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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笨石头     龙引阙txt下载     龙引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宗剑剑谱叙

    自忽必烈返回大理,便整军攻宋,宋军抵抗异常顽强,蒙古军虽然最终攻下了四川众多城防,但是终究没有速战速决,受到粮草的限制和天气因素的影响。战事一打就又是三年。

    皎洁的月光伴着繁星,洒下温和的亮光,一闪一闪如那水波泛着鳞光。

    星空下,宗正和仙婕躺在绵密宽阔的草丛之中。四周虫鸣清响,微风游游。

    仙婕身穿白色衣服,把头枕在宗正胸上,眼望星空。

    那双明媚的眸子即使在黑夜也能看出眼睛里面发出的动人的光芒,两边长发飘漫开来,如活水般沁透在男的胸脯周围,面容清新,让人一见似有冰泉沁面、微风拂体之感,如此超凡脱俗只会让人误以为下凡仙子,咋一看,肤如雪脂,宛若初绽的白莲,可谓雪落松山,清风拂面。

    仙婕平躺在地,右腿微屈抬起,腰细腿直,一袭玉白之服映衬着身材的曼妙娇俏。

    手指苍穹,衣袖微下,露出纤纤玉手。

    宗正面目愈发俊朗,皓齿明眉,身着灰色布衣,身材已经少年初成,嗅着仙婕散开的秀发,幽香入鼻,一时心神荡漾。

    仙婕指着天上的一颗明亮的星星。

    “正哥哥,你看那颗星星!”

    声音娇嗔柔美,让人听罢顿觉蜂浆入喉,颇有凉泉淌壁之感。

    寒暑交易,岁月姗孄,转眼二人在此深山密林中便呆了近七年,两人一个年近十七,一个年逾十四,出落地金童玉女般羡煞旁人。

    宗正未有回应,仙婕复又叫了几声。

    “正哥哥...”

    宗正依然毫无反应,仙婕有点急了,起身看着宗正,见宗正眼睛动也不动,便伸出纤嫩的手在他眼前晃动。

    宗正被眼前晃动的手带回现实。

    面红耳赤地说道:“仙儿,你干嘛?”

    仙婕反问道:“正哥哥,应该是我问你这个问题好嘛!”话语中带着几分少女的娇俏,颇惹人怜爱。

    宗正神色有点慌张,胡乱地说道,

    “没,没什么。”

    仙婕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宗正,宗正有些尴尬,便岔开话题问道,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有说什么?”

    仙婕想到宗正刚才爱理不理的情形便草草地回复道:“没什么,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明天说好开始练剑,早点休息吧!”

    “嗯,那我们回去吧!”宗正没有注意到仙婕的不开心,也只是淡淡地回了句。

    仙婕生着闷气,‘哼’了一声便站起匆匆离开。

    宗正赶紧站起追了过去。

    仙婕见宗正追了过来,不想搭理他,于是提气纵身便飞身而起,身姿曼妙轻盈,长袖衣裙飘舞宛若仙女曼舞,好不优美!

    宗正也飞身而起,踏着松枝一路赶追。

    二人在山林中七年,已经把《万象更新录》的武功练得十有七八成了,那储功玄冰也早已被二人吸释殆尽,故而,二人的轻功异常了得,只片刻便赶回了无名洞府。

    仙婕轻盈落于无名洞前,宗正随后便赶到落在仙婕背后,伸手拉住仙婕。

    “仙儿,你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也不等我。”

    仙婕也有些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就突然生气了。当宗正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自然泛起疑惑,只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仙婕不知道如何回答,神色有些茫然,既然已经生气,索性就把宗正晾一下,故而,仙婕推开了宗正的手,不作回答便径直走入洞府。

    两人像往常那般,仙婕睡在石床内侧,宗正睡在石床外侧。

    最近几天,宗正有些反常,他总爱半夜起来,看着仙婕睡觉时的面容。

    今夜子夜时分,宗正也似往常那般醒来,他悄悄起身,看着仙婕雪白的脸,痴痴地盯着。

    不由自主地便俯身要亲吻仙婕的面颊,就在快要亲到仙倢的时候,感觉心脏都要几乎跳将出来。

    就在此时,仙婕突然睁眼醒来,宗正一时惊慌失措,赶紧起身,两颊绯红,宗正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噗通直跳的心也跳得愈发急促。

    “正哥哥,你怎么啦?睡不着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仙婕盯着宗正一脸关切,一下连问了几个问题。

    宗正压住惊慌之情后低声地说道:“没,没什么,仙儿,明天还要练剑,早点睡吧!”

    说着便倒头就睡,以背对着仙婕。

    仙婕困意十足,听罢便也倒头便睡了!

    宗正见仙婕躺下后,心里蓬乱不已,竟头一次失眠了。

    翌日清晨,仙倢摇晃着宗正的身体。

    宗正舒摆了几番,口中喊着“别闹”便又睡了过去。

    仙婕抓起宗正的手,只稍作力道,便将宗正上身抬起,复又摇晃起宗正。

    宗正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朦胧,只感觉身体在被什么抖动着。

    “正哥哥,你快起来罢!你今天偷懒了!你看,已经很晚了!”仙婕一个劲地喊道,七年中,自从练功以来,二人便过着规律的生活,此番,宗正确实睡得过晚了,他自己也浑然不知。

    宗正忙问道,“几时了?”

    “巳时了,赶紧起来练剑了!”

    宗正一听,立时起床,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是开始修炼《宗剑剑谱》的日子,宗正非常重视,也非常期待。

    两人来到石室。自从储功玄冰被二人吸释完后,石室便开始有灰尘,虽然二人也经常打扫,却也没了先前这般效果。只不过,石室没有先前那般阴冷了。

    宗正来到书架之前,取下《宗剑剑谱上卷》,看着上面几个大字,宗正不免有感而发。

    “仙儿,我们练万象更新神功练了整整七年才练成,不知道这宗剑剑法,咱们要练多久才成啊?”

    “我们学了万象更新的功夫后,有了淳厚的内力修为,学起其它功夫自然是会事半功倍的!”

    这七年,宗正教仙婕识文断字,更教会了仙婕许多深层次的东西,仙婕本就聪慧,故而成长进步是极快的,方才所言已然看出她的自信和渐趋沉稳的心态了。

    “嗯,不错!仙儿说的有道理!”宗正赞同道,“那我们开始吧!”

    未及宗正翻开书册,仙婕便从宗正手中夺过剑谱。

    “以前都是正哥哥读给我听,这几年你教我识文断字,以后就由我來念吧!”

    说着便拾起剑谱翻开了首页,朗声读将起来。

    “宗剑剑谱分上下两卷,总共五大章,上卷有三章;第一章 快剑,第二章 准剑 ,第三章 狠剑 。下卷有两章,第四章 破剑,第五章 合剑。宗剑剑法以快、准、狠为三大纲要,第四章破剑和第五章合剑为最高层次。修习者需牢记心决,将心决贯彻整个剑术。内力醇厚者可以真气贯于利剑,威力更甚。”

    仙接读罢,宗正一如往常,喜欢品评一番。

    “快、准、狠,每一字都是剑法的精髓呀,就以这四字来看,宗剑剑术必定非常凌厉狠毒。”

    仙婕已经不似往年那般懵懂,对于其中文义和奥妙也能参透七八分,不禁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仙婕又翻开一页。

    “第一章 快剑;剑术之快在于三者,一者心、意与行动的合一程度,心意不到而行动先到,此谓乱,心意到而行动迟滞,此谓钝。二者内力、真气的醇厚度,内力强者,以力补行动之钝。三者所持宝剑的顺手情况,剑与形合,是故能得心应手,是以能疾。内力为内在修为,宝剑为外用之物。快剑之道在于心、意、行三者相通稳迅。快剑之法根基在于突破形体速度之限,法门在于修习出手快捷制敌之剑术。”

    仙婕读完便习惯性地望着宗正,宗正并无话要说,只是做了个翻页的手势。

    仙婕便又翻过下一页:

    “根基篇 ;突破形体速度只要决在于秉借外物之强力阻滞,练法有二。其一,置身急湍之下,逆流袭击,急湍逆袭练之愈快,则陆上袭击快十倍之上;其二,以弹缩之物系于四肢,袭击相距深远之物,击之俞近则行速俞疾。此二者,视练功之需择一即可。”上面附有人在湍急河流之中,逆流击打的图解和人体四肢被橡筋所缚击打远处木桩的图解。

    仙婕读完停了下来。

    宗正觉着有些难解之处,便同仙婕商量道,

    “这两种练功之法却也深得练快剑之要,只是选用何种为好呢?”

    仙婕思虑了一会说道:“橡筋之物,我们这里没有,倒是水流湍急之处有一现成。”

    “你是说仙女潭”宗正醒然道,

    仙婕点头道:“正是。”

    “仙女潭好是好,只是......”宗正嘟哝了好久,

    “只是什么啊?”

    “只是要天天泡在水里了!”

    “你还怕水吗?”

    宗正扭了扭头:“不是,你接着念吧!”

    仙婕复又端起书本,翻开了另一页:

    “法门篇 ;据历代高深剑谱总结得出快剑一十三式,口决为‘上开横阳下劈月,身旋体转回环刺;,左右斜划弹跳起,长虹贯势应天斩;近得盘下扫秋风,溅落繁花中间挑。新月初弯。”后面共有一十三页图像点明每一招式的精要之处。

    仙婕读完便和宗正一起看完所有一十三招式的图解。

    宗正对武侠书籍深感兴趣,故而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将书挪到了自己身前,仙婕斜侧着头看着,不到一会便感觉脖子有些不适,遂往墙壁望了望,偶然间似乎发现了什么。

    “哎!正哥哥,你看前面的墙壁,”仙婕指着一块石壁,

    宗正往前方墙壁望去。

    原来墙壁起头处的人图和书上一模一样,只是这些年一直在练万象神功,便没有注意到石壁上的人形图。

    宗正激动道:“定是上官前辈将所有招式刻在石壁之上,方便每日练功!”

    “那我们背下武功口诀后便可依着墙上招式来练了!”仙婕提议道,

    “是的,不过,按照书上根基篇所说,待我们把招式练熟悉之后还是要回到水里练剑,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宗正欣喜之情渐淡。

    “莫不如,我们先把上卷全部看完,再练习石壁上的招式,如此便会更凑效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宗正望着仙婕回道,二人已经默契非常,这种天长地久积累的情愫是不可言明,却又非常暧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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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宗剑剑谱叙(中)

    宗正和仙婕自早上便钻研到晚上。

    繁星烨烨,虫鸣吱吱,洞室之中又怎能看到和听到呢,二人忘了时辰也是自然之事。

    待将上卷看完,宗正不禁叹道:“快剑一十三式,在于顺应形体周转的力势出剑以达到快;准剑十六式在于明晰攻击对象之行迹出剑以达到准;而狠剑十八式在于截击敌人身体的死穴出剑以达到狠。练剑达到其中一点也是足以无敌的,若是三者融汇贯通,剑法之凌厉可想而知。”

    仙婕想到了之前修炼的万象更新神功,倒没有对剑术进行点评,而是这样说道,

    “这准剑倒是和咱们修炼万象更新神功时的修行有些相似,只不过准剑先出剑诱敌,明了剑路便再以剑制敌。宗剑剑术果然了得。”

    忽而宗正肚子一阵叽里咕噜,这时才突然想起至今还没有进过东西。仙婕望着宗正,宗正亦望着仙婕,二人虽未说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便已经明白了许多,长期的习惯,长期住在一起的人,彼此怎不相知呢?

    仙婕虽知未进米饭,但是知道宗正的性子,凡欲做之事未完,抑或沉迷一事而意犹未尽,他都不会为其它琐事干扰,定要由着性子完尽才好,仙婕深知此点,故而未加提点,只是乐意陪伴宗正左右,久而久之,宗正也明白了仙婕的性子。

    宗正从仙婕手里取过上卷,放回书架,心里不由得又衍生了一层愧疚之意,由着自己的性子竟也累着仙婕陪自己一起挨饿。

    子夜时分,天气突变,响雷骤然响起。

    仙婕是最怕雷的,只要响雷,必会惊醒,宗正也是一直没有睡着,见到仙婕被惊雷吓醒,赶紧起身关怀道:“仙儿莫怕!正哥哥在这里!”

    仙婕则一如往常地紧紧抱住宗正,宗正看着仙婕雪白的脖颈,淡淡的体香沁袭开来,宗正一时心跳加速,双颊绯红,竟一时不知所措。他也感到很奇怪,自己这些天总觉着怪怪的,白天练着剑还好,到了晚上,和仙婕待在一起,心里就有莫名的感觉。

    不禁心里暗自咕哝道:“我最近是怎么了?以前仙儿抱着自己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宗正呼吸愈加紧促。渐渐推开仙婕。

    仙婕被这突然的举动感到诧异,不解道:“正哥哥,你怎么了?”

    说完又要抱住宗正,宗正立时用手搭在仙婕肩上拦住道:“仙儿,我.....”

    “正哥哥,你什么?”仙婕两眼望着宗正,疑问道,

    宗正把脸憋得通红,吞了口口水说道:“我想,从明天起,我就到隔壁那个石室睡吧!”

    仙婕听后一脸的不情愿,眼里噙着泪光,轻声地说道:“可是,我们不是一直睡在一起的吗?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吗?为什么你又突然要到隔壁去呢?”

    说着便是‘轰隆’一阵响雷,仙婕吓得有些颤抖。

    宗正看着仙儿惹人怜爱的模样,忽然又于心不忍,只好把她拥入怀中,安慰道:“放心,正哥哥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

    仙婕转而欣喜,娇肆地拍打着宗正的后背说道:“不许你开这样的玩笑!”

    响雷停止后,宗正看到仙婕已然在自己怀中睡着,便小心地扶她躺下。

    七年来,从孩童时的无知,到濒临成人的羞涩,这一切都随着时间在变幻,现在如此,将来又会怎样,谁又可知?仙婕和宗正正在经历的是懵懂暧昧的时期,对于自小相依为命,一同长大的人来说,时下却是亲情,而非真正意义上的爱情。

    宗正扶着仙婕躺下后,却丝毫无睡意,可谓心乱如麻,却又道不清到底是什么在纠葛着自己。

    他悄悄地下了床走进石厅,看着从石洞洞顶漏下的雨水,雨水落在青石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溅落开来,一如此刻宗正的心跳之声,伴着心跳,许多回忆也蹦了出来。

    宗正闭上眼睛,满脑子皆是仙婕的模样,她的欢笑,她的悲戚,抑或她的静雅.......

    宗正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离开仙婕了,他渐渐地明白了自己那份感觉,那不是亲人之间的牵绊,而是更深层次的牵绊,这便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到了心里满满都是一个人的那种喜欢。

    “怎么办?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仙儿了,可是仙儿她.....,哎,我该怎么办?”宗正意识到自己这种感觉后,却发现自己并无幸福之感,反而是更多的忧愁。

    翌日,仙婕醒来,似乎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如往常地喊醒宗正。

    宗正眼袋略显浮肿,呈现微微的黑色。他惺忪的睡眼,看着仙婕朦胧的身影。

    仙婕忽然想起了昨夜之事,心疼地问道:“正哥哥,是不是仙儿昨晚影响你休息了?”

    宗正看着仙婕温柔的模样,不忍她因此自责,于是说道:“仙儿,你想多了!是我自己睡不着,不赖你!”

    仙婕听后仍是心里自责,宗正愈加掩饰,她便愈加认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故而更加自责。

    宗正看着仙婕仍旧沮丧着脸,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哪怕自己对仙婕斥责一番,那仙婕此刻的感受也是比现在的要好。

    两人一如往常来到石室,宗正打开未上锁的箱子,里面的布料已经做成了衣裳,就剩下两柄宝剑了!

    万象更新的功夫不需要用到剑,故而,二人自当日发现此些剑便也从就未碰过了,当初拾起还有沉甸甸之感,宗正今日拾起却感觉轻松至极,到了该练剑的时候,手中怎能无剑,更何况如此好剑尽在眼前。

    宗正取出两柄宝剑,思虑了一会便把左手之剑递给了仙婕,口中念道。

    “水冰剑,一如冰清玉洁的你,世上也只有你配得起这把剑了!”

    仙婕听到宗正对自己的赞叹,先前的自责之意减淡,莞尔一笑。

    宗正走到仙婕身旁,指着石壁上的人形图说道:“我们开始练吧!我们轮流演练这些招式,我先来!”说着便拔开了剑鞘。

    仙婕闪到石室边上,宗正看着石壁上的图像便耍起剑来。

    仙婕资质虽佳,比起宗正,自然相差甚远,故而,宗正的演练,她看的确是极为认真的。

    宗正演练完毕,向仙婕抛了个眼神,仙婕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拿起水冰剑也依样练将起来。

    两边烛火闪动,石壁上也映衬着仙婕耍起剑时动人的魅影,灵跃闪动,衣带飘飞。

    待演练完毕,仙婕收住手中之剑,望着宗正,宗正一眼便识出了仙婕的错漏之处,便走了过来。

    “狠剑里有一招,剑指膻中,你似乎练得不到位。来,我教你!”

    说罢,用手抓住仙婕的手,二人浦摇身姿,宗正抓着仙婕右手将剑笔直斜上刺出。

    二人天分较高,加上之前万象神功的底子和绵厚的内力,只一天功夫便把快剑、准剑和狠剑的招式记住了七八分。转眼便又是黑夜。

    宗正当晚又是难眠,躺在石床之上,却又不敢辗转反侧。

    “莫不如悄悄练剑,练累了自然也就容易入睡了!”突然一个想法在宗正的心头冒出。

    后续的日子,宗正一睡不着便偷偷溜到洞外练剑,待练得累了便悄悄返回,倒头便睡。

    这样的日子转眼便过去了一个多月,二人把前三章练得已经很是纯熟了!

    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二人处于深山,与世隔绝,倒也能安心练功, 二人循序渐进,依照进程,也是该练第四章了。

    仙婕取来下卷,翻开第一页,上面写道:

    “第四章 破剑;破剑之道要义有二,其一在于识破之道,识破对手剑法破绽所在,继而直击破绽,令对手剑法自乱。其二在于击破之道,逼对手入己之道,对手见招拆招,不意误入自己预先设置之招,只待对手愈陷愈深,发觉之时已无力回天,届时以绝招击破对手。识破之道在乎应变能力,唯有多加训练方有所成,此章以破剑十八式为精要,经数百年演练试演总结所得,十八式环环相扣,令对手正中其道,第十七式和十八式最为精要,必能破敌。”

    仙婕见宗正并无品评之意,便又翻过另一页:

    “破剑十八式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 先让;刻意暴露所短引敌击之,共有四个招式。第二部分 再让;每一式暴露明显漏洞引敌击之,让对手着己之道,共有六个招式。第三部分 还击;待敌入己之道,以只唯一破解之道招式击之,敌人如己之道更甚,共有六个招式。第四部分 破剑;只待时机成熟,以必杀绝招全力击之,共有两个招式。”

    两人看罢,宗正望着仙婕问道:“仙儿,你可有不懂?”

    “宗剑剑谱比起万象更新录更易理解,但是明懂易解的文字却包含着极大的奥妙。”仙婕如是回道。

    宗正听着仙婕的话语,也估摸得出仙婕悟懂了七八分。

    “看来,仙儿你已经读懂破剑之道了!那我们开始演练招式吧!”

    二人便依次演练起当中的招式,遇有不懂之处,便共同商讨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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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宗剑剑谱叙(下)

    过得两月,天气变得炎热起来,白天,仙女林被热气笼罩,偶尔几阵山风,便是莫大享受。

    宗正和仙婕一直未曾间断地练功,不知不觉前四章便都已经学完,但是却不曾试过所练之剑威力如何。

    按照书中所记练剑之法,二人来到了仙女潭,准备在在潭水之底切蹉剑法以证宗剑剑术威力。

    噗通几声,二人便相继跃入潭中,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一阵清凉漫透全身。

    水流宣泄之声轰响,二人相互对了个眼神,示意开始。

    宗正使了招快剑朝仙婕刺去,却发现在水中出剑速度慢的厉害,而仙婕则转身以剑格挡,二人在水中回环旋转,姿势优美,看似速度延慢,实则已经飞快。二人一连使完了快剑、准剑和狠剑。

    待练至破剑之时,仙婕以剑刺向宗正右胸,宗正闪避开来,仙婕便一个剑势回转,正是破剑第十七式,宗正避无可避,仙婕已无收剑可能,情急之下,宗正一时只好顺势将仙婕踢开。

    仙婕被踢伤,顿时憋不住气,嘴里冒着水泡,逐渐下沉,宗正立时游将过去,抱起仙婕,游出水面。

    宗正把晕倒的仙婕放到潭边石滩之上,摇晃着仙婕的身体,仙婕并无反应,宗正便有点心急了!

    突然想到‘嘴对嘴呼吸’之法,情急之下便两手撑开仙婕的嘴,吸了一口气便望仙婕嘴里送。仙婕仍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宗正便一连吸了好几口气,正在灌气之时,仙婕眼睛突然张开,而宗正却只顾灌气,却并没有看到,继续亲着仙婕的嘴灌气,仙婕并没有惊慌,只是心跳得很快,有种异样的感觉。

    宗正起身正要重新吸气之时,边看到仙婕已经睁开了眼睛,欣喜地把仙婕抱入胸前。

    “仙儿,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要踢你的。”

    仙婕靠在宗正胸前,一阵暖意袭上心头,情不自禁地很享受这种感觉,于是把头靠在宗正肩膀上。

    “正哥哥,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定是方才无法避开我的剑才踢开我的。” 仙婕不想宗正继续自责,便安慰道。

    宗正松开仙婕,急忙问道,“怎么样?你有没受伤?”

    “我没事,只是呛了几口水。”

    二人全身湿透,衣服浸着水,浑身不自在舒服。

    宗正没有想到宗剑剑术里的破剑竟然如此厉害,此番只是在水中演练,若是离开了水,速度和力度皆会提升许多,到时不免真的避不开,故而,二人便决定再也不相互切磋破剑招式,以免伤到任何一人。

    是夜,二人躺在石床之上休息,仙婕身体朝内,默不作声,假意睡着。

    心里却不住地回想今日午时宗正和她嘴对嘴的情形,每每想到此,心里总是慌慌的感觉,仙婕觉得这种感觉怪怪的,和之前莫名生气相比,又是另一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石床外侧的宗正背对着仙婕,也是默不作声,假意睡着。

    待到子夜时分,二人一直未眠,宗正一如往常起来,这是他练功的时候了,刚要起身准备穿鞋离去。

    仙婕听到响声扭转身体,便看到宗正穿鞋欲走,随即挺身一把抱住宗正问道。

    “正哥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宗正觉着纳闷,“仙儿一向嗜睡,只要不打雷便能一觉睡到天亮,如今已是子时,怎么今日竟然醒着?”

    仙婕望着宗正,满脸困惑,宗正看着仙婕盯着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想着今夜怕是不能出去练剑了,只是此事不能让仙婕知道,于是便随意编了个借口。

    “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仙婕也感觉睡不着,索性也起身穿起鞋子。

    宗正赶忙问道,“你干嘛?”

    “我也睡不着,我陪你一起走走吧!”

    宗正不免心中嘀咕,“这丫头总是那么粘人”

    随意编的借口,总不能又拔了鞋说又困了,也只能陪着仙婕到外面走走了!

    春夏之际的夜空,清朗寂寂,子时的月亮和星星发散着清淡的光芒,四周有些清冷。

    二人行于通往仙草林的路上,一路月色清辉洒照,路径却也分明。

    细细想来,二人近些时日只顾练剑,却也许久没有闲散漫谈了,以前,二人总是无话不说,心里根本藏不住秘密。

    二人默不作声地走着,虽然心中有些话想要说出口,但是最后又各自咽了回去,谁也不想把这种懵懂戳开,因为,他们自己也未真正弄懂这种感觉,又该如何说出这种感觉呢?也只好将这种感觉暂时埋在心底,暗自咀嚼,直到弄懂之后,或许才会毅然决然地向各自道明。

    仙婕看到几只萤火虫在眼前悠然飞舞,便伸出白皙如雪的手指轻轻抓来一只,将它轻轻放于手掌合起,举至胸前,两眼合闭。

    宗正看在眼里,一脸好奇。

    仙婕睁开双眼,展开手掌,萤火虫轻盈地从她的手掌飞起,荡游了片刻便飞向了远方。

    仙婕望着已经飞远的萤火虫,露出甜蜜一笑。

    宗正好奇地问道:“仙儿,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娘亲教给我的许愿方法!”

    “那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仙婕自然不愿意说出来,便以此推脱道,

    宗正见仙婕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了!

    走过仙女潭,四周一下子变得愈加寒冷,仙婕乃女流之辈,自然抵不住子时的清寒之气,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喷嚏。

    宗正怕仙婕受凉,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仙婕肩上。

    “寒气露重,我们还是回去吧!感染了风寒可不好。”

    仙婕披上外套后,浑身泛起一阵暖意,不远处,两只发光的仿若圆珠的东西在游走,原来,神狼一直跟在后面,二人竟未注意到。

    宗正拉着仙婕的手便返回洞府,神狼默默地跟在后面,月色下,两个人和一只狼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没有了踪影。

    此后连续几晚,宗正欲起身练剑,皆被仙婕逮个正着,之后便不再半夜起来练剑了!

    随后的两个多月,二人都准时在阳气最盛的午时在潭底切磋剑术,只是不再练习破剑而已。

    转眼入秋,天气变凉,二人觉得老是练习前三章也觉枯燥,于是便决定练习第五章,合剑。

    宗正取下宗剑剑谱下卷,翻开至第五章,但见第五章第一页所写如下:

    “宗剑派现存剑谱并无合剑,此卷合剑乃吾同爱妻洞中无事,闲来比划剑术新创之剑术,此剑术又唤情侣剑,是以只能由情侣二人方能合而练剑,此剑最精辟之处在于一刚一柔,一阳一阴,男主阳刚,女主阴柔,刚柔并济,阴阳互补,攻防互应,变化多端。练功之要在于二人心意通合,若是心意不通,自是漏洞百出,合剑之威力则也荡然无存。故而修炼本剑术者,先修心意,再修剑术。”

    宗正读后望着仙婕,他自然明白合剑最深层次的要义,故而宗正对着仙婕说道:“仙儿,这合剑,咱们就不练了!”

    仙婕则对合剑的要旨把握不透,故而对宗正所提之事有些不解,随即便问道,

    “为什么?”

    宗正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是说道:“我们练,这样,我们先把这一章看完。”便想以此搪塞过去。

    仙婕果然不再多问,只是和宗正一起看着里面的内容。

    其后,仙婕总对为何不练合剑之事追着不放,宗正颇为难办,忽而想到万象派的功夫虽然练成了,却也没有真正地贯通,莫不如先贯通这门功夫再说!

    于是宗正便以此为由将仙婕搪塞了过去。合剑的剑术故而也只是存在二人脑海,却从未演练过。

    秋叶叶红红不透,水滴滴落落不尽。

    仙草林草丛青黄泛替,仙女潭潭水静动环转,仙女林树叶纷落。

    几番寒暑交替,却也不失生机。

    宗正和仙婕静坐仙女林中,二人相对而坐。

    闭目凝神,秋风萧瑟,瑟落半枝黄叶。

    二人心境澄明,树叶飘飞、静安落地之景宛似眼中所看一般。

    两人屏息调气,满地枯叶似若精灵悦舞身畔,继而汇成一道圆环围绕旋转二人身侧。

    二者一齐右手倾二指于上向天而出,巨大的叶环汇成大的叶球在二人正中间上空散落,漫空飘舞,伴着微风拂面,仿若人间至境!

    冬雪雪飘飘漫天,溪流流水水漾石。

    仙草林草丛白雪覆盖,仙女瀑布寒气袅生,仙女林枯枝积雪。

    仙草林中,宗正和仙倢静其中,二人相对而坐,闭目凝神,提气运功,满地雪花飘扬而起,随着寒风宛若白衣仙女般飘扬飞舞,继而汇成一股白色的溪流在二人之间回环缠绵。

    最后聚于上空散落飘飞。

    白驹过隙,芳华易逝,秋来便是冬,冬去便又是一年,时间自然是无情的,对于这两位情窦初开却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来说,最幸福的时光也莫过于这八年了。然而,接下来的日子永远也不会如此平静似水,其后的纠葛,其后的不幸和艰辛,只能用‘一时偶遇,一世情劫’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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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风来波澜起

    暗夜寂寂,星月全无。

    少林寺非常大师正在禅房闭目念经打坐,突然一阵劲风吹来,四周蜡烛一齐熄灭,冒着青烟,禅房顿时暗沉了下来。

    非常眼皮和耳根略动,如此煞气,心中已知高手驾临。

    然而,房内没有传出丝毫打斗之音,房间异常安静。

    一道黑影在屋顶略过,随后只剩屋顶的一轮新月高冷挂于天际。

    次日,服侍非常大师的小和尚一如往常来到非常大师房间打扫,走到门口却发现,禅房大门大开,非常大师喜欢清静,故而,素日里皆是房门严闭,小和尚感觉有些不对劲,遂劲步往房中走去。

    还未走入禅房,小和尚便顿时吓得跌倒在地,口中大叫道。

    “师叔死了,师叔死了!”

    众人闻讯便将此事告知了寺中掌事的和尚。

    方丈和悲苦大师闻讯赶至。

    但见非常双眼圆睁,身上并无血痕,只有嘴角残留微微血渍,房内之物皆是原样摆放,并无打斗痕迹。

    悲苦大师见到如此情景,心中暗自猜度,好似已有怀疑的目标,遂上前扒开悲哀大师内衣,发现前身膻中穴有一处淡淡的剑痕,旁边一点血渍也没有,不免大惊道,

    “宗剑剑术。”

    老方丈双手合一,心中悲痛万分。

    “阿弥陀佛,非凡,你带领非常的弟子为非常念经超度吧!”

    非凡大师与非常大师关系交好,不免激动道。

    “方丈,难道就这样算了?”

    主持心中虽然沉痛,但是毕竟是几十年的得道高僧,又是寺中住持,自然说话做事有其独到之处,遇到如此这般事情也依然淡定镇静,脑子比何人都要清醒。

    他知道非凡和非常地关系,自然也体谅非凡的一时激动,但是也不会由着非凡误导自己的判断,故而只是淡淡地点明道,

    “非凡,此事不能妄下结论,时下我们跟宗剑派已经结盟,无缘无故不会轻易杀害我派中人,这其中定有什么阴谋!”

    非凡听后觉得有些道理便不再执拗了!随后便带着一帮弟子将非常的尸体拾掇了一番,为其念经祷文,含泪地将非常火化,全寺也进入警戒之态。

    非常火化之后,方丈便找来悲哀和非凡二人。

    悲哀和非凡来到方丈的禅房,悲伤大师作为寺里的住持,其自身的禅房却并无想象中那般宽敞,两块黄色坐垫,一个木鱼,便是整个禅房最显眼的摆设,这位年纪老迈的方丈,行走已经不便,故而也很少外出,心纯意净,虽是万般险急之事,而对于这位身经万般艰难地人来说,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禅房内的宣炉上点着三支香,烟气缭绕,方丈望着二人说道,

    “悲哀、非凡,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下山前往宗剑派查探非常一事。非凡你心思缜密,做事沉稳,只是武功不够;你师叔悲哀虽然生性轻狂,做事滑稽可笑,没个正紧,但是武功还是很厉害的,由他和你一同前行也是更安全些,我也不用太过担心。”

    悲哀是寺中悲字辈中最小的一位大师,心性豁达,平素颇为不受管教,行为放荡,只是不会干严重违背寺规之事,加上苦字辈的几位高僧皆对悲哀很是喜爱,经常加以掩护,故而便一直没个正行,寺中非常被偷袭一事,悲哀虽然有些伤心,然却也不致于太过伤情。

    听完方丈所言,悲哀摇了摇肥胖的身体,轻捋白须摇头笑道。

    “呵呵!师兄,我哪有啊!我很正经的!”

    方丈看着悲哀滑稽的样子再次叮嘱道,

    “记住,下山之后,正事要紧,不能偷偷跑到酒馆喝酒吃肉,听到吗?”

    “是!师兄。”悲哀忽而又一本正经地应承了,可是心里却暗自想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吃不好,喝不好,岂不悲哀!”

    方丈看着这个‘老可爱’转动着眼珠,知道他心里定是又在想什么歪主意,便忍不住再三叮嘱道,

    “记住,正事....”

    还没等老方丈道完,悲哀便接住了他想要说的话,摇晃着脑袋说道。

    “要紧,师兄,你烦不烦啊!”

    主持无可奈何,便不再叮嘱,也心知多说无益,便淡淡地交代了句,

    “你们吃过早饭便领几个小徒下山去吧!”

    二人谨遵命令,吃过早饭便率着十名弟子出发往西北而去。

    一路之上,悲哀虽然似小孩那般调皮捣蛋,却也不敢明着做些违背寺规之事,几次欲偷偷喝酒吃肉也碍于非凡严密的监视而忍住,出发前,方丈怕悲哀任性妄为,贻误事情,便一早就对非凡有所交代,故而,这几日,非凡对悲哀也就看管的紧,悲哀忍了几日,觉着浑身不舒服,却也无奈,也只好继续忍耐着。

    经过几天的行程,一行人便来到达州与巴州交界的宗剑派领地。

    宗剑宫落于高山之上,山上翠峰幽幽,宫楼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庄严神秘之感,山下是一处小镇,一条回环曲折,蜿蜒无尽的石阶路通往山上的宗剑宫,这条石阶有三千零一级,上山之人只能行走而上,骑马者皆需在山下下马步行,这是上官最定下的规矩,宗剑派一直遵循着这条规矩。

    悲哀一路风尘,本就艰辛,见此绵延不绝的石阶,不禁一屁股坐在石阶,侧身仰躺拦住整个上山之路,撅着腿,发起了脾气。

    “我不上去了,非凡师侄,你带着这些弟子上去罢,我在这山下小镇歇息便可。”

    非凡自然知道悲哀心中所打的主意,无非是又想跑到小镇偷吃酒肉,眼看就到宗剑宫了,正事要紧,非凡便安劝道,

    “师叔,你这岂不是让师侄为难,方丈叫我们二人出来办事,如今,你却单独叫我一人上去,这是违背方丈之命。”

    悲哀捋了捋白长的胡须,暗自思量了一番,整个少林寺,他可以说谁都不怕,唯惧方丈一人,见非凡以方丈之命施压,却也不敢不遵。

    “那好,等上山办完了事,我就下山歇息,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再拦着我。”

    说着便站起了身子,也不等非凡作何回应便蹬了十几个石阶。

    非凡自然管控不了悲哀,本欲张嘴拒绝,见他人已经离自己几丈之远,就没有多言。

    行至石阶全称的三分又二之时,有一平台,在此平台可以一览无遗地俯视整个山脚。

    几名示警巡护的宗剑派弟子见有少林和尚前来,赶忙派人前去宗剑宫禀报。

    一行人好不容易登上山顶,宗剑宫全貌也落于眼前。

    琉璃阁瓦,白色雕纹石柱,还有宽敞无比的宗剑广场,比起少林寺的格局,好不气势恢宏!

    宗剑派掌门清虚散人陆知章和玉虚散人李清莘事先接到弟子回禀,已然立于门前迎接。

    陆知章身穿白服,眉毛和胡须微白,胡子不长,而两边白眉却垂至鼻尖,袖子宽大,举手投足间便有宗师的风范,年纪虽大却是风采清扬,见悲哀等人更是笑脸相迎,颇为亲和。

    陆知章和李清莘将一干人等引入内堂。

    进入宗剑宫的大门,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空旷广场,中间有一高台,应该是讲座教论的场所。

    通过几道走廊,二人便来到一处大厅,与少林寺的议事堂相比,宗剑宫的议事大厅却是更加宽敞,里面的陈饰摆放不拘一格,颇有清新之感,与少林寺古朴清素之风相比,此处却是精简得道。

    陆知章命弟子前去沏茶送水。

    随后拱手问道:“悲哀大师和非凡大师光临鄙派不知道所为何事?可是蒙古已经有了动作?”

    悲哀大师不善正经言辞,便不作回应。

    非凡以佛家礼仪还了一个礼,继而说道:“阿弥陀佛,我和师叔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蒙古之事,是.....”非凡突然顿了一番,随后又继续说道,

    “是我的师弟非常死于你们宗剑派剑法之下,我们过来想问个究竟,看看此事和你们宗剑派是否有关?”

    玉虚散人听到此话,自然不快,遂疑问道:“你们何以知道非常大师是死于我宗剑派剑法之下?”

    陆知章知道玉虚散人的脾气,怕因此结下更深误会,遂做了个手势拦住玉虚散人,继而说道。

    “对于非常大师之死,我派深表痛心,只是,师弟所言却也有理,不知大师据何判断是我宗剑剑术所为?”

    非凡见陆知章处事和缓,自然也不敢气势咄咄,解释道,

    “非常师弟前身膻中穴身中一剑,伤口平整,毫无外翻出血之状,四周也无打斗痕迹。”

    陆知章眨了眨眼,露出凝重之色,玉虚散人听后也惊讶地望着陆知章。

    此时,沏茶的弟子端上热茶,众人一路行来,却也口渴,非凡和悲哀谨慎,未弄明白事情之前,不敢轻易喝茶水。

    陆知章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只是自己随意从众多杯子中取来一杯,掀开杯盖,昀了几番,复又吹了几口气,随后淡淡一呡。

    此举闲雅端严,却不是故作此态,陆知章不愧宗剑派掌门,如此,一来打消众人对茶水的顾虑,让他们暗自惭愧;二来,显示宗剑派大家风范,行事光明磊落,不作偷袭暗伤之事;三来,安抚众人情绪,为后续温和谈话渲染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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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百思不得解

    陆知章看到非凡面露愧色,便知此时解释最为合宜,遂承认道,

    “这倒确实是我派剑法,我派剑法以快准狠为三纲,出剑快,故而伤口无外翻出血之状,出手准故而伤口平整,出手狠故而直击人身死穴膻中。”

    非凡听此却无激动之情,因为,这是一句承认之语,承认的是非常死于宗剑剑术之下,既然陆知章敢于就此作出承认之态,也算磊落。

    陆知章率先承认,也是自有用意,一来,就伤势状况而定确由宗剑剑术所为;二来,先给非凡以光明磊落之感,为后续辩证提高可信度。

    非凡疑问道:“掌门人可是承认此事是你们宗剑派所为?”

    陆知章赶紧解释道:“非凡大师先莫妄下结论,能够出手杀死非常大师之人,武功必定在非常大师之上,此人能将快、准、狠三剑融会贯通,一剑杀死非常大师,令其无还手之力,想来,在我们宗剑派,也只有我们虚字辈的几个老家伙有这等功力,待我把几个师弟找来问个清楚。”

    非凡见陆知章分析得甚有道理,又主动协助探查非常师弟一事,自然心下芥蒂渐淡,只求尽快找出真凶。

    而陆知章这样做,也是另有深意,一来,他也想查明真凶,不想因此造成门派仇恨;二来,近些时日对几位师兄弟的去处也不甚明了,一时也不敢判定;三来,也给少林一个积极协助的态度,以此对洗清嫌疑也颇多助益。

    众人在议事厅等了一番,空虚散人张自涌、元虚散人童音立和冲虚散人尚有为一一来到厅内。

    空虚散人张自涌形体消瘦,眼骨凸出,额头微高,他出来之时微微地咳了几声,他是陆知章的三师弟,此人素来羸弱,患有哮喘之疾,故而,基本不怎么在江湖抛头露面,

    元虚散人童音立形貌端肃,头发、胡须和眉毛皆是黑白相间,是陆知章四师弟,办事得力稳当,平素行走之事多有掌理。

    冲虚散人尚有为明显比虚字辈其他人更为年轻,却也近五旬之龄,是陆知章五师弟,他和童音立关系最好,两人也经常结伴出去办事。

    尚有为见有少林之人前来拜访,每个人皆神色凝重,猜想定是有要事发生了!

    “不知掌门师兄唤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尚有为问陆知章道,

    陆知章稍作气势,以掌教人身份询问道:“各位师弟,你们最近可有人下山?”

    空虚散人张自涌最先上前答道:“哦!师兄,自从二师兄失踪之后,我就一直闭关修炼未曾下山,这个你是知道的。”

    陆知章转而望着尚有为和童音立二人。

    尚有为回道:“禀师兄,我和四师兄最近也一直在宗剑宫,未曾下山。”

    陆知章心里嘀咕道,“清莘一直和我在一起,那便只剩他了!”

    随即四周望了望,却并不见他的身影,随即问道。

    “六师弟哪去了?我不是派人也叫他过来么?”

    陆知章口中所说的六师弟便是凝虚散人步听话,此人也是个率性而为之人,颇不受管束,成天爱打抱不平,惹是生非,一个月前,他因为得罪了极乐派之人被陆知章罚禁闭一个月,一个闲漫散淡之人怎能受得住一个月的枯燥乏味。故而,十天前便暗自偷偷下山去了。

    李清莘负责宗剑宫宫防事务,此事他当然知情,十天之前,步听话便不知所踪,也未禀明去向,此事若被陆知章知道,步听话免不了又要被重重责罚,李清莘便瞒了下来。

    陆知章见无人回禀,心中已然明了,这浑小子定是又私自下山闯祸去了!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偏偏此时不在剑宫之中,陆知章颇为生气,也有一丝忧愁。

    “清莘,你负责宫内事务,快说,六师弟去哪了?”

    陆知章找不到人自然按着分工找来负责之人李清莘问话,他此刻心中也知道李清莘包庇隐瞒之事,故而,说话语气有点苛重。

    李清莘知道瞒不过了,便上前回禀道,

    “禀掌门师兄,六师弟十天前便不知所踪,他没有和我提起去向,此事,师弟有错,还请师兄责罚。”李清莘一脸自责,暗自低着头不敢看到陆知章灰沉着的脸。

    一阵风吹进议事厅,厅外柱子上的铜铃发出微弱地碰撞之音。

    非凡听着宗剑派的人絮叨了半天,终于抓住了一个步听话,随即责问道:“如此说来,这位凝虚散人很可能就是真凶!”

    陆知章赶紧解释道:“非凡大师,莫要妄下结论,凝虚散人是我虚字辈中最小的师弟,当年师父未及教他更加精深的武功便不知所踪,一来,他的武功并未如大师想象那般高强;二来,步听话自幼就是孤儿,由我师父抚养长大,自小就把师父当作父亲,可是师父突然离去,步听话便变得性格孤僻,虽然也经常闹事,是名副其实的‘不听话’,可是他从来都不会犯大的错误,这一点我可以性命担保!”陆知章神色颇为难看,倒不是生气和紧张的缘故,只是他想到了当年上官最离去的情景。

    “如果不是他,那你们说还会有谁,我师弟确是死于宗剑剑术下,你们总得给我们少林寺一个交代吧!”毕竟是自己的师弟死了,岂能因为陆知章一句争辩和一声担保可以过去,非凡自然是不依不饶,要讨要一个说法。

    陆知章逐渐平静,知道此事如此盘问下去也不是办法,当中恐怕也有许多误会,少林此番来到必定要有一个说法才会离去。于是,陆知章便想着先将此事缓和下再说,便如是应答道,

    “这个,这样,等我六师弟回来,我们定会详细盘问,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

    非凡虽然对宗剑派给不出一个合理说法而感到气愤,但是毕竟陆知章在处理事情的方式上并无过错和苛责之处,况且步听话亦不在宗剑宫中,也只好暂等调查。

    “既然如此,你们定要仔细查问,给我们少林一个交代,方丈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千万不能坏了两派关系。”非凡将方丈之意带到,并点明此事利害,言语之间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晦重。

    “方丈所言甚是,我等必定在三日之内寻回步听话,尽快给你们答复!”陆知章一直客气恭谨,倒有宗剑派做事的风范和气量。

    非凡听到这个回答却也顺心,毕竟真相不明,也不敢过分强势将此事判定,便准备领着众人正要下山往小镇歇息,以待三日后查证.

    临走时方才发现,悲哀大师已经不知所踪。

    不禁失声问道:“师叔呢?”

    陆知章见悲哀方才还在,转眼便没了踪影,看着非凡担心着急的样子,一来,怕悲哀跑进宗剑宫捣乱,做些其他事情;二来,悲哀在议事厅不见,于情于理也应该协助寻找;于是便命自家弟子各处寻找悲哀。

    守卫宗剑宫们的弟子来报,说看见悲哀往山下去了.

    原来,悲哀一直觉着无聊,一心想着喝酒吃肉,便趁着尚有为等人进来之际,偷偷离开了!

    非凡知道师叔定是下山偷吃酒肉了,便回身向陆知章说道:“我师叔不知所踪,我们暂且在贵派寄住一宿,不知方便否?”

    “大师一路风尘,未及远迎,已是失礼,小住几日又何妨,招待不周之处,届时还望大师海涵才是.”

    非凡并未回应,只是行了个佛家之礼.

    陆知章随即便命玉虚散人李清莘安排住宿。

    经过几天几夜的赶路,众人也确实疲累不堪,非凡等在李清莘的引领下来到宗剑宫的厢房便安歇了下来.

    陆知章随即便命童音立和尚有为下山寻找不听话,责令二人务必三日内将不听话带回宗剑宫.

    对于今日之事,陆知章心中疑惑重重,非常大师虽然武功算不上一流,可在武林之中也算是厉害的了,竟有人一剑将其刺杀,毫无抵抗余地,用的却正是宗剑剑术,他心中清楚不过,步听话除非是偷袭,不然绝无这个功力.想着想着便突然有些伤感.

    陆知章想到了一人,正是灵虚散人渠自成,可是这位师弟已经失踪好几年了,怎么又会突然冒出来呢?陆知章不免心中颇为疑惑,多年处事经历,却也未曾这般困顿难解.他有种预感,一种不好的预感,江湖又要起波澜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波澜从何处起,又会影响多大.

    非凡在宗剑宫歇息了半个时辰后,跟随非凡的一年轻弟子不禁问道,

    “师叔,我们今晚一定要在宗剑宫过夜吗?”

    非凡知道这位弟子的秉性,他做事一向老道沉稳,也颇具安危意识,他这一问,非凡便知道他心中所思所虑.便解释道.

    “你放心,此事虽无铁证证明非宗剑派所为,但也无确凿证据指证就是宗剑派所为,一来,宗剑派若对我们动手,自然不打自招,他日少林又岂肯放过宗剑派;二来,你师叔祖未曾回来,他肯定会上山寻找我们,若是我们走了,他老人家寻不到我们,又或者遭遇不测,那我们的罪过就大了.”

    听完非凡的分析,这位和尚便不再多言,自是心中思量着他日办事的思维进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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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随性终惹祸

    悲哀偷偷跑到山下小镇,直接奔着人流兴盛的地方而去,驻足于一客栈之前,看到酒旗上写着‘醉翁之酒’几个字,暗自偷笑了一番便走了进去。

    悲哀四下张望了一番,找了个靠外的位置坐了下来。

    客栈还是蛮大的,少说也有十几桌,宾客满蓬,生意兴隆,声音也略微嘈杂。

    小二见有客人坐下自然热情上前迎合,只是看到是一位老和尚,料想必定是要几个素菜或者素面。便下意识地说道,

    “这位大师,请问您是要碗素面还是什么其它素菜?”

    悲哀并未作答,只是朝小二瞪了一眼。

    “给我来瓶酒,切两斤牛肉!”

    小二惊了一跳。

    “大师,您是和尚,怎么可以喝酒吃肉呢?”

    悲哀见许多人的目光投来,有些难为情,便开始假装正经,双手合起,行着佛家大礼。一本正经地说道,

    “心中无佛,不吃酒肉也不是佛,心中有佛,虽吃酒肉也是佛。”

    小二哪听得懂这些,听后只是笑道:“呵呵!胡说八道!我看你根本就是假和尚!”

    悲哀觉着小二太不懂事,正欲大骂小二,突然从客栈内侧传来一句声音。

    “吃肉喝酒,竟然还心中念佛!却也不害臊!”

    悲哀听后不禁暗自生气,拍着桌子大声喝道:“谁在说老衲,出来!快出来!”

    只见后面走出一位身穿素服,衣着邋遢,手持宝剑,年纪约莫四十的男子。

    “出来就出来,怎么着!臭和尚想打架么?”

    悲哀看着眼前之人衣着邋遢,行为不恭,说话粗俗,料想定是市井流痞,暗自想教训他一番,于是便展出动手的架势。

    男子不甘示弱,拔出宝剑相迎。

    掌柜看到那男子正是山上凝虚散人步听话,自然清楚这个混世魔王般的人物,便赶紧出来相劝。

    “二位,二位,小店小本经营,砸坏了桌椅可不好!能否请二位捡个宽敞的地方比试,这样才能显示出真本事,你们说是吧?”

    悲哀想了想亦觉有理。步听话担心在山下把事情闹大了,对掌门无法交代,便对悲哀说道,

    “好!咱们另寻其他地方比试,臭和尚,敢不敢跟我来?”

    悲哀怎会示弱,听此话语只想更好地收拾收拾这个可恶之人,搅了喝酒的兴致不说,还当众嘲讽,让其难堪,不出了这口恶气,又怎会是悲哀的风格。

    二人气愤地从客栈走出。

    悲哀跟着步听话来到一片竹林。

    竹林苍翠秀丽,竹子生的密密麻麻,地上积满了飘落的枯叶,一脚踩在上面倒有软绵绵的感觉。

    二人站定,悲哀大师摆出一副谦让的模样,似乎不把眼前之人放在眼里。打架之前定要嘲讽羞辱一番对手,这是悲哀一贯的风格。

    “不要说我以大欺小,你先动手!”悲哀气势咄咄,却掺杂半分冷意。

    “不要说我以少欺老,你先动手!”步听话竟一个灵活之语巧妙推脱。

    悲哀不想在打架前便输掉气势,遂还了一句。

    “我是和尚,出家人慈悲为怀,理应谦让,你先动手。”

    “我手持宝剑,你赤手空拳,你先出手!”步听话亦不愿在言语上输掉半分。

    老和尚悲哀是个急性子,不禁有些烦躁。

    “我说,我们两个,你推我,我推你,那到底还打不打了?不打我就回去继续喝酒吃肉。”

    步听话听后心里暗想道:“又是喝酒吃肉,看着这个和尚色迷迷的样子,定然把色戒也破了!今天让我遇见,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想着便以左手使出真气弹出宝剑,右手取剑,跳到和尚面前。

    长剑朝和尚头部右侧朝左脚斜斜划下,伴随身体倾斜后顺势旋转将剑转至胸前上侧,宛若一个外部插着刀剑的陀螺。

    步听话便耍剑招边念口诀说道:“上开横阳下劈月,身旋体转回环刺。”

    悲哀大师先是身体由头到脚后倾,利剑从眼前划过,轻轻划过袈裟,顿时袈裟裂开一道口子,悲哀大师未及注视裂开的口子又立刻全身倒下,躲过一个回环刺。

    悲哀赶紧叫道:“停!停!”

    步听话立时收住剑锋。

    “哎呀呀!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剑法却如此了得,幸亏你小子内力不是深厚,否则就刚才那招早就把老和尚我送去参见如来佛祖了!”悲哀打趣道,

    步听话听后觉着有些可笑,暗自有点得意,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

    “哼!这只是快剑里面的第一式和第二式。”

    悲哀油头粉面,一脸滑稽相,戏谑道:“啊!前面两式就这么厉害啊!这个快剑的名字倒是名副其实,我要是反应慢了一丢丢,恐怕割破的就不是我的袈裟了,只怕我的胸都要被你划破。”

    步听话知道老和尚是在向自己示弱,但是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又生怕有诈,便懒得和悲哀废话。

    “假和尚,休要拖延时间,看剑!”

    步听话提气又是一剑,悲哀吓得赶紧起身接招。

    步听话口中念道:“左右斜划弹跳起,长虹贯势应天斩;近得盘下扫秋风,溅落繁花中间挑。新月初弯。”

    随后依次使出了快剑后面的十一式,地上的枯叶随着剑势卷起,在二人之间翻飞旋转。

    老和尚拼尽全力闪躲,步听话使完十三式却并未占到便宜,心中不悦。

    步听话想着既然快剑一十三式耍完未能伤到老和尚分毫,莫如用准剑十六式。

    正在切换招式的瞬间却被老和尚找到空隙,悲哀朝着步听话背后击打了一掌,但是毕竟是闹着玩的,只是用了三分力道。

    步听话中了一掌,心中暗自念道:“老和尚功力深厚,刚才故意掌下留情,我看继续打下去我也占不到便宜,莫不如就此罢了!”

    阵仗虽然输了,可是面子不能丢,步听话说道,

    “老和尚,今天就不打了!我有要紧的事要办,先走了!”

    说罢只一个闪身便踩着竹子飞起,没有了踪影。

    悲哀撇了撇嘴笑道:“打输了就说有事要办!逃跑都要找个台阶下!哎!”

    说着便拍拍袈裟,突然摸到胸口那道裂开的口子,甚为不爽,不禁暗骂道。

    “可惜了我的袈裟,下次再让我碰到,我就撕烂你全身衣服!”

    随后,悲哀又返回了原来那间客栈,在那里沽了一壶酒,买了两斤牛肉,携着这些酒肉来到一隐秘之处,随意吃喝起来。

    当夜,悲哀喝了个烂醉,便随便找了个地方便睡着了!

    非凡遣人找寻悲哀未果,便领着弟子返回了宗剑宫。

    第二天,悲哀醒来,自知已经贪酒误事,便提气以轻功赶回宗剑宫。

    悲哀刚在宗剑宫外的广场露面,就被一群身穿素衣的少年持剑团团围住。

    悲哀望着眼前的阵仗,不明所以,只是一个劲地骂着陆知章。

    “陆知章怎么搞的,竟然那么不懂礼数,你们这些小王八,竟然这样对待你们的客人和前辈!”

    就在此时,陆知章带着玉虚散人等人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非凡和十名弟子。

    陆知章长袖一挥命令众徒儿散去,走上前来,神色异常凝重,眼里湿润通红,带着沉重的语气问道,

    “悲哀大师,我有几个问题,烦请据实回答!”

    悲哀一上来就被一帮人围住,心里自是疑惑,如今没等自己开口提问,那陆老头竟然要先来问自己,觉得不可理喻,便冷冷地回应道,

    “问吧!”

    “第一,大师昨日可是在山下客栈之内与人发生打斗?”陆知章问道。

    悲哀想也不想便答道:“是!”

    陆知章便继续问道:“大师是否和一个身穿白服的人打斗,并且打了那人一掌?”

    悲哀也是想也不想便说道:‘是!”

    陆知章继而又问道:“你是不是杀了他?”

    悲哀顺着前面的问题还是想也不想便答道:“是!”

    其实他自己刚才回答了什么,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一个劲地答道:“是!”

    这下可把一旁的非凡急坏了!非凡赶紧大声斥问道,

    “悲哀师叔,可不能乱回答啊!人命关天啊!何况你是出家人,更不可任意杀生!”

    悲哀听到人命关天几个字顿时感觉事态有点严重,正待要问到底怎么回事。

    只听玉虚散人李清莘说道:“大师对杀害我步听话师弟的罪行供认不讳,却也是出家人的风范,只是杀人毕竟要偿命。”

    悲哀似乎听出了一点,那便是出了人命,赶忙要解释,却被陆知章打断。

    “步听话有没有杀害非常大师尚待求证,大师未免不分青红皂白,做事太过冲动了吧!”

    悲哀大师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搞的稀里糊涂,却只看着非凡干着急的样子便觉得自己必定犯下了大错。

    正在这时,空虚散人张自涌看到了悲哀大师胸前的袈裟口子,认出正是快剑一十三式的第一式所伤。

    一下子,悲哀陷入被动局面。

    五散人挥动宝剑便将要动手擒住悲哀,悲哀一时情急竟然使出昨日击打在步听话身上的绝情掌,五散人一看,心下更是认定步听话是被悲哀大师所杀。

    悲哀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留在此地,只会被五散人擒住,先逃脱才是首要,于是趁五人不注意,便纵身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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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池春水漾

    尚有为和童音立见悲哀逃走,提剑正欲赶追,却被陆知章拦住。

    非凡看到如此情形,自己也搞不清悲哀是否真的杀了步听话,心中不免自责道:“这该如何是好,本来是自己到宗剑派兴师问罪的,却不承想反被宗剑派指出罪责,回去该如何向方丈交代啊?”

    正在忧心思虑之时,陆知章提着剑气势冲冲朝非凡走了过来。

    非凡却毫不惧怕,神色不改,岿然不动。

    陆知章虽然恨意盛浓,却自知掌门身份,做事素来有所节制,他并未想刻意针对非凡, 他知道这样有辱门派之风,故而只是愤怒地盯着非凡说道,

    “非凡大师,你回去罢!我们宗剑派做事一向恩怨分明,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回去告诉你们方丈,这个仇我们算是结下了!”

    说罢便‘哼’了一声,甩着衣袖率领一众人往内堂走去。

    陆知章本想找回步听话以证非常之死,如今却被悲哀不分青红皂白打死,心中自然是结下了一道很深的梁,一道无法解开的结。

    这步听话是众虚字辈徒弟中年纪最小之人,上官最走前特意嘱咐其余五散人好生照顾步听话,故而,步听话平素虽惹是生非,只要不犯大错便只是小惩大诫而已,五散人对他也是疼爱有加,如今他惨死野外,五散人愧对师父遗命,更失去至亲至爱的师弟,仇恨之火已然滚烫烈烈。

    步听话的尸体停放在宗剑宫特设的灵堂之内,灵堂布满了白色的帷布,没有花圈点缀,一切都简单清冷,一如此刻跪在灵柩之前的陆知章和几个师兄弟此时凄凉的心境。

    陆知章眼色低迷,自责不已。

    “本想让你的四师兄和五师兄把你寻回,不承想,他们竟然带回你的尸体,大师兄我对不起你!”

    说着便重重地往地上打了一拳。

    尚有为和童音立上前拦住,尚有为安慰道,

    “掌门师兄,你这又是何苦,人死岂能复生!”

    李清莘悲恸道,

    “叫我等如何面对师父啊!”

    灵堂内阴风阵阵,吹得白色的帷帐上下翻飞,五人在灵堂内悲痛不已。

    非凡遇此突发情形,只得领着一帮弟子下山寻找悲哀。

    众和尚来到山下,便大声呼喊。

    “师叔,师叔祖,师叔,师叔祖。”

    一帮弟子和非凡虽然尽力呼喊,但是仍旧毫无反应。

    众人又往小镇上找了半天,仍是没有找到悲哀的踪迹。

    “非凡师叔,悲哀师叔祖是不是回少林寺去了?”一年轻和尚问道,

    非凡想道:“对啊!师叔祖可能是看到自己犯了大错,亲自回少林寺向方丈请罪去了!”

    于是非凡久寻无果,便领着一帮和尚打道回少林寺去了!

    临走前,宗剑宫响起一阵敲钟之音,声音从高远的山顶传来,微微地震动着大地,非凡回首望着宗剑宫的方向,知道那几声钟声代表的意义,想起步听话之死,心中油然一阵愧疚,只是这个愧疚道不明,说不清。

    悲哀逃出宗剑宫后心想着自己犯了大错,还是赶紧返回少林向方丈认错。

    他来到一家客栈,这次他吸取教训,不喝酒也不吃肉了,只是点了一碗素面,正在享用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一桌手持利剑之人谈说道,

    “你们听说了吗?宗剑派和少林派结下大梁子了!”

    另外几个人便附和着问道:“什么梁子啊?”

    那挑头的人继续说道:“少林寺非常大师死于宗剑派剑法之下,少林悲哀大师亲到宗剑派问罪,结果不分青红皂白用绝情掌打死了凝虚散人步听话。”

    其中另一人便道:“哎呀!这梁子结大了!听说这凝虚散人虽然平素不受管教,不学无术,可却是宗剑派祖师遗留下的幼徒,临走前特地交代其余五散人好生照顾呢!这五个师兄可疼这个步听话了!”

    又另外一人叹气道:“哎!蒙古人就要打过来了,各大门派好不容易结成联盟,两大举足轻重的帮派这突然结下那么大梁子,这实非武林之福,大宋之福啊!”

    “哎!这悲哀大师可成了千古罪人咯!回去指不定要被方丈交给宗剑派发落维持联盟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悲哀在后面一听,顿时明白了一切,心中暗想道,

    “原来是宗剑派步听话死了,五散人怀疑是我打死的,看来昨天跟我比武的就是步听话了!可是我并没有打死他啊!但是他明明却是死了,不然五散人不可能对我如此仇恨!哎,我是否该回去解释清除呢?不行,看刚才的情形,已然铁证如山,愈加解释只会愈加模糊,莫不如暗中查明真相。”

    悲哀打定主意后便快速吃完素面离去。

    非凡领着一帮弟子急匆匆便赶回少林寺,方丈见只有非凡一人回来,不免疑问道,

    “你悲哀师叔呢?”

    非凡一脸无奈和自责,继而跪在方丈面前。

    “弟子无用!请方丈责罚!”

    方丈扶起非凡,关切地问道,

    “怎么啦?难道你悲哀师叔遭遇不测了?”

    “不是的,是悲哀师叔打死了宗剑派凝虚散人步听话,宗剑派让我给您带话,说一定要给他们的师弟报仇!弟子有负方丈所托,未能管好师叔,以致酿成如此大祸,甘愿领受方丈责罚。”

    方丈知道悲哀的本性,知道他绝不会伤人性命,怀疑这其中定有误会,便命非凡细细将事情经过据实讲来。

    非凡一五一十地陈述了在宗剑派发生的事情。

    方丈听后并无慌乱之色,手里捻动着佛珠,淡淡地说道,

    “你悲哀师叔虽然行事像小孩子那般,却也不会下此重手,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只是铁证如山,只怕宗剑派不信我们的解释啊!哎!看来武林中又要出什么乱子了!阿弥陀佛,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悲哀也是时候历练一下性子了!这于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说完,老方丈望着宣炉中的香火,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他似乎陷入了一段往事的沉思。

    随后的几个月里陆续出现了各帮派的重要人物被杀的现象。

    先是极乐派凉风死于白莲教莲花掌,接着是丐帮许林死于李家寨李氏雄风拳,万象派梁子幸死于极乐派八卦厉劈,似乎布局很是精妙,就如悲哀和步听话一样,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之后各派便相互仇杀,结盟已经名存实亡。

    蒙古‘斗鹰’计划初见成效,南罗星和竺韵诗等人捷报频传,蒙哥暗自欣喜,

    这无疑为蒙古攻宋敲掉了挡在暗处的藩篱,蒙哥攻宋的决心由此愈发坚定。

    忽必烈在四川取得重大战果,然却迟迟未能再进一步,当初拟定的进兵计划也因此受阻,三年来的僵持已经让这位大汗失去了耐心,他准备亲自挂帅前往四川前线。

    四万大军浩浩荡荡往合州进发,矛头直指宋军西线边防,宋军依托地势拼死抵抗,战斗顽强。

    蒙哥在合州钓鱼城被阻,遭遇守城大将王坚和副将张钰,二人坚城闭守,依托地势,发动民兵协防,蒙古军几次进攻皆被打退,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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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初涉江湖间

    樱雪飘飞,染白了整片仙女林,大风呼呼地吹着,卷起地上的积雪,在山林间翻飞旋转。

    偶尔传来几阵树枝被雪压断的咵啦之声,整个山林隐隐地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清晨,仙婕醒来,习惯性地探出右手伸向石床外侧,上下摆动了两回,感觉空荡荡的。

    一时便紧张地坐立起来,往床外侧看去。宗正已经不在石床,石床之上只有一件洁白如雪的外套,外套由白狐皮制成,颇为精致,旁边留有一封信和一副玉镯。

    仙婕急忙拾起那封信。

    只见信封上写着‘仙儿亲鉴’四个字。

    仙婕从未想过心爱的正哥哥会离开自己,故而,见到此种情形还满心欢喜地想道:“正哥哥留下精美的狐皮外衣和一封信,难道是要给我什么意外的惊喜?”

    想到此,便急忙拆开信件,只是愈看则脸色俞变,变得愈加难看。

    只见上面写道:

    “仙儿,当你拆开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仙女林了!我思虑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离开。天气寒冷,送一狐皮外褂以御天寒,镯子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替我好生保管,正哥哥只是暂时离开,一定还会回来。望你勿以为念,静待我归,切不可独自出来!另照顾好神狼!正哥哥留笔!”

    仙婕看罢,立时觉得天旋地转,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正哥哥会离开仙女林,会离开自己。

    一时激动,仙婕竟不顾洞外的严寒,赤着脚丫便追出洞外,神狼紧跟其后。

    茫茫雪地,四周空荡无比,脚下的寒冷已经全无感受,仙婕只是继续往前跑着,就这样跑着,跑着。

    仙婕边跑边呼喊道:“正哥哥.....”

    已不知跑了多远,也不知呼喊了多久。

    偌大山林,只余无尽白雪,空寂无所回应。

    仙婕喘着气,一时便觉呼吸不畅,倒在了雪地之上。

    “正哥哥,不要离开仙儿!”嘴里还微微地呼唤着,一颗热泪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冷透骨髓的冰雪之上。一时焦急加上风寒侵体,仙婕晕了过去,缓缓闭上了眼睛。风雪仍旧下个不停,似乎要把仙女林覆没的样子。

    过了一个多时辰,仙婕迷糊中感到一阵温暖,她误以为宗正听到自己的呼喊回来了。

    于是立时起身,却只看到神狼趴伏在自己的身上帮自己抵御四周侵袭而来的寒冷。

    仙婕摸着神狼宽大绵柔的头,一时眼睛里又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将神狼的头紧紧拥住,满是伤怀柔情。

    她知道自己心爱的正哥哥真的离开了,她坐在地上,呆呆地楞了半个多时辰,雪花飘落在她的乌发之上, 白黑斑驳,渐渐地,雪花融化,沾湿了头发,雪水渗着发线,滴落雪地。

    待缓过劲来,仙婕便领着神狼赤脚返回洞中,雪地上留下一排足印,雪花落在足印之上,渐渐地那些足印也变得模糊,继而消失了,没有了踪迹。

    仙婕穿起鞋子,看到床沿的白狐皮褂,便伸手取了过来,抱在脸畔。陷入茫然的失落之中。守候一旁的神狼两眼直直地盯着仙婕。

    宗正在风雪之夜背着火炎剑离开仙女林,天明时分来到了一片竹林。

    那里正是他儿时居住过的竹林。

    白雪曼舞,四周寂寂。

    宗正来到茅屋之前,屋顶上积着一层白雪,竹门已经破旧,宗正轻轻地推开竹门,一张熟悉的竹台映入眼睑,宗正摸着积满灰尘的茶杯,看着屋中陈设的一切。

    眼中尽是儿时和娘亲的回忆,眼睛便渐渐湿润了。

    看到竹台上的青碗,宗正回忆起了许多往事,有一年,娘亲病倒后瘫坐床头,自己亲自熬药,就是端着这个青碗一勺勺往娘亲嘴里喂药,娘亲伸出孱弱无力的手轻抚着自己的半边小脸,满眼尽是泪水。

    宗正来到床边,从底下取出一个灰尘遍布的木箱,打开后取出一只摇鼓,手中晃荡了两下,叮当的响声唤醒了儿时的记忆,不免睹物思情,又陷入了回忆。

    待宗正回过神来,便放回摇鼓,把箱子推回了床下。

    站起身子,用手轻轻触摸着身边的一切熟悉的物体,尽管它们积满灰尘,尽管它们破旧不堪。

    宗正眼里噙着泪水,往日的母子温情似乎从未离去。

    来过小屋,转而,宗正便来到娘亲坟前。

    七年了,周遭一片银白,宗正依然记得那座坟大抵的位置,见着一处稍凸的丘土,宗正便来到丘土旁。

    看着写有‘娘亲涂依苓之墓’的木牌已经倾斜,宗正一阵愧疚和庆幸,愧疚是因为自己的不孝,庆幸是木牌幸好还在。

    宗正用力矫正稳固了一番木牌,随后跪倒在前。

    “娘亲,正儿不孝,让您在这个冰冷的地方一躺就八年,请您原谅正儿的不孝。”

    说完便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待起身,想找些鲜花,无奈却已经深冬腊月,周遭枯寂一片,只有白茫莹雪。

    宗正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木牌,从‘娘’字一直触摸到‘墓’字,仿若触摸着娘亲温和的脸一般。口中念道,

    “娘亲,孩儿如今已经安然长大,上天对我不薄,正儿因缘际会学会了两位前辈高深的武功,虽然功力不是很深厚,武功运用还不娴熟,但是防身算是绰绰有余了!而且,上天还派了个仙女般的女孩陪伴孩儿,说实话,孩儿真的很喜欢她,今生今世都想和她在一起,本来孩儿是要跟她说清楚我的想法的,只是时机还未成熟。孩儿答应娘亲,一定会带她过来拜见您老人家。”

    宗正顿了一下继而说道:“娘亲,孩儿又要走了!孩儿想到外面的世界闯闯。您在天有灵一定保佑我和那个女孩平安无恙。”

    说完后宗正便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宗正走了半天,出得山林,来到大街之上,此时大雪已经停了,不过还是分外寒冷。

    两边摊贩吆呼声、人群喃呢之音尽入两耳,长期远离人迹,突然来到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宗正一时难以适应,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正在晕迷茫然之际,旁边一个小二从客栈门口走将出来,肩头披着一条白帕。看到停驻在客栈路口的宗正,便主动迎了上去。

    小二拍了拍宗正的肩膀,宗正转过身体看着小二。

    “客官,您是来吃饭吗?小店今天刚出了几道新菜,客官要不要过来品尝一番。”小二问道。

    宗正并未作答,他看着小二,脸上一片茫然。只是听完小二的话后,觉得肚子确实饿了,于是便跟着小二进了客栈。

    小二领着宗正往楼上走去,宗正捡了一处靠墙的桌子坐了下来,搓弄着冻得通红的手指。

    小二问道:“客官,您要来点什么?”

    宗正长期居住在山林之中,哪里知道客栈里的酒菜名,想也不想便问道:“你们这里有野菜糊糊吗?”

    小二一时没有听清便又再问了一遍。

    “对不起,客官,您刚才说要什么?”

    “野菜糊糊!”

    小二不禁震了一下。

    “客官,我们这里是客栈,只有好菜好酒,没有什么野菜糊糊。”

    宗正看着小二疑惑的眼神,只好随意吃点,便说道,

    “那随便给我来些素菜吧!”

    小二悻悻地朝厨房走去。

    只过了一会,小二便端着两碟菜走将出来,待至宗正身前,便喊道:“客官,您的菜来喽!红烧白菜芯、青瓜翡翠。”

    说着便一一将菜从端盘放到了桌面。

    最后端下一碗白饭后,小二问道:“客官,需要来些酒吗?”

    宗正淡淡地回了句:“不用了!”

    小二便摆着鄙夷的脸色离开了!

    宗正看着眼前的两道菜,拿着筷子夹住一块白菜芯往嘴里送去,顿时感觉美味至极,心中不免想道:“长期居住荒林之中,没有想到外面的菜竟然那么好吃。”

    宗正吃了几口菜后,突然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走上楼梯,头戴斗篷,斗篷四周缀着白色的面纱,身材和仙婕似有相像。

    宗正心里不禁想道:“难道,仙儿跑出来找我了?”

    宗正急忙走到女子身前。

    一阵香气袭上宗正鼻口。

    宗正喊着“仙儿”正要伸手摘下白衣女子的面纱。

    那女的抓住宗正的手指一个反转便把宗正的右手扣在身后,宗正猝不及防。

    “贼小子,想干嘛?”白衣女子大骂道,

    宗正虽然没有掀开女子的面纱,但是听到这个声音明显为外族女子之音,便已经知道此人不是仙儿。赶忙道歉。

    “姑娘,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白衣女子听罢便不打算跟宗正一般计较,只是用脚踹了一下宗正屁股,宗正被踹的弹射开来。

    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宗正爬起来便回身到原来的座位。暗自嘀咕道:“竟然会认错,可能太过挂念仙儿了。”

    此时楼上客桌都已经满人,那女子望了一下四周,发现宗正这个位置只有一人,倒有空位,于是便走了过去坐在宗正对面,顺手放下包裹和身上所带之剑。

    宗正看到白衣女子坐在自己对面,想到刚才她凶神恶霸般的举动便主动将两碟菜往自己边上移了一下,不敢抬头正眼看那位女子,只是瞄了一眼。

    那女子看到宗正害怕自己的样子不禁偷笑道:“算你识相!”

    小二从内厨走将出来,来到白衣女子身前问道,

    “这位客官,您要来点什么?”

    “一碗青菜肉面。”那白衣女子回道,

    小二便扭头对着内厨喊道:“一碗青菜肉面。”转身便离开了。

    宗正则一直低着头。

    过了一会,小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面走了出来,端至白衣女子身前。

    “客官,您的青菜肉面来喽!”

    白衣女子撩开一点面纱,从竹筒里取出筷子便吃起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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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神秘白衣女

    白衣女子从竹筒里取出筷子,半撩着面纱,便吃起面来。

    宗正一直低着头,只觉脖子有点酸痛,于是便抬起了头,无意望了一眼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刚撩开面纱吃起面,宗正便不经意抬起了头望着她,白衣女子自然以为宗正是在偷看她,骂道:“贼小子,看什么?”

    宗正听后赶紧又低下了头,只一个劲地扒着碗里的白饭,心中暗自想道:“想不到外面的人都那么的凶,就连看似柔弱的女子也竟然那么凶,还是仙儿好啊!”

    宗正想着想着,便尽顾得吃了,一时吃的过急,一不小心便呛住了,只一个咳嗽便不小心把饭喷到了白衣女子身前的碗里。

    白衣女子脸色突变,不禁恼怒非常,拿起台上的宝剑,唰地抽出利剑。

    宗正看到明晃晃的利剑,咳得愈发厉害。

    白衣女子不由分说便举剑架在宗正脖子上,大骂道,

    “贼小子,你,你,你竟敢往我的碗里喷饭,你是不是找死!”

    宗正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利剑,勉强止住咳嗽。

    “姑,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是呛着了!”宗正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白衣女子把剑提了一下说道:“你以为你说你不是有意的,本姑娘就会饶过你吗?”

    宗正见白衣女子气势汹汹,自己确实又不在理,便弱弱地问道:“那,那你想我怎么样?”

    白衣女子想道:“为了一碗面杀了这小子也确实太过分,他看着也是一个老实之人,算了,就放过这个小子。”便对宗正说道,

    “哼!照我以往的脾气非得挖了你的舌头不可!今天,算你运气好,就放过你,不过你必须把那碗面的账结了!”

    宗正只得说道:“好,好,我结账。”

    白衣女子这才放下利剑,将利剑收回剑鞘放于台上,大声喊来小二。

    小二跑了过来。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白衣女子说道:“我这碗面,这个小子结账给你。”

    说完便盯着宗正,示意他赶紧付账。

    宗正不明所以,一脸茫然,无动于衷。小二眼巴巴地望着宗正。

    白衣女子见宗正一动不动,心下刚压制的火气又袭上胸口,于是大声责问道:“哎,我说,你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掏银子结账。”

    宗正听到银子二字顿时傻了,弱弱地说道:“我,我没有银子。”

    白衣女子听后怒道:“没银子,你还敢在这里吃吃喝喝。”

    “我确实没有银子。”宗正一脸无辜。

    白衣女子以为宗正在玩弄她,于是对小二说道,

    “小二,你搜搜他,看他有没有银子。要是发现有银子,那就是在玩弄本姑娘,到时候看我不一剑砍下他一只胳膊来。”

    小二便仔细地搜了搜宗正的身,待仔细搜过后,小二对着白衣女子摇了摇头。

    “他身上确实没有银子。”小二说道,

    白衣女子听后虽说知道了宗正不是在戏弄自己,但却也觉着宗正可恶,便想动手教训他一番。

    还没有等白衣女子动手,没承想,小二已按捺不住了,口中大骂道,

    “你小子,竟敢跑来吃霸王餐,看我不找人打死你。”

    说罢,小二便冲楼下喊道:“掌柜的,这里有人吃霸王餐。”

    没等一会,便有三个大汉走上楼来,脚步声沉重有力,气势汹汹朝着宗正而去。

    小二当着三个大汉的面用手指着宗正道:“就是这个小子。”

    说罢便有为首的一个大汉抓住宗正胸口的衣服便一拳打将过去,直把宗正打的眼冒金星。

    随后两个大汉便对着宗正一阵拳打脚踢,宗正抱着头直在地上打滚,不一会脸上便打出了些许淤青,忽而,两个大汉将宗正举起,要把宗正从楼上重重扔下。

    突然白衣女子叫道:“住手,他的账,我帮他结。”

    说着拿出一锭雪花银置于台上。

    三人见到银子,自然放下了宗正,但是却也不是客气地缓缓放下,而是直直地丢在地上。

    宗正被摔得直喊疼,扶着腰身,慢慢地爬了起来,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白衣女子来到宗正身前,对宗正说道:“看你身上背着一把剑,还以为你会点武功,没有想到这么无能。”言辞和语气大有戏谑嘲讽之意。

    宗正弱弱地回道:“学武功又不是用来打架的。”

    白衣女子听后不屑道:“不打架学武功作甚,哼,小子,刚才我替你结了账,你要怎么感谢我啊?”

    宗正扶着胸口说道:“我又没有让你结账。”说着摆出一副好似别人多管闲事的模样。

    白衣姑娘听后自然觉得这个小子气人至极,再看看他摆的臭模样,真想狠狠地再揍他一顿。

    举起手掌正要动手,宗正很自然地用手挡住脸面,白衣女子立时收住手掌,暗自想道,“如此打他一顿,岂不便宜了他,倒不如好好折磨他一番。”于是便厉声对宗正说道,

    “听着,我刚才替你结了账,你必须给我当奴三天来偿还刚才的账。”

    宗正放下手掌,不服气地说道:“你让我当奴,我便当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白衣女子拿起宝剑顶住宗正胸口。

    “你听还是不听?”

    宗正看到此女如此蛮横,虽心中气愤难平,但是细细想来,自己也不能净吃白食,亦只能服软。

    “好,听,听你的话总行了吧!”

    白衣女子这才放下宝剑。遂以主人的口吻命令宗正道,

    “好,你记住,这三天,我去哪里,你就跟着去哪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宗正白了那女子一眼,弱弱地点了点头。

    宗正跟随白衣女子离开客栈后便往西北方向而去。

    一路上,宗正默默地跟在白衣女子后边,心中不免想到了仙婕,看着身前这道白影,宗正想起了和仙婕在一起的日子,突然觉着仙婕是千般万般的好。”

    宗正想着想着便也就落在后面了。

    白衣女子见宗正落在后方百十米,却也不担心宗正暗自跑掉,其实她是在考验宗正,若宗正趁机逃跑,正好有理由好好折磨他一番,如此,他也不敢有怨言,只是宗正一直在沉思,哪有想过逃跑。

    白衣女子等了许久,仍旧未见宗正逃跑,不禁有些失望,便冲着宗正大叫道:“小子,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跟上来。”

    宗正听到呼喊,赶紧跑了过来。

    “整天小子小子的叫,我有名字好不好?”宗正忽而心情有些不好,故而语气有些过重,明显逾越了主仆的关系。

    白衣女子倒没有计较这个,只是,她确实对宗正的名字好奇,便停下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宗正正待要回答,突然想到:“娘亲临死前在遗信中交代焚信改名,我切不可以真名告之。”便临时想了个名字想把白衣女子忽悠过去。

    “我姓梅,梅花的梅,名用,作用的用。”

    白衣女子听后扑哧一笑。

    “果然没用。”

    宗正当然知道她笑什么。

    “那你叫什么?”宗正反问道,

    白衣女子立时一脸严肃。

    “哼,我的名字岂是可以随便告知的,别忘了,这三天,你是我的奴仆,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赶紧赶路。”说罢便扭头就走。

    宗正感到莫名巧妙,他从来不知道主仆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只觉得不就是一个名字嘛,心下不服,便跟上去说道:“架子还挺大,不说就不说。哎,对了,你干嘛老是顶着个斗篷,你不难受吗?”

    白衣女子望了一眼宗正,并不作回答。

    宗正故意激道:“哦!我知道了,定是长得太丑了,不好意思以真面目示人。”

    白衣女子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臭小子,不要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

    宗正听后想道:“看不出,这个女人还有点智慧。”便不再纠缠多说,只是默默地赶路。

    转眼,黑夜降临。

    二人来到一处客栈投宿,掌柜带着二人来到二楼尽头的一间房。

    掌柜打开房门,二人进去看了一眼,里面还算宽敞,虽然有些简陋,却也精致。

    “二位觉得这间房怎么样?”掌柜问道。

    “嗯,就这间了。”白衣女子觉着满意便应承了。

    随后,白衣女子说完指着宗正对掌柜说道,

    “另外再带这个人到另一间房。”

    掌柜一时便为难起来,

    “客官,不好意思,今晚客栈来了一伙蒙古人,这房间就剩这一间了!”

    白衣女子继而问道:“那有没有什么柴房之类的?”

    宗正听后暗暗地瞪了白衣女子一眼,白衣女子无意看到,不禁责骂起宗正,

    “你作为我的奴仆有什么资格睡这么好的房间。”

    宗正无奈地低下了头,不再多言,反正在他心里住哪睡哪都不重要。

    掌柜回道:“姑娘啊!客栈里还真没有柴房之类的。”

    白衣女子有些失望,便回道:“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掌柜便离开了。

    宗正问道:“一间房,一张床,怎么睡啊?”

    白衣女子放下包袱和剑,对宗正厉声说道,

    “这还用多问吗?我睡床上。你出去把门关上然后在外面当值守门。”

    宗正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大晚上不睡觉,到门外给你看门,你会不会太过分了!”脸上尽是气愤之情。

    “难道你不知道孤男寡女不可以共处一室吗?”白衣女子反问道,

    宗正想也没有多想便自然地接道:“什么孤男寡女不可以共处一室,我从小就和仙.......”

    宗正说到这里却莫名地停住了,心里又想到了仙儿。自己从小便和仙儿共处一室,还每夜和仙婕躺在同一张床上,如今被白衣女子一句话刺入心间,不禁滋味万千,别有一番愁绪。

    “好吧!我到外面去。”宗正弱弱地回了句。

    白衣女子顿时心生疑惑,暗自想道:“这小子刚才明明想说什么,怎么突然就打住了,态度还如此反常。”

    宗正将房门关上,便靠在了门边上,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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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身临蒙古营

    第二日清晨,白衣女子起床后推开房门,宗正便栽倒在白衣女子膝上。

    原来宗正彻夜靠在门边,靠着靠着便睡着了。

    白衣女子脸上一阵愠色,随即用脚踢了踢宗正,正好踢在昨日挨揍的伤口处。

    宗正一阵疼痛抽搐,赶紧醒了过来,正想说道说道这位女子一番,仔细一想,便又忍住了,见天色已经大亮便赶紧站起身来。

    白衣女子并不理会宗正,而是提着包袱径直往楼下而去,宗正便默默跟在其后。

    白衣女子在柜台放下一锭雪花银后,便干脆利落地往门外走去,宗正追了上去,本想问问往何处去,走了不到十步,突然被后面一队蒙古兵喝住道:“你们两个站住。”

    宗正听到洪亮的叫声,随即停住,白衣女子却继续踏步往前,丝毫不理会后面那群蒙古兵,嘴里还叫骂宗正道:“愣着干嘛,走啊,他们叫你停,你就停啊!真是没用!”

    宗正对白衣女本来就心存怨屈,便顺口回道:“我本来就是梅用。”

    后面的蒙古兵见白衣女子继续往前走,甚为恼怒,为首的蒙古汉子便飞身上前,只一个临空筋斗便跃至白衣女子前面,后面的十几个人立时赶至,抽出弯刀将二人团团围住。

    那蒙古汉子喝道:“叫你们两个站住,为何还要继续往前走?”被触怒的蒙古兵一脸威怒,大有教训之意。

    “我们想走便走,岂能因你一句话就停住,真是笑话。”白衣女子冷冷地回道,倒是毫无惧意,话语丝毫不客气。

    “大胆,看你戴着面纱,一看便是南宋那边的细作。”蒙古汉子被激怒,说着便伸手欲掀开斗篷。

    只见白衣女子左手立时用剑反扣住那蒙古汉子的手,右手瞬时掏出一块刻有蒙文的金色令牌,举至蒙古汉子眼前。

    那蒙古汉子看后顿时脸色大变,松脱手后,只一个劲地退后道歉:“无意冒犯,还请赎罪。”

    白衣女子喝骂道:“还不快滚。”

    说完,蒙古汉子便领着一帮人欲快速地离去,与先前的蛮横态度天差地别。

    “慢着,你们快去给我备两匹马。”突然白衣女子又喝道,从身后飘来一句。

    蒙古汉子一众人又乖乖回来领命后方离去。

    宗正看到这帮蒙古人如此害怕眼前这位女子,心中猜度道:“此女定是蒙古鞑子那边厉害的角色。小时候就知道蒙古鞑子见人就杀,可不好惹,我看我还是找个机会溜走吧!”

    过得一会,那群蒙古兵便牵来了两匹骏马,白衣女子一个纵跃便轻盈落于马背,宗正从未骑过马,好不容易才爬上去,他紧紧地勒住缰绳,白衣女子见宗正已然上马,便纵马飞奔,宗正之马亦跟着飞奔起来,宗正东倒西歪,把绳子紧紧地握在手里,口里不住地惊叫着,样子甚是别扭。二人骑着骏马一路往西而去。

    天晚时分,宗正有些乏累,他从未骑过马,一路上只是紧紧抓住缰绳,行了一段逐渐适应后,便觉着身子乏累的紧,于是便问道:“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天也快黑了,找个客栈歇息吧!”说话间便一副要死的样子。

    白衣女子见到宗正这副狼狈的样子,心里可乐坏了,终于整了一回宗正,好歹也折磨了他一番。心中虽是有些偷乐,可是却不能显露出来,便又厉声地说道,

    “附近都在打仗,方圆十里,哪有什么客栈。”

    “那总得停下吃点东西吧!”宗正有些饿了,忍不住说道,几乎有些哀求的语气。

    “再跑半个时辰便抵达我军军营,到时,自然让你吃饱。”

    白衣女子说完便立刻加快了速度,宗正叹了一口气,又只得跟上。

    半个时辰过去,行过一段石子山路,前方隐隐露出大片火光。

    二人再行片刻,宗正看到了宏大的一幕,蒙古帐包绵延不尽,到处都是军马兵士。在山野长大的他哪里见过这阵仗,那可是几万兵马的大营啊!

    宗正不免悔恨道:“哎呀,我真傻,怎么就跟着她来到了蒙古鞑子的军营呢,还那么多人,这时想溜怕也难了。”宗正低着头跟在白衣女子身后。

    守卫入口的有四位士兵,皆手持兵刃,见二人靠近,异常谨慎。

    为首的见到二人忙拦住问道:“什么人?”

    白衣女子拿出令牌,那人仔细一瞧,便即刻放人进入,丝毫未有为难。

    二人进入大营,停下马匹,两名卫士上前牵过马绺,二人下得马后,白衣女子便对其中一个卫兵说道:“带此人下去吃饭歇息。”然后便朝中间大营的方向走去。

    中间大营乃是蒙哥汗的营帐,里面灯火通透,似有人影晃动,不时飘来几句蒙古语。

    大帐之内,蒙哥居于正前,两旁皆为军事将领。正在商量攻打钓鱼城的计策。

    蒙哥面露愁色,语气沉重地说道:“我军连续攻下多个城池,却不想几万大军陷在钓鱼城寸步难行,各位有何破敌良策?”

    先锋汪德臣已年近五旬,却依然老当益壮,神采卓然,他是个文武双全的将领,早年曾跟随窝阔台汗在四川攻打南宋,是窝阔台汗的军师,此番再次攻打四川,他自然在场。

    汪德臣对于当下的形势看得很透彻,他分析道,

    “钓鱼城扼守着嘉陵江,外有险山为屏障,本就易守难攻,城内又有数量相当的守军,实在是难以攻破啊。我军从二月进驻石子山后连续攻了一个多月,死伤无数,均被打退。”

    蒙哥有些不耐烦,未等汪德臣说完,便打断道:“本汗不想听这些,本汗只想听破城良计。”

    千户大将巴里图说道:“我们先前认为一字城和镇西是钓鱼城最薄弱之处,于是集中全力进攻这两个地方,敌人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会加强这两个地方的防守,我们莫不如对一字城和镇西、东新、奇胜、护国等城门全线攻击,不分主次,让宋军疲于应付,只要有一处突破,则可迅速集中后备军力全力进攻。”

    蒙哥回应道:“嗯,这个计谋不错,只是我军自从进入冬季,粮草便供应不足,在兵力部署上便实行了轮替制,攻击部队分为好几批轮流攻击以节省军粮,如今全线攻击,只怕军粮消耗很大啊!”

    汪德臣听此倒觉得可以一试,继而说道:“大汗,我们可以一方面加紧粮草供应,另一方面先试攻几天。”

    蒙哥思忖了一会。

    “好,你们做好兵力的部署,从明天开始,全线出击。”

    众将军齐声遵命道:“是,大汗。”

    众将军随即陆续离开大帐。

    待众将刚离去,一内侍便走将进来。

    “大汗,有一女子持大汗令来见。”

    “叫那人进来。”蒙哥命道。

    白衣女子走将进去,摘下斗篷,露出一张韵白的脸,眼睛乌黑圆亮,以蒙古礼仪参见了大汗,定睛细看,此女子正是那天竺少女竺韵诗。

    “竺韵诗,你怎么这般打扮,此番来此所为何事?”蒙哥询问道,

    “韵诗从南宋边界而来,为躲避耳目故此打扮,来此是国师那摩耶有要事禀奏。” 竺韵诗回道,

    “他有何事情?不是吩咐你们不能擅自出来,必须留在聚贤阁练功的吗?”蒙哥苛责道,

    竺韵诗慌忙解释道:“此事事关重大,国师不放心让信使传达,故而委派我亲自前来,还请大汗赎罪。”

    “说吧!什么事?”蒙哥一心只放在攻打钓鱼城上,对竺韵诗带来的消息似乎并不在意。

    “国师前几日夜观天象,看到王星黯淡,王星之畔两个偏星明亮,故而推测大汗近期可能会有危险。知道大汗在钓鱼城陷入僵局,国师希望大汗尽快返回和林,以防真有不测。”竺韵诗郑重地回禀道,

    “我从来都不信什么星相,只有南宋的昏君才会相信钦天监的那帮星相之士,现在是我建功立业的紧要关头,本汗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明日我军恰逢战术改变,你多留一天,待我明日看到攻城效果再让你带些消息给阿速台和阿里不哥。”

    竺韵诗见蒙哥执拗地样子,便不再劝谏。

    “是,大汗。呃,另外.....”竺韵诗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蒙哥有些不耐烦。

    竺韵诗从袖中取出一份书册。

    “大汗,这是南罗星命我转交大王之物,说是对您攻城有所帮助。”

    蒙哥听到对攻城有所帮助便即刻从竺韵诗手中接过那本书册,吩咐竺韵诗道,

    “你一路奔波,幸苦了,下去歇息吧!”

    竺韵诗便戴上斗篷走出了营帐。

    宗正吃过东西便被一侍卫带着来到了一个营帐。

    无聊地待了半个时辰,随后便看到竺韵诗进入帐内。

    宗正见到这个凶神恶煞,并不想多问,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席毡上。

    “明日就是你当我奴仆的第三天,明天过后你就自由了。”竺韵诗似乎突然变得有些人情味。

    宗正对如此反应自然感到奇怪,便盯着竺韵问道:“你会放过我吗?”

    “我说话算话。好了,我累了。”说着便摘下斗篷往大帐内的床上躺下。

    宗正看了过去,只见那女子长着一双乌黑圆亮的眼睛,两边有两缕泛着微黄光芒的秀柔的卷发,皮肤韵白。

    宗正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就觉得这种感觉和第一眼看到仙儿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仙儿给人清凉淡爽之感,而此女一看则非我同族,第一眼看上去尽有妩媚魅惑之感。”宗正暗自比较着。

    就在宗正沉思之际,竺韵诗看着宗正一动不动的眼神突然说道:“看什么?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宗正立刻回过神,急忙道歉:“对不起,多有冒犯。”

    竺韵诗有点累便不再计较,只是说道:“那边有个毛毯,你拿出来放在地下,就在地上睡一晚吧!”

    宗正大为不解,心中暗自想道:“前一天这女的还死活不让人撩开她的面纱,今日却在我面前主动脱下斗篷,昨日还说什么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今日却让我睡在帐内。实在奇怪的紧。”

    竺韵诗看出了宗正的疑惑便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宗正自然不信他能看懂自己的心思,便问道:“那你说说看,我在想什么?”

    竺韵诗说道:“我是外族女子,和你们的观念自然不一样。什么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在我们那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规矩。我戴上斗篷是为了完成任务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而已。如今任务完成,自然便可以摘下斗篷了。”

    宗正不禁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心中的疑问?”

    竺韵诗道:“你哪来那么多问题?我累了,早点休息吧!”说罢便闭上了眼睛。

    宗正从地上取出毛毯铺在地上,继而躺在毛毯之上。

    奔波了一天,躺下之后,宗正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赶忙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竺韵诗躺在床上,心中想道:“这个男人的举止神情甚至相貌怎么和我母亲说的如此相像,就是年龄差了二十多年。可是怎么会那么像呢?不会,这个人姓梅,母亲所说之人姓宗,而且智慧非凡。此人呆头呆脑,又怎能与那人相比。算了,骑了一天马,不想了,还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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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钓鱼城之战

    翌日,天蒙蒙亮,鱼肚白尚未显露,灰蒙的天空倘似也未睡醒,大早上,宗正便被竺韵诗踢醒了。

    看着眼前正在催促自己起床的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倒让宗正想起了仙儿。

    “仙儿也经常催促我起床,只是方式比眼前这个女的温和多了,一个是用手轻柔地推,一个却是用脚使劲地踹。”宗正暗自比较着,心里满是对仙婕的思念。

    竺韵诗看着宗正无动于衷,于是提起地毯一角使劲一掀便把宗正狠狠掀飞到了地上。

    宗正着实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个女的竟然暗藏内力。

    “以我万象更新神功的功底,竟然至今日才察觉到这个女人暗藏内功,可见这个女人功力一定很深,今天一过,我须得尽快离去为妙。”宗正暗自想道。

    “快点随我到大军阵前。”竺韵诗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将手中抓住的地毯重重掷于地上。

    宗正从未想过,眼前这位看似纤柔的女子竟然如此蛮横,不禁感到一阵害怕,赶紧慌忙起身,跟着竺韵诗出去了。

    按照昨日拟定的作战计划,蒙哥又准备进攻钓鱼城了,他立于中军之中,在帅台亲自点将,他把军队分成了两批,一批预留在后方,另一批又分为五批分攻一字城和镇西、东新、奇胜、护国等城门。

    号角声声,呜呜响起,战鼓声动天地。

    大批步兵在弓弩兵和盾牌兵的护卫之下往城门而去,后方步兵推出了投石机,中间的重甲兵推着巨大的撞门桩吃力前行,每隔三米就是一个梯云队,担着攻城的登云梯。

    攻城之战即将开始。

    城墙之上,宋军看到蒙古兵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大有洪水吞城之势,然,并无惧色。

    城头上,只见一人长着粗黑的胡须,眼睛浑圆,身姿雄武有力,身披铠甲,腰别宝剑。颇有大将威仪和气范。

    这便是大将王坚,他立于城头,指挥若定。

    “弓弩兵听令,待敌人接近弓箭范围,即刻放箭。”

    “火炮总兵听令,待敌人接近火炮范围,即刻开炮,”

    弓弩总兵李自章,炮火总兵张迟先后领命。

    王坚继而又指挥道:“朱全易听令,着人准备每隔三米备两坛前日里征集的桐油,待敌人登云梯靠上城墙,即刻在登云梯两侧竹竿上各洒一坛桐油,然后点火。”

    偏将朱全易领命后便即刻离去。

    “马千听令,即刻着民兵队为预留部队,四个城门,哪里危急,即刻哪里支援。”

    继而命张钰道:“我指挥镇西、奇胜两个城门的守卫,你负责东新、护国两个城门。记住,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张钰将军领命道:“是,将军,将军保重。”说罢便离去。

    一年纪尚轻之人,亦身着盔甲战袍,见张坚并未给自己安排任务,有些耐不住了,便主动问道,

    “将军,我能做什么?”

    此人正是王坚之子王安节,不愧虎将之后,颇有胆气和勇色。

    王坚拍了拍王安节的肩膀,

    “你的任务最为紧要,你负责协助马叔叔,此番蒙古军一改常态,全线猛攻,我怕有个万一,故而将民兵留下作为预留部队,你记住,一旦哪个城门危急,马叔叔率领部分民兵支援后,你千万不能动,留着指挥剩余民兵,就怕同时两个城门告急。”

    王安节自然明白了王坚的用意,领命后便即刻离去。

    蒙古军气势如虹,眼看攻城部队即将临近护城河,宋军之中已经有人按捺不住。

    王坚却依然没有发出放箭的命令,只是大声地说道:“全军,稳住。”

    声音如雷,颇有大将雄风。

    蒙古后方军队高耸的看台之上,旗兵挥动着旗帜。

    霎时负责火云石冲的军队便往投石机上一齐放置火云石。

    旗兵再一次挥旗,牛角号声也突变,霎时之间,数十颗火云石便凌空飞向城墙之上,在空中划过道道闪着火光的弧线。

    攻城步兵在火云石的掩护下也瞬间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王坚大声喊道:“放。”

    城墙之上的弓弩手便顺势将手中的箭失射飞出去,一时之间,数万枝黑箭便如洪水般倾泻而下。

    就在此时,火云石也凌空降落,砸在城上,立时爆炸。

    城墙上的宋兵立刻便死的死伤的伤。

    片刻功夫便又有人顶上死伤者的位置继续守城。

    蒙古军队以火云石为步兵掩护,每隔几分钟便有一波火云石临空而降。

    虽然如此,宋军却依然在大将王坚的指挥下有序地顽强抵抗。

    攻城的蒙古军队也遭受着城上宋军箭雨的极大压力。

    登云梯靠上城墙便有蒙古士兵登梯而上,守城将士浴血拼杀。

    数十名重甲兵在盾牌的护卫下推着撞门桩使劲冲击城门,城内将士用大的树桩支撑城门,并有数十人以力坚抵。

    王坚即刻命一队弓弩手来到城门楼上,点燃火箭朝底下撞门桩和旁边推撞之人射去。只可惜,许多箭矢都打在盾牌之上,偶尔几只箭射翻一人,随后又一人持着盾牌顶上,缝隙随即又被堵上。

    城门被猛烈地撞击着。

    宗正跟着竺韵诗站在阵前,看到地上涌动的蒙古士兵和天空中飞起的火云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阵仗的他不免一时触目惊心。

    竺韵诗看着宗正似有不舒服之状,讥讽道:“你果然没用,又不是让你上阵杀敌,瞧把你紧张的。”

    “我可不是紧张,我是看到那么多人因为战争而死感到心里不舒服而已。”宗正并没有说谎,他并不害怕,只是见到如此多人死亡,似乎对他们而言,生命如此不受看重,不免有些难受和悲哀。

    “有战争,就会有伤亡,这是在所难免的,你若看不下去就转过身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竺韵诗对宗正一阵奚落。

    宗正虽有生气,但是确实也看不下去,于是便转过身躯,坐于地上。

    战争一下子陷入焦灼状态,蒙古军队四面齐攻,宋军一时险象环生。

    蒙哥看到攻城部队的成效比之前的好多了,便知道此法略有成效。

    但是城池一日未攻下,蒙哥心中终是不安的。

    待至中午时分,阳光逐渐变得温暖,风也逐渐停止了吹动。

    蒙哥闭上眼睛,伸出手掌感受着阳光和微弱的风,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睁开双眼。

    “时机已到,传令,前方攻城部队撤下休整,后备部队接替原攻城部队继续攻城。令火云战车部队,待攻城部队换下,用事先准备的坛子换下火云石。”

    传令官接过命令便各自骑马传令而去。

    看台之上,旗兵更换了旗帜重新摆动,号角亦换了一种声音。

    前方攻城部队听到号角全军撤退。

    守城将士看到蒙古军队撤去不禁欢呼道:“撤退了!撤退了!”

    而大将王坚则不以为意,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李自章和朱全易跑过来问道:“蒙古军被我军击退了,将军为何不高兴呢?”

    王坚说道:“蒙古军跟我军鏖战至中午,我军明显力有不殆,本应乘胜加紧攻城,何以要撤军呢?想必此中必定有诈啊!”

    朱全易说道:“或许他们内部出了乱子?”

    “你看,蒙古军后方部队呈攻击队形展开,丝毫不乱,又怎么会内部出了乱子呢?”王坚指着远方撤退的蒙古兵说道,

    朱全易附和道:“将军说的在理。”

    “传令,守城将士即刻进入备战状态。”王坚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刻不到,看台上的旗兵便又挥动着旗子,号角声再次。

    蒙古军后备部队陆续以战斗队形前进,黑压压的又是一大片。

    守城将士听到号角声起,看到一大堆蒙古兵再次如洪水般袭来。

    王坚大呼道:“全军进入警戒。”

    负责火云车的士兵将火云石换下,把大酒坛换上。

    札温那颜命令道:“放。”

    霎时空中飞起数十个坛子,一齐落向城墙之上。

    坛子跌落打碎后流出一种黄色的液体,味道甚是刺鼻,只一会功夫便另一波坛子落下。

    王坚心中不禁泛起了疑惑:“蒙古军队以往都是以火云石为攻城部队掩护,只有当士兵靠近我弓弩范围之时才会发起火云石,可是部队刚刚起步攻城就事先投下此不明液体,想必背后定有诡计,却不知是何诡计?”

    正在思虑之际, 攻城部队便将至护城河畔。

    王坚来不及思考应对之策,敌人便快速地移动过来。

    王坚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全军稳住,弓箭手准备。”

    全军皆在王坚将军的指挥下稳住不动。

    待蒙古军队接近护城河。

    王坚一声令下,箭失倾空而下。

    就在此时,负责火云车的蒙古士兵早已重新换上了火云石,也一起将数十枚火云石往前方城墙掷将过去。

    火云石在城墙上爆炸开来,黄色液体遇到火星冒起了黄烟,顿时守城士兵便被黄烟呛喉,最要命的是此烟颇为刺激眼睛,守城士兵的眼睛都熏出了眼泪,根本看不清楚城下的物体。

    城上立时大乱,王坚的眼睛也突然间迷糊。

    “快调民兵。”王坚眯着眼睛大声呼喊道。

    原来,竺韵诗昨日递予蒙哥的书册其实是一份制毒的配方,蒙哥拿到后便连夜赶制,恰逢中午天气回暖,风向突变,于是便用了这歹毒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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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有惊却无险

    一时之间,城上混乱一片,浓烟朝东面和南面两个方向滚滚而去。

    蒙古军趁势登梯,守城将士眯着眼睛浴血拼杀。

    只一会功夫便有数十蒙古士兵登上城头,情势转瞬即下,危急得很!

    蒙哥看到自己勇猛的士兵终于登上城头,不禁兴奋至极,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南罗星的计策还真管用。”

    “传令,全军加快攻势。”蒙哥是个善战之人,知道此时正是破城良机,便欲乘势加紧进攻。

    号角声复又响起,蒙古士兵听到号角后,加快了进攻的节奏。

    情况愈发危急,王坚却毫无惧色,正在此时,黄烟逐渐散去,负责民兵预留部队的马千和王安节带着所有民兵赶至,分别加入到东面和南面的护卫军中。

    王坚即刻吩咐道:“马千,你即刻率领你的一万民兵接替所有守城将士,将墙角下的桐油洒向登云梯并点燃桐油遏制敌人的攻势,被接替的将士即刻下城用清水洗眼,待视力清晰之后快速返回城墙救援。”

    马千领命道:“是,将军。”

    马千所带的民兵在城下听到城上激烈的打斗之声,想到自己则在城下干等,早就心中按捺不住,如今危急时刻登上城头,杀敌之心立时澎湃。

    民兵立时接管了各处城墙凹口,并加入到与登上城头的蒙古军的混战中。

    蒙哥看着大好形势突然被一队预留兵力打乱,心中不免由喜转悲,捏着拳头暗想道,

    “想不到王坚竟然在城下还预留了上万人。哎,不愧为大宋名将,以不变应万变。”

    马千命人将事先准备的桐油洒在登云梯上,点燃桐油。

    霎时登云梯便燃烧起来,下方的蒙古兵被燃起的大火所阻,攻势大减。

    趁着攻势减弱的当口,宋军加紧对城墙上的蒙古兵进行剿杀。

    蒙哥看到燃烧的登云梯愈加紧张,拳头直握的咯咯作响,便将视线转移到了攻撞城门的重甲军上。

    城楼上火光四起,依旧冒着滚滚浓烟,拼杀之声不绝于耳,对于这些已经习惯了战场厮杀的人来说,已经无关痛痒,宗正却异常难受。

    重甲军用撞门桩猛攻城门,情势危急,王坚命人将事先准备的桐油倾洒于城门之下,随后向底下射出几枚火箭,那桐油遇到火箭随即燃起大火,重甲军不得已只能退出。

    蒙哥看后攥着拳头一阵惋叹。

    那些眼睛受伤的宋军士兵用清水洗濯之后,恢复了视力便陆续赶回城头。

    城墙之上瞬时又增加了几千兵力,宋军弓弩阵回复后,箭雨再次临空而下。

    蒙古军攻势减弱,士气衰竭,伤亡惨重。

    蒙哥见大势已去,前锋汪德臣和敏罕那颜巴里图又力谏撤兵,只好下令撤兵。

    蒙古兵听到撤退的号角便陆续撤退,宋军也不敢出城追杀。

    蒙哥撤回大营便即刻召开了军机大会。

    大帐之内,火炉冒着紫色的火焰。

    所有敏罕那颜(千户)以上级别的将领都默不作声。

    突然敏罕那颜巴里图走出位置下跪道:“大汗,是我劝说大汗从四个城门一齐进攻的,我的提议让我军死伤无数,我该死。请大汗责罚!”

    蒙哥虽然吃了败仗却从不在众将领面前显露责难之色,毕竟自己才是主帅,是最终定夺之人。

    蒙哥亲自扶巴里图起身,对着众人说道:“打了败仗,我作为统帅,责任最大。如果该死,那本汗最该死。”

    众将听后赶紧说道:“大汗,言重了!”

    “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本汗要的是最终的胜利,此次攻城,你们也看见了,四门齐攻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巴里图的建议是对的,怪只怪,我们都太小瞧了张坚这个人。”蒙哥一脸郁闷。

    汪德臣上前说道:“此人拒不投降还胆敢杀害我们劝降的使臣,必定是有些本事的,不然早就像其他宋军守将那般弃城投降了。”

    “若是‘天翼卫队’尚在,本汗又何须如此窘迫!”蒙哥忽然想起了当年攻城拔寨赫赫有名的‘天翼卫队’,顿增失落和伤感之情。

    阿克台说道:“据探子回报,钓鱼城内物资充足,我们围住钓鱼城,而王坚闭城不战,大有跟我们鏖战到底的气势,但是我军却多受粮草的阻碍啊!”

    蒙哥说道:“我今晚会遣一人回去,命阿里不哥与阿速台筹措军粮,只消十日,粮草便能抵达,粮草问题不用担心。”

    阿克台继续说道:“我军此次攻城伤亡惨重,粮草也尚需时日方能接济,我建议大汗这几日就停止攻城,待大军休整好,粮草抵达,再行攻城。”

    “阿克台,你说的有理,就照你说的办。”蒙哥赞同道,心绪有点烦乱,对着一帮大将说道,

    “诸位这几日好好想想破敌良策,待粮草一到,继续攻城。今天,本汗累了,诸位先回去罢。”蒙哥显然有些难以言明的失落之感,自二次西征以来,这位屡战屡胜的嗜血之人何曾如今这般困顿。

    众将便陆续退出大帐。

    众人离去之后,蒙哥便叫内侍传竺韵诗,竺韵诗片刻便来到蒙哥帐中。

    蒙哥神色黯淡。

    “今天的大战,你应该看见了吧?”蒙哥询问道,

    “禀大汗,看得真真切切。”竺韵诗回复道,

    “你有何感想?”忽必烈望着竺韵诗,期待她有何新的见解。

    “钓鱼城依河傍山而建,城墙高而固,可谓难攻之城。”竺韵诗一介女流,又是外族女子,对兵家之道自然不是很懂,只是蒙哥问起,不得不答,只好将所见客观之事陈述。

    “这个,我自是知道,本汗是想问你是否有破城的妙计。”蒙哥有些不悦。

    “我乃一介女子,对攻城之事不甚清楚。不过,韵诗尚在天竺之时,曾经听闻一本专门阐述攻打坚城方法的书,叫《伤城攻略》,此书由汉人编著,后来便流落到西方国家,至今不知去处,若是能够得到这本攻城奇书,自然钓鱼城指日可破。”

    蒙哥听后非常震惊,疑问道:“你怎么知道《伤城攻略》这本书?”

    竺韵诗听到蒙哥的反问也暗自惊心。

    这《伤城攻略》乃是‘天帝玄屠’四大门家中‘帝’家的杰作,此书以历史上包含西方远域诸国在内的攻城案例为援引,专门针对兵家难以攻破之险城,论述攻城之法,还有兵法奇谋以及军事布局等精粹在内,是难得一见的兵家宝典,曾一度引起帝王世家的抢夺,后来竟无故失踪了,之后便很少人提起,此番,蒙哥和竺韵诗似乎都知道,双方不免暗自好奇。

    对于蒙哥而言,他之所以知道《伤城攻略》是因为先祖成吉思汗遗留的一个奥秘,此秘密藏于蒙古世家文库之中,而文库又设立在蒙古国禁地‘长生阁’,只有登得汗位之人才可进入并随意从文库获取先汗们遗留的信息,文库中藏有蒙古族人不为人知的秘密。蒙哥登上汗位后自然继承了文库里面先汗遗留的文卷和案宗。

    据案宗记载,《伤城攻略》是开启‘龙引阙’的一本书册,而‘龙引阙’的开启需要集齐‘琴棋书画剑’五样法宝,至于‘龙引阙’究竟是什么,案宗却无详细描述,但是却留有隽语‘得龙引阙者得天下’。五样法宝中的书和画外流西方诸国,故而,成吉思汗为寻回这两样法宝,发动了两次西征,并在后世遗书中仍不忘继续西征以寻回此两宝,所以,蒙哥登得汗位仍继续命旭烈兀第三次西征,为的也就是寻回这两件宝物,却不知道宗韦当年已经从波斯国的老僧手里接过了书和画,并辗转到了宗正的手中。

    而韵诗之所以知道这样一本书册,那是因为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被宗韦以妙手回春之术保住两者性命,宗韦后来照料了她们母女二人一段时间,竺韵诗母亲无意间看到过这样一本书册,只是不通文字,后来宗韦泛略地解释过这本书,其母后来又讲述给了竺韵诗,故而,竺韵诗对此书也是略知一二。

    蒙哥听到竺韵诗所言,自然忍不住相问。

    竺韵诗便将她如何获悉此书之事呈告,而自己对于蒙哥为何知道此书一事自然不敢追问,只是暗自将疑问埋在心底。

    开启‘龙引阙’的五样法宝,它们是‘风老琴’,‘盘古棋盘’,‘《伤城攻略》’,‘宝马万里图’和‘五行剑’。如今蒙古国手中已经掌握着‘风老琴’,宗正手中掌握着‘《伤城攻略》’和‘宝马万里图’,以及五行剑中的火炎剑和水冰剑,只是他自己根本不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有何作用。

    当年宗韦所用宝剑正是金鑫剑,那日他跳崖之后,窝阔台明言‘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便派了众多士兵在落崖下方的谷地寻找,除了几件血衣还找到了金鑫剑,故而五行剑中的三把已经有了下落,当中的‘盘古棋盘’和五行剑中的其余两把至今却依旧下落不明。

    蒙哥虽然知道《伤城攻略》这本书,却并不知此书究竟有何作用,如今被竺韵诗点破,不禁迫切地想要得到这本书,以助他成就不世功勋。随即便命令竺韵诗道。

    “听着,你今夜即刻赶回和林,三个任务,第一,通知阿速台,命他催促阿里不哥尽快筹措军粮押送至前线;第二,告诉南罗星这里的战况,如有良策,尽快以聚贤阁金雕传达;第三,让聚贤阁的人留意《伤城攻略》这本书。”

    “是,大汗,那韵诗告退。”说完便离开大帐,往宗正所在营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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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复至宋军营

    宗正看到竺韵诗走进营帐,便急忙走过去支支吾吾问道:“这位,姑娘,我,可以走了吗?”

    “我今晚也要离去,你今晚自由了,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你须得回答我一个问题。”竺韵诗并无为难宗正的意思,只是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出她对宗正的疑惑。

    “什么问题?”平素都不理不睬,今日竟有问题询问于己,宗正不免有些好奇。

    “你可认得一个姓宗的,模样如你这般的人?”

    宗正听到这个问题心中顿时发毛:“姓宗的,模样如我这般,难道说的是我父亲。这姑娘难道让我三天为奴就是为了查清我的身份,哎,不对啊!这姑娘也就比我大一两岁,又怎么会认识我的爹呢?哎,不管了,娘亲遗训要我改名,自然有她的道理。”

    宗正顿了顿,转而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姓宗的,哪个宗?”

    “就是,宗族的宗。”竺韵诗回道,

    “不认识,你问这个干嘛?那姓宗的和你什么关系?”为了打消竺韵诗继续追问的念头,宗正便假装不知,反向竺韵诗发问。

    竺韵诗见宗正似乎丝毫不知道所问之事,转而阴着脸。

    “既然不认识,那就算了,你走吧!”

    宗正看着她阴深的脸,再想到她内功甚是厉害,便想也不想地离开了!从军营出来后,便来到一空旷处,捡了处软绵的地方便躺了下来。

    寒风吹动,晦月无光,宗正望着天上黯淡的星空。忽然想起了和仙婕一起躺在仙草林抬头赏月的情形,心中不免有些思念仙婕了!

    在思念之余又多了几分担心,担心在离开后的日子里仙婕会伤心得病倒,更担心这个傻丫头会为了找寻自己独自走出仙女林。

    正在沉思之际,突然两个人影闪过,偷偷地接近宗正,两人从背后一把按住了宗正,宗正猝不及防,正待要挣扎,却突然被打晕了。

    寒风吹动着城墙之上的旗帜,发出呼呼的响声。

    宋军将士一刻也不敢放松,在王安节的带领下,仍旧照常巡逻,城墙上的火把发出隐隐的光芒,映称着地上的血渍。

    城内,白色的瓦墙之下,一阵温煦的火光漫射出来,里面一堆人烤着炭火,火炉里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王坚和一众武将聚着两只火炉开着军机大会。

    王坚说道:“今天这仗,可以说我们胜得着实凶险。”

    副将张钰亦大有所感,

    “是啊,若不是将军事先留下民兵作为后援,这情况可就不好说喽。”

    朱全易说道:“这蒙古军队主帅也不知道怎么了,先前都是集中兵力攻城。今天却从四个城门齐攻,说实话,我们应付起来还真捉襟见肘。”

    张迟也说道:“此次攻城,敌人也不知道投掷了什么鬼东西,竟然可以让弟兄们眼睛痛苦不堪,手段也真是卑鄙。”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是毫无惧战的样子,言语间便能看出他们皆是久经沙场之人。

    王坚用手蹭了蹭火焰,张迟的话引起了他的警觉,遂提道,

    “是啊!这倒提醒了我们,张副将,你一会把那个东西送到军医处,让那胡老研究研究,提前研制出什么防治之道,以免下次众兄弟又吃了大亏。”

    王坚口中所说的胡老,全名胡适聪,曾是宫中有名望的太医,胡适聪对宫廷**以及奸宦作侫是看在眼里,他本心济世为民,觉着为宫中贵族治病有违本心,遂自请为随军之医,既可救治保家卫国的军士,又可偶尔诊治民间疾苦,几番辗转,便一直跟着王坚了。

    张钰跟随张坚多年,说到底也是老将,就王坚所提之事,他早就有所警觉,并已经办妥,遂回复道,

    “下午打扫战场时,我便命人送过去了,胡老说会亲自过来汇报。”

    “张副将做事就是让人放心。”王坚听后不禁夸道。

    众人正在烤火欢谈之际,突然有两个军士抬着一个大麻袋走进了内堂。

    一群人便将视线转移至眼前的布袋,两人把麻袋重重地扔在众人面前,一副得意的样子。

    “报告将军,我们两个按照张副将的吩咐夜探蒙古大营,抓来一个蒙古士兵。”

    王坚不禁乐道:“哦!你们俩竟然还有这本事,打开袋子。”

    二人解开缚在袋口的绳子,把麻袋抽将开来,宗正的脸便露了出来。

    众人一看,都嘀咕道:“这个人看长相分明就是我们汉人,怎么会是蒙古士兵呢?”

    王坚亦说道:“你们二人仔细看看这个少年,他明明就是汉人,怎么会是蒙古士兵呢?”

    二人听到后立时走到宗正前,由于天黑,二人那时哪看得清所抓之人模样,但是却是亲眼看着他从蒙古大营出来的,心下亦有些怀疑,故而,两人中为首的那人摸了摸宗正的脸解释道:“这个人的确长得像我们汉人,但是将军,是我们亲眼看着他从蒙古大营走出来的。”

    王坚素来严谨,便认真严肃地询问道:“哦!你们确定亲眼看见他从蒙古大营走出来?”

    二人齐声答道:“千真万确啊。”

    “把他弄醒。”王坚命道。

    为首那人从厅上取下一壶茶,喝了一口便往宗正脸上喷去。

    宗正缓缓苏醒过来,看到一群陌生的面孔,不禁有些慌乱,挣扎着要钻出麻袋,却被王坚和张钰狠狠按住。

    王坚问道:“敢问这位少年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宗正逐渐平静,一脸疑惑地望着王坚,见王坚并无恶意伤害的意思便回复道,

    “我姓梅,名用。梅花的梅,没用的用。家住....”说到家住何方,他有些难以应答,

    “家住,我也不知道。”既然答不出,宗正便实话实说了。

    众人听到他的姓名已然笑作一团,复又说不知道自己家住何方,不免觉着好笑至极。

    王坚松开了按住宗正的手,张钰见王坚松脱了手,自然也松开了手,宗正挣开麻袋,站了出来。

    “此人汉人相貌,所说之话及口音颇像津淮之人,肯定是汉人没错。”王坚心中已然明了。只是心中暗藏疑惑,遂问道:“你是不是从蒙古大营而来?”

    宗正点了点头:“是啊,怎么?”

    张钰赶忙问道:“说,你在蒙古大营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宗正很自然地回道,

    张钰怒道:“你何以出现在蒙古军营?”

    “我是被逼无奈啊,你以为我愿意呆在军营里啊,我是被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姑娘带进去的。”宗正一脸委屈。

    “怎么回事?”王坚疑问道。

    宗正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众人听后看着宗正老实诚恳的模样,心中已有**成相信。

    王坚放下戒心后,便关切地问道:“那小兄弟有何打算啊?”

    “哎,被那个姑娘一折腾,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有何打算了?”宗正一脸无奈,颇有怨言。

    “既然小兄弟你暂无打算,这城门又紧闭,莫不如暂时住在我们这里,待你有了去处便可自行离去。”王坚对宗正说道。

    宗正看着外面天寒地冻,想着一时也无去处,便决定暂时留下来。

    一连过去了七天,宗正还是没有想到去处,天气也未曾回暖,一时觉得无聊便四处闲逛。

    无意之中便来到了军医馆,一股浓重的药味萦绕着军医官周围,军医官过往之人皆是行色匆匆,馆内烧着几盆炭火,里面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大多都是在七天前的那次守城之战中受伤的。

    宗正看到这里到处都是伤兵,哀鸣之音不绝于耳。心中不免为他们感到难过,也为战争的残酷感到揪心。

    “想我和仙儿二人平静地生活在仙女林是何等幸福,没有战争,没有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宗正不禁在心中暗自对比着,感叹着。

    军医馆的胡适聪见到宗正,觉着眼生,看打扮又不像军中之人,便走过来问道:“这位少年,你来此有事吗?”

    宗正看到一位头戴纱帽,年过五旬的老伯,觉得甚是可亲,便诚恳地应答道,

    “哦,这位老伯,我就是来这里走走,并无什么事。”

    “没事莫要瞎走,这里可是有严格的军规的。”忽而,胡适聪神色严肃,语气沉重地教训了宗正。

    宗正赶紧赔礼道:“哦,对不起,老伯,我这就走。”说着便回身急匆匆地要离开。

    胡适聪看着宗正离去的身影,突然看到了宗正的后脑,一脸惊骇。

    “你站住。”胡适聪立时叫住宗正。

    宗正听到老伯呼喊,忙止步回转身体。

    “不知道老伯有什么吩咐?”

    胡适聪走到宗正身后,伸出右手摸了摸宗正的后脑骨。

    宗正虽然不知道老伯在干什么,但是看到老伯慈祥和蔼的样子便不作抵抗,任其触摸自己的脑袋。

    胡适聪摸完后,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梅,名用,叫梅用。”宗正诚恳回道,

    宗正想着老伯定会大笑一番然后奚落他一番,却不承想,老伯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走吧。”转而便离开了。

    宗正望着胡适聪离开的背影,亦摸了摸自己的后脑,一脸疑惑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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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身份惹怀疑

    夜色侵蚀着苍茫的大地,整个钓鱼城笼罩在黑暗之中,天气依旧寒冷,尤其是到了夜晚。

    是夜,胡适聪来到王坚将军营房汇报黄色液体之事,走入营房,看到张钰将军也在,二人围着火炉,商量着守城之事。

    “原来张副将也在,那便更好了,省的我再去找你。”胡适聪一脸笑意,颇为和蔼可亲地说道。

    张钰见是胡老便问道:“是不是那个黄色液体有眉目了?”

    胡适聪点了点头。

    “胡老,来,我们坐下来边烤火边说。”王坚扶着胡适聪坐下,张钰挪动了一番位置,给胡适聪倒腾了一些烤火的空间。

    胡适聪坐在火炉旁烤着火,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黄色液体先由来自天竺的孔雀石粉末提炼一种物质,再混入硫磺油溶解而成。这种液体没有毒性,但是燃烧后会产生大量的黄色烟雾,一旦烟雾入喉则呛喉无比,一旦被此烟所熏,眼睛立时犹如万蚁噬咬,视线模糊。”

    “那胡老可有针对此药的对策?”王坚询问道,

    胡适聪看着眼前烧得正旺的炭火,继续说道:“王将军命人即刻用清水冲洗眼睛是一种方法,不过需得冲洗干净,另外也要等个一时半刻方能恢复视力,如果像那日般,我们钓鱼城恐怕早就被攻下了!老夫经过几天的考究,翻阅了许多医学典籍,无奈,本事有限,还是想不出有何妙方啊。”说着便叹了口气。

    王坚安慰道:“胡老,您也不必过分苛责了。”

    “想来蒙古军营中定有研毒高手!只是近期风向不利于他们,老夫想,如果风向一旦转变,他们会不会借助风力向我们投毒呢?”胡适聪揣度道,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之情。

    王坚听后不禁大为惊颤。

    “胡老倒是提醒了我,他们久攻不下,难保不会用非常手段。”

    张钰拾起火钳翻动着炉中的炭火,张坚望着烧得火红的炭不禁愁闷起来。

    胡适聪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今天遇到了一个少年,他说他叫梅用,不知道这个少年在军中担任何职?”

    张钰解释道:“哦,那个小兄弟啊,他并没有在军中任职,将军只是暂时收留他而已。”

    “此人后脑骨生得奇特,老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可是个禀赋极高的少年,可谓百年难遇。”胡老语气深沉,神色颇为严肃认真。

    张钰听后不禁笑道:“胡老,您就不要抬举这个少年了,他啊,和名字一样。呆头呆脑的,就是‘没用’。”

    张钰虽满口胡笑,然胡老则一脸严肃。

    “我平生阅人无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人本性绝非如张副将所说。”

    “胡老难道怀疑此人刻意掩饰自己?”王坚倒是有些关切,他知道胡适聪的眼力,也相信他的眼力。

    “是也不是,一试便知。”胡适聪说道,他很想证实自己的猜想,作为医家,难得遇上如此奇骨之人,故而,好奇得紧。

    王坚捋了捋胡须说道:“嗯,待我明日试他一试。”

    “那将军,老夫有事就先告辞了!”胡适聪见事情也禀报得差不多了,想着军医馆还一大堆伤患,离不开自己,便起身拜别。

    “胡老,您慢走。”王坚和张钰齐声说道。

    胡适聪走后,张钰便问王坚道:“将军打算怎么试探那个小子啊?”

    “一时还没有想好,待我仔细斟酌。”王坚回道,

    说话间,王坚夫人便走进了房内,看她神色,似乎有事商量。

    “那将军,我也告辞了,朱全易说有重要的军情传达,我先去看看。”张钰是个懂事之人,见夫人进来,便找了个由头离去了。

    过得一个多月,正值三月回暖,蒙古新调的粮草到了,宋军探子回报,蒙古军营也进行了整肃,大有再次猛攻钓鱼城之势。

    蒙哥沿袭上次攻城之策,复又全面猛攻护国、东新、奇胜和镇西门,王坚早有防备,和众将早已部署妥当,蒙古军强攻数日,皆无进展。

    敏罕那颜(千户)术速忽里提出避开钓鱼城,迂回夔州,沿长江东下,与忽必烈南下大军汇合的建议,一者,蒙哥与忽必烈关系本就微妙,再加上,忽必烈主攻南宋以来,建功不少,自己却困在钓鱼城几月之久,心中不免不舒服;二者,蒙古大军善奔射,沿江而下,难以发挥水战优势,又会阻碍进兵速度,无法全面展开进攻;故而,此建议被蒙哥放弃。

    进入四月份,天气大变,天降大雨,一连下了二十余日。

    待天气转晴,前锋汪德臣带领精锐夜袭一字城,一字城失守,王坚带领众将士奋力争夺,虽经过一夜激战夺回,然兵力折损也甚大,王坚根据兵力和隘口又重新部署了城防。

    蒙哥经过两个多月的折腾,寸步未进,兵马折损颇多,雨夜奇袭又未取得进展,新进的粮草亦耗损的差不多,转而又就近属地征集了一大批粮草,决心对钓鱼城作最后一战。

    经过上次一字城一战,钓鱼城守军军力大减,忽闻蒙古军再次补充粮草,王坚为此颇为烦忧,根据历往经验,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焚毁蒙古军的粮草,蒙古军自然不能攻城,可是,要想焚毁粮草就必须出城偷袭,这又谈何容易呢?如此被动防守终究不是办法,故而,众人虽忧心忡忡却无计可施。

    王坚忽然想到了胡适聪的话,眼睛一亮,暗想道:“莫不如找他试试?”随即便叫了门外守值的一个士兵,命其前往宗正所在的营帐。

    宗正来到钓鱼城后,迫于城门紧闭,不得出城,遂一呆就是两个月。

    那士兵来到宗正的居所,敲了敲门。

    “嘭嘭嘭。”

    “梅用,你在吗?”士兵问道,

    宗正听到喊声便打开房门问道:“这位兵大哥,你有事吗?”

    “王将军有请。”士兵回复道。

    宗正便跟着这名士兵来到了内堂,只见王将军和其他几位将军站于堂内,王坚神色严肃。

    宗正感觉有些不对劲,来到王坚身前问道,

    “王将军,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来人,把这个蒙古奸细抓起来。”王坚顿时大声下令道,

    说罢,便有二人押住了宗正,宗正大为不解,时隔两个多月,王将军为何又提起此事。于是辩驳道:“王将军,那天我不是跟你解释清楚了吗,我是被一个白衣女子带进去的。”

    “你有何证据能够证明你所说的是真的?”王坚怒斥道,

    “那个白衣女子。”宗正想也不想便自然地答道,

    “那白衣女子现在何方啊?”王坚怒问道,

    “在,在,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宗正支吾着说着,竟被王坚问得答不上话来。

    “既然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那就是你胡诌的喽。”王坚又顺势激了宗正一句。

    宗正见此情形,也知道解释不清了,只好说道:“我没胡诌,反正信不信随你们。”继而摆出无所谓的样子。

    “前些日子,一字城被蒙古军偷袭,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这个内奸暗中透露了城防消息。”

    “我没有!”宗正大声说道,一副光明正大,无所畏惧之态。

    “好!既然你说没有,这样,我给你个机会证明你不是蒙古的奸细。”王坚绕了一大圈倒是回到点子上了。

    “怎么证明?”宗正问道。

    “今晨,我们接到快报,蒙古人再次征集了粮草,这些粮草的存在对我军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你倘若能把蒙古人的粮草烧了,我们自然就知道你不是奸细了,哪有奸细烧自家粮草的呢?你说是不是?”王坚说道,

    宗正听后觉着王坚的法子倒确实可以证明自己,但是不禁感到委屈。

    “将军很不讲理,第一,我没有那个本事;第二,我就算答应了你,难道你就不怕我阳奉阴违,跑到蒙古军营,没等烧粮便不回来了吗?”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提醒了我,这样,你只需说出烧毁他们粮食的方法。我们不用你本人去烧。”王坚说道,

    “哼,你们都没有办法,我又有什么办法。”宗正索性摆出无所谓的态度,言辞变得有些锋利,夹杂着些许愤怒。

    王坚大为不悦,心中倒觉着宗正骨子里有几分傲气,只是考验他的法子已然提出,又怎可半途而废,不做得像模像样,给宗正点压力,又怎能轻易试出宗正的真面目呢,王坚思忖了一会,一脸严肃地命道,

    “来人,把这个奸细押入大牢,三天之内他若想不出烧毁敌军粮草的计策,就把他砍了!”

    说着便有两人押住宗正往外而去,宗正听后大为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初来之时给他印象不错的王坚将军竟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自己杀掉,可是他没有叫冤,那不是他的秉性,他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被押解至大牢。

    宗正被押着离开内堂之后,张钰便走近王坚,低声悄悄问道:“将军,你该不会想用这个方法试探他吧?”

    王坚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这小子是否如胡老所说,逼他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张钰竖起拇指赞道:“将军果然高明。”

    王坚笑道:“久经沙场多年,难道还试不出一个毛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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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攻城计不休

    月色朦胧,星光隐晦。透过监牢寒冷的铁窗,宗正看到一盏孔明灯随着清凉之风高高地在天空中飘飞。

    虽然只是一盏光亮,却也给黯淡的星空增添了一笔光彩。

    渐渐地那盏光亮越来越暗,逐渐淡出了宗正的视线。

    宗正想道:“这王将军说翻脸就翻脸,我若三天内想不出法子,难保他不会真的杀了我,可我自小在荒林之中长大,哪懂得什么行军打仗之道啊,这突然叫我三天内想出法子不是摆明了要我的命嘛,哎,不管了,先尽力地想着吧,生死由命。”

    正在沉思之际,突然牢房外面的铁门被打开,宗正听到响声回过头来,看到内堂上立于王坚旁边的那个将军走了进来。

    宗正问道:“不知道,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宗正初涉尘世,竟不知囚犯身份,还如此直问张钰名讳,这倒让张钰有些好奇,

    “我姓张名钰。”张钰淡淡地回道,

    “张将军,你来这里干什么?三天还没有到,你们该不会就来砍我吧?”宗正露出鄙夷的眼色,话语间带有讽刺的意味。

    “你不用紧张,说好三天就三天,我呢,只是代王将军过来提醒你一句,尽快想出办法,不然王将军还真的就把你砍了,他生平最讨厌内奸了。”张钰明显是过来替王坚加一把火的,话语间便有刺激宗正的意思。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会相信我不是内奸,不过我确实想不出办法。”宗正坐在地上,冷冷地回道。

    “这我可管不着了,反正,这三天,照样给你好吃好喝,这三天过后,你还是没有想到办法,那你就怨你命不好喽,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说着便转身离开,嘴角露出一丝诡黠的笑容。

    宗正看着张钰转身离去,心中甚是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监牢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传来一阵轰响。

    蒙古军粮草得到补充后,蒙哥便准备对钓鱼城发动总攻,随即便召集军机会议商讨再次进攻钓鱼城的计策。

    各级敏罕那颜以上级别的将领皆列席参会。气氛倍常严肃,蒙哥说道,

    “诸位将军,我想你们已经知道粮草已经到了,我想问问诸位,对下一步进攻钓鱼城有何看法?”

    “大汗,我军已经休整完毕,这些天,我想到了一个计策,不知道是否可行。”

    说话这人叫董文蔚,久经沙场,是个不可多得的阵前大将,善于排兵布阵,只是在智谋上稍欠。

    “你且先说说看。”蒙哥望着董文蔚,他素知董文蔚兵谋计策的能力,故而,眼神里并未有很大的期待。

    “宋军一定知道我们重新补充了粮草,他们一定暗想着毁掉我们的粮草,倘若我们以粮草为饵,引他们进入陷阱,这样便能发挥我军野战的威力。”董文蔚以手比划着,颇有阵前指挥的架势。

    “你这个计谋是不错,只不过,王坚是出了名的坚城大将,他很少主动出击,上次我们补充粮草,他还不是照样闭城不出。”蒙哥含蓄地将此计否定。

    “大汗说的是。”董文蔚弱弱地回道,随即便退到一边不再多说。

    阿克台上前说道:“大汗,那王坚闭城不出,我想我们只能从攻城武器和攻城方法上着手。”

    “那你可有想到什么攻城之法?”蒙哥问阿克台道,

    “属下这些日细想了一番,认为应该先除掉王坚,令钓鱼城守城将士群龙无首。”阿克台语气振扬地回道。

    蒙哥和王坚对峙多日,也着实觉得王坚是个厉害的对手,上次攻城功败垂成,一字城得而复失,想此种种,这个对手让他既感到敬佩也感到头痛,如今阿克台提起此事,不禁勾起了蒙哥的兴趣。

    “嗯,阿克台,这你倒是说到了点子上,继续说。”蒙哥一脸期待地望着阿克台。

    “那王坚有个习惯,每场战事必亲自登上城楼指挥士兵守城。如果我们能预先埋伏惊天弩,找准时机一举射杀王坚,那么守城士兵必然陷于混乱,到时候我们便能趁势攻城。”

    蒙哥很清楚惊天弩的威力,阿克台又是一流的弓箭手,如若时机抓得准,射杀王坚亦不无可能,蒙哥想到此,不禁面露欣喜之色。

    “嗯,好,传令,明日集中兵力攻打镇西门。阿克台你负责从三个方向预备惊天弩,如能射杀王坚,本汗记你头功。”蒙哥望着众将,继而望着阿克台,对其报以很大的希冀。

    众将领命后便陆续走出营帐,各自整军备战。

    次日,战鼓声响起,蒙古军便发动了攻势。

    王坚站在城墙之上对张钰说道:“刚补充了粮草就马上攻城,看来蒙古军还真没有闲着。”言语间有些戏谑,足见王坚早已做好准备,略有自信。

    “不知道这次,他们又会耍什么花招。”张钰神色微蹙,倒是有点担心。

    王坚看蒙古军的进攻阵型,觉着他们是要集中全力进攻镇西门,便及时调整部署,令张钰留下民兵为预备队,令其余人全部上城拒敌,并通知守卫护国城门的王安节和朱全易随时准备增援镇西门。”

    张钰接到命令便即刻安排城防事宜,王坚则继续指挥守城士兵。

    阿克台从正侧三个方向命人推出三座连夜赶制的惊天弩。

    但见此弩呈弓箭之态,只是弓身和弓弦都是用极强韧的材料制成,而且弓弩巨大无比。

    两个士兵抬着一枝硕大的箭矢放在箭弩之上,士兵将箭头卡在弦上,下方是一个极大的转盘,转盘由铁链绞在一起,下面的士兵把铁链的一端系于两匹马的马套之上,以鞭抽打马儿,马儿便沿着转盘转动,下面的铁链缠的越紧,则上方的箭弦拉的越开,箭失则越受力。

    带弓身拉开之后,便有人将马儿勒止。

    阿克台命刀斧手准备在惊天弩旁,只待一声命令便举斧砍断铁链。

    蒙古军在火云石的掩护下攻势很猛,而宋军的抵抗亦颇为顽强,城楼上亦有飞石不断地朝蒙古军飞去,蒙古军几度登上城头都被宋军击退。

    过了一个多时辰,战事陷入焦灼状态,蒙哥的心也一直悬着。

    王坚随众士兵一起在城头杀敌,阿克台则一直盯着王坚移动的身影,穿在王坚身上的那件红色战袍似乎一直在阿克台的眼前晃悠,他犹如猎豹盯着己的猎物一般,极具耐心和判断力,一直指挥着负责惊天弩的士兵不断地调整箭头方向。

    蒙古军复又登上城头,宋军情势危急,阿克台也终于看到王坚进入了惊天弩事先调好的射程范围,随即抓住时机一声令下。

    三个刀斧手一齐砍断铁链。

    失去强力约束的弓身即刻弹射开来,把巨大的箭失弹飞空中。

    三枚箭矢从三个方向往王坚射去,在空中快速地划过,王坚只顾杀敌,并未看到朝其汹涌而去的箭矢,负责守护王坚安全的侍卫自然注意到了那三枚杀伤力极强的箭矢,只是已经来不及了,便只能立刻用刀格挡,二人瞬时挡在王坚身前准备奋力保护王坚。

    蒙哥看到临空飞射的巨箭,心中也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想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三枝巨箭离王坚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

    其中两枚巨箭从侍卫两侧穿行而过,射在城墙上,巨箭的箭头随即破裂开来,从里面弹射开几十只小箭;另一枚巨箭直直朝王坚而去,两名侍卫以手中之刀用力格挡,却没想到巨箭稍稍被刀挥挡便自动破裂,从里面散射出无数的小箭;

    巨箭显然由铸箭高手设计打造,稍碰到格挡之物便会立即破裂,而里面的小箭,所有箭头均用特殊的九宫玄铁铸成,遇到刚硬之物便会反弹环射,遇到柔软之物便直插而入,一时之间,王坚周围便有上百利箭回环飞窜。

    王坚灵活闪避,不断地用刀格挡,身边的士兵被飞窜的利箭射死、射伤的一大片,亦不乏混战中的蒙古士兵。

    待飞窜的利箭全部停止上下窜飞后,王坚隐约感到右边胸口和左臂无比疼痛,低头一看,右胸胸侧和左下臂各中一枚利箭。忽而,呼吸不畅,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离他最近的士兵急忙赶来扶起王坚。王坚口形略开,发出微弱的声音,扶起他的士兵凑近耳朵认真听着,王坚微弱地说道:“快,快把张钰,喊来。”

    已经登上城头的蒙古军立刻纷至涌来,十几个宋军士兵拼死将王坚护住,将其迅速抬入担架,两名士兵抬着担架在众多士兵的护卫下安然撤向城下,他们俩丝毫不敢耽搁,立时便抬着王坚往军医馆快步而去。

    王坚中箭后,蒙哥见城楼上王坚所在位置突然大乱,自己的部队乘势从那处城防缺口快速涌上城楼,心中便知王坚十之**已然中箭,不禁心中大喜,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城楼上的动态。

    城上情势万分危急,张钰率领民兵匆匆赶来,正好在城楼下看到王坚被士兵抬着,身中两箭,口吐鲜血。见此情形,心知大事不妙,来不及查看王坚伤势,便领着民兵冲上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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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引阙介绍:
缘是劫来,劫为缘;缘结劫,劫源缘。红尘半世,何不漂浮应劫。一个奇子,两段虐情,三重谋局,四段结与劫,五件上古宝物为线索的《龙引阙》。行于江湖,置身武林,豪情侠义、儿女柔情、历史军事、政治谋略、猎奇探险,且行且知味。游历江湖十六年,铸造惊世谋局,谋局深深深几许,不断升级的龙引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引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引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