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困局重重至(下)
暗蓝色的云翳遮挡着明月的半边,星辉却是依旧灿烂。
转眼宗正和仙婕便在房中挨至深夜,时间漫长难熬,红色的蜡烛蜡泪滴落,宗正和仙婕皆感到有些困倦,昨夜,虽是洞房花烛夜,两人却未同床,按说以往在仙女林,两人皆是同床而眠,如今分隔不到一年,两人心思却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朦胧,带着几分暧昧和尴尬。
宗正弱弱地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仙儿,还是早些歇息吧!”
仙婕‘嗯’了一声,脸上泛起晕红,却迟迟未有歇息的意思。
宗正遂又补充了一句,“你睡床上,我靠在桌上就好!”
烛光隐隐,两人的身影落在地上,仙婕低着头望着地上的身影,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袭上心头,喏嚅道:“桌台上凉,还是睡床上罢!”
宗正神色微凝,不敢直视仙婕,更不知如何回复,脑子凌乱不堪。
“若是正哥哥有所顾虑,我睡里面,你睡外面,我们以中间为界。”仙婕看出了宗正心思,复又言明道,
宗正听此,许久方‘嗯’了一声。
仙婕便脱去外衣和靴子,爬上床,往里躺下,将被子盖住身子。
宗正一直不敢看着仙婕,待仙婕躺下后,方才从凳子上站起,亦缓缓褪去外衣和靴子,谁在床外侧,下意识地往床榻外侧挪移了一番。
两人皆是平躺,皆不敢互视对方,这种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躺在一起的感觉还更要难以言明,仙婕闭上了眼睛,那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静静地享受着这种美好,在她的内心里,能够和正哥哥在一起便是永远幸福甜蜜的。
一股浓香漫浸着床榻,仙婕长时间习惯了自己身上的香味,并无察觉有何异样,只是,当仙婕脱掉外衣就寝时,被子裹挟的时间逾长,她身上的香味难以散发,香气便愈发浓厚起来,宗正嗅着这种香气,有些神魂荡漾,陶醉其中。
这种美人香有着极大的魅惑之效,是美人谷特意为谍报工具,美人谷中的美人调配的,只有当香味浓厚到一定程度,当吸入者吸入的足够多时,才会对男人形成魅惑之效,时间久了,便会对此香形成一种不自言明的依赖。
被子封住仙婕身上散发的体香,只会让她四周的香气愈加浓厚,宗正吸进去愈多,便会感觉心跳愈来愈快,他的脑海开始出现各种对仙婕无礼的画面。
好在,宗正心性纯良,对仙婕又是礼敬有加,香素在体内积累也算不多,便没有由着内心的想法对仙婕做出无礼之事,而是从内心有所抵触。
“不可以!”宗正大声吼道,直直坐起,脸上冒着虚汗,仙婕立时睁眼,亦坐起问道:“怎么了?正哥哥。”
宗正望着仙婕,渐渐醒过心神,嘴里嗫嚅道:“没什么。”
仙婕伸手擦拭着宗正额头上的虚汗,满眼深情地望着宗正。
宗正感到仙婕身上的香气有所不对劲,一来,仙婕是个不喜扮饰之人,绝不会在身上涂抹如此凝重的香粉;二来,自两人重逢以来,仙婕身上便一直身上携带此香,房中却并无香粉匣盒,早上也未曾见仙婕使用香料之类;三来,每当此香浓厚之时,自己便会莫名其妙地沉醉其中。
宗正看着仙婕温情婉柔的样子,心中忍不住问道:“仙儿,我问你,你身上的香味是怎么回事?”
仙婕被宗正的问话怔住,脸颊绯红,缓缓放下正在擦拭汗珠的手,心中嘀咕道:“终究还是被正哥哥注意到了,该如何回答呢?”仙婕一时陷入两难之中。
宗正看着仙婕难堪的样子,越发觉着当中有什么问题,便抓住仙婕两臂,又再次追问道:“仙儿,你快回答我。”神情关切,充满爱怜。
仙婕非男儿身,谷主也只是说此香乃是剧毒,却未挑明此毒另一个作用便是魅惑,故而,她完全不知情,对于宗正如何会怀疑起自己身上的香味,心下还有些疑惑。
仙婕知道终究瞒不住,便将实情据实告知宗正,宗正听完,脸色大变,口中责骂道:“想不到,美人谷竟然如此卑鄙龌龊。”一脸愤懑不平。
“傻仙儿,你怎么不一早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宗正对仙婕爱之深,则责之切,不免说话有些重,
仙婕眼睛有些湿润,低声说道:“我只是不想再拖累你而已!”
宗正听罢,立时更加生气,“你若出了事,我又岂能独活于世?”一时情急,宗正不经意便将内心暗藏的情愫道出。
仙婕听后,内心一阵欣喜,他终于知道正哥哥是有多么喜欢自己,长时间掩抑的情感,在那么一瞬间道出,那种滋味幸福地难以言明。
宗正忽而掀开被子,穿着外套,仙婕误以为宗正在生闷气,便焦急地说道:“正哥哥,仙儿知道错了,你这是要干嘛?”
宗正回转身躯,不知如何跟仙婕解释,只是以仙婕的性子,若是自己不解释清楚,她又会多想,便决定还是将实情道出,复又坐于床沿,将手搭在仙儿两臂,解释道:“仙儿,正哥哥并非怪你,只是,你有所不知。”
仙儿疑惑地望着宗正,“不知什么?”
宗正轻轻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身上的香气,极有魅惑之效,方才,我便是嗅吸多了你身上的香气,才......”宗正讲到此处,顿住不语,一阵羞红泛于脸颊。
仙婕好奇地望着宗正,期待着宗正将话道完。
“才让我对你,有所不该有的想法。”宗正接着把话说完。
仙婕还是难以理解,复又问道:“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宗正的脸胀红,不知如何向仙婕解释,便委婉地说道:“总而言之,仙儿,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只是,你身上的香气,我若闻得多了,只会对我有害,我想,你也不想我受到伤害,所以,我们还是分开睡吧!”宗正道完,立时便后悔了,似乎觉着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仙婕虽然还是不明白宗正所言,但是有一点已经明晰,那便是自己身上的香气对正哥哥有害,既是如此,仙婕自然不愿意宗正受到伤害,在心境纯良,爱情至尚的仙婕心底,自然不会觉着宗正在嫌弃自己,有所逃避,只是,如果真像正哥哥所言,那么今后,自己和正哥哥在一起便有了一个无形的障碍,仙婕想此,不禁有些伤感失落。
宗正看到仙婕哀伤的神色,心下颇为不忍,总觉着方才所言似乎伤到了仙婕。
“正哥哥,你说的对,眼下为非常时刻,你我皆需小心谨慎。”仙婕最为体谅宗正,不忍宗正为难,便先行说出。
“其实,仙儿......”宗正本欲解释,却被仙婕打断。
“正哥哥,你不要再说了,我理解。”随后便快速躺下,将被子盖住整个身子。
宗正见此,便不再多说,此番,虽然伤害了仙婕,但是,他心底很清楚,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也不让她对自己的感情有所更深的芥蒂。
宗正穿好鞋便望桌台而去,仙婕将自己埋在被窝是为了不愿让宗正看到自己难受的样子,黑暗中,仙婕的眼角划过一道泪痕,终于知道,相爱并不是那么简单。
宗正也未能安然入睡,太多的困难涌现,让宗正有些力不从心,时下的情况远比之前恶劣了许多,要想彻底摆脱美人谷的控制远非想象那般简单,仅是仙婕之毒直接威胁她的性命且不说,还间接地影响到二人的感情,宗正想到此,不禁回头望了一眼仙婕,内心一团乱麻。
按照谷主的性子,宗正估计,明日她便会找自己前去破解古琴之秘,若是在未知晓仙婕身中剧毒之前,自己倒还有心思去解开当中的谜团,可惜,现在,不禁心情全无,就算真的解出了古琴之秘密,那又如何,于己已经毫无意义。
面对如此糟糕的情形,宗正想起了娘亲教给自己的一句话,“再大的困难,终究有其解决之道,关键是如何看待困难。”宗正一直谨记着这番话,每当遇到困难,想要退怯之时,这句话总是涌上心头。
“如何看待困难”宗正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一个灵感闪过脑海,既然困难重重,为何不换个角度看待困难,解决困难呢,冥冥中,他感觉自己的娘亲就在自己身旁,在默默地给自己指引,好让他找到解开困局的路子。
黑暗中,宗正的眼睛四下搜索着,眼前仿似浮现出了娘亲的那双温暖的脸。
她真的出现了,宗正太过思念自己的母亲,自己幻想的意念已经强大到塑形意念之中。
不经意间,宗正忘却了现实,直直望着那道虚无缥缈的魅影,只见这道魅影张着口,似乎说了句:“正儿,既然逆着方向解决问题,诸多困难,何不顺着去解决问题呢,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
宗正伸手欲触碰娘亲的脸,只可惜,当自己的手触碰到娘亲身子的刹那,这道魅影瞬间支离破碎。
“娘,娘。”宗正失声喊道,
仙婕被宗正的喊叫惊到,掀开被子,直直坐起,
“正哥哥,你怎么啦?”仙婕大声问道,
宗正被仙婕的问话声带回现实,他呆呆地望着仙婕,终于扑在仙婕的怀里。
“仙儿,我刚才看到我娘了,我娘来看我了。”宗正激动地喊道,语气带着半分抽泣之音。
“正哥哥吗,你可能压力太大了,房中只有你我二人,并无她人。”仙婕柔声说道,
宗正释开仙婕,“不,仙儿,我真的看到我娘了,我娘她指点我如何脱离眼前的困局,仙儿,我不骗你。”宗正又是一阵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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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云彩泛着丝丝血色,一抹残阳半拉着倚在天际,渐渐地,天色开始黯淡,黯淡地逐渐看不见五指,乌鸦开始了啼鸣,那阵阵啼鸣仿佛是鬼魂的召唤。
温泉寺的大门吱呀打开,发出了沉重的颤抖之音,三个身上背着羊皮竹筒的蒙古士兵慌忙地从寺内走出,各自骑上已经备好的马往南、东、西北三个方向飞奔而去。
他们每骑到一个驿站,便立即将背上的竹筒交给驿站内的士兵并交代道:“八百里加急,耽误片刻,人头落地。”
驿兵们片刻不敢耽搁,星夜兼程,扬起一路灰尘,经过几番日夜,终于陆续抵达目的地。
此时,酷暑已过,忽必烈正率军与宋军对峙于鄂州城外,战事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
蒙古大军驻扎在鄂州城外十里之处,蒙古军营内士兵正有序地走动巡逻。忽而远处冲进一匹快马,直冲到门边,马上的蒙古信使便倒在了地上,看守营门的士兵立刻上前扶起信使。
只听那信使用着最后的力气说道:“快,快把信交给漠南王。”说完便晕过去了,其中一名士兵赶紧取下信使背上的羊皮竹筒急忙往漠南王营帐而去。
那名士兵拿着羊皮竹筒走入漠南王营帐奏报道:“大王,有一信使八百里加急送来信件。”说着便把羊皮筒递给忽必烈。
忽必烈转动筒盖将封印的纸扯断后,取出信件,定睛一看,神色大变,面露惊骇之色,随即吩咐面前的士兵道:“快传土绵那颜张柔、阔端和敏罕那颜董文炳、董文用、张禧等人到中军大营议事。”
“是,大王。”士兵回道便立刻离开营帐前去传唤。
众将接到传令便即刻赶到中军大营,先后落座等待,忽必烈神色凝重地拿着那封信件走进大营,步履深沉。
众将起身拜见,忽必烈示意众人坐下。随后语气沉珂,口中言道:“刚才接到信使八百里加急,大汗在钓鱼城被炮石击中,现下在温泉寺内命在旦夕,大汗命我即刻赶往温泉寺,不知道在座各位怎么看?”忽必烈望着一众将军。
众人听后对蒙哥可汗受伤之事唏嘘不已,一时议论纷纷,并未急着给忽必烈意见。
忽必烈有些耐不住性子,遂忍不住大声叫道:“各位,我在问你们,本王是否应即刻赶赴温泉寺见驾?”
土绵那颜张柔率先建议道:“禀大汗,我以为您应该即刻赶赴温泉寺,大汗命在旦夕,定是在临终前有所重托,可能事关汗位,兹事体大,应尽快赶往。”
董文炳听完张柔所言,亦附从道:“我赞同张柔将军的提议。”声音洪亮。
阔端是个好战之人,眼光不免有些局限在战局之中,故而建议道:“大王,我以为,眼下对宋战事已经到了关键的阶段,您此时离开,对整个战局不利啊,我们攻打鄂州那么久,这马上就要有所进展了,不能前功尽弃啊。”
董文炳听完阔端所言,很是不赞同,直言说道:“阔端将军的话,我不赞同,蒙古自蒙哥汗继位以来才结束争汗内斗,若蒙哥汗有所不测,漠北王等人肯定会联合漠北贵族争夺汗位,到时莫要说举兵攻宋,就怕蒙古陷于内斗无休止的地步啊。”
张禧思虑了一番,亦觉董将军一言中的,建议道:“我也赞同张柔将军的提议,只有稳固蒙古内部方能一统天下。”
忽必烈听了众人言语,思忖了一会,决断道:“大汗在信中已经指明由我继承汗位,而本王此行战功未立,何以服众,本王决定继续留在这里,指挥大军攻宋。”
张禧张柔欲再次劝阻,忽必烈神色威严,语气沉重地说道:“本王心意已决,诸位无需多言。”
董文炳当即跪倒地上,语重心长地劝道:“大王,你若执意不去,我就长跪于此。”
张柔和张禧等主张前去的将领皆先后跪在地上。
忽必烈见此情形有些难堪,不是说众将所言毫无道理,而是,自己有着另一番考虑。
蒙古自窝阔台汗突然病逝后,政权争夺就一直大耗着国内的实力,托雷家族虽然后续掌握了实际的政权,然,也只是表面的稳定,托雷的几个儿子皆本事不一般,无论蒙哥,旭烈兀,忽必烈,亦或是末哥,都有着一定的军权实力,然当中也不乏兄弟嫌隙,摆在眼前的最大问题是政见不同,忽必烈很清楚这一点。
忽必烈自小受过汉族文化的熏陶,对治理中原和汉人颇有能力,从小心怀高远的他便早把眼光放得长远,而非局限在以战得天下的战局上,太祖成吉思汗曾经颇为看重忽必烈,欲授可汗之位,可惜,忽必烈终未接受,当时年幼的他很清楚,蒙古国正是打天下的时候,不是治理天下的时候。
他也很清楚,蒙哥汗升天后,根据当前局势,自己和阿里不哥必然有一战,无论谁登得汗位,内部终究有着一斗,因为自己代表着新兴的势力,这股势力含有汉文化的血统,这和阿里不哥代表的传统的蒙古族势力是有些抵触的,如今他不争这一时长短,为的就是今后彻底扫脱反对势力,让蒙古实现先祖在位时的真正团结,而不是今天这般离心离德。
忽必烈将自己的想法和军帐中的诸位细述了一番,众将有些明白忽必烈的意图,也觉着眼前这位漠南王远比自己想象地要更具宏远目光。
忽必烈归结道:“一来,蒙古因政见不同,必然存有一战,谁登汗位,都是如此;二来,恰好趁着此时看清两派势力,将来好一举稳固;三来,战局已成焦灼之势,若是撤退,必然招致宋军追杀,后果难料;故而,为了更长远的大计,也为了应付今日之困局,本王决定就不赶往温泉寺见驾了。”
其实,经此一说,众人皆心知肚明,按照忽必烈的长远想法,见与不见蒙哥,接受汗位,皆无较大影响,但是众人还是心存一丝丝犹豫和担心,时局总在变化,谁又能预料,此番未前去接受遗命又会招致什么后果呢?
忽必烈一一扶起众人,众人也犹豫着站起,一场争执就此平息,一个决定就此立下。众人今后便再也未有所劝阻。
是夜,忽必烈把自己一人独自闷在营帐中,心情异常沉重,他是最为看重兄弟情分的,蒙哥汗与自己虽然时有争执,但是他是自己的手足,是自己的大哥,每次争执完,都会耐心和自己解释,在忽必烈的内心,始终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蒙哥在信中再三交代,见信即刻启程见驾,如今自己却暗自决定不去,想着病榻上苦苦挣扎等待的大哥,忽必烈心中一紧,脸上微蹙,感到有些痛心。一阵深深地愧疚和歉意将永生携留他的心间了,毕竟见上最后一面乃是大哥遗愿。
忽必烈举起一坛酒,对着嘴,一阵狂饮,待放下酒坛之时,眼睛已经湿润。
天上新月被一层云翳遮住,朦胧地不见明辉,王星黯淡无光,然,却并未有人注意到这一切。
沙拉和林大营内,阿里不哥和阿速台、阿兰答儿三人赏着舞蹈,听着胡琴正在举杯欢饮,好不欢快尽兴。
突然营帐内冲进一信使跪倒在地说道:“不好了,大汗受伤,命在旦夕。”
阿速台听到蒙哥的消息,手中的酒杯哐啷落地,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这突然的变故让这位尚还年轻稚嫩的少公子有些难以承受,阿速台瘫坐在地,先前把酒言欢的那股劲瞬间倾泻,跪在地上的信使用力站起身子说道:“另传达大汗口谕:命阿里不哥继续镇守和林,着阿速台即刻赶往台州温泉寺。”
说完后便上前将背上的羊皮筒取下交给阿里不哥,并对阿里不哥说道:“这是大汗交给您的书信,命你在漠南王和旭烈兀元帅回来后拆开。”阿里不哥听到信使所言,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来,自己这位大哥真的伤的很重。
阿里不哥从信使手中接过羊皮筒,继而用力扶起阿速台道:“快去吧,大汗在等着你呢,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阿速台想着见上自己敬爱的父汗最后一面,便又振奋起精神,即刻冲出营帐,引了一队十人的护卫便往西南星夜驰去。
自和林到台州快马加鞭至少也得七八日,加上来回折返的路程,至少也得半个多月,蒙哥一生戎马,行军打仗时刻盘算路程,又怎能不知,自被飞石击中当日,他便将消息封锁,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清楚,这位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在听完随行军医的诊治后,便在当日暗暗遣送了三方信使,算着日子,自己也只能挨半个月。
自宗正离去钓鱼城后,蒙哥领全军驻留石子山城,失了粮草的他将战事硬是拖到了夏天,酷暑时节,人多则易生疟疾,很快,全军似乎被病魔盯住了一般,皆一个个地病倒,为了胸中的一口气,蒙哥不愿绕过钓鱼城,反而想趁着病情尚未加剧,加紧攻打钓鱼城,先锋汪德臣命丧之后,蒙哥便愈加疯狂,以致于亲自领军攻城,不幸身中飞石。
仔细想来,宗正在蒙哥之死中起着难以言明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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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乌鸦栖于枯枝上,发出揪人心肺的声音。
十余骑快马从枯枝边的路上飞奔而过,枯树上的乌鸦群飞而起,一齐发出‘呜哇’的鬼怪叫声,飞向朦胧的黑夜中,不见了踪影。
阿速台历经七天七夜终于赶到温泉寺门口,跳下马便急忙往寺内而去,心情异常沉重。
阿速台刚进大门,后面也奔来一骑,马上下来一位信使,下马后也径直往寺内而去。
在卫兵的引领下阿速达来到蒙哥卧室,屋里药味浓厚,蒙哥身上缠着白布,嘴唇干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阿速台跪在床沿,抓着蒙哥的手哭泣道:“父汗,孩儿不孝,未能在父汗身边效力以致父汗受此重伤。”
蒙哥听到是阿速达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吸了一口气微弱地说道:“孩子,你来了。”
“嗯!我来了,父汗。”阿速台满眼泪水地将蒙哥的手贴着自己的脸,父子情深莫过如此。
“你叔父漠南王,到了没?”蒙哥强撑着问阿速台道,
蒙哥心系蒙古国大事,不愿因为自己的突然离世成为蒙古国后续内斗的罪魁祸首,戎马一生,建功无数,临了若不谨慎处理此事,晚节不保,实在遗恨,故而脑中所想,最紧要之事莫过如此。
阿速台思忖了一会,已然明白父汗所思,心中有些不平,脸色微变,不愿回答,见着蒙哥痛苦挣扎的神色,又于心不忍,正想回话,内侍监赶来跪地说道:“报大汗,漠南王身陷鄂州战局,不能前来,这是他的回信。”说着便两手递着信件欲呈给蒙哥。
蒙哥一心苦撑,心中所念唯汗位继承一事,自己的孩子尚为年幼,三弟旭烈兀远在西方,其心性不可成蒙古国大汗,唯有忽必烈和阿里不哥才是合意人选,权衡之下,认真选择了忽必烈作为汗位继承人,故而才命忽必烈前来接受遗旨,命阿里不哥原地留守,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如此大事,四弟忽必烈竟然未能前来,一想到今后蒙古国接下来的局势,蒙哥不禁一阵抽搐激动。
阿速台赶忙劝道:“父汗,切莫激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对忽必烈的恨意。
内侍监举着信件依然跪在原地,房中无形中渗入一股冷气,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蒙哥还未接过内侍监手中的信件,阿速台便命其下去,内侍监便赶紧拿着信件撤回。
自阿速台赶回,跟随蒙哥的千户级以上大将便陆续赶到温泉寺,停驻蒙哥房外,等待着蒙哥的通传,众位大将心中忐忑不安,心中皆有预感。
蒙哥本想叫内侍监停住,通传千户级大将进房嘱托遗事,正待要说,一口气不顺便咳嗽了几声,转而,内侍监已经离开房间。
蒙哥感到自己已经不行了,颤抖着对阿速台说道:“快,快叫房外的将军们进来。”
阿速台已经猜到了蒙哥的意思,心有不甘,一个深沉的阴谋在内心发芽,蒙哥已经快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用哀求的目光望着自己最为信任的儿子,
阿速台一动不动,“父汗,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阿速台的神经被刺激了似的,恶狠狠地盯着蒙哥。
蒙哥看着阿速台凶狠的目光,便已经知道,自己并未如想象般那么了解自己的儿子,自己对他的信任却成了阴谋助长的帮凶,在最后一刻,这位可汗终于意识到,许多事情并不能牢牢掌控,他放弃了哀求的目光,转而一阵悲怆。
忽而,蒙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直直伸起手紧紧地抓着阿速台的手臂,将自己沉重的身躯托起,两眼直瞪着阿速台,
用着最后的力气说道:“大汗之位传于忽,忽必。”蒙哥还未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缓缓抬手指着刀架,最后两眼怒睁,手臂从阿速台眼前滑落,庞重的身躯缓缓落在床榻。
那口鲜血大部分溅落在蒙哥身前,一些血星沫子溅在了阿速台脸上,似乎,蒙哥想让他的这位儿子时刻记住方才这副情景,以此警醒他勿忘自己的遗命。
阿速台看着自己父亲圆瞪的双眼,和嘴角边残留的鲜血,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父亲余志未竟的遗恨。
阿速台没有哭泣,作为蒙古草原的男儿,有着与生俱来的坚强,阿速台忍住眼角的泪水,伸手把蒙哥的眼睛合上,起身顺着蒙哥手指的方向来到刀架前,阿速台看到架下有一道密折,密折用密条封住,心中想道:“父汗临终前把汗位交给四叔,想必这道密折便是遗诏。”
遂擦拭掉脸上的血迹,把密折悄悄放入怀中,心中固执的念头还是未曾消去。他步伐沉重地走到门外,打开那道好似沉重万斤的大门,一众将军呆呆地望着阿速台。
“父汗他,”阿速台望着一众将军,声音洪亮,却似哀嚎地说道:“升天了!”
众将听闻此噩耗,皆一齐跪于地上,望着苍茫的天穹,似乎在祈求着长生天能够对这位大汗的灵魂赐予恩泽,让他在天上继续保佑蒙古昌盛不息。
董文蔚询问阿速达道:“敢问世子,大汗可留有遗命?”
阿速台语气郑然地回道:“父汗留有口谕,命漠北王阿里不哥为汗。”
敏罕那颜阿克台心有疑惑,蒙哥汗并非猝然离世,按着他行事的风格,又岂会只是留下口谕,而无明文条纸呢,便直言道:“世子确定大汗未留有遗旨,还是,世子有意偷藏遗旨,暗中改换大汗遗愿。”
内侍监立于一旁,不敢多言,他最是清楚不过,自蒙哥汗受伤后,便是由他亲自照料,蒙哥迷糊中不止一次提及要把汗位传给漠南王,也深知蒙哥确实留有一道密折,只是当中内容未曾见到,那道密折还是自己亲手放于刀架底下。
可是见到如今的情势,自己仅是小小的内侍监,多一事莫如少一事,为了保住小命,便只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低着头不敢做声。
阿速台恶狠狠地盯着阿克台,宛似一条穷凶极恶的豺狼,恨不得立刻将阿克台撕成两半。
阿克台从内心更为敬佩忽必烈,跟着蒙哥久了,也多少能够估摸得出蒙哥汗的倾向,自然对阿速达所言心生疑窦。
自先锋汪德臣战死后,董文蔚在军中的地位和威望是最高的,这位做事稳重,颇识大体的大将,毕竟颇懂谋略,不像阿克台那般直白。
董文蔚自然也是心中充满疑惑,他本人对谁继承汗位并无明显偏见,他所关心的只是蒙哥真实的遗愿,“内侍监,”董文蔚厉声喊道。
那内侍监本就胆小,听到董文蔚的厉声呼喊,直吓得一哆嗦,赶紧颤抖着站出来回道:“内侍监在。”
“大汗受伤的这些日子里,都是你在服侍,我问你,大汗可留有什么遗旨?”董文蔚起身,来到内侍监身旁,质问道,声音洪亮,颇有威仪。
内侍监赶忙跪倒在地,并未答话,阿速台心中一阵担心。
“快说,如果不说实话,我就用刀活劈了你。”说着便抽出手中的宝刀,在月色下泛起一阵清冷的光。
阿速台生怕内侍监坏了大事,赶忙上前,一脚将内侍监踢倒,“狗奴才,还不赶紧老实交代。”说着便背着董文蔚朝内侍监抛了一个眼神,恶狠狠地朝内侍监盯了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内侍监当即领悟,复又跪地哀嚎道:“小的不知道啊,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董文蔚看着内侍监的熊样,想着也不能问出什么,只是疑惑仍未消除。
“世子可否对着长生天发个毒誓,就说,蒙哥汗真的将汗位传给阿里不哥。”董文蔚好不客气地对阿速台说道。
对于蒙古族人而言,对着长生天发誓,那便是最具权威的说辞。
众人听完董文蔚所言,皆附和赞同。
阿速台有些犹豫,他深知这个誓言对自己的影响,不想背负欺骗长生天的罪名。
“事实就是事实,为何要我向长生天发誓。”阿速达意图挣扎,不愿起誓。
“既然是事实,发个誓又有何妨,若是不如此,仅凭你一句口谕,怎能让众将信服。”董文蔚厉声反诘道,
阿速台被架上了火架一般,艰难地抉择着,“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如此,就一路错到底吧!”阿速台终于狠下心,咬了咬牙便对着长生天发了一个毒誓。
“我阿速台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父汗确实将汗位传于漠北王阿里不哥,若有欺瞒,愿意接受长生天任何责罚。”
此誓一出,众将自然信服,董文蔚最后只对阿速达说了一句“望你不要违背你父汗的遗愿,不然,来日以何面目面对先汗。”
阿速台听着董文蔚的声声厥词,心底一阵阵抽搐,却不敢显露于脸上。
寂静的温泉寺传来阵阵哀哭之音,白色的帷幔挂满全寺,整座古刹渗着一股瘆人的凄凉,上帝之鞭命陨钓鱼城,这位叱咤风云,有着不俗功绩的可汗,带着他未了的心愿,带着遗憾,更带着遗恨和失望魂归长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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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伴着血红的晚霞渲染着天际,一行白色大军在大地上蜿蜒。
阿速台扶着蒙哥的灵柩北还,白色的帷幔迎着风凛冽作响。
蒙哥的突然离世,打乱了各方平衡,原本的矛盾和暗藏的计划一一浮出水面。
外面的世界不管多么浮躁,美人谷却是一如往常地宁静,宗正被逼着解出风老琴的秘密,冰豆之寒确也领教过,着实痛苦难受,好在,谷主每次都能及时命人送上解药,加之有仙婕陪在身边,痛却依然快乐着。
风老琴的秘密着实难解,宗正用心地思虑了半个多月亦是毫无头绪,他担心时间拖得久了,谷主会以为自己在敷衍她,继而指不定会让自己多受点苦楚。他倒是想到了一个能够一举解决眼前所有困局的法子,虽然这个法子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和心血,但是,他已经别无选择。
执行这个办法的关键是能够出得谷外,但是眼下缺一个机会,缺一个可以出去的机会。为了制造这个机会,他半个月来可谓绞尽脑汁,可是,经过一番推演,终究不行,为此,心中颇为郁闷。
夜色空濛,中谷上空隐约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际划过,正是雌白雕,它盘旋了一番落在长廊之外的庭院里,两个大汉抬来一个大的铁笼子,雌白雕自觉地钻入其中,一名大汉关上铁笼,上了一把大铁锁,另一名大汉则从它的腿上取下绑缚着的一个竹筒,随后二人便抬着这只笨重的铁笼放回走廊的一处房间,那里还关押着另一只雄白雕。
为了保证情报的隐秘性,白雕便每次都是借着夜色飞出和飞回,当雌雕被抬入雄雕旁时,相逢的激动总是掩抑不住,两只白雕忍不住欢叫起来,大汉岂能容得,如此吵闹,若是惊动了他人,岂能了得,大汉拾起边上的鞭子便用力朝两只铁笼胡乱甩去,直抽的啪啪响,两只白雕便逐渐安静了下来,大汉见白雕不再吵闹,方才将手中的长鞭丢在一旁,看样子,白雕应该是经常见面时欢叫,故而,旁边才经常放着一根鞭子,不得不说,白雕有情奈何美人谷不懂情,一对有情灵物就这样被狠心摧残着,着实让人心寒。
另一大汉则拿着手上的竹筒交给碧嫣,碧嫣又转而交给了谷主。
谷主拧开盖子,取出信件一读,神色黯淡,目光如炬。
信中所言,无非是蒙哥汗的死讯,谷主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些难以适从,这一切都打乱了自己原有的部署,“本以为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就要一步步实现,却怎知,哎,不行,岂能因为此事坏了大计。”谷主细细沉思,觉着还有转圜余地。
她细心地思量着眼前的局势,多年负责谍报的她,对于多方局势自然了如指掌,她心里很是清楚,有资格继承汗位之人不外乎漠南王和漠北王,无论蒙哥立谁为汗,一场内斗皆是在所难免,届时,蒙古攻宋的计划必然受阻,万邦统一的进度势必又要因为内斗推迟好几年,仔细品量阿里不哥和忽必烈二人,自不必多说,忽必烈更具雄才大略,稍见优势,眼下也只有他才能继续执掌蒙古统一万邦的大旗,谷主思量一番,决定倾力相助忽必烈。
然,谷主很快便意识到一件事,作为整个宏图计划的策划者,作为猎鹰计划、斗鹰计划和灭鹰计划的幕后推手,她很清楚聚贤阁的实力,阿里不哥如今掌控着漠北,聚贤阁的势力很快便会落入其手,一旦他得到聚贤阁的势力,第一件事定是命聚贤阁全力刺杀忽必烈,忽必烈身边没有几个护卫是聚贤阁的对手,恐遭不测,又该如何呢,谷中可以调派的只有中山八狼,可惜,这八个人武功虽是高强,可是智谋尚缺,终究不是聚贤阁的对手,得派一个武功和智谋皆上佳之人作为领头之人,方能护得忽必烈周全,助他迅速平定内乱,谁又能堪当此任呢?
谷主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一人,那便是宗正,想起那日威怒下,他能够挨得住自己三成功力,想来武功不弱,应付聚贤阁那帮人应是绰绰有余,智谋没得话说,谷主嘴角微微露出一笑,方才的愁思不再。
谷主担心阿里不哥会很快出手,时间紧迫,翌日便找来宗正。
宗正在侍女的引领下走入谷主阁室,阁主命人给宗正端来一杯茶,一改往日那般冷淡之态,神色间倒是有着几分热情,宗正觉着有些不对,只是将茶杯端在手里,不敢饮喝。
谷主将茶杯举起,透着茶杯瞥了宗正一眼,心知宗正所虑,便不说什么。
“风老琴的秘密,我还未解出,尚需些时日。”宗正解释道,
谷主茗了一口茶,回道:“今日,召你前来,并不是为了风老琴之秘,眼下,本谷主有一件更为紧要之事,需要你为我解决。”
“我若是不依呢?”宗正反问道,
“你没得选择。”谷主厉声回道,瞪了一眼宗正,“不是吗?”接着又是一句凌厉的反问。
宗正知道谷主反问何意,时下,自己确实没得选择,且先听听是何事,说不定与自己的筹谋有所契合。
“到底是何事?”宗正有些委屈地说道,委屈中带着半分不情愿。
谷主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子,口中言道。
“我需要你替我保护一个人的安全,此行凶险万分,你所面对的敌人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的多,他们不仅武功卓绝,计谋也是相当厉害。”
说到这里,宗正似乎有些明白了,定是老太婆觉着自己集武功和智慧于一身,唯有派我前去,她才放心的过,想来,这个要保护之人定是在谷外,且是个极为重要的人物。如此,我也算有了出谷的机会,这些日子苦思冥想如何制造出谷的机会而不得果,如今却赶巧遇到出谷的机会,想来定是娘亲护佑,上天眷顾,宗正心中一阵感激,暗自欣喜。
“既是对手如此厉害,我一人又如何抵挡的了,就算智谋再高深,实在到了硬拼的时候,只怕我一人支撑不住,所以,斗胆恳请谷主让仙儿随我一同前往,我二人定然不辜负您所望。”宗正趁势说道,意图将仙婕一同带出美人谷。
谷主精明的很,自然知道宗正心中打的如意算盘,倘若仙婕同他前去,那么对宗正的束缚便只剩下解药,而留下仙婕,宗正则定会像那对白雕那般,任凭性子再烈,也能乖乖驯服。
“你所说的不无道理,本谷主也有所考虑。”谷主言道,
宗正一脸欣喜,“这么说,谷主你是同意了?”
“本谷主只是说你思虑周全,但是并非同意让仙婕同你前去,本谷主自然会派其他人相助你。”谷主看着宗正欣喜的样子,一句话道出,宛似向宗正泼了一瓢冷水,顿时将宗正方才的那股欣喜火苗浇得只剩一缕青烟。
“不是,谷主,我与仙婕二人心心相映,彼此配合默契,远比你调配给我的那些高手办起事来好得多。”宗正辩解道,意图说服谷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当宗正道出这句话时便知道不仅无用,反而激起了谷主疑心。
谷主转动着那双深沉的眼珠,一些重要的信息便海量吸收。
“时间紧迫,我希望你立刻上路赶往鄂州,找到此人,并暗中保护好此人。”说着便从后方桌台上取来一卷画轴,只一个临空一挥,那幅画卷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在空中自动舒展而开,轻扬落至宗正身前,宗正一手接住画轴,心中暗自感叹谷主的内力,刚柔并济,能够将内力运用得如此纯熟,想来,定是高人。
谷主自上次意外一试,双方皆看穿了彼此后,便不在宗正面前掩饰,此番,只是给宗正一个下马威,让他在执行任务时不敢肆意妄为。
宗正知道谷主的心思,举起画像,仔细一看,画像中人明显就是个蒙古人,生的器宇轩昂,定然是蒙古国中极为重要的显贵,如此,便又与自己的计划更近了一步,宗正暗自欣喜,觉着一切都突然变得顺利,虽然,此番不能带出仙婕,但是,只要一切都往顺利的方向发展,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带出仙婕,拿到两人的解药,从而摆脱美人谷的控制。
“我所派出协助你的人名唤‘中山八狼’,这八个人会在暗处协助你,必要的时候才会现身,我只有一句话,画像中人倘有不测,你和仙婕就等着陪葬,即刻出发吧,那个人随时都会有危险。”谷主再次叮嘱道,
宗正听罢,觉着谷主当真精明,恐怕这八个人名义上是协助自己,实则暗中监视自己才是,想着便心中愤懑不已。
“记住了,待我和仙儿道个别便马上前去鄂州。”宗正将画卷卷起,回复道,说着便转过身子便要离去。
“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同仙婕道别,碧嫣会安排你出谷。”谷主自背后飘来一句。
宗正叹了一口气,对身后这位谷主感到无话可说,想着时间紧迫,便加紧脚步往仙婕居住的竹轩而去。
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 第六十五章 内斗祸端起
阿速台扶灵柩返回和林后,在蒙古宗亲大族的协理下安排完蒙哥汗的后事。
待蒙哥汗后事大定之后,阿里不哥便召集自己的党派亲信阿兰达尔、别儿哥等人在大帐悄悄议事,阿速台作为阿里不哥最为倚重之人,自然也是参与其中的。
蒙哥原来率领的部将仍在西南线对峙,这些日子,部族皆为了蒙哥汗的后事忙前忙后,众人虽对汗位继承人一事有所关切,但是皆因为蒙哥汗的殡天仪式而不敢多问,如今,大事料理完毕,自然要将此事提上议事日程。
阿速台归来后也并未提及过此事,按照蒙古族的规矩,宣布汗位是件非常郑重的大事,需要有分量的蒙古亲族见证方能服众,旭烈兀远在西方,忽必烈正在鄂州对峙,拔都也未在和林,许多有头有脸的宗亲皆未在场,故而,推举大汗的日子必然是要延后了。
阿里不哥正是抓住了这点才决定先下手为强,准备抢先夺得优势,故而暗地里召集绝对信任的宗族亲信首先达成利益联盟。
一众人聚于营帐之内,只见阿里不哥来到阿速达面前,询问阿速台道:“先汗可有说把汗位传给谁?”
阿速台思忖了一会,见都是亲信之人,若将实情道出,反能博得功劳,在众亲信中赢得威望,便据实说道:“先汗临终交代把汗位传给漠南王忽必烈,并留下密折一份。”
众人一听便开始议论纷纷。
阿兰达尔是个八面玲珑的小老头,很早便成了阿里不哥的爪牙,阿里不哥只是向其抛了一个眼神,他便屁颠屁颠地说道:“忽必烈结交汉人,深受汉人儒学的影响,他若为汗,岂不是要把我们蒙古宗族的礼仪都改成汉人的礼仪,我不赞成立忽必烈为汗。”
浑都海也附和道:“忽必烈一向重用汉臣和前金降臣,他若为汗,我们蒙古宗族的军权都会削光,祖宗的根基将会不稳。”
阿鲁忽亦自言道:“漠北王治军有方,深得蒙古宗族支持,我支持阿里不哥为汗。”
阿里不哥朝阿速台望了一眼,阿速达知道这是要自己表态的意思,遂说道:“我和四叔一向不和,心里也不支持他继承汗位。”
阿里不哥见众人纷纷表明立场,又不愿将自己的野心表露地太直接,便委婉地说道:“先汗遗命,不可违逆啊,何况我四哥英勇无敌,手握重兵。”
阿兰达尔是个只看重利益之人,阿里不哥定是许给他诸多好处,为了利益,他甘愿做些别人不愿做之事,为了那点利益,他竟率先违逆先汗遗愿,当着一众亲信毫不避讳地倡议道:“我们莫不如拥立漠北王为汗,只要阿速台你一口咬定先汗传位给漠北王,那么一切自当顺理成章。”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愧色,一句倡议说的异常轻巧。
阿里不哥矫揉造作地问道:“如此可行吗?”
众人沉默不语,虽然作为阿里不哥的铁杆亲信,但是违逆先汗遗命的罪过,众人还是不敢轻易触碰,都静待一旁,持中立的态度。
阿速台见此情形,心下暗喜,给自己树立威望的时刻到了,若是自己成功说服这帮亲信,他日阿里不哥登得汗位,自己的地位自然要贵重许多。
故而,沉默中,阿速达从怀中取出密折,大声说道”诸位请看!”
众人视线便齐刷刷地盯住阿速达手中的密折,密折上的封条还未去掉,显然,阿速达还未打开过。
当着众人的面,阿速达扯开封条,打开这本密折,上面写着两行蒙古文字,大意是‘传位漠南王忽必烈,命蒙古各部族继续襄助忽必烈完成未竟大业。’
阿速台将密折正面对着众人,阿里不哥脸上一阵不悦,以为阿速达要临阵变卦,待众人过目后,阿速台拿着这本密折走到燃烧的蜡烛旁,将密折点燃,众人见状并未阻拦,只是一阵唏嘘。
当密折冒着青烟缭绕在大营之时,众人便安静下来,似乎都嗅到了功名的味道,阿里不哥心下大定,原来阿速台还是一如既往支持自己的。
阿速台到底还是聪明之人,他知道自己如此做法虽能赢得阿里不哥的信任和倚重,但是却并不能获得其他在场宗亲的尊重,因为,他的身份与在场所有人都有区别,他是先汗的儿子,烧毁自己父汗的遗命便是忤逆,如此不孝之人又岂能获得尊重,这些早在阿速台决定烧毁密折时便已想好应对之策。
密折越烧越旺,诚如在场所有人燃烧的野心,就当密折快燃尽之时,阿速台将其丢入地上的火盆,火光照耀着他那涨红的脸。
“我是父汗的儿子,我烧掉父汗遗留的密折,是为大不孝,可是,我还是甘愿顶着不孝之名将其烧掉,诸位可知为何?”阿速台振奋地说道,眼睛扫视着众人。
“因为比起不孝,整个蒙古族的前途更为重要,诸位试想,若是让漠南王登得汗位,接下来蒙古族会是怎样的情景,学习汉人的文化礼仪?军权分散给外族?宗族南迁?”阿速达的声声诘问,拷问着在场所有亲族的心扉。
“我们蒙古族征战四方,为的就是蒙古族的兴旺,可是漠南王一心儒学,举贤不避亲,到时恐怕,蒙古宗亲的实权悉数分割殆尽,又谈何蒙古族的兴旺发达呢?”阿速台见众人有所动摇,便继续叩问道,
“若是诸位觉着我所言毫无道理,若是诸位觉着我就是个不孝之子。”阿速台说着便解下腰中佩刀,双手呈上,跪在地上,继续说道:“那就请在场哪位宗亲亲手将我这个不孝之子一刀杀掉。”阿速台随即闭上双眼,毫无畏惧。
阿速台此举甚为聪明,一来,如此情势,定然无人上前举刀杀掉他,那么此时无人上前,便是对他不孝的原谅,他日阿里不哥登得汗位,若是再有人以此说事,自己也有理由反驳,毕竟,既然认为不孝,为何当初不一刀劈了自己;二来,无人上前,便是对阿速台方才所言的一种默认,便是默默地赞同阿里不哥称汗;三来,自己作为蒙哥先汗的儿子,为着蒙古族的长远大计,已经带头烧毁密折,这便打破了在场亲信对违逆先汗的隔阂,以蒙古族长远大计为由,也是大义凌然。
一阵久久的沉默后,果不其然,没有一个亲信上前有所愤懑之举。
阿里不哥见此情势便上前扶起阿速台,阿兰达尔机灵得很,果断呼吁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就为了蒙古族长远大计,拥立漠北王为汗!”
浑都海和阿鲁忽先后表态同意,一众亲信便也跟着纷纷表态支持。
阿里不哥看着眼前支持自己的宗族和将领,一颗蠢蠢欲动的野心跳动地愈来愈快。
当夜,阿里不哥摒退众人后,悄悄找到阿速台,阿里不哥拿出两封信件说道:“这是那日信使交到我手上的信件,共有两封,我私下都拆开了。”
那日信使分明交代阿里不哥,待旭烈兀和忽必烈返还之时方可拆开信件,如今他私自拆开,足见野心暗存之久。
阿速台询问道:“里面写着什么?”
阿里不哥低声说道:“一份是惊天的秘密,另一份是‘宏图’计划。”说着便将两封信递予阿速台。
阿速台从阿里不哥手中取过信件看了一番,顿时露出惊异的神情。
阿里不哥叮嘱道:“这件事情,只能你知和我知,绝对不允许第三人知道。”
说罢便将两封信件烧毁。
阿速台自然知道阿里不哥的意思,他这是感念自己相助的恩德,自古‘功高则震主’,为了打消自己对阿里不哥的戒心,好全力辅助阿里不哥,他故意将两份重大秘密相告,阿速台自然领了这份情。
阿里不哥读完两封信件,便知道了聚贤阁的存在,还知道了许多本不该知道的事情,诚如谷主所预料的那般,他开始迫不及待地要借用聚贤阁除掉忽必烈这个威胁。
阿里不哥同阿速台达成默契后,便同阿速达商量道:“聚贤阁的地牢钥匙,我知道你、聚贤阁阁主和虎牢使各有一把,我还知道实际上是你掌握着聚贤阁里所有的高手,倘若你派出里面的高手悄悄地杀掉忽必烈,‘群龙无首’,那么我们也不用担心忽必烈的势力了。”
阿速台早有此想法,自从选择了阿里不哥,他便知道,自己注定要和四叔决裂了,他发自内心地说道:“我也正是如此想的。”
阿里不哥欣喜道:“如此甚好,事不宜迟,我们应该趁早安排此事,倘若你三叔等亲族大臣赶回来了,要想再对付你四叔恐怕不易。”
阿速台冷冷地回道:“莫要惊慌,自我扶着父汗灵柩回来的第一天,便已经派出了聚贤阁的精锐高手,此次,四叔是在劫难逃了。”
阿里不哥心中一怔,他丝毫没有想到,阿速台的心计竟然如此深沉,不禁为他如此憎恨忽必烈的原因感到好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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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主告知宗正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和仙婕道别,宗正便急忙往仙婕竹轩而去。
来至仙婕房前,宗正推开房门,便直直走到仙婕身旁,未及仙婕询问,宗正便紧紧抱住仙婕,仙婕不知所以,忙问道:“正哥哥,你怎么啦?”
宗正激动地说道:“仙儿,我终于有机会出谷了,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用受美人谷的控制了。”
仙婕被宗正的一通话说的稀里糊涂,正欲问清楚,这时碧嫣突然进来,宗正背对着碧嫣,故而不知道是碧嫣姑娘进入了房间,依旧紧紧地抱着仙婕,碧嫣‘嗯哼’了两声,宗正才慢慢松脱仙婕。
“谷主命你即刻出发。”碧嫣冷冷地说道,她是个不多话的姑娘,自小服侍谷主,性情也沾染了谷主的几分冷淡,故而,总是一副僵冷的表情,不苟言笑。
宗正只好转身准备离去,“仙儿,等我!”随后,宗正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仙婕望着宗正离去的背影,心中虽有疑惑,却来不及询问了,只知道,正哥哥此番是肯定是受了谷主的威胁到谷外办些事情,而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宗正随着碧嫣来到中谷的铁索桥畔,碧嫣在那停住从怀中取出一枚药瓶,对宗正说道:“这瓶是冰豆的压制之药,里面的药丸只够你一个月,一个月内待你完成任务,必须返回,如若不然,这后果,你是知道的。”说着便将药瓶递予宗正。
宗正从碧嫣手中接过药瓶,将其小心地放入怀中。
“还有这个,”碧嫣从怀中取出一条黑色布巾,两眼望着宗正,
宗正自然知道碧嫣何意,便很不情愿地从她手中接过那条布巾,待蒙上眼睛,准备启程之时,忽然感到肩膀一阵酸痛便晕了过去。
待宗正睁眼再次醒来,意识尚还模糊,朦胧中看到头顶的木板隐隐晃动,待摇晃了一番脑袋后,视线逐渐清晰,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缕阳光从窗户射入房间,在地上形成一尺见方的光亮,宗正循着阳光来到窗户边,从窗外望去,外边是一条江,总觉着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待回忆一番后,便顿时领悟,原来自己经在归来山庄的客栈里。
宗正想着得赶紧赶往鄂州,便拿起床边的火炎剑,走出房门,来到楼下,掌柜见宗正下来,便说道:“客官醒了?这是要离开吗?”
宗正‘嗯’了一声,便急忙往外而去,掌柜赶紧朝宗正喊道:“哎,客官,您等等。”
宗正听到掌柜的喊话便停住脚步。
“出门往右有个马棚,有一批白色的马,那是为客官准备的。”掌柜的向宗正说道。
宗正知道定是谷主的安排,想着也是,自己走路又岂能比得了骑马呢?
宗正谢过掌柜便继续往前走,来到马棚,那里圈养着好几匹马儿,那匹白色骏马犹为显眼,宗正解开缰绳,拍拍马儿脑袋,将其牵出马棚便一跃而上,一声驾马,一路烟尘。
行于路上,一路自由驰骋,呼吸着谷外自由地空气,别提有多开心,宗正的心境也觉开阔了许多,先前在谷中的憋屈一扫而尽。
宗正一路打听着往鄂州方向而去,连续走了几日,一日行于路上,宗正总感觉背后隐约有人跟着自己,于是便经常往回看。
细细思量,宗正觉着定是谷主派来所谓相助自己的中山八狼,想着便也不在意了。
一路行来,却也口渴,好不容易挨到一处溪水旁,宗正便想海饮一番,正伏身欲饮时,突然听到有人叫道:“小子,终于让我们见到你了,看你还往哪儿跑?”
此人正是万象派孙承印,背后还站着四人,孙承印说完便飞身向前朝宗正击来一掌,宗正本能地以万象气功抵住,孙承印被震开退了好几步才站定。
孙承印丝毫不惊,口中言道:“还以为,宗剑派的人胡说八道,看来是真的,你小子怎么会我们万象派的武功?”
自宗正来到美人谷之前用少林、宗剑派和万象派的武功跟童音立和尚有为交手后,武林中人在少林和宗剑派的协理下便解开了往昔仇怨,然而这个仇结的打开却是以牺牲宗正为代价的,武林中人皆视宗正为挑起祸端的阴诡小人,宗正的画像早就在武林间散发开了,若不是宗正跑到美人谷暂时躲开,恐怕早就被武林各派盯死,到处遇追杀了。
马奕是万象派中人,自其回到万象派,知道此事后,看到宗正画像,起初也是一惊,可是仔细一想,却觉着不对劲,在他心里,宗正绝不是这种宵小之徒,虽然只是几天的交往,但是对于自己的识人之术,马奕还是信心满满的,但,尽管马奕以性命担保,终究不能说动万象派的前辈,又谈何说动整个武林呢?
事后,马奕也曾折返美人谷,欲问清楚宗正原委,马奕在归来山庄连续等了好几天,可是那时宗正被谷主困住,等了好几天,觉着按照美人谷的规矩,宗正早该出来了,迟迟未见身影,想必早就离去,便没有再等。
如今,宗正从美人谷出来已经有三天,怎能不被偌大武林盯住。
宗正并未解释,只是说道:“我不想和你们动手,你们不要逼我。”
孙承印听到后越发不服气,便命众人一齐出手擒拿恶贼,众人便跳身上前朝宗正打去,一人一掌往宗正胸前击去,宗正一个灵活闪避,来到那人手臂一侧,顺势一拉,那人便跌入小溪。
另有一人从岸上飞起,支开双腿朝宗正踢了过去,正在此时,身前一人出拳往宗正胸部击去,宗正便使出悲哀所教的“泰山侧移,仙人伸手。”于是侧开身子,临空出腿那人便从宗正眼前飞身而过,宗正便用右手朝上往飞身而过的那人腰间用拳击去,而身前那人的拳便从宗正胸前击空而过,宗正便趁势用左手掌击那人的手臂,结果,先前那人便从头顶跌落地上,扶着腰直喊疼,而另一人则用手扶着手臂**不已。
剩下一人看到后有些害怕,但是还是硬着胆子往前冲去,他往宗正头部打来一拳,宗正以掌接住他的拳头,用力往关节下方压住,那人便即刻疼痛不堪,哀嚎**着,
宗正松开他的手后又即刻朝他的拳头击去一掌,那人便退了几步倒在地上。
孙承印看到一个个倒在地上便骂道:“都是废物。”
说罢便再次飞身上前,以手撑在地上用左右脚往往宗正脚下用力横扫,宗正退后躲避,隐约感觉接近背后小溪便用力一蹬飞身至孙承印背后,孙承印即刻以手为支点,支起身子用腿往后方扫来,宗正趁着空当跳身而起,往后仰翻,孙承印便用手一蹬,飞身往前,仍旧用退左右脚轮替,宗正用手格挡他的左右脚轮攻,瞄准机会便往孙承印小腿猛击了一掌,不料却被孙承印另一只脚踢中手臂,孙承印被宗正击了一掌便倒在地上,正要起身,宗正便立时提气一个纵跃便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孙承印欲追,感到脚下一阵酸痛,便停住,没有追去。
树林之中隐藏的中山八狼舛着八个脑袋暗暗地关注着眼前的一切,觉着和宗正交手之人并非聚贤阁的人,对手又不算厉害,宗正自能应付,便没有贸然现身相助。
只是被孙承印一阵搅和,中山八狼失去了宗正的踪迹,打断了跟踪,领头之人一时不知如何决断。
中山八狼是蒙古国自己训练的高手,八人出自美人谷,武功由谷主一手**,是专门为美人谷调用的八个死士,聚贤阁并不知道美人谷的存在,自然也不知道中山八狼的存在,蒙哥在位时,他很清楚,对聚贤阁高手的钳制终究存在变数,预防他日聚贤阁高手突然谋叛,蒙哥不仅对传授外族人士武功的秘籍有所保留,还瞒着聚贤阁暗中在美人谷培养隶属大蒙古国的高手。
当然,美人谷中除了中山八狼,还潜伏着更为厉害的高手,毕竟,聚贤阁的高手皆是武功卓绝。
八个蒙古大汗,身材魁梧,皆扎着两个小辫子,垂悬两边,领头之人额头皱纹横生,看起来比其余七人更为凶神恶煞,八人武功各有千秋,亦有排阵共同御敌的招式,按着武功高低从一排到八。
老二见已经跟丢宗正,便询问老大道:“老大,此人已经跟丢,怎么办?”
老大思量了一番,并未回答,只是面露疑色,“既然不是聚贤阁的人,那又为何刚出谷不久就被人缠上,老二,你不觉着奇怪吗?”
老二被老大一问顿时醒悟,“是啊!大哥说的是,这个小子定然不是个省油的灯,那现在如何是好?”
老大思度片刻后,回复道:“这样,八个人分成两组,我带三人再附近一带搜索,老二,你带四人即刻快速赶到下一个通往鄂州的要道上。”
老二觉着此策略可行,便依着吩咐,带着老四、老六和老八骑上隐藏的马匹,快速往下一站赶去。”
老大则带着剩下的人沿着附近搜索。
孙承印此次与宗正交手,领略了宗正的厉害后便想着邀集更多武林高手共同讨伐宗正,想着宗正一路打听鄂州,便觉着,宗正定然会前往鄂州,随即命手下邀约更多武林同路在鄂州共聚大事,忽而又想到通往鄂州的必经之路便是岳州,随即又命手下飞鸽传书,让岳州的武林同路暗中留意,若是遇到,设法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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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躲避孙承印的追赶,宗正不敢往好走的路上逃走,骑着白马穿行在荆棘中。
走了许久,见孙承印没有追来,宗正便下马,停下歇息,心中暗想道:“定是惹怒了宗剑派的人才招来麻烦,看来得避一避才行,一不小心弄出人命,那我的罪过可大了。”
宗正捡了一处开阔处,将些枯黄的叶子铺在地上,便躺下身躯,闭上眼睛,欲休息一番,想着待避过风头,再行出去。
近些日子,光顾赶路,未曾好好歇息过,宗正不一会便睡得香沉,清风游游,睡得倒是清爽。
待醒来之后,已是未时,起身一看,顿时傻眼,那匹拴住的白马不见了踪影。宗正想着该不会这么倒霉,像上次那般被人偷了去吧,转而一想又好似不对,如此密林又怎会有窃贼呢,若是被山中猛兽劫了去,马儿应该有所抵抗挣扎,我也有所感知啊。
宗正正在疑惑之际,见到眼前不远处有马儿遄开的路径,便循着那道路径一路而去。
翻过一道小山坡,隐隐听到溪流之音,下得山坡,一道白影便出现在眼前,正是那匹白色骏马,宗正挽开最后一道荆棘,来到了一处开阔之处,那儿长着绿色的小草,旁边是一条溪流,想来,定是马儿渴了,听到溪流声便循着声音前去饮水。
宗正本就渴,还没饮上一口水便被孙承印打搅,如今听着溪流声,便着急忙慌地朝水流处而去,掀开前方高耸的蔓草树枝,宗正看到前方有一水潭,水潭距着岸边足有两丈之高,上有流水而下,流水湍急,落于水潭边的凸石上,溅起白色水花,那块凸起的石头常年被激水冲刷,已经打磨地异常光滑,水潭周边是光滑的石壁。
仔细一看,石壁上还隐隐刻有一首诗文,几缕阳光穿过潭上的密林枝杈射在水潭之上,露出斑驳光影,那几道光影又隐隐地折射到石壁上那首诗文之处,好不幽深静隧,但见诗文从右至左共有六列,如是写道:
“百尺十丈立,九宫八格旋,七仙六女在,五湖四海清,三更二刻隐,一物无名是。”
宗正读后想道:“这些文字都带有数字,且从百降至零,倒是十分有趣,不过这每句的最后一字倒不是诗文的作风,好像在提示什么。”
宗正又仔细看了看‘在’、‘隐’、‘是’三字,发现这三个字愈发刺眼。似乎暗示着这里隐藏着什么东西,一时好奇,便想着能否破解一下此诗文。
宗正复又把诗文读了一遍,然后回到首句“百尺十丈立。”
宗正咕哝道:“百尺就是十丈,十丈立。”宗正往四周一看,发现侧后有一棵约莫十丈高的大树,除此之外,再无十丈之高的东西,心中便想道:“这十丈立莫非指的是这棵大树?”
于是宗正便立于树下,复又咕哝道:“九宫八格旋,九宫八格,若是以树为中间一格,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画出九宫格,那么无论站于哪个格点,走完八格仍是回到原来的格点,那就是东南、西北、东北、西南四个方位。”
宗正往四个方向瞄了一眼,发现只有东北方向所指正是寒潭,其余三个方位都没有什么。
宗正便依着诗文的解释来到寒潭边,看着石壁上接下来的那句‘七仙六女在,’心中疑惑道道:“七仙六女在,那便是少了一名仙女,为什么会少了一名仙女呢?还有这五湖四海清。”宗正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凌乱,忍不住用手敲打着额头。
一时毫无头绪,清风吹拂着两鬓悬垂的发丝,望着头顶的太阳,宗正有些炫目,觉着身子有些乏累,定是方才睡得过沉,身子有些虚了,便找了处绿草绵厚之处,随意躺下,两腿微屈,双手枕地,将头靠在两掌之间,闭上眼睛,静静地思考着后面的诗句。
白马在他的周围悠闲的吃着绿草,时不时哼哼几声,尾巴甩摇几番,倒也惬意。
宗正复又在脑海中念了一遍后面四句:“七仙六女在,五湖四海清,三更二刻隐,一物无名是。”
心中想道:“七仙六女在,那剩下那个仙女去了哪里呢?”宗正想着想着便不由得记起了娘亲给自己讲过的牛郎织女的故事,每年七夕,七仙女皆会踏着鹊桥与七仙女相会,想到这,宗正不禁豁然开朗。
“七月初七,七仙女中有一女鹊桥相会,故而剩下六女,和后面三句连起来就是,七月初七三更二刻时月亮照在清澈的寒潭之上,顺着月影的方位潜入潭底,有一物藏于那里。”宗正顿时悟透,十分开心,那滋味就像酷暑里的一阵冰凉,爽乐至极。
算着日子,宗正心中暗自想道:“今日已是八月二十八,按照月影和时间的推算,七月七三更二刻和八月二十八三更二刻的差距若是映在潭中,相差不过是横向的距离,待到三更二刻,我且下去看看潭底究竟藏着何物。”
想着要在山林度过一夜,宗正便不敢再歇息了,提前在山林捡了些柴火,如今快到九月,天气已经转凉,到了入夜时分,潭水必是寒冷彻骨,备些柴火不仅是为了过夜,更是为了在晚上潜入潭底后及时上岸烤火,预防受寒。
转眼入夜,黑色浸染了整片大地,遮盖了整个苍穹,新月高挂,四周虫鸣兮兮,篝火时不时发出一阵嘣响,火光照耀着宗正的脸,一张愁绪布满的脸,他双手撑着头,似乎在冥想着什么,想得入神,愁苦的表情便也不经意地爬上脸颊,想来定是在思考仙婕和自己所中之毒的事。
挨到子时,宗正的毒便发作了,先是一丝寒冷从手臂处开始,最后,这股寒冷之气便顺着血气涌至全身,愈来愈寒,宗正虽然往篝火堆又添了一把柴火,火势渐旺却也阻止不了寒意更甚,宗正渐渐感到痛苦不已,颤抖着从怀里取来药瓶,手指有些僵硬,不小心便将药品的药丸倒出了许多,宗正费了般力气才捡来一颗,塞到嘴里。
那股寒气便慢慢收住,复归于手臂一处,宗正觉着舒服多了,长舒了一口气,转而低头借着火光将跌落地上的好几枚药丸一一拾起。
三更二刻也快到了,宗正便起身,来至潭边,看到此时潭中果然映着一轮明月,宗正根据月影的推移估算着方位,便脱下上衣朝明月影左上一点位置直跳而下,潭水迸溅开来,小浪拍打着四周石壁,发出卟卟的声响。
潭水果然寒冷,宗正一下水便感觉浑身冰冷,但是比起方才的那点寒冷,倒也算不上什么,潭水比预想的要深许多,宗正往潭中深处游去,一片乌漆墨黑,宗正什么也看不见,四周搜索着,互见左后方隐隐有一微弱之光,便往那尽力游去。
在仙女潭的那段日子,宗正便将水性练得极好,待到此时,他丝毫不觉有何不适,便毫不犹豫地朝那道微光游去。
挨着那道微光,宗正将手伸了过去,宛似抓住了什么东西,宗正稍微用力扯了一下,那道微光便晃动了一番,想着必是抓住了那个东西,便两腿使劲一蹬,往水面而去。
一番挣扎后,宗正终于浮出水面,冒出水面吐了口冷水,头发尽湿,水珠顺着光影滴在宗正面颊之上,宗正喘着粗气游到靠近火堆的石壁边,以气驭力,一个飞身旋转,便手中拖着一个物件飞身上得岸边,水珠水落,滴在水潭,发出嘟嘟的响声。
潭水寒冷至极直冻得宗正脸部发白,嘴唇发紫,宗正赶紧来到火堆旁,将脱去的上衣赶紧披上,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对着火堆烤起火来。
待身子暖和了些,宗正便仔细地瞧了瞧那个物件,原来是一个铁盒,表面附着一件布匹,这块布上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怪不得在漆黑的水潭,能够发出如此光亮,可惜,宗正倒不识得,只觉着是个好东西,回头可以送给仙婕,于是便将它取下,揣在了身上。
宗正拾起盒子,解开封套在铁盒外面的那块布,看着这个精致的铁盒子,心中不禁疑惑道:“里面会藏着什么宝贝呢?竟然连那么好的一刻珠子都用来作为陪衬。”
带着好奇,宗正便把盒子外面的铁丝环卸下,打开一看,上面有一块已经湿透的白布,白布周围露出些许冰色白光,宗正将那块白布挪开,一阵温和的白光霎时从盒内倾泻而出。
宗正伸手去摸盒内的东西,发现绵软至极,于是抓住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一看,只见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宗正便摊将开来,这衣服散发着冰色的光芒,在月色的笼罩下,显得时分耀眼。
宗正心中想道:“也不知,此衣是何来头?”忽然想起盒内那块白布,于是宗正复又拾起那块白布,举至篝火旁,欲借着光看看上面有无文字什么的。
仔细一看,顿生失望,便准备再次丢开一旁,忽而,只是一刹那,宗正似乎觉着白布上有所微妙变化,又再摊开,仔细一看,白布上隐隐开始出现黑色文墨,宗正觉着,定是此布需要干透方能显示所有文字,方才借着火光,实则也在熏烤,于是便将白布又靠近火堆,细细熏烤了一番。
借着衣服发出的白色光芒和火堆发出的黄色光芒,宗正看到上面写着“化功缕衣,穿其于身,虽寒冷至极,却能助练功力,遇敌伤害,化敌功力半成有余。”
宗正想道:“原来这衣服叫化功缕衣,穿在身上不但能增强内力,还能减轻别人对自己的伤害,这倒是个宝物。”
宗正想着穿上去不知感觉如何,带着好奇便将上衣脱开,把化功缕衣穿在身上,果然一阵冷嗖嗖的感觉,顺着肌肤漫入肺腑,只是比起冰豆发作的寒冷,这股寒气却让人舒服至极,宗正觉着穿在身上倒也方便,便不愿脱下,复而将上衣附在化功缕衣表面。
经过一番折腾,倒也困意十足,想起已经耽搁了许久,明天必须一早赶路,宗正便往火堆加了大把柴火,枕着铁盒便躺下休息了。
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 第六十八章 用计陷更深
晨雾弥漫,天色逐渐淡开,火堆冒着微微青烟,与晨雾缭绕一起,辨不清到底是水汽还是烟雾了。
宗正是个警醒的人,若是有事悬记于心,必是不能心安贪睡,想着要早起赶路,天色尚未匀开,他便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子,再无睡意。
马儿倒是纯善,一直陪伴在旁,不曾离去,见宗正醒来,便哼哼了几声。
清晨的山风最为清爽,不一会,宗正的头发便被游走的晨雾沾湿,本想尽快离去,却不想山中晨雾如此之大,以致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宗正又只能坐地等待,等着太阳的光芒将晨雾散尽,想着肚子也饿了,便来至马儿前,解下包裹,取来一块饼,递予嘴边,细细嚼动着。
中山八狼的老大带着三人仔细地在附近搜索了半天,挨到晚上也并未见到宗正的踪影,想着在下一个必经道口上,老二定能拦截到宗正,觅得他的踪影,便领着三人直奔老二所在的岳州。
孙承印亦是星夜驰骋,几乎与老二同时抵达岳州。一到岳州,孙承印便就近联系了宗剑派和极乐派的帮手,准备在岳州寻到宗正的身影。
老二等四人紧紧地盯着城门一带,生怕错失了宗正,贻误大事。孙承印自然也派人暗中监视着城门,只待宗正在城门出现。
雾气消散,晨光糜开,宗正便牵着白马舛出山林,来到坦道之上。心知耽误不少时间,不禁有些焦急,遂跃然马上,直奔鄂州。
一路上,宗正都在细细思索着遭遇追杀的原因,联想起入美人谷前和宗剑派两大高手的交手,宗正觉着有些悟不透,若是因为救了悲哀大师,而宗剑派的人又在追杀悲哀大师,那与宗剑派的交手倒是说的通,可是,昨日交手那人提到了宗剑派,很明显,此番追杀和上次与宗剑派的交手有关,那么就奇怪了,自己与宗剑派交手又同万象派有何干系呢?宗正百思不得解。
宗正当然是解不开当中疑问的,对于一个初入武林之人,对于武林的是非恩怨尚且不熟悉,再加上,蒙古人的猎鹰计划、斗鹰计划和灭鹰计划都是暗中进行,他又怎能知道当中的猫腻呢,宗正身怀三大门派武功绝学却是一个极为偶然的事情,恰是这种偶然,打破了美人谷谷主精心策划的宏图大计,也恰恰是这种偶然,让宗正陷入了武林的集体追杀。
中山八狼的老大领着三人于昨夜深夜抵达岳州,与老二等四人汇合,双方皆无宗正线索,老大担心因此贻误大事,便命老二等四人先行赶往鄂州,暗中保护忽必烈,以防聚贤阁的人先行对忽必烈有所不利。而老大自己则带着原来三人继续驻留岳州,等待宗正。
宗正一路奔骑,来至岳州城下,一路上只顾思索遭遇追杀的原因,却没顾得上眼下即将到来的困忧,两拨人马早就在城楼设下眼线,只等宗正入城。
宗正来至城楼前,下马牵行,白色衣衫搭配白色高头骏马,样子着实明显,很快便被两方人马注意到。
孙承印得到手下汇报后,心中大喜,一面命人在暗中继续跟踪打探,一面联系宗剑派和极乐派的帮手准备在城郊设陷阱擒拿宗正。
中山八狼那边得到消息后,并未作何打算,只是一路暗中跟随。
进入城中,人声渐起,人众亦是变多,宗正牵着马穿行人群之中,直想着尽快穿过闹市,立即赶路,便对身边的监视毫无在意,丐帮的人马安插在各个街角,严密地注视着这位牵着白马的少年公子,眼里满是愤恨。
马儿踏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巡逻的一列宋军自宗正的身旁走过,老百姓见官兵走将过来皆闪躲一旁,似乎这里的百姓对官兵都有所惧怕,联想起在钓鱼城时百姓和官兵联手协防的情景,宗正觉着有些奇怪,同样都是一国百姓,同样皆是一朝官兵,为何关系差别竟如此之大。
带着疑惑,宗正回首望了一眼已经从身边走过去的巡逻宋军,无意看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一时闲逸的心又紧张起来,他继续走了两步,暗地朝身边瞥了几眼,算是长了心思,果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看着这些眼线的样子,宗正第一时间便猜测是先前与自己交手的孙承印带来的人马,怎么办,宗正思索着解决办法。
他们目前只是跟踪,不敢动手,应该有所顾虑,要么忌讳这里百姓众多,怕动起手来有所误伤或是让我很容易逃脱,又或者担心这里巡逻的士兵,看来继续留在人多之处能保一时平安,可是,如此踌躇不前,只怕耽误行程,届时后果更为严重。宗正思来想去,既然已经被盯上,想逃脱已经很难,动手是迟早之事,拖延下去只会让情况更糟,只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自上次交手吃过亏后,那人定会纠集更多的帮手,此番想要逃出,怕是艰难更多。
正在纠结难办之际,宗正忽然想到谷主所派来暗中协助自己的中山八狼,眼前忽而一亮,他敢断定,中山八狼此刻也定是在自己周围,想着上次交手他们不现身相助得理由不外乎威胁不到自己的性命,倘若此番交手,我故意不敌或是假装受伤,或许在情急之下能够逼得他们现身相助,如此,也能趁机逃离,不会耽搁行程。
宗正想到这,欣然上马,加快了行程。
待走到城郊之际,人流明显变少,宗正觉着他们定然会在附近动手,便刻意留着心眼,谨慎快速地前行。
两边芦苇杆高耸,风吹动着芦苇尖轻轻摇曳,马儿踏地溅起扬尘,偌大芦苇丛竟看不到半只飞鸟,宗正觉着有些瘆的慌,隐隐感到一阵杀气。
未及反应,一道绊马索便从地上悬起,直把马儿重重掀落地下,宗正亦摔落地上,随即十几枝飞箭唰唰射来,宗正赶忙以手击地,借力腾空而起。
飞箭径直插在地上,露出尾羽。只那腾空而起的瞬间,便是又一波飞箭。
宗正用剑抵挡着旋飞落地,眉宇间对这种偷袭行径有些不屑和鄙视。
箭矢停住,芦苇丛里四面涌出上百人,皆手持利刃,面露凶光。
领头之人除了孙承印,还多了极乐派的有涯,二人居于大道一前一后。
不由分说,一伙人便持刀剑朝宗正而去,宗正不得已只能还手,只是不愿伤人性命,不敢拔出剑锋,只是以剑鞘抵抗,出手亦是手下留情,未敢重击。
一阵狂打之后,有涯和孙承印见手下人渐渐失势,力有不逮,遂一起飞身上前,共同对付宗正。
宗正和两人对应了几番,不分胜负,难以脱身,有涯的功夫处处透着诡异,让宗正有些捉摸不透,好似由攻防阵法演变而来的路数,宗正一下子顿悟,原来,他们是有意纠缠着自己,等待援助,如此纠缠,只怕会愈来愈被动。
宗正想着身上所穿化功缕衣尚未试过其功效,莫不如就此关键时刻试上一番,便趁着孙承印和有涯两掌合力袭来之际,刻意未加抵抗,任凭两掌打在自己身上。
两掌击来,确实有着一丝疼痛,却隐隐一阵清凉,要说全然无恙又怎么可能,宗正是瞄准了两人出掌功力和估算了化功缕衣吸收七成功力后对自身实际造成伤害方才故意挨这两掌,虽说并无大恙,宗正却假装受了重伤,跌倒在地。
有涯和孙承印有些奇怪,明明这两掌可以躲避,而宗正却刻意挨这两掌,不知道他究竟作何想法,不过,二人心知肚明,方才两掌确实功力不弱,二人不知道宗正穿有能够化去七成功力的化功缕衣,自然觉着宗正受了重伤。
所谓趁热打铁,打虎要趁威,两人并未就宗正自愿受两掌而有所犹豫踌躇,说着又要朝宗正击去,宗正未有反应,他在赌,赌中山八狼一定会出手相救,换句话说,眼下,他只有一赌,不然,以他一人之力,决计摆脱不了众多人马,以及后续即将来援的人马。
中山八狼的老大带着三人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情势,想弄明白当中的原委曲折,可惜,一伙人刚见面,未及分说便动起手来,四人仍旧一头雾水,见着宗正并无生命威胁,自然不愿轻易暴露,可是现今情况有所不同,刚才那两掌,四人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着实功力非常,想来,宗正真的是受了重伤。
‘呼呼呼。’四个石子朝有涯和孙承印直飞而来,逼着两人及时又收住了手。中山八狼的老大终于按捺不住,出手相救了。四人飞身上前,将宗正四面围住。
宗正想着计谋得逞,暗自欣喜,抬头望了一眼相救之人,发现,都是蒙古人的打扮,却是只有四人,不禁有些好奇,不是八个人吗?
有涯和孙承印见到是蒙古人,心中顿时将宗正打入了蒙古人的行列,不用说,自然对宗正是挑唆武林的幕后黑手一事越发深信。
“这里交给我们应付,你赶紧去完成任务。”老大恶狠狠地说道,
宗正便假意支撑着艰难起身,欲骑马脱身离去。
有涯和孙承印自然不让,又是飞身上前,欲阻断宗正去路,老大和老三各自飞身上前应付,老五和老七则护着宗正上了白马,杀出一条路。
宗正驾着白马,便快速离去,老五和老七在后方拦截住欲追之人。
一番对局,有涯和孙承印皆感受到了中山八狼的厉害,明显力有不逮,处于下风。
忽而,大道后方烟尘四起,老大见是敌方援兵赶到,宗正也走了许远,便不作纠缠,立时带着三人一个飞身,便夺了四匹马往宗正逃去的方向而去。
援兵虽然赶到,有涯和孙承印亦是不敢追赶,二人只是眼睁睁看着四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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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策马行于路上,伸手抚摸着穿在身上的化功缕衣,不禁暗自感叹此衣之精妙。
化功缕衣出自‘天帝玄屠’四大家中的‘屠’家,当年‘屠’家有三宝,排在首位的便是攻击性极强的五行剑,排在次位的便是防守性极强的化功缕衣,排在第三位的便是储攻玄冰,储攻玄冰虽无攻击性和防守性,却是极为重要的宝贝之一。
宗正机缘巧合下,竟然与‘屠’家三大宝物都有关系,不可不谓是‘屠’家的有缘之人。
孙承印和有涯见宗正被四个武功极其厉害的蒙古人救走后,便对宗正的误会更深,立即书信澄明真相,以对手武功卓绝,人手众多为由,邀集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前往鄂州共同诛伐宗正,一场声势浩大的行动即将铺天盖地袭往鄂州。
宗正顺利通过岳州后,沿途皆无阻碍,倒是顺利来到鄂州,中山八狼的老大带着三人晚了一步抵达鄂州,未和宗正碰上面,便先和老二取得联系,按照谷主的命令,中山八狼只能在暗中保护忽必烈,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和忽必烈见面,故而,八人也只是在蒙古军营外围细细地观察着,未敢进入蒙古军营。
谷主的顾虑是正确的,虽然,时下自己确定支持忽必烈,可是时局尚不明朗,聚贤阁的势力不容小觑,若是在这场内斗中忽必烈输了,那么自己过早暴露,只会断了自己后路,而宗正是个毫不相干之人,用他在明线保护忽必烈,中山八狼在暗线保护忽必烈,不可不谓是最好的安排。
宗正来到鄂州之后,一时不知如何打算,虽有保护之人的画像,却并不知他的身份,谷主未告知画像中人的身份,自然有其用意,她知道宗正智慧非常,定能猜透她的用意,故而不曾言明画像之人的身份。
谷主掌握各方情报,自然知道阿里不哥的心思,也心知阿里不哥在忽必烈身边埋有亲信,只是究竟是何人,谷主尚未知晓,也足见此人埋藏地很深,此番,聚贤阁要想刺杀忽必烈,自然有两种法子可循,要么里应外合在军营之内强行刺杀,要么利用亲信将忽必烈骗出军营,制造合适机会在合适地点一举刺杀;对于聚贤阁实际负责置人阿速达,谷主是心如明镜,也深知此人秉性,依着他的性格,此番刺杀,他定然会选择第二种方式,再加上阿里不哥急着抓住机会稳稳杀掉忽必烈,自然要动用埋在忽必烈身边的棋子,谷主打算正好借着此次机会帮忽必烈除掉身边暗藏的威胁。
在谷主的计划里,只要阿里不哥和忽必烈的对峙尚无明显偏向之下,她便一直不能暴露,而宗正恰好便是谷主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颗棋子,她要宗正自行摸索忽必烈的身份,好让他在摸索之际,明了蒙古时局和当中各方关系,从而进一步利用他的智慧帮助忽必烈平定内乱,所谓保护忽必烈,只不过是计划的开始,只是计划中很小的一部分。
宗正看着画像,心知此人必是军旅之人,也是蒙古权贵,既然谷主不将其身份告知,又要我前来保护,那么肯定是要我自行摸索此人身份,当中也许有些缘由,宗正对于当中的缘由还不甚清楚,不过,想着事情紧迫,既然揣测清楚了谷主的意图,眼下还是尽快办妥,找到此人为妙。
宗正将白马拉到市槽,兑换了些银子,以备它用。
趁着黑夜,顺势潜入蒙古军营,偷偷打伤一名士兵后,拔了他身上的衣裳,便仔细谨慎地在各营打探。
白天刚经历一场攻城之战,军营内的士兵有些疲累,在防守上便稍微有些放松。
宗正偷偷插入一队巡逻卫兵最后方,随行来到中军大帐,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又悄悄潜走隐藏。
见着附近营帐更为宽敞华丽,宗正便觉着画像之人有可能就在这几处营帐之中,便仔细地搜寻起来。
忽而,有一人匆匆骑马赶来,宗正见此人衣着打扮倒像个蒙古贵族,又无人上前相拦,定是有些军威。便仔细地借着营帐外的火光远远地看着他的脸,相较之下,虽然有几分相似,但是却略显年轻和消瘦。
骑马之人正是末哥,他是忽必烈的兄弟,排行老九,自然和他有几分相像。
末哥下马后便立刻急匆匆往忽必烈营帐而去,忽必烈见到末哥赶来,不禁大显惊色,询问道:“你不在和林,跑到鄂州干嘛?”
末哥急道:“不好了,七哥在与宗族大臣合谋欲欲在和林大诰长生天,继位称汗。”
忽必烈惊问道:“你说什么?”
末哥解释道:“四哥,你只顾在前线杀敌,七哥却暗中拉拢宗族将领的势力,现如今已经抢先一步获得众多盟国支持,他还准备在开平和燕京一带布兵。”末哥言语间大有苛责忽必烈之意。
“若无先汗遗命,他阿里不哥怎可擅自称汗!”忽必烈大声责问道,气势滔滔,满是愤懑。
末哥解释道:“阿速台自合州扶先汗灵柩北还之后,便对着宗族大臣说,先汗弥留之际口谕传汗位于漠北王阿里不哥,加上阿里不哥确实手握重兵,许多宗族大臣便就信服了。”
在忽必烈的心里,他始终未曾想到,阿里不哥竟敢如此大胆,蒙哥明明在信中交代要将汗位传于自己,可为何阿台竟说先汗口谕传位阿里不哥呢?忽必烈始终揣摩不出,在温泉寺蒙哥弥留之际,究竟发生过什么。
忽必烈听闻消息觉着有些突然,但是终究没有大大超出自己的预料,毕竟一切都还在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只是对于阿里不哥和阿速台之举,忽必烈有些愤懑而已。
宗正偷偷躲在帐外,一直暗暗听着两人对话,虽然对阿里不哥是谁不甚清楚,但是,蒙哥已经薨逝的消息倒是令他有些震撼,细细思索两人对话,也不难悟出,蒙哥死后,蒙古内部似乎存在许多矛盾。
宗正想着正事要紧,便轻轻地用小刀在帐布上割出一点空隙,透着空隙往帐内望去,虽说不能看的真真切切,但是,宗正还是一眼便识出了帐内另一人就是画像中人。
末哥见忽必烈神色不改,无动于衷,好不关切,不禁劝道:“四哥,如今之计,唯有一边遣使与宋议和,一边即刻赶回和林争夺汗位,如此方为上计。”
忽必烈缓缓坐下,目光深邃,似乎在沉重地思索着。
末哥是个急脾气,便又对忽必烈说道:“七哥已经命阿兰达尔和脱里赤括、浑都海等人在开平和燕京一带调兵准备截杀四哥你,如今趁他们立兵未稳,可即刻带兵杀回和林,不可错过时机啊!”
忽必烈一脸淡然地向末哥解释道:“眼下战事焦灼,我们一退,宋军便会倾巢而出,退已经不可能了,只能集中全力逼开宋军,方能有撤退的余地。”
末哥叹了口气,深沉地回道:“只怕时间拖得俞久,阿里不哥的势力就会越大。”
兄弟俩正在争执之际,忽必烈手下鲁忽赤突然走进营帐,鲁忽赤见末哥在营帐中,不禁感到一阵惊讶。
忽必烈见鲁忽赤进来便询问道:“有何事?”
鲁忽赤回禀道:“大王,西焦山已经布置好,明日即可狩猎。”
忽必烈淡淡回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明日辰时我们便出发。”
鲁忽赤领命后便恭谦地退下。
末哥询问忽必烈道:“四哥,你明天要去西焦山狩猎?”
忽必烈站起身子。
“这两天,大军猛攻鄂州,损伤太大,我命全军休整两天,趁着这两天,我准备松松筋骨。”忽必烈神色盎然,大有期待过瘾之情。
末哥则一脸愁思,不禁感叹道:“如今,已是火烧眉毛,四哥还有心情狩猎。”
宗正在帐外听到忽必烈明日要去西焦山狩猎,不禁有些担心,思来想去,谷主要自己保护此人,听方才的对话,此人和那个阿里不哥正处于争夺汗位之际,帐中较年轻的那位又是自蒙古北境而来,那么,若是阿里不哥有意刺杀画像中人,那么杀手应该先于较年轻那位赶到鄂州,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在西焦山早就设下陷阱,看来,明日西焦山之行,必是凶险万分。
忽必烈对于阿里不哥的举动却也并无更多惊讶和紧张,似乎一切早有预料,又似乎早有应对之策,让人无法捉摸,末哥不明所以,只能干着急。
末哥未能成功说服忽必烈北还争汗,心中闷闷不乐,依旧有些不甘,正想回归正题,再次说动忽必烈,却被忽必烈挡住,
“九弟,你一路赶来,辛苦了,天色不早,还是早些休息吧!北还争汗一事,四哥心中有数,无须过于担心。”
末哥见忽必烈无心再谈,便不再多说,客气地辞退,便下去歇息了。
宗正想着明日西焦山必有埋伏,便也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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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飘飘,天阳高高,风清日和,天气着实的好!倒是个狩猎的好日子。
忽必烈骑着马带着一队卫兵行于通往西焦山的山路上,山路格外寂静,左边树木清脆欲滴,右边则是陡峭不堪的斜坡。
远处西焦山盘亘眼前,斗大山林,苍翠夺目,鸟兽奔走,好不生机盎然。
忽必烈兴致勃发,领着卫兵穿行于山中小径,吹着山风,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倒是全身轻松自在。前些日子一直筹谋指挥攻城之战,仔细想想,却也有大半年没有进山狩猎了,不禁细细享受着进入山林的快感。
就在全部人安然行走之时,一枝利箭避过林中树木,从左侧山林突然射来,径直穿透忽必烈左后方一个士兵的铠甲,将士兵直直射飞马下,劲力十足,十分凶悍,那士兵‘啊’了一声便跌落马下一丈多远,口喷鲜血而亡。
忽必烈大惊失色,素有战争经验的他立即贴住马背,下得马来,避免成为活靶子。
札温那颜图卢库迅速反应过来,这位久经沙场,跟随忽必烈多年的卫队首领,丝毫不乱,指挥若定,立时大声喊道:“保护大王。”
随即马上的士兵便立即下马,持刀护住忽必烈,卫兵则用盾牌在外围四面围护住忽必烈,生怕忽必烈再次遭受暗箭偷袭。众人围成两圈,将忽必烈护在中心。
后方小路狭窄,不能有效护卫忽必烈,图卢库只能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士兵的呼吸声,一切又平静如初,卫兵紧张地四下张望搜索,并未发现有人,却仍旧时刻警觉着,不敢有一刻放松。
就在众人陷入紧张之时,后方嗖地又飞来一枝巨箭,直接冲开卫兵的盾牌,几名士兵首当其冲,被射飞几丈之远,盾牌兵瞬间被射开缺口,就在巨箭射打在盾牌之时,便立时破裂散射出无数小箭,散射出的小箭卒不及防,卫兵纷纷中箭,倒地一大片,哀嚎不已。
这正是当年聚贤阁对付司徒博文的武器‘爆花箭雨’,如今又用于对付忽必烈,不得不说,阿速达是非要置忽必烈于死地才肯罢休了。
忽必烈用刀拼命格挡,手臂还是中了一箭,看到伤口流出黑血,知道此箭有毒,脸上一阵抽搐。
图卢库见对手太过强劲,卫兵伤亡过大,事态紧急,便取出飞天雷准备发出信号乞求大营军队援助。
正要拨拉飞天雷的手弦之时,一颗飞石径直打在飞天雷上,直把飞天雷打落地上,飞天雷被毁,图卢库失去了发出求救信号的机会,不禁大为懊恼自责。
忽必烈意识到对方定是早有准备,敌在暗我在明,此时卫兵已经死伤大半,求救的飞天雷又被毁,情形大为不利,再如此纠缠,便无逃生机会,便果断命令道:“快撤。”
剩下的卫兵便又用盾牌自觉围住忽必烈,缓缓往山下撤去。
聚贤阁的高手早就事先筹谋设计好,正是要逼着忽必烈往山下撤退。
一道黄色魅影闪过,一身着红黄相间衣服,露出肚脐,细腰如雪的少女手持长剑飞身而来,那人正是竺韵诗,她出手相当之快,瞬间便将围住忽必烈后方的三个卫兵喉咙割破,三人一齐倒在地上。
竺韵诗立于卫兵之前,露出长剑寒锋,剑身红色的鲜血还在滴滴掉落,卫兵持刀对峙,不敢妄动,眼里闪过一丝丝惧意,忽必烈撤退的后路被竺韵诗截住。
接着山林中一阵狂笑传来,霎时阴风四起,声音在四周回荡,让人听着惧意横生,卫兵立时打起精神,加强了警觉,个个都开始有些害怕,只见一道光影,剩余大半卫兵便被‘天罡伏魔斩’刀气所伤,刀陀出手相当凌厉,也无过多纠缠,只出完一招便站于山路之左,断去了忽必烈撤往左边山林的后路。
图卢库见此情形,只能领着众人护着忽必烈往回撤,可惜,只是撤了十几步,便又一人从山路另一边鬼魅般飞身过来,持杖挡于山路之前,此人正是鬼脸老怪。
忽必烈被聚贤阁三大高手围住三条去路,进退不得,宛似待宰鱼肉。
宗正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情势,却一直不曾出手,他在等,他在等待所有埋在暗处的对手现身,所谓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只要等到合适时机出手方能起到最佳效果。
当然,宗正的心思并不仅仅在于将暗处的对手暴露,他还有着更为深远的打算,自昨夜打探蒙古营后,他便知道画像中人乃是蒙古权位极高之人,是足以争夺汗位的人选,而谷主命自己保护此人,便是有着明显的支持倾向,倘若此人登得汗位,那么宗正和仙婕便有机会获得解药,摆脱美人谷的控制,所以,宗正在等最危急的那个时刻,因为,只有等到了那个时刻,他的救驾才会显得特别紧要。
中山八狼也埋伏在暗处,碍于谷主的命令,他们八人只能暗中协助,可是眼见忽必烈危机重重,宗正却不出手,不禁疑惑之余有些按捺不住。不过,老大作为领队之人,他也深知宗正的用意,敌在暗,我在明,若是不将所有埋藏在暗处的对手摸清,又怎能全身而退呢,再说,宗正有痛处捏在谷主手上,事情轻重,想必他也拿捏有度,故而,不到万不得已,老大也绝不会带着中山八狼现身相助。
宗正对中山八狼不甚了解,但是,经过岳州上次的解围,宗正心知,不到万不得已,中山八狼也不会现身,故而,自己必须拿捏好危急程度,倘若没有拿捏好,将中山八狼逼得现身,那么所有计划将会徒劳,故而,宗正还是有一丝担心中山八狼。
竺韵诗的现身,倒让宗正吃了一惊,只方才那一招剑术便让宗正瞠目结舌,与宗剑派剑术想比,竺韵诗的剑术不仅狠辣流畅,还处处透着诡异。宗正怎么也想不到,如此看似柔弱的姑娘,动起手来却如此狠辣,想起方才那三个被割破喉管的士兵,鲜血崩流,竺韵诗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宗正便觉着竺韵诗可怕至极,还有那位手持大刀的光头和尚,功力甚是刚猛,宗正不禁觉着以己一人之力要想安全救出画像中人,当真十分艰难。
札温那颜图卢库对忽必烈问道:“大王,他们三人武功甚是厉害,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怎么办?”
忽必烈见此情形,想着也只能集中全力往山下冲去方能有一线生机,便对图卢库说道:“我们集中全力往山下冲。”
随即,图卢库便率领一行人便往山下尽力冲去,竺韵诗把住下山路口,挥动长剑便与卫兵打斗起来,卫兵拼死力战,图卢库拉着忽必烈趁机夺得一条出路。
刀陀见图卢库和几个士兵带着忽必烈往山下而去,立时飞身追去,鬼脸老怪亦飞身上前拦住同竺韵诗打斗的士兵,对竺韵诗说道:“这里我来应付,你和刀陀快去追忽必烈。”
竺韵诗道:“好。”说罢便往山下而去。
刀陀只一个翻身便飞至忽必烈身前,图卢库挥动大刀往刀陀砍去,刀陀用刀轻轻格挡住图卢库,图卢库便想着用力压住刀陀,怎知刀陀一个运功便把图卢库震开,图卢库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刀陀提着刀便又要追赶忽必烈,图卢库挣扎着站起身来再次挥刀朝刀陀砍去,刀陀先发制人,未及图卢库的刀砍过来便俯身一刀往图卢库腹中砍去。
图卢库口喷鲜血,大刀哐啷落地,便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忽必烈和几个士兵趁着图卢库和刀陀打斗之际便又往山下跑去,竺韵诗紧跟其后,两个卫兵拦住竺韵诗,竺韵诗只一招便杀了两个士兵,继而右手持剑紧追忽必烈之后。只一个空中翻身,竺韵诗举剑便往忽必烈刺去,一个卫兵拼死挡在忽必烈身前,被竺韵诗刺穿胸膛。
忽必烈看到身边一个个卫兵都接连死去,心中悲痛万分。
一条蜿蜒的山路,不到一刻便尸横遍野,血迹斑驳,方才还清新的空气,如今却处处透着血腥味。
竺韵诗缓缓逼近忽必烈,欲对忽必烈不利,忽必烈扶着手臂,脸色发黑,毒素已经使他视线模糊。
忽必烈问竺韵诗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竺韵诗词锋犀利地回道:“你不必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只须知道,待会你会变成死人。”
二人说话之间刀陀和鬼脸老怪便又赶到。三人站在忽必烈之前,忽必烈中毒后身体越发虚弱,便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微弱低沉地说道:“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们告诉我是谁要杀我又有何妨。”
鬼脸老怪向竺韵诗和刀陀说道:“我们三个一齐出手。”
刀陀和竺韵诗点了点头。
说罢竺韵诗便举剑往忽必烈刺去,刀陀则手持大刀朝忽必烈砍去,刀陀则运集内力准备一掌往忽必烈身上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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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韵诗等三人直指忽必烈,便要取忽必烈的性命。
就在危急关头,中山八狼再也按捺不住,八人手中各持一枚石子,准备往竺韵诗等三人击去。
恰在此时,宗正忽然飞身跳至忽必烈前方,使出万象气功,挡住三人利器和掌力。忽而宗正释放功力,三人便被强大的气波震退几步。
竺韵诗站定,看到眼前之人正是是梅用,神色大惊,心下惊异道:“这小子功力怎会如此深厚?”
鬼脸老怪上前喝问道:“你是谁?”
宗正并未回答,只是望着三人,淡淡回复道:“以多欺少也就算了,还欺负一个受伤之人,你们几个好意思吗?路见不平,今日,我定要拔刀相助。”宗正陈词慷慨,倒有侠士风范。
刀陀端详着宗正,心下有些好奇,明明是一个汉人,为何却要救蒙古人呢?刀陀以刀指着宗正,冷冷说道:“这位少年,我劝你识相的话,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竺韵诗不愿看到宗正受到伤害,亦放声说道:“你快离开,不然我们会杀了你的。”言辞间隐隐含有半点柔情和暗示。
宗正丝毫不肯退让,反倒厉声说道:“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受伤之人,实在太不像话,你们要想杀他,那就先杀了我。”说罢便拍着胸脯挺身而出。
竺韵诗心急道:“你怎么那么傻,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牺牲性命值得吗?”旁人虽听不出来,宗正却觉着竺韵诗对自己还算有点关切,倒没有上次那般的冷漠无情。
鬼脸老怪有些不耐烦,阴阳怪气地说道:“废什么话,赶紧动手,再磨叽,他的大批卫兵就要过来了。”
说罢鬼脸老怪便朝宗正脸上一掌击去,宗正俯身以中指和无名指往鬼脸老怪掌中点去,鬼脸老怪收回掌,看到掌中冒着黑烟,突然疼痛起来,继而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宗正收回两指,回道:“佛海燃指。”神色飞扬,莫不自得。
鬼脸老怪脸色有些难看,“原来是少林武功,刀陀,你去跟他过两招,少林对少林,看哪个厉害。”鬼脸老怪见宗正功力不弱看,自己吃了大亏,便怂恿着刀陀前去对付宗正。
刀陀也暗自好奇,究竟西域少林外支的武功和中原少林的武功相比,谁更厉害些,便举刀朝宗正头上砍去,竺韵诗站在一旁,不禁将剑抓的紧紧的。
宗正立时以手中之剑鞘,往上抵住刀陀飞来的一刀,不想刀陀力道无穷,宗正被压得跪倒在地,大刀越来越接近宗正头颅,宗正想道:“此时若是撤剑换以其他招式必然头颅开花,对了,试试万象更新神功。”
于是宗正便以心通于万物,把意境贯于周围的环境,地上的枯叶顿时卷起朝刀陀而去,刀陀不得不撤开大刀。
随即,宗正便趁势抽出火炎剑,立刻使出宗剑派的破剑一十八式,宗正剑法速度快,但是刀陀却功力深厚,总能抵住宗正凌厉的剑法,到了一十七式,宗正把刀陀的衣袖划了一道口子,鬼脸老怪瞧出了下一式的危险,立即朝宗正背后出了一掌。
竺韵诗心里一阵抽搐,眉毛微蹙,虽欲上前阻止,却始终忍住。
宗正只顾对付刀陀,哪里知道鬼脸老怪使诈偷袭,自然没有防备。
眼看,鬼脸老怪便要一掌击在宗正后背,就在那时,一颗石子劲力十足地朝鬼脸老怪手掌打去,鬼脸老怪中了一石子,立刻收住。
竺韵诗见宗正安然无恙,稍放下心,微蹙的眉毛渐渐放松。
刀陀见宗正使得不是少林武功,鬼脸老怪又遭遇偷袭,便收手停住。
“还有高手。”鬼脸老怪看着已经浮肿的手大叫道,
宗正退到忽必烈身前,心知,中山八狼已经出手,心下稍安。
竺韵诗和刀陀四下张望搜索,并未见有何动静,“何方高人,何不现身明斗。”刀陀以刚猛的语气说道。
正在此时,山下传来士兵的呼喊声,随即琵琶声亦响起。
竺韵诗脸色变得难看,鬼脸老怪大叫道:“不好,定是山下有援兵赶来。”
刀陀喝到:“三人一齐上,定要解决了忽必烈。”
三人见时间紧迫,便加紧攻杀忽必烈,出手也是更加凌厉,竺韵诗刻意回避与宗正的打斗,直取忽必烈。
宗正用剑抵住竺韵诗,却被刀陀和鬼脸老怪逼开。
随即竺韵诗便朝忽必烈刺去一剑,只听嗖嗖嗖几声,八颗石子顺势飞出,齐齐朝竺韵诗打去,竺韵诗逼着又收回手中之剑,四颗石子打在剑上发出哐当的响声,竺韵诗虽尽力闪避,却还是被一枚石子击中手腕。
待要再次刺去,又是八枚石子速速飞来,再次将竺韵诗逼开。
“老怪,还有高手,快来帮我。”竺韵诗不得不乞求鬼脸老怪相助。
同刀陀一起和宗正缠斗的老怪便立时抽开身与竺韵诗一道欲再次取忽必烈性命。
宗正欲上前阻止,却被刀陀紧紧拖住,一时抽不开身。
张柔和张宏彦接到匿名消息,领着军队上山增援,刚到山脚便遭遇伏击,二人觉着态紧急,箫琶圣手的琴箫之音又让人着实难受非常,便命五百弓羽队用棉花塞住耳朵,绕到声源侧后方,一齐朝声源处放箭。
箫琶圣手只顾吹箫弹琴,却顾不上侧后方的威胁,一阵箭雨临空而至,二人立时以断魂章逼开箭雨,然而,只不过片刻,便又是一阵箭雨。
二人见援兵占据地势之要,再不脱身,恐有危险,便只好抽身离去。
琵琶声一停,鬼脸老怪便意识到,箫琶圣手未能成功阻止援兵上山,不过片刻,便有援兵赶至,赶紧同竺韵诗一道全力合击忽必烈。
忽必烈已经失去了意识,倚靠在大树边上,不能动弹。
竺韵诗提剑,鬼脸老怪仗拐,二人便再次朝忽必烈而去。
“师父,你来了!”宗正大声喊道,趁着刀陀一阵分心,宗正便赶到忽必烈身前,以剑抵住二人,恰在此时,八颗飞石又旋飞而至,直击竺韵诗和鬼脸老怪,逼得二人又往后退了几步。
“‘次不过三’你们若是再不走,我师父他老人家就真的发脾气了!”宗正指着竺韵诗和鬼脸老怪大声说道,脸上毫无惧意。
二人看着宗正淡定从容的样子,觉着他似乎也并未说谎。想着弟子已经如此厉害,师父岂不更了得,一次性能够挥动如此多颗石子,每颗石子的劲道功力都如此深厚,不得不说,这位高人着实厉害。
“师父乃是隐士高人,自然不愿轻易露面,但是,你们若是逼急了他老人家,他若现身,你们还有活命机会吗?我师父最忌讳外人看到他的真身了,识相就赶快走。”宗正觉着三人似若相信,便又顺势推进一把,继续说道,
“怎么办?”刀陀问鬼脸老怪道,
三人一时陷入犹豫之中,援兵的声音愈来愈近,鬼脸老怪见再纠缠下去便会吃大亏,但是,好不容易将忽必烈重伤,机会千载难逢,又不甘心。
三人正在犹豫之际,突然一枝利箭朝刀陀径直射来,竺韵诗立即反应道:“卫兵来了,我们快撤。”说罢便有更多的箭朝三人射来。
鬼脸老怪何刀陀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离开,只一个纵身便立即飞走,竺韵诗回头望了一眼宗正亦渐渐消失在山林之中。
一群卫兵很快便赶至,围在忽必烈身前,不明真相的张柔见宗正是汉人,还误以为他也是刺客,不由分说便命手下人拿下宗正,一群卫兵便举着刀将宗正围住。
张宏彦直奔树下的忽必烈,看到忽必烈已经晕了过去,手臂中有一箭,脸色发黑,便立刻命令道:“赶紧带大王回军营,找军医医治。”
宗正自然不肯屈服,指着忽必烈,持剑大骂道:“我拼死保护那个人,你们却恩将仇报,早知道,就让他让恶人杀死。”
张柔听到宗正所言,推开两名士兵,走近宗正,询问道:“你是说,是你救了我家王爷?”张柔带着疑惑客气地询问道,倒是没有敌人那般恶意。
“你以为,那封匿名信会有人平白无故地传到你们手上么?”宗正对张柔说道,
张柔听到宗正提起匿名信,便命手下撤去,“这么说来,那封匿名信是你所写?”张柔复又问道。
“汉字,笔迹全都在那,还能有假?”宗正义正词严,毫无遮掩作假之态。
张柔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是听到宗正所言,倒确实相信忽必烈乃由他所救,想着既是恩人,还是请回营中,以礼相待,待日后再问清楚心中疑惑也不迟,便谦恭地道歉了一番,并盛情邀请宗正前往营中。
宗正想着借此机会实现自己摆脱美人谷的计划,便假意犹豫了片刻,最终答应。
宗正便随一群士兵下山往军营而去。中山八狼的老大,想着宗正能够提前预知忽必烈危险,安排信件请来援兵,在危急时刻又能使出小计拖延时间,倒觉着他有些能耐。只是见忽必烈受伤,还是心中有所担心地离去。
众人撤去之后,安静地树林一阵响动,三个丐帮的人从一堆树丛站起身来,其中一个拿着宗正的画像,为首的谭力丘说道:“这个人果然是蒙古军的人,我们得把这件事告诉帮主。”说罢三人便离开了。
孙承印先前邀集武林各路齐聚鄂州,宗正救下忽必烈的事情便经丐帮不日便传至各大门派。各大门派便越发对宗正憎恨至极,身为汉人,却为蒙古人卖命,众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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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州城外的蒙古大营,连绵广阔,一处高耸的望城台特别引人注目,这是忽必烈为了攻打鄂州城,便于指挥而建的楼台,平时,便有两三个卫兵站于上方警戒站岗。
自望城台往远处望去,西焦山方向一大队骑兵汹涌而来,负责警戒的士兵看到正是张柔将军早上调遣出去的弓羽队,隐约可见,后方拉着几大车尸体,便知道出了大事,随即告知守卫营门的首领,首领赶忙打开营门,领着营内驻守的近卫兵上前接应。
弓羽队的人在近卫兵的接应下进入大营,后方四大马车上堆着几十具尸体,血迹斑驳,直把马车轮子染红了,站于营门附近的士兵皆一脸骇色地看着马车从身边经过。
底下人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今明两日是休战的日子,却为何死伤了那么多士兵,不禁暗自好奇。
“快,快。”弓羽队中间围着一辆马车,从那中间传来张柔将军焦急的呼喊声。
两名弓羽队的士兵,抬着忽必烈将其放入担架中,被一行人簇拥着往中军营帐而去。
张宏彦赶紧叫人去请来军中的三大随行军医。营中的其余几名大将皆闻讯往中军大营而去。
三位军医行色匆匆地来到营帐之中,首席军医术赤里并无慌乱之态,倒是淡定从容地检查了忽必烈的伤势,董文炳和张柔等皆关切地问术赤里道:“大王伤势如何?”
术赤里翻动着忽必烈的眼皮,复又号了号脉象,在忽必烈身上扎了几枚银针,神色略显凝重,对着几位将军说道:“大王所中之箭含有剧毒,如今已经拖了这么久,毒素已经侵入肺腑,好在及时用银针止住剧毒继续蔓延,现在王爷已经昏睡过去了,但是现在必须把毒逼出来,否则,大王恐有性命之忧啊。”
董文炳急道:“那你赶紧为大王解毒啊!”
术赤里解释道:“大王所中之毒已经侵入肺腑,我用聚引之法已经将毒素归集,只有先逼出毒血,我才能开药解毒,如此才能保证不会对大王的身体造成更大的损伤,然,要想逼出毒血,必须要以深厚的内力贯注大王全身方可。”
张柔将军听完术赤里的解释,当即说道:“时下军中,就属我内力最为深厚,我来试试。”说罢便将忽必烈扶起,坐于忽必烈背后,立即运功为忽必烈疗伤。
张柔贯注内力,将一股真气逼入忽必烈全身,真气在忽必烈身上游走,催动毒素往一处血脉归聚,费了好些劲才将全身毒素聚齐,却发现就在催动忽必烈经脉,逼出毒血的紧要关头,总是缺一层功力去冲断阻滞,几番努力,终究无法冲破里面的毒素。张柔复又试了一遍,脸上汗珠滚滚而下,最后,不仅逼动不了毒血,反倒自己气血亏损,过耗内力,不禁吐了一口血。
宋希宪赶忙扶住张柔,关切道:“张柔将军,你感觉怎么样?”
张柔自责道:“我内力不够深厚,虽能催动毒素,却始终逼不出此毒,都怪我无能啊。”
宋希宪安慰道:“张柔将军,切莫自责。”说罢便扶起张柔,将其扶至座椅之上歇息。
宗正一直呆在一旁看着,也终于知道,自己所救之人乃是蒙古的漠南王忽必烈,起初本想施以援手,却心下很是矛盾:“我应不应该出手救他呢?上次救的是南宋的王将军,今日若救蒙古的大王,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还是不救吧。”
忽的又想起自己筹谋的计划,如今不正好是个机会吗,既然,张柔将军已经无法救治,若是此刻自己再次伸出援手,想必不仅忽必烈会铭记恩情,在场的几位将军也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到时趁机和漠南王成为好朋友,到时再求漠南王从美人谷要得我和仙婕解药,如此便也就可以摆脱美人谷的控制,从此和仙婕二人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董文炳一脸焦急,张宏彦望着宗正,暗自想道:“这位少侠既然能从三个高手手中救下王爷,想是武功一定不弱。”
于是张宏彦便突然跪倒在宗正面前,张柔、宋希宪和董文炳等人皆非常惊异。宗正对张宏彦的举动也是震惊不已。
只听张宏彦说道:“少侠,您能从三个高手手中救下王爷,想必一定功夫了得,求您救救我们王爷。”
听完张宏彦的话,张柔方才大悟,“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茬。”
宋希宪和董文炳听到是宗正救了忽必烈,皆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宗正如此年轻,竟然武功卓绝。
宗正伸手扶起张宏彦,推却道:“你快快请起,我又何德何能,我真的救不了你们王爷。”
张宏彦再次跪下道:“您若不救我们王爷,我便跪在这里不起来。”
众将都知道张宏彦为人聪明谨慎,知道他这样做定是有他的道理,于是便也跟着一齐跪在地上说道:“求少侠救救王爷。”
张柔强撑着亦从座椅上向宗正跪下,倒让宗正心生一丝愧意。看到一大伙人跪在自己面前,硬生生的心肠又开始变得软和了。
不过仔细一想,就算众将不求自己,忽必烈还是必须救的,宗正心里很清楚,若是忽必烈出了事,自己和仙婕今后怕是也性命难保。
宗正一一扶起众位将军,答应道:“好,我愿意救你们王爷一命,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张柔当即问道:“少侠有何请求?”
宗正思虑了一会回道:“今日,你家王爷有性命之危,有求于我,我有能力救你们王爷,我自当倾力救治,若是日后,我有危急之事,有求你家王爷,而你家王爷又有能力帮我,还请务必让你家王爷出手相助,以报我今时今日救他性命之恩。”
众将一听,觉着这个请求合理至极,便一齐为忽必烈作保,替忽必烈答应了。
宗正得到众将的亲口承诺,便也放心了,想着也算拿到了一个保证。
随即屏退众人,扶起忽必烈,为其运功疗伤。
忽必烈所中之毒先前已经被张柔聚集,宗正一股强力的真气贯入,便迅速冲破忽必烈各大经脉,待要逼出他体内毒素时,真气却明显变弱,大有吸嗜真气之感。
宗正方才醒悟,怪不得张将军无法逼出忽必烈身上之毒,原来,忽必烈所中之毒,乃是由南罗星亲自提炼,名唤嗜功毒,此毒虽然也是剧毒,却无法短期伤人性命,其最大的意图便是要让运功为中毒者疗伤之人耗费真气和功力。
宗正此刻也没什么值得犹豫的,事已如此,也只好咬着牙牺牲点真气和功力了。
经过一番运功,宗正的脸上冒着虚汗,只那最后一次运力,忽必烈口中便喷出一口黑血,脸上的黑气也渐渐散去,逐渐红润。
宗正缓缓将忽必烈扶着躺下,自己下得床榻,头晕目眩,挨到门边,刚打开房门,便晕倒在地。
张宏彦等人立即上前扶起宗正,“少侠,少侠。”宋希宪呼喊道,
张宏彦和宋希宪赶紧扶起宗正,往帐中座椅而去,随即命剩余的两名军医赶紧救治宗正。
术赤里来到忽必烈榻前,见忽必烈脸色好转,便松了一口气,随即把了把他的脉象,脸上愁云淡开。
张柔询问道:“如何?”
术赤里欣喜地点头道:“待我开上几副药,好好调养几日便可痊愈了。”
众将听此,也算松了一口气,便又一齐望着宗正,心里满是感激和愧疚。
剩下的两名军医诊治了一番后,其中一位便对众位将军说道:“这位少侠并无大碍,想是方才为大王疗伤,耗费了不少真气和功力,一时气血亏损,故而眩晕。”
另一名军医则递来一张方子,口中言道:“先扶少侠下去好生歇息,这是一副补元归气的药方,我会命人每日煎熬,服用几日便可无碍,只是,失去的真气和功力怕是要好些日子方可恢复了!”
张宏彦随即便命人整理一个安静地营帐,命人扶着宗正下去休息,并特意交代,好生照顾。
张柔久经沙场,思维敏锐,直觉告诉他此次刺杀绝不简单,见着拉回的四大车尸首,足见出手之人功力非凡,武功卓绝,自己也曾仔细看过现场,对方绝对是有备而来,既然能够料定大王会在西焦山狩猎,想必定是军中有内奸。
“是谁鼓动大王去西焦山狩猎的?”张柔厉声询问道。
张宏彦随即想到是鲁忽赤,便答道:“是鲁忽赤,怎么了?”
“快,速速将此人拿下。”张柔当即命令道,
张宏彦细细沉思,顿时领悟,眼睛一亮,“哦,我明白了。”旋即领着十几人便往鲁忽赤的营帐而去。
进得鲁忽赤营帐,张宏彦发现,鲁忽赤早就逃跑了,不禁嗔怒道:“下次,让我逮到你小子,迟早杀了你!”
张宏彦返回中军大营,据实相告,张柔便顿时领悟,“看来,漠北王早就有所动作了,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此番前来刺杀的高手个个武功卓绝,必须加强全军的戒备,尤其是大王营帐的戒备,从今天开始,由我等几个将领轮流在大王营帐外值守。”
众将觉着甚有道理,便依着张柔将军所言行事。
一场刺杀便由此告终,众人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除了宋希宪,其余众将便各自回营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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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脸老怪等五人此次精心策划的刺杀功败垂成,心中无限懊恼和不甘,不知情的箫琶圣手不断责问鬼脸老怪三人。
刀陀负气道:“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竺韵诗则一直沉默不语,她怎么也想不到,初见的那个混小子竟然武功如此厉害,惊讶之余,脑海里不断闪现方才自己为其担心的情景,对自己这种莫名的想法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箫琶圣手哪管刀陀等人的解释,只顾在一旁讽刺。
鬼脸老怪将自己受伤的双手遮掩的严实,为了一个薄面,便不再多说,只是嗫嚅道:“不知道,忽必烈是否已经中毒身亡了?”
刀陀见竺韵诗呆在一旁,默不作声,便冲竺韵诗问道:“我说,天竺少女,你怎么看此事。”
竺韵诗满脑遐思,并未听清刀陀所问,刀陀便上前推搡了一把竺韵诗。
竺韵诗回过神来,着急忙慌地问道:“怎么啦?”脸上一阵红晕。
箫琶圣手一眼便看出了竺韵诗脸色不对,两人互通了个眼神,彼此便心知肚明。
鬼脸老怪说道:“经过此番刺杀,已经打草惊蛇,忽必烈身边的将军必然会加强防备,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武功厉害的少年,一个弟子就已经如此厉害,何况他师父还未真正出手,我想,再次刺杀已经很难了。”
“那怎么办?”竺韵诗问道,“就这样回去,怕是难以交差吧?”
众人一阵沉默不语,似乎确实想不出其他机会刺杀忽必烈。
“要是能请动那四个人,正面闯营直接杀掉忽必烈又有何难 ?”刀陀细声低语道。
鬼脸老怪立时责骂道:“闭嘴,那四个人怎可轻易提起。”
刀陀立时想到了聚贤阁的规矩,便默不作声,不敢再言了。
丐帮谭力丘把事情经过详细禀报给丐帮帮主石中烈,石中烈想到那小子既然救下忽必烈,定是忽必烈身边之人,也同时怀疑各大门派相互仇杀乃是忽必烈在背后搞鬼。
谭力丘将看到那小子的确会少林派、宗剑派和万象派的武功一事仔细道出,并将宗正有个厉害的师父也一同禀告,宗正只是想耍个小聪明,却哪知让自己陷入武林仇怨愈来愈深。
石中烈当即命令谭力丘迅速派人向各大门派禀报此事,让各大门派见到此人便格杀勿论,定要为中原武林除去这个祸害。
很快,宗正是忽必烈走狗的消息便迅速在各大门派传开,各大门派都把宗正当成了公敌,欲诛之而后快。
想到宗正有个厉害的师父,其本人又是武功卓绝,各派皆派出了功力深厚的前辈作为诛伐宗正的代表来到鄂州城,一时间,连同聚贤阁和美人谷的高手在内,鄂州城真可谓高手云集。
天气已经转凉,本该秋高气爽的天气,鄂州城的天空却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让人有些不畅快。
宗正休息一个时辰后便醒来,此番为忽必烈疗伤,耗费了不少真气和功力,宗正醒来后仍觉着身子有些乏累,只是,呆在蒙古营帐之中,宗正有些不习惯,便硬撑着起身,来到营帐之外。
守卫营帐的两名士兵见宗正醒来,便客气地行了个礼,以示对恩人的尊重,但是,碍于语言不通,双方并未过多言语。
宗正的营帐乃是临时驻扎的,就靠在忽必烈中军营帐之旁,忽必烈余毒未清,尚未醒来,为了防止杀手再次对忽必烈行刺,张柔等几个悍将轮流戍守忽必烈的营帐,周围遍布弓羽队和弯刀营的士兵,可谓名副其实的严防死守,滴水不漏。
宗正细细想来也觉妥当,那些刺客个个身怀卓绝武艺,上次功败垂成,定然心有不甘,定是不会轻易罢休,只是,如此严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也难保不会有所疏漏,宗正想着得赶紧布一个局让刺客安心离去。
此时,负责戍守的正是张柔将军的儿子张宏彦,他见宗正已经醒来,杵在帐外,便赶紧上前询问道:“你醒啦!怎么不再多休息一会呢?”
宗正望着这位年纪稍比自己略长的少将军,觉着甚是亲近。
“帐内沉闷,我还是出来走走。”宗正客气地回复道,
上次救下忽必烈之后,张宏彦便想询问宗正大名,然,未及询问,宗正便晕倒在地,如今,恩人醒来,张宏彦便问起宗正的姓名。
“少侠英勇从刺客手下救下我家大王,还不惜耗费功力再次救治,大恩大德,还未道谢也就罢了,还未请教恩人姓名,说来真是惭愧!”张宏彦说道,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宗正想到此前在钓鱼城用的是梅用的假名,若是继续用此名,恐怕后患颇多,便回复张宏彦道:“我姓梅,梅花的梅,名出息,就是没出息的出息。”
张宏彦听后,觉着这个名字很是奇怪搞笑,不过,当着恩人的面,张宏彦不敢无礼,便循着礼尚往来的礼数,自报姓名道,
“我姓张,名宏彦,看着,我应该比你年长几岁,若是恩人不嫌弃,可叫我张大哥。”张宏彦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宗正觉着叫张大哥很是亲切,便恭谦地喊了句“张大哥。”
这时,内侍监从忽必烈营帐出来,往张宏彦而去,来至张宏彦近旁,内侍监向张宏彦低声说道:“张将军,大王已经醒过来了,此刻就要见您的父亲和董将军,说是有要事相商。”
张宏彦复内侍监道:“知道了!”随即对宗正致歉:“不好意思,梅少侠,现在有些事需要我去办,得空我再来找你。”
宗正一脸恭谨,客气地说道:“张大哥先忙,快去吧!”
张宏彦便随内侍监一同离开。
宗正伸了一个懒腰,立于营帐门口,望着头顶苍穹,不禁有些迷茫。近日发生的一切,都非自己本意,想着也着实搞笑,自己既救过宋军中的王将军,又救过蒙古军中的大王,而宋军和蒙古军却是水火不容的仇敌,自己立身天地之间,竟不知如何相处,茫茫然,浑浑噩噩的感觉让宗正有些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未来。
过得一刻,张柔和董文炳便赶来,走入忽必烈的营帐。宗正远远望见,心里泛起一阵纳闷,也不知道是何事竟让堂堂大王病卧榻中还如此关切。
过得两日,忽必烈喝了两副清毒保健之药便大大好转,精神面貌恢复了八成。宗正亦每日运功调养,虽然先前失去的功力并未恢复,然,配着军医开的补气归元之药,倒是感觉精力充盈,不觉乏累了!
草原的男儿皆是豪爽至极,恩怨分明,宗正不惜耗费真气和功力救下忽必烈,军中大将皆对他心存感激。忽必烈身体好些后,得知宗正两次救回自己,心中颇为感激,便要设宴款待,好好感谢宗正。
宗正想着正是机会获取忽必烈的信任,便没有推辞。
月色皎洁,星野之下,蒙古大营一如往常般篝火盈盈,火光漫开一片天地。
营外两名火头军正在弄制一只烤全羊,油黄的羊肉弥漫着一股肉香,这便是今晚宴席的主菜。
忽必烈不喜莺歌燕舞,尤其在战时,故而,晚宴并无丝竹之乐和女人的妖艳魅影,这倒是忽必烈的治军风格,有的只是军士的把酒言欢,众谈阔志。
宗正坐于席间,对于蒙古的待客礼仪不甚习惯,在张柔的盛情邀请下,宗正饮了一口马奶酒,刚入喉便顿觉不适,一阵呛咳,张柔便不再勉强。转而问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宗正未加思虑,果断回复道:“我姓梅,梅花之梅,名出息,梅出息是也。”
众将一听不禁觉着有些好笑,只是又不敢笑得随意。
张柔倒是儒雅稳重地说道:“少侠名字果然与众不同,不过这名字也只是一个人外在的东西,难得的是梅少侠一颗正义仁爱的心。”
话语间,一排奴仆端着切割好的羊肉依着秩序走入营帐,忽必烈当即豪爽地说道:“来,把最美味的羊腿给梅少侠送去。”
排在奴仆首位,端着羊腿的奴仆便小心翼翼地将羊腿端至宗正面前,这是蒙古贵客的待遇,宗正自然知道,虽然,不喜吃肉,但是入乡随俗之理还是知道的,便客气地谢过忽必烈。
奴仆们一一将羊肉送妥便有秩序地退下。
忽必烈举起酒杯,对着宗正说道:“蒙梅少侠两次搭救,本王心中不胜感激,在此先谢过梅少侠。”说着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宗正望着这位漠南王,飒爽风范倒是令人不自觉产生一种坦然。
“王爷客气了。”宗正淡淡回道,亦举起酒杯,勉强喝下一口酒,忍住呛咳。
席间,张柔一一给宗正引荐在场之人,自忽必烈到百户将军,宗正皆一一铭记于心。
晚宴直到子夜时分才结束,众人皆一一退去后,忽必烈却挽留住宗正,似乎有话询问,宗正早就心中有数,也想好了一番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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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散去,忽必烈独留宗正一人,似若有事相问,宗正心中有数,早有准备。
忽必烈从主位席案上起身,来至宗正身前,“梅少侠,可否随本王一同到外面赏月?”
宗正起身答道:“有何不可,我也许久未赏过月了!”
两人便悠然信步来至帐外露天开阔之处,忽必烈并无王爷的架子,倒是随地席坐,并无讲究。
宗正觉着忽必烈并不像其容貌那般令人敬畏,倒是有着和蔼亲切的一面。
子时的月色最为清冷,却也最为透亮,忽必烈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心中想起了蒙哥,想起了阿里不哥,心中一阵凄恻寒冷。
“梅少侠可思念你的亲人?”忽必烈问道,
宗正望着天上一弯冷月,被忽必烈问到了伤心处,
“我出生那会便没了父亲,十岁那年,母亲也离世了,从此便孤零于世,对于亲人的思念,自然是有的,不过,渐渐地也就淡了。”宗正语气深沉,面色凝重,眼睛有些湿润。
“你可有兄弟?”忽必烈复又问道,
“听母亲说,我倒是有一个兄弟,不过,在出生后不久便和我父亲一同死了。”宗正答道,心里泛起一阵悲凉。
这些事情,若是忽必烈不问起,宗正倒也觉着淡淡无痕,无所感念,如今被忽必烈提起,宗正不由得开始深思当年自己的父亲和兄弟究竟是怎么死的。内心一颗追寻当年真相的火苗便从此微微点燃。
忽必烈问起宗正亲人之事,自然是知道了截杀自己那帮人乃是阿里不哥所派,想起昔日兄弟一心的场景,再对比今朝,大哥离世,旭烈兀远在西方,阿里不哥更是和自己兄弟相残,忽必烈的心不免黯淡阴沉,颇有感慨。
宗正问道:“王爷叫我出来,恐怕不仅是为了赏月吧?”
忽必烈见宗正直问,便也开门见山,“实不相瞒,找你确实有些事。”
“王爷定然是心中有疑问,为何我知道你会在西焦山附近遭遇刺杀?”宗正没等忽必烈开口,便先行将忽必烈疑惑道出,这让忽必烈觉着宗正有些识人的智谋。
“没错,听张柔将军说,是你写了封匿名信,让其在入山半个时辰后派兵跟进,那么,你定然是事先知道有人预先埋伏在那附近,不是么?”忽必烈反问道。
“没错!”宗正毫不避讳隐瞒,转而继续说道:“王爷也看出了有埋伏,不是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王爷倒是够有气魄!”
忽必烈听到此话,黯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看出了埋伏?”
宗正回想了那日张将军父子救下忽必烈的场景,回复忽必烈道:“以大王的睿智,岂有看不出身边暗藏祸患,无非就是想让他现出原形,那日,两位将军赶来救援比我预想的足足提前了一刻多,若非您早有安排,援军又怎会如此之快抵达。”
忽必烈听后并未有何反应,倒是对宗正的身份感到好奇,“梅少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会遭遇刺杀的?“
宗正觉着忽必烈的心思远比自己想象得更为深沉,若是编些谎话,倒反而更加引起揣测,莫不如坦言相告。便回复道,
“实不相瞒,我的任务便是暗中保护你,所以,我自然知道有人要置你于死地。”
忽必烈一脸疑窦,“任务?是谁派你来的?”
“这个王爷不必知道,还请王爷不要勉强,总之,杀手武功非常高强,王爷还是小心为上,至于是何人欲对你不利,想必王爷心中定然有数。”宗正下意识地将话题绕开。
忽必烈轻叹了一口气,眼睛闪过一丝忧伤,情绪有些激动,“想不到我对他仁慈,可他却丝毫不顾兄弟之情,竟然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欲置我于死地,不过,那天刺杀我的人,我在和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那么厉害的人,这倒让本王一时失算了,幸好梅少侠及时出现,不然,后果难料。”
宗正倒不在意这些,他所关心的是如何保证忽必烈近日的安全,想到他们一定不肯就此罢休,宗正便仍觉着心下不安,好在,任凭他们武功再厉害,他们也不敢闯进千军万马之中,所以,只要忽必烈留在军营之中相对还是安全的,不过这并非长久之计。
宗正虽救下忽必烈,却并非真心相救,在他眼里,美人谷无非就是蒙古人的污秽之所,而身边这位蒙古王爷,将来若是登得汗位,便也就是这个污秽之所的主人,故而,宗正对忽必烈并无好感。
然而,忽必烈却并不知道美人谷的存在,依着先辈对美人谷的规制,美人谷拥有相对独立的权利,只有蒙古的大汗才有资格知道并指挥美人谷,在现今情势不明的情况下,美人谷不主动告知,则蒙古国内没有一人知道美人谷的实际存在,又谈何让美人谷听令呢。
忽必烈见宗正沉默不语,似有沉思,便询问道:“梅少侠在想什么?”
宗正回过神来,回道:“我在想一个计策,让那些想刺杀大王的人彻底死心。”
忽必烈听到宗正所言,不禁暗自好奇,满眼期待地想要听听宗正的妙计。
宗正对忽必烈说道:“只有死人才会让杀手死心,要想让杀手彻底死心,只有让他们亲眼看见王爷已经死去,不然,他们决不会罢手!”宗正道出此语,生怕忽必烈心存芥蒂。
忽必烈自然听懂了宗正的意思,时下局势有些变化,若是阿里不哥确实够狠辣,那么他将不顾一切地先要置自己于死地,若是让他事先站稳脚跟,到时从北边派兵施压,南边又有宋军对峙,届时自己的处境就真的很危险了。
宗正的这个计策,明显是让自己诈死,如此不仅可以躲过追杀,反能让阿里不哥掉以轻心,自己也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可是此计若是推行,怕是有利有弊,何况,理是这个理,也确实是个好计策,关键是如何巧妙施计骗过一众杀手呢?
宗正看出了忽必烈心中所虑,直言说道:“王爷大可不必担忧,此计我已经筹划好,定能骗过那帮杀手。”
忽必烈还是愁云不展,似乎另有所虑,宗正细细思索,初始以为忽必烈对自己心生疑窦,不敢相信自己,故而有所顾虑,仔细一想,自己两次救他性命又怎会真的害他呢,将心比心,他应该是相信自己的,那么他究竟在担心什么呢,宗正见忽必烈望着宋军驻扎的鄂州城方向,目光深邃,不禁感到不解。
忽必烈自听到末哥所言之后,尤其是遭遇刺杀后,便决定分一部分兵力北还,趁着阿里不哥立兵未稳,先行夺得站脚之地,以待日后争雄,可是,眼下又和宋军对峙,战事胶着,若是撤去部分兵力,自己又在这个当口诈死,犹恐宋军趁势偷袭,届时将没有足够的兵力布防。
另外,还有一件事一直让忽必烈忧心忡忡,顾虑颇多,今早,探子来报,最近,中原武林各大派的大部人马齐聚鄂州,意图不明,忽必烈很清楚,中原武林虽然和朝廷并无联盟,然,那些武林人士的家国之情非常深重,尤其是面对外族入侵时,二者虽不会协定共击,然却在侧面起着御敌的作用,当年天翼卫队的覆没便是最深刻的教训。
为此,忽必烈欲意分兵,却又碍于诸多顾虑,不敢轻易做出这个决定。如今,宗正又提出诈死之计,虽能骗过聚贤阁的杀手,然,却带来诸多麻烦,故而,忽必烈犹豫不决,似有顾虑。
“王爷可是有何顾虑?”宗正望着忽必烈,询问道,
宗正虽救过忽必烈两次性命,但是,作为一军统帅,未来的一国之主,忽必烈还是异常慎重,对于这种战略大计,忽必烈还是不肯轻易对宗正透露,听到宗正的询问,只是犹做深思之状,未有回复。
宗正见忽必烈一直望着宋军驻守的鄂州城方向,联想起那张柔、董文炳两位老将出入忽必烈营帐的情景,便觉着,忽必烈近日定是有重大军事举动,若是攻城,则不必病卧榻中还如此关切,想来定是有非常紧急之事,更何况,只是召集张柔和董文炳两位老将而已,其他重要将领并未涉及,如此,便可排除攻城的军事行动。
宗正暗自揣摩着,想起那日夜探蒙古营,忽必烈的另一个兄弟说到阿里不哥暗中在开平和燕京一带布兵,末哥劝忽必烈趁着阿里不哥立兵未稳,抢先杀过去,忽必烈好似并不担忧,似若成竹在胸,宗正有一种预感,忽必烈的重大军事行动必是和此事有关,看他今日的神色和谈话,那日的刺杀应该对他刺激很大。
宗正分析了一番后,大胆猜测,忽必烈定是要分兵北上,张柔顾全大局,身经百战,最擅速战速决,董文炳执管骑兵精锐,忽必烈定是想抽调兵力让张柔和董文炳速返蒙古突袭开平,打乱阿里不哥阵脚,之后又立刻返回鄂州,以应付对宋战局,而时下的局势,分兵北上已经冒着很大风险,若是在张柔和董文炳分兵之际又诈死,被宋军趁势偷袭,忽必烈恐难招架,故而心有所虑。
“王爷可是要分兵北上?”宗正试探性地询问道,心中并无确切把握。
“你怎么知道?”忽必烈很自然地反问道,好奇地望着宗正,神色颇为惊讶。
宗正听到忽必烈的反问,便心知自己猜中了忽必烈的心思,想着若是能够在此重重难关之下,帮助忽必烈度过难关,必能获得忽必烈进一步的赏识和信任,便决心帮助忽必烈。
“我如何知道并没有多大的意义,重要的是,我所设的这个局能够一举三得,解除大王心中所有顾虑和难题。”宗正此语答得甚是精妙,直接以忽必烈最为关切之事转移开话题,忽必烈果然没有追问,只是好奇地问道,
“如何一举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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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说自己所设之局能够一举三得,帮忽必烈一举解决所有难题。忽必烈听后好奇地问道:“如何一举三得?”
时下,宗正已经知道忽必烈的战略意图,故而,对他心中所虑一清二楚,便扬然坦荡地说道,
“大王时下的困局无非有三个,杀手的存在,如鲠在喉,不仅时刻威胁大王性命,束缚大王行动,而且,大王也担心分兵北上之事被他们识破,毁了大计;此为大王第一个困局。”宗正说完,望着忽必烈,忽必烈没有过多疑问,此事确实两人心知肚明。
宗正继续说道:“北方有潜在之敌,时机稍纵即逝,分兵北上是必然之举,也是迫在眉睫之事,然,大王担心在分兵之际,宋军得知消息会趁势袭击大营,北上作战贵在速战速决,大王必须派出精兵强将,一旦宋军袭击大营,大王恐怕难以支撑,此为大王第二困局。”
忽必烈听后眼睛微转,以不屑的语气说道:“就算分兵,我带着剩余兵马又何惧宋军来袭。”
宗正不明白中原武林和大宋朝廷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不清楚中原武林和蒙古的仇怨,更不清楚外围已经有大批武林高手正在等待着自己。而忽必烈见着中原武林大批人马聚集,便误以为是来支援鄂州战局的,故而,引以为虑。
宗正见着忽必烈虽有不屑,脸上的表情又暗示确实存有顾虑,便想着或许有其它威胁逼压着忽必烈。
两人一阵缄默后,忽必烈再次开口道,
“你继续说吧!方才第二个困扰,本王承认确实存在,不过你只说对其中一半。”
宗正并未继续说出忽必烈第三个困扰,而是询问忽必烈道:“还请王爷将剩余一半告知,不然,我怕我所设之局有所遗漏疏略之处。”
忽必烈想着宗正所言也有道理,指挥过大小战役无数的他深知谋局的关键,便回复宗正道:“据探子来报,中原武林有大批人马聚集鄂州,我担心,他们会对我军不利。”
宗正一开始对忽必烈所言还有不解,后仔细一想,恍然大悟,中原武林之人毕竟是汉人,归属宋境,自然和蒙古人是敌对的。
想到此,宗正不禁有些混沌了,自己也是汉人,一直以来,却并没有归属之感,如今又在帮着蒙古人,想着想着,宗正便越发有些迷惘,天地之大,无所归依之感漫袭身心,处处透着一股寒意。
“说说本王第三个困局吧!”一阵沉默后,忽必烈询问道,
宗正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继续回复道:“既然大王要分兵北上,大部队调动,自然会引起宋军和北边守敌的注意,如此不仅容易遭受宋军袭击,还会影响北边偷袭的效果。此为大王第三个困局。”
忽必烈听完宗正所言的三个困局,望着宗正,不禁对宗正的身份更加好奇,身边此人,不但武功高强,颇有智谋,好似也懂些兵法谋略,如此人物,绝不简单。
“既然,梅少侠知道本王心中的顾虑,不知你所设之局可否真的能帮本王脱开所有困境?”忽必烈觉着宗正既然能够识破自己心中的顾虑,定是想好了应对之策,便试探性地问道。
“多了些变数,大王再给我一天时间,明晚我便能将局设的更精妙些。”宗正对武林各派一事尚未看透,故而,不敢直言计谋可行,出于谨慎的考虑,想着还是再仔细打磨一番才好,便向忽必烈多要了一天时间。
分兵北上迫在眉睫,忽必烈心急如焚,本想冒险一试,如今宗正提出有可行之策,多出一天若是能够避开危险,那也是值得的,忽必烈便点头答应了。
吹着清凉之风,忽必烈的酒劲很快便过去了,转而有些疲累,想着诸事商量妥定,今晚也算别有收获,便安心回营休息了。
苍茫天穹,只余一弯冷月高悬于空,倾洒一地清辉。
宗正返回营帐,毫无睡意,心中烦虑颇多,疑问横生,着实难受。
细细究来,宗正出得仙女林也近一年,近一年发生的事情让宗正感到茫然混沌,立身天地,宋也好,蒙古也罢,都似乎并不是自己的归属;这是宗正的茫然之处。
好不容易与仙婕相遇,两人却身中奇毒,为了摆脱美人谷控制,全身而退,宗正无奈地做着违心之事,身不由己,束缚颇紧;这是宗正的无奈之处。
方才,忽必烈问及自己的亲人,让宗正想到了自己父亲和兄弟的死,一股追寻当年真相的火苗在内心燃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害死了他们,这些问题以前没有去想,如今却一股脑地萦绕心际;这是宗正的迷惘之处。
出得美人谷便莫名其妙遭到连续的追杀,且涉及的门派越来越多,宗正丝毫不明,这些武林人士究竟与己有何恩怨,对于这些武林人士,宗正一知半解,更不知自己究竟处于何种境地;这是宗正的疑惑之处。
为了摆脱美人谷的控制,取得解药,全身而退,宗正不得不取信忽必烈,为其出谋划策,如今却又困局重重,如何完善谋局,为其解得纷忧,宗正有些费神,更无绝对把握;这是宗正的困顿之处。
对于宋军,对于蒙古军,对于武林人士,宗正都是一知半解,心中是非不分明,救王坚将军,出计对付蒙哥,救忽必烈,出计帮其应付宋军,这一切都让宗正失去了宗旨;这是宗正的混沌之处。
一时间,迷惘、茫然、困顿、无奈、疑惑和混沌之感涌至心头,夹杂着对仙婕的思念,宗正长舒一口气,满是愁苦的心绪。
帐外莹莹钩月,照不进宗正那已经塞满愁绪的心扉,宗正立于帐内良久,竟不知今夜何时方能休,明日何时方能始。
宗正心绪紊乱,时下,整个鄂州城,乃至整个天下又何尝不是糟乱一片呢。
宗剑派、少林派、极乐派、万象派和丐帮等各大帮派的武林代表齐聚鄂州城后,见宗正一直在忽必烈大营,便没有机会对其下手,只有耐心等待时机。
中山八狼确定忽必烈无恙后,对宗正表现颇为满意,一面向美人谷汇报进展,一面暗中监视宗正和保护忽必烈,并无重大举动。
聚贤阁的五大杀手知道忽必烈中毒痊愈后,心下颇为不安,一直在等待时机,策划下一场刺杀。
忽必烈自九月初四水战大捷进围鄂州后,便一直对鄂州强攻,处于先发优势,宋军守城主帅贾似道一面奋力守城,一面节制中游剩余两路人马前来增援。
阿里不哥趁忽必烈猛攻鄂州之际,加紧暗中对开平和燕京的布兵,企图彻底截断忽必烈北部大本营。
忽必烈一面与宋军于鄂州城对峙,一面有计划地分兵北还,欲意突袭开平和燕京,稳定北方大本营。
一时间,无论战争局势,还是武林间的局势,都陷入异常混乱的状态,六方势力,无论是朝廷势力,抑或是江湖势力,不管势力大小,似乎都对整个格局能够产生难以估测的作用,宛似朝寂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漫开的涟漪能够推到湖面的每一个角落,而宗正在六方局势中则处于非常微妙的境地。
宗正正在忧思之际,一枝利箭忽的躲过守卫,射穿帐布,径直朝宗正身侧射去,宗正运气以手接住,想着此箭并非要了自己性命,而发箭之人竟能躲过守卫,劲道如此精准,估摸着必是中山八狼的人。
宗正仔细看了看那枚箭矢,在箭身处明显有个裂痕,宗正将箭身旋动一番,便将箭身分成了两半,原来,箭身是空心的。
宗正从箭身取出一张卷好的字条,舒开一看,上面写着:“中原武林齐聚,意在诛伐你,好自为之,切莫耽搁任务!”
中山八狼将宗正两次遭遇中原武林人士袭击之事如实禀报美人谷谷主之后,谷主便命中山八狼暗中查探宗正遭遇截杀的原因,近两日,虽未查证清楚原因,倒是获得一个重要消息,那便是中原武林此番齐聚鄂州,其意就在于诛伐宗正。
中山八狼得到消息后,怕宗正有性命之忧,从而耽搁保护忽必烈的任务,便想着赶紧给宗正传递消息,老二轻功最为厉害,晚宴时分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宗正居住的营帐之旁,只是,晚宴结束后,宗正又陪着忽必烈赏月闲聊,故而,等到宗正返还营帐,老二才得到机会将此消息传递给宗正。
宗正得到消息后,有些愤懑,更有满心的疑惑,他不明白为何武林中人要一齐诛伐自己,若说自己帮助蒙古人,而中原武林与蒙古人又水火不相容,那倒说得通。可是,自己也曾帮助过王坚将军,更曾出计毁掉蒙古先汗蒙哥的粮草,若是论起这番恩怨,那也是有功有过,何以中原武林如此同仇敌忾,齐聚鄂州来诛伐我。
宗正百思不得解,忽而想到,会不会和自己的真实身份有关,今夜忽必烈提起自己的亲人,宗正难免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临终遗信中交代焚信改名,想来就是怕我的真实身份给自己带来诸多是非,想到此,宗正不免又对自己的父亲产生了好奇,越发想要弄清楚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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