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梦魇的巨兽
欧诺罗姆老师回来了！
再顾不上什么，莫林起身就向外跑去。
欧诺罗姆老师的办公室，对的，他知道的，就是在那里，一间位于湖畔森林的树屋，他曾不止一次的路过那里，每次都忍不住地去敲门，每次都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慢慢地熄灭期望。
“莫林你等等我们——！”
身后传来不知谁的呼喊，少年听不清，他也停不下来。
不会错的，菲尔丁院长安排的课程总不会写错的……
晋级二阶法师后他第一次这样奔跑，用尽全力奔跑，魔力强硬地在身体里耗散燃烧，太过粗暴地使用魔力让他的肌肉剧痛不止，他分辨不清是不是撞到了别人，视野太过模糊，他只是沿着记忆中的道路与方向，用尽全力奔跑。
那座树屋。
他看到了那座树屋，他本以为他再也鼓不起勇气来到这里了。
“欧诺罗姆教授！”莫林大喊。
“欧——”脚下剧痛，不知踩到了什么，他扑倒在树屋前的石阶上。
手臂擦破了，嘴里满是尘土，莫林没有在意，他忙不迭地抹了把眼睛，努力地抬起头看向那不知来过多少次的树屋。
“怎么会……”
少年的身子僵住了。
幽蓝的眼眸中世界上所有的期望全都变成了不解。
为什么啊……
为什么门口还是积满了落叶，为什么窗子依旧是灰蒙蒙的闭着，为什么门扉还是死死地关着，为什么欧诺罗姆大叔还没出来啊，我明明已经叫得这么大声了……
“为什么啊……”莫林咬着嘴唇呢喃。
“我明明已经叫得这么大声了啊……”
“莫林——！”巴伦的声音。
“莫林——！！”艾玟诺的声音。
赶到的巴伦和艾玟诺看见莫林扑倒在地上发愣都吓坏了。
“你没事吧……”两人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
少年幽蓝的眼眸变得灰蒙蒙的，就像那扇灰蒙蒙的紧闭的窗子一般：
“为什么欧诺罗姆教授还没出来啊……我明明已经叫得那么大声了……”
“莫林！”蒂尔娜紧促的声音。
“呼，莫……林！”马卡斯气喘吁吁的声音。
“莫，莫林你别急啊，！”艾玟诺都快哭出来了，“既然课表上写了欧诺罗姆老师的名字，他一定已经平安回来了的！”
“说不定，说不定他觉得这里太久没人住，灰尘太多，先去其他地方休息了，”艾玟诺托着少年的手臂，想帮他擦下伤口却又怕弄疼少年：“你看这也根本不是能让人休息的地方啊！”
“莫林！”巴伦张着嘴好半天却只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举起的大手想要鼓舞少年却迟迟落不下去。
连马卡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荒芜的树屋又看看呆滞的少年，想要讲一句不合时宜的笑话搜尽了脑海却空无一物。
而在戒痕中的小黑早已被他突如其来的空白淹没，只能下意识地释放着淡淡的温暖。
“既然菲尔丁院长将欧诺罗姆老师的名字写在任课教师上，肯定已经确定他回来了，至少也能确定他平安无事。”蒂尔娜稳定而柔软的声线在少年耳边响起，终于把少年拉了回来。
“对，对！应该是这样的，欧诺罗姆老师一定平安无事。”莫林喘息着，嘴角终于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他一定平安无事，等下的课堂上一定就能看到他了。”
“课堂，课堂！”莫林像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自言自语着：“他一定是直接去上课了，我看看，我看看，课程名称，试炼塔生存基础，上课地点……”
“冰瀑滩！”
“冰瀑滩！是了，不会错的，冰瀑滩离这里这么远，欧诺罗姆教授肯定是提前去了！”莫林激动着说：“我们也快去！我们快去！”
说着他挣脱了巴伦和艾玟诺的搀扶，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两步，接着越跑越快。
冰瀑滩离古堡很远，几乎到了学院的南边的边界，也是山谷湖泊的一角尽头。雪峰在这里断出万丈冰崖，一条白练般的瀑布沿着冰隙落下，冬日时整面崖壁都冻满坚冰，而夏日时则沿山崖垂下一道道巨大的冰挂，来自雪峰的冰水四散着掠取了下方的温暖，将其冲刷成一片地形奇特的荒滩。
“冰瀑滩……冰瀑滩……”莫林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高耸的半壁冰崖，崖脚下一大片沟壑纵横的荒滩：“上课地点到底在哪……”
“那里！”
目光扫视之下少年看到了崖下阴影中那一面依山而建的坐席台，上下总共七八层，成圆弧形状，足以容纳两百多位学生就坐。
“是了，那一定是上课的地方！”莫林看到已有几个熟悉的同学身影早早的占了座位。
他三步并两步奔至坐席台前，像是疯了般地来回搜寻，丝毫不顾其他人惊讶的注视。
在哪，到底在哪啊……欧诺罗姆教授，你到底在哪啊……真的，让我看到一片斗篷也好，让我看到一支箭矢也好，哪怕一片箭羽也好啊！
可为何什么都没有啊……
难道不在这里吗？下午就要上课了你是授课教师为什么不在这里啊？！
难道你还迷失在遥远的冈底森林中吗……
真的……不在这里。
莫林低下了头，紧攥的拳头不知死死握了多久才缓缓放开。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肩膀也随着耷拉了下去。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很近的地方传来。
不知是谁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后，没发出一丝声响。
“呵，独自旅行的少年，又见到你了。”
莫林的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
这个温和而有磁性的声音，虽然少年并不算熟悉，脑海中的记忆也已被时光拉扯着远去了许多，但他绝对不会忘记。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再次平复了下来。
接着莫林挺起胸膛，转过身，做了一个极为标准的晚辈礼。
“欧诺罗姆老师，您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可没忘记您的建议，今年一定会选修‘混乱森林’课程的。”
……
眼前的中年男子与记忆中逐渐远去的影子渐渐融合，少年意识到他实在瘦削了太多。
记忆中的欧诺罗姆仿佛契合所有人潜意识中一个荒野游侠的样子，沧桑而深邃的眼眸与棱角分明的脸颊永远恰如其分地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只露出短短的络腮胡须，暗沉的皮甲衣饰上总是沾染着泥水印记，整个人没有丝毫的锋芒，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会让人忍不住下意识地忽略他的存在。
可现在，哪怕宽大的学院长袍都遮不住他身体的枯瘦，颧骨高高突起，蜡黄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只有深邃的眼眸依然沧桑如昨，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灼灼闪耀。
就如同灵魂之火熊熊燃烧的一架骷髅。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平安地回来了。
而且看上去没有缺胳膊少腿。
少年终于露出了笑容。
看到莫林脸上的笑容与他终于放松的神情，匆匆赶到的马卡斯等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么说眼前这位瘦削的老师就是传说中的欧诺罗姆教授了吧。
那位独自追踪邪教徒深入黑森林整整一年音讯全无的游侠。
几人的目光中都满是敬仰与好奇。
不光是莫林常常提起这位在冈底森林中救下自己的教授，马卡斯实力强大的姐姐米涅尔玛也对其评价颇高。
在上学期他们对昔日之眸的追查陷入困境时，她不止一次地在无意中说起如果她的那位搭档在学院的话肯定能找到关键的线索，并试图模仿这位游侠娴熟的洞察视角。
“‘混乱森林’课程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欧诺罗姆笑了笑：“等课后我去找菲尔丁提一下，应该会放在周三，晚上你们就能选到了。”
“欧诺罗姆教授，”见这位瘦削的大叔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莫林犹豫地问：“您去年……？”
“嘘……”欧诺罗姆伸出食指竖在嘴前，目光往课堂坐席台上撇了撇，示意这里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下课后你们随我来办公室吧。”他说。
莫林也醒悟过来这里不是谈论这事的地方，几人点点头，走到课堂坐台上占了一段最靠前的位置。
这里的气温很低，莫林稍稍打理了一下衣着，然后调动魔力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擦伤，顺便温暖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平静下来，他才发现欧诺罗姆教授这么早来到这里确实是在为课程做准备。
他正在用魔法卡牌从地上掘出大量坚硬的泥土丢到一起，那卡牌闪耀着淡黄色的光芒，看上去应该是一张三阶卡牌，不停息的魔法作用下不一会儿堆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包，而土包周围则是一圈又深又宽的沟壑。
欧诺罗姆估量了一下深度和宽度，点了点头，又抽出一张魔法卡牌沿着沟壑往外延伸地掘了一道沟渠，直通入冰冷的溪流中。
溪水裹着一些碎冰碴灌入环形的沟壑。
欧诺罗姆则收起了卡牌，对着坐席上早到的学生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随即身影一下子在众人的视野中消失。
这条冰溪水量不大，好半天才将环形的沟壑灌得半满，中间的土包被水浸塌了一点，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坦的水潭中的小岛。
时间临近上课。
二年级的学生已基本到达，将近两百个学生把七八层的坐台挤得满满的。
莫林看到了斯特雷耶和奥斯蒙，也看到了挽着两个小辫的艾莉斯与特维斯。大家都一脸好奇地看着不远处那奇特的人工小岛，猜测那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这课似乎也不是很危险嘛，亏得菲尔丁院长说得那么严肃。”马卡斯嘟囔道。
莫林恢复之后他也轻松下来，重新开起了玩笑，他当然也知道这远不是危险的时候。
他们是要进入试炼塔的。
艾文诺在一旁捅了捅莫林，小声地问道：“欧诺罗姆教授他一直都这么瘦的吗？”
少年摇摇头：“应该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魔力毕竟不能完全代替食物，更不能让人免去睡觉等必要的休息。”
欧诺罗姆再次出现的时候引起了一阵低呼。
只见他用魔法托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箱，不知从哪拖来的居然一路运到了这里，重重地放到了那个被冰水环围的小岛上。
那巨大的金属箱和空港的货运箱一样巨大，足以装下高大的马匹，箱体看起来更是极为厚实，箱体外还框着一圈圈粗实的齿轮锁扩，不知里面到底装载着什么。
“捕兽箱！”马卡斯一下就认了出来。
他的脸刷得就白了。
捕兽箱是一种用来囚禁魔兽的机械，比一般的货运箱要复杂得多，材料也要更加结实。去年冬假前后小黑曾被克里奥他们用小型的捕兽箱抓捕，而眼前这个如此之大，不知道里面关押着什么样的魔兽。
咚！
一声闷响从箱体中传来，引得坐台上的学生一片低呼。
咚！咚！
闷响一声接着一声，但欧诺罗姆似乎并不在意，他挥了挥手示意开始上课。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而有磁性。
“大家好，我是自然与生命学派的教授欧诺罗姆，将负责这门课程的讲解，以及，”他强调道：“你们以后进入试炼塔的表现考核。”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不敢片刻走神。
“大家都知道，你们是第一届接受这样的危险训练的二年级学生，说实话，对于菲尔丁院长的这个决定，我很认同。”
欧诺罗姆笑了笑：“在我二十多年的执教生涯中开设的课程全都与混乱森林相关，清楚绝大多数对付混乱的生存与战斗技巧。请你们相信，只要认真地完成这堂课的训练，你们完全可以通过试炼。”
“哪怕是机械与制造学派的学生么……？”一个怯怯的女生问道。
“——哪怕是机械与制造学派的学生。”欧诺罗姆用他温暖的声音肯定地回答。
“我们什么时候要进入试炼塔？”另一个男生问。
“等我认为你们做好足够的准备时。”欧诺罗姆答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冒冒失失地就冲进去弄丢自己的小命的。”
他的回答让许多同学松了口气。
“其他问题我们等下在说，先来上课。”
“我们都知道混乱是我们永远的敌人，你们应该也多少了解过混乱潮汐与边境上那场永不止息的战争，我在这里重新讲述一下相关的知识，”
“大家都知道云朵会变成雨，游离的水元素在寒冷的地方会凝结成冰。”
他指了指上方的冰崖。
“而我们所说的混乱潮汐就和云朵一样，有时候我们也将其成为混乱云，在远离秩序火光的黑森林中，它们只是云朵一般的雾气，而一旦接近了秩序边界，尤其是进入秩序火种的光耀下后，便会如云化雨般具化为各种狰狞的生物，我们统一称之为梦魇兽。”
“自然，梦魇兽有无数的种类。”
“你们可能在画卷或者魔法幻术里见过一些，但是——”
欧诺罗姆跃至那巨大的捕兽箱边，拉开了手腕粗的锁栏。
咔嚓嚓……
一阵齿轮绞动的声音后，金属箱体的裂开了一道出口。
一只苍白的巨兽猛然冲出。
第一百六十二章 疑惑的血眸
水潭中央的小岛上，随着一阵齿轮绞动的声音，金属箱体裂开了一面开口，一只苍白的巨兽猛然的冲出。
还没等其他人看清那巨兽的样子，欧诺罗姆指间已转过一张三阶卡牌，下一刻，一面精钢绳索结成的大网向那巨兽当头罩下，钢索捆结，将其禁锢得动弹不得。
只见那巨兽通体苍白，狼首蜥爪，毛鳞参半，巨大的后肢向两侧生着粗壮的骨刺，蝎子般的多节骸尾每一节都连着寒芒闪闪的交错骨刺。它即使被钢索死死捆住依然嘶吼挣扎，顷刻间就崩断了数片鳞甲也毫不在意。
秩序火光照耀下的生灵不会如此扭曲，这是一只梦魇兽。
坐台上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猛地站了起来，红发的希娅银发的特维斯以及蓝发的博格更是齐齐地发出怒吼，巨大的咆哮声惊得远处森林中无数生灵随之哀鸣，而他们仨身边的同学更是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控制一下。”
欧诺罗姆温和的声音挡在了希娅三人身前。
巨龙的历史比人类还要悠远，他们从亘古便和混乱作战，与梦魇兽间不死不休的战意早已深入他们强横的血脉代代传承，希娅三人年纪尚幼愤怒之下居然也齐齐冲破龙族的化形魔法泄了一丝龙威出来。
“控制住你们的气息。”欧诺罗姆又说道。
但即便有欧诺罗姆教授的缓和，希娅三人也仅仅只能勉强控制住龙威，却难以抑制身体里烧灼的怒火，他们依然紧握着拳头，看起来随时可能冲到小岛上将那梦魇兽撕成碎片。
莫林也死死地盯着锁网下那狰狞的巨兽。
虽然曾在画卷上看到过，在魔法幻术中看到过，在梦境中或许还不止一次地看到过，但只有此时此刻，面对面地看着那只梦魇兽，他才深刻明白了秩序边境上那场永无止息的战争，他才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边境上的土地都被鲜血染黑了人们依然还要前仆后继，他才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老爹的记录卡幻境中那么多那么多的年轻人应征入伍去守卫万里外的边境蛮荒宁愿身死他乡。
因为那巨兽冰冷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渴望，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恨意，只有毁灭，单纯地要毁灭掉一切所见，单纯地要杀死一切生灵。
不死不休。
既然不死不休，唯有不死不休。
部分胆子较小的学生一开始望向梦魇兽的目光还充满畏惧，但在看到了那双冰冷而空洞的眼睛后也变得格外坚定，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人会后退。
因为没有退路。
欧诺罗姆看到大家基本上都镇静下来后，继续开始讲课。
“这是一只实力接近三阶的梦魇兽，比你们中绝大部分人都要强大，但看到大家不再畏惧，我很满意。”
“战胜畏惧——这是我们这节课的主要目的。”
“如你们所见，梦魇兽虽然与秩序火种下的魔兽差异很大，但也不是全无脉络可寻，正如云朵凝结成雪花，虽然每一片雪花都彼此不同，差异万千，但它们都遵循着共同的规律有着一样的基础形状。”
“秩序之火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在远离秩序火光的黑森林深处，混乱潮汐或混乱云以白雾状的形体存在，而一旦接近秩序边界，它们会侵蚀秩序之力并借此凝结出在秩序规则内的实体，在这种实体状态下它们才能对我们造成伤害，但在这种状态下它们也同样可以被击伤杀死毁灭。”
说着欧诺罗姆拔出匕首在梦魇兽的身体上划过。
莫林只看到银光一闪，梦魇兽的肋部便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伤口中并没有鲜血，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苍白的气流争抢着向外涌出，而那只梦魇兽冰冷的眼中依然毫无波动，嘶吼着想要挣开索网。
“梦魇兽虽然是混乱的化身但却要遵循秩序的规则。”
欧诺罗姆的语速逐渐加快：
“这些苍白的气团便等同于它的血液，让它流血便可以使其虚弱，击碎它的关节便可以拖慢其速度，砍掉它的爪牙骨刺它便难以行凶，捆死它的肢体它便无法行动，而砍掉它的头颅便可以将其毁灭。”
“哪怕梦魇兽体型再狰狞形态诡异，或许一只苍狼可以有六条肢体两副翅翼甚至三个头颅，但除此之外，它们和普通的野兽没有太大的差别。”
“它们是可以被杀死的。”他总结道。
“但我听说梦魇兽死后没有尸体！”一个学生插嘴道。
插话的学生名叫埃蒙，莫林和他不算熟悉，但知道他是个极有质疑精神的男生，有时候会略显鲁莽。
“是的。”欧诺罗姆点头答道。
“梦魇兽被彻底杀死后身体会化成雾气消散，并会留下一颗黑色的晶石，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秩序结晶。秩序结晶由混乱潮汐所侵蚀的秩序之力凝成，对于制造火种来说至关重要。”
“除此之外，个别情况下梦魇兽死亡消散后也会有极少的身体结构存留下来，比如身体上最坚硬的鳞甲骨刺之类的，算是比较珍稀的炼金与制造材料，在边界上活跃着大量的冒险者抱团猎杀零散的梦魇兽收集秩序结晶与材料。”
“为什么还不杀了它！”听欧诺罗姆讲了许多却迟迟不动手，特维斯忍不住低哮。
“快干掉它！”希娅也尖声道。
“别急，还不到时候。”欧诺罗姆说。
“刚刚我讲的是梦魇兽在身体构造上所受的规则，而接下去我要给你们——展示，”他重重地说：“我要给你们展示它在习性上所受的规则限制。”
“展示……是什么意思？”马卡斯打了个哆嗦。
“或许是魔法幻境？教授他说不定准备了幻术卡牌。”莫林猜测着回答。
欧诺罗姆没有给他们太久疑惑的时间。
他从水潭中心的小岛跃至岸上，再向外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打了个响指。
那条捆锁梦魇兽的魔法钢丝索网消失了。
看台上一片惊呼。
突然之间摆脱了束缚的梦魇兽翻起身体毫不犹豫地就向他们扑来，而欧诺罗姆看上去则没有丝毫想要阻挡的意思。
莫林的手已伸向腰间装着施法材料的小口袋，准备给自己来一个，巴伦已经握住了铁锤绷紧了肌肉，连一向沉稳的斯特雷耶手中都出现了一张魔法卡牌，更是有同学连脚下的魔法炫纹都亮了起来似乎随时准备跃起。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只见那只比最大的高地战马还大的梦魇兽，居然硬生生停在了那不到一人宽的冰水沟渠前，似乎那条沟渠是什么无法逾越的屏障一般。它前腿匍匐，后肢半曲，冷冰冰地盯着不远处坐台上的学生与坐台前的欧诺罗姆，但明明它粗壮的后肢轻而易举就能跃过沟渠，却不知为何止步不前。
“咝——”不少学生倒抽了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一个学生惊疑地问。
“这就是这堂课要讲的习性之一，一般来说，小规模的梦魇兽群往往遇山则避遇水则止，规模越小则这种特征越明显，像这单独一只遇到这样一人宽的水时都会停止不前，而它们也不会立刻寻找其他路线。”
“在野外遭遇的时候这是很有用的规避方法。”
“但要是遇到大的梦魇兽群呢？”又是埃蒙忍不住问。
“相信我，在试炼塔中你们是没机会遇到大型兽群的，”欧诺罗姆轻松地说：“而如果在黑森林中，那你最好祈祷你的战友们就在身边，可以让你放手一搏。”
坐台上响起了些许低笑，气氛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的展示，我需要一位自告奋勇的同学配合我进行。”欧诺罗姆说。
大家纷纷举手，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谁都不想显得胆怯。
“莫林·卡兰德！”
坐台上顿时响起克里奥等人的倒彩声。
莫林一愣，没想到自己真得会被叫到，连忙跃下坐台来到欧诺罗姆身边，恭敬作了个学生礼。
瘦削的游侠教授拍了拍少年的肩：“我需要你站到水潭边缘，离中间那只梦魇兽越近越好，然后沿着水沟边沿走四分之一周。”
莫林的心跳漏了一拍。
坐台上也突然安静了。
显然喝倒彩的克里奥等人都被欧诺罗姆的要求吓了一跳。
那环围着小岛的水沟撑死也就两公米宽吧？那可还没那只梦魇兽的身体长呢，站到那么近的距离真不会有危险吗？
莫林看了一眼欧诺罗姆，发现对方正鼓励地看着自己，心下踏实了许多。
他深吸口气，向着那个小水潭走去。
……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自己的接近，眼前这只梦魇兽明显已经注意到了他，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脖颈，让少年觉得脖子周围凉飕飕的。
而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接近，这只梦魇兽也向前匍得越来越低。
少年甚至能想象出这只狰狞的巨兽倒映在他幽蓝色眼眸中的样子，那交错的利齿缝隙中往外吐着丝丝的白气，多节骸尾摇摆不定，随时准备给他身上来几个窟窿。
啪嗒。
莫林踩到了水潭边缘，几块松动的泥土滚落在水潭里，咕嘟地溅起一圈波纹。
他浑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
这一瞬间少年已经半屈下了身子，只要情况稍有不对就立刻后撤。
但出乎他意料，梦魇兽依然没有扑出。
“很好，”耳边响起了欧诺罗姆的夸赞声。
“现在慢慢沿水潭向右边走上小半圈。”
莫林不敢放松，依然半屈着身子，正对着那只梦魇兽的同时脚步一点点往右边挪动着，一小步，一小步……
做台上的学生也全都屏住了气息，不敢发出丝毫响声，生怕一不小心惊扰到那只梦魇兽让它扑向莫林将少年撕成碎片。
“很好，莫林，做得不错！”欧诺罗姆说，他侧了侧身：“现在请注意，大家将看到梦魇兽一个显著的攻击习惯。”
“就是这个，看到梦魇兽跟着莫林慢慢移动了吗？虽然它不会越过水沟，但它一旦锁定了莫林，依然在小岛上随着莫林的移动慢慢移动，保持和他最近的距离。请注意，梦魇兽一旦锁定目标，就不会轻易放弃，哪怕附近出现了其他可以攻击的目标。”
此时莫林已经完成了任务，将梦魇兽吸引到了与大家程九十度角的小岛边缘，正屈着身子一动不动地与梦魇兽对峙。
“但是，”欧诺罗姆话锋一转。
“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我们知道梦魇兽是秩序的敌人，它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毁灭秩序，它们也不会恐惧，因此力量越强的秩序生物越容易吸引到它们的攻击。比如说，我。”
他往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水潭。
但是小岛上的梦魇兽没有反应，依然死死盯着莫林。
欧诺罗姆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接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径直来到了水潭边沿，与莫林相隔小半圈的距离。
这次那只梦魇兽注意到了他，盯着他看了几眼又低吼了几声，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威胁，但却依旧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欧诺罗姆微微皱了下眉看了眼莫林。
“大家注意到没有，这只梦魇兽有反应了。”欧诺罗姆背着身朝坐台招了招手引过学生们的注意：“现在我将慢慢放开我的气息。”
莫林感受到欧诺罗姆方向上的魔力波动越来越强，一股如米涅尔玛对峙费斯时的强大气息逐渐升起，那是接近尘世之线的力量，坐台上也传来一片惊赞。
终于，梦魇兽不再注视莫林，扭着头盯着另一边的欧诺罗姆，而随着游侠教授气息的进一步拉升，它再也按捺不住，前爪在地上刨了刨，随即跃到水潭中央小岛的另一侧，与欧诺罗姆相对。
瘦削的游侠悄悄松了口气，声音大了几分说：
“就像现在这样，在我的力量气息的吸引下，梦魇兽放弃了莫林转而以我为攻击目标。如果我继续增强气息会发生什么？”
说着他的衣袍激荡，强风骤起，魔力冲突形成的火花在他身体周围闪烁明灭。
只见梦魇兽一声低吼，居然高高跃起向水沟另一边的欧诺罗姆扑来。
银芒闪过，一柄匕首从它脑后贯穿而出，梦魇兽的身体在空中化为黑色的烟雾，一块果核大小的黑色晶体落到了欧诺罗姆手中，他随手将之抛给了莫林，转身对坐台上的学生们说道：“在面对强大的目标时，梦魇兽会改变一般的攻击或行进规律，而越是强大的人越容易吸引梦魇兽围攻，这点也请大家谨记。”
“现在下课。”
“卡兰德先生因为他勇敢的表现加五分。请大家在课后阅读书目，下节课我们将讲解和梦魇兽战斗的方法。”欧诺罗姆拍了拍手对学生们表示鼓励。
……
太阳西沉，橘红色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冰瀑滩的半壁冰崖之上，冰隙中的水流也小了许多。
二年级的学生已经散去，莫林和艾文诺几人帮欧诺罗姆填好了水潭，准备随教授去他的办公室，他们还有一肚子的问题等着这个游侠大叔为他们解答。
但欧诺罗姆没有立刻带他们离开，他理了一下衣着，拍了拍袍子上沾染的灰尘，随后微笑着对空荡荡的坐台问道：
“请问您对这堂课有何建议吗？布兰德教授？”
几人一愣，却看到坐台一边血眸布兰德逐渐现出了身影。
布兰德和平时一样穿着黑色的学院长袍，他向欧诺罗姆打了一个简单的致歉手势，说道：“我对菲尔丁院长在二年级开设这样的课程心存疑虑，便冒昧前来旁听了一会儿，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只是，”他停顿了片刻：“阁下看起来着实削瘦疲惫，不知经历了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黑森林里迷路了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欧诺罗姆笑了笑：“不过我可是第一次给二年级的学生上试炼塔的准备课程，若是以后布兰德教授想到了什么好的建议请一定告知在下。”
说完他向莫林几人招了招手，带他们向自己的树屋办公室走去。
血色的斜阳下，布兰德血色的眼眸盯着几人的背影消失在林间，眉头越皱越紧。
“在黑森林中迷路了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谎言与理由
“欧诺罗姆教授……您是哪天回来的？”树屋之中，莫林捧着一杯热茶，疑惑地问。
此时莫林几人与欧诺罗姆正围坐在一张木茶几边，一人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茶几中央一颗照明水晶亮着橘红的光芒，窗外沉沉暮色透着几分凉意。
欧诺罗姆此时已换下了学院长袍，穿着一身十分随意的软皮套衣，听到莫林的问题，他很是享受地抿了一口热茶，感叹道：“老汉利的炼金瓶还是有用的，这松针茶放了一年多了味道一点都没变，他倒是没吹牛。如你们所见，我是今天才刚赶回了学校，还要多谢你们帮忙打扫房屋。”
下午欧诺罗姆带着莫林五人来到他的办公室时似乎也未想到整个屋子会这么萧索，随即还尴尬地表示他的魔法卡牌都在黑森林中遗失了，身上只有刚刚上课用到的卡牌——那是他课前匆忙准备的，因此没办法使用清洁魔法。
清洁魔法中阶等最低的属于二环魔法，要四阶法职才能使用相应的卡牌，莫林几人也没有这类魔法卡牌。
好在人多力量大，少年们决定帮欧诺罗姆一起打扫屋子。
树屋里的清洁工具当然不够这么多人使用的，但俗话说工具不够魔力来凑，虽然没有二环的但有一环的嘛，马卡斯自作聪明地想用微风术打扫阁楼上的灰尘，在一旁的莫林来得及发出声音制止他前他就激发了白色的魔法卡牌并灌注了大量的魔力。
片刻之后阁楼中就仿佛有一个灰尘爆弹炸开了一般，两个少年不得不灰头土脸地打着喷嚏逃出了阁楼。
巴伦非常自觉地揽下了担水的任务，欧诺罗姆的树屋一整年没有人维护，作为主体的遮阳树叶子都黄蔫蔫的需要大量的浇灌，而巴伦负责用水桶一次次从附近的湖泊里打水并浇灌到遮阳树的根部。
蒂尔娜作为指挥则在这场战斗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监视并评价着每一个人的清扫行动：“巴伦，这趟来回你多用了五个赛尔，下趟要快一点，不然就没有训练效果了。欧诺罗姆教授，你还有七把武器和和两副盔甲没有保养，要快一点哦。艾文诺，这把椅子你还没擦干净呢。”
“我擦干净了！”小吸血鬼的声音从三层传来。
“椅背中间那个支柱的左边，你少擦了一面，我都看到灰尘了，还有桌沿左边那一片。”蒂尔娜右眼暗红的光束在房间里来回扫视，一小片灰尘都不肯放过。
“你既然看到了随手就擦掉就是了！”艾文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没有布。”蒂尔娜有理有据地回答。
“行行行，来了来了！”小吸血鬼说着走到了楼梯边，但突然响起的一片咳嗽声打乱了她的步伐。
“莫林！马卡斯！我刚刚扫完这层！”艾文诺尖叫道，她看见一团可怖的灰尘云从阁楼涌了出来。
“马卡斯干的！”莫林毫不犹豫地撇清了关系：“他在阁楼里放了一个灰尘爆弹！”
小黑也自告奋勇地参加了大扫除，它算是比较靠谱的一个，举着细长的火焰手臂用漂浮术控制了一大片抹布把几扇窗子里里外外擦了个透亮，六个人加上一团火忙了小半个奥尔才将算上阁楼上下总计四层的树屋打扫干净。
为了庆祝战斗胜利欧诺罗姆为他们一人沏了一杯微涩的松针茶，连带着小黑也分到了一小杯，但黑火明显不喜欢这茶的味道，咧开小嘴尝了一口后呼呼吐了两朵火焰就跑回莫林的戒痕中去了。
“教授您为什么今天才回到学校，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莫林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其他人也都望着欧诺罗姆，他们去年帮米涅尔玛调查遗失的半截手杖与以无瞳眼眸为标记的组织昔日之眸，在追查到费斯后差点被他杀人灭口，一切的开端可以说就是从欧诺罗姆追踪着可疑老人进入了黑森林那晚开始。
“呼……”听到少年的问题，欧诺罗姆轻舒了口气，深邃的眼眸稍稍眯起，回忆道：“这要从十三年前说起……”
“十三年前也就是冬青花之年，混乱不知如何突破了秩序火光直接出现在洛萨王都，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托德尔，神圣议会委托了数位声名显赫的大学者对洛萨火种进行研究，同时针对那晚幸存者的一些传言神殿也布置了大量人手进行调查。”
“但没想到的是，两方的追查都陷入了困境。”欧诺罗姆手指有节律地轻敲着水杯慢慢说着：
“学者们花费了数年时间研究，但联名得出的报告显示没有任何问题，记载中那枚古老的火种早在第二纪元就开始在托德尔东南边境上燃烧，这么长的岁月里从没出现过类似的事件。研究无果，议会只得终止了这个任务，将其委托给其中一名学者继续观察而让其他几位学者转向其他的研究。”
莫林想起洛萨王都灯塔中那个不让老爹进入搜查，有包庇刺客嫌疑的学者，很是不喜地皱了皱眉头。
“而神殿的追踪，虽然在洛萨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事情，但对每条线索的深入追查却最终都毫无所获，当然，这事本身就显得很可疑，自然神殿前后多次启动了大量的人手对‘洛萨梦魇’事件进行明里暗里的调查，最后将目标锁定在那个被称为&039;黄昏之翼&039;的邪教徒组织上。”
“黄昏之翼！”几人低呼。
他们听米涅尔玛说起过，当时她当面指控费斯是黄昏之翼的一员时，费斯则说说这个组织只是他们的外围而已。
欧诺罗姆点点头：“我们之前对这个在暗地里活动的邪教组织了解不多，一直认为他们是一群想要熄灭秩序之火的疯子，托德尔大陆人口众多，像这样的疯子其实一直都有，他们在大陆上组成的大小邪教也各不相同，黄昏之翼与其他邪教组织相比并不出众，也没有造成过太恶劣的事件，因此神殿从没有太过注意这个组织。”
“直到‘洛萨的梦魇’将线索引到这个邪教组织上。”欧诺罗姆继续说：
“但神殿很快发现，我们对这个组织的了解少得可怜，而这个邪教组织也超乎寻常的严密而隐蔽，我们能够抓捕的一些人连他们的上级是谁都不知道根本就是些被威逼利诱的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罢了。为了不打草惊蛇神殿撤回了大部分人手只派人沿着几条最有可能深入的线索继续追查。”
“去年夏天我和米涅尔玛追踪的便是其中一条。”
“就是那个把我抓到冈底森林里去的那个长相恶毒的老人？！”莫林惊呼。
“是的，有证据显示他曾在洛萨王都活动并且和几个最底层的邪教徒有所接触，我们当时认为他应该在黄昏之翼中有一定的地位掌握着更多的信息，我和米涅尔玛从亡者国度的边缘追踪他一直来到洛萨南境，没想到他却把你掳去冈底森林之中。”
“而且还牵扯出了这个被称为‘昔日之眸’的核心组织。”
“咦，”莫林一愣：“您已经知道了吗？”
“昔日之眸”这个名称是少年从柏罗马的手稿上看到的，说这个以无瞳眼眸为标记的神秘组织的人称自己的组织为昔日之眸，少年还以为欧诺罗姆教授刚回来还不了解这些信息呢。
“我在回学校前已经已经在自然神殿报告并了解了相关的消息，没想到费斯教授居然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只可惜我们没能提早发现及时将其抓捕，这里必须说一句你们做的不错。”欧诺罗姆夸赞道。
“您见过我老姐了？”马卡斯忍不住问：“她可是一直在担心您。”
“没有，我是向执法队了解的情况，她大概还在执行预备役的任务吧。”欧诺罗姆笑了笑：“会有人通知她的。”
“您还没说您之前一年都去哪了呢。”莫林坚持问，刚刚游侠大叔说了许多更早的东西，但却没有提及去年发生的事情。
“就像刚刚告诉布兰德教授的那样，我在黑森林中迷路了……”欧诺罗姆苦笑道，他摊平手掌，看着手心上一道道迷宫般的交错疤痕，轻轻说道：
“那晚是我大意了，那人被米涅尔玛拍碎了全身骨骼居然还能控制得住魔力偷袭你，他趁乱冲进了黑森林而我紧随其后追了进去，但我没想到他会冲进那么深的地方……”
欧诺罗姆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惘：“他一直向混乱之地前进，没有丝毫犹豫，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混乱的危险，而黑森林中那些混乱的魔力似乎也没于对他造成丝毫困扰，我不得不用全力才勉强能跟上他的速度。”
“难道他对黑森林的了解比您还多……？”莫林不解，米涅尔玛可是说对方是她见过最厉害的游侠。
“或许吧……”欧诺罗姆皱了皱眉头：“他选择的路线给我的感觉很诡异……至少他对黑森林的某一方面很熟悉……我追着他很快就越过了德鲁伊们在南境最远的哨塔，连续三天三夜，等他的速度终于拖慢下来时我想我应该已经进入了从未有人进入的地域……”
“难道最后没有追上了吗？”艾文诺小声地问。
“追上了。”
“那……？”莫林问。
“他自杀了。”欧诺罗姆喝了口茶。
“啊——”其余几人惊呼。
“不过在追踪的过程中包括对他尸体检查的过程里我收集到了不少重要的线索。”欧诺罗姆说道：“不算白白追踪。”
“那之后您一直……”
“之后一直在想办法回到秩序疆域，但确实走得太深了连我也迷失了方向，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重新回到了秩序边境之内。”他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瘦削的脸颊：“真地是不愿意回忆起这一年的经历，还好得到了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莫林忍不住脱口而出。
欧诺罗姆微笑着看着莫林。
少年醒悟过来，很是无辜地撇了撇嘴：“明明都是我先的……都是我先找到这个组织的名称和柏罗马手稿的线索……”
“就是！”巴伦永远站在好友的立场上。
“等什么时候你们的胸前能纹上一柄燃火之剑，或许就可以知道更多了。”欧诺罗姆笑着说。
“那一言为定！”巴伦憨厚地说，这句话明显对他产生了激励效果。
莫林则翻了个白眼。
燃火之剑是神圣执法队的象征，连米涅尔玛现在都还没有获得正式的资格，更别提他们几个少年了，哪怕决定要成为执法队的一员也还不知要经过多少年的历练才行。
“等于没说。”马卡斯也嘟囔了一句，他可不想加入什么执法队，有他老姐在的地方他都不想去。
“天色不早了，这事儿确实不需要你们几个小孩子来操心，早点回去想想这学年要选什么课才是正事，当然，欢迎来选‘混乱森林’课程，要知道，换一个对黑森林不如我这么了解的人可没机会这么快走出来，这可是一门非常实用的学问。”
欧诺罗姆站起身，将几个少年送离了树屋。好奇心没能得到满足，三位男生脸上都有小小的怨念，但临走的时候欧诺罗姆送给他们一人一枚漂亮的斗篷胸针还是成功让他们喜笑颜开，艾文诺看着亮晶晶的胸针更是爱不释手。
月光皎皎，树影森森，少年们的阴影消失在蜿蜒的湖畔小路上，欧诺罗姆深邃的淡蓝色眼眸在夜色中显得黝黑发紫，想着刚刚几个少年好奇打探的样子，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如果时间再宽裕些就好了……”
……
……
夜深，夜米尔的星座高悬。
空荡荡的月辉休息室里，莫林放下了一张被涂抹的乱七八糟的表格，深深地舒了口气，巴伦等人坐在闪烁的沙发上手里也拿着一张大大的表格。
那是经过讨论后每个人暂时确定的课表。
除了今天的魔法史和试炼塔生存基础外，几人还选择了与这两门课作为共同的课程。
马卡斯，莫林，艾文诺和蒂尔娜这三位法系的学生还有，以及这三门共同的必修课程，巴伦则需要分开修习，以及等课程。
此外，三个不同的法系学派要求的必修课程也彼此不同，马卡斯有，，等课程，艾文诺要上，等课程，而莫林和蒂尔娜则要一起完成，等等课程。
许多派系必修课程每两周才上一次课，让同学有一定的时间去选修感兴趣的发展方向。
莫林应埃德大师的要求，选择了，这门课程看起来在二年级的学生中格外火爆，报名的人数几乎超过了总人数的一半。
就连马卡斯和艾文诺都报了名。
因为制卡和机械有一定的相同之处，马卡斯甚至说如果他有成为制卡师的天赋的话可以考虑暂时放弃机械。而艾文诺则表示书上介绍制卡师几乎是最富有的职业，她当然不会错过这门课程，除此之外她还选择了诸如，等等课程。
之后有许多课程要分开上课了，不知道能不能习惯，莫林靠着一个羽毛抱枕，目光穿过透明的天花板看向星空，不过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毕竟大家都有共同的必修课程，而且住所也依旧在一起。
想起傍晚和欧诺罗姆的交谈，莫林又叹了口气：“我在想，欧诺罗姆教授他对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么……”
“应该是吧？”蒂尔娜熄灭了右眼的光束，那条暗红的射线在月辉休息室里很容易来回反射。
“毕竟教授他也表示很多东西不能告诉我们，既然如此，其他事情应该也没必要说谎掩饰。”
“说的也是。”莫林同意道。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几个实力太弱了，难以真正帮上什么忙，遇到费斯那样的情况还差点成为米涅尔玛的拖累。
可要是动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呢……少年忍不住地想，只要有残存的书页线索之类的，凭借自己的能力多透支几次精神，应该能将遗失的内容补充个七七八八，那样一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吧。
就是会被人抓去做苦力……
莫林摇了摇头，还是太弱了。
他攥起拳头，向几个伙伴低声说道：“大家加油，我们要快点变厉害起来才行啊……”
他默默地想着。
“……为了不被人抓去做苦力……”
“……为了成为最伟大的战士……”
“……为了维斯魔灵先知的预言……”
“……为了……为了证明自己不会比兄长和姐姐差……”
“……为了自由，为了报仇，为了钱。”
“要赶快变强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课程与悟性
在伊露维塔，按照通常的经验来说，一年级的新生永远是叫苦连天的。毕竟他们刚刚从轻松自在的少年学会或者家庭私教来到了寄宿式的魔法学院，各种课程骤然变多，再加上要准备接触魔力之海带来的压力也很大，一年级的新生似乎有权利抱怨任务的繁重。
但事实上，高年级学生的课业永远比低年级更艰巨。
才开学的第二天，莫林就发现，几乎所有的同学吃饭的速度都快了一档，不光如此，大家的手里似乎突然之间多出来了形形色色的书籍，无论去做什么都要带着一有空就翻上一眼。不过想想也是，安娜·古那么快那么快的语速以及那么厚那么厚的魔法史教材足以给让所有心怀侥幸的二年级学生开始用功。
吃早饭的一小会儿，少年已经看到好几个看书太过专注的学生不小心将肉汁滴在了书本上，手忙脚乱想要挽救中又打翻了一旁的牛奶洒得到处都是。
对此捣蛋鬼联盟的成员在衣服上用魔法影像打出了早已备好的广告语——书籍附魔：只需要十个金币就能让你的书籍防水防污防泼溅，十个金币，专心看书，远离烦恼。
莫林知道捣蛋鬼联盟用的其实只是一个效力较长的二环特殊防护魔法而已，并不需要任何的附魔材料，只需要拿着卡牌对书籍施放就可以让书籍获得将近一年的防水污效果，十个金币的收费简直是一本万利但大家对其依然趋之若鹜，毕竟这种魔法卡牌本身就比较稀有而且二环的阶等也只有中高年级的学生们才能使用，再说比起昂贵的书籍教材来说十个金币的防护费用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快吃完的时候斯特雷耶他们小组坐到了几人附近，于是两组人员简单交流了一下各自的课程选择。
奥斯蒙的课程和巴伦重合度很高，两个人对近身战斗都同样狂热也特意选了好几门磨炼近战技巧的课程，莫林估摸着再过不久他就没办法在模拟竞技场中与奥斯蒙战斗了，至少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用短兵相接地肉搏，对此少年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
斯特雷耶的课表则显得与众不同，他也是古典法师学派的但并没有像莫林那样选择如混乱森林和卡牌制作这类跨度比较大的课程。相反，除了学派必修课程中的中级冥想以及魔法卡牌死使用进阶外，他还选择了其他好几门强化冥想以及卡牌战斗的课程，似乎他已经决心将全部精力放在提高魔力等级和战斗技巧上了。
“可这样不是太不全面了么，”莫林看着对方的课表忍不住问：“王德尔教授之前指导时不是建议我们在低年级尽量选些不同方向的课程吗？”
“我想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斯特雷耶温和地笑了笑：“毕竟我还要提早加冕，以后毕业了也要回到洛萨担任起国王的义务，课程上就以这最实用的两方面为主吧。”
莫林点点头，心下稍稍有些疑惑但未表露出来。
伊露维塔还是开设了不少领地管理与国家外交之类的课程的，如果说实用的话这些课程应该对斯特雷耶最有用处吧，为何他一副想往纯粹的战斗法师方向发展的样子，少年摇了摇头，不再想斯特雷耶的事情。
用过早点，上午是一门名为的必修课程，这是二年级学生三门必修课程中的最后一门，课程介绍上说虽然必修课但内容偏向战士学派，不建议三年级及以上的法系学派学生选修后续高级课程。
他们这门课程的教师依然是一位老面孔，山地矮人，桑地·铁锤。
这门课的地点在一间环形的室内教室，看起来暂时不会有战斗相关的内容，但教室中间燃着篝火般的火堆，火堆烧的很旺，即使莫林和大家一样隔了不少的距离远远地坐在教室外环后排，脸颊依然被火堆烤的暖烘烘的，而内环前排的座位则清一色空荡荡的。
除了希娅。
她正很舒服地在第一排伸着懒腰烤火，作为一条红龙天生就对火元素更加亲和，龙族的化形魔法也不会让这样的特性消失，而特维斯与博格则与艾莉丝一起坐在了后排，他们俩看上去对火焰并没什么特殊的偏爱。
虽然铁锤老师讲课的时候总带着浓重的北地方言，但这堂课程讲的内容却是出乎意料的实用，怪不得会被列为二年级的全体必修课。
在课程介绍的时候铁锤老师表示课程内容和名称一样，讲的是魔力在身体中的运用，除了法职用魔力施放魔法，战职用魔力锤炼身体外，魔力还有许多更加基本而方便的体内运用。
作为示范，矮人老师将他粗壮多毛的大手伸到了火堆之中。
火星飞溅，烈焰席卷，但矮人的手并没有受到伤害，如果用上精神感知的话，还能发现甚至桑地手上浓密的棕色体毛都没有一根一毫被烤得焦灼。
“我用魔力在身体表面熔出了一层屏障。”桑地说道。
“这样的屏障当然没有法师盔甲之类的魔法有用，对魔力的利用效率也要低得多，但如果练得纯熟的话，类似这样的技巧可以在很多时候提供方便。我们在这门课上会学习如何控制魔力隔绝光热阻挡寒冷，如何控制魔力压抑气息隐蔽身形，如何用魔力刺激肌肉短时间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如何用魔力形成类似石化术的法术结构在暂时缓和伤口等等。”
“因为身体中的魔力更容易控制，很多时候不需要魔法卡牌也可以在体内达到一些低环魔法的辅助效果，学校把这门战斗学派的课程设定为全体学生的必修课程也是为了提醒法系学派的学生不要太过依赖魔法卡牌。”
正在小声对莫林说自己用魔法卡牌也能实现同样的效果的马卡斯听完翻了个白眼。
“对二年级的学生我们有更加严格的要求，请大家专注听课，在这节课下课的时候所有人都需要将手伸入火堆持续五个赛尔，如果掌握不了这个技巧也请让我看到你们忍耐疼痛的毅力。”
马卡斯的脸刷的就白了。
他看了看自己白嫩嫩的手，又看了看教室中央噼啪作响的火堆，忙不迭地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让自己金贵的手掌遭殃。
“请大家放心，我已经从自然学派的欧拉拉娜教授那取来了足够的烧灼药剂，保证不会让你们的手留下什么疤痕……”
……
就像一句粗暴的老话说的那样，马不拉车鞭子打，桑地·铁锤吓人的课堂要求明显起到了不俗的作用，整节课除了桑地金铁般的铿锵嗓音和火堆噼啪燃烧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认真听课并且憋足了气憋红了脸得认真练习。
等下课检查的时候居然大家都完成了任务。
然后就是桑地老师哈哈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们能行，烧灼药剂那种东西欧拉娜娜教授已经很久没做过了我这儿也没有存货，不错不错大家都没让我失望！”
马卡斯脚下一软差点摔在巴伦身上，他可是全靠烧灼药剂的鼓舞才有勇气用半生不熟的技巧把手伸到火堆之中。
“预习，从今天开始就预习，太危险了！”马卡斯喃喃自语了一个中午：“现在的课程太危险了，这学校的老师也不靠谱，必须得预习，每门课都预习，药剂绷带防御符文什么的统统自己提前备好……”
到了下午，欧诺罗姆的总算让马卡斯回过神来，这门课程看起来安全多了，不过相比这位游侠教授的另一门课程来说，这门课要显得平淡许多，少了张牙舞爪的梦魇兽，多了令人目不暇接的各种植物与昆虫标本。
课堂位于炼金塔之中，炼金塔据说也是学院的七塔之一，有很高级的机械与工台，还有各种各样的魔法阵列与材料，莫林他们的课堂则位于其中一层专门存放标本的大厅中，硕大的厅堂如图书馆一般树立着大大小小的展柜，柜子中则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标本。
欧诺罗姆在课前表示这是一门综合性的课程，会涉及混乱森林的各个方面，从黑森林边缘灰色区域分布较广的动植物的习性与作用到黑森林中扭曲的生物的特性乃至梦魇兽的知识，也会涉及到生火扎营追踪打猎处理食物分配体力等常用技巧，还会介绍边境上的哨岗与求助方式等等。
听上去或许对于险者与边境守卫很有用处，可这些暂时用不到的知识学起来却不会很有趣，莫林本来以为并没有多少人选修这门课程，没想到在课堂出现的人数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少年惊讶的发现居然有不少高年级的学生来选修这门课程。
因为选修课程又魔力等级的限制，低年级的学生无法选修高年级的课程，但是高年级的学生只要满足课程的预修要求却可以选择低年级的课程，全凭兴趣爱好。
又观察了一会儿，少年终于发现绝大多数高年级的学生都是女生，这才明白过来。游侠大叔身上那种沧桑的气质大概对女生有格外的吸引力，哪怕如今瘦削了太多但魅力依然不减。印象中去年就听到有不少高年级的学姐抱怨说欧诺罗姆没有开设课程见不到这位教授，没想到今年她们组团过来上课了。
艾玟诺身为自然与生命学派的学生，对这些标本还挺感兴趣，巴伦立志要当伟大的战士以后免不了去边界上冒险战斗，也是硬着头皮认真听课，蒂尔娜现在对各种知识都来者不拒无论什么课上都能专心致志，但马卡斯就听的有些不认真了。
那些长着密密麻麻枝节触角的昆虫标本看一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可不是我不用心听讲，马卡斯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把目光游离到高年级的学姐们身上。
咦，这位女生很漂亮嘛……那边那个长头发的学姐也不错……
唔……这课也还算是有趣……
……
欧诺罗姆的混乱森林课程之后，巴伦便要与其他几人分开上课，不过巴伦对此倒没什么不高兴的，毕竟战斗学派的课程没有那么多要记的东西，不需要莫林在自己回答问题时小声帮忙。
而且还有五芒星符文呢。
随着几人的实力的提升，五芒星符文的彼此感知也清晰了不少，只要集中注意，随时都可以感知到其他几人的位置方向。
莫林几人接下去还有几门共同的课程，这一周的周三上下午分别是王德尔的与布兰德的，王德尔还是老样子，上起课来动不动就走神，必须用金币的叮当响声才能将他唤醒，但课程讲的也没什么大问题。
当然，马卡斯是不信这个老骗子的，他已经购置了一整套格索克皇家学院的冥想教程作为参照，一旦有什么矛盾不妥的地方肯定是以皇家学院的为准，反正他老姐都学了一遍现在这么生猛肯定也没什么差池。
莫林连接着他的魔力小水坑无法从魔力之海汲取魔力，一般的冥想方法还不能完全套用，少年为此也是苦不堪言，王德尔的课程上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琢磨怎么照着中级冥想的方法提高自己利用魔力晶卡冥想的效率，好在王德尔也知道莫林无法和魔力之海发生共振，看他上课走神也不会叫他回答问题。
至于布兰德的，莫林发现这学年血眸布兰德又找到了新的方法来打压自己。
在这堂课上他们要开始战斗了，在模拟竞技场中。
使用魔法卡牌进行战斗。
只能使用魔法卡牌。
虽然使用卡牌进行战斗确实是这门课程的纲要目的，但布兰德这明显就是针对我的吧，少年愤愤地想。
不能使用武器，不能使用盔甲，甚至不能使用拳头不能跑动，只能使用魔法卡牌进攻或抵挡——连用施法材料进行古典施法都不行，一旦少年在模拟战斗中想动用武器或者施法材料就会被布兰德扣除分数，气得莫林差点没冲上去跟他拼了。
不光如此，布兰德的教学还征用了模拟程度很高的竞技场，少年觉得就是为了让自己多吃点苦头。
一整个下午，除了布兰德讲解的时间外，莫林基本就在挨揍，被各种练习对象用各种一环零环的魔法往身上丢了个遍，体验到了被各种不同的魔法击中后的各种不同的痛觉。
像什么这种冻伤的痛感和这种割裂的痛感可实在太普通了，在，，前简直不值一提，最要命的是，现在刚刚接触一环魔法的二年级学生并无法发挥出足够的威力，这些魔法哪怕命中了莫林也无法将他击出结界，少年旺盛的生命力一次练习往往能接下对方二三十次的狂轰滥炸后才奄奄一息被结界判定再无战力丢下台去。
然后再进行下一次练习。
好在莫林去年在竞技场中进行了足够多的战斗，耐受力和勇气都磨炼得非同一般，要是换个承受力稍差的马卡斯来估计撑不了俩回合就不省人事了。
不能反击只能挨打的人形靶子啊，和莫林对练的同学虽然眼里都满怀歉意但手上的魔法卡牌却闪个不停，脸上的表情也都相当舒坦，毕竟要怪也得怪布兰德教授，他们只是稍稍帮莫林锻炼一下抗揍能力罢了。
饶是少年耐力惊人，一整堂课下来也浑身发软，看得艾玟诺眼睛都红通通的。
“布兰德教授他也太过分了吧！”艾玟诺气鼓鼓地说：“我们去找菲尔丁院长，或者安娜教授也行，找他们去管管布兰德教授，哪里有这样上课的，明知道你不能使用魔法卡牌。”
“算了。”莫林很是无力地摆了摆手。
“当初布兰德教授不止一次让我去战斗指挥学派，还说要让我去维克多学院，是我一心要来法师学派，现在吃点苦头就吃点苦头好了。”
“再说学院哪里会因为一两个学生的意见去更换任课老师什么的，教授们的地位可比咱高多了，菲尔丁院长哪里会管这种事情。”莫林吁了口气：“只要期末能让我通过这门课程就行。”
“不错不错，沉眠者你很有悟性嘛。”迈克·卡维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土豆与赋税
“怎么样？这都第三天了，什么时候再搞个大消息出来？”一头火红短发的迈克·卡维泽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少年，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去年沉眠者你可是开学第一节课就勇敢地把自己写进了《伊露维塔学院大事记》里，今年可不能怂啊。”
莫林好不容易熬过了布兰德的课程，只感觉身上还有各种魔法诅咒持续地侵蚀，他没好气地说：“我准备找机会去把布兰德的办公室炸了，怎么样有什么好建议么？”
“咳，咳咳！”迈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做贼般地东张西望了一翻，然后又像审视内奸一般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马卡斯艾玟诺与蒂尔娜一翻，这才压低了声音对莫林说：“说吧，什么时候动手，带上老哥我一个，也让我出出风头……”
他声音又压低了两分：“你别说，最近可能还真有这么一个机会。”
“呃？”莫林一愣。
迈克瞄了眼马卡斯三人，一把揽过莫林：“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捣蛋鬼联盟真正的作用吧？”
少年点点头。
上学期为了调查遗失的手杖莫林加入捣蛋鬼联盟，得知联盟其实是学院捣蛋鬼对学院小精灵的“传话筒”，学院捣蛋鬼负责找出学院大小魔法结界与规则的漏洞，联盟负责利用这些漏洞进行恶作剧并引起小精灵注意加以完善，这样可以避免两个意识层直接接触发生不可预知的事情。
“最近可能发现了一个问题比较大的漏洞，”迈克说道：“说不定能利用这个漏洞给布兰德的办公室来记狠的，就算炸不掉往里扔几个恶心的臭臭弹还是可以的。当然，得确定布兰德不再学校才行，不然可没什么机会。”
“……就用臭臭弹！”莫林心动道。
学院捣蛋鬼找到的漏洞还是安全可靠的，费斯去年利用漏洞进出他们的寝室连小精灵都查不到问题，布兰德估计也一样查不出来。
书上的记载中，臭臭弹最初一种用来驱赶动物的炼金道具，可以由无数种不同的臭味混合而成，一旦释放臭得经久不衰臭得感天动地，后来也经常被魔法学院的学生用来恶作剧。
“今天的课上挨了多少种魔法就混多少种臭味进去。”少年恶狠狠地想着，身上的疼痛似乎都轻了许多……
……
因为二年级几个法系学派的差异还不明显，三个学派今年有不少一起上的必修课程，而如果要让学生们从其中评价出一门难度最大的课程，【基础魔法解析】肯定是名列前茅，很不幸，这门课程的后续课依旧是莫林他们古典法师学派的必修课之一。
“这是一场起源于土豆的噩梦。”高年级的学长们是这样评价的。
“等你们这一年过完，保证不想再碰任何土豆。”三年级的学长如是说。
“哦，土豆，为什么你被称作土豆……”崩溃的三年级学长如是说。
但是朝气蓬勃的职业者少年们总是不怕艰险不畏困难的，高年级学长们的评价显然唤起了他们的好奇心，一个个在教室中翘首以盼他们的老师，瓦瓦呱啦·尖鼻子教授。只有少数学生如马卡斯因为预习的缘故提前翻开了教材，然后在那看不懂的第一页前抓耳挠腮直到腮都挠破了依然还是看不懂，并由此预见到了前途暗淡课程艰深。
尖鼻子教授是背着一兜子土豆走进教室的。
脖子长并且眼睛尖的学生已经能看到那些土豆——个头很大但与一般的土豆也没什么其它差别，尖鼻子教授矮小的身材本也背不了太大一兜，看起来并不准备给在座的同学每人发放一个，让许多期盼已久的学生顿感失望。
“虽然我知道你们对我们地精的口味有些偏见，但我们的土豆炖莴苣奶油汤可是大家公认的美味。”尖鼻子教授企图以一个轻松的笑话开始他的课程。
前提是你们不往汤里加又长又粗的大青虫，莫林僵硬的想着。
看看周围人苍白的脸色就知道有同样想法的绝不止自己一个，马卡斯的脸都已经开始泛青，显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莫林从他脸上青色的浓郁程度猜测或许他是无意中目睹过地精大餐之类的东西。
地精的幽默感和他们对食物的定义基本处在同一级别，尖鼻子老师大概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幽默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有些无奈地翻了翻长长的耳朵（就和一般的人类翻了个白眼所表达的意思差不多）。
“上课上课！”他高声说道。
“魔法解析，”尖鼻子教授把土豆袋放到一边，跳到了讲台上：“就是用计算的方法描绘出法术模型，并由此对魔法加以优化改进融合创造，达到理想的魔法效果。”
“理想效果！魔法完善！”他强调道：“这是这门学问最核心的目的。”
说着地精教授打了个响指。
一个土豆从兜网中飘到了地精教授的身前。
“虽然现在魔法卡牌的发展已经十分完善，其简单易用性得到了绝大多数魔法师的认可与推广，但作为魔法学派的学生，你们有必要详细了解一些最基本的法术模型，以及用魔法解析的方法来进行魔法创造与优化的基本思路。”
“尤其是古典法师学派的学生，你们还要学习后续的魔法解析课程，如果要进行魔法研究的话这门课程是必不可少的基础。”
“今年我们会详细学习许多一环的法术模型，并对其进行融合改造。”
尖鼻子教授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空中的土豆周围打着圈，莫林注意到他留着地精特有的尖细而弯曲的指甲，和一些兽爪有些相似，据说地精们用这样的指甲敲击金属或轻划宝石可以轻易地辨别出其质地的好坏。
“现在请大家注意。”地精教授说道：“我接下去要施放一个魔法，只有一个魔法，但是这个法术模型中涉及了很多常见的一环法术的法术结构，请大家注意分辨。”
说着他指尖泛起了一丝魔力波动。
一团淡淡的粉色光亮从他指尖涌出，下一刻将那个在空中漂浮的土豆包裹了起来。
尖鼻子教授放下手：“我的魔法已经施放完毕，请大家注意看这颗土豆。”
终于到了高年级学长口中土豆的环节了，大家精神一振，仔细地打量着空中那个被淡淡的粉色光团包裹的土豆。
“会炸开吗？会炸开吗？”一个机械学派的学生小声的猜测。
“说不定是威力很大的炼金土豆爆弹……”
“我猜教授会把土豆变成一棵土豆苗……”一个生命学派学生猜测。
“或者用变形魔法把土豆变成一只动物！”古典法师学派的学生猜测。
“不可能——变形魔法需要的魔力肯定要多得多得多——”另一个学生否定道。
但事实往往不如预想那般精彩，或者说，事实比想象更加精彩一点，在众多学生的瞩目下，尖鼻子教授把那颗土豆变成了许多——炸薯条。
只见那个土豆周围首先出现了许多水泡，那些水泡将土豆表面的泥污洗得干干净净之后落到了一边，一些闪烁的风刃开始极其精准地切削掉土豆的外皮，接着褪皮的土豆在空中分裂成粗细均匀的条状。
【凝水术】，【起泡术】，【风刃术】，【裂解术】……莫林默默地数着。
粗细均匀的土豆条在空中环成一圈，水滴在次出现但很快变成了一些橙黄的油滴裹住了土豆条，一朵火苗在土豆条组成的竖环中央出现，并很快越燃越烈，八面空气镜面依次排列在土豆外围将光热挡住，同时每一根土豆条都在缓缓旋转。
【移物术】，【凝水术】，【化油术】，【火苗术】，【油焰术】，【气镜术】，【旋转术】……
莫林仔细辨认着，地精教授的魔法到现在已经显示了十多个一环魔法的特征结构，如果不是脑子里有详细的法术图鉴少年还不一定能认得如此之多。
仅仅只过了一小会儿，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散发开来，少年听到旁边马卡斯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紧接着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一声，两人彼此尴尬地对视了一下，有忍不住去看那金黄焦脆的薯条被火焰烤的滋滋冒油。
要是能来上一根就好了——许多学生心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似乎知道学生们心中所想，尖鼻子老师身前的魔法已经接近尾声，火焰逐渐熄灭，镜面一一消失，随后烤好的薯条飞到了学生面前，因为土豆相当大个，倒是每个学生都分到了一根。
顾不得烫，随意吹了两下就放到了嘴巴里，唔……终于舒服了……还尝到了咸味，刚刚的魔法之中看来还有【盐晶术】，却没注意在到底是什么时候加进去的。
“好了，现在谁来说说看到了那些法术结构？”地精教授也捻了一根薯条放到嘴巴里尝了尝，但随即又翻了翻长长的耳朵，大概是搞不懂为什么其他的种族会觉得这种食物好吃。跟烤虫腿的味道差远了好么……
“凝水术！”
“火苗术，气镜术！”
学生们各自报着答案，一时显得有些杂乱。
“有没有能报全的？”尖鼻子教授扇了扇耳朵。
课堂安静了下去，刚刚那个魔法把一个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土豆烹制成可口的炸薯条，整个过程不知用了多少不同的法术结构，如果保全的话似乎只能用一个名称来概括……【炸薯条术】。
“莫林！”
看到大家都沉默不语尖鼻子教授叫起了上学期单位计算课程里最喜欢的学生，莫林·卡兰德。
“唔……”莫林掰着手指开始回忆：“凝水术，起泡术……”
随着少年一个个报出魔法名称，许多学生脸上都浮现出惊异的表情，“沉眠者”魔法史学得很好是大家的共识，但这家伙什么时候偷偷把魔法图鉴给看得这么纯熟了？要不然也不可能从那些一闪而过的魔法过程中认出这些特征结构来啊。
他不是不能使用魔法卡牌吗？看这么多图鉴难道不会心痛么……
要是让莫林知道了这些人心里所想，估计当场就会泪流满面：怎么不心痛！这些形形色色的魔法人家只要买了魔法卡牌多少就能用出来，到我这呢？！来到魔法学院总共就没学会几个魔法，到现在用得最熟练的还是跑路用的【闪光术】。
“……还有旋转术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的盐晶术一共十二个魔法特征。”莫林摊了摊手：“我能认出来的就这些了。”
“不错不错，加五分。”尖鼻子教授奖励道。
“还有一个【石化术】和一个【石化解除术】，这是在削皮阶段激发的魔法结构，没什么明显特征你们注意不到也情有可原，另外还有一个【吸附术】用以干燥在灼烤过程中过多的游离水元素，一共出现了十五个一环魔法法术结构的特征。至于盐晶术，是在最后的火焰熄灭之后才使用的，按照格索克的人类菜谱工序完成的。”
说到菜谱地精教授皱了皱眉毛，额头登时就变成了一叠沟壑，似乎他对格索克的人类菜谱颇有微词。
“可刚刚这些真的只是一个魔法吗？”一个同学问到。
不少人抱着同样的疑问，刚刚那到底是一个魔法还是许多不同的魔法依次激发。
“问得好，”地精教授召唤出刚刚所用到的十五个魔法的法术形象列在身后（魔法卡牌会在正面显示的动态法术形象），他自己向前一步，从讲台踩到一个更高的亮绿色的魔法炫纹屏障之上。
“对你们而言，因为没有学过古典施法，判断魔法是单独还是多个连续最直观的方法是看能不能将其制成一张魔法卡牌。”他随手点了点身后亮起的法术形象说：
“和古典施法相似，你们使用魔法卡牌的时候应该有体会，每次施放魔法只需要调动一次魔力，完成一次法术模型的激发。尽管可能花费较长的时间，但构建法术模型，调动魔力，激发法术模型这三个步骤都是按序独立且一次完成，彼此不会交差。”
“多次施放魔法是先调动魔力激发一个法术模型，再调动魔力激发一个法术模型，虽然最终达到的效果可能一样，但效率上则差了太多，且大大拖延了施放时间。”
“但这样一次性激发的法术模型理论上不是会复杂很多吗？”蒂尔娜在一旁问道。
“嘿嘿……”地精教授笑了笑：
“那是自然，因为复杂了许多才更需要你们花精力去完成。”
学生们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学期前半段我们会深入讲解这些一环魔法的法术模型，中期时你们需要合作设计完成一个【炸薯条术】的法术模型并每周进行改进直到最后作为你们的实践成绩，人数不够的小组可以相互组合，另外，每节课课前我会选择一个小组的法术模型给你们炸薯条吃，希望大家可以努力。”
尖鼻子老师又说道：“当然，为了练习，你们需要学会直接用精神力构建法术模型施法，这是这堂课最难的地方之一，你们的【精神感知】课程也会涉及这方面的内容。但对绝大多数同学来说，这或许是你们这辈子唯一不使用魔法卡牌施放魔法的机会，请大家好好珍惜。”
“现在我们来讲解精神力与元素共振基本结构……”
……
虽然香喷喷的薯条很好吃，但接下去的课程可就令人绝望了。
因为只有法系学派的学生，这节课程的速度甚至比安娜·古的魔法史还要快，很难想象地精教授一大把年纪讲起课来语音还能如此高昂短促，浮现在教室上空的一个个法术结构需要用上精神感知的技巧才能看清，一条条推导效率的数字公式让人看得头皮发麻，长篇冗页的解析理论更是让人昏昏欲睡。
一堂课终，连学过古典施法的莫林都没弄清这节课所讲的理论，别说艾玟诺和马卡斯了，他们俩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蒂尔娜看上去要稍好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维斯魔灵的表情更加难以表露，但她暗红射线的右眼一直高速闪烁着，看得莫林一阵发慌。
看来晚上和周末的自由时间基本被这门课提前锁定了。
“大家别灰心！刚开始接触这方面的知识肯定是很艰难的！”地精教授在教室中对离去的少年们鼓励道：“时间就是金币，凭你们的天赋回去多花些金币肯定能有所收获！”
头昏脑涨地回到宿舍古堡的休息室，莫林发现了一个更加绝望的消息。
学院小精灵给他带来了一条元素神殿的提醒：尊敬的职业者莫林·卡兰德先生，请您尽早交纳上半年的职业者赋税，如果过期未缴纳会留下一次不良记录，您最高的职业徽章阶等是二阶法师，加上其它五个职业徽章一共是……
三千四百七十个金币。
第一百六十六章 职业与金币
三千四百七十个金币……
“这么多？！”听到学院小精灵报出的数字，莫林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在托德尔，凡是基础魔力之海并在神殿宣誓成为正式的职业者之后，无论年纪大小每年都有义务向神殿交纳一笔职业税，税金由职业等级决定，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为基本原则，等级越高的职业者需要交纳的税金也越多。
这笔职业税用于守护秩序之火的方方面面的工作，诸如边境守护军队的培养与维持，大小要塞与防御工事的修葺与维护，包括秩序神殿下所有学院与教育组织的经费开销和在神殿任职的祭祀与学者们的支出，以及各种如指挥联赛这样培养人才的赛事的举办。
可以说在对抗混乱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是，三千四百七十个金币……
莫林可不是马卡斯或斯特雷耶这样的大贵族出身，派克男爵的哈里特港虽然相对还算富庶但绝大部分税收都有固定去处，诸如海港建设守备队维持等等，在不影响领民的条件下可供男爵自由支配的税收金币一年到头也就数千而已。
“元，元素神殿，怎么不去抢啊……”少年欲哭无泪。
派克老爹每日打理领地大小事务的辛苦莫林也看在眼里，离家的时候便没向老爹多要晶卡，此时身上最大一笔财富也就是魔力小水坑中满满的那些魔力了，但就算把那些魔力全都转移到魔力晶卡中拿去卖了也才值一千金币而已，况且在转移过程中还要损失不少。
“要不去找王德尔教授签一张卖身契算了……不知我值不值这么多钱……”莫林呢喃了一句，片刻后又抓狂道：“没道理啊，我们只是二阶职业者怎么能挣得了这么多钱？！这才只是半年的啊！”
“呃……？”一旁传来巴伦的低沉的声音。
卡迪尔少年上完战斗课程归来便听到了少年的悲叹声。
“莫林你也接到小精灵的税务通知了啊！”巴伦抓了抓自己的光头，有些疑惑地说：“你刚刚是说我们交的税太多了吗？可我们身为职业者应该有这样的义务啊。”
“就算巴伦你职业感爆棚，可这也太——多了吧？！”莫林拿手比划了一个大大大大的大饼：“不是阶等越高的职业者交的越多吗，我们才二阶吧？！为什么要交这——么多啊！”
“很多么？”马卡斯皱着眉反问了一句。
莫林当即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个私房零花钱超过五位数的大贵族的子裔瞎凑啥热闹。
“也不算太多吧……”蒂尔娜很是冷静地说道。
莫林打量了蒂尔娜一眼，愣了一下：原来蒂尔娜学姐的身家也这么丰厚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和马卡斯一样这么有钱，不过也是，维斯魔灵平时的穿着打扮都相当精致，虽然没有大手大脚地花钱但也不像缺钱的样子。
少年无奈地对蒂尔娜摆摆手，示意学姐缺钱的世界你们这些有钱人不懂。
“莫林……其实也不算多吧……毕竟我们是职业者呢……”艾玟诺在一旁怯怯地说。
小吸血鬼很少和莫林持相反意见，此时看少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职业税太重她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着急：“莫林你不是很在意职业者的荣光吗，就算真舍不得咱们也别在这里抱怨职业税高啊，让别人听见了多不好……”
说着艾玟诺又忍不住偷偷瞄了眼周围，生怕休息室里其他人听到莫林的言论对他产生不要的印象。
“诶？！”莫林这次可呆住了。
他扭头看着艾玟诺担忧的目光，明显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心里嘎巴一声脆响。
“不对头！”
“有问题！！”
“肯定有什么地方没转过来！！！”
巴伦正义感爆棚把钱全交了税也无所谓这可以理解，马卡斯手上的机械手套都值五位数的金币交点税不在乎可以理解，蒂尔娜出身不会差维斯魔灵可能有特殊的经济来源觉得职业税不多也可以理解。
但是！
艾玟诺居然也觉得不多吗……？！
最喜爱的歌是地精的“我爱金币胜过爱一切”的艾玟诺，最爱看的书是捣蛋鬼联盟的的艾玟诺，最想上的课程是的艾玟诺，人称财迷小吸血鬼的艾玟诺，居然也不觉得多吗？！
不可能呀……没道理啊……难道真的是我思想觉悟低了吗……
所有人都疑惑而担忧地看着莫林，而莫林幽蓝的眼眸里满是迷惘，渐渐的，马卡斯等人发现少年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惊惶，随后那丝惊惶之色越来越重，就仿佛发呆的莫林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一般。
半晌，脸色苍白的少年终于缓缓开口。
“你……你们，”只听莫林一个字一个字地将他的问题挤了出来：
“你们的……职业税……到底……是……多少……？”
……
“你们的……职业税……到底……是……多少……？”莫林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六百零五金币。”巴伦说完看向了马卡斯。
“四百三十金币。”马卡斯看向了蒂尔娜。
“三百八十金币。”蒂尔娜看向了艾玟诺。
“四百金币。”艾玟诺依旧担忧地望着莫林。
“……”少年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
“三，千，四，百，七，十，金币！”他一字一顿地说，双眸一片空白。
“什么？！！！”所有人齐齐地惊呼。
“三千四百七十金币。”少年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只感觉心里嘎巴嘎巴地脆响咕嘟咕嘟地冒血杜昂杜昂杜昂地被大锤砸了个稀烂。
“怎么会这么多——？！”所有人齐齐地惊呼。
莫林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有问题！怎么可能没问题？！你们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思想觉悟这么高了？！原来你们的职业税和我要交纳的不一样多！
不！一！样！多！
除了三阶的巴伦外，马卡斯与蒂尔娜以及艾玟诺要交的还没我的零头多呢！
“幻化之证，幻化之证！”莫林哆哆嗦嗦地召唤出了自己灰色的职业晶板：“还有你们的，你们的幻化之证，快召唤出来！”
其他几人连忙唤出了颜色各异的职业晶板。
幻化之证又称职业徽章，符文扉页，是一块书本大小的半透明水晶般，除了存放魔法卡牌外还可以证明身份并显示职业相关的信息与阶等，由神殿制造并发放给每一位宣誓的职业者。
“显示职业徽章相关的信息，职业税……”莫林无力地说道。
他看见巴伦红色的幻化之证上亮起一柄刻着三颗星星的长剑，那表示三阶战士，旁边写着主职业应纳税额：六百金。长剑旁边还有一柄战锤应该象征着“卡迪尔冰原战士”这个职业，旁边写着副职业叠加税额：五金。
再看一眼马卡斯的幻化之证，主职业是二阶法师应纳税额：三百金，旁边还有副职业机械师，叠加税额：一百三十金。艾玟诺则是三百金的二阶法师税额加上一百金的药剂师税额。蒂尔娜是三百金的法师税额加五十金的学者税额加三十金的指挥官税额。
扫了一遍其他人的幻化之证，莫林终于看向了自己灰色的晶板。
副职业，二阶法师，叠加税额：三百金，
副职业，一阶学者，叠加税额：五十金，
副职业，初级指挥官，叠加税额：三十金，
副职业，初级枪术师，叠加税额：四十金，
副职业，一阶战士，叠加税额：五十金，
而位于晶板正中的，是一个门扉般的长方形所象征的职业：
主职业，宿命法师，应纳税额：三千金。
双眼一黑，视野有些模糊，看的不是很清楚，或许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数字，莫林咬紧牙关硬挺着又看了一遍，那个宿命法师的职业徽章边上显示的应纳税额。
三千金，确实是三千金。
双眼再一黑，少年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
不要了，真的不要了，我不要这个职业了还不行么，不要这个魔力小水坑还不行么……莫林欲哭无泪。
视野终于恢复的时候看到的是伙伴们的惊奇的脸孔，哦，这几个家伙还在看着自己灰色的职业晶板，是不是被少年的职业吓到了？当初我就跟你们说过，我这个宿命法师的职业无法接触魔力之海而是连接到了一个单独的魔力小水坑，结果你们几个当时还不信说我异想天开编故事。
现在你们知道这个职业到底有多坑了吧！
这可是自带魔力小水坑……坑……坑……坑……的职业啊！！
“为什么莫林的这个职业徽章要交的职业税金这么多啊？！”艾文诺很是不解地问，他们几人正把莫林晾在一边讨论着税金的问题。
蒂尔娜又扫了一眼大家的幻化之证，低声说道：“不同职业的税额确实有较大差别，比如马卡斯的机械师要缴纳一百三十金，艾文诺的药剂师要缴纳一百金，巴伦的冰原战士更是只用缴纳五金，这种差别应该还会随着职业阶等的提高越来越大。”
“可为什么呢，这很不公平啊！”艾文诺说。
“就是！为啥你们这些职业这么贵，俺这个冰原战士就不值钱！”巴伦愤愤不平。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马卡斯在一旁说：“在职业税上，一方面体现在阶等越高纳税越多，就像巴伦你的主职业三阶战士要交六百金比我们都多，但另一方面也体现在增值能力越强的职业纳税也越多。”
“啥是增值能力？”
“简单来说就是赚钱的能力，比如制造机械调制药剂什么的。”
“那为啥莫林的这个职业要三千金？”
“不知道。”马卡斯回答得干净利落。
于是几人纷纷看向莫林。
而莫林一副生无可恋地样子看着几人：“现在你们总该觉得我的职业税太高了吧？”
四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相信了——”
“那你们现在总该相信我因为这个职业传承而连接着魔力小水坑而无法接触魔力之海了吧？”
四人又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不相信——”
“……”
……
神圣联盟的律法条例中规定，职业者需要每半年向神殿缴纳一次职业税，按照纳税时的职业阶等计算纳税额，一旦超过三个月未交会留下不良记录。
为了避免外出探险等特殊情况，神殿允许一次性缴纳最长三年的职业税，并在到期后补交这三年中因职业进阶所产生的应纳税额。
于是满打满算，莫林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凑齐三千四百七十个金币。
向马卡斯这样的大户同学借当然是能借到，但那便意味着莫林无法负担自己身为职业者应尽到的义务。
这是少年绝不容许的。
其实像其他人三四百金的税额算是比较合理，艾文诺在暑假用两个多月的时间靠冥想差不多就积攒了数百金币，但三千多金币靠冥想无论如何是凑不齐的，况且莫林还不能用冥想积攒魔力。
但不管怎样，罪魁祸首是找到了，宿命法师，又是宿命法师！少年我就没从这职业里捞到过什么好！
昨晚的噩梦就不说了。
愤恼的莫林现在一睁开眼睛还能看到那个不知身在虚空何处的魔力小水坑在对他哇哇大笑。
现在或许魔力小水坑还有魔力容量大汲取速度快的优点，但随着阶等的提高，大家身体的魔力容量都越来越高，小水坑那点容量就会越来越没用了，毕竟它只和一张六阶晶卡的容量差不多。
而现阶段这点作用要付出的代价呢？！
不能接触魔力之海，不能使用魔法卡牌，每周还要去布兰德的课上受苦，这些少年我都忍下来了。
但居然还要交十倍的职业税？！
明明我二阶法师是最高的职业阶等，但这个宿命法师却依旧无赖地算是我的主职业。
等着，啥年狠狠地想，小水坑什么的，千万别让我找到能利用你赚钱的方法，不然不把你往死里用我就不叫莫林！
冲着魔力小水坑发泄了一顿怨气，又把小黑的晶卡口粮削减为原先的一半后，莫林终于收拾好随身物品，和艾文诺一起前往埃德老师开设的课程。
魔法卡牌制作入门。
冥想要消耗魔力，调制药剂成功率太低，参与鲍勃学长的赌局月神老人家一向不保佑自己，在学院附近卖苦力估计也赚不到多少钱，毕竟学院附近既不缺战士也不缺魔法师。
这门课可是少年最后的希望了。
要是学不会制作卡牌或者没天赋成功率太低赚不到钱，那自己只好考虑动用那特殊的能力去补全一些古籍手稿。
天空之环等学者组织对类似工作的奖励一向很高，到时候去找信得过的安娜教授坦白自己的能力，如果工作成果挂上安娜·古的名头，说不定能避免被那些老头抓去做一辈子苦力。
让我一个不能使用魔法卡牌的来学习卡牌制作，还说我有天赋，埃德老师您这次可一定得靠谱啊……
莫林忐忑地与艾文诺来到制卡学教室。
人山人海。
第一百六十七章 筛选与补全
莫林和艾文诺通过五芒星符文在挤得满满的教室里找到了马卡斯，这家伙上完机械学派的课程后一早就来到了这里在前排占了仨好座位。
“人好多啊！”艾文诺感叹道。
“那是当然！！”马卡斯夸张地兴奋：“这可是埃德大师的制卡课程，埃德·沃伦德！谁会错过这门课程啊！”
“他可是我们托德尔大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制卡大师，记载中埃德大师在他二十岁那年成功越过了尘世之线进阶大魔法师，十年后，也就是在他三十岁那年，借助魔法塔成功完成了六环魔法的卡牌制作，从那以后迈入制卡大师的领域。”
“六环魔法卡牌啊……”马卡斯感叹道。
“六环魔法卡牌啊……”莫林同样感叹道。
魔法卡牌的基础价格差不多是同等魔力晶卡的一百倍，最便宜的六环魔法卡牌也价值一百张六阶晶卡，这几乎已经是一个难以用金币衡量的数字了，更何况从四环开始魔法卡牌就变得稀有起来，更高阶的魔法卡牌更是可遇难求，有价无市。
而我只要三千个金币就好……少年想着。
没人注意到了埃德大师是怎样来到教室的，只知道上一刻讲台上还空空如也，下一刻就出现了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年轻男子。只见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是一道高挺的鼻梁，笔直的眉毛下有一双深绿色的眼眸，英俊如古典而沧桑的雕刻，优雅如……如……这个姿势看起来实在称不上多么优雅。
哪怕他穿了身相当精致的暗纹蓝的魔法长袍。
“埃德老师！”莫林惊喜地叫道。
虽然少年感知不到埃德大师的伤势有没有好转，但他的气色看起来可好了不少。
在试炼塔课程上近距离感受过那只梦魇兽的气息后，莫林如今可以确认，当初在安娜教授的魔法塔中第一次见到埃德大师时，他残缺的身体边缘与皮肤之下那些白色的蠕动气团就属于混乱。
联想起书上那些记载说埃德大师在三十年前的血月之战中牺牲，莫林猜测可能埃德大师在那一战中受了重伤后一直在安娜·古的魔法塔中养伤但至今仍未痊愈。
毕竟就连艾莉丝也是半年前才知道埃德是她的父亲。
少年的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圈想看看艾莉丝有没有选修这节课，但发现座位周围被人挤得满满当当的根本看不到其他角落只得放弃。
这堂课显然也有许多高年级的学生前来修读。
高高的讲台上埃德的出现引起了一阵惊呼，不少高年级女生甚至还发出了兴奋的欢呼，似乎没料到传说中的埃德大师居然长得如此英俊，尤其是那双深绿色的眼眸，大家纷纷猜测他或许有林精灵的血统。
只见那深绿的眼眸眯成一轮弯月扫了一圈，顿时教室里想起几声尖叫。
“咦？”翘着二郎腿摆造型的埃德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他皱着眉头问：“你们都看了课程修读要求了吧？”
大家纷纷点头。
“……要求上写的什么？”埃德问。
“什么都没写。”四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回答。
“呃……”埃德及时的默放了一个幻术掩下了自己的脸红：“我说之前填开课表的时候怎么感觉忘了什么似的……”
“咳，那这样！”他坐直了身子：“所有三年级及以上的学生，不能完整地使用快速施法施放出一环魔法的可以出去了。”
埃德指了指教室一旁的门。
“凭什么？！”
“不公平！”
“我要上这门课！明明都已经选好了！”
教室中爆发出一片反对声。
“咳，情况是这样的，”埃德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那些抗议声：“制作魔法卡牌呢对相对精神力量要求很高，对于三年级及以上的同学来说，如果无法快速施放出一环魔法，那精神力肯定无法达到我们课程的最低要求，而且，制作卡牌可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需要调动大量的魔力，一旦精神力控制不住……”
埃德像讲鬼故事一般压低了声音：“……会爆炸的。”
“前两周你们都可以自由调整课表，快散了快散了，抓紧回去选门别的课程。我也是为你们的小命考虑。”
“埃德教授，请问什么是快速施法……”一个怯怯的女生声音不适时地响起。
“你几年级？”埃德耐心地问道。
“三，我刚刚升到三年级。”那个三年级女生低头回答。
“快速施法就是不用魔法卡牌不用施法材料不用手势不用咒语直接凭借精神力构建出完整的法术模型施放出魔法。虽然速度不一定快但简称快速施法。”埃德和颜悦色地回答：“另外……”
“……你也出去。”
“赶紧的，你们这些小家伙都被施了石化魔法还是屁股上被抹了强力粘粘胶了？赶紧动起来！赶紧的！”
过了一会儿，看自己的话对大多数人似乎都没什么效果，埃德终于动用了杀手锏：
只见他表情非常认真地说：“再不动我就要以有学生故意扰乱课堂的名义传信给我老婆了！”
话音未落，教室里哗啦啦跑掉了一多半人，一下子就空荡了下来。
开玩笑，安娜·古的声名谁不知道，除了像大名鼎鼎的“沉眠者”那样真正的英雄，谁受得住安娜·古每堂课的提问，况且她还是古典法师学派的负责人，四个学派负责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个，手握生杀大权。
再不跑怕是要被安娜·古变成猪丢到森林里去住一个晚上。
教室空荡了许多，莫林趁机有环顾了一圈，却没看到艾莉丝的身影，可能自己的这位“艾莉丝姑妈”在埃德老师的眼里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其他二年级的学生倒是看到不少，包括令人讨厌的克里奥和与他同组的凯琳几人，这家伙注意到了莫林的注视往这边打了一个很恶劣的手势，莫林并没有理会他。斯特雷耶没有出现和他选择的课表一致，估计真的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魔法战斗与魔力等级上，希娅他们也没来，龙族虽然能使用魔法卡牌但是制造魔法卡牌这种事情似乎有些太难为他们了。
“咦……还有这么多么……”埃德却依旧觉得人多：“你们不会是在骗我吧？”
“你，别看别人了就是你，看你这大块头是三年级的学生了吧？！”埃德指着一个身体相当壮实的男生问。
那个男生点点头。
“给我用快速施法施放一个一环魔法！”埃德说道。
那个男生连忙站起身，走到教室前的空荡处。
只见他踮脚挺胸深吸一口气，接着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瞪着身前半公米的空气，随即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好像浑身都在用力一般持续了将近一整个密尔，脸憋得红得就像马上要炸开一般，连埃德都不着痕迹地往远处挪了挪。
为了构建法术模型这家伙可是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终于，一道淡青色的气流闪过，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这是……？”确认这个大块头不会爆炸后，埃德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
“一环魔法风刃术。”大块头自豪地说道。
“呃……确实比零环的微风术要锐利一点点……”埃德肯定道。
“你也出去。”
“还有多少三年级同学快速施放的‘一环魔法’是这样子的，别等我一个个把你们揪出来，自觉点出门左转联系学院小精灵选择其他的课程，重申一下，对于高年级的同学，如果时间够多精神力够强魔法解析课程分数够高，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又一小半的学生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教室。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二年级的学生了吧？”埃德问。
大家点点头。
“好了，时间宝贵，长话短说，如果想在制卡学领域有所发展，在伊露维塔请选择古典法师学派，其他学派的学生如果不打算转派的话，可以把这门课程当成扩展视野的兴趣课程，以制卡大师的名义，”埃德很不谦虚地指了指自己：
“如果不了解法师学派核心的魔法理论的话，是不可能在制卡领域走长远的。”
“所有不想转换学派又认为扩展视野是浪费时间的机械学派与自然学派的学生可以出去了，说真的，这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虽然有点不甘，但一个名声显赫的制卡大师拍着胸口这样保证，学生们还是决定相信他的观点，于是教室里又少了一部分学生，现在显得有些空荡冷清了。
马卡斯和艾玟诺依然留在教室。
少年惊异地看了马卡斯一眼。
艾玟诺的选择可理解，如果她能从制卡学上赚更多的钱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放弃自然生命学派与药剂学，但马卡斯，虽然这家伙说过要是发现他有制卡天赋的话放弃机械也不是不可以，但莫林一直以为这家伙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难道他还真有这个意向？
“好了，剩下的人，我来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埃德终于从讲台上跳了下来，他站直了身子，以左边侧脸朝向学生，说道：“埃德·沃伦德，你们这门课程的老师，平时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埃德教授，不过如果称我为埃德大师也是可以滴……”
他咧嘴笑了笑。
“大家都知道，魔法卡牌的主体其实就是同等阶的魔力晶卡，而制卡师的任务是将法术模型融刻进晶卡之中，再加上辅助的结构使其只需要通过魔力便可进行施放。假设我们已经熟悉了完整的法术模型，该如何进行融刻呢？”
“魔法材料和精神力！”马卡斯抢答道，为了防止类似火堆烤手的悲剧发生他已提前预习过教材。
埃德瞄了眼格索克少年，点了点头。
“魔法材料其实与古典施法中的施法材料有关，是制卡时候重要的道具之一，但不同于施法材料，在制卡领域，我们实际上用到的是更细微的东西，存在于魔法材料中的那些对魔法起关键作用的法术结构。我们需要通过精神力将这些结构共振投射到晶卡中我们所构建模型的相应部位，这些结构往往难以直接进行融刻。”
“另外，在融刻前我们还需要用精神力凝结一把‘融刻刀’，这和你们在精神感知课程中学过的技巧有些类似，除了必备的魔法材料外，不同魔法不同等阶的晶卡需要用不同的‘融刻刀’进行融刻，复杂的高环法术模型更是往往需要多种类型的融刻刀配合使用，接下来我们先学习一种最简单的凝结方法。”
“我们称这种‘刀具’为”
埃德往教室前方施放了一个魔法影像，开始讲解。
因为融刻不同于雕刻，并不会在魔力晶卡中留下真正的凹痕孔洞，所以一开始这种刻刀显得很难理解，但过了一会儿莫林发现其实很简单。
所谓的融刻刀就是一种凝实成一定形状的精神力量，这种精神刻刀通过特殊的结构可以对魔力水晶产生影响，改变水晶的性质使其对魔力更加有束缚性，可以形成和魔法机械中的魔力通路有些相似的结构区域，通过这种极其微小的结构区域融刻出完整的法术模型。
因为在精神感知课程上学过类似的技巧，这种又是最简单的一种刻刀，不到半节课的时间所有人都成功的学会了凝结方法，其中莫林甚至比部分高年级的学生还要先成功。
“马马虎虎，”埃德见大家都练习成功后给了一句评价。
“如果了解过相关的知识，你们应该知道在卡牌制作中，法术模型的融刻固然重要，但其余的辅助部分也极其重要，比如魔法施放定位部分，魔力导入部分，魔法激活部分等。”
“这节课我们只讲收尾部分中的一个结构，我们称其为，我这里有四十张零阶魔法卡牌，你们每人一张，”说着他摸出一叠灰白色的卡牌，挥手分给了在场的学生。
“这些卡牌都是接近完成的魔法卡牌，其中只有收尾部分的这个环形结构没有融刻，我已经把必要的步骤标在了影像中，同时也用光线标出了该结构的位置，接下来这堂课你们的任务，用补全你们手中的魔法卡牌，完成最后这一个微小的融刻，注意它与周围连接的结构有三个相融点。”
莫林仔细观察了一下手里的卡牌，发现确实有两道极其细微的蓝色光线在晶卡中相交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亮点，想必那是需要进行融刻的位置。
少年打起精神，努力用精神感知分辨起亮点周围的结构。
第一百六十八章 融刻与质疑
“是结构，看我的口型，环——形——”制卡教室中，来回巡视的埃德停在一个满头大汗的三年级男生旁边，拉着长长的音调怪里怪气地对他说道：
“环——形——”
这个男生已经开启了他的融刻台上辅助感知与测量的工具，但听埃德的意思他依然没能融刻出正确的形状，而听到埃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满头大汗的三年级男生更是紧张了几分。
“是环形，不是正方——咝！”埃德被什么惊了一下：“不是三角形！”
那男生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一下失误不可挽回，无奈地收回了手，看着融刻台上灰白的卡牌叹了口气。
“恭喜你获得了一张可以用来练习画圆的废卡。”埃德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但还是往他的融刻台上放了一张新的灰白色卡牌：“诺诺，再给你一张新的，赶紧把圆画好了再进行融刻！”
满头大汗的男生连忙在废卡上开始练习，埃德则继续在教室里巡视，他的目光主要放在了二年级新生们身上，相比于中高年级学生只有个别出错，精神力量较差的二年级学生纷纷显得手忙脚乱。
“环形！不是桶形！你难道没有厚度的概念吗！”
“看看我的口型，圆圆的嘴唇是什么？是环！不是多边形！没有棱角！”
“啧啧你能不能粗一点啊！有没有看标注的尺寸？！男孩子能不能刻粗一点？！”
“弧面融刀！弧面！刚刚才练习过的怎么一到操作就走形了！顶住！能不能顶住？！”
“我刚刚说什么了？与周围有三个相融点！你看看你融刻的圆环接上周围的结构了没有？！没有是为什么？！因为你融刻的环太小了！太小了懂不懂！太小了！！！”
不得不说埃德大师上起课来还是很有热情的，至少在纠正学生错误这方面是这样。
当然，虽然埃德言语间对学生们犯的错误很是不屑，但他依旧会分派给他们每人一张新的卡牌，只是没过多久，大家便听到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很荣幸告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我准备的卡牌已经发光了！”
“从现在起，再出错的同学就只能在废卡上练到下课了。”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确实也起到了效果，坐在教室右侧的克里奥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紧身体颤了一颤，随即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的圆环！”
看了看结构上他融刻出的那个无法挽回的尖锐棱角，克里奥·考利连忙眼巴巴地望着埃德教授，埃德则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莫林注意到这幕情景心里一乐也差点抖了抖，连忙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卡牌上。
还别说，即便整张卡牌上他们只需要融刻一个最简单的环形结构，但依旧感觉很难。首先要控制住融刻刀，在融刻的过程中不能让它变形，其次要注意速度要相对均匀，融刻出圆环而不出现棱角也是个难点，另外还有刻刀与晶卡材质的问题。
按照埃德老师的说法，这柄简单的是专门用来融刻零阶晶卡的，也就是专门用来在这种灰白色晶卡上融刻零环魔法。但问题是水晶质地并不完全均匀，尤其是这种低阶的卡牌水晶包含了许多杂质颗粒。一旦弧面融刀在融刻的过程中碰到了杂质区域，多半会像切果冻的时候碰到了石头一般，导致融刀变形或刻痕歪斜。
莫林也因此以较慢的速度推进融刀，保证刻痕的稳定。
到现在为止大约完成了半个环形结构，包括两个融点，少年暂时没出现明显的差错。
尚未完成的魔法卡牌表面不会浮现出动态法术形象，莫林大致感知了一下整体的法术模型，判断这应该是一张自己最熟悉的零环魔法。
别看这只是最低阶的卡牌，但少年从相关的书籍上了解到的知识可是告诉他，魔法卡牌制作往往需要一气呵成，他还没在那本书里看到有人能像埃德这样，在制卡过程中停下把剩余的结构交给他人完成或者过后再进行融刻，关键是还能保持卡牌效用，这可是件相了不起的事情。
也因此莫林融刻得格外小心仔细。
单单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出埃德制作魔法卡牌的能力非凡，不愧被称为制卡大师，比他在消除“眼影”上的能力可要靠谱多了。
“注意速度！”埃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你的速度太慢了！太快了不行太慢了同样没好处！”
“我们之前不是讲过么，在融刻时刻刀推进的速度越慢对晶卡性质的改变也越大，换而言之就是留下的刻痕越深，会导致刻痕对魔力的亲和或排斥的特性加强。而你们要融刻的这个结构，，对融刻速度有一定的要求，太快或太慢都无法成功，有打量别人的时间不如好好看看前面的工艺标识！”
莫林心中一凛，稳住融刀，稍微加快了一点自己的推进速度。
旁边的融刻台马卡斯也没了东张西望的心思。
随着课程逐渐接近尾声，一阵阵光亮陆续从周围的融刻台上闪过，少年知道那表示陆续有学生成功完成手上的魔法卡牌补全。
而且大家手上的还都是闪光卡牌。
在制作魔法卡牌过程的最后收尾时，往往会激发魔法卡牌中的部分魔法结构形成不太完整的魔法，娴熟的制卡师往往可以控制住这种魔法避免对周围造成伤害，但这间教室里的学生们都是门外汉自然是东闪一下西闪一下的。
好在残缺的闪光术释放的光亮并造不成什么伤害。
“现行完成的同学应该都是中高年级的吧？”埃德重新坐到了讲台上翘起了腿。
那些做完的同学彼此看了看，确实没有发现二年级学生的脸孔。
无论是的凝聚环节还是对晶卡的融刻环节，都对精神力量与感知要求较高，中高年级的学生完成得较早也是理所应当。
“虽然你们成功完成了人生中第一张魔法卡牌的补全，而且大部分人都没有出任何差错，但请不要对前途太过乐观，说你呢！听见没！傻笑的那个！”埃德指着一位正望着手里灰白的晶卡傻笑的男生，这家伙就是之前第一个出错的那个三年级男生。
“你叫什么？”埃德问。
“比尔森，教授，我叫比尔森·彭特。”那个回过神来的男生连忙站起身回答。
“你知道刚刚自己用了多少时间才完成融刻？”
“大约……四五十密尔差不多？”比尔森回答，脸上还带着幸福的迷之笑容。
“那你知道这个在这张魔法牌中所有需要融刻的结构中占多大的比例？”
比尔森迷茫地摇了摇头。
“这么点！”埃德伸手将拇指和食指捏在了一起：“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你在刚刚接近一个奥尔的时间中只完成了远远不到百分之一的工作量，而且还刻废了一张卡牌。”
“你觉得这样的效率能叫做制卡吗？”
比尔森摇了摇头，开始着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干嘛？！”埃德一愣。
“呃……您接下来不是就会让我出去了吗？”比尔森迷茫地说：“我先收拾东西……”埃德一滞，随即气道：“把你的屁股坐回位置上！我还没说让你出去呢！”
比尔森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但没有放下手上已收拾好的包裹，看样子还是认为埃德接下去会让他出去。
埃德没有理他，坐在讲台上摸出了一枚金币在手里把玩：“如果你们上过有关商业的课程，应该知道一个词叫做‘职业者金币转化效率’。”
听到商业两个字，艾玟诺立刻把耳朵竖了起来。
“‘金币转化效率’就是在单位时间内职业者创造的可交易价值，一般来说二阶的职业者通过冥想一个月可以积攒一百到三百个金币的魔力，大概能给一到三张四阶魔力晶卡充满魔力，而三阶的职业者在同样的时间内大概能积累两倍的金币。”
“当职业者从事副职业的时候，如果金币转化效率低于冥想的转化效率则表示这种副职业并不能创造更多的价值，比如你们三年级的同学，哪怕你们可以熟练地制造零阶卡牌，但如果冥想一个月可以积攒五百金币而制作零阶卡牌一个月只能积攒一百个金币的话，这可是相当不值的。”
这方面高年级的学生平时也深有体会，纷纷赞同地点了点头。
“在制卡师的领域，尤其是在只能制作中低阶卡牌的时候，最大的挑战便是如何提高金币转化效率。因此哪怕零阶卡牌的制作对高年级的学生来说不太困难也不要贸然认为自己在制卡学上很有天赋，请你们自行参考相应魔力阶等下制卡师的要求是什么。”
在埃德告诫高年级学生不要太骄傲的时候，二年级的学生陆续完成了融刻。
莫林也只剩下最后一个连接点就能彻底完成。
他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环形刻痕，基本满足了埃德老师的要求，于是推进着精神力凝成的弧面融刀将圆环的最后一部分补完，同时刚好与旁边的一个锥形结构相交融出了最后一个连接点。
完成了，少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但是……为什么没有闪光……
莫林又皱起了眉头。
“哈！”坐在后面的融刻台的克里奥下意识笑出了声。
他可注意莫林好久了，因为他自己的卡牌刻废了又没有其它备用卡牌只能在废卡上练习，克里奥就没花多少心思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东张西望上，尤其是莫林，克里奥一直等着看他的笑话好久了。
他可不相信这个连魔法卡牌都不能用的家伙能在卡牌制作领域有什么天赋。
如果鲍勃学长以这个开赌局的话，他一定会压上一大笔钱赌莫林根本不可能制作哪怕成功哪怕任何一张零阶的魔法卡牌，毕竟他连用都不能用还提什么制作。
虽然大家都知道莫林经常会去安娜·古的魔法塔补课，或许偶尔也得到过埃德大师的指点，但那想毕都是魔法史方面或者古代施法方面的，因此在上课的时候从后面瞄到莫林的身影时，克里奥几乎当场就笑出声来，他还想了好半天等下要怎么宣扬这事。
果然不出所料，刚刚莫林明明融刻完成般松了口气但融刻台是上的魔力晶卡却没有任何光亮，这家伙失败了。
“哈哈！”克里奥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该把刚刚莫林的表情用影像石记录下来，他有些懊悔地想着，以后出门一定要随身带一块影像石。
“不应该啊……”莫林没有理会克里奥的笑声。
怎么看他融刻的结构都和埃德老师在教室前的影像里标注的差不多，不粗不细不大不小不疾不徐圆圆的毫无棱角，但为什么没有和别人一样的闪光，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少年把灰白色的卡牌拿在手里打量了半天，又下意识导入了一些魔力，随即想起来自己无法使用魔法卡牌，他无奈向埃德求助。
“莫林完成了吗？”埃德注意到了少年。
“融刻确实完成了，可是——”
话还没说完，埃德便招了招手把少年手中的灰白卡牌凌空取了过去，随即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莫林保证那是高兴的表情，如果派克老爹多年的教导没有出错的话。
“还行，刻痕没什么大问题。”埃德评价道。
“真没问题么？”听到埃德的评价莫林也很是疑惑，明明刚才卡牌没有亮起啊。
“真没问题嘛？”后排的克里奥也高声问道：“我刚刚有在注意，他的卡牌好像没有闪过光芒呢教授，应该是失败了吧？”
埃德一愣，随即怒道：“到底我是制卡大师还是你是制卡大师？！我说没问题当然就没问题，你这家伙叫什么来着，克里奥是吧，扣十分！”
克里奥的脸一下子就涨成了猪肝色。
“我不服！您分明是偏袒他！”他低声说：“明明莫林融刻的卡牌没有发出光芒，您一定说他的刻痕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您倒是用用看啊！”
克里奥的坚持倒是把埃德逗乐了，他轻笑了一声：“行，那你们闭眼。”说着他就把手中那张莫林融刻的闪光卡牌抛给了前排的艾玟诺：“你试试，看看能不能用。”
大家纷纷闭上眼，除了克里奥。
这家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都不眨看着艾玟诺手中那张灰白的卡牌，心想大家都闭上眼睛了艾玟诺偷偷换一张自己的怎么办，我才不会上当，别想找机会和你融刻台上那张卡牌调换。
艾玟诺才不理会克里奥，她不太会控制这个魔法也干脆闭上了眼睛，接着调动魔力就导入了手中的魔法卡牌。
白炽的光芒闪过，莫林即使闭紧了眼皮都感觉双眸一痛。
同时耳朵也被克里奥的一声惨叫震得鼓膜生疼。
“啊——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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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珍藏与狂热
成功了么……莫林依然闭着眼睛。
从克里奥的惨叫声来判断，应该是成功了吧？没想到居然成功了……原来自己真地可以制作魔法卡牌……可为什么在融刻完成的时候没有触发法术模型施放出光亮呢，也是因为我不能使用魔法卡牌吗……
他缓缓睁开眼眸，扭头向身后望去，非常开心地看到了克里奥那双通红的眼睛。
再看看艾玟诺，小吸血鬼正对自己打着胜利成功的手势。
“呼——”少年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总算魔力小水坑手下留情，没有在卡牌制作的领域继续坑我，多谢多谢，也多谢月神老人家保佑，多谢卡兰德家的先祖……
因为对【闪光术】不太熟悉，艾玟诺施放的魔法威力并不算大，克里奥本身已经是二阶的职业者，倒是没用多长时间就从闪光术中恢复了过来，只是那通红的眼眶和满脸的泪痕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
毕竟瞪大了眼睛看一个闪光术多少还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克里奥也没脸继续呆待下去，随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放到包里就离开了教室，临走还不甘心地狠狠瞪了莫林几眼，不过他那双通红肿胀的眼睛瞪起人来实在毫无威胁感。
莫林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在这门课上再遇到他了。
“好了下课！”埃德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宣布道：“所有融刻成功的同学都可以把魔法卡牌带回去作为纪念，所有失败的同学也可以把废卡带回去作为你们失败的见证……高年级的同学不要骄傲低年级的同学不要灰心……”
莫林与马卡斯都成功的补全了魔法卡牌，而艾玟诺则失败了一次，她有一张废卡和一张成功的卡牌。三个人整理好东西，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准备返回宿舍。
“莫林跟我回去一趟。”埃德说道。
少年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安娜·古的魔法塔门口，雪峰之上冷飕飕的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身子骨弱这么弱可不行啊。”埃德啧啧地说。
就算是巴伦冷不丁给你从温暖的湖畔弄到雪峰上也得打个哆嗦，莫林腹诽道。
“呵呦？！你还别不信，你那个来自永冬冰原的卡迪尔朋友要是被我突然从山下弄上来肯定不会被风吹得打哆嗦，人家可是卡迪尔人，身子骨比你可好了太多。”埃德突然说。
“啊——？”莫林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身旁的埃德大师：“老……老师您刚刚用了心灵魔法？！”
“你才用了心灵魔法呢！别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要给别人看到了多丢我面子！”埃德不满道：“你就跟你爹一个样，脸皮子功夫又还不到你爹的五成，心里想的啥还不是全写在脸上了还用得着心灵魔法？”
“小派克当初就怀疑我用心灵魔法还花了许多精力找了枚斥魔符文贴身戴着，结果嘞？哼哼……”埃德得意地哼了两声，也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啥事。
“老师您怎么直接把我带到这儿了，之前不是说晚上我再来找您补课么？”莫林果断地岔开了话题，避免埃德在接下来的三十密尔内说到一些让自己尴尬的事情，比如埃德最爱提起的当初如何揍派克男爵的屁股让他哇哇大哭的事情。
“这不是心里激动嘛！哪里还等得到晚上？”埃德回答，拉着莫林就往魔法塔里走。
“哎！我说您老为啥激动，先说明白啊，不然我这做小辈的心里发虚。”
“虚什么！跟我进去就明白了！”
在安娜教授的魔法塔中埃德大师也无法像刚刚那样“瞬间移动”，他拉着莫林一路狂奔径直来到了魔法塔的五层，走过金属门扉后长长的通道，两人落到了埃德的住处。
这是莫林第一次见到埃德大师的房间，也是上学年来上课时埃德所在的房间，这是一间相当专业的魔法卡牌制作室，好几个庞大的工作台上放置着样式各异的机械与工具，房间四周的柜子里还摆放着满满当当的空白晶卡与魔法材料。
来到这里埃德便放开了少年，他快步走到其中一架放置在地上的黑铁色的魔法机械边。
“魔法卡牌。”埃德冲莫林的身体招了招手。
莫林只感到一股魔力波动在他的衣兜裤袋甚至内里全都摸了个遍。
“咦，你个小鬼把卡牌放到哪去了？难不成这么快就放到符文扉页里去了？快拿出来。”埃德没找到目标，不由气道：“不就是张零环魔法么，瞧你金贵的还放进符文扉页，以后要是能制作出高阶卡牌了看你要往哪放。”
“这不是我完成的第一张魔法卡牌么，当然得留作纪念……”莫林嘟囔道，从符文扉页中召唤出了刚刚课上完成的那张灰白的【闪光术】递给埃德。
“我说埃德老师，您还记得您制作的第一张卡牌么？难道您没把它好好珍藏起来？”
少年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埃德听到这个问题动作缓了下来，随即摸着下巴陷入了回忆：“唔……那可是一张相当实用的卡牌，我当然是想好好保管那张卡牌的，只可惜后来……咳，咳咳。”
莫林发现埃德干净的脸颊突然泛起了一丝红晕。
这一下可勾起了少年的好奇心，不停地问道：“您当时制作的第一张卡牌肯定也是零环魔法吧？零环魔法里能有什么相当实用的卡牌？难道是闪光术么？只可惜后来又怎样了？”
在他的认知中，零环魔法最好用的应该就是闪光术了，关键时候跑路用的魔法还不实用的话什么魔法实用？
“呵，就知道跟小派克学跑路，”埃德不屑地说道，随即脸上泛起一丝崇高之色，挺起了胸膛：“我跟你说，我当时制造的那张卡牌可是一张幻术卡牌，可以模拟出一大片草地的景象……”
“模拟出草地的景象有什么用……？”
“当时学院里的供水系统坏了，盥洗室什么的都不能用，不喜欢使用清洁结界的女生们都会跑到森林中的那个小湖里洗澡游泳，那个小湖边就有一大片草地，我的幻术就是模拟那片草地的景象……”
“呃……”少年脸色一黑，但还是好奇地问道：“那后来那张卡牌去哪了……”
“还不是要怪雷蒙德那头笨熊身材太庞大！有一次我们使用的时候不小心被几个高年级的女生识破了，她们把我们揍了一顿还逼我把那张卡牌交出来毁了。”埃德满脸悲痛与哀悼：“那可是埃德大师生平制作的第一张魔法卡牌啊，多么具有收藏意义与价值啊，就这么被那几个又不讲理又暴力身材又不好的丫头给毁了。”
“咳，埃德老师……”莫林小声说。
“你别打断我，让我再悼念一会儿，你不说我都忘了当初我那张宝贝卡牌了……”
“埃，埃德大大，大师，”莫林哆哆嗦嗦地说。
“……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找那头笨熊算这笔账呢，你说要是当时那张卡牌还在，拿去拍卖的话能卖到几位数？说不定能和其他制卡大师的成名作相媲美呢，真是亏成了一个猪头……”
“教授……”莫林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怎么了你？是不是被我卓绝的天赋与崇高的追求感动到了？说起来那个幻术魔法可真是复杂，但我一开始就选定了它作为我第一张魔法卡牌的魔法，前后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才成功的！别的不说，就这毅力就值得你好好学习。”埃德悠然道。
他扫了莫林一眼，不悦地说：“眼睛往哪看呢，就算被我的天赋感动哭了也要看着我啊，最基本的礼节懂不懂，为什么看着我的身后——欧——噢——呜——”
在发出了一连串怪音并最终同莫林一样转到哭腔后，埃德身体好像被施了石化术般，很是费力地才慢慢地扭过了头。
“安，安娜！”埃德此时的声音真是比哭还难听。
“你，你不是去神圣王都了么，怎么，怎么会在魔法塔里啊……”
“安娜教授好！”莫林低着头瑟瑟发抖地说道，根本不敢去看安娜·古那双眼睛。
少年此时只觉这卡牌制作室里危机重重杀意逼人，拼命在脑海里回忆着派克男爵教给他的跑路技巧，但无论他如何搜刮脑海，都找不出该怎么从一个即将暴走的大魔法师的魔法塔中逃跑的方法。
“所以……”安娜·古用阴冷地声音说道：
“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堵在我寝室门口强行塞给我的那张魔法卡牌，那张被你称为‘埃德·沃伦德平生制作的第一张魔法卡牌’的卡牌，那张被你称为‘最实用的魔法卡牌’以及‘关键时刻可以用来跑路的魔法卡牌’的【闪光术卡牌】……”
“……是假的咯？”
莫林心里一乐，敢情埃德老师当初也对安娜说闪光术是最实用的零阶魔法卡牌啊，原因还一样也是关键时候可以用来跑路。
说不定老爹就是和埃德老师学的，反正祖父他老人家据说可是从来不用这类“技巧”的。
心里正乐，少年突然感觉一阵来自埃德的杀意掠过自己面前，连忙绷紧了脸皮不让笑意流露出来，虽然埃德是自己的老师，但关键时候说不得要和他划清界线以免被安娜教授殃及无辜。
“哪里！”埃德颤颤巍巍地说道：“那个玩笑的东西怎么能算我制作的第一张卡牌，分明那张【闪光术卡牌】才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为了做那张与众不同的闪光卡花了多大的功夫，幻术什么的怎么能相提并论……”
“所以……”不理会埃德的说词，安娜·古继续用阴冷的声音问：
“二年级那年……在学院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洗澡湖恶作剧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和那头蠢熊咯？”
“绝，绝无此事！”埃德开始吸起了鼻涕：“那肯定是捣蛋鬼联盟的什么人干的！”
“呵，呵，呵呵……”安娜·古冷笑。
“哈，哈，哈哈……”埃德陪着干笑。
“这要是在三十年前……”安娜冷笑。
“我就立刻变成一只粉色的皮皮猪去森林里跪在魔法搓衣板上对着月神忏悔！”埃德毫不犹豫地说。
“哼……”安娜·古用杀人般的目光盯着埃德，半响终于冷哼了一声后消失不见。
呼……埃德擦了擦脑门上津津汗珠，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莫林。
少年心中一凛，连忙举起手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记住，以后什么都不会说出去，魔法搓衣板什么的奇怪的词语我跟本不懂是什么意思……”
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莫林心下赞叹自己的机智。
“老话说的好，闲聊误己扯淡误国，古人诚不我欺。”埃德心有余悸地感慨道：“来来来，还是做正事比较安全！”
他反手把莫林融刻的灰白卡牌塞进了一旁的金属机械中。
“莫林，你知道在制卡领域中有一个词叫【魔力转化率】吧？”埃德问。
少年点点头：“在书上看到过，但不是很理解。”
“所谓的魔力转化率，就是表示在我们使用魔法卡牌的时候，我们所消耗的魔力有多少真正用来施放魔法，有多少是被其他无意义的结构或杂质消耗掉的。比如高阶魔法卡牌在使用的时候因为需要灌注的魔力太多却无法完全用来组成魔法，剩下的那部分魔力往往会导致卡牌变得很烫很烫。”埃德拍了拍身边的金属机械。
“这座魔法机械就是用来测量魔法卡牌的魔力转化率的。”
“测闪光卡牌的魔力转化率……这能有什么意义吗……”莫林有点被弄糊涂了。
“你先别急，先别急，如果我没感知错误的话……应该会有惊喜……”埃德此时终于显示出些许属于两百岁的耐心：“我不是早对你说过你不能使用魔法卡牌说不定是个恩赐，尤其是在魔法卡牌制造之中。”
莫林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埃德老师说过的东西可太多了，其他绝大部分都不怎么靠谱。
“等会你就知道了，”埃德也不跟少年计较。
他另外取出一张灰白色的魔法卡牌，同样是一张零阶的闪光卡。
“这是我亲自制作的一张魔法卡牌，其中所有的部分都是我亲手融刻完成，可以说和你融刻补完的那张卡牌只有最后那个【环形基础共振】有些许的不同，我想我融刻的环形结构要比你那张更平滑稳定一点。”
莫林认同地点了点头：“所以……？”
“一般的零阶魔法卡牌的魔力转化率在百分之八十左右，就是说如果你导入一百法尔（魔力单位）的魔力，那实际上大约只有八十法尔的魔力用以施放魔法，会浪费整整二十法尔的魔力。”
“而我亲手制造的这批零环魔法卡牌大概转换率在九十左右，你现在不太了解但这已经是一个极高的数字了，”埃德有些自豪地说：“你导入一百法尔的魔力就有九十法尔的魔力用以施法，换句话说，如果同样需要八十法尔魔力才能激活的魔法，你现在只需要不到八十九法尔的魔力就能释放。”
“那岂不是相当于自己的魔法容量提高了约百分之十？”莫林突然明白过来：“甚至可以说让魔法的威力增强了整整一成！”
在魔法解析领域，对基础魔法的改进往往都以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威力为单位，增强一成对于如今的魔法来说该有多难能可贵，怪不得制卡大师的地位如此受尊崇，根本不需要比较高阶卡牌在低阶卡牌上就能拉开这么大的差距。
埃德点点头。
“但是，”他说，扭头看了眼发出光芒的魔法机械，眼中满是惊喜：“你补完的这张卡牌的魔力转化率是……”
“百分之九十五。”
“为什么我补完的卡牌会这么高？！”莫林一惊。
“你还记得王德尔对你不能使用魔法卡牌与基础魔杖的解释吗？”
“记得啊，王德尔教授说，因为我不能连接魔力之海所以无法让魔法卡牌和基础魔杖与魔力之海发生共振，因此无法使用魔法卡牌。”莫林答道。
“那你又是否知道为什么我亲手制作的卡牌只有九十的转换率？”
莫林摇摇头。
“除开一些结构上还不够完美的地方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在完成的一瞬间，魔法卡牌会和魔力之海产生共振，倒涌进魔力，这些魔力如果不加以控制往往会激发卡牌中的法术模型，但哪怕加以控制，”埃德说道：
“这些魔力与共振依然会损伤魔法卡牌中的结构，因为在完成的那一瞬间魔法卡牌处于最脆弱的状态，受到魔力之海共振与倒涌魔力的损伤导致结构上出现瑕疵，降低魔力转换率，这是高阶的制卡师面临的最大的难题，称之为倒涌损伤。”
“不可避免的倒涌损伤。”
“而你，”只见埃德深绿的眼眸里闪烁着满足与骄傲，还隐隐有那么一丝狂热：“因为无法接触魔力之海，在刚刚的课堂上由你补完的这张卡牌在那一瞬间没有与魔力之海发生共振，没有魔力倒涌在也就没有释放出光亮，同样没有倒涌损伤。”
“你制作完成的魔法卡牌没有倒涌损伤。”
他盯着莫林，一字一顿地说：
“这意味着，只要你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你将制作出理论中这世界上最完美的魔法卡牌，要是再加上一点点运气的话……”
“……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制卡师。”
第一百七十章 决心与起步
“……你将制作出理论中这世界上最完美的魔法卡牌。”
“……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制卡师。”
这两句话就如同惊雷一般在莫林的脑海中炸裂翻滚轰轰回响，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埃德老师那笃定而狂热的深绿眼眸，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什么叫做……我可以制作出世界上最完美的魔法卡牌……我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制卡师……少年呢喃着。
“一点点运气，想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制卡师还是要一点点运气的。”埃德说。
可，可就因为我不能使用魔法卡牌不能接触魔力之海么……少年突然觉得有些荒谬，多少年了，自己一直觉得无法使用魔法卡牌是种诅咒，哪怕来到学校知道了这个职业与不知身在何方的后，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职业会给他带来什么帮助。
除了小水坑里能存储的那些魔力之外。
可现在，埃德老师却告诉自己，他可以制作出理论中最完美的魔法卡牌，甚至可以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制卡师，因为他不能接触魔力之海，因为他不能使用魔法卡牌，可以完美地避开在制卡的收尾完成阶段出现的“倒涌损伤”。
一个不能使用魔法卡牌的家伙可以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制卡师么……
实在太遥远太不真实了，莫林的双眸终于渐渐聚焦，呢喃地问出了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所以……我能通过制作卡牌赚钱么……能在三个月里赚到三千个金币么……”
埃德·沃伦德翘起了半边眉毛：“三个月三千金币啊……那还是有点难度的。”
“毕竟我没办法在制作高阶魔法卡牌时中途暂停把补完的最后结构交给你做，而且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制作魔法卡牌的心思……如果你想靠自己的话，多花点功夫大概能在一个月里着手制作零环魔法卡牌。”
埃德下意识掰着手指算了算：“哪怕你因为避开了倒涌损伤可以在不完全熟练的情况下制作出达到要求的卡牌，但零阶卡牌一张毕竟也就值几个金币，刨去每张的材料与成本，再加上废品率……”
“少年你可得抓紧了。”
“——这么说真有机会？！”莫林惊喜道。
“唔……如果你和我当初一样聪明并且比我当初还要勤奋没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洗澡湖湖畔的话……应该是有机会的。”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少年兴奋地说，制卡大师什么的实在太遥远了，还是眼下三千多的职业税更能激励起少年的干劲。
“开始啥？”轮到埃德愣了一愣。
“开始上课啊！”莫林一副竖耳聆听的样子：“我已经准备好了，本来不是晚上要来上课么，现在既然要抓紧些我就不吃晚饭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埃德眯着眼睛瞄了一眼少年，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禁又想起自己当初在洗澡湖湖畔恶作剧浪费掉的时光，不禁恼怒道：“开始你个大头锤啊！怎么不去撞树啊！你不吃饭了难道我也不吃饭嘛！说好了晚上上课就是晚上上课！赶紧滚下山去吃饭！”
“一点礼数都不懂！下次见到安德烈我可得好好跟他说说！”说着随手一巴掌扇起了一团旋风，旋风裹挟着少年头上脚下地就离开了房间。
“我错了埃德老师！千万别向我爷爷告状啊！要不这样吧，我去商业街顺便买一份吃的晚上带给您，保证带来的时候还热腾腾的！还有我补完的那张卡牌您还没还给我呢！那可是我的第一张——”莫林的惨叫声消失在门后。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不就是张卡牌么，又不是你自己完整制作的……”埃德嘟囔了一句。
话虽这么说，但他依旧不停打量着手里那张灰白色的闪光卡，眼眸中满是赞叹，就好像在打量什么绝世珍宝一般，半晌，他有极其自恋地啧啧赞叹道：“还是我的眼光好，没有倒涌损伤啊，其他的那些老家伙们哪能想到这一层，就是让小莫林站到他们面前他们都没机会看见。”
但突然的，他脸色变得惨白，重重地咳了几声。
“呼……”埃德放下手中的卡牌，闭眼喘息了一会儿，呼吸终于重新顺畅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指微微颤动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出了一口气。
制卡室里空荡荡的，除了照明水晶外，只有一些魔法机械上的魔力通道闪烁着黯淡的光芒，埃德可怜兮兮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制卡室说：“既然你还没去神圣王都就出来帮我一下呗……”
房间里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埃德只好拉长了语调：“——安——娜？”
“安娜老师——？安娜教授——？亲爱的安——？小娜娜——”
安娜·古终于出现在埃德面前，她戴着墨绿色的宽檐帽，长袍外披着一件斗篷，一副正准备出门的着装打扮。
“怎么……你自己理亏就想用这种低劣的方法骗取我同情啊？”安娜·古掸了掸斗篷，脸上少见地泛着一丝红晕：“还是说你准备好了真挚诚恳的道歉要跟我认错。”
埃德苦笑道：“不是骗你同情……是真的该换了。”
“怎么？”安娜·古抬起头看了看埃德伸出的微微颤动的指尖，声音一下紧促了起来：“为什么会这么快？！不是说等到下个月才要更换么？”
她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慌乱。
“哪有那么准的事，”埃德微笑道：“毕竟这方面谁都没经验。”
“先帮我换个吧，没有魔法塔的帮助我一个人的话会有点麻烦。”他说。
安娜·古绷着嘴唇点了点头。
埃德又笑了笑，左手抚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惨白的皮肤如纸一般被剥去，从下颌翻过他笔挺的鼻梁直到深绿的右眼，露出了皮肤下那些金属网状框架，苍白色的气团在暗金色的网格里翻滚蠕动，似乎有生命一般挣扎着想要冲出来。
而那金属网格上已有三道明显的破损，金属框架也如同被什么腐蚀掉一半变得很细，空出了一个硕大的网眼，苍白的气流在其中聚成一大团翻滚冲突，显得十分狰狞。
安娜·古的脖颈颤了颤，低头把眼睛埋在了帽檐下面。
“你要是每次这样的话，我就不再找你帮忙了。”埃德网状的脸庞动了动，声音显得很是轻松，从那些网格的拉动上来看或许嘴角还带着些笑容。
“我家的小娜娜可不会总在我面前掉眼泪。”
安娜·古深吸了一口气，高高地仰起头吸了吸鼻子，又轻颤着把那口气呼出，脸上泛着红晕终于从牙缝里咬出了一句话：“你家小娜娜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假的。”
“嘿……”埃德讪笑着，只是脸颊看起来有些诡异，只有深绿的右眸中能看到些许亮晶晶的狡黠与尴尬。
“嘿什么嘿，要换就赶紧换，晚上我还要去神圣王都参加一个关于魔力潮汐的学者会议。”安娜·古没好气地说，她摘下宽大的帽子动了动肩膀用魔力把头发收束了起来。
埃德左手亮起了浅绿色的光芒，轻轻触在了自己的金属网格脸庞之上，网格里那些蠕动翻滚的气团一下子暴躁了起来，就如同闻到血腥的鲨群开始猛烈地冲击金属框架。
他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左手不知如何一掰，那金属网格与他残存的些许皮肤相接的地方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一些暗红的血迹染上了网格的边缘。
一瞬间沸腾的苍白气团仿佛就要冲破束缚四散而出。
安娜·古身上猛地泛起魔力波动。
她张开双臂，庄严而浩大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托德尔四个纪元的万载历史在这间制卡室中凝聚，从上古时代伊苏恩的学者法师在冰原上举起第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种到狮鹫帝国的余晖中伊莱克佩娅公主在茫茫大海中点亮了安塔尔的灯塔，从苍之峰上轻盈的月光到米斯森林中优雅的笛声，从永冬冰原亘古凛冽的寒风到西境沙海永远烧灼的火焰。
一切被见证的，一切所流传的，一切可追溯的。
历史，岁月，崇山峻岭光阴婆娑，降临在这座魔法塔中，凝聚在两人身体周围。
夕阳之下，雪峰上的魔法塔微微颤动，环绕塔身的银树纹饰从根部开始亮起，耀眼的银芒沿着根落升起点亮了每一条优雅的枝桠每一片轻盈的叶片。塔顶之上，四根直指天际的塔尖中央的魔力漩涡随之越转越快，细碎的光芒越来越亮如同漫天繁星汇聚一方。
制卡室中，埃德脸庞上那沸腾的苍白气团逐渐止息，恢复了最初的状态蠕动着。
他手上亮着浅绿的光芒，缓缓将被腐蚀的金属网格框架取下，又慢慢地取出一个暗金色完好的框架，动作缓慢得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显得很是吃力，魔法塔庞大的气息不止压迫着那撕裂伤口中的苍白气团，同样压迫着他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
安娜·古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不忍。
但她没有放下张开的手臂，越来越强的魔力波动在她周围开始冲突，她脚下亮起一个魔法结界，弥漫的魔力通过褐色的魔法结界在她的身体与魔法塔间回环流动，就如同她与整座魔法塔融为了一体。
仿佛过了一整个纪元那么久，埃德终于将新的金属网格挤入了自己的伤口中苍白的气团，浅绿的光芒闪烁，金属与血肉连接的边沿再也看不出一丝缝隙。
魔法塔恢弘的气息散去，苍白的气团再次翻滚起来，撕扯着暗金色的金属框架。
埃德左手抚过脸庞，一层皮肤将金属网格与苍白气团完全覆盖，再也没有丝毫的气息散逸出来，再一次变成了英俊无比的脸庞。
他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
安娜·古凝望着眼前恢复的面孔，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庞大的气息散去，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她靠近了一步，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了埃德的胸口，有些无力地呢喃道：“现在连波克拉亚的生命合金都已支撑不了两个月了，接下去可该怎么办……”
埃德解开了她收束的发髻，笑了笑：“生命合金而已，这才到哪，更好的材料多了去了，过段时间我去千山龙崖一趟，这都三十多年没去‘拜访’了，想来那几头老龙应该又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放心，为了艾莉丝，我怎么也能再坚持几年。”
“再说，好不容易收了一个这么有天赋的学生，又还是小派克的儿子，怎么也要多教他几年，不然以后他要是被人欺负了，岂不是会让我很没面子……”
……
……
日子不紧不慢地一页页翻过，但对莫林来说却显得格外紧促。
为了赚到三千四百金币的职业税他可真地是拼了命了地练习魔法卡牌制作，埃德大师虽然在别的方面不太靠谱，但在制卡领域毕竟是响当当的一位大师，他既然说自己能在三个月内通过制作魔法卡牌积攒足够的金币，那肯定是有很大希望的。
自己可能没有埃德老师那么聪明，但勤奋至少可以做到不差。
每日里除了上课，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习制卡相关的内容，吃饭的时候琢磨怎么用融刻刀来切肉，走路的时候琢磨怎么才能融刻出和道路一样形状的刻痕，睡觉自然是然枕着厚厚的魔法书籍昏睡不醒，连小黑在他耳边呼噜打得震天响都毫无察觉。
当然，汗水还是有所回报的。
少年很快就掌握了好几种基础融刻刀的凝聚方法，同时也完整掌握了零阶魔法卡牌的各个组成部分的结构模型，在这方面他独特的记忆能力依旧带来了巨大的帮助。
对于零阶卡牌来说，那些必不可少的辅助部分的结构完全不比主体魔法的法术模型来得简单，甚至个别如魔法激发部分的整体结构还要比一般的零环魔法复杂许多。
对付这种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眼冒金星的模型结构少年一律用书本解决：先到图书馆找一本记录完整讲解细致的魔法书籍，然后抱着睡一觉，然后再花些时间把印在脑海里的模型结构加以理解。
就是现在的精神力还不够强，阅读这种魔法书籍还要睡一大觉，少年有些不知足地想着，总共用了半个多月的睡眠时间才终于把零阶卡牌的辅助部分弄明白。
埃德老师对此照例给了一个马马虎虎的评价，同意让少年开始进行融刻练习。
在着手制作魔法卡牌前还有一项工作要做——选定要制作什么魔法的卡牌。闪光术虽然是少年认为最实用的一个但此时实用性可不在考虑范围中，金币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东西——再实用的卡牌卖不出好价格或者说利润不高也是白搭。
税金压身的莫林已变得和财迷小吸血鬼一样，睁开眼睛唯一想看到的就是闪闪发亮的金币。
于是要选择什么样的魔法作为第一张自己制作的魔法卡牌呢？照明用的光亮术？可以弹开灰尘和雨雪的抵抗术？可以发出标准鸣响的音阶术？至于幻术什么的就算了吧……
经过思考，少年发现相比于其他的零阶制卡师来说，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并不是可以避开倒涌损伤——哪怕没有倒涌损伤他刚开始制作的卡牌也不可能比那些熟练的制卡师好。
他最大的优势是“过夜不忘”的记忆能力。
这代表他可以做些别的制卡师不愿意花时间了解的冷门的魔法卡牌。
这些魔法卡牌往往需求较小，虽然价格比常见的稍高些但也没有什么制卡师愿意制作——因为收购量实在不多没法长期交易。而对于低阶的制卡师而言，学习一个零环魔法的法术模型可是件相当费劲的事，简而言之就是时间成本太高不划算。
但自己可没有这么高的时间成本，用艾玟诺的话来说就是可以扩大不少利润空间。
那就从冷门的魔法卡牌起步！
选好方向，在商业街的店铺里翻阅了半天魔法卡牌的收购列表之后，莫林眼睛一亮终于发现了合适的目标——零环魔法。10170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试验与对练
即使在中，也都算是一个相当鸡肋的魔法，它的标准模型的魔法说明是这样写的：
魔法效果：可以消除一些食物因受污染或者放置时间太长变质所产生的轻微毒素——让你吃下这些食物后不会因此而拉坏肚子。
魔法阶等：零环魔法
消耗魔力：激活魔法基础消耗为十分之七法尔，可以净化约一百公克的食物，每增加十分之一法尔的魔力可以增加约五十公克的食物净化量。
施放条件：阳光，需要十公克的干净水源。
注意事项：请注意！并不能改变食材本身的性质，如果你没有地精的胃却要享用樟叶蚕虫或泥沼蚯蚓而不想拉肚子的话，千万不要寄希望于该魔法，该拉还是会拉的。
就像魔法效果所说的那样，这个魔法只能净化食物中因受污染或变质所产生的轻微毒素，而且还并不能消除臭味，在冒险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用到这张魔法卡牌。一方面它消耗的魔力实在有点多，大家可宁愿用水用火来净化受污染的食物，另一方面在冒险中如果不得不吃掉一块发臭的面包的话哪怕不拉肚子也是件很损士气的事情
况且现在加工食物的方法已经相当完善，如果不考虑口感的话，到处都能买到便宜且耐放的口粮，再加上一个制作精良防水包裹，即使在雨季的森林中也能保存好久。
于是这张魔法卡牌逐渐沦为鸡肋，大概只有手头宽松喜好收集的个别法师会买一张放在自己的收藏卡盒之中，而且这种低阶卡牌的收藏价值也实在有限。
莫林甚至怀疑整个托德尔都很久没人制作过这类卡牌了，店铺只是为了完备货物种类而下的采购订单。
他再次确认了订单内容，收购价十七金币，收购数量三百张，期限六个月。
对于均价在个位数的零阶魔法卡牌来说，十七个金币的收购价格已经相当不错，只是三百张的数量却实在太少，尤其是相比于那些收购数量后清一色写着“不限”的卡牌种类，但对于莫林来说，这却是难得的订单。
成本不到两个金币，不考虑成功率的话每制作一张卡牌可以赚十五个金币，要是把三百张卡牌全都做完就是四千多的净利润怎么也够了。
唔……一天五张只需要两个月就能完成……一天十张只要一个月就能完成了……
攒够税金的机会就在眼前，想入非非打了鸡血的少年当即就和缺了颗门牙的老板签了契约，还支付了一百个金币作为押金，老汉利看到莫林居然要接下这笔采购单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即也眉开眼笑，估计他作为中间人还能从这笔订单中赚上一笔。
剩下的金币就近在老汉利那购买了一大盒灰白色的魔力晶卡作为材料，莫林把身上所有的余钱花的干干净净。
赚钱大计也轰轰烈烈拉开了帷幕。
只是……怎么这么难啊？！
制卡教室里，莫林孤零零地坐在一张融刻台前，望着手里刻废的晶卡，只感觉心里滴答滴答地滴血……十七个金币又长翅膀飞了。
少年身前的融刻台上放着一小杯的水，一束细细的光线从一个水晶球中射出穿过透明的水杯再折射到融刻台中心——那是放置卡牌的地方，这个水晶球是一种可以收集阳光的炼金道具由少年从学院的炼金塔借来的，因为不是易损耗的东西倒也不用付什么租金。
融刻的法术模型时需要用到阳光与水混合生成的一种细微的结构，魔法解析说正是这种细微结构起到了净化的作用，而这种结构用光凭基础的融刻刀很难完成，这套装备便是为了将这种结构投影到晶卡中，帮助少年在制作卡牌时进行投影融刻。
所有的材料与工具都相当完备，但依旧没法制作出完整的卡牌。
莫林重重地把手里的卡牌丢到一边，那里看上去已经躺了十数张被废弃的晶卡。
呼……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明明已经练习过了，每个法术结构与辅助部分都在废卡上练了不知多少遍，为什么就是没法完整地融刻出来，就好像自己的融刻刀不听使唤一般，每次不是这里出点差错就是那里出点差错。
他现在使用的是一种名为的精神刻刀，是埃德老师亲自帮他选出来的，这种融刻刀更为锐利坚实，融刻时比那种的效率要高很多，但也更难控制。在小小的晶卡上融刻魔法结构本就是项极其精细的工作，稍有偏差就会造成两个本不该相连的结构被融刻在了一起。
如果是数量众多的净化结构还好，将两个结构全都涂掉也只是导致卡牌的效果变差而已，但如果是单一的重要结构不小心和别的相连那就直接宣布报废。
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出错的地方，又在脑海里模拟了数遍融刻刀的走向与力道，莫林从卡盒中抽出了一张崭新的灰白色晶卡，将其固定在融刻台上。调整了一下光线的位置让细细的光线接近水平地与晶卡相擦，他用伸出右手用食指与中指指尖轻触着晶卡，放缓了呼吸开始进行再一次融刻。
埃德老师也说过，制卡师每掌握一种魔法卡牌的制作方法，都是建立在无数次尝试无数张废卡之上。既然如此，一次失败了就再试一次，十次失败就再试十次。
空荡荡的制卡教室中，只有莫林一人独自在一座被点亮的融刻台前全神贯注地制作卡牌，直到深夜，疲惫地回到宿舍的时候巴伦和马卡斯都早已陷入梦乡。因为精神力消耗得太大，莫林甚至不能再使用特殊能力去记忆魔法书籍，那样会导致他沉睡得太久无法在早上及时醒来。
意识模糊地在清洁结界中绕了个圈，再下意识把在戒痕中憋了一整天的小黑放出来，爬上床的少年脑袋刚刚靠近羽绒枕便沉沉睡去。
日复一日。
每天中午课后他会就近迷糊一会儿，这样到晚上他可以连续在制卡室练习直到深夜，周末更是从早到晚都在制卡室中，只偶尔前往魔法塔向埃德请教问题。
渐渐的，融刻台上的废卡越堆越多，晶卡盒中的新卡越来越少，莫林融刻制作卡牌时的目光也越来越亮，他早已忘记了十七个金币的价格，忘记了每张晶卡两个金币的成本，忘记了三千四百七十的税金。
少年唯一能记下的就是自己每次犯下的错误。
无论睁眼还是闭眼，他的视野里总会有一些闪闪亮亮的如同微尘一般的细碎光芒，只有他自己才能分辨出来那些光芒就是他每次出错部位的结构，因为在脑海里将这些结构描刻了太多遍，哪怕是在睡梦中都能看见那些闪烁的细碎光芒，哪怕在睡梦中都有一把融刻刀在无休止地一遍遍地校正着这些部位的走向与力道。
他也从最开始每张卡牌完成不到五分之一便出错，到后来能完成一半才会出错，再到现在，基本上每张卡牌他都能顺利地完成前五分之四的部分，只在最后的部分出现一些致命的错误。
就像现在这般，莫林的手离开了晶卡。
他闭上眼，回忆着刚刚让他出错的地方：那是三条并行的魔力通道，在中途拐了一个相当锐利的弯，他刚刚就是在融刻中间那条通道时在拐弯的地方遇到一些晶卡中的杂质导致融刻刀没能控制好让刻痕与另一条通道相交，卡牌报废。
在脑海中想了几遍正确的力道控制，莫林睁开眼，准备取出一张新的晶卡。
嗯……？他愣了一下。
只见空荡荡的卡盒里只剩下最后一张薄薄的灰白色晶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最后一张了啊……少年有些感慨，当初他从老汉利那儿一次性买了整整一百五十张灰白的晶卡，原以为怎么也能做出五十张卡牌来赚上几百个金币，没想到直到这最后一张自己居然还没成功制作出哪怕一张完整的卡牌。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盲目乐观啊……最伟大的制卡师什么的，果然还是不能相信不靠谱的埃德老师，不过……
莫林望向手里这最后一张灰白色晶卡……这会是我的幸运卡牌吗……？
不再多想，他将灰白的晶卡固定在融刻台上，调整好了细细的光线，静下心思，将手指触在了晶卡的边缘。
再一次熟练地凝聚而出，刀刃与灰白色的晶卡相触，开始飞快地留下一道道无形的刻痕。
魔力导入与平均模块……魔法空间定位与反馈模块……魔力暂容与缓冲模块……强度控制部分……法术模型与激发部分……来自光线的净化结构拓印与重复……整体协调与稳定模块……收尾部分……共振结构。
嗯……共振结构？
莫林有些迷茫地收回了指尖，就这样完成了么……？
他松开融刻台上固定卡牌的卡扣，将灰白色的魔法卡牌取在手中，照明水晶的光线下，卡牌正面浮现出了淡淡的魔法影像——阳光照射在一块长了霉菌的硬面包上，霉菌渐渐消失。
不管能不能使用，不管魔力转化率达不达得到标准，正面浮现出的魔法影像至少说明了这张卡牌中的结构没有致命的错误，所以……算是完成了吧……幸运卡牌。
他再次将卡牌放在了融刻台上，挑选了一把最坚硬的融刻刀凝聚出来，在卡牌正面的魔法影像上方刻下了卡牌的名字，。
早知道以前就多练练自己的字了，莫林看着他刻下的那一小行歪歪斜斜的字体，忍不住翻了白眼，但随即又提起融刻刀，用他那歪斜的字体在右下角刻下了另一行小小字迹。
莫林傻傻地笑了。
字体不漂亮又能怎么样……偷偷写上“未来的制卡大师”又能怎么样……反正这张卡牌我要自己好好保管起来，才不会卖出去拿给别人笑……
嗯，这辈子都不给别人。
……
从莫林成功地完成了第一张魔法卡牌之后，就像跨上了一个新台阶迈入了一个新世界一般，他的制卡成功率一下子高到了连他自己都吃惊的程度，从艾玟诺那借了些金币购买回的第二批五十张晶卡中，他居然成功地完成了三十五张魔法卡牌，而且感觉自己的熟练程度还在飞速地提高。
原本还想实验一下自己第一张卡牌的效果——为此少年早已准备好了一块放得散发着臭味与酒味的大麦面包并且请马卡斯用卡牌对其施放一个，如果魔法成功的话吃下这块“面包”肯定不会拉肚子。
但是，在打开盒子闻到那股味道的一瞬间，莫林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尝试，少年捂着鼻子想，不过这个类似于“吃过面包的绿头大苍蝇在发酸的大麦酒里淹死后浸泡发霉”的味道倒是很适合混进准备给布兰德办公室投放的臭臭弹中。
尽管还有高昂的税金压身他依旧每天都得疯狂地制作卡牌，但在成功完成自己的处女作后这些疲惫根本打搅不到少年的好心情，尤其是当他将卡牌拿给埃德老师检查时看到了埃德脸上的惊讶——对少年的效率埃德老师破天荒地给出了一个比“马马虎虎”稍好一档的评价：“勉勉强强”。
经过魔法机械的检测，莫林制作的第二批卡牌中大部分的魔力转化率都达到了百分十八十的标准线，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将这批卡牌交付给老汉利，换取订单的金币，也意味着在成为职业者后他终于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赚取金币。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布兰德的卡牌使用课程，已经做好挨打受苦的少年走上模拟竞技台，抬起头突然发现在模拟竞技台的另一面站着一个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对练同学。
克里奥·考利。170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还手与惊闻
“哇哈哈哈！”隔着大半个竞技台克里奥就开口狂笑：“总算轮到我了！”
他一脸毫不掩饰的得意：“我等跟你分配到一组可是等了不知多少节课了！”
真是倒霉，莫林脸色一黑。
今年血眸布兰德的卡牌使用课程比去年更加注重战斗技巧，上课的地点就在竞技场旁边，基本每节课都要让学生在模拟竞技台上练习对战，为了让学生适应不同的战斗风格与魔法习惯，布兰德还让对练组合轮换搭配。
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莫林今天刚好和克里奥分到了一组。
“要练就赶紧练，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莫林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在这门课上充当人形靶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这门课占用的模拟竞技台都不算大，布兰德还专门规定进行练习时各自只能在一个长宽不到两公米的方框中移动，基本上和不能闪躲一个意思，少年觉得这就是专门针对他而规定的。
“呵，你着急我可不着急，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随便浪费掉，还有小半节课的练习时间呢，我们慢慢来！”克里奥一副小人得志的笑脸：“你放心，我会好好‘珍惜’这些时间的。”
“是啊……”莫林作势长叹一声：“凭你的智力确实应该好好珍惜时间，毕竟你可是会瞪大了眼睛看闪光术的人，你猜猜看整座学院里还有没有第二个像你这么笨的？我觉得或许只有和你们一组的那几个能和你比，你觉得呢？”
“住嘴！”克里奥脸色铁青。
因为在制卡课中闹出的笑话不知怎么被马卡斯那个败类用影像石录了下来并且广泛传播，害得他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变成了学生们的笑料，连同组的几个同伴都不太愿意和他走在一起。
“总比你好！你这个废物连魔法卡牌都不能用有什么资格笑我！”他愤怒地说。
“但是你会瞪大了眼睛看闪光术。”莫林似笑非笑地说。
自从第一节课之后他就没在制卡课上看到过克里奥，这家伙也灰头土脸地低调了好长时间没来找过他们麻烦，谁想到在卡牌使用课程上却又跳了出来。
“你！你这个乡下土包子！”克里奥气急败坏：“你看我手里是什么？我今天可是带了影像石的，等下把你狼狈的样子全都录下来！”
“——但是你会瞪大了眼睛看闪光术啊。”
“随你怎么说现在你就只能挨打！给我跪地道歉求饶说不定看在同学的份上我会稍稍手下留情不把你打得太惨了！”
“——但是你会瞪大了眼睛看——”
“——哇哇哇气死我了！看我魔法！”克里奥终于意识到只要对方死揪着看闪光术的事不放自己便无法在嘴皮子上占据上风，他青筋暴跳地召唤了好几张魔法卡牌握在手中。
看到克里奥终于召唤出了魔法卡牌，莫林暗自集中了精力，但是嘴上却丝毫不停：“哦？！一下子召唤了这么多张魔法卡牌啊，杂技玩得不错嘛！不过我也会啊！看！”
说着少年手腕一翻，手中也瞬间抓了一把魔法卡牌出来。
“这个你会不会？”克里奥狞笑着激活了一张魔法卡牌，一片酸液向莫林洒去，他早就研究过一环魔法中酸液术造成的疼痛最难忍受，决心上来就想让对方尝尝。
只是……
“咦？”莫林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克里奥你行不行啊？怎么施放距离这么短啊？我刚才好像没有动吧？”他望着身前不远处一片被酸蚀得冒着白烟的地面，哈哈说道：“要不要我来教你怎么给魔法定位啊，你连这都不会怪不得要瞪大了眼睛去看闪光术！哈哈哈……”
克里奥脸色一红，这个酸蚀术他用的确实不熟练，只是觉得比较有杀伤力才临时用了出来，没想到又被笑了一顿。他干脆把那张卡牌收回了符文扉页中，转而用了另一张卡牌同时狠厉道：“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
一道淡青色的影子出现在莫林身前不远向他飘去。
莫林扭身闪过，两米长宽的方框虽然不大但也不是毫无腾挪的余地，尤其当对手是这个令人讨厌的克里奥的时候，他可不打算任其屠戮。
“哇，你的风刃术没吃饱饭啊，跑得这么慢！这个速度大概只能用来削土豆皮吧，还得是不会动的土豆才行！”
见自己的魔法又没能命中，克里奥阴沉着脸不再说话，手里的魔法卡牌一张接着一张闪亮，同时加大了魔法的范围试图压迫莫林的闪躲空间。
“呦！你这个火苗术也太虚了吧，你见过斯特雷耶的火苗术吗？有空多跟别人学学！”
“咦？你这个是什么魔法？惊恐术吗？怎么对我一点效果都没有啊，不会你用的是假的卡牌吧？要不我帮你去向埃德老师请教一下？”
“这个冰息术倒用得有模有样的，但是你这么虚能坚持多少啊？”
莫林一边嘲笑一边躲闪，同时将魔力运用课程中的技巧用了出来，在身体表面织出一层细细的魔力网减缓着冰息术对自己的影响。
“哎呦！咝，恭喜你终于砸到我了，不过这个冰块怎么这么松软啊，你这到底是冰块还是雪球，我家的元素宠物捏的雪球都比你这个结实，赶紧找个雪堆把你自己埋了吧！”
莫林抹了一把被冰块砸到失去知觉的肩头，手上感受到了自己温热的鲜血，无奈地用魔力将伤口半塞了起来。
尽管他的身体素质现在在战斗中依旧有很大的优势，但无奈布兰德划定了移动的范围，也禁止他使用古典施法，莫林并不打算给布兰德找到机会扣他的分，哪怕被克里奥打下台去。
“嗯？怎么不叫了？叫不动了吧？”克里奥看到莫林终于受伤，眼睛一亮狂笑了起来：“现在赶紧跪下认错还来得及，等会你可就连说话的力气都不会有了。”
莫林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其实哪怕自己不能使用魔法卡牌，他相信自己在对战中也能打赢克里奥，但布兰德却是定死了只能使用魔法卡牌的规矩，哪怕恨得牙痒痒也无可奈何，只能集中精力躲避对方的魔法。
虽然克里奥在二年级学生中魔法卡牌用得并不算娴熟，对魔法的掌握也一点都不细致，但架不住他已经实打实地晋级了二阶，魔力容量摆在那里，用起魔法来丝毫没有顾忌。莫林也只能尽量躲避那些有飞行轨迹的魔法，对于地上生长出来的那些荆棘却没什么办法，逐渐被压迫得不再有辗转腾挪的余地。
“乖乖挨揍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被我轰下台去了！你说你是不是自讨苦吃。”克里奥一边说着一边又扔了一个冰块术，莫林拼着腿上被荆棘划了几道口子的代价向一侧挤了一步躲开了这个冰块。
“你身体再灵活又能怎么样？能制作魔法卡牌又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要像条死狗一样给我当靶子？荆棘术的滋味不好受吧？放心等下我会感谢你作为我的陪练的！”
克里奥一边施放魔法一边嘲笑。
“不能使用魔法卡牌就是废物，你伶牙俐齿又能怎样？废物就是废物。”
莫林腿上又被风刃术切开一道伤口，闷哼了一声。
“开学的时候就警告过你，让你早点滚回洛萨去，可惜你非要留在学院，你以为这里还有谁欢迎你吗？这里这么多格索克的学生除了马卡斯那个叛徒谁不想着揍你一顿？”
莫林身形一顿，沉声道：“你什么意思？学院里这么多来自格索克的同学也只有你会瞪大眼睛看闪光术，在模拟竞技台上练习个魔法而已，你还需要拉其他的同学给你壮胆？”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克里奥冷笑，停下手里的魔法继续道：“除了马卡斯这个废物外，你觉得还有其他格索克的学生会搭理你？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
莫林不禁皱起了眉头。
身上这些伤痛早已经受习惯了，又是在模拟竞技台上不会造成真正的伤害，但是克里奥刚刚说的格索格学生的态度……前段时间莫林都沉浸在制作卡牌的练习尝试中没有太留心，但隐约确实感觉这学期开学以来有些同学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有些冷淡，甚至包括几个原来关系还不错的高年级学长。
原本少年还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此时仔细一想，似乎那些态度变化很大的同学说话的口音或多或少都带着马卡斯那种格索克贵族腔调，难道克里奥说得确有其事？
自己什么时候惹到那些格索克的同学了么？
“就因为去年我打赢了格索克的莱恩学长，所以你们就要一起给他找回场子么？别忘了最后还是他无耻地用了和我两败俱伤的，你们不至于脸皮这么厚吧？”莫林疑惑地问，想来想去他都没发现到底自己干了什么事能让格索克的学生一起产生敌意。
“还是说……”少年绞尽脑汁怎么都想不出来合理的解释，有些焦躁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克里奥反问。
他哼笑一声：“意思就是让你滚回洛萨去乖乖呆着，或许在那个犄角旮旯里还有人能保得了你，就像你那个叫派克·卡兰德的废物父——”
克里奥没能说完，他只感觉突然之间一声巨响天旋地转，直到剧痛传来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那是莫林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因为竞技台比较小，他刚刚又在大放厥词，莫林暴起之下居然没反应过来，等他脸上被砸了一拳晕头转向惊怒之下想要赶紧施放一个防御魔法，但却发现手里的卡牌清一色都是刚刚攻击或羞辱莫林用的，哪里来得及在从符文扉页里唤出其他卡牌来。
莫林确实也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一拳砸歪了克里奥的嘴巴之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腹部，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克里奥踢飞了出去重重落在竞技台的石板之上。
“你太过分了。”莫林对着吐了满地血的克里奥说，强忍下再来几脚踢碎他所有肋骨的冲动。
“我父亲当初在血月之战中擅离职守，决定带军队前去支援冰霜要塞，路上或许和亡者的防区发生了冲突，又或许兰格防线因此有了缺口波及到亡者国度或者拉尔克帝国南境，但对你们格索克帝国能有什么影响？”莫林压抑着愤怒：“又能跟你有什么仇怨你敢如此言辱家父。”
“咳……咳，”克里奥吐了两口血，惨笑道：“哈……原来你还不知道？原来马卡斯那个废物什么都没告诉你么……或许你还不知道马卡斯被逐出枫叶家族的事情？亏你们还是朋友……哈哈……”
什么？马卡斯被逐出枫叶家族了？！
莫林心里一惊，正要开口，耳边却响起了布兰德的声音。
“卡兰德先生……我想我说过在练习中只能使用魔法卡牌进行攻击。”
“他侮辱我父亲，布兰德教授。”莫林冷冷地说。
“哦？侮辱你父亲？”血眸布兰德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翘起了嘴角：“你确定你知道这是实战练习吧？卡兰德先生？实战中用言语打乱对手心思不是很常用的手段吗？”
“可实战中用拳头打碎别人的骨头难道不是常用的手段么？”莫林顶了回去。
“很好……扣五十分。”布兰德的血眸盯着少年。
莫林攥了攥拳头，但还是压抑下自己的愤怒没有再说什么，以派克老爹的处事原则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也不会再说什么，少年不打算再给布兰德处罚他机会。
他现在更关心马卡斯的事情，为什么说马卡斯被逐出枫叶家族了？为什么自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马卡斯也什么都没告诉自己？
见莫林没有再顶撞，布兰德冷笑了一声，扭头说道：“克里奥·考利，扣十分。”
“什么？”克里奥满嘴鲜血一脸错愕：“五枯木灰饭规则教授！”
“这是卡牌使用课程而你被一个不能使用卡牌的学生打倒了，难道你觉得很光荣么？”说完布兰德挥了挥手将两人丢下了模拟竞技台。
跌落在地，莫林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
他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四处张望，看到了另一边马卡斯和艾玟诺的目光。
满是担忧与内疚的目光。32。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朋友与敌人
布兰德的课程在周三下午，好不容易等到课程结束，天色已然暗淡下来，白石垒就的竞技场中，马卡斯低着头跟在人群中急匆匆地走向爬满青藤的柱门。
“马卡斯！”莫林在后面挤开人群叫嚷着：“你等等我们！”
少年看到对方也不回头，不由脚步更急了些，只是竞技场里不乏高年级的学长也同时下课，无论是力量还是块头都大过他不少，他也没办法一下子挤到前面来。
直到走过了窄窄的柱门石阶，密集的人群四散了开，莫林才终于在通往森林的岔路口追上了马卡斯的脚步。
“你这是要去哪啊？”莫林一手拉住马卡斯一手揉着刚刚在人群中被不知谁的臂肘狠狠顶了一下的胸肋，很是担心地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刚刚在对练的时候克里奥说你被枫叶家族除名了？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艾玟诺和蒂尔娜也终于赶了上来，维斯魔灵闪烁着银辉的脸颊罕见地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深邃的宝石眼眸也凝望着低落的马卡斯，小吸血鬼则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
马卡斯脸色有些苍白，看了看蒂尔娜又看了看莫林，支吾地说道：“咱们……能不说这个么……”
“不行！”莫林斩钉截铁地说：“你要是觉得这里不方便我们就去人少的地方。”
马卡斯踌躇了一会儿，终于缓缓摇了摇头：“暑假去维克多学院前我确实被父亲从枫叶领的派系继承人中划去了名字。”
“啊……”一旁的蒂尔娜发出了一声轻呼。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你不早跟我们说啊？”莫林瞪大了眼睛问。
怪不得这段时间来总感觉马卡斯的行为有点怪怪的，不光花销上变得节省起来连最喜爱的机械手套也只买了中等级的，言语间的“真正的贵族”之类的口头语也少了很多。
“我们又不会因为这个看低你，难道你没当我们是朋友吗？”莫林问。
马卡斯用力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哪里能算是什么大事，只是从继承人中除名了而已，本来我也继承不了枫叶公爵的爵位，有两个那么优秀的兄长和一个姐姐在我承不承米普欧之姓也没什么区别。”
”我也不想你们因为这事而担心……“
“这哪里还不算大事？！”莫林忍不住叫道。
洛萨可是从格索克帝国分离出的王国，贵族礼法一脉相承，这些东西虽然少年小时候没参与过但看的书很多对那些传统还是非常了解的：在贵族家系的律法规则里，从继承者中除名可是极其极其严厉的惩罚了，往往只有犯下了滔天大错危及了整个族系的存亡的人才会被家族除名。
“为什么枫叶大公要这样惩罚你？”莫林很是不解：“难道就因为你一直想要学习魔法机械吗？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可克里奥又说格索克的学生会排斥我什么的又是为什么？”
马卡斯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莫林，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能发出声音。
夕阳的光芒穿过森林边缘的枝桠，在几个少年身边照射出千百种深深浅浅混杂融合的橘黄颜色，再加上随风摇曳的斑驳树影，一时间几人的脸颊都有些看不太真切。
“不是的。”艾玟诺低低的声音响起。
莫林一愣：“怎么……？”
“枫叶公爵不是因为马卡斯要选机械与制造派系才将他除名的，是因为莫林你……”小吸血鬼轻弱的声音在树叶的簌簌声中显得很是模糊。
但是莫林听清楚了。
“……因为……我？”
“可……可为什么会因为我而被除名？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卡斯？”莫林有些糊涂了，急急地去问马卡斯。
格索克少年侧了侧身，轻吁了口气说：“确切的说是因为你父亲。”
因为派克老爹……？莫林脑海轰鸣了一声，又是派克老爹，克里奥刚刚也提到了派克老爹，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和老爹有关？
马卡斯继续道：“你还记得在维克多学院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们在海滩上，我问你令尊是不是以前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然后你说你老爹以前在血月之战中得罪了不少人的事吧？”
“你是说……？”
“我那时候说我有一个长辈说他和令尊有些仇怨，但那时我没说完全……”
“你的一个长辈？难道我老爹和你父亲有仇？！”莫林惊呼。
按照老爹的说法他在血月之战后就被卸职监视，如果要惹到枫叶大公的话肯定是在血月之战里，可自己看到的那些影像中老爹分明说是要率军去支援冰霜要塞的，难不成老爹带着部队去攻打枫叶领了？
“难道我爹率南境第七军团去攻打枫叶领了？！”少年忍不住说。
“啊？！”马卡斯被莫林的回路绕得愣了一下。
“不不不，我那时候没说全不是指那个长辈是我父亲，真实情况是我父亲当时没对我说得太清楚，但他说你令尊当时得罪了【众多】的格索克贵族，包括许多与我父亲交好的贵族派系，还有一些甚至就是枫叶领的下属，所以他就……”
马卡斯没说下去。
“所以他就怎么？”莫林追问。
“所以他爹就不让他和我们来往了，”一旁的艾文诺干脆地说：“马卡斯他不同意，他爹就把他从继承者名单上划掉了。”
居然是这样？！莫林惊讶地看着马卡斯。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我来说最大的影响也只是切断了我的资金供应而已，反正我现在已经是职业者了怎么都能自力更生。”格索克少年的声音有点僵硬，暗红的斜阳将他苍白的脸颊染得像湖滩上紫红色的卵石一般。
“血月之战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伊露维塔现在的学生最大的也没到这个年岁吧？不管怎么说，哪怕你父亲真地做错了什么事与我们帝国的贵族们结了仇，那也是他们上一代的事情，职业者什么时候会把仇恨延续到下一代的？”马卡斯磕磕绊绊地说着：
“既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已经不再提了，那凭什么还要禁止我和你们来往，真正的贵族才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而针对一个学生，我父亲把我从继承者中划去也只是为了给枫叶领的贵族们看而已，反正对我也没啥影响。”
看到莫林喉咙动了动像是要说话的样子，马卡斯连忙又说道：”咳，你还是讲讲你那老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我暑假的时候可翻了不知多少记录都没找到你老爹到底犯了啥错。“
“是啊莫林，”一旁的蒂尔娜说：“暑假在维克多学院的时候，你不是说查到了当初血月之战的记录嘛，到现在都两个多月了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那时候都已经和你们说了，我老爹他觉得冰霜要塞有危险就违背了战争议会的要求带领着部队准备前去支援，行军线路可能从亡者负责的荆棘岭穿过可能会发生冲突但接下去发生了什么我还不知道。”
说来也是有点惭愧，从维克多学院的塔莉莎那儿借来的训练徽章到现在都还没用过，试炼阶梯的等级自然也是毫无寸进，这也要怪魔力小水坑，要不是不可思议的三千税金少年哪里用得着没日没夜地练习制卡。
“不过，”莫林踮起脚重重地拍了马卡斯的肩膀一巴掌。
“放心吧马卡斯，等我把要交的税金攒够之后立刻开始挑战试炼，肯定会把血月之战的来龙去脉都弄的明明白白的给你个交待的！”
……
十月的夜晚，鹰神古希尔笔直的金色尾羽在夜空高悬。
传说中巨鹰是与巨龙一般强大的种族，他们扇动起庞大的翅膀甚至要比巨龙更接近天空，他们和岁月一样古老，从亘古秩序之火燃起之刻就在天空守望巡视着大地。
而鹰神古希尔的意志就如他利剑般的金色尾羽不可阻挡无可动摇，他的星座也是漫天繁星中唯一可以用来在黑森林中辨认方向的星座：每到十月，那片升到天穹正中的金色的尾羽永远自南指北丝毫不差，连混乱都不能扭曲遮蔽它的光芒。
夜已深，金色的尾羽之下，伊露维塔学院宿舍古堡只亮着不多的光亮，但此时如果沿着山谷小河向上游一直走到贝拉米小镇，便会发现整座小镇此时还灯火喧嚣出奇得热闹。
一般来说贝拉米小镇的午夜可没有这般热闹。
似乎最近突然涌来了一大批形形色色的冒险者，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从他们身上携带的精致的装备与齐全的工具来看，他们并不是准备进入伊露维塔的游客。
没有游客会携带那些高级的炼金网与补给箱，那是组团深入森林才用得到的。
而镇上的冒险者多了，老帕特的树屋酒馆自然更是热闹非凡。
光线不太明亮的酒馆中，喧嚣的歌声琴声骂声交谈声混杂在一起如果不用魔法或干脆口耳相对根本难以听清楚任何内容，各色职业的冒险者与不同衣着打扮的游艺人是如此之多，以至于一双冷漠无情的血眸在这里都显得如此平凡。
布兰德身前摆放着一杯滚烫的黄油啤酒。
黄油啤酒正在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但他却一口都没喝，只在酒快凉了的时候才用手碰碰杯子再次让玻璃杯中的啤酒沸腾起来。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对面包着软皮的藤木座椅是空的，在这样一个人满为患的酒馆中，一个空荡荡的宽敞的位置显得格外诱人，没过多么一会儿就先后来了数人想坐在对面，尽管那位置上已经摆了一杯琥珀色的松子酒，但仍不乏端着两大杯满满的啤酒试图贿赂布兰德以坐在对面。
但是布兰德拒绝了所有人的请求。
“这位朋友，”一个彪悍的壮汉将手臂搭在了布兰德的软皮座椅上：
“我看你已经在这坐了好半天，我想你对面的这位朋友应该是不会出现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把座位让给我和我兄弟。”
这壮汉手臂上肌肉虬结，背着一柄硕大的铁锤，颇有种卡迪尔冰原战士的感觉，他兄弟则是一个瘦削的男子，也不知俩人是怎么凑到的一块儿。
“你有金币吗？”布兰德皱了皱眉头。
壮汉愣了一下。
“给我枚金币。”布兰德不耐烦地说。
旁边的瘦削男子抛出了一枚金币，是一枚拉尔克帝国的金币：“多谢阁下让座。”
但布兰德却没有起身。
他接过那枚金币，随手向上抛出，金币旋转着向上飞起在树屋挂顶上轻触了一下，随即垂直地落在了他身前的矮桌上——从高处落下的金币竖直着立在桌面纹丝不动就如同时间突然静止了一般。
“推倒这枚金币这两个座位就是你的。”布兰德看都没看那壮汉一眼。
“哈哈哈哈，”壮汉大笑，一手仍环搭着布兰德的软皮椅一手向矮桌上的金币按去。
就算用了什么不起眼的魔法又能怎样，不管什么魔法都有一定力量限度，刚刚这个血眸法师连魔力都没怎么动用，而这间酒馆里没有比他力气更大的人。
只是这一摁之下壮汉却变了脸色。
这一下就好像摁在了钢铁，不，钢铁都没这么坚硬，就好像摁在了附过魔的合金机械台上一般，无论是金币还是矮桌都一动不动。
“呵……”壮汉加大了力气，腰腿都紧绷了起来，还调用了魔力刺激肌肉的力量。
但是没用，任凭他用尽所有的发力技巧，那仅仅只有一点与矮桌相接好像一口气就能吹到的竖立金币就是一动不动。
壮汉瞪大了眼睛看着拉尔克金币上的鹿角徽，似乎无法相信这是刚刚他兄弟抛出的那枚金币，片刻之后，他突然大吼一声，抓来背上的钢铁大锤就要往那金币上锤去。
“看在你还算礼貌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布兰德淡淡地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想在自己心爱的武器上留下疤痕。“
大汉脸色一变再变，看了看桌上竖立的金币又看了看布兰德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钢铁大锤表面闪烁的锻痕纹饰，终于缓缓收起了自己的锤头。
“打扰了。”他与一旁的瘦削男子转头离开。
注意到这一幕的冒险者眼里都流露着奇异的目光，纷纷猜测议论那个有一双血色眼眸的法师到底达到了什么阶等，这里聚集的冒险者虽多但却少有尘世之线上的存在。
一时间也不再有人打那把空椅子的主意。
时间慢慢流逝，酒馆中的人仿佛永远不会疲倦一般追逐着酒精的刺激，刚刚短暂的一幕很快被人们抛之脑后。只有布兰德身前的黄油啤酒一次次变冷又一次次沸腾。
直到布兰德第十七次用手触碰身前的酒杯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老人来到了桌边，他低下头冲着矮桌上竖立的拉尔克金币轻轻一吹，金币摇晃了一下，咔嗒翻倒在了桌面上。
接着身披黑色斗篷的老人便坐在了他的对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回归与结单
身披黑色斗篷的老人在布兰德对面坐下，露出了兜帽下的面容。
是一位人类，如果从他苍白而松散的脸皮上那一条条翻卷起的皱纹深度来看的话，他的年纪已经很大很大，大到似乎连魔法都已经无法挽回他日渐腐朽的身体，而他惨绿的眼眸中似乎也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浓重的死意。
但布兰德血色看着对方那惨绿的眼眸，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惊异之色。
喧闹的酒馆中，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在周围施放了一个隔音魔法，却是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藤蔓般的隔音魔法闪烁着将两人所坐的位置环绕包围起来并又彼此交错覆盖，书屋酒馆里喧闹的人声与乐声便一齐安静了下去，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再次沸腾的黄油啤酒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不甘寂静地制造着微弱的声音。
似乎不太喜欢这种气氛，布兰德皱了皱眉头，扫了一眼被吹倒在桌面上的金币，随即端起滚烫的黄油啤酒一饮而尽。
他轻吐一口气，闻着黄油啤酒散发的香味，终于说道：
“组织不该用这种方式联系我，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神圣执法队的目光到现在还依旧徘回在伊露维塔，这样的联系太引人注目。”
布兰德稍稍停顿了一下，见对方没打算开口，便继续道：
“要不是最近几周突然流传开消息说有高阶魔兽在这附近出没活动，贝拉米一下子涌来了这么多的冒险者，你这样出现肯定会引起执法队的注意。”
惨绿色眼眸的老人拿起放在他面前的松子酒闻了闻，缓缓喝了一口，依旧没说什么。
“又或者说这消息是你为了来联系我特意放出去的，以引来这些实力参差的冒险者寻找高阶的魔兽？”布兰德耐心地自问自答地维持着对话：“可这未免有些太过张扬了，组织行事什么时候这么——”
“咔嗒，”老人将松子酒杯放到了矮桌上。
以他身上散发的魔力波动而言，哪怕酒杯再重上千百倍只要他不想也不会发出丝毫的声音，他是为了打断布兰德的话。
“费斯死了。”他说。
相对于他脸上的皱纹而言他的声音要显得年轻许多，没有一点沙哑，硬朗得像是两块冰冷的金属锤头在相互打磨，飞溅出一片片尖锐的冰渣。
“费斯死了，你没死。”
他一个字都没有再多说，等待着布兰德给出一个回答。
“那时契约之力突然降临，但我在挣扎中不知如何撑了过来。”布兰德说道，血色的眼眸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我撑了下来，确认发生了什么之后，然后在第一时间向组织传回了记号希望重新取得联系，但不知为何一直到现在才用这种方式重新和我联络。”
“你的队长死了，而你撑过了契约之力……”老人缓缓说着，把目光放到了身前的酒杯上：“在组织的记录中，这一千年来，因为上级突然死亡而意外死亡的人数是……三百八十二，因为暴露失联等原因而被上级动用契约之力杀死的人数是……六百五十四，而从契约之力下幸存的人数是……”
“零。”他说。
“你是第一个，第一个遗落者。”老人盯着布兰德的双眸，开始慢慢啜饮起松子酒。
似乎觉得老人说得有些繁琐，布兰德开始在手里把玩起一截短而粗的金属圆棍，他平静地陈述道：“我知道我是第一个遗落者，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幸存下来的，我希望重新和组织取得联系。”
老人一口一口喝着酒，直到酒杯见底，他才缓缓说道：“即使在组织中，像你这样以最低的权限身份早早地越过了尘世之线掌握了大魔法师力量的人也是不多，你身上既然已经没有了契约之力的束缚，这世界之大随你驰骋，只要不对组织不利也没人会去追责你，你为何要重新联络组织。”
布兰德停下手中转动的金属圆棍，思考了片刻，他说道：“我没有忘记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受谁之恩。”
“但你成为了遗落者，组织便没有理由继续信任你。”老人缓缓说。
“我为组织完成过不知多少种魔法机械的设计，参与过不知多少个魔法结界的完善，上交过千百件独一无二的机械与炼金道具，完美执行过十七次危险等级达到十级的必死任务……”布兰德一脸平静都说着，没有丝毫的不悦：
“如果组织不再信任我，你来此又是为何，为了‘清理’掉我么？”
他扬了扬眉毛：“费斯队长就是为了完成清理任务保持组织的隐秘而反被执法队盯上，组织的存在已经不可挽回地暴露在神圣执法队的视野中，我想这个紧要关口组织应该会需要更多的力量。”
“组织不会信任遗落者……”老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可怖的微笑：
“但所幸，我所代表的是其中一位更加开明的大人，那位大人认为这些无关的枝节已经无法再影响我们的计划，无论是遗落者还是外围的黄昏之翼都可以尽情接纳。”
“如果你想继续参与到组织中……”他伸出嶙峋的手，掌心里躺着一枚魔法符文：“我们在这片区域布置了一项任务，你或许能出上些力气，到时候如果任务执行人觉得人手不够的话会联系你。”
布兰德接过魔法符文，扫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说：“等级这么高……必要时候可以放弃我的伪装身份？当初为了进入伊露维塔这座魔法学院我们可是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难道这已经不重要了……？”
“按照布置，如果一切进展顺利，你的身份便不再重要。”老人眯起惨绿色的眼睛：“而按照那位大人的说法，无论这里的布置成功与否，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懂了么？”
布兰德收起了符文将其附在手腕之上，思索片刻，说道：
“能否告知我现在效忠的是哪一位大人。”
“惩戒之杖，权杖大人。”
老人说完便消除了周围隔音魔法起身离开，一瞬间酒馆嘈杂的声音淹没了那还在回荡的名字，惩戒之杖，权杖。
他的身影消失在树屋酒馆的门后，拥挤的酒馆里每一个人的离开都会引起一阵欢呼，布兰德依旧坐在软皮椅上，他看了看手腕上的符文又敲了敲那截粗短的金属圆棍，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果然，权杖那儿还没有相关消息，那么真正的第一位遗落者……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权杖真正的布置……到底又是什么……让其可以如此自信……”
……
……
在布兰德的课程上揍了克里奥一顿后，莫林的生活算是遇到了些小磕绊。
被布兰德扣掉的五十分对于少年来说不算太多，伊露维塔的学生每“有效阅读”一本课外书籍就能根据书籍种类与难度获得一些加分，莫林只需要多花些时间依靠特殊的记忆能力便可以把这些分数弥补回来。
但格索克学生们的事情倒是让他心里难受了一段时间。
在听到马卡斯说的格索克贵族们与派克老爹有仇怨后，莫林忍不住又去试了试那些来自格索克帝国的同学，发现他们确实在刻意排斥自己，其中还有几个关系原本还算可以的高年级学生，连带着和莫林一组的艾玟诺等人都隐隐被排斥。
马卡斯就不用说了，基本已经不和任何格索克的贵族学生来往，可就连巴伦都受了排挤。
原本去年期末和克里奥他们的组长莱恩·史密斯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可如今巴伦在竞技场见到那个战斗与指挥学派的三年级学长时，对方却变回了一副丝毫趾高气扬的模样，不光如此，甚至还让与他交好的那些三年级学生不跟巴伦进行战斗训练。
巴伦也只能压着实力和奥斯蒙对练，或者去和希娅他们对练然后被力量碾压。
让同伴们都受到了拖累莫林心里也格外过意不去，尤其是马卡斯这家伙，居然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被枫叶大公取消了继承人资格，少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歉意，只好每日里加紧制作魔法卡牌，好早日攒够税金再抽出时间来练习指挥以取得查阅血月之战记录的权限。
于是逐渐的，莫林又进入了疯狂的卡牌制作状态。
整个十月，每个可以自由安排的夜晚与周末，他都独自一人在制卡教室中度过，怕在制作卡牌的过程中分心甚至连黑火都留在艾玟诺身边，只有稳步提升的成功率与越来越快的融刻速度见证着少年付出的汗水。
课程方面，埃德老师的，随着难度越来越大，课堂上莫林能看到的熟悉的面孔也越来越少，尽管制卡师的前景与期望十分美好，但耐不住过程的艰辛困难，连艾玟诺在第五次课之后也无奈决定放弃这门“钱途远大”的选修课程，马卡斯则依旧在咬牙坚持。
格索克少年还曾建议蒂尔娜学习卡牌制作，说这种规范性很强的工艺要求维斯魔灵可以完成的很好，但是蒂尔娜则表示自己的精神力相对较弱达不到融刻卡牌的基本要求。
至于布兰德的，在扣掉莫林五十分的分数后，血眸布兰德似乎也得到了满足，在课堂实战练习的要求中逐渐扩大了移动范围，虽然少年依然只能被动挨打其他同学使用魔法卡牌的熟练程度也有所提升，但躲闪的空间得到扩展后莫林还是成功将每次对练的受伤程度降低到原先的三分之一。
现在如果要说规避魔法的技巧，少年可以毫不犹豫地自认全年级第一，在这方面战斗学派的巴伦都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
至于希娅他们，以几人在布兰德课上的表现来看，莫林认为在可以使用完整的二环魔法对练之前他们大概都不打算进行闪躲，那些无论是风刃还是酸蚀看上去都根本没法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于是他们仨成了莫林的对立面，算是实战练习中学生们最不想遇到的对手。
在尖鼻子老师的课程里，他们已经学了七八个可以用来烹饪土豆的一环魔法的法术模型，这些让别人叫苦连天的模型结构莫林可以凭特殊能力强行记下为他省出了不少制作卡牌的时间。
在魔力小水坑的诅咒光环孜孜不倦的照耀下，要不是有这个特殊的记忆能力撑着，少年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学院生活。
此外尖鼻子老师表示再过个把月他们就要以小组为单位开始着手设计，为此莫林倒是不太担心，全得益于另一门课程。
这是一门古典法师学派学生的必修课由制作魔杖的王德尔教授负责，每两周上一次，蒂尔娜和莫林都学得不错，像课程名称表明的一样这门课也是关于法术模型的计算，但与魔法解析课程相比更加偏向理论，算是魔法解析课程的进阶课程。
值得一提的是小黑似乎对这门课程很感兴趣，每节课它都跑出来落在莫林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好像听得极为认真一般，王德尔也很乐意他的课程能被元素生物欣赏，还经常批评那些走神的学生说他们还不如元素生物听得认真。
但少年知道小黑可听不懂王德尔梦游般的话语。
小黑只是对那些影像中复杂的模型结构与数字算式感兴趣，上课的时候幽绿的小眼睛都强行瞪大了一圈，谁知道它一个元素生物为什么会对这些连魔法师都看得昏昏欲睡的模型算式如此感兴趣，更是不知道它到底看明白了多少。
反正莫林是没怎么学懂的，只能强行记下待日后慢慢消化。
古典法师学派还有另一门必修课程，偏向历史方面的课程自然是安娜·古来教授，莫林依旧在课堂上回答着艰深的提问。
日子就这样一页页翻过。
到了十一月中旬，一张张成卡被整整齐齐地放在莫林硕大的卡盒之中，细数已是足足有三百张的数目。
“呼——”少年伸了个大大大大的懒腰。
“终于完成了。”艑
第一百七十五章 传染的爱好
除了被少年珍藏在他符文扉页中的那张刻着歪斜字体的处女作外，整整三百张零阶的【食物净化】魔法卡牌，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望着硕大的卡盒中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灰白色的卡牌，莫林心里也油然升起一股满足感。
整整两个半月在融刻台前没日没夜地融刻，从刚开始接触制卡学到完成第一笔三百张的冷门零阶魔法的卡牌订单，从最初对制卡学一窍不通到现在制作【食物净化】的成功率已接近了九成，莫林用了整整两个半月的时间。
“整整两个半月！”埃德是这样评价的：“要是换我当初像你这么拼命的话用不了一个半月就把三百张搞定了！你可是用了整整两个半月，勉勉强强吧……”
“我这可是挑选的完全陌生的魔法制作的卡牌啊。”莫林不服地说。
“说了勉勉强强就是勉勉强强！做完了就赶紧交差去！”埃德大怒：“我当初还是挑选的最复杂的幻术呢！比你这法术图鉴上都找不到的什么食物净化有用一万倍好不好！而且当初制作完成了我也没到处炫耀！一点都不懂得低调行事真是白跟派克混了这么多年！”
“您倒是想炫耀也得考虑挨不挨得了高年级学长学姐们的揍。”莫林心里嘀咕了一句。
“……嗯？”埃德面色不善地斜眼瞄了下少年：“难道你在想我抗不抗得了揍？”
真是厉害，莫林心里一惊，结果脸上一个没绷住就颤了一颤。
糟糕，这下真是露馅了！少年暗叫，双手下意识地就向屁股挡去，但防御部队还没部署就位，他人已经从埃德的制卡室飞到了安娜·古的办公室又从办公室的窗子飞出了魔法塔，最终沿着一条相当漂亮的抛物线坠进了悬崖外的滑行通道。
直到以极其不雅的姿势降落到宿舍古堡后，莫林才终于重新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熟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感觉到一旁几个一年级新生惊异的注视，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屁股朝后平沙落雁么！想当初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安娜·古的魔法史上睡过觉了！你们呢？！捣蛋鬼联盟真是后继无人！
破天荒地担心了一秒捣蛋鬼联盟的前途，莫林回头朝雪峰上的魔法塔方向怪叫了一声做了个鬼脸，又狠狠瞪了那几个一年级新生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宿舍古堡。
身后远远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哇，刚刚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二年级学长‘沉眠者’莫林吧，果然厉害，坐空中通道的姿势都与众不同……”
“就是和你们不一样……不服就来比比谁卡牌做得快，哼！”莫林‘恶狠狠’地想。
不管埃德老师怎么评价，少年对在制卡学上取得的第一个成就还是相当满意的。
换作刚入门的埃德老师来能不能将这笔订单完成得更快莫林不知道，但他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换作制卡学课上的其他任意一位同学来从入门开始制作这批卡牌，哪怕是高年级的学长，也不可能比他花的时间更少。
少年对此可是坚信不疑。
一方面是他特殊的记忆能力可以直接记住完整的法术模型，至少帮他剩下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去熟悉魔法，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他制作卡牌的时候不会出现倒涌损伤。
通常情况下，倒涌损伤会降低卡牌百分之十左右的魔力转化效率，标准零阶卡牌要求达到八十的转化效率。也就说抛开最后的共振结构，莫林融刻过程中只需让整体效率达到八十就行，但其他人则需要达到九十才能在倒涌损伤后达到标准，而在制卡过程中这百分之十的效率想要提升起来花费的功夫可不是一天半天。
简单来说，如果莫林在制作卡牌时也会出现倒涌损伤的话，他现在完成的三百张魔法卡牌中百分之九十都达不到标准，也就是说他的成功率会降低到百分之十以下。
可想而知帮他节省了多少时间。
“但这可不能算是魔力小水坑的功劳，只算是自己因祸得福！”莫林非常吝啬地想着：“制卡这方面的都不算！小水坑坑掉的总有一天还得给我统统吐出来……”
回到宿舍，带上装满了【食物净化】的沉甸甸的卡牌盒，莫林就向商业街走去。
除了自己符文扉页中保存的处女作品当纪念外，莫林连一张额外的【食物净化】都没有制作，冷门卡牌无人问津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种东西白送给少年都不要更不会当成礼物送给自己的伙伴。
当然，如果转手可以卖钱那就另说了。
少年想着想着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迷蒙的笑容，如果他自己能意识到的话，会发现从某个角度看可是像极了数钱时的艾玟诺。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人傻钱多的收集癖会买这样的魔法卡牌，等自己钱多了可不会花在这种东西上，要引以为戒……
嗯，一定要引以为戒。
一边傻笑一边来到老汉利的店铺，缺了颗门牙的老汉利看到莫林心里就乐开了花。
又是一个练习卡牌制作练傻的学生，老汉利想着。
这样的傻笑老汉利每年都能见到不少，一般刚入门的新手签订一笔制卡订单后都会先只买一笔和订单数额差不多的魔力晶卡作为基础材料，自信用这些晶卡就能完成订单，但不久之后便脸色苍白地回来再买一大笔，然后再买更大的一笔，差不多等新手第三次来买魔力晶卡的时候，脸上基本就是这种迷幻的傻笑。
老汉利从柜子里取出一大盒空白的魔力晶卡，咧着漏风的笑容说道：“呵，这次来买多少？小兄弟也别太受打击了，老话说得好，世界上没有钻不穿的牛角尖，咱们这次多买点回去练习相信一定能把成功率提上来。”
“当然，如果到现在还没能做出一张达到要求的卡牌的话，听我老汉利一句话，咱不是干这块的料，那一百个金币的订单押金和之前的那些材料亏了也就亏了，再往里花时间不值当。”他还非常厚道地劝导了一句。
“嗯？”莫林回过神来：“哦，我是来结单的。”
说着少年把卡盒重重地放在了柜台之上，咔嗒一声打开盒盖，厚厚一叠灰白色的魔法卡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每一张魔法卡牌的右下角都用少年歪歪斜斜地字体签着他的大名——莫林·卡兰德。
“这是……啥？”老汉利一愣，准备递给莫林的那一大盒的空白晶卡停在了空中。
“三百张零阶魔法卡牌【食物净化】，连带着押金总共该付我五千二百金！”莫林眨了眨幽蓝的眼眸，咧嘴一笑，片刻后又补充道：“对了，那五千个金币还麻烦您不要用晶卡结算，我要金币。”
“全部都要金币！统统都要金币！”
……
在老汉利带着极度不信任的眼光打量了少年一番并从卡盒中抽了三十张魔法卡牌一一检测之后，他的神色逐渐从怀疑变成震惊又最终变成惊喜，半晌之后，他不知从哪巴拉来一张长长的订单列表，笑得很是肉麻地给莫林醒目地圈出了那些冷门无人问津的魔法卡牌订单，还信誓旦旦地说从此之后少年在他的店铺里签订零阶魔法卡牌的供货单时不需要支付任何押金。
对此莫林暂时没什么表示，他的目光早已锁定在那一箱子闪亮亮的格索克金币上面。
哇……还别说，金币确实比魔力晶卡来的有质感多了，这一刻少年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理解小吸血鬼的感受，如果五张浅绿色的魔力晶卡和一整箱闪亮亮的金币同时放在眼前的话，怎么会人有人不选择后者呢……
只有小黑对此非常不满，这些亮晶晶的金属里面一点魔力都没有，也不知道能拿来干嘛，少年怎么也跟那个吝啬的女孩子学坏了……
算来这可是自己成为职业者后赚到的第一笔金子，走在商业街上，莫林抱着沉甸甸地箱子美滋滋儿地想着，从现在开始终于不是只出不进了，赚到了人生的第一笔金子，离发家致富还会远吗？
这一刻甚至连魔力小水坑都显得不是那么碍眼，他随手划拉了点金币换购了些充满魔力的晶卡准备回去给小水坑灌上，毕竟它就只有容纳魔力这么点的作用不能轻易放过。接着又很是大方的给了小黑一张充满魔力的二阶晶卡，还花了不少金币给派克老爹和卡兰德夫人买了两件颇为贵重的礼物准备让石像鬼代运回去。
怪不得以前派克老爹常说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这简直是太有道理了。
少年满脸都是“我今天终于赚到钱”了的笑容。
不就是职业税么，莫林拍了拍手里的箱子，听着金币哗啦啦的鸣响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哪怕刚刚买了许多东西箱子里也至少还有四千五百个金币，干什么都够用。
甚至连遇见血眸布兰德都不能打搅少年的好心情，这位教授看起来似乎是在商业街采购什么炼金材料，他那血色的目光扫到那里那里的学生就作鸟兽散，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走向哪个店铺哪个店铺的学生就一涌而出。
看到布兰德教授这么不受欢迎少年就放心了，远远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唔……虽然不知道布兰德教授看到了没有，但看在教授您今天的头发不是很油腻的份上，我会从为您准备的臭臭弹里划去两种臭味……他乐呵呵地想着。
然而等回到了宿舍，看到了伙伴们的脸孔之后，少年心里却突然泛起不详的预感。
怎么感觉有一股淡淡的杀气……难道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了么……
果不其然，艾玟诺看到一大箱金币后立即兴奋地尖叫了一声，随即大声表彰了少年这种要金币不要晶卡的行为，然后就默默地在账面上划走了五百少年之前借用的金币。接着蒂尔娜数出了五百个金币取走说是之前借给少年的，然后是马卡斯，同样取走了五百个金币。
诶我说你们给我留点……看到自己的财产迅速缩水到三千金币，少年抓狂地叫着：我之前练习卡牌制作用了这么多金币吗？啊？嗯？呐？我怎么毫无印象，明明也没感觉刻废了太多张卡牌啊！难道我在最开始的时候刻废了那么多卡牌吗……
等看到巴伦也带着他的钱袋出现在几人面前时，莫林终于慌张地叫道：“巴伦别动！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我从来没向你借过金币！”
“你是没向我借过金币……”巴伦有点迷茫地抓了抓锃亮的脑袋：“可我们之前不是商量好了你交付订单拿回金币之后我们就一起去交职业税吗，为此可是连下午的训练都推掉了啊，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一瞬间莫林如同被一个冰冻术击中了身体接着被锤头咔嚓咔嚓地敲成了一地冰渣。
所以说……自己人生赚到的第一桶金，在自己怀里还没捂热就要离自己而去了么……不对啊……明明刚才还有整整五千两百个金币的资产呢，怎么似乎马上就要重新变成穷光蛋了呢……
“咳，”艾玟诺看到莫林发呆的模样轻轻的咳了一声，她可是太熟悉这种状态了，而且早已和其他人商量好了对策。
只见巴伦闻声横跨一步，将自己粗壮的身体挡在了莫林身前，与此同时马卡斯和蒂尔娜不着形迹地搬起少年的金币箱就往外走，艾玟诺则打着手势示意他们俩赶紧行动。
“你们……你们要干啥？！”莫林还在惊愕的状态没回过神来。
马卡斯和蒂尔娜趁机加快了脚步，巴伦则挪了挪身体努力挡住少年的视线。
“那不是我的金币箱么……你们要搬着它去哪？”少年的视线跟随着金币箱脖子越伸越长，终于反应了过来，惨叫道：
“回来！那可是我的金币箱！让我再多抱一会儿！!”
“巴伦你干啥？！放开我！！我不要去交税！哇！！“
”马卡斯你们慢点！让我在看一眼我的金币！我们下周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