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命悬一线间
张钰来不及查看王坚伤势,便领着民兵冲上城楼。
蒙哥看到攻城形势大好,于是传令全军加快攻城速度。
战鼓声愈来愈响,蒙古士兵明显加强了攻城的力度。
张钰接手城防后,看到城墙之上已经有大批蒙古士兵登上城头,觉得局势有点紧张,立刻下令,看到登上城头的蒙古兵就砍,以最快的速度稳定每个城墙的凹口。
王安节和朱全易见镇西门告急,随即从护国城门赶来增援,带着一众士兵火速登上城楼,与登上城楼的蒙古兵厮杀起来。
一时间,火云石爆炸之声、兵器哐当之声和士兵**哀嚎之声充斥着整个城楼。
蒙哥在城下一直注视着整个战局,在此关键时刻,心中甚是紧张。
王坚抬入军医馆时已经晕厥,抬着王坚的两个士兵着急忙慌地喊道,
“胡军医,胡军医..”
胡适聪听到喊声急忙从一大群受伤士兵中挤着赶过来。
看到王坚昏睡在担架之上,身中两箭,口角还留有未干的鲜血,大为心痛和震惊。
“快将王将军抬入内堂,取一火盆和拿一坛酒过来,再打一盆凉水。”
二人便快速地将王将军抬入内堂,随即按照胡适聪所说先后取来一个火盆和端来一坛酒和一盆凉水。
胡适聪卸下王将军铠甲,扒开内衣,检查了他的伤势。
九宫玄铁穿不透铠甲,然而,王坚右胸侧在格挡箭矢时抬起,并无盔甲护挡,遂被一枝利箭趁隙插入。
一位士兵焦急地问道:“胡军医,我们将军伤的严重吗?”
胡适聪重重地叹了口气,回道,
“这右臂上的一箭倒没什么,就是右胸侧所中之箭怕是有点棘手。”
旁边的士兵听到后不由地紧张起来。
“胡军医,你一定救救将军啊!将军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啊!”
“你们放心,老夫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救治王将军。”胡适聪安慰了一番,继而对士兵和缓地说道。
“两位可否先出去替我守住房门,我施救治之法时千万不能受到打扰。”
虽然两名士兵都尚不放心,但是仍旧缓缓撤出内堂。
胡适聪将伤口周围的血渍用棉布蘸着酒水擦拭干净,取出一些白色药粉洒在王将军两处箭伤之上。
看着王坚胸侧中箭,呼吸困难,口吐鲜血,胡适聪便知道此箭已经伤到肺部,一时不敢贸然拔去胸侧之箭,只好在王将军胸口扎了几针止住出血,暂时护住腔肺。
另一箭矢插入王坚左肩下臂,胡适聪取来另一棉布蘸着冰凉的酒水轻轻擦拭伤口,后又以火熏之术让伤口遇热扩张,箭矢略有松动,胡适聪随即用力拔出箭矢,将箭矢丢于盛着冷水的盆子里,发出哐当的响声。
箭矢拔出之后,伤口随即冒出鲜血,胡适聪用蘸了酒水的棉布轻轻擦拭,随即在伤口附近扎了几针止住鲜血,复又撒上金创药,用干净的白色布巾包扎好。虽是大冷天,胡适聪的额头依然冒着些许汗。
左臂的箭伤处理好后,他取来扔在凉水盆里的箭矢一看,不禁眉头一蹙,越发焦急不安。心里想道:“这枝利箭竟然由九宫玄铁炼成,刺入胸肺如此之深,冰冷的玄铁刺入肺部,必然会因为肺部的出血而温度上升,玄铁受热极易膨胀,此时去箭定会刮伤将军之肺,一个不小心,将军定会气血两亏。但是若不及时拔出此箭,王将军也会有性命之虞,这可如何是好啊?”
胡适聪看着胸侧的箭矢,一时拿不定主意,正在犹豫不定之际,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之音。
胡适聪打开房门走将出来,复又马上关上了房门,只见王夫人一脸伤情,满眼期待地望着胡适聪。
两位士兵见胡适聪出来,其中一人遂解释道:“方才夫人硬要进入探望王将军伤势,我们......”
未及解释完,胡适聪便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便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也幸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夫人有话要说。”
两名士兵自然不愿轻易离去,口中问着王将军伤情。
胡适聪毕竟是多年的军中随医,跟随王坚也有好几年,自然清楚稳定军心的意义,遂安慰他们二人道:“王将军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安心静养!”
二人听后犹豫着缓缓离开。
王夫人是个明事理之人,她当然知道方才胡适聪所言并非事实,待二人走后,王夫人便再也忍不住问道:“胡老,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胡适聪推开房门道:“夫人,请!”
王夫人便焦急地赶到内室,来到王坚床前,见王坚脸色惨白,昏厥不醒,胸侧还插着一枚箭矢,不禁心痛不已,心中亦是百味杂陈。
一般妇道人家,不懂战争兵谋之道,便只关心自己的夫君和孩子的安危,但她是谁?她是王坚的夫人,岂可以一己之私误了国家大事,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为了守卫钓鱼城,戎甲不解,冒着性命之忧,为妻为母怎不心疼,但她必须忍着,并且以极大的胸怀去支持,尽管日夜担惊受怕,尽管享受不到常人家为妻为母的快乐,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王坚父子二人身后默默地坚韧地支持着。
作为将军的妻子,烽火乱世,必然是做了心理准备的,可是亲眼见着这种残酷的场景依然还是会心锥般疼痛,王夫人果敢坚毅的脸上并未挂满泪珠,她并没有痛哭流涕,而是关切地问道:“胡老,将军伤势究竟如何?”
胡适聪脸色有些难看,他微微地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和焦急。
“这肩上之箭已经取出,只是这胸侧上的箭....”
胡适聪顿了顿,望着王夫人继续说道:
“倘若硬取必定大有损伤,一不小心,将军便有不测,若不尽快取出此箭,将军这样拖下去,恐怕挨不过两日,老夫一时拿不定主意。”
王夫人听后,望着昏厥的王坚,盯着那枚插入王坚身体的箭矢,心下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无奈地着急。
“将军性命直接关系钓鱼城城防安危,莫不如等少将军回来,和众将一同商议该如何是好。”胡适聪见王夫人也拿不定主意,便建议道。
“可是,几位将军如今正在城墙上浴血奋战,待他们杀退敌兵,将军可有性命之虞?”王夫人挂念王坚安危,不禁问道。
“夫人大可放心,我已经在将军胸肺之处扎了几针,可保将军两日性命。”胡适聪据实说道。
王夫人拿不定主意,听到胡适聪的话,便也就同意了,二人焦急地等待众将归来,以便尽快拿定主意。
城墙之上,血红印染,战争惨烈不堪。
张钰和王安节身先士卒,勇猛无敌。和众将士拼死力战。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苦战,终于杀退了蒙古大军三次进攻。逐渐稳住了局面。
蒙哥见三次进攻都被打退,士气已经頹弱,而且宋军逐渐稳住阵脚,攻城死伤也越来越严重,只得咬着牙下令撤兵。
蒙古军撤退后,王安节便立刻下城往军医馆而去,张钰则留下来安排城防事宜。
张钰找来马千和朱全易,命令道,
“马千,即刻调城下剩下的民兵上城打扫战场,打扫完毕后,留下戍守,你负责警戒。”
“朱偏将,你即刻率领城上士兵下城休息,先把受伤的抬入军医馆,没有受伤的立刻回营休整,休整后火速回城上戍守,安排妥当后去军医馆找我,另有重要的事情安排。”
马千和朱全易领命后便遵令行事,下去安排了。
张钰跟随王坚多年,在守城战术上也精进不少,他妥善地部署好一切后便也急忙往军医馆赶去。
张钰急忙赶到军医馆,馆内挤满了伤兵,血腥味浓重,哀嚎声亦不断,足见今日战事的惨烈,张钰顾不得许多,心下更为挂念王坚安危,便急忙挤入内堂。
进去看到王安节和王夫人已经在里面,胡适聪已经将情况告知予王安节,故而,王安节脸色难看,颇为忧心和焦虑。
张钰看到王坚身上仍旧插着箭失,忙责怪胡适聪道,
“胡老,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你怎么还没拔掉王将军身上之箭呢?”
胡军医解释道:“张将军有所不知,你请看。”
胡适聪拿来一枝带血的箭,指着箭头说道,
“ 此箭是我从王将军右臂取出来的,这箭头由九宫玄铁制成。九宫玄铁遇到一点热气便会膨胀。将军肺中之箭倘若硬生生拔去,必会刮破胸肺,弄不好便会气血两亏。老夫一时拿不定主意,也不敢轻易下手啊!”
张钰听完胡适聪解释,面露难色,望着胡适聪问道,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
“办法是有,先师曾经教过冰敷之法,用冰敷住利器,待利器冷却收缩就可拔去。”胡适聪回道,
张钰急道:“那还不赶紧用此法拔去将军身上利箭。”
胡适聪叹了叹气。
“没用的。”
张钰反问道:“这又是为何?”
胡适聪解释道:“这枝利箭只有箭头是玄铁,而箭身却是木枝,根本不能将寒冰的冷气传导到箭头。”
“那又当如何?将军身上的利箭不尽快除去,那也有性命之忧啊!”张钰颇为担心,开始有些急躁,故而,说起话来也有些沉重。
“只可惜老夫功力微薄,倘若有一内力深厚之人能以内力护住将军心肺并将内力化成寒气逼入将军体内,则九宫玄铁一定会收缩,到时候拔去将军身上利箭定无危险。”胡适聪想起医典里提到的另一疗法,觉着内力深厚之人难以遇上,故而不曾提起,如今危急关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在张钰面前又提出了这个疗法。
“哎,我们钓鱼城就属将军武功最高,其余人等哪有你所说的功力嘛。”张钰叹了口气,不禁有点无奈。
“将军不妨在城内贴下告示,兴许城中有隐士高人看到赶来相助。”胡适聪还是抱有幻想,遂提议道,
“这万一没有怎么办?”张钰反问道,
“要是捱到明天入夜还没有人前来相助,老夫只能强行拔此箭,王将军的生死就看天意了!”胡适聪无可奈何地回道。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哎,”张钰叹了口气随即望着王安节和王夫人,问二人道:“夫人,安节,你们觉着该怎么办?”
王安节和王夫人一时也无更好的办法,便同意了胡适聪的提议。
这时,偏将朱全易推开房门走将进来,忙询问道,
“王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
张钰并未回答,只是拉着朱全易便往外而去,胡适聪亦以病患为由走出房外。
二人倒也明事理,出了如此大事,王夫人和王安节自然心情低落,有事相商。故而,刻意给他们留出空间相互勉慰。
张钰拉着朱全易走了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朱全易一脸疑惑,未及询问,张钰便下了一个命令:
“朱偏将,待会我拟一张告示,你点军中一干人即刻抄写三百份全城张贴,务必要快。”
张钰说完,眼睛通红地离开了。
朱全易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王坚伤势严重,便不敢追问,只是跟在张钰后面,准备按着他的吩咐即刻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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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未时将过,牢房却还没有人过来送饭。
宗正饿坏了,从早上到午时外面一直打斗声不止,宗正望着铁窗外,心中甚是疑惑。
正在此时,传来牢房大门被打开的哐啷之声。
张钰来到宗正面前,取来监牢钥匙打开监牢之门,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可以走了!”
宗正望着张钰,不禁感到很诧异。
“我真的可以走了?”宗正不相信地问道,
“废什么话,叫你走就走。”张钰心绪不宁,自然有些烦乱,故而说话语气倍重于常。
宗正看到张钰生气的样子便不敢多问,便走出监牢,往牢房大门而去。
张钰从背后复又飘来一句。
“这两天,城门封锁,过些时日,你再出城。”
宗正“哦”了一声便继续走着。出来后,只觉肚子咕咕作响,看到一个士兵便上前问道,
“这位大哥,请问你们军营做饭的地方在哪里?”
士兵指了一个方向,宗正便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来到伙房,宗正看到好几口大灶,但是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四周看了一遍,皆是空空的灶头,不免有些失望。
正要离去之时,隐约看到伙房靠内的一个偏灶上的大锅冒着隐隐的热汽,宗正看到无人在旁便揭开大锅,看到里面有一些馒头便忍不住拿起几个吃了起来,吃相着实丑陋,简直狼吞虎咽。
可还没吃上几口,馒头就突然被人从背后抓抢过去。
宗正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身前围着白色大褂的老头站在身前,他怒气冲冲道:“哪里来的小兵,懂不懂军规?”
宗正赶紧解释道:“这位大伯,我实在是太饿了,看到这里有吃的,实在没有忍住,对不起。”
“你可知,这灶中的食物是给谁留的?”老头语气沉重,颇有责怪的意思。
“谁啊?”宗正弱弱地问道,
“这可是给从战场上下来的王将军和张将军的,张将军奋战了那么久,到现在还没有进食,王将军.....”老头说到王将军便突然哽咽了。
宗正见老头提到王将军便声音低沉,不再叙说,神情又颇为忧伤的样子,心下有些好奇,不禁问道,
“王将军怎么啦?”
老头见宗正一脸迷茫,似乎不知道王将军中箭,命悬一线之事,心下有些好奇,所有士兵皆知道此事,为何身前之人却毫不知情的样子,遂厉声质问道,
“你不是军中士兵,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宗正被老头问得有些紧张,王坚将军说自己是蒙古内奸,而张钰将军又莫名其妙地将自己放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答复。
正在思忖懵愣之际,张钰走了过来。
老头见到张钰,遂拜见道:“张将军。”
宗正见到张钰则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敢正眼看张钰。
张钰问老头道:“怎么了?”
“这个小子来历不明,还竟然偷吃留给您的馒头,我正盘问他呢?”老头抓着宗正的手解释道,
张钰仔细地看了看眼前这个人,认出是宗正。
“哦,这个人是王将军和我的朋友,你把馒头盛作两份,给我和他一人一份吧。”张钰和缓地向老头解释道。
老头听到张钰的解释后看了一眼宗正,不再多言,只是转身彺锅里夹取馒头。
张钰拍着宗正肩膀,
“梅用兄弟,刚才态度不好,你不要生气,我就是个粗人。”
宗正直起头看着张钰,
“张将军,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纳闷,王将军说我是内奸,为何你又放了我?”
老头端来两份馒头,冒着盈盈热汽。
“将军,您的馒头。”老头将两份馒头递给张钰,并无给宗正的意思。
张钰接过馒头顺势把一份递给了宗正。
“你也至今还没有吃过东西,来,一起吃,边吃边解释。”
宗正方才只是吃了几口,肚子依然饿得紧,接过馒头,谢过张钰便吃了起来。
“其实王将军把你关进牢房,完全不是因为把你当作内奸,他只是想试试你。”张钰解释道,
“试什么?”宗正不禁疑惑道,
张钰胃口甚差,也无心再多说话,故而草草回了句。
“没什么,反正你自由了!”
宗正想到方才老头提到王将军的神色觉着王将军肯定是出事了,故而,关切地问道:“那王将军怎么样了?”
张将军叹了口长气。
“王将军身中两箭,听胡军医说,只有内功深厚的人才能助王将军逃过这一劫,不然,只能听天由命了。”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馒头。
宗正听后非常震恸,呆呆地嚼动着口中的馒头,也终于理解了方才那老头的神色。
张钰随便拿了几个馒头便把碗放回灶上。
“你慢慢吃,我有事情要处理。”说完便离开了。
宗正看着老伯和张钰哀愁的眼神,心中也莫名地感到不甚痛快,心中嘀咕道:“张将军说只有内力深厚的人才能救王将军,不知道这内功深厚又该是多深厚呢?我修习过万象更新神功,好像修习的也是内功,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内功是否够深啊?倘若能够帮得上忙,也算报答这几日吃住的恩情。”
正在思虑之际,旁边走来两个士兵,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这王将军身系钓鱼城安危,如今身受重伤,倘若钓鱼城被蒙古人攻破,他们乘势从嘉陵江而下,与忽必烈在鄂州汇合,我们大宋的子民就真的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另一个士兵则祝愿道:“只希望,王将军吉人天相了。”
宗正听到两人的谈话后,愈加觉得应该前去帮忙,不管救不救得,试上一试也可心安。
宗正随即便放下手中的碗往军医馆而去。
宗正走入馆内,恰好看到胡适聪,便上前打招呼道:“老伯,你还认识我吗?”
胡适聪看到是那日的少年便回道:“你叫梅用。”
“正是晚辈。”宗正有些好奇,为何老伯知道自己的名字,想着救王坚将军要紧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我说,梅用啊,你来这军医馆干嘛?”胡适聪和蔼地问道,
“我想看看王将军的伤势如何?”宗正回道,
“莫非你懂医术?”胡适聪问道,
宗正摇了摇头。
“我不懂,但是我练过....”
宗正刚要接上“内功”二字,可是一到嘴边便又想道:“一来,自己功力深浅尚不可知,二来,暴露武功怕会惹来诸多麻烦。”于是便又忍了回去。
胡适聪追问道:“你练过什么?”
“哦,我是说我练习过照顾病人,你就让我留在王将军身边照顾他好吗?我在这里白吃白住,还没报答王将军的恩情呢。”
胡适聪心系王坚安危,便没有对宗正的解释有所深究,见宗正也是颇有良心之人,便顺口答应了。
宗正随胡适聪走入内堂,进入王坚的病房,王夫人正用热毛巾替王坚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见一年轻男子走入房内,便以为是帮忙的士兵,遂吩咐宗正换一盆热水。
宗正并无推脱和解释,只是安静地端起盆子往外而去。
胡适聪也并未说话,只是在一旁捧着一本医经仔细地钻研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流逝,张榜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
黑夜裹挟着军医馆,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偶尔传来几声伤兵咳嗽的声音。
眼看已经入夜,张钰怕蒙古军趁着王坚重伤暗夜偷袭,便命张迟和马千等将领带队巡防。
张钰见过了几个时辰都不见有人揭榜前来,有些按捺不住,便领着王安节和朱全易推开房门,走将进来。
胡适聪见张钰来到,赶紧放下书本问道:“张将军,怎么样?”
张钰摇了摇头。
胡适聪捋了捋白须,叹了口气。
“哎!老夫也查阅了医经,也是没有找到更好的医治之法啊。”
“可是,王将军不能就这样拖下去了啊。”张钰甚为焦虑。
“生死由命,再等一天,再等一天还是无人相助,就看天意如何了?”胡适聪劝慰住张钰,还是不愿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医治王坚,想着把最后的希望推到明天。
房中的炭火转而快烧完,先前的火红之态已经不存,覆在炭块上已经烧透的灰烬在一点点地脱落,掉在炉中,变成了灰烬。
众人默不作声,皆不知该如何是好。
宗正先前一直摇摆不定,此番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是不是要找,内功深厚之人?”宗正断断续续地问道,有些不太自信,又夹杂着些许顾虑。
“没错,眼下只有内功深厚之人方能救王将军一命。”胡适聪回道。
宗正望着胡适聪支支吾吾道:“我想,我可以试一试。”
众人听到宗正的话,看到宗正年纪轻轻竟然提出一试,都抱着不可置信的态度。
朱偏将冷冷地说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纵学过一点武功,内力能有多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张钰拍了拍宗正的肩膀,和缓地说道,
“梅兄弟,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是你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众人皆对宗正有所怀疑,唯独胡适聪却有相信的目光,他站起身来从桌上拿来一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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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聪站起身来,从桌上拿来一水壶,对宗正说道,
“梅用,我在你手上倒些水,你试着运用你的内力把手中的水变成冰。”
宗正便依着胡适聪所言伸出手掌,胡适聪正要往宗正手掌倒出倒出水壶中的水。
宗正以指运功,水壶之水未及倾斜,便有一股细细的水柱被一股深厚的内力接引到宗正掌中,水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接住水后,宗正紧握拳头,以万象更新的内力化作阴寒至极的寒气逼入水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宗正松开手指。
一块不成规形的冰便显露出来。
胡适聪和众人大惊,皆难以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有瞬间化水为冰的内力。
胡适聪出奇地望着宗正,暗自惊叹道:“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功,真叫人惊奇不已啊!”
宗正则是一脸平淡地问胡适聪道:“老伯,我的内功足够深厚吗?可以救王将军吗?”
胡适聪激动地答道:“你不能救王将军,谁还能救?”
朱全易想到方才所言,有些尴尬,心里却暗喜,知道王坚有救了!王夫人和王安节向宗正投来期待和感激的目光。
张钰乐道:“看来天意派遣这样一位少年,解救我们于危难之中啊!”
宗正心系王坚安危,倒顾不得身旁之人如何说,只是问胡适聪道:“那,老伯,我该怎么做呢?”
胡适聪并未作答,只是对众人说道:“诸位,劳烦你们先出去,王将军需要尽快治疗,疗伤期间需要绝对安静,希望诸位把好门关,莫要让人骚扰。”
张钰便领着王夫人等人往门外而去,王夫人回头望了一眼胡适聪,心下仍不放心,胡适聪朝王夫人缓缓地眨了眨眼,示意王夫人放心。
张钰和几个人守在内堂门口以保证里面不受打扰。
胡适聪见众人离去,便转身对宗正说道,
“梅用,你记住,你只需运用你的内力,就像刚才那般,从王将军背后把寒气逼入王将军右胸之内,无须过于寒冷,待我拔箭的瞬间,你再以内力护住王将军的胸肺。”
宗正听后便明白了。
胡适聪在宗正的协助下将王将军扶起,宗正则在王坚背后盘坐运功。
一股寒气便逼入王将军体内,九宫玄铁遇到寒气立刻收缩。
过得一会,胡适聪触了触箭身,感觉箭身似有松动,随即一手贴住王坚身体,一手扶住箭身。
“梅用,我要拔箭了,你护住王将军胸肺。”胡适聪拔动箭枝之前,提醒宗正道,
“嗯。”宗正应承道,额头开始冒出微微的汗珠。
胡适聪在王坚伤口复又下了几枚银针,便轻轻拔出利箭。随后即刻给王将军胸口受伤处清理淤血,洒上金创药后便用白布缠绕了几圈,包扎起来。
经过半个多时辰,初次耗用如此多功力,宗正也感觉有点累了,从床上下来,顿觉有点头晕。
胡适聪急忙问道:“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宗正答道。
胡适聪给王将军穿好衣服,扶他躺下后便对着门外喊道,
“你们可以进来了。”
众人在门外本就心急如焚,一听到可以进来便着急地纷至涌入。
王夫人问道:“胡老,将军怎么样了?”,王安节和张钰等也一同望着胡适聪。
“王将军已经没有生命之危了,只需安心静养,便可复原,此次,还多亏了梅用的相助啊!”胡适聪回道,
随即张钰和王夫人等四人纷纷跪在梅用身前以示万分感激之情。
宗正赶紧一手扶起张钰,一手扶起王夫人,朱全易和王安节亦跟着缓缓起身。
“张将军,王夫人,你们太客气了,我这几天在你们这里白吃白喝,我也很过意不去的,如今有机会报答你们,那我心里也好受了。”
张钰道:“我们对你是小恩,你对我们那是大德啊!”
王夫人亦感激道:“若非少侠尽力相助,我夫君怕是有性命之忧,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说着便叫唤着王安节,令其向宗正磕三个响头,以示庄重感恩之礼。
王安节随即拜倒在宗正身前,庄重地磕起了头,口里念道,
“感谢少侠救命之恩。”
宗正哪受得起如此大礼,赶紧上前欲扶起王安节,却被王夫人和张钰拦住,宗正只能任王安节磕完三个响头。
众人见宗正并无索求之心,居功而不自傲,施恩而不图回报,都对宗正感到由衷的佩服。
待王安节起身后,张钰便对宗正说道:“从今以后,我们就叫你梅兄弟,你今后唤我们大哥即可,不必将军将军地叫,显得生分。”
“晚辈岂敢僭越辈份,称你们为大哥。”宗正不禁谦恭地拒绝道,
张钰解释道:“军中无辈分之分,只有军级之别,私下里我们向来都是以兄弟相称。梅兄弟,这并无僭越辈份之嫌。”
宗正听完张钰的解释倒也自然地接受了,张钰随即指着胡适聪说道,
“我来一一为你引荐,这位是我们军医馆首席军医胡适聪,辈分比我们自然要高得多,他和我们军人不一样,所以我们都称他为胡老,你可以叫他胡老伯。”
宗正便叫胡适聪道:“胡老伯。”
胡适聪以笑应答。
随后张钰又先后引荐了王夫人,王安节和朱全易。宗正皆一一叫过。
是夜,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宗正有些乏累,便早早地回去歇息了,张钰料定明日蒙古军定会趁着王坚重伤再次攻城,不敢歇息,心安后便领着王安节和朱全易往城楼进一步部署城防,王夫人和胡适聪则留下照顾王坚。
翌日,城外再次响起号角声,蒙哥果然趁着王坚重伤便令董文蔚和他的侄儿董士元再次攻城。
张钰指挥全军,有条不紊,多次打退敌人进攻。
战争一连持续了三天,蒙古军丝毫未讨到好处,士气开始低迷。
王坚伤势逐渐好转,短期内仍无法痊愈,张钰下令封锁关于王坚将军的任何消息,故而,蒙古军至今不能得知王坚究竟何况。
蒙古军粮草充足,自然不会退兵,连续几日猛攻,毫不松懈,张钰清点了一番守城兵士的数量和战力,自上次抢夺一字城和近日激战以来,守城战力锐减,蒙古军连日攻城,丝毫不停歇,如此下去,只怕扛不过七日,钓鱼城便再无兵士可守。张钰甚是焦急,又不敢告知重伤未愈的王坚,遂召集众将于议事堂商议守城部署之策,还特意交代让宗正也参加。
如今已经是四月末,天气早已回暖,房中火炉也尽数撤去,倒显得空旷了许多,偶尔几阵清风吹来,倒觉着有几分清爽。
张钰代行王坚之责,故而主持军事会议便坐在了王坚所在的主座位上,其他将军见张钰入座后也纷纷入座。张钰还特地在自己位置之旁设了一个座位,叫宗正坐下,宗正开始有所拒绝,后拧不过张钰和诸将,遂安然坐在张钰旁边。
张钰将目前的情况向在座所有领兵将领细细说了一遍,众将领听后蹙眉议论起来。
过得一会,张钰问朱全易道:“朱偏将可有何良策?”
朱全易顿了顿,说道:“守城在于顺情势及时做出部署,末将临阵变通能力不及将军,也没有什么良策?”
王安节自小受其父王坚教诲,耳濡目染,也深知兵家之道,他提道:“若能烧毁他们的粮草,他们定会停止进攻。”
“这一点,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蒙古大军以重兵看守粮草,我们无从下手。”张钰蹙着眉头说道。
众人复又一阵缄默。
宗正听到他们商议军情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儿时所背诵的《伤城攻略》,心中想道:
“记得《伤城攻略》里有一篇说到过‘不出一兵而毁敌物资粮草’案例,借风御风,燃油储罐,线绳导之,以火烛为源,乘空之物载之,随风而下,火烛尽则乘空之物坠,线绳导火通于储罐,燃油自燃,坠地而破,火势尽可蔓延,敌军粮草物资尽毁,其要义在于顺风势,度行程。”
张钰见众人缄默不语,遂往右看了一下宗正,见宗正出奇地在想东西,便问宗正道,
“梅兄弟,你在想什么?”
“张将军,我在想不用一兵一卒而烧毁敌人粮草物资的方法。”宗正很自然地回道。
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 第三十四章 一计惊诧人
宗正说到正在想不费一兵一卒而烧毁粮草的方法。
张钰一听惊疑道:“不用一兵一卒而毁敌粮草物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相信,直勾勾地望着宗正。
宗正据实回道:“是这样的。”眼睛并无闪烁不定之态,想来也有几分把握。
张钰和众将不禁对宗正所说的话感到惊奇不已,烧敌粮草已然不太可能,还要不费一兵一卒,岂不是空口说白话。
张迟不免打趣道:“梅兄弟平时一言不发,想不到,一鸣则惊人啊。”
李自章亦附和,摇着头说道:“不可能,绝无半点可能!”
张钰、王安节和朱全易虽然也不相信,觉着这是天方夜谭,但自宗正显示武功救了王将军性命之后,倒不敢轻视眼前这位年轻人,故而未加戏谑之语,只是保持沉默。
宗正脑中想到《伤城攻略》里的一段话便不由自主地背道:
“用兵之道,在于善用天时,地利,人和。以武对武非智者所谋,以智对武,虽武力不足,亦可取胜有余,智之大者化万物为奇兵,实则无兵,而胸中已然万马千军。”
众人听后觉得梅用所言深得兵家指导,对其顿时又突然刮目相看。
张钰是个老将,宗正方才所言乃是‘帝’家总结的兵家精粹,他岂能体味不到其中的精髓,不禁暗自佩服。
“想不到梅兄弟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也精通兵法谋略,张钰佩服。”
“张大哥,您过誉了,您给我一天时间,我尽快想出一个法子,烧掉蒙古军粮草。”宗正一脸谦恭,略带自信地回道,
张钰看到宗正自信的样子,心中充斥着惊奇和期待,倒不再觉着宗正似有开玩笑的样子。便说道,
“那好,明日我们还是在这个地方,听你的妙计。”
宗正怕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灵感消失便急着告辞。
“那我先回房斟酌去了,先告辞。”说完便转身回房。
张钰等人面面相觑,看着宗正离去的背影,好似做了一场梦,皆暗自期许着好梦能够成真,而不是做了南柯一梦。
宗正回房后细想道:“马上就要到五月,此时,蒙古军大营正好处于顺风之处,和《伤城攻略》所述风向吻合,只是这乘风之物到底是什么呢?”
宗正想这个问题直想到深夜,仍无头绪,想着想着便也就睡着了。
翌日,轮到汪德臣和阿克台领兵主攻,张钰等人经过奋战艰难打退敌人多次进攻,只是愈发感觉吃力了,尤其在兵力调动上,已经有捉襟见肘之感。
那边战争打得如火如荼,宗正却一大早便起来继续思索着‘乘空之物’,似乎并不受战争的丝毫影响,心态倒也平静。
待至入夜,蒙古军撤退。宗正仍旧没有想出乘风之物。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可他却并无焦急慌乱之态,反而坐于台阶之上,吹着徐徐微风,望着头顶上的星空,只一刹那,脑海中便闪过那日在牢中看到孔明灯随风飘荡的情形,顿时恍然大悟,终于想到了乘空之物。
是夜,按照昨日所说,众人都齐聚内堂听闻宗正的妙策。
所有人皆已经到齐,马上就到时间了,宗正却依然没有现身,众人不免心中暗自一阵揣测,觉着宗正是放大话过了头,不好意思便不再露面了。
张钰却依旧淡定从容,王安节盯着那张空空的椅子,不曾想过宗正会因想不出法子而逃避,只是揣度着宗正到底会有何办法。
正在众人即将等不住之际,宗正从堂外院子走入,月光静静地洒在这位英姿少年身上,他安静从容地走入堂内,轻轻地坐下。
张钰见所有人都到齐,便问宗正道:“梅兄弟可想出妙策了?”
众人齐刷刷地望着宗正,大有欲一饱耳福,大开眼界之感。
宗正客气地说道:“妙策不敢当,只是拙计而已,其实,我也是方才才想到的,让诸位久等了一番,着实不好意思!”
张钰心急道:“梅兄弟,你就说吧,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世间真的是否有不用一兵一卒就毁敌粮草的妙计。”
宗正见众人目光迫切,便不卖任何关子,直接叙说道:“此时蒙古军正处于顺风的风向,据我们五里之遥,我们做上千个大的孔明灯,在灯下系上一个坛子,坛内装满燃油,用一根线绳联结坛中燃油和孔明灯内的烛火底座,算准耗费蜡烛的量,等到孔明灯飞至敌军上空自然就会熄灭,灭之前,蜡烛底座的绳索会自动引燃,传导到底下的装有燃油的坛中,同时,孔明灯也会坠落,坛子坠地便会破裂,燃油散开,落在蒙古营帐之上,到时,乘着风势,蒙古大营势必陷入火海之中。”
众人听后,听懂了的则不禁目瞪口呆,未听明白的却依旧一脸迷茫。
宗正随即取来事先画好的图纸,指着上面标注的图稿一一详细地又解释了一遍,众人方全部明白。
张钰惊叹道:“想不到,还真有如此奇妙的破敌妙法,果真是不用出动一兵一卒啊。”
众人亦暗自叹服,觉着此计策可行,不禁欣喜之色,浅露脸颊。
宗正却面露难色,语气低沉地说道,
“此法,最关键的是算准蜡烛的量和风速,所以需要试验一番。”
张钰道:“这有何难?从今晚起,梅兄弟你负责整个计划,有任何指令皆可传达,我等皆一一遵从。”
众将领都应答道:“梅兄弟,如有差遣,我们定当服从。”
宗正见群情激昂,便顺势布置任务道:“现在我布置一下任务,张钰大哥着人两日内尽快制出三百盏大的孔明灯,明日先赶制七盏不同颜色的孔明灯,我要先实验一番。”
张钰答道:“没问题。”
“朱大哥,两日内,你命人准备好上三百个坛罐,并在坛罐内灌满燃油,记住坛罐不能过大。”
朱全易回应道:“一切照办。”
宗正对着李自章说道:“李大哥,你着人两天内准备尽可能多的蜡烛。”
李自章快意地答道:“好的。”
待吩咐完毕,宗正想到一事,不免又面露难色,蹙眉紧锁,对着众人说道,
“这试验倒不是难事,难得是如何在试验之时,不被敌军发现我们的计策,若是被他们发现,之前准备再充分也是茫然!”
张钰等人和蒙古军打过多年交道,自然觉着宗正所言在理,蒙古军不乏善谋机智之士,如何瞒过他们,倒需要一番手段和谋略。
宗正早已想好一举两得的应对之策,只是此举有大不敬之嫌,故而不敢轻易提起。
宗正转身对张钰说道:“张大哥,有一事希望您不要介意晚辈的无礼。”
张钰客气自然地回道:“梅兄弟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不用介意什么。”
宗正见张钰爽快地答应了,便不再顾忌地说道:“那好,晚辈就无礼了。”
说完后便对张迟说道:“张迟大哥,你先着人在城上摆上丧礼所用的素服,明日全军哀哭,对外宣称王将军已经过世。”
张迟大惊道:“这,王将军不还活着吗?”
张钰陷入疑惑之中,但是宗正既然提起,便知道其必有深意,遂不禁问宗正道:“不知梅兄弟是何用意?”
宗正解释道:“晚辈这样做一来是为了麻痹敌人,明天晚上我还要借着哀悼将军之名点灯做试验,不然,我怕敌人事先察觉我们的计划,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二来,是让蒙古军三日内不敢攻城,以缓解目前紧张的局势。”
朱全易不解道:“这麻痹敌人,我们明白,这让敌人三日内不敢攻城又是为什么呢?”
宗正觉着此时解释不合时宜,遂推脱道:“这个,日后再给你们解释。”
张钰则似有所悟,叹服道:“梅用兄弟如果投身入军必是一流的帅才啊。”
宗正客气回道:“张大哥过誉了,愧不敢当。”
张钰既然已经明白宗正用意,便同意了宗正的提议,转而命令众将务必按着梅兄弟的吩咐行事。
众人领命后便一一离去,各司其职去了。
第二天,蒙古军集齐军队一如前几日,准备再次攻城,来到城下,看到城墙上挂满白布,士兵哀哭之声不绝于耳。
前锋汪德臣见此情势,便对蒙哥说道:“大汗,这几日都未见王坚,想必那王坚已经中箭身亡,近两日我军不宜攻城。”
蒙哥不禁疑问道:“既然王坚已经身亡,何不趁势猛攻?”
汪德臣作为先锋大将,又是蒙哥谋士,拥有多年沙场经验,也知道宋军心性,自然知道此情形之下隐藏的危机;遂向蒙哥解释道:“一方面,恐防有诈;另一方面,兵法有云,哀兵必胜,宋军刚丧主将,哀怨愤恨之气正盛,此时攻城,我军定会伤亡惨重啊!”
蒙哥思忖一番后觉着汪德臣所言不无道理,随即传令,全军撤退,待三日新丧之后再行强攻。
随后,蒙古军气势汹汹而来,复又齐整整撤去。
朱全易等人看到蒙古军兵临城下却又突然撤去,和宗正预料的一模一样,心中佩服不已。
张迟叹服道:“想不到,敌人真的不再攻城。”
朱全易赞道:“这梅兄弟果然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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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蒙古军罢兵三日,张钰等人便不顾辛劳,发动全城百姓协助帮忙。
有坛子的捐献坛子,有蜡烛的捐献蜡烛,有力的则出力,就砍伐竹子和编织孔明灯的百姓就多达五百人。真可谓全民备战,好不震动,只是所有百姓皆不知军营征集这些东西究竟有何用处,暗自揣度着。
宗正从张钰那里取了七个不同颜色的孔明灯,用其中一个系着绳子试了试装上坛子后升入空中的浮力,发现孔明灯的承载力比预想的要强。
随后则在七个孔明灯侧面之上写上些“王将军一路走好”和“王将军保佑钓鱼城”等字眼,装上不同长度的蜡烛,并一一记录在册。
系在孔明灯底下的坛子则装上了不同重量的水,也一一记录在册。
是夜,月明星稀,风清虫鸣。
宗正带着张迟和几个侍卫点燃孔明灯,放入空中,孔明灯缓缓升空,顺着风往蒙古军营方向飞去,几个人便悄悄地一路跟随。
红灯和黄灯还没到达蒙古军营便灯火熄灭降落在地下,宗正急忙命人捡回,带着剩下之人继续跟踪剩余的孔明灯。
一直跟到离蒙古军营很近的石子山上,所有人便停止了脚步,仔细地观察着飞在天上的孔明灯,但见白灯和绿灯落在蒙古军营一前一后,其余两灯则飞出军营之外。
宗正看到后,带着张迟等人便悄悄地回去了。
蒙古士兵看到空中飞来的孔明灯,望着天上的一抹光亮,都很好奇,一时军营内嘈杂起来,蒙哥听到响声,出得营帐便看到天上飘着亮灯,即刻命人跟踪,几位千户大将也陆续走出营帐。
待几个孔明灯掉落后,蒙古的几个士兵便将其捡回。
起初蒙哥见到天上彩灯,心中颇为不安,士兵捡回孔明灯拿回来给蒙哥一看,蒙哥从灯笼上看到“王将军一路走好”和“王将军保佑钓鱼城”等字眼,便问身旁的几位将领道,
“你们说,宋军他们这是干什么?”
董文蔚说道:“从孔明灯上的字可以看出,他们这是在放灯哀悼王将军,这可能是王将军家乡的习俗,他的士兵为了尊重他就按他家乡的习俗办理丧事吧。”
汪德臣也附和道:“以前也听说过宋人放孔明灯寄托相思之情,或许是城中百姓追念王坚。”
蒙哥听两人这么一说倒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也想不出这些破灯能给自身带来什么威胁,于是便毫不在意了。
宗正返回钓鱼城后,立即取出白灯和绿灯的案册记录,算出了较准确的蜡烛量和坛子重量。
然后命人按照燃油、蜡烛等数据将一切制备妥当。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张钰听闻王坚将军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心中甚是欢喜,恰逢今夜盛事大举,想着既能让王将军开心,又能让王将军看到钓鱼城军民同心的胜果,便忍不住告知了王坚。
王坚醒来听到王夫人讲述宗正以内力救自己一事,可谓五味杂陈,一来为自己试探宗正而感到愧疚,二来为宗正救自己性命由衷感激,三来为宗正不计前嫌感到钦佩。如今又听张钰说起宗正不费一兵一卒烧毁敌军粮草的计策,更是对宗正惊叹不已,觉着宗正果然和胡适聪预料的那般,绝非普通之人。
月影婆娑,凉风萧斥。
宗正站于城墙之外,闭目凝神,伸出手掌,静静地感受着吹过手掌的风,他在等待,等待风速和风向变得和昨晚一般。自从练过万象更新神功后,他对万物的触感变得异常灵敏,故而,对风速和风向的把握自然也是较为准确。
这几日的风向和风速都相差不多,蒙古军营延绵好几里,纵使有所细微偏差,宗正也觉着定会有大部分落入其中,故而,虽有所担心,胸中亦有着几分自信。
宗正的后方则是上千名守着孔明灯的士兵,他们手里拿着火折,随时准备听到号令后点燃身前的孔明灯。
王坚则令胡适聪找来轮椅,坐在轮椅上,身上披着厚厚的外套,他注视着深沉的夜空,似乎眼里充满着对即将升起的光明的期待。
王夫人则静静地守候在王将军身旁,如此盛事,想着能和自己的丈夫一同守候,她想着便觉得是一种幸福。
众人都在期待着,在充满期待中静静地等待着,在等待中又静静地充满期待。
终于,风速开始稳定下来。
宗正忽然睁眼,大喜道:“就是现在,点火。”
身后的张迟、张钰、李自章和朱全易等四人听到号令后便大声对各自后方纵队之人喊道,
“全军点火。”
所有士兵一齐打开火折,点燃孔明灯内的所有蜡烛。
宗正喊道:“放!”
所有士兵便集体松手,瞬间所有灯火通明的孔明灯便在热气的浮动下徐徐升空,底下的士兵仰视着头顶升起的‘万家灯火’,皆为这壮观的场面赞叹不已。
孔明灯越升越高,借着清风,大片大片地往石子山的方向飞去。
宗正望着头上的夜景,心中暗想道:“这等场面,我还真没有见过,只可惜,这么壮观的场面未能与仙儿共赏,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王坚看到所有孔明灯升空后,望着夜空灯火空明的场景,不禁心中激动道:“升起来了。”
胡适聪也激动道:“老夫半截都快入土了,竟然还能看到如此壮观的场面,认识到世上如此聪明之人,那也真是快事一件啊。”
王坚道:“是啊,想不到,在我钓鱼城临危之际,竟然出现一位文采武功卓然之人,这实在是天佑大宋啊。”
钓鱼城内家家户户听到喧闹声都跑将出来,看到空中的灯火,都忍不住地惊叹,他们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天一直努力制作的就是这个东西,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些东西背后承载的却是一个战争的逆转。
城内士兵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驻足观望,只是想看完这美丽壮观的夜景。
一大群孔明灯升空之后,随着风势浩浩荡荡往蒙古军营而去,诚如从天而降的天兵。
宗正看到孔明灯远去之后便对张钰等几位将军说道:“几位大哥可带一百精锐即刻启程突袭蒙古大军,直取蒙哥汗大营即可。”
宗正说着便交给张钰一张字条,叫其到了蒙古军营再行打开。
张钰欣然答道:“好,听你的,等我们回来,咱们一起庆功。”说完便进城点兵去了。
孔明灯刚刚升空,蒙古军那边只能看到钓鱼城那边上空灯火通明,不能见到确实之物,有的还以为钓鱼城失火,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蒙哥听到响声走出营帐,汪德臣、阿克台、巴里图、董文蔚和董士元等人也纷纷走出大帐。
他们紧紧地注视着钓鱼城之上的夜空。
随着孔明灯越来越近,蒙古军便看得越来越清。
所有蒙古军都为这壮观的场景吸引住,那些本在营帐内休息的士兵也纷纷走出营帐双眼注视着上空飞来的大片孔明灯。
蒙哥心里越想越不对劲,想起前日拾起的孔明灯,总觉得背后有所阴谋。
看着如此大规模飘荡过来的灯火,他觉得这些东西绝不是简单地为了哀悼王将军,但是却想不出它们究竟是什么作用。
待成千的孔明灯就要接近蒙古军营,灯火开始变得黯淡,所有孔明灯都开始随风下落。
蒙哥意识到了危险,赶忙大喊道:“全军警戒。”
接到命令后,整个大营响起了警戒的号角声。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所有孔明灯便陆续开始坠落,有的则是临空爆炸,散落的火花喷溅在蒙古包上,乘着风势,瞬间便燃起了大火。
待几百只孔明灯纷纷扬扬落下,火势乘风,蒙古大营霎时成了一片火海。
蒙哥看着眼前之景,立时傻眼了!他终于明白这些东西的用途了,只可惜为时已晚。
汪德臣看到大批孔明灯往后营而去,立即领悟宋军意图,立刻领着一众兵马径直往后营粮仓而去,看到火势凶猛,汪德臣赶紧命人火速转移未被烧毁的粮草。
就在蒙古军陷于慌乱之际,马千率三十精兵骑着马杀入后营,举着火把直取后方粮库,口中还大声地喊着“烧粮库喽”。
蒙古军措手不及,忙着救火,疲于应战。
蒙哥担心粮草被尽数毁去,便抽调身边一半侍卫往粮仓驰援。
张钰看到蒙哥身边的一半侍卫离去后,便率领剩下的七十精兵骑着快马,左手持火雷,右手持刀直取蒙哥中军大营,蒙哥剩下的侍卫拼死护驾。
董士元和他的叔父看到蒙哥被困,亲率上百侍卫前去救驾。
张钰所率之兵皆为精锐,加上蒙古军大乱,蒙哥抽调一半侍卫支援粮仓,故而,直杀得蒙哥被一群人拥护下直直撤退,张钰曾几次逼近蒙哥均被董士元拼死拦下。
上百精兵趁着蒙古军大乱之际,骑着快马如入无人之境,杀得蒙古军心惊胆颤,马上的宋军憋屈了那么久,此刻不知道是何等快活。
经过一夜混战,蒙古军逐渐站稳了阵脚,张钰见已经取得重大战果,若继续纠缠便会吃亏,于是果断下令撤回城中。
硝烟未尽,蒙古军营一片狼藉,遍地都是烧焦的味道。
蒙哥看着眼前的场景,气急败坏,一时揪心至极,终于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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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哥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鲜红之血。
汪德臣立时扶住蒙哥安慰道:“大汗,保重身体啊!”
蒙哥呛声说道:“都怪我们大意了。”拳头握得直咯咯响,带着对这半年来的怨怒和委屈。
董士元忙劝慰道:“大汗,莫急!我们只是损毁了大批物资,军队的伤亡不大,只要筹措粮草,必能整军再战。”
蒙哥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颇为悲戗,不禁感叹道,
“上次筹措粮草本就不易,此番筹措又谈何容易。”
这位‘马上之夫’,被誉为‘上帝之鞭’的勇者,在这次钓鱼城攻坚之战中,虽然没有取得重大进展,可是却何曾被人如此主动打击过,故而,郁闷之心堵塞难开,遂一时情急,喷了一口鲜血,心气也变得没那么高了。
汪德臣见此番粮草被毁,军营被袭对蒙哥打击甚大,复又安慰道:“我们抢回了三成多粮食,足以支持我们筹措到下一批粮食,只是近期怕不能大肆进攻钓鱼城了。”
蒙哥听到还有三成粮草,想起过往为了攻下钓鱼城死去的蒙古族人,想着近日所受的屈辱,不禁又振奋起了精神。
董文蔚不禁骂道:“想不到,死了个王坚,又来了个厉害的张钰。”
蒙哥呵呵地笑了几声,几分嬉笑带着几分后悔,他此刻已经看懂了王坚的计谋,故而对董文蔚说道:“难道董将军还不明白吗?王坚根本就没死,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设的一个计谋。”
董文蔚看着蒙哥,听着他口中所说的话,不禁有些疑惑。
汪德臣自从大营被火攻以后,也明白了这背后的计谋,不禁大为叹服地说道:“依我对王张二将的了解,他们诀计没有此等超凡的智慧,大汗可知,从前日攻城开始,他们便对我们连续用了七计啊。”
蒙哥听到甚是疑惑,厉声问道:“哪七计?”
汪德臣解释道:“其一,他们挂出白色布帷,再接着满城士兵哀嚎,让我们误以为王坚已经离世,从而畏惧哀兵之怒不敢贸然攻城,此谓瞒天过海,亦有缓兵之计;”
“其二,他们放出几只孔明灯用来做试验,又怕我们知晓,便以王坚假死为名,在孔明灯上写上‘王将军一路走好’字眼,以此误导麻痹我们,让我们以为这是哀悼王将军而用,一来使我们坚信王将军已经死去,二来便是掩饰他们的真正目的,实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此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其三,以大批孔明灯烧毁我军粮草,扰乱我们军营,待军营大乱,便趁着火势便领军杀来,此谓趁火打劫,浑水摸鱼;”
“其四,以袭粮仓引诱侍卫离开大汗,然后再派精锐直取大汗,此谓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其五,他们此行最终目的是烧毁我军粮草,从源头遏制我军攻城,此谓釜底抽薪;”
“其六,趁乱攻打我军,见讨不到便宜便即刻离去,此谓走为上;”
“最后,这些计谋环环相扣,让人一步一步步入事先设计的陷阱,此谓连环计。”
蒙哥不禁感叹道:“只几天功夫,一个计划,他们便使用了瞒天过海、声东击西、趁火打劫、釜底抽薪、调虎离山、走为上和连环计七个计谋。我竟然一个计谋都未识破。”
董文蔚劝说道:“大汗莫须过分苛责,我们都大意了,不过想来也奇怪。”说着便露出惊疑的眼神。
蒙哥问道:“奇怪什么?”
董文蔚解释道:“依着王坚的秉性,从无主动出击的可能,王张二人也诀计没有此等智慧,想来定是宋军之中有高人,此人不但智慧非凡,恐怕武功也很卓绝。”
蒙哥又疑惑道:“何以又武功卓绝。”
董文蔚道:“属下只是猜测,大汗您细想,据我们的探子回报,王坚身受重伤,全程布告寻找内功深厚之人为王坚疗伤。那惊天弩的箭头都是以九宫玄铁制成,我想他们定是想用内力把寒气逼入王坚体内,再护住心肺,拔下箭身。能够有此功力之人,内力绝对深厚。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军医医术精湛,以其他法子救活了王坚。”
蒙哥听后觉着董文蔚所言倒是有几分可能。
“听了你的一番分析,如果城内真的有高人的话,本汗倒真心想会会这位高人。”
汪德臣也对此事真正的策划者感到怀疑,他素来知道王坚的秉性,他是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布局的,也很想知道这背后的主导之人,便对蒙哥说道:“臣即刻命人将这件事情查探清楚。”蒙哥点头赞同。
张钰等人领着众将士撤回城中,未及回禀王坚便兴高采烈地来到宗正的住所,张钰高兴地敲了敲门。
里面却无任何回复。
张钰遂喊道:“梅兄弟,梅兄弟。”
张钰听到没人作答觉着有些奇怪,便用力推开了房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只见桌台之上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王将军亲鉴’几个字。
张钰不敢私自拆开,于是拿着信件便往王将军营房而去。
王将军身体尚未恢复,嘴唇依旧薄白,看到张钰领着众将领兴味盛浓归来的样子,便已经知道结果。
“张将军,战果如何?”王坚咳嗽了几声问道。
张钰忙问道:“王将军,你没事吧?”
王坚知道张钰见自己咳嗽了几番,又在挂念自己,便回道:“我没事,快说说昨夜情形到底怎样了?”
张钰见王坚确无大碍,复又神色飞扬地说道:“这梅兄弟真是厉害,那孔明灯准确地落在蒙古军营中,整个军营陷入火海之中啊。”
朱全易亦高兴地补充道:“那蒙古军不但粮草烧了,这居住的帐篷也被烧了。”
张迟乐道:“这下,他们吃不好,住也住不好了,哪有精力攻打我们啊?”
众人一齐笑将起来。
张钰袖口中取出一张纸条,接着说道:“梅兄弟给我留了张字条,让我使用调虎离山计,我们直取蒙哥大营,杀得蒙哥心惊胆颤啊!”
众人又是一阵乐笑。
王坚看着众将领难得如此畅怀开心,便知道今晚可谓大胜,忽而便想到了宗正。
四处望了一番,并未见到他,遂问道:“怎么没有看到梅用一起来啊?”
张钰立时醒悟,想到了信件之事,便回道:“哦,将军,我正想跟您说这个事,我刚才去找梅兄弟,发现他人已经不在房内,台上只留了这封信。”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王坚。
王坚拆开信封,取出信,只见上面写道:
“王将军和诸位大哥均鉴,梅用在城中多日,得蒙照顾,感激不尽,能结识你们是我梅用之幸,心有悬缺之事待我完成,故而不告而别,万望原谅!待事情完成,必会重返拜访,梅用敬上。”
众人急忙问道:“将军,这信上怎么说?”
王将军叹了口气说道:“梅兄弟他,已经离开了。”
张迟不禁纳闷道:“这为什么啊?难道我们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王坚把信递给众将弱弱地说道:“哎,这梅兄弟于公对大宋子民有功,于私,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他,他却功成身退,真可谓大丈夫也。”
张钰也声音低沉地说道:“这梅用兄弟刚来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名字还在心底笑他真的没用,如今想来却也惭愧的很哪!”
众人对宗正的离去皆是唏嘘不已,好不伤怀!
王安节激动地说道:“恩人恐未走远,我即刻带人把他寻回!”说着便要出门去追。
张钰拦住道:“不用了,想来梅兄弟早就想走了,只是被蒙古军围困住,他脱身不得,故而才在军营中滞留,想来,他定是趁着昨夜我们袭击蒙古军营大乱之际,悄声离去了,现在追也是来不及了!”
王坚不禁叹息道:“如此少年英侠,身负高强武功,又智慧非凡,若是留于军中,必是一流的帅才,想我大宋......”说着便又咳嗽起来。
他虽未道完,然而在座将领皆明白了王坚欲意表达之情。
众人一阵沉默,只是望着门外空寂高远的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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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趁着蒙古军大乱之际,抢了蒙古军一匹马便离开了钓鱼城,纵马一路向东而去。
黑夜苍苍,宗正的心中空落落、茫茫然。顿时感觉天地之大不知去向何方,就这样一路奔驰着。
朝阳初升,倾泻一地金斗霞光,马儿逐渐慢了下来,经过昨夜一路奔跑,马儿已经有些吃不消,宗正亦觉着身体有些乏累,便下了马,牵着马儿来到一处水草丰盛之处,草尖的露珠还未滴落,在晨曦照耀下泛着莹莹红光。
待马儿吃的已经差不多了,辰时已过,露珠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宗正觉着甚是困顿,不禁打了个哈欠,随即将马儿栓在一棵树下,自个则在树下捡了一个阴凉软绵之处,倒是安心地睡着了!
待醒过来,发现系在树上的马已经无影无踪了,顿时焦急地四处寻找,确定马儿已经丢失之后便无奈地走路向前。
行了一路,肚子渐饿,沿途却并无客栈和人家,只好忍着继续向前,转眼便要天黑,赶了一天路,粒米未进,宗正饿得有些发晕。
忽而看到远处山路之上冒出微微的火光,宗正想着马上就到一处人家,到时可以美美吃上一顿了,便强打精神,提气纵身朝着火光而去。
宗正循着火光却并未发现任何房屋,停落在一个洞前,看到火光从洞口冒出,一股肉香味从洞里悠然飘外,越发觉着更饿了,想着洞中定是有人,便轻声走到洞口。
宗正往里望去,看到山洞很浅,里面有一个白胡子的光头老人对着火烤着山鸡,吹着口哨,很开心的样子。
那人正是悲哀大师。
悲哀觉察到洞外有人看着自己,便嚷嚷道:“要进就进,看什么看啊?”
宗正想着眼下并无去处,倘能求得半块肉食也可以挨过一阵,便踏步走进山洞,仔细一看,发现眼前之人乃是和尚,只是披着一块灰色的烂披风,故而才误以为是位秃头老人家,见着眼前这位老和尚竟然吃肉不禁有些惊骇,便疑问道:“大师是出家人,怎么可以吃荤呢?”
悲哀笑道:“谁说出家人就不可以吃荤啊?你是不是眼馋,想自己吃,所以用这话来教训我是不是?”说着便又举起香喷喷的烤鸡,故作模样地嗅着它身上散发的香气。
宗正吞了口口水,弱弱地解释道:“大师不要误会,晚辈绝无教训之意。”
悲哀瞪了一眼宗正,生气道:“那你就给我闭嘴,我最讨厌别人教训我了。”
这话倒不假,悲哀经常惹事生非,故而也经常被方丈和几位师叔、师兄弟训诫,依着他率性而为的性子,自然耐不住。
宗正看到大师的脾气和举止甚是奇怪便也不敢多问,只是问了句:“大师,您可以分我一块肉吗?晚辈赶了一天路,至今还未进食,着实饿得紧。”
悲哀望了一眼宗正,冷冷地回了句:“想得美!你自己饿是自己的事,关我何事啊!”
宗正见眼前这位和尚脾气甚大,言辞锋利,又觉着浑身无力,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不再多言。
悲哀闻了闻山鸡肉自言自语道:“山鸡啊山鸡,不是我要吃你,生死由命,是你命中注定要被我吃的,你不要怪我啊,只能怨你命不好。”
说完后便对着鸡屁股狠狠地咬了下去。
宗正看到悲哀的言行举止不禁感到好笑,便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悲哀听到后扭转身体对着宗正说道:“你笑什么?”
宗正回道:“我笑大师,明明是你杀了这只山鸡,你却把罪过归咎到山鸡身上。”
悲哀最喜欢和别人磨嘴皮子了,便对宗正辩解道:“当然是山鸡的错了,你想,我肚子饿了是吧,然后就是这只笨鸡跑到我面前,我就在想,为什么不是一碗饭或者一碗面跑到我面前,后来我领悟到,原来这只山鸡生来就注定在那个地点,那个时间给我吃的。”
宗正听得乱七八糟,完全不懂,也不想和这个言行奇怪的老和尚争辩,于是淡淡地说了句“歪理”便扭转头准备睡觉。
悲哀当然不乐意,这些日子都憋疯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和自己斗嘴,岂能放过。遂朝宗正背部轻轻踢了一脚,口中说道:“哎!小子,只要你陪我聊天,我就给你半只山鸡。”
宗正本想拒绝,只是肚子着实饿得慌,复又扭回头爽快应答道:“成交!先给我鸡肉。”说着便递出右手。
悲哀亦二话不说,随即扯着两边鸡腿,将鸡肉分成两半,看了一眼,将左手那小份递到宗正手中。
宗正拿到鸡腿便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吃相好不丑陋。
悲哀倒很是欣赏宗正吃鸡的样子,颇有自己的风格,顺势解下腰间的酒壶递给宗正,
“不要吃太急,来,喝口酒。”
宗正不知道酒是何物,从悲哀手中接过酒壶便往嘴里灌。
烈酒流过喉咙,一股冲辣刺喉,宗正随即连酒带肉吐在了地上。
“这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难喝。”
悲哀见宗正将自己的佳酿吐在地上,觉着甚是浪费,本欲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随即又听到他发问,便由生气转为好奇,心中暗想道:“难道他真不知道酒是什么吗?”
悲哀从宗正手中接过酒壶,自己饮了一口,露出甚是享受的神情,转而盯着宗正回答道,
“这是酒,好东西都被你糟蹋了!”
宗正倒不觉着酒是好东西,便只是‘哦’了一声。
火势渐弱,火光也微微隐了半分,悲哀往火堆里又加了几根柴火。
随后,悲哀便将其半年多的奇怪经历向宗正一股脑地倾泻,宗正听着悲哀絮叨了半天,着实困得慌,但是既然答应了悲哀,又把鸡肉吃进肚子了,不听他聊完貌似不合情理,非宗正本性,便也就硬撑着听着悲哀的絮叨,直到后半夜熬不住了,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翌日天明,火堆已经化为灰烬,宗正醒来,打算离去,本想跟悲哀告个别以显示礼貌和尊重,但是看到老和尚闭着眼睛在地上打坐着,便不想打扰他休息,于是蹑着脚准备离开。
宗正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几步,悲哀便在背后说道:“年轻人真没礼貌,要走也不告诉一声。”言语间半分责怪,半分戏谑。
宗正赶忙解释道:“不是的,大师,我看到你双目紧闭,便不敢打扰您休息,所以才没有跟您告别。”
悲哀听后并无责怪之意,只是睁开眼睛问起宗正的名字。
宗正刚想开口,突然心中想到梅用这个名字怕是不能用了,便随意又起了一个名字。
宗正字正腔圆地答道:“大师,我姓梅,名出息,梅花的梅,有出息的出息。”
悲哀听后开怀大乐,不禁大笑道:“梅出息,哈哈哈哈,你爹娘给你取这个名字真是悲哀。”
宗正看到悲哀大笑便反问道:“梅出息就悲哀,那你又叫什么啊?”
悲哀停住笑声,又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没有名字,老衲法号悲哀,悲哀的悲,悲哀的哀。”
宗正听后噗哧一笑:“哎,悲哀,真是悲哀。”
悲哀听后知道宗正在笑他,于是回敬一句:“悲哀总比没出息的好。”
宗正看到他有点生气,想来他又是长辈,于是便不再多说了。
悲哀动了动眉毛,问道:“我说,那个梅出息,你打算去哪里啊?”
宗正一时沉默,被悲哀问住了。
“大师,说实话,天地之大,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
“连去哪里都不知道,真是悲哀。”悲哀丝毫没有注意到宗正的伤感迷茫之情,一如既往地戏谑道。
宗正反问道:“那大师你去哪里啊?”
悲哀很自然地回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宗正听后越发觉得眼前这位大师滑稽可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还要嘲笑别人,真是荒唐。
悲哀自从离开少林,便孤身自由地游荡,忽然觉着宗正倒是可以和自己斗斗嘴,生点乐趣,便欣然说道:“相识便是有缘,既然我们两个都不知道去哪里,不如我们结伴同行,随便走走,且行且看,就一直往东走,你觉着如何?”
宗正觉着一时也不知去往何处,倒不如跟着这个和尚走走看,便爽快地答应道:“好,就一直往东走。”
说罢,两人便结伴往东边的山路走去。
路上,悲哀没个正经,两人有说有笑,行得半日,二人来到一个小镇。
一阵酒香飘过,悲哀灵敏的鼻子问到后便循着酒香来到了一处客栈,昨日的美酒早已喝完,问着空气中盈盈酒香,悲哀的酒瘾又犯了,只是不好跟宗正直言,便和宗正说道:“你看,我们走了半天,这肚子也饿了,我们莫不如进这家客栈吃点东西再上路。”
宗正觉着也有点饿了,但是仍旧有些犹豫,想起上次在客栈稀里糊涂挨揍的事情,心中对客栈仍旧有些微微忌惮,但是毕竟有悲哀带着,况且又是悲哀提议,便觉得悲哀自然熟悉客栈,如此也不会陷入上次那番尴尬境地,又能跟着悲哀学习客栈之事,下次也不会出错了,便点头答应了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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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和宗正一齐走入客栈,悲哀捡了一处靠内的桌子坐下。
小二跑过来问道:“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悲哀神色自然地说道:“给我们来一只烧鹅,另外再弄一壶好酒。”一副满是期待过瘾的样子。
宗正听后正要说话,不料小二却先说道:“大师是出家人,怎么可以喝酒吃肉呢?”
悲哀吃过上次在宗剑宫的大亏,不想再生事端,便对小二谎称道:“哦,这些是我代旁边这位客官点的,你给我来碗素面就好。”
宗正正欲对小二说不要酒和肉,悲哀抢先用手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对小二厉声说道:“快去上菜,杵着干吗?”
小二便赶忙离开了。
宗正两手扒着悲哀的手掌,松脱悲哀的手掌后,责骂道:“大师怎么可以用我的名义喝酒吃肉呢?”
悲哀见宗正有些愠色,便双手合起,又开始摆起大师的谱来,
“茫茫人海,我们能够相遇,那便是一种缘分,佛不渡与佛无缘之人,我是佛,你和我有缘,所以我要渡你成佛!”
宗正本就生气,又听到这些莫名其妙之语,厉声问道:“这跟我刚才问的问题有关系吗?”言语间忘却了悲哀的长辈身份。
悲哀却嬉皮笑脸地回道:“没有,但是和等一下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宗正看着悲哀玩闹的样子,觉着定是又在耍什么心眼,便只是淡淡地问道:“什么关系?”
悲哀笑了笑,狡黠地回道:“我要渡你成佛,所以等会,你吃素面,我吃肉。”说完后边‘哈哈哈’地笑个不停,还一阵手脚抖动。
“吃荤即是杀生,难道大师就不怕罪孽深重,死后下地狱。”宗正一脸严肃地问道,
悲哀听后镇定下来,神色也严肃起来,宗正以为悲哀开始良心发现,谁知他一本正经地说道:“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宗正听后立时沉默,心中想道:“跟这个和尚斗嘴莫不如和疯狗撕咬。”
默想之际,小二便过来了。
小二端过烧鹅和酒放到桌面靠近宗正的位置上,把素面放到悲哀身前,悲哀一脸佛相地说道:“阿弥陀佛,有劳施主了。”
小二客气回完话后便走开了。
待小二刚走,悲哀便把面前的青菜素面端到宗正面前,把宗正面前的酒和肉移到了自己身前。还一脸慈悲地说道:“阿弥陀佛,烧鹅啊烧鹅,就算我不吃你,那也会有人吃你,与其给别人吃,还不如给我吃,我起码会超度你。”说话倒是流畅,似乎这种类似的话已经成为详熟之语,每餐破戒吃肉前的范例之语般,不过倒也显得悲哀确实没个正行。
悲哀说完后,便和昨晚一般抓起整只烧鹅,狠狠地朝鹅屁股咬去,一股油汁瞬间漫抹嘴边,悲哀一脸享受。
宗正看着悲哀滑稽可笑的样子,觉得实在好笑,但是又不敢笑出声来。
悲哀吃东西没个吃相,但是吃起东西来却很是讲究,绝无着急忙慌之意,倒是很享受其中的过程,一顿饭就吃了半个多时辰,两人吃饱后便打算离去。
悲哀朝小二喊道:“小二,结账。”
小二跑了过来说道:“二位客官,一共二两。”
悲哀听后并无掏银子结账之意,倒是示意宗正结账。
宗正不明白悲哀的意思,半天也没掏银子的意思,悲哀急了,喊道:“梅出息,结账啊。”
宗正不明所以地问道:“结什么账?”
悲哀拍了拍宗正的脑袋骂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就是掏银子啊。”
宗正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没有银子。”
悲哀不信,便把宗正搜了个,愣是没有搜出银子。
小二在旁焦急地看着二人。
悲哀这八年游离,何曾自己结过账,一路要么蹭吃蹭喝,要么索性吃霸王餐,如今见蹭吃不成,只能吃霸王餐了。
悲哀便指着小二的后方说道:“看,我徒弟来给我结账了!”
小二扭转头去看,发现什么也没有,回过头来,转眼便发现老和尚拉着身旁的客官便跑到了门口。
小二喊了几个人瞬间追了出去。
宗正被悲哀拉着满大街跑。
宗正甚是奇怪,边跑边问道:“大师,我们跑什么啊?”
悲哀瞪着宗正苛责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还以为你带有银子呢?”
宗正醒悟道:“哦,原来在客栈吃饭是要付银子的呀,怪不得上次我在客栈吃饭,我没有银子,他们就对我拳打脚踢。”
悲哀听后喘着气说道:“想不到,你小子也吃过霸王餐。”
二人跑出了好远,见后面没有人追来,便停了下来,喘着粗气。
凉风劲吹,树叶摇动,宗正和悲哀来到一处山林。
悲哀以内力调和气息,待气息平和,悲哀便用手拍了拍宗正的肩膀夸道:“行啊,梅出息,能跟着我跑如此远。”
宗正见悲哀一会功夫便呼吸匀称,便知悲哀内力深厚,怕暴露自己武功,故而未敢运用内功调息,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你一直,拉着我,跑不动,也得,跑啊。”说话受呼吸影响,也是断断续续的。
悲哀跑了一阵,加之喝了点酒,觉着有些渴,又不想再走动了,便以手搀着自己的气穴之位,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声音嘶嗟地说道:“哎!我不行了,你搀着我找个地方坐坐。”
宗正看着悲哀的神色,便知道悲哀是假装的,只是自己又不能道破,一旦道破便又会惹起悲哀对自己的怀疑,便依着悲哀,搀着悲哀找了个木桩,把悲哀搀扶着坐在木桩之上。
悲哀坐下后捶着胸口舒坦了一口气说道:“梅出息,我走不动了,你去给我弄点水来。”说罢递给宗正一个酒壶。
宗正立时领悟悲哀的用意,应承道:“那您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接过酒壶便走了。
待宗正离开后,悲哀便坐在木桩上,哼着小调,神色悠扬,好不惬意自得。
正在自由享受之际,突然两个手持长剑,身穿白服之人跃然悲哀之前,他们正是元虚散人童音立和冲虚散人尚有为。
尚有为骂道:“哼,就知道客栈内吃肉喝酒的老和尚就是你。”悲哀看到是宗剑派的两大高手,想到昔日和他们的师弟步听话打斗,步听话剑法凌厉,悲哀心中泛起一丝惧意,知道肯定敌不过二人联手。
悲哀便解释道:“两位散人,我们之间真的有误会。”
童音立怒道:“误会,难道你杀了我步师弟一句误会就能解决吗?”
悲哀一脸无辜地解释道:“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你们步师弟。”
童音丝毫不听,当然,听了也不会信,想起昔日步听话的惨死便说道:“废话少说,我们今天就为步师弟讨回公道。”
说罢,二人便举剑刺来。
童音立一剑便往悲哀脖子刺去,剑法稳迅而精准,悲哀用两掌以内力夹住剑尖,这时尚有为则剑指悲哀胸骨的华盖穴,悲哀不能松开双手,但是尚有为已经逼近自己的死穴,知道刺中后不死也是重伤,赶紧往右一个倾斜。但是还是没有完全躲过剑锋,左手手臂被刺破了皮。
宗正拿着装满水的酒壶往悲哀而来,远远便听到了打斗之声,于是便轻悄地走了过去,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宗正看到悲哀被两个手持长剑之人围攻,细看之下大惊,
“他们二人一个使得是宗剑派准剑,另一个使得是宗剑派狠剑,内力又是如此深厚,只怕不消几招,悲哀大师就会受伤啊,我该怎么办呢?”
悲哀躲过一剑后接着脚下一蹬飞身而起,顺势松开童音立的剑,此时尚有为立刻飞身而上往脚底涌泉刺来,悲哀一脚踢开童音立的剑后立即空中反转用两掌夹住尚有为的剑尖。
尚有为怒道:“老和尚,你就会用‘佛掌夹叶’一招吗?”
悲哀连回答的时间都没有,转眼童音立便一个旋转身躯飞身刺来,悲哀夹住尚有为之剑,以剑为着力点顺势前身弯曲用脚朝尚有为持剑的手踢去,悲哀一个前身弯曲向下便避开了童音立,童音立从悲哀上空掠过扑了空,尚有为用左手抵挡悲哀的脚踢。
悲哀松脱双掌,站在地上。
童音立脚蹬树身借力再次飞回往悲哀命门穴刺去,尚有为挥剑也往悲哀侧胸刺来,悲哀使出金刚指以食指和中指夹住尚有为剑身,一个跪地拗膝,顺势用尚有为的剑格挡住童音立的剑。
宗正站在一旁,看到宗剑派剑法如此凌厉,不禁感叹上官前辈的厉害,但是心中不免为悲哀担心起来,心中想道:“悲哀大师一直都是防守躲避,而二人则攻杀越发厉害,若不尽快想个法子,怕是悲哀大师会死于二人剑下啊,若是贸然出手相救,只怕惹出诸多是非,该如何是好呢?”
宗正正在焦急之时,突然看到树上的蜂窝。
顿时心里便有了主意。
悲哀借力以‘金刚指’驱剑格挡住童音立之剑后,二人两剑瞬间并合,用力压住悲哀,悲哀本身跪地拗膝,再加上二人之力,悲哀重重地跪在地上,用双肘抵住两柄剑的剑身。两人再加了一把力,悲哀脸上汗珠直落。
就在此时,一个蜂窝扔到三人之间,瞬时马蜂便飞出,见人就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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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一个蜂窝扔到三人之间,瞬时马蜂便飞出,见人就蜇。
童音立和尚有为一个伸出左腿,一个伸出右腿,两腿从中间朝悲哀狠狠踢了一脚,悲哀被踢飞,二人正要上前刺死悲哀,马蜂突然围着二人,二人立时收手,转而用手和袖子驱赶马蜂。
宗正抱着一大把枯叶往童音立和尚有为面前一撒,便趁势拉着悲哀便跑,待树叶散落,童音立和尚有为什么也没有看清,宗正和悲哀便没有了身影,童音立和尚有为为躲避马蜂,不得不飞身离开。
宗正拉着悲哀只是跳到了临近的一个坑里,童音立和尚有为以为二人已经走远,又不知往哪个方向追,再加上马蜂蜇的厉害便也就飞身远远地离开了。
宗正看到悲哀嘴角有血便关切道:“大师,您受伤了,您感觉怎么样?”
悲哀喘着气笑道:“不怎么样。”说完便晕过去了。
“大师,大师。”宗正摇了摇悲哀的身体。悲哀毫无反应。
宗正只好背着悲哀找了个隐蔽的山洞,将悲哀放下后便欲为他运功疗伤,忽而又怕暴露武功,故而又犹豫了。
这时悲哀突然醒来,带着一阵微微咳嗽,宗正赶忙扶起悲哀,悲哀微弱地说道:“这次怕要好几天才能恢复了。”
宗正则不解道:“大师,他们为何要杀你啊?”
悲哀挪动了一番身体,将背靠着洞壁。
“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个误会。”悲哀淡淡地说道,
“误会,解开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杀人呢?”宗正继续问道,
悲哀觉着身体难受,便不欲和宗正多言,便不耐烦地回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先运功疗伤,你记住,在我疗伤期间,你守住洞口,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随即便盘坐地上,双手运功调息。
宗正弱弱地回了句“是,大师.”便走到洞口,盯着洞外。
树林中刮起一阵大风,树叶纷纷扬扬落下,唏唏哗哗之音倒是蛮悦耳的,习惯了山林之乐的宗正倒是怀念起了仙女林中和仙婕在一起的日子,潇洒如意,无忧无虑。
悲哀在洞内运功疗伤,平时嬉闹不停的他在运功疗伤之时,却是心静如水,如此心性之人,倒是奇怪的很。
午阳渐转夕阳,树林的光影逐渐暗淡,悲哀已经疗伤完毕,便对洞外喊道
“梅出息,你进来。”
宗正听到后便站起走入洞内,
悲哀见宗正进来,便对其说道:“你去弄点吃的,我饿了,天也快黑了,顺便拾些柴火,今晚只能在此过夜了!”
宗正在仙女林一向吃素居多,自从练了万象更新神功,便对肉食无甚食欲,便问悲哀道:“弄什么吃的?”
悲哀平时也很随意,什么动物之肉皆有吃过,便说道:“随便,什么野兔,野鸡都行。”
悲哀的回答有点让宗正难以接受,宗正本来想劝说悲哀不要吃肉,可是心里又想道:“这荒山野岭,又是季节交替之时,想来也只能抓些野兔和野鸡充饥了。”
“大师,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我去去就来。”宗正对悲哀说后便离开了。
宗正走出洞外后便朝密林深处纵身飞去,隐约看到了一只野兔,身手矫捷地飞身上前,一伸手便将它牢牢抓住,随即准备赶回山洞,突然注意到这只兔子肚子凸得很,宗正摸了摸其腹部,心中想道:“定然是肚中有了小兔子,我看还是放了它吧,搞不好一尸好几条命呢。”说着便放下了这只兔子。
宗正继续寻找,突然看到一对野鸡在一处草丛间奔走,宗正一个飞身上前,便逮住了其中一只,开心至极,正待返回,突然听到另一只野鸡在凄厉地鸣叫,似乎是在呼唤自己的伴侣,好不凄惨的样子,叫声让宗正心里瘆的慌,宗正想道:“这野鸡本是一对,如果我杀了其中一只,那剩下的那只多孤单,多伤心啊。”心里想着想着,恻隐之心卓然而起,于是不自觉地又将手中的野鸡放飞了。
宗正又继续寻找猎物,突然看到一只身体微长,样子猥琐,长着黄色茸毛的四脚动物,心中想道:“这厮肚子不大,身旁也无伴侣,样子又是如此猥琐,就你了。”于是拾起一块石子便朝它射去,四脚动物立时死去,宗正拎起它长长的尾巴便纵身飞回山洞。
悲哀看到宗正去了老半天也没回来,起初以为宗正笨手笨脚,故而耽误了时间,后来等得越久便担心宗正是不是遇到了意外。转眼,天就要黑了,便欲走出洞外寻找。忽而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愈发清脆。
悲哀担心是宗剑派的两位散人,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洞口,见是宗正回来,便顿时安心了。
“捉个山鸡、野兔,你就去了半天,饿死我了。”悲哀生气地说道,
宗正则一脸欣喜地问道:“大师,你猜我逮到什么了?”
悲哀看着宗正双手放在背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淡淡地说道:“除了山鸡,野兔,你还能逮到什么?”
宗正随即欣喜地拿出手中的四脚动物,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悲哀看后顿时傻眼了。
宗正看着悲哀惊讶的表情,以为自己真的抓到了好宝。
哪知悲哀骂道:“你个臭小子,去了半天,就抓了只臭烘烘的黄鼠狼回来,你还当它是个宝,哎呀!真是气死我了。”
宗正听后看着手中的黄鼠狼,再看看悲哀大师气歪了的脸,顿时觉得自己好笑,悲哀大师也好笑,就连手中的黄鼠狼也变得好笑。
悲哀看着天色已晚,于是便一脸无奈地说道:“算了,你把它扔了,今晚就饿肚子吧。”
宗正望了一眼悲哀,便把手中的黄鼠狼扔出了洞外,随便在洞外捡了一把柴火,在洞内生起一堆火。
火光笼罩洞壁,随着火势而愈发明亮,二人烤着火便眯着眼睛休息以舒缓饥饿。
是夜,极乐派的两位弟子水清、泉清路过山林,悲哀和宗正皆是警觉之人,听到脚步声便立时睁开眼睛,紧张起来。
那泉清长得清秀,眉目和善,倒是那水清,浓眉大眼,下巴略尖,看起来有些奸邪。
泉清看到火光便来到洞外呼喊道:“请问有人吗?”
宗正并未回答,只是先小声问悲哀道:“大师,有人来了,怎么办?”
悲哀回道:“想不到大黑夜的,荒山野岭也有人来,你先问他们想干什么?”宗正便朝洞外喊道:“你们想干什么?”
泉清有礼貌地回道:“过路人想借住一宿。”
宗正望着悲哀问道:“怎么办?”
悲哀觉着自己定不能露面,便命宗正道:“无论如何,你就说不同意就好。”
宗正便朝洞外回道:“这里不方便,你们另投他处吧。”
水清一开始便想拉着泉清直接走入洞内,只是被泉清拦住,见泉清恭谨有礼的请求被断然拒绝后,自然些耐不住性子了,便大声对泉清说道:“岂有此理,山洞又不是他们家的,竟然不同意,师兄我们不如直接闯进去。”
泉清素有教养,自然不会同意,
“师弟,掌门人说过,不要肆意妄为。”
水清义正言辞道:“我们这算什么肆意妄为。”说着便提剑进来。
宗正看到两个年轻男子手提利剑而来,便问悲哀道:“大师,他们硬闯,怎么办?”
悲哀见是极乐派的清字辈弟子,二人执意闯入,必须以武力打发了为妙,只是自己不能贸然出手,被二人识破,便对宗正说道:“就我这伤势,现在还不能提气运功,我现在教你几招,你把他们都打发了。”
宗正听后,心中略微担忧地说道:“晚辈愚钝,怕不能现学现会啊。”
悲哀向宗正摆了个过来的手势,宗正便附耳过来,悲哀悄悄地教了宗正几招少林拳法。
水清越走越近,悲哀将脸侧了过去,将灰色披风牢牢掩盖内侧的少林黄衣。
水清来到悲哀身前便厉声说道:“这山洞又不是你们家,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在这里住啊?”
悲哀依旧侧着脸,声色不动地说道:“所谓先来后到,先来即是主,后来即是客,何况我是长辈,你们是晚辈,作为晚辈就要尊重长辈,在此大呼小叫,还把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泉清赶紧上来客气道:“这位大师,我们失礼了,多有打扰,告辞。”说着便拉着泉清往洞外走。
水清不服气,拿起剑便要往悲哀刺去。
宗正一时情急,便一脚把剑踢开拦在悲哀之前说道:“休得无礼。”
水清见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踢开自己的剑,心下更是怨怒,朝宗正大声喝道:“你小子敢踢我的剑,找死。”说罢便用剑往宗正刺去。
悲哀立时口中念道:“七海滔滔浪涌石。”
宗正立时领悟,随即便横飞剑上,在剑身之上打了个滚顺势往水清脸上打了一拳,水清被揍,心下越发不服,使出凌空劈剑,举剑飞身摆了个八字腿借力由上而下朝宗正头上劈去。
正在此时,悲哀又念道:“泰山侧移,仙人伸手。”
宗正便侧过身子,剑锋从身前微微划过,宗正再伸出右手掌往水清右肩狠狠打了一掌,水清中掌后退了几步,随后又使出落叶秋风,俯身用剑朝宗正脚下左右横扫。
悲哀见此情形,又念道:“懒猴蹬腿骑天梯。”
宗正腿下一蹬纵身飞起临空站在水清头顶,将水清本就俯身的身子压了下去。
水清拿起剑便向头顶削去,悲哀又道:“童男跳绳。”
宗正躲过削来的剑再次压到水清头顶。
泉清知道是水清无礼,故而一直旁观,不插手相帮,只是水清逐渐处于下风,好歹是同门师兄弟,怎能看着师弟被外人欺负呢,便按捺不住,举剑朝宗正刺去,宗正便飞身跳下,将水清撮倒在地。
泉清并无继续攻击的意思,只是扶起水清对悲哀和宗正说道:“我代师弟向各位赔个不是,我们这就走。”
水清虽有不服,却也无奈。
泉清便扶着水清缓缓走出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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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清便扶着水清缓缓走出洞外。
悲哀见二人离去后,不禁夸起宗正。
“想不到,你小子名字很没出息,悟性倒是挺高,你要是学武,这肯定比旁人练得好。”
宗正谦虚道:“前辈过誉了。”
悲哀难得见到悟性如此之高的少年,便一时兴起道:“这刚才,我教你的是少林功夫的入门招式,我回头想了想,这刚才来的只是极乐派清字辈的小徒,这万一来了个武功稍微更厉害的,我现在也受伤,怕你招架不住,所以再传你一门厉害的武功。只是.....”悲哀说到此处突然顿住,方才的意趣突然弱了下去,转而犹豫起来。
宗正望着悲哀微蹙的脸色,疑惑道:“只是什么?”
悲哀接着解释道:“只是,我们少林派的武功不外传,被寺里我的师兄们知道了,怕又是不好。”
悲哀是个随性之人,对于佛门规矩,虽有敬畏之心,但逢到兴起却很少遵从,如今难得遇到如此有缘之人,加上自己受了伤,遇到强敌关键时候还需宗正助力一把,便想着暗中传授也是可以的,故而接着对宗正说道,
“这样,你必须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使出这门武功。”
宗正学过万象派和宗剑派的武功,如今悲哀有意传授几招更为高深的少林武功,不禁也燃起极大的兴趣,便诚恳应答道:“我答应前辈。”
事关少林更为严苛的戒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悲哀想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妥。复又神色严肃地对宗正说道:“不行,你得立个誓我才放心。”
宗正二话不说,便立起手掌说道:“我梅出息对天发誓,学了大师的武功后,未得他允许,绝对不使用他教的武功,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悲哀见宗正发过毒誓,这才放心。想着打铁要趁热,便对宗正说道:“你听着,我教你的是‘乾坤掌’共有二十一招。我怎么说,你怎么练,哪里不对,我就告诉你。”
宗正“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随即悲哀边说,宗正则边练起招式。
第二天,天尚未亮透,火堆已经熄灭,只剩一堆灰烬。宗正和悲哀皆闭目休息之中,洞中格外安静。
一阵急促奔来的脚步声把宗正惊醒。悲哀受伤后警觉性变得更差,仍旧沉睡之中,宗正赶忙推搡着悲哀,将其唤醒。
悲哀打了个哈欠,并无焦急紧张的模样,倒是宗正急切地说道:“大师,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悲哀立时沉寂,只听洞外传来水清和童音立、尚有为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
悲哀顿时明白,定是昨夜水清遇到了宗剑派两位散人,无意透露了昨夜所发生之事,引起了两位散人的警觉,遂携水清一道寻到此处。
强敌将至,避无可避,自己又受了重伤,身边的梅出息打发水清之辈确是有余,对付宗剑派两位散人,那还不够扛半会,悲哀不禁暗想道:“阿弥陀佛,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先前的担忧不复,倒是安然面对眼前的困局了。
宗正见此情形也颇为难办,当下想道:“大师受伤未愈,诀计不是两位散人的对手,可是眼下已经避无可避,这该如何是好?”
宗正愁云惨淡,不禁望着头顶,忽而想到了一个法子。
顷刻间,三人便闯了进来。
水清和宗剑派的童音立、尚有为看到只有宗正一人便四下张望寻找,就是未见到悲哀。
水清摸着头解释道:“两位散人,我昨夜明明看到有一个老和尚就在这个洞里?”言语间还有确信的语气。
尚有为和童音立自然相信水清所言,因为他将宗正打败他的招式给二人讲过一遍,二人确信是少林武功无疑。
这时,洞外传来泉清呼喊之声,水清便对两位散人说道:“两位散人,我师兄在叫我,我先告辞了。”说罢便往洞外跑去。
水清离开后,童音立便厉声问宗正道:“昨夜是不是有个老和尚和你在一起啊?”
宗正露出害怕的神情回道:“确实是有个老和尚,不过他已经走了。”
“他去哪里了?”尚有为立即问道,
“我不知道?”宗正低声地答道,
童音立觉着宗正没有说实话,便拿着剑指着宗正再次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语气比之前的又苛重了几分。
宗正立刻装作非常惊骇的模样跪下说道:“我只是个砍柴的,真的不知道你们口中所说的老和尚去了哪里?你们不要杀我。”
尚有为恶狠狠地盯着宗正,宗正一时担心起来,害怕水清已经将自己如何打败他的事情告知了两位散人,如此,自己庸弱的伪装便没有了意义,反而被二人看作笑话。不过,宗正已经想到一个应对之策,只是有些牵强,他还是更希望此事两位散人确实不知。
其实,泉清爱面子,便顺着尚有为和童音立寻找悲哀的情势硬说成是悲哀用这些招式打败自己的,而只字未提宗正,毕竟一个未学过武功之人,只是现场听到高人指点便轻而易举地打败自己,这是个极大的耻辱,又岂能给宗剑派的人知道,从而让他们看轻自己,更看轻了极乐派。故而,水清的本意只是借着宗剑派两位散人教训教训昨夜之人,并未想到隐藏在背后更深的东西。
尚有为见宗正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便对童音立道:师兄,我看这个人确实不知道悲哀往何处去了,你看他那害怕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乡下樵夫。”
童音立也心中有数,自然明白尚有为说这句话的深意,便转而说道:“老和尚受了伤,估计跑不远,我们在附近看看。”说罢,两人便提着剑走出洞外便往右边而去。
两人离去后,嘭的一声,悲哀便从山洞顶壁掉了下来。溅起一阵尘土,嘴里‘哎呀哎呀’地叫着,额头冒着虚汗。
宗正赶忙扶起悲哀,悲哀站起后夸宗正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有点智谋。”
宗正回道:“其实我也是赌一赌罢了。哦,对了,大师,我们得速速离开这个洞,我想,他们一定会再次返回的。”说罢便立刻扶着悲哀往洞外而去。
出得洞外,宗正搀着悲哀并未望左右两边的小径而去,而是在洞外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童音立和尚有为走出洞外,走了几十步后,童音立便对尚有为说道:“师弟,我们悄悄地回到洞中,我觉得那小子在说谎。”
尚有为回应童音立道:“其实,我也看出来他在撒谎,只不过,将计就计,他们以为我们已经离开,绝对想不到我们还会悄悄返回。”
两人便立时返还,轻悄地来到洞口,附在洞边听了一会,发现没有任何声音。二人便持剑闯入,发现洞中空无一人,看到地上有手掌撑地的痕迹,尚有为立时醒悟,随即朝手掌痕迹对应的洞顶望去,不禁叹道:“‘灯下黑’哎!我们都大意了,”
童音立并无懊恼之情,只是说道:“他们一定没有走远,我们快追。”说罢二人便又朝洞外左边快速而去。
宗正和悲哀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到童音立和尚有为往左边而去后,宗正便扶着悲哀往右边而去。
行于路上,悲哀仍很是担心尚有为他们追来的样子,宗正便信心十足地安慰道:“大师,你放心,他们不会追来了。”
悲哀喘着气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追来了?”
宗正解释道:“方才他们是从这边回去的,自然知道我们不在这边,当然就不会往这边而来了。”
悲哀听后觉得甚是有理,心中想道:“本来已经避无可避的事情,却被这小子轻而易举化解,还轻松躲过两位散人的追杀,这个小子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宗正扶着悲哀一路缓缓走着,虽然暂时躲过追杀,但是宗剑派二人知道悲哀受伤,所行不远,故而定会在此一带继续搜寻,寻常山洞怕是不能躲避,眼下悲哀又确实受伤,无法远行,故而,宗正为此有所担忧。
悲哀看出宗正似有心事,便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宗正回道:“我在想,得赶紧找个安身之所给您老人家疗伤啊。”
悲哀反问道:“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山洞,哪里有什么安身之所啊?”
说话间,树林深处一阵舛动,宗正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叫声,宗正警觉起来,扶着悲哀靠在一棵大树上。
二人四下张望,并未看见什么。
忽而,悲哀看到一只野猪从一堆荆棘处冲了出来往山下跑去。
悲哀欣喜地对着宗正说道:“小子,我们有藏身的地方了。”
宗正不解,悲哀指着刚才那野猪跑出来的地方说道:“你扶我往那边去。”
宗正便扶着悲哀小心地靠过去,宗正只是看到眼前一大堆枯枝烂柴,并未看到什么,于是疑惑道:“大师,这里就一堆枯枝烂柴,您来这里干什么?”
悲哀笑道:“你用你背上的剑把这堆柴弄开看看。”
宗正便松开悲哀,取下背上的剑对着眼前的枯枝烂柴乱砍一番,突然一个洞口隐隐露了出来。
宗正惊讶地看着悲哀,悲哀看着宗正惊异的眼神,神色自然地解释道:“不用诧异,我在少林寺后山经常偷偷猎些野猪野兔啥的,所以我当然知道这是个野猪窝,你扶我进去,然后再把洞口塞住。”
宗正放回手中的剑便扶着悲哀走入洞内,随后便又把洞口用些草丛蔓枝抵住。
进来看到,里面俨然是用枯柴堆积的大棚,棚顶还露出零星的光线,不过委实有些黑暗,可惜不能点火,否则极易引燃野猪窝不说,也很快会引来尚有为二人。
宗正伸手用力顶了顶头上的大棚,悲哀看出了宗正的心思,便说道:“你放心,这野猪窝可牢固的很,就算你站在蓬上使劲跳,你也未必能整垮这个野猪蓬。”
宗正忽而想到一事,遂担心道:“大师啊,这野猪万一回来了怎么办?”
悲哀道:“只要你站在洞口,待那野猪一回来,你便用我教给你的乾坤掌一掌打在它的头顶即可。”言语间似乎对他的乾坤掌自信十足。
宗正只是“哦”了一声,并未有自得之状,二人在隐隐漆黑之中,也互相看不清对方,只能透过顶棚露出的微微光线看到身形。
悲哀经过一番折腾,胸口又疼痛起来,便打坐起来,运功调息疗伤,命宗正好生监视守候。
待到中午,宗正觉察到附近似有响声,愈来愈近,担心是宗剑派二人,便屏住呼吸,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忽而传来野猪的叫声,宗正便稍微安心,于是按照悲哀的指示便站在了洞口。
那野猪用嘴拱开洞口的枯柴后刚露出脑袋,宗正便用力往那脑袋上猛击了一掌,立时那一百多斤的野猪便倒下晕厥过去了。
悲哀道:“快用剑结果了这畜生,它只是晕过去了。”
宗正便抽出背上的剑往野猪喉咙轻轻刺去,一股血便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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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便抽出背上的剑往野猪喉咙轻轻刺去,一股血便飚了出来。
虽然在隐隐黑暗之中,但是悲哀依然可以看到宗正手上那把剑火红透亮。不禁有些好奇,
“把你的剑递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剑如此锋利?”
宗正便转身把剑递给悲哀,悲哀借着顶上的一点亮光看了看刀柄下方剑身上的字,看到“火炎剑”三字后,悲哀大惊道:“小子,你告诉我,这把剑你是从何而来?”
宗正并未作答,心下想道:“上官前辈和欧阳前辈隐居山林就是不想有人打扰他们,若是据实而说,怕是对二位前辈不敬。”于是随意编织道:“这把剑是我从一个山洞无意间捡来的。”
悲哀一时兴起,哪管得了宗正是否说了真话,反正他信得过宗正这个人。
悲哀欣然道:“你小子运气不错,竟然能捡到五行剑中的火炎剑。”
宗正听着悲哀所言,觉着似乎这剑很有来头,也心生疑惑,便问道:“大师,难道这剑有什么来历吗?”
悲哀并未提及五行剑最初始的来历,但是他却记得三十年前跟此剑有关的一件少为人知的江湖大事。
悲哀语重心长地讲解道:“那还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年武林中有十大高手,宗剑派创派祖师剑神上官最,万象派创派祖师万象老祖欧阳生和他的姐姐欧阳琼,极乐派创派祖师袁天地,还有我的师祖智聪大师。”
悲哀边说,宗正则边掰着手指记算。
悲哀说完自己的师叔祖便没有多言,沉默不语。
宗正刚被悲哀激起兴趣,转眼悲哀便冷却不言,自然按捺不住,况且悲哀竟然提到了欧阳琼和上官最两位前辈,这无疑戳到了宗正关切之点,便提醒悲哀道:“不对啊!大师,这算起来才五个。”
悲哀恶狠狠地回道:“还有五元尊者。”
宗正泛起一阵疑惑:“五元尊者又是谁啊?”
悲哀想起了一些不愿记起的往事,有些伤感,眼睛里有些微微湿润,只是漆黑中,宗正没有注意到而已,只是悲哀不想多说了,又不想被宗正察觉出什么,便调整好情绪,转而厉声回道:“我跟这个小子说那么多干嘛?不说了,说了你也不知道,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去,把那头野猪杀了,到外面生个火,烤些野猪肉来吃。”
宗正一听到上官前辈和欧阳前辈的事情正在兴头上,这悲哀突然闭口不说,顿时扫兴至极,于是威胁悲哀道:“我不去,除非你说完十大高手的事。”
悲哀觉着这小子越来越长本事了,不过脾气倒是和自己有些相似,怕宗正继续胡搅蛮缠,便对宗正说道:“我呢,肚子也饿了,等我吃饱了,心情好了,兴许呢,就会跟你多说几句。”
宗正听后忽而又乐道:“要吃野猪肉可以,只不过大师要等上许久了。”
悲哀被方才的回忆绕的有些晕,便忽略了眼前的险境,如今被宗正点醒,便回宗正道:“你放心吧,几个时辰内,他们是绝对找不到这里的,你赶紧切几块肉到更为隐蔽的地方熏烤吧!饿死了。”说着便把剑还给宗正,宗正便拖着野猪往洞外走去。
宗正将野猪拖到隐蔽的地方后,便用火炎剑切了几块肉,提气纵身往山下飞去,捡了处靠近山溪的石岩小洞,生火烤起肉来。
过了近两个时辰,悲哀见宗正还未回来,着实饿得有些坐不住,睡觉也睡不着,正在焦急之际,忽而听到了轻轻地脚步声,一时警觉起来。
前方枯枝蠕动,宗正怀中抱着已经烤好的肉食钻入,宗正把其中那块最大的肉递给悲哀。悲哀闻了闻味道说道:“嗯,香极了。”说罢便一口咬了下去。
宗正看到悲哀吃着开心便支吾道:“大师,那个,十大高手的事,您,”
悲哀知道宗正的意思,便回道:“看在你小子救过我的命的份上,老和尚我便和你多说几句吧。”
宗正立时打起了精神。
悲哀一边吃着肉,一边讲解道:“你这把剑叫火炎剑,是五行剑之一,据说在上古时期,女娲灵石尚存,天地存有灵力,黄帝命铸剑师赤炼铸造了诛杀邪魔恶妖的五把宝剑,按照五行之术分别取名叫金鑫、木森、水冰、火炎和土圭,后来女娲灵石消失,天地灵力也消失了,那五把剑后来被天机子收齐保存。”
宗正突然打断道:“大师,那个天机子又是何人啊?”
悲哀回道:“天机子这个人其实我也很不清楚,但是听我的师祖和师叔祖提起过,此人活了近两百多岁,不仅内力深厚,武功高强,剑术高超,还精通医术和天文地理,似乎无所不通啊。”
宗正不禁诧异道:“世上竟然有人能活两百多岁?”
悲哀不以为意,冷冷回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彭祖还活了八百多岁呢?可能有什么奥秘在其中吧。”
宗正复又继续追问道:“那这位天机子现在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在哪里?谁也没有见过。”悲哀说的倒是实话,天机子貌似已经成了一个鲜为人知的传说,似乎没有人切实见过他的真面目。
宗正觉得话题有些扯远,便又想问问五行剑的事情,便又央求悲哀道:“那大师,你继续说说五行剑的事情吧!”
悲哀被宗正连续几个问题打乱自己的思绪,便不知道自己讲到哪里了,于是苛责道:“臭小子,被你东一问,西一问,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我累了,有时间再跟你说吧。”
宗正兴味正盛,于是便缠着悲哀道:“大师,我错了,您再给我说说吧。”
悲哀把棍子一扔说道:“吃饱了,我要运功疗伤了。”说罢便闭上了眼睛。
宗正瞧着悲哀的样子,知道悲哀今日定然是不会再说了,于是便找了个柔软舒适的地方,轻轻躺下,亦休息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宗正总是缠着悲哀要他讲说十大高手之事,悲哀总是说了一点便以疗伤为由闭口不言,宗正意趣也消磨地没了,便没有再问起。
二人在野猪窝一呆就是六天,悲哀伤势也痊愈,悲哀走出野猪窝后伸了个懒腰说道:“我这伤总算好了,这么多天窝在这里,早就待腻了,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宗正听后诧异地问道:“去哪里啊?”
悲哀此番语气颇为沉重,神色也倍常严肃,
“梅出息,我将要去办一件大事,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未及宗正再问,悲哀便纵身飞走了,一本书从悲哀身上掉落,悲哀走地匆忙,浑然不知,宗正俯身拾起,赶忙叫道:“大师,你的.....”还没等宗正说完,宗正起身后便看到悲哀没了踪影。
宗正拍了拍书上的灰尘,看了看手中的书,只见正面写着“大佛真经(上册)”六字。
宗正想着必是悲哀随身携带的经文,便随手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全是空白页,没有一个字在上面。
宗正感到好奇,一本无字经书,大师带在身上,有何作用,既不能祷念经文,又给自己带来负担,不过,想着悲哀一直随身携带,自然对悲哀有着特别的意义,觉着悲哀定会返还寻取,便不敢立刻离去,复又在野猪窝呆了一天。
转眼,一天过去了,悲哀并没有返还,宗正想着悲哀怕是无意返回寻取了,自己也总不能老呆在这个地方,便决心自己代悲哀好好保管,待下次见到悲哀,再把它还给悲哀便是,于是便把无字经书放入胸前。
悲哀一走,宗正又是孤身一人了。看着身边的树木,宗正想到了仙儿,心中暗自想道:“我出来已经很久了,不知道仙儿在仙女林怎么样了?”想着便欲返回仙女林。
宗正一人往山下走去,来到一处溪水旁,觉着有些渴,便来到溪水畔,俯身用嘴去喝溪水。
不料,胸前的经书滑落水中,宗正慌忙拾起,看着湿漉漉的经书,宗正想道:‘哎呀,惨了,千万不能损坏大师的经书啊,得赶紧找个有阳光的地方嗮干才行啊。”
于是宗正便又拿着湿漉漉的经书找了块向阳的石头,对着阳光把经书摊放在石背上。自己便在岩石之下小憩。
过了半个时辰,宗正起身想看看经书是否嗮干,便取来经书,阳光一阵刺眼,宗正本能地举起经书扉页遮挡。
待眼睛舒缓,便微微张开,对着阳光看着书页,宗正无意之间似乎看到了扉页间隐然有字,宗正以为自己眼花,便又举着书册,将扉页对着阳光又细细地看着书页。
书页确实有字,若不细看,还真难以看到。
宗正心中想道:“这字只有湿透后对着阳光才能看到,果然是精妙至极,悲哀大师一直随身携带,想来上面所载定是些极为重要的东西,不如瞧瞧上面写了什么?”
便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道:
“武学之道寓于气、力、神。气、力、神三元合一是谓阳刚。大佛真经以修心为內根,以强身为外基,练气、练力再练神。气与力合是为力到,气与神合是谓意到,力与神合是谓心到。气、力、神三合是谓精到。大佛真经上册总纲佛海无穷,所载武功皆为练气之功;大佛真经中册总纲佛功无量,所载武功皆为练力之功;大佛真经下册总纲佛法无边,所载武功皆为练神之功。三册合一是谓大佛真经。修炼者务须心正德正,若是不然,极易走火入魔,正者成佛,邪者成魔。一练成佛,一练成魔,皆由心相而定。”
宗正看后,心中暗自想到:“想来,这本便是三佛真经中的佛海无穷了,原来此书所载不是佛经,而是佛家极其厉害的武功秘籍,从此书前言便可知,此门武功重在修炼气、力、神,之前所学的宗剑剑法重在快准狠,外加破剑和合剑,万象派万象更新神功重在修炼自身行、形、心、性,辅以气、功、脉、息,最后达到以内力驱使万物的意境。三门武功,各有所长,然而却是共有相通之处,如此,要练三佛真经却也不难。”
宗正想着去学《大佛真经上册》的武功,忽而又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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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想着去学《大佛真经上册》的武功,忽而又犹豫了。
毕竟此书乃是悲哀之物,所载武功亦为少林武学,贸然去学上面所载武功,既是对悲哀不敬,又是对少林不义,实非正直之士所为,若学了去,有违本性,只怕良心难安。
山风微微,吹动两鬓长发,宗正合起书册,内心有些纠结,生来对武学典籍便有着独特的悟解和兴趣,如此深奥武学,近在眼前,着实心痒难忍。想着只是看完里面的内容,自己不去学,应该对得起悲哀,又不会违背良心,便又打开了手中的书册。
宗正便吹着山风,举着半湿半干的书页对着阳光,专注地背着书中暗藏的文字,并未加以领悟之心,宗正记性甚好,不停翻动着书页,待太阳变得有点热毒之时,已经翻至最后一页了,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卷尾文。
“后辈有缘者学此武功,务求心正,如若不然,百害缠身,无人能救!切记!”
这段卷尾文的来历和书册的来历并非出自同一人,上面的字迹俨然不同,宗正根据笔迹揣测卷尾文应该出自一位女人,只是大佛真经里的内容必是由佛家弟子所写,这写卷尾文的女人和作此书册的和尚又是什么关系呢,宗正越想越觉着大佛真经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转而细想这段卷尾语的深意,定是之前有人心术不正,学了这门武功,之后便百害缠身,到时候可以问问悲哀大师,兴许他能知道一些事情,宗正复又看着卷尾文,仔细品味了一番,露出欣喜之色。
宗正暗想道:“此语并未对修习此门武功作何限制,换句话说,任何人只要有缘得到这本书册,便可修习当中武功,少林也好,悲哀大师也好,作此书者为大,我若学此武功,便不会违背道义良心了。”想到此,宗正便燃起了修习此功的**。
看着眼前书册,宗正见随着纸张渐干,页面上的字迹亦渐渐隐去,那些已经干透了的纸张,上面又恢复了白纸的初始模样,好不神奇。
既然上面的内容已经背下,便用不着每次举着半湿的书册对着阳光练功了,宗正暗想道:“这本经书带在我的身上,若是丢失,被邪恶之人捡取,怕是世上多了一个杀人狂魔,得找个极其隐蔽的场所把它藏起来才是,仙女林虽好,终归是上官前辈和欧阳前辈之所,尚且不知他们各派间是否结由恩怨,带着少林之物返还,多有不敬,终归不好。”
宗正四下张望,看到山顶上有一棵大树矗立在山颠,便提气飞身往山顶大树而去。
宗正见树的周遭是一片竹林,心下便有了主意,随即用剑砍下一棵竹子,削下其中一节,卷起经书往竹筒里塞了进去。然后拿着竹筒提气纵身往大树高处飞去。
宗正以脚轻点树枝,便跃然而上,刹那间便来到大树的最高处,看到大树顶部有一树洞,于是便将竹筒塞了进去。
宗正往树下望去,立于高处,能够俯视整座山岭,看着下面绵延的山峰,宗正决定回仙女林看看仙儿。
宗正轻盈地攀附着树枝,很快便从大树的高处落于地上。
望着头顶的大树,心中想道:“如此大树,下次来寻便一眼可以望到了。现下找个安静的地方练练这门武功却也不错。”于是宗正便提气纵身往山林更密处飞去,宗正来到山林茂密之处便练起经书所载的武功。
宗正在返回仙女林的路途中,遇到闲暇之时,或是遇到安静优美之处,便会不自觉地停下练功,对于武学的痴迷,怕是没有几个人如他那般。
以浑厚的内力为根基,加上超凡的悟性,只是几日,佛海无穷便练完了,宗正感觉体内真气饱满,浑身精力更甚以往。心中也想着赶紧返回仙女林,便提气纵身往山林外飞去,发现身轻体飘,轻功更甚从前,不禁暗自感慨佛海无穷的厉害。
仔细算算日子,在外已经漂泊了半年多,宗正清晰记得,那日离开仙女林,尚是樱雪飘飞的大寒冬季,周遭银白苍茫,如今却已是盛夏酷暑,仙女林的树木又苍翠岷然,走在一片绿海之中,却不觉炎热,偶尔几阵清风,吹拂着归人的喜悦,一阵幸福喜乐涌上心头。
宗正觉着好轻松自在,好似忙碌的小鸟终于归巢,离无名洞愈走愈近,周遭熟悉的场景一一映入眼帘,一丝一景莫不牵动着自己的心绪,几分思念,几分喜悦,更是夹杂着几分期待。
宗正的心跳的愈来愈快,他满心期待,期待着看到神狼的远远奔赴,然后跳跃身前,一阵热烈欢迎;更期待着看到仙儿见到自己,那种无法掩抑的幸福和快乐,哪怕是责怪一番自己的不辞而别,那也是极其幸福的一件事。
来到无名洞前,宗正吹起口哨,神狼从无名洞口跃然而出,果真如宗正想象那般跃然身前,围着自己不停地用爪子抓挠着自己,宛若和许久不见得朋友再次相逢那般,激动之情无法控制。
宗正渐渐安抚住神狼,他盯着洞口,期待着仙婕从洞府温婉走出的样子,隔着半年之久,他也很想看看仙婕的模样了。
神狼见宗正盯着洞口,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朝其‘呜呜’了几声,好似在诉说着委屈。
站了好一会,洞口依旧冷清,也并无任何声响从里面传出,宗正觉着有些不对劲。
宗正按捺不住了,遂走入洞府,里面异常安静,安静地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这声音越发让宗正觉着不安。
他走入右边的石室,空沉寂寂,并未见到仙婕的身影,用手抚摸着桌子和石床,手上沾满灰尘,望着手上的灰尘,宗正眼睛湿润通红。
宗正忽而急切地大声喊道:“仙儿,仙儿。”
整个洞府只有空荡的回音,宗正急忙跑出洞府,神狼紧跟其后。
宗正发了疯般去了仙女潭,又去了仙女林,所有之前经常去的地方,他皆一一寻找着,呼唤着。
直到跑不动了,喊不动了,直到把仙女林翻了个遍。
宗正失魂落魄地返回无名洞,来到左边的石室,里面亦是积了好些灰尘,宗正来到书架之前,看到书架上放着自己当年离开时的信,不禁泛起些许后悔,他知道仙婕定是出去找寻自己了。
拾起那封信,忽而看到信件之下另有一封信件。
宗正急忙拆开,打开一看,但见上面如是写道;
“正哥哥亲鉴,自你离去,孑然一身,徒大山林,空寂沉默,忧思不尽,思之盼之不见归,心中唯念,故未遵信中之言,私自外出觅寻,天若有情,自当在尘世重逢,若天不怜见,你生日之时,勿忘洞府相聚,天地为鉴,勿忘你我之约。”
宗正将信件放入怀中,将手狠狠地砸在书架上,带着几分悔恨,几分担忧,更有几分期许。
神狼摇着尾巴走入石室,呆呆地望着宗正。
宗正打开木箱,里面的水冰剑依旧在里面,还有自己当时离开时给仙婕留的白色狐皮褂。
宗正缓缓拾起那毛茸茸的狐皮褂,轻轻地贴在脸边,当年和仙婕在一起的场景好似历历在目,宛若昨日一般。
忽而,宗正放下狐皮褂,将木箱合上,他放心不下仙婕,自己在外面的世界游历了半年,外面世界的险恶,自身初有体会,何况仙婕又是女儿之身,他想到此,便决心无论天涯海角也要将仙儿速速带回,随即便要动身离去。
神狼很有灵性,他看出了宗正的心思,便‘呜呜’了几声,大有委屈的意味。
宗正身躯微伏,将神狼毛茸茸的头拥入怀中,安慰道,
“此番,我又要离去了,你看好无名洞,我找回仙儿便马上回来。”
说完后,宗正释开神狼,再次抚摸了它的头,神狼望着宗正,大有不舍之情。
宗正虽有不舍,但一想起自己在外面的遭遇,便更加为仙婕担心,便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神狼并没有跟上去,它似乎知道宗正去意已决,和上次仙婕的离开一样,故而,不想再让宗正看着自己产生难舍纠结之情,它只是一动不动地蹲坐地上,望着宗正远去的身影,也许在无数个孤独的夜里,仙女林又会响起神狼的凄凉叫声。
宗正一路匆忙而出,来到仙女林外的小镇,这是出得仙女林后必经的小镇,那日宗正离开仙女林便也是首先来到这个小镇,这里依旧摩肩接踵,宗正多么希望在人迹中看到仙婕的身影,可是,这里只有陌生得无法再陌生得身影。
宗正向过往的路人打听着仙婕,在摊贩面前用手比划着仙婕的模样,所有人都摇着头,宗正在无数次的失望中依旧没有放弃,找到仙婕似乎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一个根本无法停歇的执念。
宗正经过无数打听,皆是无果之时,心境悲凉,失魂落魄地坐在一处偏僻的街角,眼神黯淡无光,索性将头埋入两手之中。
“我见过她!”
一句微弱的声音传至宗正耳朵。
宗正立时抬起头,只见一位衣着破烂的小女孩立于眼前。
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 第四十三章 三功首初试
宗正立时抬起头,只见一位衣着破烂的小女孩立于眼前,漆黑的脸上不失小女孩的一丝纯洁。
“大哥哥,你所说的姐姐,我认得她。”
小女孩声音甜美动人,复又对宗正说道。
原来宗正询问之时,小女孩便知道宗正询问之人,故而一路跟着想告知宗正,只是车水马龙,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小女孩个头小,加上又是个小乞丐,被众人挤来挤去,便来不及追上宗正便跟丢了。宗正在街角蹲坐后,小女孩方得机会看到并接近。
宗正听到小女孩的话,立时两手抱住小女孩手臂,非常关切地问道,
“小妹妹,你真的见过她么?”
小女孩点头道:“神仙姐姐很漂亮,她很善良。”说着便张开手掌,一颗两指大的浣溪青石展露眼前,在阳光下闪着淡青色光芒。
宗正从小女孩手上拾起那颗浣溪青石,此种石头颇为罕见,只有在仙女林中的仙女潭才有,宗正一眼便识出了此石,赶忙问道,
“小妹妹,快告诉大哥哥,这位姐姐在哪?”
小女孩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我只记得她往那条路去了。”说着,小女孩便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岔路。
宗正往那个方向望去,那条岔路通往南边,只是,南方如此之大,要想找到仙婕又谈何容易呢,宗正管不了这些,莫说起码有了个方向,就算天涯茫茫,也是要尽力寻到。
宗正将手中的浣溪青石放回小女孩手中,用手抚摸着小女孩的脸,只可惜自己身上没有什么银子,看着如此可爱的小女孩竟然流落街头,沦为乞丐,不免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泛起一丝恻隐之情,或许,仙婕当时也是如此心境,故而,才给了一块浣溪青石给这位小女孩。
宗正没有什么留给小女孩,便对其说道,
“大哥哥欠你一份指路的恩情,他日,我若寻得神仙姐姐,必定会回来,你凭此浣溪青石可以要求大哥哥为你做一件事,若是大哥哥能够办到,必定实现。”
小女孩望着眼前这位大哥哥,伸出了尾指。
宗正明白他的意思,也伸出了尾指,两指相钩。
“谁耍赖,谁是小狗。”小女孩一脸稚气地说道,
宗正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往南边的岔道而去,行至岔道的尽头回身望了一眼那位纯真可爱的小女孩,小女孩一直注视着宗正,朝其挥手道别,眼中有着几分不舍。
宗正回转头,便急匆匆赶路而去,消失在岔路的尽头,只余一双莹透的眼神。
宗正沿着南下小径,来到一条通往小镇的路上。身后传来马蹄之音,宗正丝毫不在意,满心挂念着仙婕,便继续走着,骑马之人正是童音立和尚有为,二人纵马从宗正身边而过,扬起一片烟尘。
尚有为向宗正瞟了一眼,心中想道:“此人怎的如此眼熟,似乎哪里见过。”心中嘀咕着,忽而终于想起来了,赶紧喝住马儿。
童音立见师弟突然停住,也勒住自己的马,往回走道:“师弟,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尚有为蠕动着眼睛上的眉毛,
“师兄,我好像看到了那日在山洞骗我们的小贼。”
“师弟,你确定是他吗?”
“没错,就是他。”尚有为本来不确定,闭上眼睛重新回想起方才刹那间的一瞟,待睁开眼睛,便非常确信地回童音立道,
童音立赶忙说道:“走,回去。”
两人便纵马往回赶。片刻功夫便来到了宗正身前,一前一后将宗正围住。
宗正看到童音立和尚有为立马于前,心中想起了那日在山洞中欺骗他们的情形,知道此番,他们定要找自己算账。
尚有为和童音立下马,尚有为持剑喝道:“小贼,上次竟然敢欺骗我们。”
宗正低着头说道:“两位前辈,我不是存心欺骗你们的,只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们杀害一个受伤的和尚。”
童音立神色威严,露出凶狠之光,大声喝道:“他杀害我们师弟的时候,怎么不顾及他是和尚。”
宗正相信悲哀的本性,便替悲哀辩解道:“悲哀大师和我说过了,那是场误会,他没有杀你们的师弟。”
尚有为望着宗正,倒是没有童音立那般存有敌意,他言辞平和道:“那和尚吃肉喝酒,行为不恭,你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了,他杀我师弟的证据确凿,容不得他狡辩。”
童音立懒得啰嗦,喝问宗正道:“快说,那个老和尚现在何处?你若乖乖说出他的藏身之所,我便不为难你。”
宗正便据实回道:“悲哀大师已经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童音立和尚有为吃过宗正的亏,自然不愿相信,童音立复又厉声道:“小子,不要以为我们那么好糊弄,上次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到底说不说?”
宗正见童音立似乎恼羞成怒了,一股杀气从脸上直逼而出,心下有些惧怕,弱弱地回道:“晚辈确实不知悲哀大师去了何处,”
童音立见宗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便想着先让宗正吃点苦头,遂说道:“你如此为那和尚开脱,想必你们是一伙的,今日我们就先杀了你,再杀那个老和尚。”
说罢二人便提剑刺来。宗正一个斜仰往两把并排的剑身之下划过,从童音立和尚有为中间穿行而过,来到他们的后面。
童音立和尚有为回转身体,尚有为惊诧道:“想不到,你小子还会武功。”说罢二人便使出宗剑剑法。
宗正看到正是宗剑剑谱所载的快剑招式,心中想道:“千万不能出剑,让他们发现我会宗剑派武功,定然又会追问我上官前辈的事情。反正知道出剑路数,不如以轻功躲闪即可。”于是宗正便以佛海无穷里的‘佛海轻功’躲避。
二人使完一十三招,宗正熟识快剑招式,自然轻悄躲过,二人停下面面相觑。童音立道:“师兄,此人使得是少林的‘佛海轻功’,等会你使准剑,我使狠剑。”
童音立再次提剑而来,功力也加了几分,大有置人死地的气势,宗正起初仍以‘佛海轻功’躲避,但是俞到后面则愈加吃力,童音立剑指宗正胸口,尚有为直刺背后命门穴,一前一后,一上一下。
情势颇为危急,宗正想到了万象气功,于是便使了出来。
二人剑指宗正胸前和胸后,却被万象气功挡住剑锋。宗正运功而释,尚有为和童音立震飞开来。
二人落在地上,尚有为大惊道:“万象气功。”
童音立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宗正问道:“你是万象派什么人?你的师父是谁?”
童音立和尚有为剑气凌厉,招招要宗正命,情急之下,宗正使出了万象气功抵御,竟不想被尚有为二人识破,宗正虽然无奈,却也深知已经暴露了武功,只怕今后又将是非不断了。
宗正正在担忧思虑之际,童音立见宗正并无作答,复又厉声问道:“快说,你师父是谁?”
宗正据实回道:“我没有师父。”
尚有为见宗正是个厉害角色,时下自然不会言明身份,便小声对童音立说道:“师兄,待擒下这小子,再逼问他也不迟。”说罢二人再次提剑而来。
宗正想道:“我学了三门功夫,说到底,除了宗剑剑法,其余都还不熟练,这下该如何是好?”正想着,尚有为便剑指剑井而来,童音立则直刺关元。
正万般无奈,拔下背上的剑便使出破剑一十八式。
二人起初占尽优势,到了最后,俞打则愈发吃力。到了一十七式二人手中之剑一一击落,待要使出一十八式时突然想道:“我的剑法承自宗剑派,伤他二人对不起上官前辈啊。”
但是宗剑剑法凌厉,宗正一时难以收住,只得用了招“佛踢墙”将二人狠狠踢开。
童音立和尚有为被宗正踢飞开来,退了好几步方才站定,童音立诧异道:“你使得是何剑法?怎的和我们宗剑派的剑法如此相像。”
宗正听后心下疑问道:“这是宗剑剑术的破剑剑法,他们二人一看就是宗剑派的长辈,怎么会不识得此路剑法。”
尚有为见宗正不作回答再次大声问道:“喂,我师兄问你话呢?”
宗正忽而欣喜道:“既然他们不识得此路剑法,如此也好,我还正担心他们识得此路剑法,逼我说出上官前辈呢。”于是宗正便随意编织了一个剑法名目,应答道:“此剑法叫做无名剑。”想着找寻仙婕为大,不想再横生枝节,说罢便纵身飞走了。
尚有为想追去,被童音立拦下。
“此人武功高强,不宜再追,我们先回宗剑宫再说。”
尚有为自然也知道宗正的厉害,觉得童音立的提议更为稳妥,便点头赞同,二人拾回剑便起上马往宗剑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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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翠群峰,重叠蜿蜒,一条小河环山绕岭,小河之上大雾弥漫,在山林的深处,小河的尽头,遍地桃花烂漫,在万绿群山之中透出半点桃红,一条小溪轻流穿过桃林,清风拂过,两片桃花随风摇曳了几番轻柔地落在水面,伴着缓缓流淌的溪水渐逝远方。一条铺满石子的幽径傍沿着小溪,别有一番意境,幽径曲折漫长,穿过桃林,石子路隐去,周遭密林一片,一棵大榕树格外显眼,绿藤蔓绕,青叶蔽身,榕树腰身上挂着一块桃木木牌,上书几个隽秀文字“美人谷”。
谷内花草丛生,竹林掩郁,小桥流水,轩舍点点,阡陌纵横,交错蜿蜒,居所布局颇有隐逸之风。美人谷被蜿蜒流淌的小溪分成五个小谷,分别是东谷、西谷、南谷、北谷和中谷。
在中谷正中心有一开阔处,攒聚着一应少女,打扮朴素而不失精致,脸上蒙着白色的纱巾,一股醉人的芳香溢荡四周,给人莫名的醇香喜乐之感。她们分列五队,领头的是五个年近四旬的老妪,看样子应该是五个谷的管事。
不一会,伴着一声轻微的咳嗽,一位手拄拐杖的老太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搀扶着从轩舍内走出。
老太是美人谷的谷主,虽行动不便,容貌却略显年轻,手中拐杖雕刻着一朵桃花,做工甚是精细。
两个奴仆搬来一张藤椅摆在老太身后,老太缓缓坐下。继而操着硬朗的音调对着轩舍外的少女们说道:
“下个月初一便是美人谷五年一度的‘才子佳人节’,这既是谷中的盛事,也是全天下的一件盛事,各谷的管事已经将所有姑娘的名册提交上来了,管家也将所有请帖发出去了。”
“碧嫣,”老太喊道。
“碧嫣在,”左边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碧嫣姑娘回道。
老太吩咐道:“把‘才子佳人节’的规矩给大伙念一念。”
“是,谷主。”碧嫣回道,顺手从袖口取出一块淡黄色的布,对着上面的字朗声念道:
“按照谷中规矩,‘才子佳人节’第一项,‘佳人’,谷中少女互比才艺,选出才艺最佳者为美人谷的佳人;第二项,‘才子’,佳人自行出文试题目,考验在场所有英才,所有问题答对者则可迎娶佳人。”
老太徐徐起身说道:“这个月十五安排初试,各位抓紧时间好好准备吧!”说着便在碧嫣的搀扶下离开了!
各谷管事随即领着少女们朝着不同方向离开,这些女子离去时走路的姿势甚是优雅,处处透着淑女的气质。
中谷队伍中有一身着纯白衣裙的姑娘,右手紧紧握着左手手腕的翡翠手镯,仔细一看,正是宗正留给仙婕的那个手镯,少女虽然蒙着面纱,水汪汪的眼睛泛出些许柔光,依稀可以辨认出她就是仙婕。
宗正离去后的一个月,仙婕觉着一个人在深山之中百无聊赖,便决意出来觅寻宗正,出来便是一个小镇,小镇中的人皆为仙婕的美貌吸引,好不艳羡旁人,仙婕也在人群中注意到了宗正见到的小女孩,见其身世可怜,便以浣溪青石相赠,后来便往南方而去,随后被美人谷散布的外线盯住,以美食迷晕仙婕,仙婕初涉尘世,哪知外面世界的人心险恶,便轻易中招,醒来后便已经在美人谷了。
仙婕虽身负武功绝学,奈何美人谷布局精妙,想要出去,甚是艰难,便隐藏武功,不断探索出谷之路,转眼过得半年多,出谷之路依旧无迹可寻,心中虽时时挂念宗正,此情形下只能徒增奈何。
谷中规定各谷女子不得与它谷女子结交,在未参加‘才子佳人节’之前必须带上面纱示人,故而这半年来,仙婕便一直蒙着面纱示人,谷中姊妹虽朝夕相处,却从也未曾见过彼此面目。
仙婕随队返回中谷绿竹轩,数十女子于轩内有序站定,管事手执娟帕,神情凝重地说道,
“美人谷每年都要在外挑选一批有姿色的美人坯子,你们经过美人谷的悉心**,不仅拥有绝色的容貌,更具有无双的才艺和气质,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佳人。方才碧嫣姑娘所说的规矩只是其中一部分,按照谷中规定,现在我可以把剩下的规矩告知你们,想必你们也有所听闻。”
众少女听到管事说话的语气,心中都惴惴不安,有的低着头,有的眼光呆滞。
管事看着眼前的所有女子,不紧不慢地走到其中一位身前,继续说道,
“美人谷几十年的经营,靠的既有官方的支持,也有江湖势力的支撑,夺得美人谷‘佳人’者,自然可以靠自己出题的方式觅得如意郎君,然而剩下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初选都没通过的人就要留在美人谷为奴为婢五年,之后遣送给达官贵族终身为奴为俾,通过初选者则一一送给官场上的达官贵人,运气好的惹人怜爱,享福不尽;运气差的弃如敝履,甚至连命都丢了!”
管事挪了挪身子,缓缓朝仙婕走去,仙婕并无惧意,反倒心里暗喜,她知道自己离开美人谷的机会来了。
管事继续说道:“该说的我已经说明白了,现在离‘才子佳人节’还有一段时日,这些日子里不会有专人**了,本月十五初试,你们好自为之!回去吧!”说罢便收起娟帕离开了。
众少女并没有停留多说,而是不紧不慢地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
是夜,繁星点点,透过绿竹窗,仙婕望着星空,抚弄着左手手腕的翡翠手镯,心里泛起一丝惆怅。
“茫茫繁星,浩浩苍穹,不知正哥哥现在何方?”
回首望着房内的一切,竹墙上的画作,床头柜上的舞裙,榻边的古琴,诚然,自己很是喜欢这些东西,但是眼前的境遇却让她感觉自己就像那些物件一般是个摆弄的工具,惆怅之余不免增添了一番伤感。虽然之前听过这样的传闻,但是总觉得这一天没有那么快到来,但是当这一天越来越近时,心中却是莫名的滋味,周姿看着室内昏黄的烛光,心里颇为忧伤。
宗正摆脱了宗剑派之人后便继续往南奔走,一路打听着仙婕的下落,只是,所有打听都是徒劳,似乎没有了丝毫仙婕的足迹。
时间在一天天地流逝,牵动的是两个恋人之心,宗正一路南下来到了南宋的腹地。
随着美人谷请帖的传达,各路达官贵族,江湖侠士皆收到了请帖,一时江湖间,官场之间掀起一股‘才子佳人节’的浪潮,南宋国主一向喜欢舞文弄墨,便助长了达官贵族文雅的风气,故而’才子佳人节’颇具影响,但是这其中又何曾不是带着极为阴诡的计谋在内呢!
宗正在南下的驿亭歇脚之时,便经常能够听到此类言论,这一天,宗正一如往常地来到一处驿亭歇息,外面浊日炎炎,热气弥漫,宗正坐于亭台之畔。
忽而马蹄声响起,来了几个翩翩少公子,身后是一大队随从,看着几位公子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从临安来的达官贵族,他们将几匹马栓在亭外。
几个人便大摇大摆地走入亭中,一众随从则只能下了马后守在亭柱两旁。
“喂,还不滚到边上,没看见我们要在亭台之内落座吗?”一位贵公子样貌凶狠地朝宗正大声说道,似乎很没家教,颇有京城富贵显赫人家的嚣张跋扈。
宗正不想惹出事端,也无心与此类人纠缠,便轻轻起身,走到亭台外侧靠近栏杆的地方休息。
几位贵公子见宗正离去后,便围着亭台纷纷落座。
众公子轻摇手中折扇,举止文雅,又聊起了‘才子佳人节’的事情,所谈无外乎美人谷中美女如何美,如何有才之事,宗正心中唯有仙婕一人,在他眼里,仙婕便是全天下最美最有才之人,故而,丝毫不在意。
忽而,一身着浅蓝衣服的男子说道:“这美人谷的美人可都是美人谷在外面亲自挑选过来的,但凡被美人谷看中的美人坯子,他们便会使些手段迷晕后悄悄偷带到谷内,再经过一些**,自然就是才色双全啦!”
宗正听后心下忽然想到,会不会仙婕也是被美人谷的人盯上,偷偷带到了美人谷,想到此,心下不禁一颤,一路寻来皆无仙婕踪迹,加上仙婕初入尘世,心性单纯,难保不是遭到了美人谷的算计。
方才朝宗正喊话的公子,从怀中取出请帖拍在亭台之上,一阵‘啪’的响声将宗正的视线和心思带了回来。
只听那位公子说道:“本公子既然拿到了请帖,自然就要拿着请帖去,背着美人回。”
众公子一阵嬉笑,继而便是一番嘲弄戏谑。
宗正下定决心到美人谷一看,便不再理会这些人,欲悄悄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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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流水,岁月斑斓,转眼便是十五,是约定的初试日子。
初试只在小谷内进行,每个谷不限定人数,只要答对初试的两道题者便可,题目自然是相同的,考题由谷主亲自拟定并用火漆密封,监考全部由专门的掌司负责,所有答卷全部密封,谷主和五位谷中长老负责审阅。
就初试而言,难度不会太高,自然也不会低,对于某些谷而言,可能没有一个少女入选,也有可能某个谷有多名少女入选,一切皆由每个谷的实力而定。
这一天辰时,所有的少女都集合在各谷的绿竹轩内,坐于文台之上,文台上只是简单地摆放了文房四宝,各少女斯文安静地端坐于文台之前。
管事朗声道:“今日便是初试的日子,很多人以为才艺比试比的自然是才艺,如果那样想,你们就错了,要想成为美人谷的佳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最后决定胜负的往往不是才艺,更多的是心智;所以初试的两道题目考的就是‘心’和‘智’。”
管事话音刚毕,掌司便拿着一卷文宗走进轩舍之内,管事向掌司做了个揖以示尊重和礼貌,随即管事接过第一份卷宗,拆开封套,慢慢舒开卷起的纸页,管事没有细看便将纸页悬于舍厅正前的屏风之上。
众人细看,竟是白纸一张,大概出于平素的内涵**,没有人表现地非常惊讶,也没有人敢大声发问,众人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白纸,不知所以。
掌司从袖口取出一封信件递予管事,管事接过手拆将开来,取出一封信件,信上亦是只字未提,管事将信件展示给所有少女,众少女本就迷惑不解,复又见到无字信件,脸上顿时疑云密布。
只过得片刻,管事便说道:“文台之上有备好的文房四宝,诸位开始答题,半个时辰后,务必交卷。”
随即管事的侍女便点上了一柱凝香插于舍前桌台上香炉前。
众人虽大为不解,但亦不敢多问,只好暗自揣摩。
透着火光的凝香灰掉了一截又一截,烟雾袅绕,转眼便过得一刻。
有人笔杆未提,有人提笔未写,也有人运笔流畅。
转眼凝香最后一滴灰烬滴落,管事当即喊道:“停笔。”
听到‘停笔’二字,众少女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笔,不敢有半分拖沓。
管事身边的两位侍女一一收起答卷,随即封卷递予掌司。
管事对所有少女说道:“今日‘心’试结束,半个时辰后便会有结果,那些通过了‘心’试的人,自会有人通知你们未时前来参加第二轮考试,先回去吧!”
虽然一众少女心中颇有万语千言,可是没有人吐出半个字,只是安静有序地起身,带着沉重的心事离开座位。
五谷的掌司第一时间将数百密封的答卷递给了总阁,谷主和五位长老第一时间便开始评审。
令人好奇的是数百答卷不到一刻钟功夫,总阁便给出了一份二轮测试入选名单。
碧嫣将谷主拟定的各谷入选名单分别递到阁外掌司手中,掌司再将名单传递给各谷的管事,随后半个时辰不到,那些通过了二轮测试的少女便收到了通知。
仙婕在交完答卷后都显得异常平静,哪怕是在接到二轮测试的通知之前,她依旧是平静非常,似乎心中早有答案。
到了未时,各谷参加二轮测试的少女便准时坐于文台之前了,较之辰时参考的上百人,入选二轮测试的人只剩十之二三。
管事看着眼前正襟端坐的少女们,眼里流露的并没有欣喜和羡慕,更多的是同情。
“能够进入二轮测试固然是好的,至少表明还有机会,即便不能成为‘佳人’,但是也可以嫁个更好的官家,但是留下来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管事柔声说道,
说着眼里泛着一丝泪点,底下的少女们自然明白管事的苦衷,心里更多地是对管事的感激。
管事笃定后接过掌司的卷宗,未及管事撕开卷宗的封套,掌司便用手制住管事的手,
“谷主有命,叫所有人先到舍外排队候等,逐一进行测试,时间限定为一分钟。”
管事听后面露惊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继而对所有少女吩咐道:“诸位依次在外等候,每隔两分钟进来一名。”
众人有序的撤到舍外,自觉排起一条纵队,之后异常安静,没有半分不安和骚动。
管事手法熟练地撕开封套,取出二三十张单页纸,上面写着一段飘洒秀逸的文字,管事命身边的两位侍女,一位在舍外协助安排次序,另一位分发题纸。
仙婕是中谷二轮测试的第一人,她非常顺利地完成答卷,从舍内侧门走出。
经过近半个时辰,二轮测试完毕。
申时初,二轮测试的结果全部知晓,管事将各自谷内所有少女集合一起,当众宣读本谷内进入‘才子佳人节’的人选名单。
整个读名单的过程,仙婕都没有丝毫担心,也如预想般进入了最后的入选名单。
经过一番初试,美人谷数百美人仅剩三十余人进入最后的名单。
各谷管事将这三十余人聚在一起,领头的总管事神色威严。
“等会,我要带你们去谷主的总阁,按照以往谷中的先例,谷主将会对你们此番测试作出点评,然后亲自嘉奖你们,你们只需记住一个字,‘静’。”
总管事顿了一下,继而命令道:“所有人,跟着我走!”
说着便领着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小径,往中谷总阁而去。
总阁是所有少女的禁地,一年前,中谷的一位姑娘无心走入总阁,之后便看到了她的尸体,故而,一年来,这些女子虽对总阁好奇不已,可皆不敢进入总阁半步。
如今,总管事直接带她们进入总阁,所有少女都感到莫名的惊讶和忧心,神色颇为惧蹙。
穿过一道水榭凉亭,前方便是青色石子铺就的小径,两旁种着各色花草,花香浓郁扑鼻,青草亦携着清淡的泥土味。
青石小径渐渐隐去,前方便是一座小山丘,这里花草树木繁盛,奇怪的是,各色花草都说不出名目,而且味道也甚是奇特,仙婕在仙女林见过各色花草,却从未见过这等奇异的花草,不禁产生一丝疑虑。
总管事立于山丘前,轻拍了三个巴掌。
随后,随从的几名侍女便从怀中取出一把黑色布巾。
总管事说道:“请各位蒙上眼睛,等会自有侍女搀扶你们。”
各少女皆缓缓蒙上了眼睛。
各少女在一团漆黑的世界里前行着。
仙婕感觉到脚下的路甚是平坦顺畅,只是有许多拐角转弯之处,长期居住无名洞府,直觉告诉她,自己前行在山洞之中。
过得一刻多钟,隐约有石门缓降之音。
“好了,你们都可以将布巾摘下了!”
众人缓缓摘下,轻轻舒和了下眼睛。
迷蒙中的烛光逐渐清晰,定睛细看,整个总阁不由得让人惊诧不已。
首先映入眼睑的便是总阁德石壁,虽然凹翘,颇不规整,但是石壁上的刻画却是顺着石壁形势而颇具神采,或神女飞袖,或翩然起舞,或赏月听雨。在岩壁灯烛照耀渲染下,刻画里的人物仿似活物一般,形体有致,活灵活现。
总阁远比想象的要宽敞的多,眼前是一池碧泉,池子中间有一条寒冰铸就的冰桥,上面冒着寒气,泉水从分居冰桥两侧的两只银鹤长嘴里涌出。
池子前方有三个台阶,台阶之上是一个大厅,厅台上有一席吊帘,垂悬而下的是一粒粒的白玉珍珠,两边的石柱,左边雕着龙,右边雕着凤,就连内厅的桌台装饰也颇有皇族风格。
整个总阁阴森寒冷,只一会功夫,众少女便感觉身体一阵寒栗。
谷主被碧嫣搀扶着从内厅侧门走出,见到一众少女,谷主微露笑容。
“你们这一批苗子还真不错,比往昔的厉害多了,我出的两道题虽然不算太难,但是好歹也算个难题,你们能够解答出来,自然是在心智上有些优势。”
谷主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第一道题,重在一个‘以心悟心’,题目是一张白纸,信件亦是一张白纸,信件即是代表回复,有心之人定能感悟到本谷主需要的答案也是一张白纸,一张连名字都不能写上的干净的白纸,考场点燃的凝香则是误导你们的线索,实际上聪明人立刻就可以给出答案。”
“第二道题,答案并不是唯一,考验的是你们决断的果敢,需要的不仅仅是智慧,更需要一份胆识,当场烧毁题纸,胆识很够,智慧低了一筹;将题纸全部涂黑,智慧尚佳,胆识稍逊;将有字的半边折叠封印,智慧和胆识是最佳的。”
众少女听后,心中有些疑惑,有的蹙起了眉头,对此谷主了然于心。
“我知道,你们对我第二题的评判颇有不解,你们以后自会明白!”
谷主命令道:“碧嫣,取出打赏姑娘们的礼物!”
碧嫣端起内厅桌台上的匣子,掀开吊帘,从冰桥向众少女走来。
“这些是谷里工匠雕好的上好玉器,你们随意从里面挑选一件。”
仙婕看到一块雕着空中飞鸟的玉佩,觉得甚是喜爱,便挑选了那块。
待嘉奖之物分发完毕,众少女突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仙婕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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