑脸相迎。不然自专行动,稍微有些差错,就是倾族之祸。

    风城道人将一行队伍送出门去。那队伍领头是几个道童开路,后面是三家的修士,或者骑马,或者乘车。之后是道宫的使者程钧独自一人,坐在一辆特殊的轿撵上。最后是程铮压着灵车移兄

    队伍行进的甚是沉闷。第一天程钧还跟大家吃了一顿饭,但是酒席上又闹了点不愉快,程铮和程钦打了一架,程钧大怒,顺手把程钦扔到了程济脑袋上,又把桌子掀了。从此这一行队伍再没一起吃过饭。

    程,穆,严三家跟这个晦星早就互不顺眼,但是一来程钧的身冇份太高,他们也不敢得罪。二来程钧说得明白,到了西城就请当地守观做东道主,准备所有拍卖事宜,其中包括那把人道巅峰的法器。拍卖之后,队伍就解散,除了程浙的灵车跟着程家一起回归本家,剩下两家人来去随意。

    穆家和严家虽然谋求再传弟子不成,还跟程钧翻了脸,但到底对于一把有法宝潜力的法器还是动心的,毕竟整个上阳郡都是没地方寻去的。再说此去西城不过五日路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因此这个队伍也就没解散。程家几人虽然对于还要跟着这个讨厌的使者走一路回郡城十分恼火,但别人都没意见,他们当然也没法反对。

    更重要的是,传回家族的信件,始终没有回音。这倒也寻常,毕竟世家这种东西,虽然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但往往内部关系错综复杂,若没有强力的人物专断,决定大事效率也不高,这件事又事关重大,几天没有回音,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路无话,四五天时间转眼而过。

    到了第四天,程铮将飞剑放出,这才真正的将信件传回郡城。这时,已经比旁人预计的时间完了整整五天。

    而到了第五天,程钧顺利归来。

    程钧回来之后,显得有些精神不振,似乎很是疲惫。程钰跟他交接过后,化做道童跟在身边,见他如此,甚是担心,程钧摇头,道:事情进展很是顺利。现在只要等坏消息来就行了。

    程钰暗暗做鬼脸世上哪有不等好消息,专门等坏消息的道理

    但程钧既然已经平安归来,那么事情就是往好的方面进行。在西城这里,应当是发生了一件激烈精彩的大戏。

一六零 守观的决断

    一六零守观的决断

    程钧说得坏消息,倒不是送往西城,而是送往上阳郡守观。那从西城前放飞的命运多抖的飞剑,终于经历了长途跋涉的折腾之后,在程钧一行抵达西城的同日,摇摇晃晃的到了守观。

    作为一郡守观,当然不可能像长林道人说的那般偏僻,事实上,它就建在上阳郡城的中心,紧挨着官府的太守府。

    观主长青道人接过信件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看着信手指直发抖,筑基后期的修为,手抖得竟像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几个同为道观执事的道士看着长青道人如此,都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长青道人叹道:噩耗啊,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一个道士开口道:莫非又有哪位同道离奇死亡了

    从三天之前开始,上阳郡几个道城守观连丧观主,几个观主都死得不明不白。郡城守观派出人去调查,现在还没有回音。

    长青道人道:这一回不是死人,却比死人更险恶十分。

    底下的道士尽皆大惊,道:比死了观主还险恶,那不是

    长青道人忍着,没把灭门两个字说出来,心知下面都不是可以询问之人,道:散了吧,回去候命。

    众人走了,长青道人道:快去把秦先生请到这里来。

    脚步声响起,一个书生打扮的修士慢吞吞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摇着一把檀木扇,走路之中香风四起,进了观主室懒懒一礼,坐在他对面,笑道:观主大人,秦越来了。

    长青道人神色苦恼,道:秦道兄,我有一件难题,只有求助你。说着将手中传信递过,道:这好好地,冒出一个使者是什么意思

    那秦越随手接过信,扫了一眼,仰头沉思,过了一会儿,道:观主,请屏退旁人。

    长青道人一怔,只见四周只有几个服侍的道童,一般这些道童都是摆设,不必理会的,但那秦越如此说,那就是连这些人都要防着,可见是何等机密大事。他挥手道:你们下去。转头问道,秦先生,不知道你怎么看

    秦越淡淡道:观主,我先说一句话,要是你不爱听,那我转身就走,绝不和你多说。

    长青道人道:什么

    秦越把信往桌上一扔,道:这个人不能留,杀了吧。

    长青道人头脑一晕,道:那那可是道宫的天使啊。过了一会儿,道,你说这话,是因为看到他要将我们私自交易的事情捅上去的事情了么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年轻人,血气方刚,总是会说出些大胆的言冇论。这些人我见得多了,只要他到了我这里,吃我些软功夫,滴水石穿,就是金刚也融化了。他是断然不会多事的。

    隔了一阵,长青道人笑道:何况他大庭广众说那些话,说不定还有些意思。

    秦越嘴角微微含笑,道:那观主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长青道人道:我看他必然是向我要价钱。嫌我们打点的不够周到,这才放出狂言来诈我们。这一套把戏,我是很熟的

    秦越突然哈哈大笑,站起身来一拱手,道:告辞

    长青道人不悦之色一闪而过,但还是起身拦住,低声下气道:秦先生,是我见解浅陋,您有什么高见,还望赐教。

    秦越一拂袖道:观主的见解确实浅陋。你在上阳郡中呆久了,是脱不出这点格局了。好吧,那我来告诉你,他为什么骤然翻脸他翻脸的目的,就是为了翻脸。

    长青道人被他说的晕了,愕然道:什么翻脸

    秦越道:为了和周围那些散修翻脸。一翻脸,这一路上不就不用应酬了吗

    长青道人愕然道:那哪

    秦越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如果他不用与那些人应酬,那么路上他偷偷离开,去做些其他的事,谁能发觉

    长青道人道:做其他的事什么事情难道是杀人

    秦越露出一丝冷意,道:稍微用点脑子,就能想明白吧。这几天,几位道城守观的同道连连丧命,您看见他们守观的位置了吗他伸手在桌上做比成样,道:这几个道观在他们行进的路线旁边,从这里开始,渐渐远离路线,划了一个弧线,又兜了一个圈子回来,正好和队伍在西城前面交叉。这就是那位脾气乖张的使者的路线。

    长青道人道:那么他要做什么以一个堂堂道宫使者之尊,亲自下杀手,那不是

    秦越道:可能性有很多,不过最可能的,就是道宫下的命令。您别忘了,道宫早就对云州不满,或许这次他下来,明着是召集大家朝见巡守上人,暗地里是要对这上阳郡进行清洗。先杀了这么多人,就是明证。

    长青道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那么,他还要杀上守观来吗

    秦越道:这倒是不会,他没有那个本事。可是他独自一人潜入那些守观,除了杀人之外,在那些道观中难道不会搜到什么对郡守观不利的证据吗

    长青道人脸色铁青,嘴唇微动道:那一定会的。上阳郡整个道观系统都是互相勾结,同流合污的,要搜证据,随便哪个守观之中都是堆积如山。

    秦越道:是了,他明面上动不了您,但是有这些证据,也就自有办法收拾你了。据我估计,他既然目的达到,返到了西城,怕就要转过脸来,充作好人。跟着队伍到了郡城,倘若您打点礼物与他,他必然做作一番,就此收下。

    但是回头这些礼物,就要入了黑账单,跟那些从守观中收集来的证据一起,摆放在道宫上人的桌面上。那时候的后果川,您想去吧。

    长青道人听得汗流侠背,喘息道:是了,是了,此子不除,必有大害。果真要杀了他么

    秦越道:您不得不杀他。您没发现,三份传信只回来两份吗说不定那一份便被那家伙拦住了,这么一来,您就算不出面贿赂他,甚至那些守观的证据不够指正您,只要有那封信在手,他也是随时能置您于死地的。

    长青道人道:如此,依你看来,我路上截杀他可好

    秦越道:很好,而且是越快越好。您看,他身为使者,一边要演戏,一边要亲自动手杀人,如此忙乱,说明什么说明没有帮手不管他是这次没有带帮手也好,还是帮手没有与他汇合也好,但此时他必然十分脆弱。他修为虽然不差,但是也不足为凭,所依仗的,不过是个谁也不敢招惹的身冇份。倘若您果然下令杀他,那么一点也不难。

    长青道人道:若是如此,那最好在西城动手看来得准备几只替罪羊了。你看上阳郡城的几个世家,够分量吗

    秦越道:他们虽然有些分量,但是毕竟在您眼皮子底下,怕是也多少会牵连您。不过明暗准备两套替罪羊。第一重是暴徒匪类,若是那人被临郡流窜来的暴匪害死,与您是最无关系的。若是这一重靠不住,那么再考虑牵连到他们身上也不迟。所以我说要赶在西城动手,毕竟那里要举行拍卖,产生些经济纠纷,最后愤而杀人的理由也是比较充分的。

    长青道人微微点头,神色变换几次,道:罢了,不是我心狠,是他逼人太甚。这一回定叫他有来无回。他又拱手道:这一回若不是先生,我险些身遭大难。先生果然是我命中的贵人啊。

    秦越含笑摇了摇扇子,目光微微眯起。

    西城。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西城中还是一片祥和的景色。一种人群满腹心事,但到了西城,却多了一个相对单纯的道人,那就是长林道人。

    长林道人避祸出门,远遁西城,对于盘城那边情况全然不知,而守观那边也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大抵是长林的名声太响亮,除了灵石六亲不认,不是个能够共商大事的人,于是没人拿大事烦他,他也还保持着无忧无虑的心情。

    长林道人见了程钧,不免称兄道弟,亲热至极,而程钧居然也收起了一路上的架子,与他和颜悦色,众人看着都暗暗摇头,有的更想一一盘城那边,若不是和这老道同谋,老道临时退避三舍,将事情推到了这使者身上,哪能闹出这样的事情看来这老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长林老道在西城守观等待,上来拉住程钧的手道:老弟可来了,我在这里等死你了。听闻老弟想出了明码标价拍卖这一着,真是高明之极,我怎么想不出来说着摇头,深感遗憾,道:五日之前,我得到老弟的信息,得知你要在西城办一场拍卖。这不是大好事嘛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只好找了几个人给你捧场。

    找几个人捧场跟着程钧一起来的严穆程三家的人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莫不是

    长林道人道:咱们上阳郡郡城有三个世家,可是山阳,山阴还有不少家族,有的也不小啊。我得知你的消息之后,大发请帖,已经得到了不少回应,还有附近上合郡离得近的世家,能邀请的我都邀请了,人多好聚财。这一回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拍卖大会

一六一 茶香

    按照程钧的意思,西城的拍卖会应当要越早越好。但是长林老道不甘寂寞的来这一手,把这件事越闹越大,一下子支出好几天,才勉强准备好。

    程钧偷偷跟长林道人道:那盘城的程道友家财也不过尔尔,拍卖一两日也就罢了,哪值得这么多人前来这些世家眼光很高,若叫他们看到这些寒酸的东西,只怕与道友面上有碍。

    长林道人眼睛微微眯起,道:老弟不必在意,这几天的东西,我来出。

    程钧微微一愕,长林道人道:这些年我东奔西走,手中积攒了不少东西,早就想放出来了。私下里卖不值钱,还要顾及观主的面子,不能公开拿出去。我一听老弟如此处置,心中就有这个心思,趁这个机会,借这个光卖出去,换成灵石放在手里才最保险。老弟不会怪我借光吧

    程钧啼笑皆非,道:不怪,不怪。心道这老道真是极品,他手中的东西,别管是法器也好,符箓也罢,或者什么珍稀材料,多少都是对修士货真价实有用的东西,若在别人那里,想用灵石换取也不可得,他反而还要主动换成灵石,不知道他对灵石怎么这么大劲头

    不过这样也好,程钧道:那这几日拍卖会还有由你老人家主持。拍卖品的安排分配,定价之类,我是不懂的,全凭道友安排。

    长林道人道:那老哥哥就不客气了。道友选在路上拍卖,这是好事,若在郡城守观眼皮子底下,哪有这样方便隔了一会儿,叹道:可惜这回还是时间太紧,要不然守观中还有些和我交好的同道,他们也是需要这样的机会的。

    程钧只有拜服,将一切交给那老道,转头出来。

    他如今和那三家彻底翻脸,也没有必要再去应酬他们,因此只是自己回到下处,准备好一应的东西这长林道人虽然无聊至此,但这么闹出一场,毕竟对他也是有好处的。既然如此,他也再等上几日。

    其实,他本来的打算也和长林道人相似之处,将自己手中的一些挤压材料卖出去,换点灵石,程浙本人的东西他是不打算拍卖多少的,既然老道插了一手,干脆他就去看看,或许真的有什么好东西呢

    他现在似乎也确实缺点炼阵的材料。

    在西城又呆了三日,这三日西城人流攒动,摩肩擦踵,来往的都是本地的修士。大部分都是受到老道的感召,来购买好东西的,只有一小撮人心藏阴暗,蠢蠢欲动。这些人中最阴暗的,莫过于程钧。

    他一直在等人。虽然等不到人,计划依旧可以进行下去,但总不如等到了名正言顺。

    这一日,终于等到西城拍卖会进行的日子了。

    程钧带着程钰,来到前台的角落里,按照道理,他身为主办人,应当跟长林道人一样,在后面照应,不过他既冇然决定看看拍卖会有什么货色,自然就坐在这个后台与前台之间的位子上。在这个地方,若是他想要出价,也不会显得太突兀。在他身边也放置了专门用来加价的金钟,毕竟修士之间不好大叫大嚷,一般是敲钟作为信号。

    程钰按照自己的习惯,总是做男装打扮,而且刻意往兄长半边打扮。程钧虽然没有不许,却叫她多掩饰自己的相貌,有一个程铮就够显眼的了,若是再多她这么一个,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坐下之后,有道童奉上香茶。程钰将头上面纱打上去,道:二哥什么时候出场

    程钧道:今天才是拍卖的第一日,他未必今日就要出场。什么时候需要时再出场吧。我希望越晚越好。这拍卖会要举办三日,若是三日之后还没有消息,他就压轴出场。

    程钰道:嗯,那也好,最好的总是最后出场的。以前郡城的时候逢年过节也有集会。不过范围都很小,我和二哥偷偷去看过,就是几个老头儿坐在椅子上,一张旧单子传来传去,然后那些人皮笑肉不笑的说两句价钱,都不还价,就算结束了,一点都不觉得有趣儿。我看看这一次有什么不同。说着将拍卖品的单子拿出来,忍不住咋舌道:这么多好东西那老道究竟有多少钱

    程钧笑道:你喜欢什么就去买吧。

    程钰道:嗯,我瞧瞧。这时,外面叫价已经开始了。

    因为位置的原因,货品的展示柜台和程钧坐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死角,几乎看不清有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嚷:珊瑚火镰一对,起价四百灵石。就听外面钟声大作,那都是修士加价的声音。

    那法器是什么品级,什么样子,程钧一点也没看到,也没兴趣,在一片叮当声中,最后以六百六十灵石成交。

    之后拍卖的东西,也大多是法器之类,毕竟那老道就算再爱财,也不可能连提升修为丹药都往外卖,至于符箓之类,他毕竟不是专门的供货商,没有人会拿符箓送礼,他自然也就很少有。不过法器形形色色,倒真是丰富至极。

    程钧听到外面拍卖了好几种适合女孩儿用的法器,程钰却始终没有开口,问道:你不喜欢么我看你随身除了那件隐藏用的法器,还少两件贴身应手的法器,喜欢什么就要好了。难道跟我客气

    程钰摇摇头道:我现在也用不了那么多法器。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以前在族中的时候,也是年节的时候,族中会派发许多东西,我拿到了之后,也没觉得特别欢喜。爹爹给我的东西,我都用不了,现在还没用完。

    程钧道:你这个心态很好。修仙终究修的是自己的境界,若为外物所累,反而会有滞碍。说到这里,有些感慨,道,也只有衣食无忧的世家和大门派才会养出不滞于物的修士,一般散修出身,好勇斗狠是足够了,但功利心大多太重,那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就算是后来得到了丰富的资源,也不能淡泊,违了道家和光同尘的天道,往往会在境界上卡住,进益有限。

    程钰道:会这样么我听说,修道只要灵窍开得多,资质够好,再加上灵丹辅佐,就能一直前进。

    程钧摇头,道:在化气为精之前,确实如此,毕竟修性命不过是练躯体,与心境无关,贪图精进害处也不大。但若是心态不稳,进了精魂期之后,心境修为的要求就会大增。养魂琢魄的时候会有大害,动辄就会入魔身死,修为停滞更是家常便饭。

    程钰叹了口气,道:若是如此,那就与我无关了。我是不能筑基的,修不修心态也没什么要紧。

    程钧笑而不答,就听台上扬声道:金海尘沙两百斤,一灵石起。

    程钰道:好便宜。

    程钧忙敲了一下旁边的钟,代表加了一灵石,道:一灵石是一斤,两百斤加起来也有两百灵石。

    那金海尘沙显然不是什么紧俏货色,后面有寥寥几个修士加价,也就没人理会了。程钧拿到手的价格也不过三个灵石。但总数也有六百灵石。

    程钧付了灵石,收起金海尘沙的乾坤袋,道:还是很贵啊。如此看来,灵石多少也不够花。

    程钰冇道:大哥刚刚还说不滞于物,如今倒心疼灵石了。

    程钧苦笑道:那不一样,只为自己操心,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我还要为将来做准备。心中有些思虑,暗道:怎么才能积累财富靠挖宝藏或者做些小生意,供我一个人绰绰有余,但我要的大宗财货,就算掌握了盛天的商事,短时间内也积攒不起来,这样看来,还是抢劫来得快。与其抢人,不如抢门派。好在乱世中多得是机会。盛天几个门派都不算富庶,但是多抢几家,积少成多,也能立稳了根基。

    他一面打算,一面伸手去拿茶杯,刚刚端起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如此幽微,混在茶香之中几乎分辨不出。程钧微微一皱眉,放下道:来得好早。

    程钰一怔,目光迷惘之后,骤然警醒,压低了声音道:您等的人来了

    程钧点点头,道:看来程铮今天必须要出场了。

    程钰应是,道:可惜了这么多好东西,跟咱们没福气了。我这就出去找二哥。

    程钧拦住,道:别动,你坐在这里。他口气虽不见严厉,但神色端正,道,一会儿我出去,叫一个道童进来。你将那道童制住,把他的衣裳换上,然后出去混在人群里,到了城中人多的地方,用土遁逃跑。不要节外生枝,到了我上次说的地点,一会儿程铮去找你。

    程钰咬了咬牙,道:好吧大哥你要保重。

    程钧转身出门,往嘴里塞了一枚丹药,缓缓调整了气息,茶杯中的毒药太过剧烈,程钧闻了一闻,就算的心中难受。心中暗道:这刺客来得好快按照这个时间推算,那飞剑传书到了道观,几乎没有讨论做决定的时间,当天就派出人来了,这观主果然毒辣之极。难道是道观有高人未完待续

一六二 烟尘

    长林道人坐在台后,默默地听着金钟声响,数着自家进账的灵石数目。他算这个可是十分清楚的,闭着眼睛也不会数错,人称上阳金算盘的就是他了。

    刚刚算了一阵,就听有人道:道兄,麻烦帮个忙吧

    他一抬头,见是程钧在前面含笑相问,忙道:老弟好说,怎么了

    程钧道:程道友遗物当中有一件东西,乃是人道巅峰的飞剑,我今日想要出手,不如给你做今日压轴的宝物如何顿了顿又道,这东西十分要紧,我要亲自上台介绍几句,也算对得起这法器的身价了。

    长林道人道:好说,那有什么不成的。叫过刚才主持拍卖的司仪,道:这位是上使大人,他老人家交代你的事情,要当做头等大事办好,比我亲自上场还要要紧。又交代几句,这才转身出去。

    转到台前,只见人山人海,这些人都是给他送钱的,他一见就喜欢。正捻须微笑,只听后面有人道:长林,长林师兄。

    长林道人一怔,转过身,只见人群之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愣,喜道:啊,这不是长山师兄么,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是郡城守观的长山道人,论起来算是长林道人的正经同门,只是今日打扮的十分朴素,头上也没梳道士髻,反而带了方巾,像个寻常的书生。那长山道人见了他,拉住他道:说来话长,此处不方便,咱们借一步说话。

    长林道人跟着他转到台后无人处,道:这是怎么话说得你不是在观里么,从观里一路来此,也得好几日功夫呢,难道是凑巧路过

    长山道人微笑道:恰巧有事。师兄,我刚才看到有个长得很俊俏的小伙子进了后台,那是不是就是道宫的尊使啊

    长林道人道:可不是吗这小子爱玩个新花样,他要亲自上去拍卖下一件商品,那也只好由着他。一会儿他下来,我给你引见一句话没说完,突然觉得身后一凉,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全身力气迅速的消失,颓然栽倒在地。

    在他身后,一个也是寻常打扮的修士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叹道:同门相残,非我所愿也。

    长山道人跟着道:师兄,你也别管我们,都是迫不得已。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办大事,你与那人走得这么近,谁都看得见,若是他死了你却不死,道观如何向上交代只有你先行一步,就谁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了。

    另外一个修士道:可惜了,那小子命也大,这么毒的毒药也没毒死他。

    长山道人道:我早就说过下毒的手段不靠谱,他是筑基元师,早就辟谷多年,没事喝茶做什么依我说,还是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正面攻杀最好,咱们道观倾巢而出,除了观主冇没来,来了五个人,两个筑基中期的。他一个人,又是个筑基初期,还怕他跑了不成那小子马上就要上台,这时候必定没有防备,动手正好。

    那修士点头,道:咱们分派任务吧。我擅长刺杀,混入后台从背面接近他。你们在台下埋伏好,瞅准机会,从四个方向同时动手,若是能够一举击杀便好,若是不能,他惊慌之下必然退入台后,到时我给他来个黄雀在后,自然一举成功。

    长山道人赞道:此计大妙。如此一来,我们再制造些手段,假装是外地的贼人路过,必然牵扯不到自己头上。

    那修士摇摇头,道:这件事却是难。我刚刚看到程家和穆家派来的人在外面接头,一会儿他们必然也要进场内来。我看他们满面杀气,和我们只怕打的是一个主意。笑话,就那么点人手,想要攻杀一个筑基元师,真是异想天开。不如直接拿他们做个替罪羊,不是好过什么不靠谱的外地人。

    长山道人略一犹豫,道:观主说,如果能冒充外地人,还是冒充外地人的好。

    那修士怒道:屁话,大家一个郡城里面刨食,谁不知道谁咱们来的匆忙,行迹不是十分干净,一会儿刺杀时说不定还要露出看家的本领,若给他们这些人发现了蛛丝马迹,告了上去,那就轮到我们做他们的替罪羊了。先下手为强,一会儿动手之后,转而攻杀他们,把责任栽上去再说。

    长山道人道:好吧,反正不过是早晚的事。

    那修士道:这样,我们雇佣了几个道童,一会儿那小子介绍完了法器,自然会喊开拍。那时候就是底下敲钟加价。我们雇佣的人到时候一起敲钟,所有的声音会在同时响起,震耳欲聋,他耳朵受震,必然有一瞬间迟疑,到时候就是你们动手的时刻。

    长林道人虽然擅长组织,但他做梦也没想到防备刺客,更别提筑基期的刺客,因此这方面防范十分不严谨。那修士轻而易举的混入了后台当中,眼见目标已经指挥人将法器搬上台去,自己也走上前台。

    那修士蹑手蹑脚,来到台口,隐藏进了阴影当中。

    只见那道宫的使者亲自走上前台,来到正中冇央,开始进行拍卖。

    他一开口,那修士就大皱眉头,原来此人讲述的不是什么法器的性能好处,更不是价格,而是一个修士,叫做程浙什么的生平。而且不厌其烦,从头开始讲述。从那人出身开始,资质如何,何时入道,哪天筑基,立下过什么功绩,一件件说来,说得绘声绘色,津津有味。听得那修士心情莫名的烦躁。

    那修士不知不觉站直身子,啐了一口,手中的匕冇首摩擦着掌心,心中暗道:你是不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最后时刻多说一句,就能多活一刻

    正想着,突然觉得身后一冷,他是老于刺杀的人,这时反应也快,身子一伏,一个甲术已经蓄势待发,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完全俯下冇身,甲术也还每离体,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临死之前,就听有人道:长林道人走之前的感觉,你也体验一下吧。

    报应不爽,不过如此。

    程钧摇摇头,虽然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如今外面荆棘遍布,多一个刺客,少一个刺客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但是这个家伙占得位置正在他背后,实在是令人讨厌。他不得不提前出手料理了此人。

    环顾了一下台前的情况,周围有四个来自道观的。穆家严家和程家也来了人,不过只有程家最有诚意,又来了一个筑基元师,加上程薄是两个,两边两家只来了几个入道的弟子。虽然说穆家严家据说除了族长之外就没有筑基元师,因此来这里的也没办法多加人手,程钧还是觉得,这多少是对他的不尊重。

    不过,这里毕竟有了八个筑基元师,其中有三个是中期的,程钧真要正面撞上,结果毋庸置疑。若是不顾及程铮,还有逃跑的可能性,若是分心他顾,只有死路一条。

    他可不愿意走死路,所以只好送他们走死路。

    时候差不多到了,程钧来到台口,给程铮传音。

    因此程前辈就这样收服了上阳郡七煞,立下了一场大功劳,名声冇也跨过了山脉,在稷山山阳无人再敢小看。

    程铮咽了口吐沫,终于停住了对于自己父亲丰功伟绩的赞颂,低头看了一眼台下,只见底下观众有的大打哈气,有的离席而走,有的瞪视着自己,目光中充满着暴躁之色,显然不满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离着上台来堵自己的嘴只有一步之遥。只有前三排的修士多少还集中着注意力。程钧特意吩咐,前三排全部留给程家严家穆家的修士,这些人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走的。就是程钧不让他停止,他也不能往下再说了,除非他打算被砖头淹没。

    终于结束了。

    程铮缓缓地平静下来,道:各位,非常抱歉,我刚刚介绍完这位修士,这本是题中应有之义,只是我罗嗦了一些,向大家道歉。现在来介绍这把剑。此剑名为瘦虹。比寻常飞剑窄小一半,青锋上剑光游移,虹彩懵动,因此得名。此剑锋利,无坚不摧,又有诸般神通,可以劈山断流,那是不必说了。但它还有一件极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有人喊了一句,这一句懒洋洋的,兴趣不足。

    程铮看着从几个人群中往前挤的修士,这些人悄无声息的围拢在他周围,形成了包围之势,眼见就要挤到自己的安全范围之内了,嘴角微微一挑,道,诸位都知道,法宝可以镇冇压气运,保证一族的兴旺。这件法器已经到了人道巅峰,虽然不能得天地造化,但谁将此物放置于自己陵墓之中,也能福荫子孙。也就是说,这是一件上好的明器。

    说完,他看了一眼台下一片呆滞的人群。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说着,他猛地一抽,一道剑光出鞘。

    一缕淡淡的青烟从台下散发出来,虽然极是轻微,却预兆着极度的危险。

    时间,凝固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台下传来。

    这一瞬间,地动山摇

    一团巨大的烟尘,从西城上方升起,隔着百里之外,依旧清晰可见。未完待续

一六三 夜空

    都.都死了长青道人拿着传书,手微微有些颤抖。

    旁边那道士低低道:是咱们道观的几个筑基的师叔都在现场,可是被卷进爆炸当中,一个都没回来。只有在外围接应的小道士远远地看见了,从现场推测,应当是那尊使用了什么特殊的同归于尽的手段,威力实在是惊人,半个西城都炸烂了。周围的修士基本上没有活口。筑基修士还有个尸体,那入道修士们只剩下零碎,拼都拼不起来。

    长青道人叹道:邪门啊邪门,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怨不得是道宫来的,为了他一个人,搭上了我这里足足五个筑基修士,啊,还有长林,六个人。这笔买卖,到底值不值如今我这守观成了空壳,只有两个筑基修士在,将来那些世家闹将起来,我如何约束

    那道士迟疑了一下,道:观主,我看您倒不必太担心那几家人了。他们的损失不比我们小。

    我们的人去收尸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穆家程家严家的人,也在翻找尸体。好像他们也派人去见机行事,结果一起被卷了进去,还有本来就在队伍里的程薄严秋几个筑基修士,更是身处中心,弄得尸骨无存。我们的人和他们遇到之后,还起了冲突,最后我们动手,把他们都赶跑了。

    长青道人一怔,随即勃然作色,拍案骂道:妈的,蠢材谁让你们大模大样的去收尸的难道还怕别人不知道是我们做的吗还起了冲突,混账那几家人都是一肚子鬼心肠的,既然朝了面,只怕叫他们看出破绽来了,我们的要害不就给人攥在手心里了吗看来这回不灭口都不行了。哼哼,也罢,我听说他们各家只有一个筑基修士在,不若趁此机会他顿了一顿,道,请秦先生来商议要事。

    那道士道:是转身出去。长青道人一个人在房间中慢慢踱步,缓缓道:失策,失策啊。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等了一会儿,那道士转回来,面带惊慌道:观主,秦先生不在了。

    不在长青老道重复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叫道:他怎么能不在难道是,,,,他压着嗓子道,前方传来的消息,你跟他说过没有

    那道士道:我没说过不过我进来的时候,好想见他在门口看着我们。对了,他找我们去说话来着。然后怎么样来着我记不清了,好像是他让我们进了他房冇中,然后给我们端了一杯茶,吃了之后,之后他露出费解的神色,道:然后我就一点也不记得了。他越想越是匪夷所思,好像那段记忆被人挖走了一般。

    长青道人咬牙道:这个这个王八蛋伸手一拍,怒道,枉费我这么信任他,他胡乱出主意害死我们这么多人,我还没与他计较。他到自己先跑了。好啊,果然是好,,

    他口中说好,身子微微颤抖,终于道:出去吧你们都出去

    等到众人都出去,长青道人颓然坐倒,身子靠在墙上,久久无语。

    过了一会儿,太阳慢慢下山,长青道士靠着墙的影子越来越长,斜斜的很是难看。他突然喃喃道:不行一一别人都走了,我在这里做什么我也要走啊。这守观的观主有什么当头迎来送往,笑脸迎人,跟婊一子一样。一个甲子了,东西我早都捞够了。不如去北边道门势力之外的地方藏上一段时间,静下心来修炼,凭借我多年的积攒,安安静静修炼一百年也够了。说不定我也有真人之分呢。

    念头一起,他也算雷厉风行,说干就干。长青道人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换了一身便服。总归他还有些修道人的脸面,没扮作乞丐之流混出城去,只是做了俗家装扮,把积年的财物收进了乾坤袋,随身带好。

    半夜三更,长青道人谁也没通知,一个人跳出道观的围墙,乘着自家的仙鹤,飞空而去。

    夜晚风凉,长青道人一个人坐在仙鹤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凛凛夜风,回忆着自己在道观的漫长岁月,起起伏伏,只觉得百感交集,一时得意,一时悔愧,百般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突然,远处黑暗的天空亮起一道剑光。

    光芒越来越近,眼看到了近前,长青道人微微眯眼,就见一个修士站在飞剑之上,摇摇拱手,道:前面可是长青观主吗

    长青道人一怔,心中一寒,索性停下仙鹤,道:正是我,你是只见来人是个少年,神色在夜空中看不清楚,但形貌年纪与自己收到信件中描述的道门使者一模一样,一阵寒意从顶门灌下,惊道:你你没死

    那少年含笑道:是了,托您的福,我还算安好。我若死了,道友的罪过就大了。我没死,对于道友,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么

    长青道人盯着他良久,突然长叹道:秦越误我

    袭杀道宫使者失败,反而赔上手下性命,只身逃脱被拦在荒野,自己的下场已经注定了,在他心中,终于闪过极度的后悔,倘若不听秦越之言,只专心用灵石活动,即使失败,最多在道宫领一个罪过,又何至于落到死路上去

    那少年拱手道:程钧见过长青观主。观主,事到如今你也知道我的来意,请按下仙鹤,跟我去见巡守真人吧。

    长青道人脸色一沉,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既然逃脱大难,我就只好鱼死网破。我看你年少有为,修为已经不浅,但是想要留下我,嘿嘿,怕你还差得远呢。说着乾坤袋中一拍,一道绿色的光芒将他团团纹,住,巨大的灵压从天而降。

    程钧只是筑基初期,与他修为差得远,灵压之下,剑光在一瞬间,出现了一丝闪烁。

    长青道人见此情况,心中大定,面露狰狞之色,道:小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还跑来纠缠我。我如今罪名巳经背上了,到底都是一死,我非要拉你做垫背。你给我纳命来一手中光芒一展,护体的绿光化作星星点点的飞羽,暴雨一般往程钧身上袭去。

    程钧也不恋战,脚下剑光一顿,倏地向下急坠。他的飞剑十分厉害,速度之快,还胜过长青老道的法术。

    长青老道一阵发性,暗道:事到如今,就算赌上一口气,也不能让让跑了。斜眼一看,底下黑压压一片,乃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只要给他落入树林之中,黑灯瞎火的,必然无法找到,他心中暗急,嫌坐骑太慢,口中喷出一把飞剑,踩着剑光,直追下去。

    程钧的速度虽快,却也快不过那老道,若是两人一前一后在天上追,不一时就要给赶上。但两人同时往下落,高空再高,也是有限,不过一瞬间,程钧已经抢先落到地上,抬手就将甲术放开,护住自己的全身,稳稳地落在一旁。

    长青道人紧随其后落地,绿光遍体,飞剑护身,端得滴水不漏,喝道:小子,如今往哪里跑

    程钧道:跑我为什么要跑

    长青道人冷笑道:怎么,你不过孤身一人,想要以筑基初期单挑我筑基后期的

    程钧道:谁告诉你我是孤身一个人的

    长青老道下意识地答道:秦越告诉我的。

    程钧好笑道:你还真诚实,你不是刚刚说秦越误你么怎么现在又听他的话他果然误你不浅。突然举起手,一道光芒飞了出来

    树林中,几声呼啸,数个身影从树丛后面一起走出,脚步声整齐划一,如同军队般严谨。黑暗中,只见来人乃是一群目光锐利如鹰阜一般的青衣老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宛若幽魂,站成一圈将长青道人围在当中。

    长青道人神识一探,发现他们至少也在筑基中期,有几人更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大骇,叫道:他们是谁

    程钧道:你可听过道宫的除魔卫道队

    长青道人大惊失色,只觉得那些面目平平的老道宛如厉鬼一般可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程钧慢悠悠道:长青观主。我这次下来,也曾劳动除魔卫道队的诸位师兄保护。他们本来不会轻易出手,可是你胆大犯上,竟然行刺道宫来的使者,那已经不是寻常违纪之事,分明是大逆不道,除魔卫道队也放你不过。就算今日你侥幸逃脱,云州,盛天,北国都设下天罗地网,你能逃到哪里去

    说着,他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往后诸事,劳烦诸位师兄。

    回答他的,是青衣老道整齐划一的拔剑声。

    程钧慢慢退入山林,到此,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之后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参与的了。

    从森林中出来,程钧并没有呼叫仙鹤,也没有放出剑光,只是一路沿着山林缓缓走着。走到一处峭壁的拐角处,突然转回头道:哪位高人,不知能否现身相见

一六四 鬼才

    只听一声朗笑,树林之中飘过一阵香风,一个白衣书生从树后阴影中走了出来,摇着一把檀香折扇,含笑道:小道友好手段,秦越这厢有礼了。

    程钧目光微动,顿时感觉到了此人筑基后期的实力,竟不在长青道人之下,黑夜之中独对,程钧是断无取胜之望的。心中警惕,面上却是和颜悦色,道:果然是秦兄,我就说这上阳守观藏有高人,适才长青道人临终念念不忘的就是道友吧今日得见尊颜,果然高明的很。

    秦越笑道:惭愧,什么高人无非是个混吃蒙喝的闲人罢了。我未见道友的时候,也在揣测道友的样子,没想到啊没想到,几日之内让一郡守观覆灭的高人,居然如此年轻,前途不可限量,我果然是有福气。

    程钧道:我算什么高人,高人这称呼只有道友才配得上。若无道友在幕后暗出援手,我也没有这么容易达到目的。

    秦越摇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是我出手帮助,全是道友手段过人,我么就好比过年三十打了两只兔子,有我也过年,没我也过年。

    说着,他又摇了摇纸扇,道:一开始,还是我小瞧道友。长青观主给我那封信的时候,我还暗暗摇头。只觉得道友做局太不谨慎,你要想以身犯险,以自己为诱饵,吸引守观的人去刺杀,以便给他们按罪名,光凭信中传来的那几句话是不够的。那需要更好的挤兑他们,挤兑的他们无路可走,才会铤而走险,不然只是不咸不淡的威胁两句,以长青道人的性格,宁可做个缩头乌龟,用贿赂解决问题,也不肯担当这么大的罪名的。

    程钧暗自惊佩他的眼光,道:好在有道友帮衬。

    秦越笑嘻嘻的道:那也不算什么帮衬。横竖我又没事,道宫与我有些渊源,一个顺水人情而已。我不过随口挑拨了两句,让他加紧出手便是。我可先说明,我是没安好心。一下子就把整个道观的实力都指使出去了,道友要是实力不足,接不下这么大的难题,假戏真做做大发了,果然被刺死,那也不干我的事。

    程钧含笑道:若果然如此,那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秦越道:不过道友还是吓了我一跳。原来是我想的岔了,道友压根不在乎长青道人是不是真的动手,你只要把他动手的理由给出来,然后硬造出证据来,就齐全了。好一场大爆炸,好果决的手段,直指目标。看来是我钻了牛角尖,布局不需要多精妙,只需要有用就是最好的。只要把动冇乱跳起来,罪名栽上去了,那长青道人真的动不动手,有什么要紧你要的只是一个让除魔卫道队亲自出手的理由罢了。

    程钧暗自赞叹,虽然他自信在心智上不曾输与旁人,但此人只需要看一眼信冇,就能把他的计划看出大概,之后更长从蛛丝马迹上就能原原本本的推测出事情始末,如此洞若观火,这份心机委实可惊可怖。

    事实上也是如此,程钧从一开始本来打算是慢慢的布局,罗织罪名,把长青道人带到张延旭面前,有他处理。但一封金剑传书,却改变了这个计划。

    道宫骤然出现了天倾地覆的重大变故,张延旭急需赶回道宫,在云州的时间变得非常有限。因此他直接发信,让程钧用最快的手段将整个郡守观尽量名正言顺的夷平。尽量的意思是,如果不能名正言顺的话,那还是以毁灭守观优先。

    程钧接到这个目标之后,只好调整了政策,普通受贿或者营私舞弊的罪名不足以就地毁灭一地守观,最有力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他谋逆。他不谋逆,就逼他谋逆。逼他谋逆,不如冤枉他谋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只要冤枉他刺杀使者,然后请除魔卫道队把守观平了就行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程钧自己死了,换他的罪名。

    当然,前面还是要造点势,比如痛骂道观引出理由,长途赶路制造机会,这些都是小节,只要让程钧身死看起来合情合理就行了。

    之后,材料都是现成的,用的就是墨氏商行贩卖来的那些雷火冇药。程铮和程钰手中的雷火冇药,加起来足有百来斤,好好配合,炸死一两百修士都足够,只是要炸死筑基期修士,还远远不足。但程钧有阵法配合,在西城寻找合适的地形布下阵法之后,雷火冇药的作用被放大了数十倍,这一通好炸,除了事先有所准备的程钧几人,剩下的修士全部葬身西城。

    事已至此,别说长青老道确实派出刺客,就是他真的冤枉,谁也不会相信。何况他本身不干净,听到使者死去的消息,多半要狗急跳墙或者只身逃跑,程钧带着除魔卫道队在郡城等着,最后收尾。

    这个计策远远称不上天衣无缝,但是就像秦越说得,简明有效,完全符合张延旭快刀斩乱麻的要求。程钧布局向来是这样,不求天衣无缝,但求一针见血。

    秦越摇头晃脑,道:道友,我看你如此年轻,却如此老辣,可谓前途无量,连我也见猎心喜。不知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程钧道:怎么,你不是知道么我既然是道宫的使者,自然是为道宫办事。

    秦越笑了笑,道:只怕不是吧。小生对道宫也算略知一二,他们那里的青年才俊,我知道十之,从未有过你这么一位出色的佳弟子。张延旭用人向来不拘一格,不知道他从哪里把你搜罗出来的。

    程钧听他一口叫出张延旭的名字,更加惊讶,倒不是惊异他知道张延旭在幕后,毕竟对于他这种才智的人来说,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他奇怪的是此人熟稔的口气,心中暗暗揣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冇份

    秦越道:我观你年纪轻轻修为不弱,但并非道宫门下哪一方的传授,莫非长于乡野道宫之中若是如此,可真是明珠蒙尘,贤才埋没乡野,不该呀不该。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去处,兄台有没有兴趣

    程钧痛快的道:没兴趣。能见高人一面,也算三生有幸。今日我在上阳郡的事已了,正该回去修炼,后会有期。说着拱了拱手,转身边走。

    那秦越忙道:慢来伸足一迈,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划了一圈,如电光火石一般,落在程钧身前,好像脚下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他从线上划过去一般。

    程钧淡淡道:道友还有何事虽然不带任何杀气,但神色已经凉了下来。

    那秦越笑道:我可是诚心诚意邀请兄台,兄台这可有点不近人情啊。怎么说你的计划完成也有我一份功劳,你怎么也该卖我一个面子吧

    程钧失笑道:你刚才也说了,你就是那过年的兔子,有你没你也没什么差别。就算你不撺掇那老道刺杀与我,我的计划也不会变。既然如此,你还拿这个说事做什么

    秦越笑道:也不是那件事。你从西城转回来需要时间吧长青道人的信使昨天就从西城赶回来,是我把他们找到我那里去,用药摄住了魂魄,拖延了一日时间,也给了你一日时间冇准备。这份人情你该领下来吧

    程钧点头道:我说我昨晚和除魔卫道队的同道在荒野之中空等一宿,还挨了一晚上的冻,是谁在捣乱,原来是你。这个梁子我记下了,将来再找你,告辞。说着再度转身。

    秦越张了张嘴,道:你可别逼着我用绝招啊。

    程钧转过头伸手一指,一道剑光横在胸前,道:你的绝招是什么

    秦越背后数道淡淡的银丝出现,如蛛网一般横竖交错,共是十九横十九竖,横竖之间有数个光点闪烁,如天上星辰般璀璨。但闪现了一瞬间便即消失,就如同从没出现过,笑道:你可别误会,我既然有心招揽你,就绝不存敌意。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可不是那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枭雄人物。我一般用更卑鄙,更恶心的手段,到时候恶心的你不得不捏着鼻子听我的,那还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不如现在就从了我吧。

    程钧嘴角一抽,心道这家伙说话从不知道忌讳是什么,道:你要干嘛

    秦越道:我是说,我跟张延旭很熟的。你是他属下是不是我去信一封,向他讨要你,那小子虽然有爱才癖,但架不住我老去烦他,他说不定受不了我,就只好拿你换清净。到时候你被他送到我那里,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不如现在跟我走。

    程钧只觉得一阵恶寒,道:你苦苦纠缠我做什么

    秦越笑道:招贤纳士,本分而已。

    程钧道:是吗我记得九雁山的招揽新鲜血液,向来是由麒麟阁亲至。你这个天机阁这么积极做什么未完待续

一六五 天机难测

    秦越闻言,微微一怔,紧接着露出了笑容,道:妙极,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果然见识出众。竟然认出我来了。看来你与我九雁山果然有缘。

    程钧道:星罗棋布,天机纵横,你都显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了,这有什么难认这和有缘没缘没有半分关系。你身为九雁山天机阁看守,该当坐拥灵山,坐不垂堂,跑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做什么

    秦越道:嗯,我么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程钧愕然道:哦我有这样的荣幸顿了一顿,已明其意,道,难道你是来找上阳郡这一支剑阁再传弟子的

    秦越道:是啊。也不是专门找上阳郡的再传弟子,所有剑阁一系的再传弟子,我都要找到。天生的劳碌命啊。这一年之中我东奔西走,光再传弟子的人选就见了十多位,没有一个成器的。不要说剑祖,就是我这一关也过不去。好在天佑我九雁山,终于将人选送到我面前。

    程钧奇道:难道剑阁在一年前就没了他记得,前几日程铮拿出剑光的时候恰好出现了召集令,他还道剑阁是刚刚死的。

    秦越摇头,道:那倒不是他死了两年了。轻声道:我九雁山代代相传已经百代,道统悠久还在如今紫霄宫之上,每一代九阁看守化气为精,自然退出位子,那是常有的,又或者上代看守不幸未能更进一步,寿终正寝,无论哪一种,都自然就早有继承人备下,交接向来顺利。但如今剑阁突然陨落,这是极其罕见的。为此我请出纵横天衍,以天机演算,此乃我九雁山一劫,绝非福兆。唉,倘若是其他阁人选也罢了,就是麒麟天机重镇,一个去了,召集再传弟子,自有不止一个候选顶上。偏偏这剑阁,若无剑祖首可,断不能坐上看守之位。人力也无可奈何。因此我只身下九雁山,游历北国,仔细考察每一代再传弟子的人选,却尽是些庸碌人才。直到见到了你。

    程钧摇头道:我看你弄错了,我并非你们九雁山再传弟手一系。

    秦越笑道:其他的咱们可以商榷,唯独资格这一点,程道友你若否认,那就没有意思了,也失了你的身冇份。你都被剑祖认可过,怎么能说不是剑阁一系

    程钧这回真的吃惊了,道:我从没去过剑阁,也没见过你们剑祖,什么时候被剑祖认可过了

    秦越笑道:你不认么突然伸手一甩,袖子里飞出一团黄光直飞程钧。

    程钧见光芒扑面,忙袖子一拂,不接那黄光,只把它击了回去,退回秦越的方向。

    秦越也不着恼,反手接住黄光,托在手中,如同凌空托一个小太阳一样,笑道:你敢说你没见过此物

    程钧脸色微微一变,数日之前,程铮确实拿出过类似的光芒,就是剑阁弟子的冇认证,但他当时就拒绝了,更于此毫无瓜葛,道:倒也见过,那便怎的

    秦越道:你不但见过,而且还碰触过是不是那剑光是剑祖上面分出一丝剑意,只要碰触到符合再传弟子血缘的筑基修士,就会自动筛选。老弟运气不错,一下子便雀屏中“启航冇小安”选,从此身上有了一分剑意,不说你将来是否执掌剑,阁,就凭这一丝剑意,御使飞剑就比旁人无端高出一级。他手中抚摸着那团光芒,道:我这个也是剑祖的一缕剑意,我不是剑阁的人,不能从中得到好处,但我神为九雁山弟子,会得到剑祖的帮助。因此一见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是剑祖认可过的弟子了。不然我闲的,好好地大姑娘不追,追你做什么

    程钧叹了口气,自己果然碰过此物,那也只得说运气不好,道:既然如此,我明白了。不过虽然明白,但我还是没兴趣,九雁山传承百代,再传弟子数不胜数,又有意愿,又有条件的人选,我相信不止一人。何必非要选择我这不才之人言尽于此,还请见谅。

    秦越道:你果然不再考虑我九雁山不敢说天下无双,可也没辱没了哪个。剑阁更是山门重镇。若能做得一阁看守,一阁资源任你求取,又富贵又逍遥。不是我小觑天下英雄,北国修道界,就是那紫霄宫也无法与我们相提并论。

    程钧道:任你千好万好,我不愿意也是枉然。你久在天机阁,岂不闻天意不可强求的道理我既然不愿意,那就是与你们缘分未到,你强求也是无用。说着一挥袖,一只仙鹤缓缓落地,他乘上道:此间事已了,就此别过。说着不再理会他,乘鹤飞去。

    秦越脸色微微一沉,望着他的背影,过了许久,幽幽道:天意难测,不可强求。缘分注定,不可强求。人心如海,不可强求,嘿嘿嘿,事事不可强求,我这天机阁坐的有什么意思倘若九雁山一线生机果然系在你一人身上,就是我区区微末之身,也不惜一抛。我怎么就不能强求于你

    程钧不理会秦越,一路飞离上阳郡。

    这样离开,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程钧本来的任务,是替张延旭整顿上阳郡,但现在形势有变,他只是替张延旭搅乱了上阳郡,就这么匆匆离开。

    实在是天下情势变幻莫测,谁能料到一一紫霄宫的宫主静虚真人恰在此时陨落了。

    程钧也只有感叹,历史的转折点终于到来了。前世这个时候,他甚至还没踏入仙途,所以对这件影响到后是命运的大事发生的时间记得并不真切,只记得确实是在这两年之中,没想到比自己预料的还要早,时间又这么寸。

    静虚真人陨落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所有的人都没准备好口道宫各派刹那间成了一团乱麻,无暇他顾,所有的外围势力都要收缩,紫霄宫将进行一场凶险无比的角力,直到最后达成一个所有人都勉强能够结果。而这个结果的达成,却需要漫长的时间。

    如果历史不会改变的话,张延旭会登上这个对于他来说,其实还太早的舞台。

    程钧记得,前世张延旭脱颖而出,成为紫霄宫宫主,是在至少十年之后,也就是说,这十年时间道宫是在凶狠的内讧中度过的。这极大地消耗了道宫的实力,这直接导致了道门天下根基的动荡。而在道门势力本就bo弱的环节上,终于出现了裂痕,比如云州。

    这个时候,张延旭登合,是有一部分妥协的意味的。而前世直到成为宫主,张延旭甚至还不是一个真人。

    这样的修为,即使他背后势力再强,终究位置也是不稳定的。正因为他位置并不稳定,所以张延旭上台之后,急于巩固地位,进行了一场大胆乃至疯狂的行动,正式开启了乱世的序幕。

    这个乱世的开启,大概是在张延旭登台的三五年内,大战的正面启动,还要再过十年。而乱世真正发展成席卷天下的大祸,则是在二十年后,以张延旭的死为标志。张延旭的死牵动了太多的势力,战争变成了战乱,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能控制住局势了。

    想着这些历史,程钧有些心惊,也有些期待。乱世是修道界的浩劫,也是修道界冇从传统势力中挣脱的开始。所谓乱世英雄起四方,若无当初那场变乱,就没有后来的九大修士,或者说那九个人的位子,是应该换几个人坐的。至少程钧就会给某个现在还活着的老家伙腾位子。

    不过,既然他前世就已经占了一席之地,难道今生反而会退步不成他只会站得更高,更快。

    仙鹤急飞,日夜兼程,一日一夜之后,终于到了下阳郡的上空。

    眼见到了范道城上空,突然之间,天空中飞来一只仙鹤,程钧一怔,只见仙鹤上面坐了一个童子,正是张延旭身边的道童。

    那道童见了程钧,露出欢喜的神色,道:程师叔,你可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你许久了。

    程钧看见是他,道:原来你还在云州。上人回道宫了吗

    那道童道:前几日便启程了,他本来想要等你,但时间上实在是赶不及。主人特别命我在这里等你,有留言托付。说着双手捧上一枚白玉简。

    程钧点头,道宫宫主陨落,此乃十万火急的大事,张延旭自然要赶回道宫。接过玉简,那道童退出几步,取出两面青色小旗,在空中摇动两下,两大朵云雾从空中飞来,环绕在程钧周围,登时云气腾腾,烟雾缭绕,再也看不清人影。那道童躬身推开,纵身到云雾之外。

    程钧心知这是为了保密,将玉简取出,刚刚分出一缕神识,还不及查看留言,就见玉简闪烁几次,一个人影从空中出现。

    程钧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张延旭是给他留言,没想到是留下一段神魂,与他本体相连,程钧触动神识之后,张延旭那边有了反应,竟然显出虚影相见。那是精魂期的真人化影留行的特殊手段。

    既然确认是张延旭本人,程钧也不敢怠慢,行礼道:见过上人。

    张延旭毕竟修为还不足,这一道虚影只是个淡淡的影像,并没有细致的表情,声音倒是确实的,道:小程不要多礼。你回来的比我想的快。果然我眼光不错,所有人当中,还是你最利索,比他们筑基多年的还要能干的多了。未完待续

一六六 野望

    程钧道:不敢当您如此夸奖。您已经平安到达紫霄宫了么

    张延旭虽然看不出表情,但声音中微露疲惫,道:嗯,昨天回到了道宫。现在紫霄宫秘不发丧,所有动作都在台底下,还在还明面上维持着平静,不过都是暂时的,用不了几日,就该大打出手了。

    程钧道:可惜那里没有我插手的地方。

    张延旭道:别说你帮不上,连我自己都未必帮得上自己什么忙。紫霄宫的力量太复杂,我说的也不算什么,人人都自求多福吧一大不了等上清宫的命令。亏了我隐藏了化气为精的修为,这才有三分自保的本钱。

    程钧微微一笑道:您何必如此妄自菲bo我相信您的福气在后面。

    张延旭叹了口气,没回答这个问题,又道:本来想要好好地整顿一番云州,却没想到因此天折。不过也好,时间虽然紧些,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这里所有的钉子,都被我拔了,今天我不收,别人也别想插手,明天也还是我的。现在云州已经是无主的状态。守观现在是带剑师叔在执掌,除了他之外,云州没有真人了。既然如此,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程钧道:什么事情

    张延旭道:虽然计划有变,但我当初所承诺的,自然有效口范道城的守观就留给你了。我已经让带剑师叔下书给你签上道宫上人的名字,即可有效。你已经是范道城的守观观主了。

    程钧微感讶然,其实他对守观的观主并不热衷,但张延旭安排的如此及时,到让他有些感动,道:多谢上人。

    张延旭道:你也别谢我了。

    如今这种情势这个位置我给了你,可是你未必坐得住

    我本来不该跟你说这些,你的能力我信得过别人坐不住你必然无妨。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下阳郡的郡守观被我整个端了,离着最近的上阳郡郡守观被你毁了了,其他几个郡的守观多是名存实亡,云州要彻底乱了。我在云州布了几个人你也是其中之一。本来若是你修为再高,我可以给你更重的担子,但现在一两个郡已经是极限了。上阳郡和下阳郡两个郡交给你,你要有把握,可以全吃下来,若是实力不够,就先蛰伏两年,慢慢再图发展。

    程钧暗暗盘算道:上阳郡的情况我基本上都知道了,下阳郡那边

    张延旭道:下阳郡你应该吃得下来,毕竟这里本来比上阳郡势弱,本土的势力不值一提。我本来只是打算借着魔窟一事,整顿守观的,不过既然来不及整合,我能放任他们留下来反扑吗因此走的时候,顺便把这里大小的势力,还有那些所谓的世家,嘿嘿,就叫他们世家吧

    清理了一遍反正也不费事。现在下阳郡我不敢说没有筑基修士,就算有,也就是小猫两三冇只吧。你要是觉得上阳郡那边盘根错节拿下来还显得为时过早了,就先把下阳郡收到手里吧。

    程钧点头道:行。

    张延旭想了想道:除魔卫道队不能留在云州,不过我可以借你几个月。

    程钧道:我这里不必非要他们,还是留在您身边吧“启航冇小安”。

    张延旭摇头,道:我在道宫是指挥不了除魔卫道队的口他们从不参与内部的争斗,只要一回道宫,就要远远离开是非圈,我要他们回去做什么还不如留在云州,多榨取一点力量。现在道宫秘不发丧,除了各位真人,外人不了解其中情况,那除魔卫道队自然也不了解,必然就会按照我的吩咐留在云州。你可以借用他们的力,不过一旦道宫发丧,他们必然会赶回,这里面最多有几个月的时间差,你要利用好了。

    程钧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张延旭道:如果有什么紧急大事,也可以找带剑师叔,他的个性你知道,要他出手也不难。总之等到尘埃落定之前的一段时间,你好好干吧。

    程钧点头,道:我定然将云州好好整肃,这里无论何时都是上人的坚固后盾。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要是张延旭在道宫打输了,云州就是他退居的后路。程钧有九成把握他不会输,卖乖不要钱,因此这句话说得倒也毫不犹豫。

    张延旭明白他懂得了自己布置云州的深意,心中颇感欣慰,又道:如此便罢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程钧正要说没有,突然想起了秦越,他好像认识张延旭,若是自己不提起这件事,被他们两个私下交易成功,联手摆了一道,到时候就是后悔无门了。道:还有一件事,是我在上阳郡遇到的奇事。将秦越这个九雁山天机阁找上自己的事情说了。

    张延旭讶然,道:你和九雁山有什么联系

    程钧想了想,将程铮的事情有选择的说了说,只说了偶遇发现的亲缘,只是不想竟然是九雁山的再传弟子,以至于后来引起了一系列事情之类。

    张延旭想了想,道:你这个弟弟不错啊,刚刚相认,就肯将九雁山的秘密分享给你,看来是对你十分信任。比我们道宫里面这些互相砍杀的所谓亲人强上百倍。既然如此,反正青龙观扫尽妖魔之后正自空虚,如今又在你治下,就给他好了。你写个禀帖以范道城守观的名义打到带剑师叔那里,就算走了议程。

    这就是真权贵的样子,对于其他人千难万难的事情,对于张延旭来说,张张嘴就行了。

    张延旭突然笑道:难得九雁山那群鼻孔朝天的家伙竟然求到了你头上,你果然不考虑做一个剑阁看守那可是大大的美差,要不是我已经化气为精,他找到我头上,我都忍不住要心动。

    程钧心道:若是没有你,我也觉得是个美差,摇头道:我不想去。九雁山山高路远,我宁愿留在云州。

    张延旭乐道:你这么坚持,那也罢了,我替你挡这一招也没什么。秦越这小子有一点好处,他再烦人,却也敌友分明,对于朋友绝不会因为利益翻脸,最多就是招人烦罢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你可以同时拥有两个身冇份啊。云州和九雁山未必不能兼顾。就像你在上阳郡干的那样。

    程钧在一瞬间,原本坚定地心念动摇了。若是只把九雁山的剑阁看守作为自己的一个替补身冇份,那似乎是极大的诱冇惑。道派和道观两个不同系统的身冇份互相转化,也许可以互相弥补各自的不足,将这件事变为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而且,

    九雁山作为一道大门,可是沟通了两个世界,虽然这道门倒下,整个九雁山毁于战火之中,但在这之前的十几年,几十年之内,或许就是一个好机会,毕竟他可是知道对面的门里面有什么的。

    而且剑阁,如果程钧没记错的话,那是九雁山最特殊的一个地方,它不仅仅是九雁山那道门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另外一扇门的钥匙。

    能把那个钥匙握在手里,或许他的计划还能再提前许多年。

    这个念头一开闸,就止不住的源源不断冒出来,再也无法禁止,程钧登时将许多散碎的念头勾连起来,心冇思百转之间,竟然多了一丝丝兴冇奋。

    怎么样

    张延旭问了一句,程钧这才注意到,张延旭居然和自己一样,虽然面目模糊但是兴冇奋之情也抑制不住。

    程钧忍不住道:怎么了,您怎么也这么兴冇奋

    张延旭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对我现在的身冇份和情形来说十分遥远,也没有半点用处,倘若这次道宫的劫数我过不去,那这个计划就没了,估计永远也不会有其他的人能想到。但是倘若我侥幸过去了,还有一份大造化,那么就要开始下天下之大局。有一个信任的人在九雁山,那是绝对的大好事。所以我想,干脆你答应了吧。

    程钧无语,他可能是张延旭之外,第二个知道他说的天下之大局的意思,对此,程钧只有一个评价

    死催的。

    如今他心思已经活动,但是面上半分也不显露,道:您果然希望我去

    张延旭道:是啊,我希望。云州是我的退路,九雁山是我的前进方向。小程,你在云州,我按照云州的力度支持你,你在九雁山,我按照天下的力度支持你。

    程钧暗自赞叹,张延旭的气魄确实不俗,明明是谈条件,甚至强人所难,却说得令人真心敬服,当下道:只是我一个人兼顾云州和九雁山,未免有些困难吧。

    张延旭道:小道而已。有一个方法正好得用,你也是精通阵道的人,我给你一份资料,或许足以让你千里来回。

    程钧暗自大喜,他当然知道张延旭说的是什么,那正是他急需的传送阵。传送阵的布置他烂熟于心,不需要张延旭的资料,但是他需要材料。只要张延旭供给他传送阵的材料,他就能提前给自己多攒出好几副传送阵来。

    想到这里,程钧道:既然如此,秦越找您的时候,您要开一个好价钱。九雁山历经多年,隐藏的实力也是惊人,您可以多要一点。啊啊啊啊啊啊,数死早杯具了

    原来八月有三十一号

    上午我没求票啊没求票啊

    好吧,既然求了,那大家再支持一下吧,明天不求了,未完待续

一六七 百废待兴

    回到范道城,程钧才发现什么叫烂摊子。

    按照他本来的意思,云州本身就是四战之地,不是作为立身根基的好所在。下阳郡不靠稷山山脉,资源有限,论地利在云州也并非上等,也不在他考虑之内。但他预想中的地方,现在还没有机会到达,那么在这个特殊时期,在云州这个有些特殊的地方,建立一个稳固的地盘也是不错的选择。正好有机会做一城名正言顺的观主,至少面子上要做好。

    虽然他前世并没有管理一观一派的经验,也没有证据表明他擅长此道,但看得多了,见识广了,也不会错到哪里去。无非就是内先加固自己的地盘,积累资本,达到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才是最好。对外先交好云州的带剑老道,然后统和一下范道城的势力,把说得上话的势力统筹一下,能用的用一下,中间的压一压,反对的杀一杀,分而治之,将自己的根基稳固住。

    将来将自己的地盘扩延到整个下阳郡的时候,也是照方抓药,手段虽有不同,但思路总是一样的。

    但是到了下阳郡范道城,程钧才知道,有些步骤可以省略。比如说,拉拢整合势力这一项,他现在就不必做了,至少不着急做了。

    范道城之中,虽然还算熙熙攘攘,但是那都是寻常百姓。原本穿梭在凡人中间的修士,少了十之。守观不说了,一通大乱下来,只剩下墙了,原本在范道城中还算有些势力的几个家族,被张延旭杀的差不多,剩余的人也一路逃出下阳郡去了。

    程钧接掌守观,没有受到任何阻挠,事实上他也没接收守观,只是大模大样的进去,坐在观主室里就算完了。这样虽然十分顺利,但是在空荡荡的观主室中坐了良久,望着白花花的四面墙,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早知道就带着景枢或者程铮过来了,哪怕就为了让他们说一句:恭喜观主。找找感觉也是好的。

    将所有的卷宗和印鉴收拾整齐,确认了一下果真没有什么可做的,程钧出了范道城,有些灰溜溜的回到了鹤羽观。

    鹤羽观中,至少还有两个可用的人。

    见到程钧回到鹤羽观,景枢大喜过望,当先迎了出来。程钧见他竟然突破了第五重,心中十分惊喜。

    按照规矩,景枢身为道谱上记载的现任观主,现在既然入了第五重,往紫霄宫报备一番,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鹤羽观了。但是现在京冇城道宫正是大乱的时候,程钧不敢让他涉险。还是等到尘埃落定,再上京确认身冇份不迟。

    一旁的冲和也是大有进步,他早在鹤羽观第一年就突破了入道中期,后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今已经第五重的巅峰,放在散修当中,也是一个小小高手。

    只是两人的修为在程钧这里,还是嫌低。程钧数了数身边的人,冇最高的也只是程铮,仅仅入道期第七重,其他几个没有一个突破到入道后期的。而且数量也不够。也亏了张延旭把下阳郡翻了个个儿,能杀的都杀了,不然程钧一个人对抗一个郡,累也把他累死。

    不过就算他现在实力足够,在没人撑场面之前,他也不“启航冇小安”会开始大动干戈,行驶守观之权。那样难以确立权威,做起事来事倍功半。

    现在只好等着程铮兄妹,还有自己帮手的除魔卫道队赶回来了。

    在此之前,自己是不是做点有意义的活动

    比如积累钱财什么的。

    为了自己将来的大业,程钧是需要大量的资源的,这些资源要靠他自己积累,那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去了。只有靠非正常的方式。

    要抢劫那些底蕴深hou的门派,成功了收获当然丰hou,但风险太高。而如今却是大好的机会,下阳郡被张延旭打烂了,没有阻拦自己的人,而那些势力人不在了,资产却还在。张延旭不会接收那些破烂的,总得有人去接收,这个人舍他其谁

    当天晚上,程钧命令老魔加班加点,赶制出了超大型乾坤袋十个,以便备用。

    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范道城周围的势力,他是不动的,这些东西不能暗拿,要等着除魔卫道队来了之后明抢,方能起到振奋或者说威慑人心的作用。其他包括下阳郡守观在内的五个守观的资产也是同理。那些都记在道宫的账上,在道宫没倒之前,乱动是不好的。尤其是将来范道城守观同样需要明面上的雄hou资产,这个只能通过抄别的守观得到。

    他要现在去拿的,是那些世家散修帮会之类地方的积财,那些才是随便拿,不受限制的。

    尤其是一些传承比较悠久的世家,虽然比不得门派底蕴深hou,但多年的积累,几代相传,钱财也是可观。

    在下阳郡,大大小小的世家也有数十个,其中有筑基修士的世家可以称做大世家。

    这些世家的筑基修士不出意外,都被张延旭平了,家族陷入动荡之中。它们的积累尤其丰hou,正是抢劫的好对象。而且要抢劫,要赶快,晚一点就被其他势力给捷足先登了。

    作为下阳郡暂时唯一的筑基修士,程钧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从早到晚长途奔袭,连连抢劫得手。颇合了兵家侵略如火,动如雷霆之道。

    在这次持续了五六日的劫掠当中,程钧连续抄了十个大世家,每一个世家多年的积累都落入他的口袋,装满了一个老魔特制超大型乾坤袋。

    这些世家最多的就是低阶的灵石灵药材料符箓。灵石都是数以万计,多年的材料总有一两个仓库,法器不多,几十把总是有的。如果时间充裕,程钧雁过拔毛,连人家灵田中的灵谷都拔光了。护院的小阵法也不放过,虽然阵法粗陋,但是那些材料回炉还是可以再用的。一些家族珍藏的玉瞳简,记载了一些法术功法,对于程钧是垃圾货色,但是放到市场上可以换钱,因此他也顺手拿了。更有甚者,他还收了不少俗世的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以后也未必没用。

    五日之后,除底卫道队和程家兄妹先后赶到了范道城,程钧才满载而归。

    回到了鹤羽观,程钧先接待了除魔卫道队,传了张延旭的话。那些除魔卫道队的道士能力不弱,但是人情世故并不通透,程钧捧着他们说,又晓以大义,轻易地将他们稳住一一收服是不用想的,但关键时刻,顶用就行。

    之后,程钧将程铮和程钰介绍给了景枢和冲和。然后将他们两个安置在了青龙观。张延旭已经许诺将青龙观交给程铮,但一来没有云州那边的程序,这个任命也不能成行。二来,青龙观已经半废弃状态,也不适宜立刻就重新立门。

    程钧还有一个构想,青龙观和鹤羽观离得太近,在地理上也不具有犄角的优势,不如将两个道观之一搬走。当然,如今的情势,程钧名正言顺的掌握的地方,就是范道城的周围,要是搬离了太远,还要惹来些麻烦。因此将青龙观搬到范道城所辖的地区与郡城所辖地区交界的地方,这里也就可以作为程钧从道城守观晋升到郡守观的跳板了。

    不过这个搬迁也不是冇随意能做决定的,就算道宫管不到这种小事,还有云州带剑老道那一边,这种事情若是不知会一声,只怕是要生嫌隙。

    程钧如今手下的人才太少,但他修为也就如此,筑基期以上的修士不会依靠他,他本人又无师门亲族依仗,想要弄到什么高明人才也不现实。等到将来他修为高了,活动范围广了,倒可以去搜罗些有用的人才。

    其实下阳郡守观覆灭之后,有些无辜受到牵连的道门嫡传的道士还流落在外,等到这段乱象过了,程钧也可以慢慢收拢,毕竟这些人生长在道门,与散修格格不入,只要程钧是道门正式使者的身冇份,那么让这些人归心是很容易的。就算他们修为不足,人品也未必怎么高明,但是充门面这种基本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掌握了他们,在云州的人脉建立方面,也是颇有稗益。

    程铮看到程钧人手艰难以后,主动说道愿意回上阳郡为程钧去拉一些故旧关系,被程钧否决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程铮可以回上阳郡,甚至可以回程家,但必须等到程铮自己筑基之后,才能有底气去拉人,而不是去求人。

    不过,程铮的故旧也不是一个都没有来,至少墨氏商行的老板娘墨浅就很高兴的来了。程钧对她的到来十分欢喜,确认了这个人就是后来商界的一代风云人物之后,程钧对她的经营能力很是信任。再加上她冒着风险为程铮运送雷火药,人品也值得信任。程钧手中正好缺这样一个人。

    范道城被张延旭折腾一番,市场迅速萧条了下去,留下了很多空白的机会。这些机会寻常人用不到,但墨浅这个有眼光的老板早就看上了,程钧让程钰陪着她在道城查看,有什么想要的铺面就拿过去,看到什么机会就接过去,这点福利还是应该给的。

    带着种种计划,种种考虑,程钧亲自去拜会了已经成为一州守观观主的带剑老道。不管他是怎么说的,总之回来的时候,所有的要求,都没有驳回的。还有两天,是不是,今天暂时不求票鸟,为昨天的数死早道歉未完待续

一六八 清洗与建设

    一六八清洗与建设

    程钧从云州州观赶回来的时候,终于得到了正式的范道城守观观主任命。从此从法理上,他一方守观观主的位子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带剑老道亲自签署的意见下阳郡守观观主失德,现已罢黜。守观之位暂且悬空。郡守之位事关重大,需要等待紫霄宫决断。然一郡之事不可无人料理,在新任观主下来之前,一郡道务,暂托范道城守观观主程钧署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道观系统层次分明,要求也极其严苛。每一层次道观的观主修为有严格的规定。一郡守观必须要筑基中期以上的修为,这还是下阳郡这种小郡。像上阳郡那种大郡,观主必须要筑基后期方才能胜任。程钧修为不足,就是公开代理守观观主,都不够资格,能钻一个漏洞代理一郡道务,那纯是特殊时期特殊地点的特殊处置。就算如此,如果云州州观的观主不是带剑老道,他也没办法拿到这个职务。

    与此同时下达的,还有青龙观的搬迁命令。青龙观从原址向西搬迁了二百里,正好卡在范道城和郡守观直辖的领地当中。原本青龙观道场交付鹤羽观,鹤羽观也名正言顺的提升为二清道观。

    既然得了守观的命令,程钧亲自拜会了朝廷任命的下阳郡太守这家伙一天到晚躲在太守府里和女人鬼混,见他一面不容易然后正式走马上任了。

    为政之初,程钧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出了几张告示,通知了一下残存的,值得通知的几个势力,守观换人了,你们做好准备吧。之后找了个机会,与这些势力的代表,在范道城见了一面。

    在这次会面上,程钧既没有示威,也没有示弱,只是表达了自己的友好之意。不过他既然执掌一郡的道务,就算进驻郡城也说得过去,只在范道城守观见这些人,本身就可以说是一种示弱。这些人对此是怎么分析的,程钧并不关注。

    散会之后,有些势力与程钧私下有过接触,接触的内容就不足为外人道了。有些人选择扬长而去,背后对程钧颇有微词。这也是一种试探,程钧置之不理。

    那次会见之后,范道城就彻底的平静下来,转入了数月之久的建设期。程钧暂时不理外事,专心于本身势力的建设。

    若要定立根基,首先要有财物。郡城守观的财产不必说了,原地封存,由程钧支配,只是与范道城道观的财产并未合一,而是分别处置。而其他道城的财物,程钧就不能放过了,派了程铮和除魔卫道队分头去抄收,对外不宣布此事,对内则说是一起封入郡城守观,留待下一任道城观主到任之后,再行处置。至于下一任观主什么时候来,来了之后这些财货怎么处置,程钧没说,也没有人问他。

    但是之前那些真正被程钧从各个世家抄来抢来的财物,却是另行安置,跟着程铮一起去了新的青龙观。

    毕竟,那才是程钧真正注重的地方。程钧之所以要搬迁青龙观,除了占据有利地形之外,更重要的是,新建道观,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包括土木建筑,这里头可做的文章多了。程钧为青龙观选择的地方,依山傍水,易守难攻,虽非交通要冲,却也是整个郡城一关键节点。在这里建造一座地下堡垒,再屯以资源,辅以阵法,慢慢修缮地下的通路,一旦云州有变,此处就是一极好的进退可据的根基。

    至于人员方面,却是受限太多。毕竟道门没倒,程钧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发展了。无非是收拢原守观的旧部。这些旧有的修士大部分修为都不高,也不是什么核心人物,除了充人数,也难堪大用。程钧将他们调离原本所属的道观,分别安置进了各个道城守观看院子。

    在他们当中,程钧挑选了数十名资质人品都还算出众的弟子,安排进了郡城守观和范道城守观。对于这些弟子,程钧并没有特别用优厚待遇拉拢。依旧按照道门规定给予待遇,只是在初一十五,由程钧亲自开坛讲道。这算不算一种极好的待遇,见仁见智,倘若有人听出了其中的好处,认可归心,那就是真正的可造之材。倘若有人只认灵石财物,连程钧的讲道都听不出好来,那么冥顽不灵之辈,也不值得细心拉拢。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程钧还真发现了几个璞玉,已经适当的加以栽培,至于是否值得进一步雕琢,那还要日久见人心。

    这以外,就是对守观的建设了,兴修土木,重开灵田,划分职责,处置道务。种种件件,都要程钧亲自动手。虽然他身边几个孩子都是极聪慧的可造之材,但他们真的只是孩子而已,除了冲和经验较多,现在就可以帮着程钧处理散修方面的事物之外,其他几个人程钧只能把他们尽量带在身边,多听多看,多学习,以期望他们能够早些独当一面。

    六个月的时间,如流水一般过去了。

    这六个月里,下阳郡在外松内紧的恢复过程中度过了。郡守观道城守观青龙观鹤羽观,都有自己的发展,至少看起来已经略复旧观。程钧处置道务,经过前几个月的忙碌,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几个月之中,他忙于政务,真正修炼的时间很少,虽然有聚灵阵相助,但效率上已经大不如前。不过好在他如今更加称钱,灵石源源不断,聚灵阵再次升级已经指日可待。

    令他高兴的是后辈的成长,几个孩子多少都有提升,修为的提升先不说,至少在待人接物方面,已经颇为老练,程钧感觉自己坐享其成的好日子越来越近了。

    他这里好日子将近,外面不免有些风吹草动。

    下阳郡张延旭清扫了一遍,已经干净了许多,余下诸子心中栗栗,很是蛰伏了一段时间。但是时间一长,人心难测,就不免有人生了异心。也是这下阳郡实在空虚,山中无老虎,想当大王的猴子不是一个两个。

    不免有人悄悄伸出触角,开始试探程钧的底线。

    开始,是有些小事自专,原本应该知会守观的,改为自己行动。慢慢的开始有人侵占一些其他人乃至守观的财产。最后与相邻的势力,或无意,或默契的发生些冲突。

    程钧冷眼旁观,一概不理。

    当然,也不是全不理,他经常派出几个人去挑事拱火,拨弄是非。

    一来二去,就有人上火了。一个两个散修出头之后,各地帮会,世家开始跳了出来,与守观对阵。

    程钧等的就是这个。

    放纵了几个月,固然是为了自己的休养生息,更是为了引蛇出洞,他要掌握下阳郡,必须立威,而主动立威,只能暂时震慑宵小,反而会把潜在的矛盾按下去,将来爆发的更大。还不如暂时退避一步,等他们自己跳出来。

    这不就跳出来了吗

    这是程钧第一次清洗。他叫出了隐藏许久的底牌除魔卫道队。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清洗的过程没什么可说,无非是腥风血雨,剑影刀光。残存的大势力本来就不多,这一次又被割麦子一样割了一批。

    程钧这次难得的控制了力度,只诛首恶,胁从不问首恶也分全族,个人,处置除了斩杀之外,也有驱逐,罚金,警告等等轻重不一的方式。各种手段。在雷霆万钧的一击之后,他也依旧采取了比较客气的做法,对剩下没参与裹乱的势力和人员加以抚慰,甚至给予奖励,以怀柔的政策笼络人心,只是这一回,没有人敢将他的客气当做福气了。

    清洗之后,程钧时隔半年,再次召集了境内所有的家族和有名有姓的修士,又进行了一次集会。这一次程钧也没有示威的意思,不过是立了些规矩。道门其实规矩森严,只是云州久在化外,这些云州修士已经忘却了道门是如何严厉。程钧要做的,就是帮他们想起来。他从来没打算将此地当做自己真正的根基,所以也没指望他们全心全意效忠于自己。只要他们安心顺服道门的规矩,至少在自己还在道门这杆大旗下的时候,能够乖乖的服从调配,就已经足够了。

    这次大会效果不错,程钧在下阳郡的权威,就从此开始。

    又过了两个月,道门依旧没有公开发丧,但是京城道宫之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除魔卫道队那些老道耳朵里。那些老道自然要赶紧赶回去。只是他们虽然不近人情,但这个月与程钧相处下来,也是宾主相得,临走之时,不免有些不舍之情。程钧和颜悦色的,在适当伤感的氛围之下,送别了几个人。

    现在他也用他们不上了,留他们在此处,程钧就只能搞小动作,而不能搞大动作了。

    送别了几个老道之后,这下阳郡,终于成了程钧的天下。

一六九 府田三定

    一六九府田三定

    岁月如梭,白驹过隙。

    一晃,时间已经过了三年。又是一年四月,已经是暮春时节,即使是寒冷的北国,天气也一天天热上来了。

    范道城矗立在下阳郡,一如往日。只是经过三年的发展,这道城不但元气回复,反而越发兴旺。如今虽然还是清晨,但街道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吆喝做卖,五行八作应有尽有,显示了一座城镇的活力。

    如果有内行细看,还能看到街市上寻常百姓当中,混杂着许多僧俗修士。最多的就是道士。道城身为特殊的城池,独立于寻常州府县城之外,不依靠朝廷父母官员的治理,其兴衰反而与其中的道务道观息息相关,此地如此繁荣,自然是因为守观能为的缘故。

    事实上也是如此,范道城如今地位特殊,独立于郡城之外,可称得上下阳郡修道界的商业中心,其中东城坊市在整个云州都大大有名,与下阳郡城这民治,道务中心互为犄角,相得益彰。

    这日清晨,从城门进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修士,他一进门,就是一阵香风刮过,分外引人回头。再加上此人相貌俊朗,举止倜傥,引得大姑娘小媳妇纷纷围观。

    那书生摇着折扇晃晃悠悠往前走,一面走一面东张西望,看见什么新奇之物,还要额外关注两眼,不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观此地民风市井,正是兴旺之象。此地观主果然是个有才德之人。

    一路行到范道城守观门前,只见一个道童站在门口,他径直的迎了上去。

    那道童见到那书生大摇大摆进来,不由一怔,但感觉的出来此人必然是个修士,客气的问道:这位道友,敢问你是

    那书生笑道:快去传你家观主,就说道宫飞剑传书来了。

    那道童愣住,道:飞剑传书飞剑在哪里

    那书生拍了怕腰间,道:诺诺诺,在这里。

    那道童往他腰间看去,果然见他腰间佩戴了三尺长剑,就是一般文士装饰用的剑,和飞剑不知有什么关系,奇道:剑在这里,书呢

    那书生一伸手,道:这里。只见他手心中放着一枚温润细腻的白玉,正是修道界用来充作信息的玉简。

    那道童盯着那玉简发怔,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道:你不就是个传信的吗传信就传信,说什么飞剑传书

    那书生笑道:小生拿了书信,又是坐着飞剑来的,怎么不是飞剑传书再说了,飞剑传书,听着气派,说起来不也好听要是把小生加进去,叫做飞我传书,或者飞剑传我,不免牙碜的很了吧。

    那道童又是一怔,露出一丝薄怒,克制着道:你你果然是传信的不是捣乱的

    那书生道:自然是传信,快请你家程钧观主出来

    那道童怒道:你如何敢直呼话音未落,只听有人道:哪一位来找我师叔

    只见门中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道士,面上虽然稍显清冷,却也不招人厌烦,打量了那书生一眼,微微一惊,行礼道:见过前辈。

    那书生道:不客气。你是程钧贤弟的师侄果然是个难得的少年俊才,妙极,小小年纪就快要入道期巅峰了,真是前途无量。

    那少年道士不亢不卑道:不敢当前辈如此夸奖,晚辈景枢。盯着那书生手中的白玉简,道:您是道宫的前辈信使么快请进来。

    两人进了守观,只见观中布局中规中矩,不见新巧,只是气象中透着几分严肃。那书生赞道:不错,虽然看似平淡,但其中内蕴气魄大是不俗。到底是程钧贤弟啊,布置的与众不同。

    景枢含笑而听,谦逊两句,心中暗道:这人什么来头,怎么这么胡说八道这道观的布置,师叔是一点精神都没费,还是随便翻出原本的图样,找了几个常常盖房子的散修翻修过的,冲和师兄监工,师叔连现场都没来过。有什么与众不同这人口口声声程钧老弟,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师伯他修为还胜过师叔,如果真的和师叔那般熟稔,怎能这般胡乱吹捧

    到了厅中,那书生不用人让自行坐下,景枢站在他右手这个位置不用闻他扇子中的香味,问道:敢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那书生道:区区秦越程老弟可在

    景枢刚要回答,就觉得身子微微一冷,立刻认出这是秦越在放出灵识探查,心中微恼,暗道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在别人的道观怎能胡乱放出神识声音有些平板的道:您来得不巧,师叔前日已经闭关

    忽听呼啦一声,那书生将折扇一合,讶道:他这么快突破了筑基初期了么我当初见到他,可是筑基没多久啊。嗯,很好,这才配得起我剑阁看守大人的身份。

    景枢略一低头,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嘴,心道:此人有没有前辈的样子,自说自话什么呢

    秦越不知道自己在景枢心中的地位一降再降,反而自顾自的凝神,神色微微一沉,低声道:怪了,是突破没错啊这是定的哪一关紫府丹田我怎么没有感觉到灵气的变动,莫非是失败了么

    景枢心中一动,有些紧张的问道:前辈,什么失败了可是可是师叔那边有什么意外

    秦越眉尖微动,道:不,应该无事,气势马上越过初期,就要突破了。怪了,怪了,他到底是什么顺序

    景枢越发奇怪,明知道此人奇奇怪怪,说的话未必是什么好话,但还是询问道:什么顺序

    秦越道:定府田的顺序。是了,你还在入道期,不知道这里面的分别。那也没什么稀奇,筑基了你就知道了。说穿了也简单,先天九重,筑基有成,府田三定,化气为精,这句话听说过没有他也不管认识景枢才几刻钟,也没有忌讳,就把这些事情说了出来。

    景枢点头,道:这句话曾经听师叔说起过。

    秦越看了他一眼,道:这句话向来是师父亲自传授,你提到你师叔说过,想必程钧老弟是你的代师吧

    景枢暗自惊讶他的敏锐,道:是,师尊早亡,景枢修炼皆有师叔指点。

    秦越笑嘻嘻道:那咱们不是外人,你将来也可以叫我一声师叔。来,你坐的近一点。

    景枢被他的自来熟弄得啼笑皆非,正要拒绝,秦越从旁边拽过一把椅子,放在身边,道:来,坐坐坐。

    景枢没法,顾忌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筑基前辈,只得谢坐之后坐下。秦越笑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叔景枢暗骂道:谁叫你师叔了,师叔有上门倒贴的么,我便说给你听也无妨。嗯,入道期的修炼,就是老老实实一重一重往上走,真气到了,修为就到了。到了筑基期,其实也差不多,还是积累真元为主。但是在每一个小境界的晋升的时候,多出了一个小壁障,就是府田三定。

    说到这里,他毫不顾忌的伸手去按住景枢的脑袋,景枢一躲,却躲不过他的手指,只觉得他手指按在自己额头上,一阵冰凉,就听他道:府田指的是紫府气海丹田三处,又叫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不开辟此三处,不能晋升。每开辟下一处,都会往上提升一个小境界。由前期到中期,再到后期,直至巅峰准备化气为精。

    景枢往后一仰,勉强甩开他的手,道:您说就好了,别别动手。

    秦越收回手,刷的一下打开折扇,道:好吧,好吧。定紫府,神识蜕变,定丹田,真元充盈,定气海,魂魄留藏。那是为化气为精做准备。所以一般定府田的顺序可以是紫府丹田气海。或者是丹田紫府气海。无论如何,这气海都是最后一次定的。

    景枢被他说的点头,道:因为定完气海就要准备化气为精了。

    秦越道:嗯,你很聪明,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才奇怪,程钧老弟真元并没有骤然充沛,神识也没有壮大非凡,应当没有定府田。可是灵压明明已经到了突破的关口,这件事情可是有些稀奇了。

    景枢心中有些焦急,口中却道:或许师叔修炼的方法与旁人不一样。你看别人没有先定气海的,说不定师叔就是与众不同。

    秦越掉转扇子,用扇骨敲了他一击,景枢照例没躲开,道:这个未免匪夷所思了吧。自古以来,修炼天道只有这么一条路。天下功法虽多,但原理总是不变的,倘若这个都可以改变,那么天道就可以扭曲了

    只听一人道:秦兄这句话问得好。生老病死,更替兴衰,本是天道,修道就是违逆天道之事。天道倘若不可违逆,那么怎么有这么多人逆天而行

一七零 清麓

    一七零清麓

    秦越闻言站了起来,笑道:好一个逆天而行。听其言,观其人,设我程老弟其谁老弟终于出关了。

    程钧含笑拱手,道:秦兄真是稀客,快请坐。景枢,准备好酒好菜,晚上与秦兄接风洗尘。不知道为什么,秦越这程老弟的称呼让他想起了长林道人,不过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秦越道:不要太客气酒菜什么的,不要太丰盛。听说你们这里做灵禽很有一手,当年张真人在此吃过一次,一直念念不忘。

    程钧道:对对,给秦兄炖一只肥鸡。多放葱蒜。

    秦越忙道:这也太没诚程钧拦住他话头,转头对景枢道:还不快去

    等景枢忍着笑出门,程钧再度拱手道:本地简陋,招待不周之处,还请秦兄见谅。

    秦越啧啧道:罢了,反正这次来,我是要在你这里多住几日的。到时候什么好东西都有时间吃。

    程钧嘴角一抽,秦越转过话题,道:还没恭喜程老弟,进步神速,又突破了一重境界。

    程钧一笑,进步神速也算是吧。三年时间对于寻常筑基修士来说,也就是巩固境界的时间。但程钧的条件太好,筑就的是完美的无上道体,境界本来不用巩固。他自己经验丰富,手中物资又充足,聚灵阵再次升级,再加上这三年中手下有人,有事弟子服其劳,他只需专心修炼,三年跨过一个境界,也不足为奇。

    秦越接着问道:不过我是才疏学浅,怎么没看出来,你是定上丹田还是下丹田

    程钧并没有明确回答,只道:我的功法比较特殊,不讲究这个。

    其实,这就是与完美道体配合的极品功法的作用,一般旁人筑基成道体的时候,会在紫府或者丹田留下种子,作为下一个时期定府田的基础。所以修士按照顺序,从筑基初期晋升到中期,总是最容易的。而从中期到后期,因为没有成道体的时候做种,所以晋升难度倍增。终身滞留筑基中期的修士数不胜数。

    而程钧形成道体的时候,一是完美的无上道体的特殊作用,二来他有意控制,真元一分为三,在体内同时留了三个种子。而他配套的,从前世传承中得到的功法也是别辟蹊径,在每一次晋升的时候,都在三个种子中扩展三分之一。

    也就是他不用选择是先增长神识还是先扩充真元,每一次晋升,都是神识魂魄真元同时增长。这样虽然比单独开辟一个丹田的增长幅度小了不少,但是胜在平衡。平衡之道,最合天地大道。

    而且,因为每次都是增长三分之一,所以他晋升中期后期巅峰的难度是一样的,壁障极薄,更不必提最后三次晋升的总量远超旁人,再加上他的手段百出,实力绝非同级修士可以望其项背的。

    不过这个原因牵扯太大,就是最亲近之人也不必多谈,何况对秦越这身份诡异的人。程钧随意的转换话题,道:既然秦兄现身小观,又已经改口称上人为张真人,那么想必紫霄宫那边

    秦越含笑道:尘埃落定。如今可以称呼清麓真人了。

    程钧微微一惊好快这个过程比前世快了数倍,基本上没有连留给天下动荡的时间,对于将来的情势自然也有极大的影响。这对他来说,很难说是好是坏。

    区区三年时间,张延旭能脱颖而出,除了他本人实力大增之外,应当还有别的变数。

    想必秦越这个狗头军师一样的家伙,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吧。

    秦越起身,伸手拿出一卷白玉简,肃然道:程观主,这是紫霄宫谕令。

    程钧也跟着起身。紫霄宫谕令是宫主亲自签发的手谕,而且必然是重大事宜。身为守观的观主,虽然不至于像俗世官员见了圣旨一般三跪九叩,起码的恭敬还是应当的。

    秦越道:宫主谕令奉上清宫令,清麓真人张延旭接掌九十一代紫霄宫主。接印仪式六月十五举行。诏盛天郡城守观以上观主六月六日之前入京紫霄宫前朝见,以上。轻轻将谕令一抛,扔给程钧。

    程钧接过,自己又读了一遍,笑道:我可还不是郡守观观主呢。范道城的守观观主,可没有朝见的资格。

    秦越道:你马上就是了。别说你刚刚晋级,修为上本来就有了资格,就算没有,张清麓真人如今身份不同,这点主还是做得了的。说着他笑嘻嘻的坐回椅子上,道,我亲自下来陪你一起进京,如此赏光,这一个月的酒饭,你就负责招待了。

    程钧道:一个月的酒饭难道你修炼的功法也特殊,到了筑基后期都不能辟谷

    秦越道:不是我就是这么一说。又笑道,这一个月时间你可要抓紧了哦。进京有许多大事不说,回来还要跟我去九雁山,一年半载也回不来了,后事要安排好了。

    程钧没空去挑他后事这种用词的差错,皱眉道:谁和你去九雁山

    秦越笑嘻嘻道:我和张清麓打赌,五年之内他一定会成为宫主。结果现在出来了,他输了,于是就把你输给我了。

    程钧啼笑皆非,道:因此我就必须跟你上九雁山别说我同不同意,你们麒麟阁和其他诸阁的看守同意吗

    秦越道:朱老大闭关冲击筑基巅峰去了。麒麟不在,天机为首,我同意了其他人怎么会不同意除非剑祖不同意,那基本上不可能。我得到你的任命,告祭剑祖的时候,剑祖光华大放,分明就是十分眷顾与你,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他笑道,你看,开心也是他,恼怒也是他。你何不高高兴兴的跟我走。你想想,至少还有一个人死皮赖脸的求你,你就当自己是心软却不过情面,给那这个小子一个面子罢了。

    程钧手指交叉,道:你可真能豁的出去,这般贬低自己。

    秦越道:我说的那小子是张清麓。当然你认为是我也行,反正我又不会因此噎着。不过想象一下有道宫宫主真人求你,你不觉得能更好的安慰自己吗

    程钧哭笑不得,心道秦越这样的奇葩,真是和他理论不得。挑眉道:既然如此,那我还要去挑阁么

    秦越表情微微一滞,道:啊哈,你居然知道挑阁这个规矩。可见你为了进入我们九雁山,也做了许多功课嘛。还说不想去。顿了一顿,他道,挑也可,不挑也可。你是我带上山的,若是不愿意挑,你的那份背在我身上了。

    程钧道:不用。

    秦越一挑眉,道:你愿意

    程钧道:不就是一路逢阁挑战,带剑上山么若我不去,那谁也不能让我上去一步。若我要上山,自然拾阶而上,步步登高。何必托庇于他人去都去了,还委委屈屈,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秦越赞道:好,这才像我剑阁的样子。我掐算天象,七月十一日,是最好的日子。我陪你上山,到时候他站起身笑道,一剑挑七阁。

    程钧道:七阁怎么少了一阁,不挑天机

    秦越道:按照规矩,应当是从最低镇山阁开始挑起,一路向上,直到来到自己的阁前。如果愿意继续,还可以一直往上到最顶端。不过规矩是挑天机不挑麒麟。麒麟阁前不动剑,这是九雁山的铁律。天机就是我,我也不需要你挑。剑阁排名仅在我们之下,位列第三,底下六阁你是一定要通过的。剩下就是剑阁,剑阁中还有剑祖在堂,你若不得允许,也终究不得其门而入。因此算是七阁。

    程钧道:原来如此。说的我倒有些期待了。

    秦越笑道:其实历次挑阁大家都是适可而止,只要称量新的同伴,做到心中有数就足够了。谁还真的紧追不放毕竟这里是九雁山,不是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门派,能上九雁山的人,个个都是最出色的。

    程钧道:是吗我倒听说,这挑阁之战也有激烈到甚至名动天下的经典战役。

    秦越笑道:那全看是谁。像丹阁水阁这些师兄弟上山,大家都要和和气气的,意思意思罢了。但是罗刹阁,还有你剑阁的传人么,本是为战而生,若是不好好地称量一番,倒有些遗憾了。不过,以你老弟的本事,就算要凭实力打上去,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九雁山除了朱老大应当也是筑基巅峰。其他连我在内,有三个筑基后期。余人都是筑基中期。中期不必提了,后期的修士,我是不上的。陆丹阁最是平和好性儿,她不对轻易如何。还有一个白万象

    他想了想,笑道:就那小子你要小心一点,他是最傲气不过的,又好斗,当初可是一路打到了天机阁。差点连我也放翻了。当时他还是筑基中期。现在他又成了筑基后期,怕是我也是不是他对手了。如果你要和他硬碰硬的交手,我是十分欢迎的,到时候我教你几招,不能赢他,至少也要冲破了万象阁这一道关。

    程钧笑道:那到时还请秦兄指点。如此我就和秦兄走这一趟。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630/ 第一时间欣赏上天台最新章节! 作者:离人横川所写的《上天台》为转载作品,上天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上天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上天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上天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上天台介绍:
苍天再借五百载,铸我一座上天台前世距离天台一步,一脚踏空,今生抖擞精神重新来过的故事上天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上天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上天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