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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午后方晴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txt下载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十九章 解试

    “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娘,七娘,孩儿今年想要去参加科考。”吃晚饭时,郑朗忽然说道。

    “儿,你是不是小了一点,”大娘担心的问。

    “儿只是去试一试,考中更好,考不中也能吸取教训。”

    “朗儿大了,变得懂事,”二娘幸福的说。

    “儿不想长大,每长大一岁,娘娘们就老了一岁。”郑朗发自内心说道。五年下来,才来的时候大娘不到五十岁,七娘才三十几数,转眼间大娘头发有些花白出现,美丽的六娘七娘眼角鱼尾纹在加深。

    七个fù人给了他幸福感,可他心中却很惶恐不安,省怕一夜醒来,某一个娘娘发生了不幸的事。

    儿子能说出这句话,七个fù人还能说什么呢?郑朗很幸福,七个fù人更幸福。

    这一次郑朗参加科考有些急,本来在他想法中,还要过上一年或者两年,参加解试刚刚好。不过八大王……想要给他一些小麻烦,最好自己有半个功名在身。

    并且这几年科考的不确定xìng,也要试一试。

    原来北宋虽然录取率低,可几乎一年一考。到后来渐渐变成了两年一考,遇到特殊情况,有可能四年五年才能考一次。例如去年三月,诏权停贡举,今年三月又诏权停贡举。

    这个诏权停贡举,又分成两个方面,一是指已进京的举子所参加的省试停办了。那么朝廷只好拿出路费,将他们遣返回乡。第二个就是指全国xìng的贡举,包括解试以及其他的科举,全部停下来。

    甚至有时候省试都准备举行,因为特殊的事情发生,立即中断。比如今年,李宸妃二月死了,朝廷中停了省试。小皇帝不知道原因,想要停考,找理由太简单了。但几位宰相必须得找一条理由,不然事情真相揭开,奶奶的,我亲生母亲死了,你们还在科考热闹凑兴,一辈子仕途到此结束。

    因此前者,不影响解试的正常举行,比如明年似乎又中诏停贡举,然而秋后解试照样举行,考中的举子们一个个象赶羊一样赶到京城,参加后年的省试。

    可凡此种种,给国家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浪费,于是后来渐渐三年一考成为定制。

    郑朗原计划正是明年的解试,不过八大王……还有明年京城的风云际会,他也想凑一个热闹。

    并且也为了老太太,考一考,给她看一看。到了明年,老太太……就看不到了。这也是一种回报。

    但就是解试,不是来到州府领一张令牌,就能进入考场的。还有许多手续要办,首先要递考人的家状,这个家状就是家里的情况,祖上的背景,相当于后来的户口档案。

    然后乡里十人连保,不能是猫是狗也能有资格到考场溜达一下。必须有人担保了,才能让考生是真正的学子。

    还有其他的,残疾人不能科考。倒不是岐视残疾人,宋朝的文官特牛,在朝堂总督全国大事,在地方能管政能管军,到了军中又是主帅。敢情一个个全成了韦濬、裴行俭之流能文能武的大臣。

    残疾人为官不大方便。

    有大逆之罪的缌麻以上亲属都不能参加。缌麻是丧服名,服丧三月,凡男子为本宗之族曾祖父母、族祖父母、族父母、族兄弟,以及为外孙、外甥、婿、妻之父母、表兄、姨兄弟等,均服缌麻。这里不是服丧,也就是大逆罪的这些亲属们没资格参加科举了。

    不孝不悌者,悌与孝差不多,一个侧重于父母,一个侧重长者长兄。工商异类者也不能参加,但又明文规定奇才异行者可以破例参加科举。实际宋代很难说清工商与地主的关系,象郑朗家,地所获得的利,已远远没有布帛铺获利之丰,严格说郑家是商人还是地主?甚至有的大商人自己发奋,也中了科举,脱下商服,换上官服。

    最后就是僧侣还服者。统治者最痛恨的地方之一,需要宗教替他们正名,然而宗教往往又成为他们的绊脚石。广占田地,收留百姓于寺观之下逃避国家税务。有的确实是走投无路,但也不乏多有好吃懒做者,投身空门,看到好机会,又还俗了。这些人给地方官吏治理带来了严重的困难。所以设立这一条,也是一种警告。你做和尚也行,做道士也行,做了就别还俗,或者别做,安心做良民。

    这就是连保人的职责。

    还没有结束,解试考中了,连保人要担保这些举子入京省试。若有缺失,保人连坐,跟着要倒霉。这是第一次,以后就不需要保人连保了,很象是水浒传里的投名状。

    国家花费了那么大气力,不是仅给你一次解试的,还要省试,还要殿试,为朝廷效力,这才是朝廷举办科举的真正意义所在。

    总之,大部分沿袭了唐朝的科举制度,又做了一些改良,初时还有些乱,包括现在这时候。但有些政策却是很有积极意义的,那就是对贫困子弟的扶持。

    比如糊名制与誊抄制,给了贫困子弟给公平的科考环境,另外政府资助学校,对贫困子弟入学免费,学子科考费用也由政府资助。当然,若有钱,我带十个小美妹上京省试也可以,那就对不起了,多余的费用自己儿掏腰包。因此,小皇帝一生十三次科考,十三个状元有十二人出生于平民家庭。包括范仲淹、欧阳修、苏东坡都是这一政策的受益者之一。

    几个娘娘不知道儿子提前参加科举,是为了与八大王小斗一斗,因此很高兴。(估计知道了,准得吓死)

    儿子说得对,考上更不好,考不上拉倒,下次再来。

    但是不是这样呢?

    PS:不解释一下,恐怕诸位对宋代科举不了解。一解释“资料”多了,所以将这大半章摘出来,放进公众版上传。

    这一卷大纲不想分卷的,可考虑到侧重点不同,还是分了卷。还有几小时就要上架了。诸位书友若是看我写得很用心,很努力,勉强能看一眼,请用订阅支持一下,手中有保底月票的支持,那就更好啦。另外点推比略有些难堪,继续求一下推荐票。

    看到读者印象里有步调闲适,心里面很喜欢。装逼写得不好过于轻浮,所以刻意在一些环节上压了一压,不会刻意多写啊呀这些惊讶的表情。多了就无味。局也是慢慢的一层层铺,应当从这一卷,局开始大起来,渐渐走向bō澜壮阔的整个北宋大背景里。

    说一下上架上传的时间。本来想存一些稿子的,可时间急,又想大家公众版看舒服一点,有一个公道。于是都传了。进V后只好现码现传,再加上章节扩大,有可能一天只有两更,上午八点晚上八点。也会努力码,争取三更,那么下午两点加一更。若是小爆发,会提前通知,时间不一定了。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C!。

第一百二十章 内定(求月票与首订)

    大娘说道:“我去郑耆长家去通知一声。”

    郑耆长就是郑家庄另一个富户,北宋之初农村的基层组织百户为一团,一团设三耆长,朝廷的非正式官员,平时职责是配合县令管理辖区内百姓。要参加科举,最好找耆长承保。

    郑朗说道:“我去吧。”

    “儿,你还小,让大娘去。”四娘说道。

    “儿不小了,在内宫与太后皇帝都应对得当。”

    四娘无语了。

    其实也是一个冷笑话,拿耆者与皇帝太后相比……江杏儿回味了一下,笑得呛起来。

    吃过了晚饭,郑朗带着江杏儿与四儿提了一些礼物走了出来。

    天还有些热,村民们都在门外纳凉。看到郑朗难得出来,一个个热情的打着招呼。小村庄的景sè很安谧,到处长满了粗大的古槐,绿意袭人。村民生活有好的有坏的,但多年的和平年代,没有战火的催毁,基本上能有一个温饱,不象五代十国之时,大多数百姓吃着早上没有晚上。这时候人们还是很谆朴的,问候声中除了一些敬佩外,洋溢着一片真诚。

    郑朗一一拱手回答。

    其实郑朗闭门不出,也很少与村民打交道,不过他这种谦和的态度,使村民对他好感到更胜。

    一路走过去,皆不知道有大事将要发生。

    来到郑耆长家中,将礼物放下。

    郑耆长诧异的问:“小郎,你何必带礼物过来?”

    “大翁,我今年想参加解试,请大翁替我作一下保人。”

    “小郎,你要参加解试啦?”郑耆长大喜过望,道:“好啊,好啊。”

    靠他一人作保是不行的,还要有九人,也不顾招呼郑朗了,就跑了出去站在村口说道:“朗哥子要科考,想做保人的过来。”

    替别人做保人,还要琢磨一下。替郑朗做保人,那不要人太多了消息是没有传出去,传出去郑州会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会主动替郑朗做保。村子立即轰动起来。

    都在传,传得没边了。

    可究竟有多大本领,还要到考场上试一试。再说,难道郑冉考不中吗?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实际郑朗很低调,准备再学习一年的,眼下解试心中有把握,可若是省试稍有些困难。不过明年那件事……发生谁个敢继续省试?自已再苦读一下后年也能试一试。

    一起挤到郑耆长家中要替郑朗作保,却被郑耆长一个个推开。咱郑家庄好不容易出一个人才,不对,是两个人才,先是郑朗的父亲,可惜死得早。也不是什么人就能作保的。在村民中挑了挑,会读书写字的,挑了四人出来还有五人品德美好的,或者是村中的长者,加上他自己凑足了十人,写了保书,向州衙里递交。

    郑朗再次说了谢谢,回家去。

    不参加便罢,一参加也想考一个好成绩。连字画琴,全部放下来,安心的读书。

    保书到了州衙,知州姓高,新来的,丙上任才三个来月。以前在他州担任过知州,也有主持解试的经验。大多数保书不会出差错,即便有差错,自已也发现不了。因此对解试的态度,与其他地方一样,交给各县审阅,审阅合格后再交到他手中,确定解试名额。层层把关,就不会出差错了。

    七月半,夜晚稍稍凉快一些,可还有些热。与宋朝其他文官一样,除了工作,还要享受的。高知州坐在竹chuáng上纳着凉,边上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妾在替他扇着扇子。

    他可没有郑朗的雄心壮志,官做到此,不仅是学问,还要靠手腕,才能一步步上位。因此,平时也看书,只是偶尔看书。此刻在一个葡萄架下,半躺着,仰看着天空的牛郎织女星。

    节度掌书记胡书记走了进来,道:“高知州,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高知州坐了起来,是在家中,很随意的整了整衣衫问道。

    “郑家庄那个郑小郎今年要参加解试科考。”

    “你是说两次京龘城之行的郑小郎?”

    “正是他。”

    “那好啊”,高知州大喜,前两任知州都劝过此子,可此子没有答应,却没有想到在自已任上,他居然答应参加科考。

    就连他身边的小妾听到郑朗,眼睛也放起了光。

    “知州,没有那么简单。三年前刘知州就曾劝过他,但那时他仅十二岁,名不扬,那怕考中末席,也是美事。此刻他风头如此之劲,若是名次考得不好,恐有物议。”开始胡书记与高知州一样,很jī动,后来冷静思考一下,发觉其中有很大的不妥。

    高知州一下子坐直了。

    胡书记的话提醒了他。

    郑朗非是昔日郑朗,考中解试,不用怀疑。可考中了都不行,以他此时的才名,若是进不了前十位,也会让人感到不服气,甚至前十位都有人不乐意。

    看看这大半年来宫里对他的宠爱。

    万一名次很不好,会有很多人不高兴,人家都新析仁义,都立志为去圣继绝学,居然只考中一百名,差一点名落孙山,你们有没有搞错?

    但实际不是这样的。

    想考一个好名次,有多方面因素,临场的发挥,考题对不对胃口,毕竟郑家子岁数还小,万一碰到他冷门呢?除非出与仁义有关的题目。

    可如今仁义还没有定论,谁个敢出?还有答案对不对考官的胃口,特别是赋策论,万一不对胃口,名次也好不起来。

    若是名次不好,其他人非议不说,有可能京龘城里面一些看重郑家子的大神们,同样不乐意。

    站了起来,眼中有些担心了,问:“刘书记,你认为怎么办?”

    若出现了差错,他是第一个背负骂名了,还有其他一些官员,有可能也受累,录事们没有多少责任,他们主持的是诸科判官主持进士科,同样也逃不掉,包括誊抄试卷的书记与一些主薄等人,都会受累。

    胡书记不答用眼睛看着高知州的小妾。天热,又在替高知州扇扇,她自已身上同样出了一身汗,于是穿得单薄,敞开xiōng襟,里面雪白的xiōng脯时隐时现,jiāo媚的脸蛋此时流出一层细密的香汗来。正站在葡萄架下,用罗帕拭着汗水。小俏模样儿十分yòu人。

    胡书记此时不是看她心动另有用意。

    高知州懂的手一挥,说道:“莼儿,你先下去,某有些与胡书记说几句话。”

    小妾jiāo滴滴的应了一声,退下。

    胡书记这才说道:“方法有……不过因为郑家子,反而都难办……知州,先写一封信到京龘城蘖报吧。”

    说得很含糊,高知州却心领神会。方法有一条那就是舞弊了!无论政策怎么严密,想对一个人舞弊,并不是很困难。然而郑朗名气太大了太大就引人注意。若是弄得不好,反而会泄lù出去。

    对京龘城通禀一声,看一看朝廷有什么动态,再做决定。这是最稳妥的办法。看来胡书记也不是什么本领都没有的,和稀泥还有一套!

    “某知道了。”高知州哈哈大笑。

    胡书记起身告辞。

    高知州走回房间,开始写信,信上说了一些公务,最后才用看似顺带的语气说了一句,郑家子要参加今年科考啦。虽一句话,相信感兴趣的大佬一定会留心的。

    小妾不知道,奇怪的问道:“妾刚才听到胡书记的再气,居然说郑家子考不中解试?”

    “考能考中的,可还要考一个好名次……你不懂,就不要问了。”不过心里出了一把冷汗,连自家小妾都这样说,况且他人。并且今年京龘城发生了许多事情,政局错综复杂。这当口上若是出了差错……

    还好,胡书记反应机敏,给了自已提前预防的时间。

    妾乖巧的答道,然后站在高知州背后继续替他扇着扇子,又说道:“官人,你的字比郑家子的字写得更好看。”

    时非昔日,高知州来到锋州任上,做了谦卑的姿态,去了郑朗家做了拜访。不是以前,郑朗一天天长大,很快就要参加科考,很快就要进入仕途。想一想,这段时间京龘城送给他家的物事就知道他的前程有多远大。

    这是留下一份薄面的。

    到了郑家后,他不是爱字之人,可好奇,要了一幅字。

    对字画,郑家子很吝,迟疑了大半天才写了一幅字给他。都让他怀疑,若不是放下身架,亲自登门拜访,向他讨字未必能讨得到。但字是好字。

    高知州哈哈一乐,道:“勉强差不多啦!”

    这是关在家里面说的,在外面可不敢这样说。郑朗自从悟出自己的字体后,字迹一日千里,虽不能说成为大家,但罕有人能比得上了。至少比高知州的字不知好到哪里!

    此信写得很慎重,写好了,又做了反复的修改。前面的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后面那句话,逐字逐句的改了最少有十遍,最后才开始誊稿。将信封起来,上面写了一个急字。

    得用快报送到京龘城去。

    心情大好,转向小妾说道:“不用再扇,你也辛苦。”

    “官人,妾跟着你,再辛苦也情愿。”

    “哈哈哈”,一句马屁话拍得高知州心情更好,发出爽朗的笑声。

    小妾又问道:“官人哪,你说那个郑家子能不能考中解元?”

    “这个嘛,也要靠运气的。”就是用了一些手段,也要看,若考得不好,给他解元,试卷发下来,同样会引起哗然。原因则是不能对小妾说的。

    此刻郑朗还在苦读呢,却不知道他还没有考,名次就内定下来,至少是前五名!

    这个理由……!。

第一百二十一章 喜讯

    七月的白天,述是很热,太阳白花花的刺人眼睛。可另一条消息更火热,郑家子终于参加科考了,消息一传出,万众瞩目。

    哥几人闻讯立即赶到郑家庄。

    对大娘唱了一个肥喏道:“大娘好。”

    长大了,比原来明白些事理,肥喏唱完,不敢向前几年那样直闯进去,于是七个哥齐刷刷的站在门口,整象七个门神。大娘直皱眉,心里想到:这几孩子,以后乍办?

    做相互比较的,看到自家儿子这么努力,可这七个少年游乎好闲,大娘替他们着急。

    原来会放他们进去的,但儿子要科考,官人解试时没有看到,可省试前她是看到过的,与现在儿子一样,闭门不出,更不喜外人打搅,连自己送饭去,都蹑手蹑脚,怕惊动了他读书。

    所以在门口迟疑,不知如诃回答。

    江杏儿走出来。

    哥七个再次唱喏:“杏儿,你越来越漂亮啦。”

    杏儿十八岁,正是少女最亮丽的时刻。跟在郑朗后很久,真正洗净了所有的铅华,变得清纯动人。此刻一身碎紫花的小裙子,头发微微披散,一张矫脸儿在阳光下似笑非笑,就象墙角那株紫薇花一样美丽明艳。

    女大十八变,江杏儿越变越漂亮,于是几个娘娘一出门,郑家庄的人都在夸,夸郑朗好艳福,夸得几个娘娘嘴笑得合不拢。

    不过杏儿没有领他们的情,严肃地说:“大郎马上就要科考,你们来做什么?”

    “我们来问一问,”岑夫少笑嘻嘻地说。

    “岑大郎,你们也老大不小,此时应当发奋读书,佩后才能有出息,不然以后怎么做我们家大郎的好友?”

    “喏,喏,”岑大少苦着脸,是想读书,发奋了好几次,然而每次拿起书本来,自己头都大了,怎么去读。

    但郑朗已经走了出来,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屋。这是一份难得的友情,况且七个好哥们这几年也象自己学习,禀xìng改了许多。对于让他们努力学习参加科考,郑冉不是很赞成的。

    录取率太低,自己考心中都有些担心,让这几个哥子去考,勉为其难。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非得要走科举这条道路?况且还是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条不可实现的道路!

    杏儿在后面暗中拽了一下郑朗的衣角。

    郑朗低声说道:“劳逸结合,才是学习之道。”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什么道理都讲不通。用了一个借口,事实也如此,每当学习困乏之时,就是这关健时刻,或者画一幅小轴,或者弹奏一会儿琴,是当放松休息的,这才是最佳的学习方法。

    与哥七个说了一会儿话,大娘迟疑,江杏儿点明了说,哥七个知道不能耽搁郑朗的宝贵时间,也就离开。

    消息在火爆的传扬,但郑州的学子恰恰相反,报名参加解试的人却多了起来。就算你有才华,也要碰运气的,若是运气好,在名次上力压郑家子一头,那将比什么都有脸面。

    所以崔有节劝并朗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话,郑朗没有听。当真文人就是好人,不是全部,有不少人正好与崔有节说得相反,带着一个严重的病,文人相轻!

    当面与你讨教,说不定在背后就准备对你动小刀子。

    不但是普通人,看看后来的欧阳修等大佬,攻击别人手段的jī烈,想想就让人汗颜!

    这些学子都想着一门好事了,想借着郑朗上位!这种情况使郑州的八月变得更火爆起来。

    消息很快也就传到了蔡州。

    郑朗挨了那一拳,没有等到科举,已经得到一些好处,包括崔有节在内。

    当时程琳只花了三四天,就查出来了是赵允迪派人做下的,并且连那五个家奴的名字都查了出来。立即禀报了老太太,下官要到八大王家抓人。刘娥脑袋炸了一下。

    是几个家奴,可事情关于到这个小叔子,就讲不清楚。说不定前面一抓,后面民间又有谣传,说她这个做嫂嫂的,不容小叔子,要对小叔子下手了。道:“你不能抓,有话慢慢说。”

    王齐雄能依法惩处,那是自已家亲戚,沾到赵元俨,自己十张嘴也说不清。况且这个小叔子也很自觉,为了避嫌,几乎闭门不出。凭借这一点,自己也要替他遮一遮。

    老程玩了一个滑头,大义凛然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故殴打别人,就要严惩不怠。再说郑家子有可能将来就是国家栋梁之材,何以sī情藐视国法?”

    是旁人,老太太说不定就猜出他的用心,因为程琳是自己人,硬是没有看出来。不过最终也看出他的真面目了,马上八月来临,老太太会很失望!

    劝了大半天,才将程琳“哄住”。

    然后派人喊了赵元俨到内宫来,将事情说了一遍。人家郑家子真没有招你家三公手,即便为了争风吃醋,也轮不到郑家子,他去仅是观了一下琴技,为什么派人在闹市上殴打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才十四岁,那五个强奴,几拳下去,还不得出人命!

    元俨也听说了,做梦也没有想到是自家儿子干的。

    回到家中,将赵允迪提出来,一顿狠揍。但揍完了,也就揍完了,管郑朗有什么名气,还不是起家的一个臣子!难不成还要我向你赔礼道歉?可没有想到郑朗很自觉,不等他思考,人家带着卫中正制好的琴,悄悄回郑州了。

    为此事,老太太与小皇帝觉得tǐng内疚的。

    先是找了几个闲杂人员顶了罪,反正罪名也不大,用笞条抽上五十下,全部释放回家。管你冤不冤枉,就凭你们以前犯下的事,也足够吃五十竹条子!

    然后老太太与官员闲聊时,就说了一句,郑朗很聪明,可没有父亲管教,几个娘娘疼爱不如让崔有节调任郑州吧。但夏味表示了反对。郑朗年渐长,迟早要参加科举,虽说可以避讳,终是不美。又说道:“雍熙二年太宗曰,此并势家,与孤寒竞进,纵以艺升,人亦谓联有sī也。

    竟将中第进士李相公之子待问全部罢黜。郑家子才气好,元数人瞩目,就连臣都对他抱以期望,更要避讳。”

    老太太无语。

    但给了崔有节很大的照顾从孟州调到蔡州。这都是在开封附近的州呆一任问题不大两任三任还在京城附近晃悠,只要不出差错,略有些政绩,就有了很大的升迁空间。

    崔有节通过三个儿子的转述,也知道事情的真相。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已沾了女婿的光,但能说什么呢?

    听到郑州传来的消息,崔有节很高兴将家人召集起来,买了一些酒菜,以示庆祝。

    徐氏在席间抚xiōng说道:“阿弥陀佛这孩子终于开窍了,我家娴儿也不用等很久。”

    崔娴害羞的垂下头。

    但崔有节厉声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心里面清楚就行,不能用嘴讲出来。实际上此时崔有节越来越后悔,当初自己就不该那么急跑到郑州去的,然后看到他写的那篇文章后,就更不应当提出什么约定,以至今天骑虎难下!

    当时女儿还小,也未怎么着急,如今看着女儿象一朵花儿,渐渐开放起来,真恨不能用一块板砖往自己头上敲。

    徐氏不服,顶起嘴,道:“官人,妾身那点说错了,娴儿十五岁啦。这几年科举都成了什么?三四年来一次,干脆以后不要科举了。就是解试高中,还不知道那一年才能省试。今年不考,明年不考,万一以后停办一个五六年不科举,到了娴儿二十岁,莫不成两家要悔婚?”

    “还有五年辰光。”

    “五年辰光又怎么啦?官人,你怎么当初想起来提出这个婚约的!”

    “比你好,”崔有节喝道。自己还有一份提携之情,若依妻子,早就悔了婚,那么此时崔家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又喝道:“再胡说,某马上派人将你送回河北。”

    也就是崔有节的河北老家。

    崔娴见到父女争执起来,劝道:“爹爹,娘娘,不要吵了。现在孩儿小,伽……也小。这时候成亲,有可能会分掉他的心,对他未必有好儿……”

    是宽慰父母的,实际此时她脑海里又浮现出江杏儿与四儿依偎在郑朗怀中的样子,同样五味杂陈。又道:“并且孩儿也担心……”

    “担心什么?”

    “孩儿听坊间的传言,说郑州各县学子闻听他……参加解试,都较了劲,全部报名。解试名额有限,万……万一酬所以孩儿心中认为这时候他就参加科考,未免是喜讯。真实用功读书的时间并不长,仅是五年,这五年中又分了许多心思到了其他方面。万一”

    ………“六。

    “娴儿,你不用担心。解试一定会中的,这难度不大,连你两个哥哥都考中了,难道会使郑小郎落第?不是万一他考不中,难的是郑州的官员删崔有节与喜欢的小女儿说话,脸sè瞬间变得缓和起来。

    至于名次多少,对郑家子无所谓的,只是一张获取省试资格的通行证,即便是解元,同样会在省试杀羽。但就不是解元,也有高中的机会。区别不大。然而郑州官员此次未必讨得了好。

    这个女婿若是发挥出sè,大家皆大欢喜。若是发挥不出sè,有的为难。

    崔娴皱眉思索了一下,脸上堆起了笑容,说道:“是啊,爹爹想得远。”

    然后呵呵的乐。

    这个女几啊,崔有节再吹感到遗憾,终是一个女儿身,否则崔家就能光宗耀祖了。只是便宜了那个郑家子,又道:“娴儿,你聪明,可肚量放宽一些……你们二人和睦相处,由你主内,他主外,郑家小郎以后必然会在朝廷星光灿烂……”

    有郑家子的才华,再有女儿的贤内助,郑家想不发达都不可能了。唉,这个小子居然心坏坏的,崔有节又想到了那捂字,气苦。

    “爹爹,你莫要取……笑,”崔娴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轻得象蚊子哼一样。两个哥哥坐在边妹的害羞模样,不住的窍笑。

    但终于是一件喜讯是不是?早参加科举,早中榜,女儿就不会拖,于是崔有节都不顾自己州境内的解试考,关心起郑州的解试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功告成

    “冯卿,联今天有些累T……你早点回去休息巩。“小皇帝说道。

    自今年起,自己一说《孝经》,皇上就喊累,不是第一回了。只好告退,冯元心里叹息一声,不知道皇上做得对不对,可是太后是做得有些过份了。

    皇帝越长越大,矛盾也开始jī化起来。

    不能说皇帝不孝,今年二十多岁,太后居然一点权利没有分配给皇帝。就是武则天未登帝位前,还分了一些权利给她三子李显。后来登了皇帝,才将所有权利收回去的。

    如今皇帝与当年的李旦有什么区别?顶多太后没有派太监过来,用皮鞭子抽打后宫诸女。

    他又不知道怎么劝说,每一次看到皇上听《孝经》的烦恼,自己心中只好苦笑。

    冯元离开,小皇帝冲他的心腹大太监阎文应招了招乎,道:“外面有什么好消息?”

    很可怜,政务他插手不了,对外界的情况不了解,只好从一些身边的太监嘴中得知。

    “陛下,臣听闻郑州郑家子今年要参加科考。”

    “科考?”

    “解试考,朝廷并没有停。”

    “联都忘了,他还是布衣呢。”

    “不过马上就不是布衣了。”

    小皇帝乐了。他能接触到的大臣,那一个都比他岁数大得多,不是没有年轻的,有的臣子也仅只有二十几岁,比如欧阳修、文彦博、富再等人,可这些人现在还没有达到有资格见到他的地位。就是这些青年臣子,也多比他岁数大,即使相仿,同样一本正经,让他不得不正襟危坐应对。

    对郑朗小皇帝念念不忘原因是郑朗的话让他欢喜,年龄同样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唉,去年朕还欠了他一份情。”八叔家的三堂哥这事儿做得实在不怎么的,眼睛珠子转了转道:“这样吧,他爱字,你从秘阁里挑一幅颜鲁公的副和,心想了想不大妥当,转了。说道:“给他,不过膜来写一封信函,让东府随公文转达郑州,再拿一盒高丽参来。”

    文应下去。

    小皇帝坐下来写信,不能说是送给郑朗的礼物,用了很婉转的语气写的,联听到你参加科举,很高兴,希望你早日高中,为朝廷效力。我送你一幅颜鲁公的字,以示奖励。不过这是奖励品,非是让你放弃学业专心练字的。你上次对朕也说过,字是娱乐之道,你也不能因字道耽搁了正业。还有皇后听闻你读书很辛苦,特赐你一盒高丽参,补劳身体。

    让太监送刚中书省。

    几位宰相看了看,其实心中都有数,去年发生的事,老百姓不知道,可怎么能瞒过他们的耳目。这又是皇上做一些补偿了。并没有反对,挟着公文,当作一道便旨就送往郑州了。

    太监送增了这两样物事,阎应文却有些担心,问:“陛下,太后会不会反对?”

    “联仅送两样小东西,母后为什么要反对!”小皇章不忧的说。

    “唐担心太后会发鬼川“联又不是小孩子,母后怎么能随便动火!”

    “喏!”阎应文不敢作声了。

    但这句话又让赵祯生起闷气起来,然后眼睛盯着前面的宫殿,忽然灵机一动,此时他眼前燃起了一团熊熊大火……“好大的火。

    可想到又要花费许多钱,又迟疑起来……

    老太太最头痛的事来了!

    对郑朗小皇帝是内疚,某些时候他心里面潜意识,已经将郑朗真正当成了以后的栋梁之材。怎么着,让自家那个荒诞不经的三堂兄派了几个恶奴揍了一顿,真的很不值。

    与赵元俨考虑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xìng质不同。赵元俨认为只是一个略有些才气的小屁孩子,而小皇帝则认为郑朗将来会是宋朝的重要大臣,甚至有可能是重要的宰辅级别,两人处理手段必然也会不同。

    仅送一幅字与一盒参又算什么呢?

    不但他这样想,几个宰辅也觉得郑郎受了委屈,所以没有一个人反对。

    然而这两样东西虽小,到了下面意味是两样的。是便旨,高知州代宣一下即可,可高知州有些晕头,什么皇后赏参,难道郑家想吃参都吃不起?还没有参加科举呢,就赏来人参补身体。

    看着这盒参,高知州与郑州的几个官员都倒吸一口冷气。

    嗞嗞的,敢情都成了响尾蛇。

    这份圣鬼”好隆,隆得几个官员眼都有些红红的。

    圣意如此,都知道怎么安排了。真的很好安排,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制订的政策看似很好,但科考时舞弊现象从来就没有中断过。比如换卷子,哥们你才气好,试卷做得又快又好,咱有钱,等你做好了,交给我,我将空白卷子给你重做。易号,那是血本了,花大钱,让贫困有才学的学子将自己的号与对方调换。甚至有人有本事,卷子外出,让外面的高人做好再送进来。誊录灭裂,与誊抄卷子的小吏勾结,刻意使誊卷裂开,lù出里面真卷的字迹,让主考官辨认。或者老儒卖文,就在考场乘考官不注意卖,于是能出现几十张试卷都雷同的现象。还有过份的,换人,甲名乙考,让有才气的学子伪身代笔。

    弄到最后朝廷也没有办法,只好出赏钱,让其他学子举报怀挟、传题、传稿、全身代名入试等舞弊现象,一旦证实,重重有奖。让学子们相互监督去。可还是不能杜绝。

    总之,每一年的科考都会发生种种古古怪怪的舞弊事情。

    其实不用多,一个誊抄试卷的小吏,一个判官,再加上一个知州默认,都不用明说的,相互交一个眼sè,也就懂了。那么郑朗的后门会畅通无阻。

    郑朗哪里知道这幕后发生的故事,知道了准得让这几个官员活活气死。考中就是考中,考不中就是考不中,若是传出去,惹起非议,自已都沾了身sāo气。

    又是角度不同,想法也不同。

    你大少爷想的仅是考中,我们不行啊,不但要保证你考中,还要保证你最少是前五名,不做这些“预防”措施怎么办?

    闷热的天气终于渐渐消停下来,八月解试就要来临,也要考三天的,今年参加的人多,郑州城的所有客栈房间抢之一空,有的学子不得不高价暂时租进民房。但郑朗例不急,店铺里有房间,终不大方便,可城中好哥们儿多。几个好哥们都纷纷邀请郑朗入住,听了宋伯说了一句后,差一点争得打起架来。最后抽签决定的,让曾四郎抽到了。

    曾四哥高兴的跳起来,其他几人不服气,强行拉着他,要他请客。

    在这一刻宋伯忽然转变了以前对他们的印象,虽然学业差了一些,对自家小主那是真热心,有可取之处。

    先别请客,回家后,腾出两间房屋,将郑朗住的地方安排下去。曾家人自然元异议了,相反很高兴。哥七个这才拽着曾四郎,到一家酒楼里吃饭去。

    所以郑朗很从容,仅这一点就占据了优势。客栈可以提前预订,然而不用想,那么多举子挤来,客栈环境会非常糟糕。

    也到了出发的时候。

    郑家在收拾行李,江杏儿一边收拾一边唱着歌,就象一只快乐的百英鸟儿。

    “你莫高兴,万一我落榜了怎么办?”郑朗打趣地说道。

    “郑郎不能乱说……”,江杏儿吓得花容失sè,这个兆头很不好,跑上来用小乎捂着郑朗的嘴巴,然后又道:“大功告成,亲个嘴儿。”

    趴在郑朗的嘴巴上,律出小舌头。

    亲wěn一下,又没有什么的,也是现在郑朗与两个小美妹最亲昵的动作了。

    wěn了wěn,一种清甜的少女气息从舌尖传来。江杏儿软软的伏在郑朗怀中,紧紧的抱着他。

    “别要yòuhuò我,现在不能分心。”

    “呵呵呵呵”,江杏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跑开。

    远处四儿迟疑的走过来,有些mí糊,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只知道心里面很想……

    “你过来。”

    四儿也飞快地跑过来,也学着江杏儿,wěn了一下,然后举起小拳头,道:“大郎一定大功告成的。”

    收拾了行李,宋伯准备马车。

    正是这辆马车,以及一匹马,让高知州放下身架,来到郑家拜访的。给崔有节的补偿,那是老太太顺带的。反正蔡州知州的位置正好挪出来,崔有节不是能吏,也能凑合。那是隐形的,一般人看不到。

    跟着又找了一个借口,说郑家子用的牛车太寒酸,于是赐了一匹马与一车马车,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骏马,但正好是一匹四龄马,正使用的时候。马车也不是很豪华,但很坚实。对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小皇帝现在还远远赶不上老太太。

    这匹马送得正是时候,夫黑也老了,渐渐跑不动了。

    可是宋伯对大黑有很深的感情,于是每天添加一些精饲料喂养大黑,此时,小青马正调皮捣蛋地与大黑抢食吃。大约意识到它的来历不凡,大黑无奈的退到一旁,“哞哞”的发出抗议声。

    “好吃鬼!”宋伯在青马身上敲打了一下,牵了出来,套上乌车。

    江杏儿与四儿将行李搬上了马车,在几位娘娘的千叮咛万嘱咐下,郑朗登上了马车,向郑州城出发。

    远处高梁正黄,正是收获时季!。!。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去

    到了城门口,远远看到哥七个在城门口仰接他。马车驶了过来,郑朗在车中说道:“诸位,到曾四郎家说。”此时满城华冠,连城门口都飘dàng着几个头戴方巾幞头,身穿文士衫的青年儒生。看到了自己,没有大石碑做掩护,这些学子必然会围上来寒喧。有那么必要嘛?

    虽闷在家里面读书,对外的情况,郑朗也不可能不知道的。

    来到曾家,先是拜见曾四郎的父母,以及祖母,一一唱喏问好,曾家人很客气的将他引到后园。七个哥,没有一个家庭情况是差的,若是论收入,郑朗家在中间只能占到偏中居下。没有这个钱势,哥七个也纨绔不起来。

    所以郑朗不同意他们将精力放在书本上,识几个字就行了,别读成书呆子,反而是喜了他们。以这样的家业,不想做官,以后做一个快乐的地主,或者一个大商人,岂不同样很快乐?

    但这时候人们想法不一样,就象对待诸子百家一样,除了儒家的,统统打倒。害得郑朗正规场合引经据典,都不敢多用其他诸家的经典话语。还是儒家,孔子生在比较懦弱的鲁国,考虑问题也有一定的局面xìng,但那一个敢说?

    知道也不敢说!

    一座很雅静的小园子,里面种着一些huā卉,还有大团大团的金菊,散在院了四角,此时开得正泼辣,略有些凉飒起来的初秋之风吹来,香气袭人。其他的huā没有开,或者早谢掉了,然而绰约的身姿在微风摇动着,绿影婆娑,凭空使这个小园子充满了一种雅韵。

    后面是一块山石,长满了青sè的苔藓,山石瘦峋,古意昂然。山石后面是两间红瓦青砖小屋,不大可在这样的环境里,更有另一番静朴之意。并且当初设计也很巧妙刻意将房间半隐在山石之后,使郑朗想到了一句诗,曲径通幽处,禅房huā木深。

    曾四郎说道:“这是我姐姐未出阁前的绣阁。”

    难怪,郑朗眼里带着感谢的神情,回头看了一眼曾父。

    曾父只是微笑伸出手道:“请。、,

    带到二女儿的房间,这里是年轻人的天下,曾父离开。

    江杏儿与四儿还在东瞅西瞧,小主人住下,房间要打扫整理的,可瞧了半天,居然都找不到半丝灰尘。对望了一眼,两女都有些羞愧,自己与人家曾家相比还差得太远啊。

    这能比么?

    曾家是将郑朗当作了贵客,儿子以后最重要的靠山,不但将闺女绣阁让出来,房间里从家俱,到绸被子,到书桌,那一样是差的?就差没有空调彩电这些现代化设备了否则后来的五星级酒店布置也不过如此。

    若每天象这样收拾,杏儿与四儿还不得活活鼻死?

    哥七个坐了下来,武三郎说道:“郎哥子,这一次你有些小麻烦了。”“为何?”

    “我这几天听到许多消息,来了几个很有才气的学子。一个是原武学子,叫张义阳,自幼聪颖今年十八岁,也是他第一次参加科举。

    一个是荥阳学子,你的族人,叫郑卫宁,听说也很有才气。一个是管城的年青学子叫孙固,同样是一个天才。还有新郑神童鲁恢,听说七岁就能吟诗。新郑还有一个学子更是可怕,叫唐朔,此人八年前落榜后,发奋苦读,谁知道父母双亡于是替他们守孝,这一守就是数年几乎闭门不出,可偶尔有友交游,称他才学横古绝今”

    横古绝今?郑朗差一点大笑起来。

    恐怕七年苦读,才气是有了一点,然而这个横古绝今马上宋朝就有许多人横古绝今,可绝对不是这个唐朔。

    倒是有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未来的重臣孙固,未必是彼孙固,不大确定,但就是,许多名人也不是一次就考中进士的。科举有科举的道,官有官道,两回事。

    但武三郎是好心,若不是为了自己,他才懒得打听这些学子的情况呢。

    轻松地答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些人一起出山,郎哥子你难度增大了。”“为什么?难道一个举子都考不中?”就算他们很牛气,又如何?

    后面还有许多名额呢,虽是此次解试的人数几乎是往年的两三倍,郑朗都不相信了,自己居然能落榜。

    这份自信不仅是来自自己的苦读,还有诗社上看到的诸位学子的诗作。

    解试都没有担心过,一直担心的就是省试,象这样一压就是多少年没有省试,有可能会有几万学子参加省谗考,录取的也不过几百人,这个概率顶多百分之一点几到百分之三之间。想象一下,北宋有多少个州,录取的进士多则五六百人,少则仅有一百来人。就是多,一个州府也不过分摊一个多点的进士名额,少则数州才能摊到一个名额。

    这中间不仅有新举子,还有数年积压下来,更富有战斗经验的老举子,战斗惨烈可想而知。就是中了解元,前去省试贡举,机率也是小小

    的。

    然而武三郎不这样想,惊讶地说:“郎哥子,难道你不想中解元?”“中解元那么容易?”“你不中解元,跑来考什么?”岑大少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

    江杏儿与四儿却拼命的点头,岑大少平时不学好,只有这一句说得很正确。

    “这个能不能不谈”郑朗让他一句话噎得满面黑汗。

    “武三哥子,不要说,说了朗哥子会分心。”魏家三少道。

    哥七个当中,郑朗最看好魏三郎,随着这两年长大起来,人变得很沉重,做事也越发中规中矩。就是不好,块头也越长越大,远远看去象一个大门神一样。只是宋代武将地位太低,否则郑朗都很想推荐他去学武去。

    仅一句话,武三郎自动闭嘴。

    朱少春却提起了另一件事,道:“郎哥子,很奇怪,高衙内居然回郑州城,将娄烟赎了出去。”

    “咦?”郑朗也惊讶了,问:“huā了多少钱?”

    “听说是两千缗钱。”郑朗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他也做错了,从始至终都做错了。本来写那份歉书,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并且顺带着夸了她的相貌。就连当时罗崇勋以及刘知州,都认为郑冉在帮助娄烟。

    然而都错了。这时代和平已久,文风又盛,一些有地位的人就重一个脸面与名声,一份歉书,使娄烟风头更盛,可这风头却不是好风头,郑朗都为了一个妓子做出如此谦卑的姿态,即便有错也没有错了,反过来就认为娄烟行径太过苛薄。打上了这个标签,娄烟能有什么好生意,一落千丈。连此时身份都跌了许多。

    不知道高衙内的钱是从何而来的,有可能是他家人给的,有可能是娄烟自己掏了腰包倒贴,更不知道高衙内为什么回郑州赎娄烟,大约是娄烟写了信求救,或者其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也好,欢场终非日久之所,找一个好人家,才是长久之计”

    虽这样说,可两人结局,未必会圆满。眼下娄烟很美,到了年老sè衰之时,高衙内的禀xìng会不会珍惜?

    不过以前那个郑朗与娄烟的恩怨,也随着娄烟这一去,彻底了结……………,

    郑朗入住曾家,还是有人知道的。

    正好小皇帝的礼物到了,郑州的大大小小官员很是艳羡了一会儿,一起来到曾家。

    曾父惊异的看着这么多官员,几乎全来了。知道是看望郑朗的,自己犯不着人家出动若大的场面,心中还是很怪异。也略有些不满,道:“高知州,这不……大好。”

    算人家以后很有出息,你好歹还是一个紧州的知州,这样做太媚。连曾父都看不下责了。

    “曾大郎,你不知道。”高知州苦笑了一下,将那个卷轴与盒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低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至于几个官员准备将后门大开,甚至怕郑朗找不到后门的道路,都准备挂上一百盏灯笼替郑朗引路,那个不能说。

    “咝!”曾父好不到哪里去,嘴中直抽冷气。

    “曾大郎,可知道某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是,是”曾父嚅嚅道。

    “郑家小郎居住在你家,也是你的一个机缘”后面没有说,那意思曾大员外,好好善待吧,权当小祖宗供着。

    曾父带着诸位官员来到内宅,郑朗听闻后,只好出来迎接。虽然态度无所谓,人家总是郑州的父母官,自己也没有资格怠慢。

    高知州将来意说了一遍,然后将赵祯写的书信递到郑朗手中。

    郑朗略略有些发呆,喃喃道:“陛下仁爱”

    他说的仁爱,不是小皇帝对他仁爱,以后他会对天下所有臣子都会仁爱,包括武将!否则都不会提拨狄青为枢密使。然而最后也屈服于庞大变形的宋朝制度之下,以及言官的互相攻击之中,使宋朝错过了最好的一次崛起机会。

    高知州哪里知道他想得那么远,认为是郑朗感动了,道:“郑小

    郎,此次一定要考好,这才不负陛下期望。

    非也,是不负他们期望,若考得惨不忍睹,就是开后门,也不大好弄的。并且皇上如此,前五名都不行啦,必须得前三名。唉,这个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

    郑朗心中苦笑,不管是不是因为八大王家三子的事,小皇帝对自己如此,难道自己真要彻底投入滚滚红尘之中,与吕夷简、夏辣等人斗智斗法,然后再与韩琦比霸道,与欧阳修、包拯等人拼嘴巴子?不对啊,还有两个大神呢!一个王,一个司马……

    有苏东坡的才情也办不到!

    说了一会儿话,高知州等人随着离开,还是让郑家子好好读书才是最关健的。其实真相离他们所想的偏差太远。

    有可能小皇帝此时也关心一下郑朗会考多少名,但不是主要的,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全是火了。沉思了良久之后,悄悄卷起了袖子,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做了!

    虽然舍不得,自己无奈啊。

    于是小皇帝生平第一次冒险行动,令人哭笑不得的拉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 火

    诸位给了我很意外的惊喜,硬是刺jī我近二十小时没有睡觉。每隔两三小时的加精就可证明)。但面对诸位的热情,这样拼值得了。继续拼,争取今天七更。再求月票支持。

    八月份,大内里刚修好了一座宫殿,叫文德殿。本来是一件小事喜儿,可就在这一夜发生了大事。

    皇宫内突然发生了火灾,正是从寝宫里烧起来的,并且这夜风又大,秋风怒号,呼啦啦,又因宫殿几乎都是木材建造而成,于是火舌被风一卷,欢快的跳起几丈高,几乎大半个京城人都看到皇宫失火。

    shì卫与太监们匆匆忙忙救火,可哪里能扑得灭?

    这一烧,崇德、长春、滋福、会庆、天和、承明、延庆八座豪华无比的宫殿,全部烧成灰烬。还好,幸好一个叫王守规的小黄门太监及时“发现”将赵祯与刘娥扶到后苑中。

    秋夜漫漫lù重,母子俩为谁峭立于夜风中?生生站在后苑中立了一夜,火势才停了下来。

    老太太气昏了!

    于是派人盘查,不是小事儿,就从寝宫烧起来的,难不成有人想害死她!将宫中的太监宫女抓起来,狠打重笞,用了严刑拷问。最后所有矛头皆指向了一个人,自己的养半,当今的陛下!

    老太太智商高达一百六的大脑立即当机,过了大半天才清醒过来。

    这事儿不好处理,想要废掉儿子,另立新君,那是不可能了,儿子登基快十年之久,不是一开始,若自己这样做,后果谁都预料不到。

    于是隐忍下来,没有发作。

    但此事总得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总不能对天下百姓说,是我儿子闲得蛋疼,指使人放了一把火烧的。最后将罪名加于宫中一个做针线活的“缝人”身上,令其诬伏,将其交给了开封府,让程琳斩首示众,大事化小,1小事化了。权当儿子不懂事,学着老子封了一次禅。总比那个huā费要少得多。

    并且程琳是她的亲信,也会知道此事必须得迅速处理掉。

    然而这一次程琳让她很失望了,辨其不然,不是缝人烧掉的!咱这开封府衙门不仅是朝廷的一把侧刀,也是一个审问机构,没有明显的证据,别想俺就乱砍人。老太太,你先将起火的路线图给我,让臣看一看,是,我就斩,不是,该放人就放人。

    老太太此时让儿子气得不行,智商急剧下降,昏昏噩噩的真令人将图画出来,程琳趴在图上研究了半天,说道:“火起无迹,有可能乃是天意,陛下宜修德应变,今将罪名归于一个无辜的宫人身上,立即赐死,更乃重天谴也。”

    老太太最怕的是什么,正是程琳这一番话。

    书上,1小皇帝很配合,刻意出了一下面,为宽其狱,赦免了缝人以及其他牵连进去的宫人。

    老程肯定在中间插了一脚,可插得有多深,没有人知道了。

    果然来了,殿中丞滕宗谅、秘书丞刘赵开始上书:“夫攻玉必以石,濯锦必以鱼,物有至贱能成贵者,人亦有之然而诏狱未释,鞠讯尚严,恐违上天垂戒之意,深累两宫好生之行,且fù人柔弱,篓楚之下,何求不可!

    国家以火德王天下,火失其xìng,由政失其本。”

    奏折有些长,主要就是给老太太上纲上线,戴上大高帽子,就差将老太太拉出去戴上枷锁,游开封府的御街。

    宋朝是火德王天下,现在火失态,烧自己了,病根儿就在你老人家身上。是你将政府弄乱了,政失基本,快撤帘吧,将大权还给皇上,国家才会太平无事。

    老太太也没有处理这两人,坐在后宫发呆呢。

    自己咋就养了这个不孝儿子,还有,这个儿子究竟想干嘛?

    程琳的背叛,儿子的不孝,让老太太伤心了。

    烧也烧掉了,不能让美丽辉煌的内宫,多了一大片断垣残壁,又下诏征各地工匠以及运输材料,送到京城,重新修理。

    这么大的事情,传得会有多快?

    仅一天时间,就传到了郑州。

    诸多学子抚xiōng暗幸,幸好啊,大火发生在八月份,否则解试又会中止。现在中止肯定来不及,邻近各州能及时将诏书下达,然而偏远的州府,等诏书下达后,解试考早就结束了。

    真相有谁知?

    有人知道,郑朗。

    就是一些史书也支支吾吾的最后默认了是小皇帝做的,但有多少人参与,就无法知道了。可有两个人是肯定参预其中,一个是程琳,可能稍浅一些,或者事前不知道,但主动向小皇帝献了殷勤,才给小皇帝勇气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太监阎应文,后来小皇帝对他的器重,都让人莫明其妙。有可能正是这一冷参预,让小皇帝从内心深处对他很感谢。

    事情并没有结束,下面还会发生一系列眼huā缭乱的行动,直到老太太气得直哼哼,气出了病,死去为止。

    但两人谁做对了,谁做错了?

    这是一个男权时代,老太太克权克得太紧,小皇帝做了一些小反击,合乎情理。实际上这次反击,很让人觉得搞笑,偏偏朝堂中有许多“忠烈”之人,自投罗网来配合,老太太心倒底没有硬下去,面对突如其来发生的事,一步步选择了退却,才让小皇帝得逞的。实际呢,比起其他朝代黑暗yīn森诡奇的政治斗争,1小皇帝的举动简直是一场好笑的儿戏。

    老太太做错了吗?

    也没有做错!现在小皇帝十分nèn稚,看看老太太一死,那几年古古怪怪的事情娄生,就知道了。1小皇帝还没有能力,真正将这个国家接手过来。唯独老太太抓权抓得太紧。

    然而再想一想呢?

    翻翻史书,看看每一任皇帝的儿子死亡率,有多少皇子天折?身在富贵的皇宫,有无数医术高明的御医及时治疗,成活率还不及普通百姓人家孩子的一半!

    比如宋真宗的儿子,再比如小皇帝未来的儿子。

    是什么原因?

    若没有老太太支手遮天的蔽护,让李宸妃哺养,看看能有没有今天的小皇帝?

    本来这事情不该他考虑的,然而明年的一件更大的事,他却想从中插一脚,1小坑一下八贤王。就不得不考虑。不能到时候,皇上你做得对,太后做得也对,想和稀泥,回家喝西北风吧。

    能在这件事中插上一脚的,那一个不是鼎鼎大名的大人物!谁会容忍你模棱两可?

    其实对与错之争,也就是道义之争。

    这使郑朗又想到了儒学,在狱中沉思了几天,释放出来后,由于惰xìng使然,很少去想过。主要学术xìng的著作太多,比如《宋元学案》以及补,就有一万多页,还有明清的陈献章、王阳明、罗钦顺、吴廷翰、

    刘宗周、黄宗羲等大儒的思想。

    就是在脑海里一页页的翻,也要翻上几个月时间。

    他哪里有这时间反思?

    然而似乎又要逼他想自己心中的道义标准。

    盘坐在chuáng上,在脑海里一一回味。这是一个很枯燥的事,作为后来人,能沉浸于这些儒家学术中不拨,十不足一。但这一次似乎真的沉浸进去了。一“禅定”就是好几个小时,江杏儿与四儿有些担心。

    四儿想说话,江杏儿手摆了摆,示意她不要说。郑郎要“想”呢。可她也用了小白手悄悄地放在郑朗鼻孔下面,探了探。

    “有气吗?”四儿担心,说错了鼻。

    “没有气,我还是人吗?”郑朗让她们一弄,清醒过来,正好听到四儿晕乎乎的话,没好气的说道。

    江杏儿拍了拍四儿的脑袋,呵呵笑起来。

    但郑朗并没有着恼,四儿时常犯一些小mí糊,可对自己真的很忠心,有时候都让他觉得江杏儿不是书呆子,倒是四儿是一个痴儿。

    从chuáng上跳下来,两个小姑娘打来井水,拿来毛巾,让他洗脸。

    这种生活很能让人养成懒惰的习惯,有时候安逸得郑朗都不想拼命了。

    四儿蹑手蹑脚地说:“大郎,我说错了话。”

    说完了耷拉着脑袋瓜子,想抽自己嘴巴子。

    “你啊”郑朗怜爱的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说道:“不要紧,只是说错了话而己。我还说董仲舒说错了话呢?”

    又是冷笑话。

    江杏儿捧腹大笑。

    四儿还是觉得愧疚,不知如何是好。

    “来,马上解试考就要开始了,祝我大功告成,亲个嘴儿。”

    “好”终是小,还不知道,只是看着江杏儿学习的,于是将小

    舌头放在郑朗的嘴chún里乱搅和。江杏儿看着她笨拙的亲嘴模样,再次弯下腰哈哈乐了起来。

    二八月看巧云。

    二月云是低的,是媚的,是柔的,是桃huā,是妖娆充满风情的少fù,是古琴曲《春huā江月夜》那份幽美静谧。八月的云却截然不同,

    是高的,轻盈的,高吭的,是傲气凛然的秋菊,是深山大壑里品xìng高洁的隐士,是风笛《南来风》那份悠扬……

    启明星还没有暗下去,东方已出现一道霞红,天际处道道轻盈美丽的鱼鳞云闪现出瑰丽的sè彩,美丽之极。

    忽然一道亮光冲天而起,一轮红日瞬间从那片片彩云中升腾起来。

    天地间似是眨眼间就亮了!

    郑州城也热闹了。

    无数人瞩目的郑州解试考终于开始!!。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笑场(第六更求票)

    江杏儿象一个温柔的小媳fù儿,小心的替郑朗系好衣服妞*。

    崔娴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日久生情,况且两个小美妹如此的听话,如此的温柔,怎么能不在郑朗心中占据重要的一席之地?

    郑朗用手拨弄着她的青丝,温声说道:“杏儿,以后不想走就留下来。”“郑郎,你就是赶奴走奴也不走,真不行,奴向几个娘娘说理去。”“若是崔家那位小娘子不同意呢?”郑朗开起了玩笑。

    “那也简单,奴就与四儿联起手来对计她,让她知道什么叫淑女风范。四儿,对么?”

    “对”四儿点着头。

    郑朗呵呵一笑。

    实际未必,崔娴没有那么好对付的,不过三人都不知道。甚至四儿还主动替崔娴辨护:“杏儿姐姐,崔家小娘子人很好的,说话慢声细语,就象大娘娘一样。”

    这句话郑朗耳朵都听起了泡,可心中有些遗憾,到现在自己还一眼没有看到过原本有机会见上一面,这时候,规矩还没有那么森严。

    就在郑朗挨打的时候,崔娴很担心,那时刻心中很想冲到严记客栈去看一看未来小丈夫的伤势。可那次偶遇,弄得崔娴不好意思去了,并且都不让哥哥对郑朗说,她也到了京城。

    此事,经常让几个哥哥拿出来取笑,丑媳fù总归要见公婆,这一次害怕,将来洞房huā烛夜,郑家小郎将盖头揭开,到时候怎么办?说完了拔tuǐ就逃。

    当然,这三人一个也不知道的。就是四儿看到的崔娴,那时也还小,渐渐长大,模样会发生一些变化。

    走出了曾家大门,宋伯备好了马车,载着三人来到考场。

    这时候科举很重视了,但还不及明清时重视与规范提前将宽敝的府衙改造了一下,就成了解试的考场。不仅是郑州,大多数州府都采取了这一条措施应付解试考。

    府衙的门还没有打开,郑朗跳下了马车。

    好多人!

    第一个印象。

    以前郑州正常解试只有几百个学子前来参加,而这一次有可能达到了一两千人。扫视了一眼,心中想到还解元呢,这么多人争取那一百余举子名额,录取率同样很低。考中就不错啦!

    立即有人认出了郑朗,一个个围过来寒嘻。

    有的学子还是很敬佩的,在他们眼中,此时郑朗非是人类,连身体都不是血肉包裹的。那是什么包裹的?是诗,是字,是琴是画,是经义文章,是天地正气,是笔筒,是茶壶但还有许多人心中不大服气,想较一下劲,这些人都略有才学以为郑朗虽聪明,可岁数终是小了。难道自己读两年三年的书,不及郑家子读一年。所以轰动,正是因为岁数小,大家才奇怪。上了考场,难道你岁数小,考官就能你加分?

    还有的人自付才气不足只能妒忌。

    以为郑朗小,有的人虽嘴上客气的寒喧,眼中那层意思赤luǒluǒ的,都不做掩饰。连江杏儿都附在了郑朗的耳边,不高兴的说:“郑郎,那些人不安好心呢。”

    郑朗也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不是不安好心,是相轻相妒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矣,正是这个意思。不用理睬他们,解试考只有三天时间,考完了以后就是省试考,那才是真正的人才济济。”

    “嗯”江杏儿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忽然一个青年挤了进来,人群中有人认识,喊道:“孙家郎君。”孙家郎君就挤到郑朗身前,说道:“我看到过你说仁义的那篇文章,但我有一些疑问,能不能讨教一下?”江杏儿眼里lù出怒火,非是讨教,今天科举在即,郑朗那有精力再去讲什么仁义!况且万一讨教输了,那么脸面有可能会丢得很大。

    拽郑朗的衣服。

    郑朗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问:“阁下是”“管城孙固。”

    知道了,后来的那个老好人,典型的求和派,保守派,说什么兵,凶器也,动不可妄,妄动将有悔。宁肯与党项人议和,都不愿意朝廷出兵。但总的来说不是一个坏官。

    除非此孙固非彼孙固也。可看他的年龄,与史上记载的那个孙固十分相似,管城人,十六七岁。多半就是那个孙固了。

    “你要说什么?”

    “窃以为夫子所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仅是一种态度,所恶非是刑罚,且听,巧言令sè,鲜矣仁!刚、毅、木、讷,近仁。小郎所言似乎略略曲解。”

    这也能说的,huā言巧语,象这样的人很少有仁,刚毅、果断、朴实、言语谨慎,这些品格很接忻于仁了。在这里,仁同样指的是一种态度,一种思想,而非是一种措施。

    其实很接近孔夫子当时想要表态的话。然而孔夫子当年有许多问题并没有说清楚,只有一点能肯定,他也反对做滥好人。不仅如此,对兵事,孔夫子都不是很排斥,看看六艺,御、射,虽是君子之御射,多少沾有着武力因素。但北宋的畸形政策下,郑朗又不敢说。他还没有达到那个地位,抛出这些个牵扯到国策争议的话题。

    郑朗微微一笑道:“所谓的木是朴实之解吧?”

    “是。”

    “讷是少言之解吧?”

    更不用说了,况且孔夫子还着重的提了一句,巧言令sè,鲜矣仁!

    “那么这句话又是谁说的?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有〖道〗德人的必然会有精彩之言,会说精彩之言的人却未必有德。

    仁者必有勇,勇都不一定会仁。最简单的一点,不会说话,如何向世人推广自己的思想?

    “我说的义非仅是刑罚,还有〖道〗德之化,义仅是仁的节,仁却是义的本。两者相对相承,与天之yīn阳,地之柔刚,构成了宇宙循环不息,此乃大道之本源。所以汉立三法而得国,诸葛亮与王猛却用严法,为世人称为贤相。以仁为本,时不同,势不同,义发之不同方向与轻重,因时而节,因势而发。正如夫子说小人盛矣君子纳祸,正道昌矣君子辅王行张,这才是夫子的本义”

    以他对儒学的见解,想难倒眼下的孙固,岂不要太容易了。

    孙固很mí茫,他心中还是不劈成郑朗的观点,可不知从何说起,郑家子说了三个史实,前后面的意思,易经里皆有相关的〖言〗论。

    不能驳!

    “不要想那么多,我在京城也只浅尝辄止,不敢说太深了,因为学问不足也。好好考试,争取获得一个好名次。”郑郎劝解道。看他的样子,有可能马上进入考场,还会想什么仁义,那结果可糟糕了。

    衙门打开。

    衙役们带领着学子进入了临时安排的考场。

    分成了若干房间,但因为人太多,十分拥挤。

    第一天科考,对郑朗来说是最轻松的,贴经墨义。其中贴经更轻松,就是填空题,比如刚才郑朗所引用的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中间缺了一段有言者不必有德,然后学子填上。而且还规定了,进士科的学子只贴《论语》。就是贴五经,郑朗也行啊。

    然后是对《春秋》或者《礼经》十条墨义,贴上一段话,让学子用一句简短的话做一个解释。这一点也不困难。但在这里郑朗要注意了,不能标新立异,用一些有争议的话去解释,那么碰到一个古板的考官,有可能反而适得其反了。

    进了考场落座,学子多,不得不挤在一起。边上两个学子好奇的看着郑郎。一个大约是富家子,不是郑州城附近的,郑朗不认识。穿着一身绸缎长衫,头戴四方幞头,边上还坠着两块美玉,看样子家庭状况很好。但另一边学子看上去,就十分落魄了,儒士衫是粗麻布的,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三十多岁,一脸的凄苦之sè。

    后者正是科考弊端的〖真〗实写照,考到最后,将许多学子考呆掉了。

    照例由郑州城的判官带着衙役监考。

    试卷发下来,郑朗扫视了一眼,并不难。对他这个变态的,是不难,可已经有学子皱起了眉头。

    但也没有马虎了事,每做一道题,都是先想一下才做的。

    忽然陆判断喝道:“你看什么看!”

    郑朗一抬头,原来是隔壁那个穷儒生大约想不起来〖答〗案,又隔得近,于是眼睛瞅啊瞅的,瞅到他桌子上来了。

    “启禀判官,小民喜爱书道,对郑家小郎的字迹仰慕已久,只可惜草民没有幸得见真迹。刚才小民思考时,看到他的字,龙飞凤舞,于是看入了神,请恕罪则个!”拱手唱了一个大肥喏。

    全场爆笑,你抄袭就抄袭呗,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仁兄,你牛。

    但怎么办?抓也抓到了,不如狡辨一下,判官说不定能开开恩。

    郑朗也是愕然,然后看着这位仁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眼睛里还透着委屈、无辜、冤枉,样子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看着他脸上丰富的表情,郑郎也忍不住弯下腰爆笑起来。哥们,你太逗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十段文

    郑朗停下来笑,因为弯着腰的,这才看到并不是如此,这位仁兄两条瘦峋的tuǐ不停的在颤抖着。

    其实很害怕。

    而且下身穿着更可怜,几片单薄的破麻布,由麻线缝着,象好不容易用一块块大补丁凑起来的一条里kù。

    知道不好,可生起了同情心。

    说广一点,是人治法,或者以法治人。某些时间,不能绝对xìng的按照规矩来行事,需要进行一些通融的。于是装作打趣道:“兄台,场所不对,在这里绝对不能看入了神哦。”学子又是一阵爆笑。

    其实是有话外之音,陆判官本来脸上就有笑容,一听笑容更胜,对这个中年人说道:“你可听到了?”

    “是判官说完,又巡看其他地方。就这一会儿,交头接耳的,递小

    纸条的,彼彼皆是。本来郑朗是在专心考试,经中年人这一闹,终于察看考场,看到这种情况,啼笑皆非。这与前世中考高考有何区别?

    不过解试要松些,到了省试,不敢这样明目张胆了。

    看中年人可怜,郑朗有意将试卷往他那边挪了挪,更刻意将做卷的速度放慢。果然一会儿,中年人想不出来,眼睛再次瞟啊瞟的,又瞟过来了。这一回离得很近,能看得更清楚,只要轻轻一瞟就能看到郑朗试卷上的〖答〗案。用惊讶的眼神,望了一眼郑朗,郑朗只是笑一笑,是好笑了。

    但没有一会儿,隔壁有人掐自己的tuǐ。自己将试卷往右边挪了挪,左边那位仁兄却没有本事看得真切,有些急了,直接掐他的tuǐ,那意思也得照顾照顾我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

    心中神圣的科举制度,在这一刻轰然倒地!

    他还不知道呢,连他的名次还没有考就内定好了。

    为了照顾左右两位仁兄,速度更慢。看到他们也答得差不多郑朗这才交卷。

    不能外出。无论解试或者省试,考生与相关的考官全部一律隔绝。但地方与京城终是两样的,京城在太学边上庞大的贡院,足以容纳无数的学子考试与暂时xìng的寄宿。地方条件却十分简陋。郑州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学子,考场上拥挤,宿舍里更拥挤!

    看了áng铺郑朗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整成了军营,一个房间里十几个人,只好开地铺,若夜晚有扯噜的,别想睡好觉。忽然有人拽他的衣服,扭过头,正是他隔壁那个中年人。

    伏了下来,深施一礼说道:“我是原武县学子柴克让。”“柴兄台找我有何事?、“今天多谢了郑小郎。”“你也机灵。”郑朗看他的样子,不知道是可怜或是可笑,但又说道:“接下来,你不大好办了,诗赋论策……”

    不能我作什么样的诗,你也抄什么样的诗!况且还有赋、论与策。

    中年人脸lù苦sè。

    “柴兄台为何执mí于科举?”不是省试考,那一跃就是龙门。或者是大娘家的张家大舅本身家底子好,有一个功名在身,见了父母官不拜,又能有资格与几个学子赋诗作雅。不然再多钱,还是布衣一个。可这个柴克让这种家庭,就是博了一个举子,有何用场?不是穷人不能考省试里白发苍苍的举子有,可解试有多少中老年人。

    解试都考到了三十多岁,省试难道准备考到三百岁?

    当然跃过了解试这一道关,也许能试上几次。毕竟朝廷赐予路费以及其他费用,除非象郑朗那样,驾着老太太赐赏的小青马,带着两个美妹坐在实而不华的御用马车里,摆着派场进京。若是吝一些,还能省下一些金帛。甚至有的地方官员为了荣誉,又从地方官库里拨出一些钱,赐予比较贫困人家的举子家属好解去他们后顾之忧,安心考一个好成绩为自己增加政绩。

    然而柴克让墨义啊,都感到吃力了,这一次科举又有那么多人,郑朗不由替他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柴克让茫然地说。

    其实这个人不是一无是处的,若不是他今天反应快,当然也有自己功劳,似乎陆判官买了自己的面子,不然会立即驱逐出场,还留下一个不好的案底。

    但考得多,又考不中,人有些考傻了。

    “你过来”将他带到一个角落里,问道:“柴兄台,你写不写古散文体?”

    这要问一下的,否则郑朗一点忙都帮不上去。

    “也写。”

    “写就好办。”

    郑朗传授了他一种写论策的技巧。赋必须用四六骈文体写,这不用说了。还有论与策,现在主流也以骈文为主,但开始出现一种新文体,散文不象散文,骈文不象骈文,险怪奇僻,似乎一度还流行了许多年,同时也出了古散文体,也就是眼下郑朗最拿长的。眼下还是少数,郑朗也不放心,刻意在高知州到曾家带小皇帝给他礼物时,问了一下。

    高知州答道,行。

    行就更好,同必写骈文,自讨苦吃?

    另外就是字数的规定,论必须五百字以上,策与后来王安石搞出来的大义(详解经义)是五百字以下。可有的考生写着写着,就超过了五百字,一般考官也不追究。

    郑朗传授他的就是后来宋朝科考写论策的一种技巧,叫十段文。

    大约与后来的议论文要点差不多,破题,论点,论证,结束。但中间又有大论点,小论点,大论点是中心,1小论点围绕着大论点而转,这样论述更有力,又有了层次感。掌握好这个规律,若是文笔好,一篇好的议论文就写出来了。

    十段文意思差不多,分为冒头、官题、原题、大讲、余意(后讲)、原经、结尾,冒头又分成了破题、接题、1小讲、缴结。正好十个部分。明朝的八股文就是从十段文发展起来的,分成了破题、承题、起讲、领题、起股、出题、正股(中股、后股、束股)、落下。

    十段文一开始不能说是坏的,很规范的议论文。可一旦待它束在这个框架里,与书法一样,文章越来越呆板。但明朝还嫌不够,又在上面叠加了许多框框架架,于是臭名远扬的八股文出现了。

    现在十段文还没有出现,古散文体还没有成为主流呢,况且这种标准的时文体。

    郑朗认真的讲,至于柴克明能听进去多少,能领悟多少,那就看他的造化了。写骈文不好说,往里面堆砌华丽的词藻就是。但用在古散文体上,能给他的论策凭空加上不少分。

    讲了大半天,柴克明又伏了下来,说道:“请受我一拜,郑小郎,能不能做我的小先生?”

    郑朗抹汗,怎么又来了。

    直摇头。

    其实无论严掌柜,或者江杏儿,或者柴克明,都好对付。韵州知州王益受封为尚书都官员外郎,正在进京的路上。他带了一个超级大神,正好读到郑朗的讲仁文章,心下仰慕不止,准备磨拳擦掌,到了京城后,好好拜访郑朗,学一些知识。

    那个大神的到?…

    郑朗快乐的时光有可能不多啦!

    好不容易说服了柴克明,然后睡觉。也没有睡好,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一屋子的人,竟有了两人喜欢打呼噜,杆声如雷,第二天郑朗起来,两眼带着血丝,根本就没有睡好。

    这叫快活的日子过多了,乍过这么苦的生活,根本不适应。

    第二天考诗,与赋。

    诗没有太难,不是很长,况且若真的想不出好诗,从脑海里,从宋朝往后各朝各代的优秀诗篇里择出一篇切题的,再进行改头换面,一篇优秀的诗作就出来了。

    但这也不屑去做。

    诗社上郑州诸学子作出的那些诗也就那样啦。

    这次柴克明都很自觉,并没有看郑朗的诗作,低下头去苦思冥想。

    隔壁那个富家子却不然,又将眼光瞟了过来,郑朗摇头,低声道:“不行啊,若是一模一样,试卷出来,别人是认为你抄了我的,还是我抄了你的?”

    就是考了一个好名次,也将你拿下了。

    富家子一听有理,不敢再抄袭了,可想也想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

    实际上还有一些人也略有才学的,然而到了考场,心理负担重,却没有将自己xiōng中的才学发挥出来,怯场了。这也是一个考试成绩好坏的关健。但一千个人当中,有九百九十九人会怯场,依郑朗的xìng子,他都会成为那一个不怯场的人。

    不就是考试吗!

    看到了种种搞怪的抄袭现象,郑朗一下子将科举看得很轻了,说白了,与前世上学时,xìng质差不多。只不过科考是成年人的考试,上学时,是青少年、儿童的考试。

    其实陆判官将郑朗的许多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了,心里面不住的点头。虽然傲了一点,可待人还是很随和的,心肠又好。都说此子几位母亲,是活菩萨心肠,看此子,就知道此言非假了。

    此子不错,良玉美林。

    怎么看怎么顺眼。

    于是呢,由着他来,甚至柴克明就是再抄袭郑朗的试卷,陆判官都当没有看到一样。

    诗不难,接下来是赋,也是郑朗最慎重的地方。

    对赋与骈文体,郑朗很反感,看一看《古文观止》或者金圣叹选辑的《天下才子必读书》,有多少宋明的骈文体选入进去?没有立即去写,而是在脑海里想。

    记忆力超人,好处很多,反正是堆砌了,从古到今的历史,山海经的神话传说,甚至庄子与列子里面的故事,还有朝廷雅乐里面琅琅上口的四六骈文乐章,将可用的典故先在脑海里摘出来。然后再选择华丽的词藻,怎么华丽怎么往上堆。

    陆判官看他许久没有动笔,很有些担心,连监考的心思都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儿,郑朗才动笔。

    与别人不同,别人是一边写,一边想。他是想好了,直接从脑海里直抄。许久未写,但一写速度却是很快。写完了,看了看,不住的摇头,这都成了什么呀?

    顶多三分之一略有些用外,其余的,只有华丽的词语,以及各种典故,看不出来什么意思。见他摇头,陆判官又担心起来,装作巡查,来到他桌前,用眼睛看了看。监考的不可批卷子的,他看也可以,但得有一个分寸,不能看得太明显。

    然而陆判官看了,真看了,看完了还在回味,轻声道:“好啊,好啊。”

    看得仔细就不应该了,更不能喊好啊好啊,叫别的学子如何作想?

    于是一起想不出来的学子,一起盯着郑朗,心中五味杂陈。

    在郑朗心中,多是言之无味,可在陆判官眼里,却是一个绝妙好文,好赋!

    他在盯着看,1小纸条又在飞,衙役看不过去,咳嗽几声,才将陆判官惊醒,跟着咳嗽,1小纸条迅速停下来。

    郑朗哭笑不得。

    还有更让他哭笑不得的,诗不能抄,赋同样也不能抄,可是隔壁的富家子呢,眼睛再次瞅过来。还是有办法抄,看中了郑朗赋文里的好句子,一段一段的往自己文章里塞。比如郑朗这篇赋里有一句:玉溅琼浆,天赐甘黄,物华地宝,丰姿神仪。

    讲的是国泰民安,于是人才辈出。很简单的一句话就写出来了,郑朗偏用了好几句无比华丽的词藻充填,读起来是琅琅上口,可细嚼,有什么味道呢?没办法,包括陆判官在内,这时候的文人就吃这一套。

    这小子一看玉贱琼浆,天赐甘黄,不但对偶,而且很好听,多好的句子啊,于是塞了进去。郑朗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塞也可以,你下句得跟上去,但他的下句呢?

    玉溅琼浆,天赐甘黄,美酒佳肴,不亦乐乎!

    我忍!

    我忍!

    我……………,忍……哈哈哈……

    忍到最后,郑朗终于憋不住,伏在桌子上大笑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中(上)

    闹钟定到五点半,然而……没有醒,到八点半才醒来,脸没有洗就码,迟了。原谅则个。

    这哥们太逗人了。敢情老天降下来的人才,给他当成了美酒佳肴,将欧阳修清蒸,文彦博红烧,富弼水煮,一边吃一边还喊着,不亦乐乎!

    陆判官走过来,道:“考场之内,不得喧哗放肆。”

    规矩是这样的,但是陆判官说话的语气,象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在谆谆教诲,很温柔很亲切,如沐春风。

    旁边的学子有些不服气,你是在驯斥郑家子呢,还是与郑家子拉家常?

    郑朗还是忍不住笑,不过没笑出声,还好啦,赋文作完了,将试卷交了上去,跑出去又笑。

    到了晚上,此名学子找到了他,问他为什么发笑,郑朗将原因讲了出来。富家子差一点跌倒,急了,问:“为什么当时不对我说?”

    这个卷子交上去,还能考中吗?

    “我怎么说?”

    陆知州没怎么管,算是很好的了,再一说,难道让陆知州正式公开承认考场舞弊行为?那么这些官员与学子要隔离起来干嘛?每天进考场,派衙役搜身又是干嘛?

    富家子无语。

    “兄台,我已悄悄对你说过,诗赋论策,皆不能抄。不是贴经墨义,我刻意拖慢一些时间,权当是同座之谊。但诗赋论策怎么好抄?”

    富家子十分沮丧。

    “兄台,这一届,你没有希望啦,不过也不要沮丧,你还年轻,来得及。我教你一个方法,这届考不中,下届也许就能考中。”郑朗耐心地说道。凭他这句玉贱琼浆,天赐甘黄,美酒佳肴,不亦乐乎,在这届十几比一的录取率中,就是天上掉下来十块金饼,考官也不会让他录取的。

    “请受教”,富家子立即伏下说。

    “不用伏,我说过是同座之谊,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方法,而是我的学习方法,将经义拿出来,细细琢磨,千万不要看不懂就跳过去看,一边看一边尝试着自己解释它每一句话的意思。甚至读到关健的时候,用笔写下来自己的心得,或赋或文。只要坚持三年,无论贴经或者墨义,诗赋策论,至少解试考,对君来说,不是难题。”

    原来就是这个方法?富家子有些失望。

    “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天才与蠢材,只有勤奋与懒惰的区别。勤奋才是掌习的根本,天才不勤奋,以后也不会有出息。

    蠢材肯学习,最后勤能补拙,前程未必不光亮照人。你看我的文章是不是写得很好?”

    富家子点了一下头。

    “可你知道我每一年要写多少字吗?这个写字不仅是练字,也是记录学习体得。”郑朗就没有再说了。记得多了,文笔自动上来,功到自然成,到了考场,写赋策论也不会吃力。又是体得经义,能加深对经义的印象,那么墨义与贴经也会难不住。

    这一届解试考是特例,以前录取率大多数是十比一以下的。只有此人按照自己方法学习三两年,想通过解试考,不会很困难。但想一夜速成,可不可能?

    第三天就是论策,这个郑朗同样很喜欢。

    其实写古文与后来的写作文差不多。

    试问他前世是什么职业的?虽说是架空网文,是小白文的范畴,但也写了不少字的,有了一些功底。现在,带着一个超级BUG,xìng子又坦然,苦学了近五年时间,文字功底可想而知。

    并且不仅如此,脑海里保留了多少后来诸大家的优秀佳作,不屑抄之,然而可以给他带来借鉴作用。这都是他人所不能拥有的优势。

    但没有急,休说论策必须围绕着一个中心思想转,就是其他的散文也必须有一个中心思想,不能跑题了,上面在写太阳,下面却变成了写月亮,甚至中间还来段高山流水。

    继续沉思,先找出中心思想,这是最重要的环节。

    中心思想就是论策的灵hún所在!

    没有了灵hún,还能写好文章么?找到了中心思想,接下来就围绕着它论证。在脑海里继续默想着,将所需要的论据一一整理出来,进行取舍。接下来就是文字的组合,再对文字进行一些修饰,那么一篇好文章就出现了。

    而且科举有一条后世考试所无法拥有的优势,那就是时间充足。想一想,一堂语文考试能给学生多少时间?前面的语文知道要答,后面作文还要写,顶多让学生抽出来半个小时,分心到作文上。但现在不然,整整一天时间,给你想论策。至少时间充足了数倍!

    在脑海里进行着组合。

    不过其他人也不必气妥,不能在脑海组合,但可以在草稿纸上修改。

    还是没有动笔,又在脑海里进行了逐字逐句的推敲,最后才动笔。此时有的学子天资高,一篇文章都快写完了。

    看到他动笔,陆判官又来到他桌前,心中赞了声:好。

    好字,一个个字灵动无比,自己肯定是写不出来这样的字了是字字珠矶。心中也松下了一口气,有了。

    郑朗哪里知道这几位父母官这几天担心的!

    这样一来,他并不是最早出场的学子,不过试卷上的文章却有了保障。

    走出来时,有三分之一的学子,都出了考场,有的离去,多数人还围在一起,三五成群的交流议论。还有更多的亲人,在外面迎接,有家中的父母,毕竟来了许多少年人,还有家客,有妻妾,很多人,再加上马车牛车,场面很混乱。

    他还在人群中找人,江杏儿与四儿已象两只小燕子一样,飞了过来,问:“大郎,考得如何?”

    “大约能考中吧。”

    边上的人全部翻起了白眼。

    根本就没有想过郑朗会落榜,只不过有的学子天资很好,想争一争,能不能在名次上压过郑朗一头。但你都考不中了,叫我们何以情堪?

    “大功告成!”四儿说。

    “在这里不能亲嘴!”郑朗立即低声说。

    江杏儿大乐。

    几个兄弟也走过来,不过还有三人,让郑朗有些讶然。

    谭婉、白玉娘与童飞燕跟在七子后面,徐徐走来。

    等到郑朗与七兄弟寒喧完,三女先后走来,施了一个万福礼。如今的郑朗,当受得她们这一礼。

    童飞燕脆声说道:“奴谢当年郑郎赠筒之礼,再祝郑朗高中金榜。”

    “勿用谢,当年之事,是我年幼,一场恶作剧,如今想来,十分惭愧,不提则个。”

    “喏”,两人不大熟悉,童飞燕答过,退于一侧。

    倒是谭婉与白玉娘眼神有些幽怨,然后吃味的看着江杏儿。有的事她们渐渐听说了些,这个女子当年痴了,寻找四筒主人,获得了机缘,然后伏于郑家门前不起,才让郑家子“纳入房中”。纳什么纳,至今还未同房呢!不过真相几人相信?

    况且当年收下江杏儿,不是乞身相许,是学字,郑朗又怕麻烦,看到她的痴xìng,这才破例的。若江杏儿与她们一样的想法,让我做你的小妾小婢,跟在你身后吧,郑朗有可能会立即将江杏儿轰出门外。

    不过江杏儿也很搞怪,不知道怎么的,就将谭婉送的那个方帕与白玉娘送的玉簪给翻了出来。然后呢,这两样物事就消失了。

    一开始郑朗不知道,后来捡东西时才想起来,问。江杏儿与四儿摇头,但江杏儿眼里很慌张。郑朗只好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也没有责备。

    看到二女的眼神,江杏儿又紧紧的将郑朗胳膊肘儿拉住。

    好东西总不想更多人分享的。若一点不吃味,那……才怪。

    郑册低声说:“她们比柳玉娘如何?”

    “奴做得不对”,江杏儿也低声道。

    “你终于长大啦。”郑朗有些小感慨,换作才来郑家的江杏儿,根本就不懂得这些人情世务,多半也不听不懂自己这句话。

    来到二女面前,道:“久未见,可好?”

    “奴很好,但郑郎答应奴的,没有实现。”谭婉jiāo声说道。

    以前郑朗答应要去她们闺阁的,然而一次没有去。其实去一次,又能何妨?不过柳玉娘那趟闺阁,惹下的麻烦,让郑朗都有些杯弓蛇影了。打了一个哈哈说:“不是不去,字一直没有写好,耽搁了很长时间,又要专心学业,抽不出时间。”

    “可那个筒……”白玉娘委婉的反对。

    你都有时间做出那四个筒,难道连到我们闺阁的时间都没有吗?

    “那筒……不提,甚是荒唐,本来没有花会的事,我也想做一些,放在家中把玩。这是我最大的爱好,连陛下都写了信,让我不能为字为这些雅物,分了心思,耽搁了学业。”

    但这才让二女感到后悔啊。

    若当时自己做得果断一点,岂不是常伴他的左右。虽然年龄稍大一些,也不过大了四五岁,悬殊不是很大的。两女又看了郑朗身边一脸幸福,小鸟依人的江杏儿,心中更是懊丧。

    按理说,是自己先结识郑家子的,只是做得不果断。

    看一看,连皇帝与太后都对他关心。

    不能这样想,其实皇帝与太后也是人,有时候也无聊,也需要一些好玩的消息,心中八卦一下。

    郑朗那有精力,去猜测她们的心思,又说道:“要不,正好武三郎今天宴客,你们作陪如何?”

    “郑郎吩咐,奴岂敢不从。”

    于是前面哥七个,左杏儿,右四儿,身后是白谭二女,最后还吊着一个童飞燕,郑朗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香艳无边的向附近一家酒楼走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中(中)

    在昏méng的月sè下……小青拉着马车顺着大道,不徐不疾的走着两边是高粱地,还有少量的稻田。多开始收割,lù出大片大片的空旷来。夜风吹来,月sè正白,不时的传来高粱成熟的香气。

    坐在车里,四儿问道:“大郎,为什么这么快回家?”郑朗还是一惯的风格,说走就走,绝不拖泥带水,吃饱喝足,立即将行李收拾好,回郑家庄了。

    这个举动让许多学子不满。

    比如武三郎嘴中的张义阳,本来想科考结束后与郑朗交流亲近一番,谁知道自己还没有求见,郑家子带着几个行首,吃了一顿很香艳的晚饭后就离开了。失望之下,张义阳不由地说了一句:“此子太傲。”郑家子此举分明是不将郑州所有学子放在眼里嘛。

    但是不是这榉?

    郑朗答道:“为什么要留下来?无非就是交流,寒喧,一直到发榜之时。甚至有可能我受了拜贴后,见了这个,不见那个,那个怨气更重。如字一样,都是同一样道理。”

    惹上来,想清闲以后就不可能。

    不是解试,还有省试,未来省试,一是后葬,二是六年后的宝元元年。后年太早,六年后太晚,权衡了一下轻重,郑朗还是决定后年争取一下。自己的才华,应付解试没有关系,但应付省试,未必有多少把握。仅一年多的时间,中间还要分去心思,想在明年的大事件中,插上一小脚。

    非是大臣,就是大臣也要看什么样的大臣,不是重臣,也休想在未来那次事件里,留下自己的足迹。这个难度会很高所以时间紧。

    江杏儿插了一句嘴,说:“四儿,那些人都不是好心郑郎为什么还要笑脸相迎?况且鸿雁岂可与鸟雀鸣志?”“不能这样说,这些学子之中未必没有人才”郑朗又想到了那个孙固,官都做到了同知枢密院事,还能说他是一个小鸟雀?这仅是记于史册的,但能载于史册的,又能有多少官员?

    又说道:“以后这样的话千万不能说。”

    “喏”江杏儿吐了吐小舌头。

    但是陆判官却不这样想。在考场上郑朗替柴克明求情,让陆判官看到郑朗的另一面。此子大多数时间闭门不出,可是每一次出来,态度很随和。每次纷纷扬扬的,是才气,是匕首的,放在囊中,早迟会脱囊而出与xìng格无关。这种随和xìng格,以后在仕途上才能更有作为。

    结交得多,太庸俗。恐怕郑家子不屑为之。不结交,未免也会有些凌气过人。因此,在与高知州谈话时,陆判官下了一个评论:“和而不俗,淡而不隐雅而不媚,洁而不冷。”这个评价很高了,随和而不俗气,淡泊但又不是那种隐士的淡泊,真想做隐士,好是好,但都无意于仕途了仕途上还能有什么作为?雅约之物,风huā雪月,那样又不好。品xìng高洁是好,终归给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但品xìng高洁又不过于冷厉,这样的人物,谁个不喜欢?

    至于那些学子眼红又能怎么的?

    人家未来打交道的人,不是你这些个学子,是皇帝,是太后,是诸位宰相都是自己作为一个判官,仰首十分的大神值得与你们这些小学子打交道吗?

    他都这样想了……

    考试结束,到了改卷的时间,什么拉圾的卷子,立即扔一边去,不值得耽搁时间,这一扔就是一大半。剩下的才琢磨高下之分,还要扔,不过不能乱扔了。

    看卷子的事,与陆判官无关。

    可是郑朗的卷子是那一份,尽管糊名誊抄过的,几个父母官心里面都清楚。看了一大堆拉圾,比如那个富家子的玉溅琼浆,天赐甘黄,美酒佳肴,不亦乐乎!都将几个考官脸都气白了。

    富家子是不在他们眼前,否则几个考官一发怒,能上去对他拳打脚踢,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奶奶的,太有辱斯文。

    受了一肚子气,于是将郑朗的试卷捡了出来。

    先养养眼,消消气。

    宋代解试考就是这样的,很不正规,但的确里面的拉圾太多。经过解试考的选拨后,进入京城的举子所做的试卷质量就变得好得多,至少不会出现“玉溅琼浆,天赐甘黄,美酒佳肴,不亦乐乎”这样让人火大的文章。

    “好,好,好啊,好!”一个考官连说了四声好。

    确实还是不错的。

    郑朗心中戚戚有他的原因,他与外面的学子交往很少,于是用什么文章对照呢?《古文观止》、《天下才子必后来学习古代散文的,十之**都是选择了这两本书上的文章学习。

    那牢能选么?

    〖中〗国上下五千年,也就出了那几百篇文章,那一篇不是佳作里面的佳作。

    然后将自己的文章与这些文章对照,嗯,有差距这个理儿同样没办法说。

    不过这样一来,要求更高,进步同样也若是将普通学子的文章拿过来借鉴,也就那样了,滚在墨缸里,还想雪白干净的出来?

    不但古散文,就连赋,他也对照的是古今以来,选出来的可怜巴巴的几十篇赋文。其中还有一半赋文因为有许多堆砌之词,让他没有看得中。所以呢,在考场上写了那篇赋文后,真摇头。唉,与《三都赋》《洛神赋》差的不是一里半里,而是千里百里。

    这个理儿更没有办法说了。

    只有诗自信心稍大一些,宋代整体诗作水平在剧烈下降,又看到了郑州学子在诗社上作的诗,心中有些底气。

    因此,郑朗认为差不多了,可在这几个考官眼中,那才叫养眼啦。

    听到他的赞扬声,几个考官一起围过来,然后一个摇头晃脑的吟诵。其中有一人道:“此乃六月冰梅也。”郑州没有,京城有,有的富户或者皇宫里,备有一些冰窖到了六月降署,取一块冰,再往里面放几个梅子,一勺糖霜,酸酸甜甜凉凉的,就成了六月最好的奢侈物。然而成本高昂非是普通人所能享受到的。

    有的考官又看着字,字抄写得很工整,可终没有看到郑家子写的字,还是不美,心里面很想将誊稿撕开,这样的文与那样的字相配,才是真正的相得益彰。

    是心里面?,真做,一个不敢。

    都成了六月的冰梅名次更不用说了。

    这一切,外面的学子那个知。许多学子还不服气呢,一个个聚会,然后静等佳音,甚至有人在猜测郑朗会获得第几名,有那个会力压郑朗一头,于今年解试考上大放光彩。

    郑州的事也传到了蔡州。

    几位舅哥不以为然这个小妹夫傲得很,在京城那么多大佬,都敢公开拒绝授字。你们这些小毛孩子,值得与你们交往吗?

    不过这孩子,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往自己身上泼污,吃饭就吃饭,何必带着三个行首若加上原来的江杏儿,就是四个行首了。也不对的,美人在怀,谁个不养眼。

    交而不乱,欢而不yín,这才是最高境界。

    但另一件事让他们很担心,妹夫此次肯定有了在考场上居然都让监考的郑州判官失态的说好啊好,不用说,那个文章写得好到家了。解元未必,至少是前三甲吧。

    考中了解试,省试有可能随时接踵而至。1小妹与妹夫就要正式商议婚事可是小妹的恶作剧……,………

    就如郑朗所想,三个哥哥是好兄长。

    但崔娴的才气也是让几个哥哥关爱的原因。

    怕小妹害羞,几个哥哥在背后悄悄商议了一番,最后二哥三哥说道:“大哥,还是你去说。”大哥推却不过,来到小妹房间里,先扣门:“崔家小娘子在家吗?”“进来吧”崔娴看到大哥贼头贼脑的样子,忍不着抿着红红的小

    嘴儿乐。

    坐下来,看了看,忽然奇怪的问:“1小妹,你怎么又改了兴趣?”

    原来房间里堆放着许多书籍,1小妹每天也在书本上用功,现在换了换,还有许多书,可多了许多女红。是崔娴无奈,让未来这个小丈夫几次一折腾,心中没有半点争强斗胜的信心了,不如不争。

    “你管!”

    “是,是,我不敢管,、,大哥又感到想笑。忍住笑意,说道:“小妹,有一件事,我想与你说一下,否则到时候你会很尴尬。”“我有什么好尴尬的?、,大哥将外面听到传言说了一遍,又说道:“小妹,郑家小郎并不知道就是你捉弄了他。此事我与你二哥三哥起过,还是说开为妙。解试考不用说是有了,只是一个名次的问题。就是省试,我相信也不会难倒他。”“那也未必。”

    “小妹,不要要强啦,你想一想,有谁十几岁就悟了字。这份天才,世间无人能及的。省试还会难倒他吗?不过也好,这样呢,你也不用等多少年。”

    “不准取笑我。”“是,是,我不是取笑你,是谈正事来着,你再想一想,若是洞房之夜,他挑开盖头,看到新娘子就是那个捉弄他的人,又如何作想?万一不高兴呢?”

    “他不高兴就不高兴了。”嘴上要着强,可眼中略略有些小惊慌。

    大哥又想笑,但不能取笑,1小妹脸皮子薄,再取笑,今天事儿说不好了,继续道:“至今此事瞒着爹爹。可终有揭开的时候,未雨绸缪,所以我与你二哥三哥商议了一下,看想一个办法,如何将此事揭开,又不让郑家小郎反感。”然后看着小妹。

    此事小妹要占据主动立场,她不配合,自己哥几个,也就无能为力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中(下)

    “宋伯,麻烦你一件事。”

    “大郎,你说。”

    “麻烦你去一趟定州。”

    “大郎,让我到定州做什么?”

    到定州正是为了刻丝,这个念头才来宋代时,他就产生了,当时有种种局面xìng,字未大成,画更不用提了。因此搁下未提。

    如今以他的名气,想求一些好的书画,绝对能求到的。可自己都拒绝了向别人赠字,也不大好意思求别人的。还有,求字画来,不是仅为了收藏,而是将它刻成刻丝当作商品销售,不知道这些大家心里面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不过自己的倒可以。

    京城一趟,字再次有了飞跃xìng的长进,至少自己这个刁钻的胃口,都稍稍能看得过眼。画还是不行,然而观摩了三个大家亲自绘画后,略有启发,也有一些进步。

    因为时间紧,不敢钻得太深。最简单的一个例子,马上就要出现的一个画猿大家,叫易元吉,为了画好猿猴,几十年如一日,钻于山川林木之间,与獐同住,与猿共寝,甚至在长沙住所,开圃凿池,间以乱石丛篁,梅菊葭苇,驯养了许多水禽山兽,放于其圃,然后观察它们的动静游息之态。燕文贵与他交谈时也说过一句话,多画,多想,多看。

    郑朗哪里能抽出这个宝贵的时间?

    但观摩了一下后,借鉴了后世种种大家的手笔,画技开始有长进。

    也不想成为绝世佳品,放在自家铺子里销售足矣。

    说到底,还是他心中的雅sāo心理作怪,无他,喜欢。销不销售,对于现在郑家那个铺子来说,当真重要么?这时代做生意存在着严重的不公平xìng,随着郑朗的名气增加,郑家这间铺子在团行里分配的资源也越多,生意随之也变得更好。

    去年年底,纯收入逼近了四千缗钱。到了今年,生意又比去年的更好。与京域那些日进斗金的大商人不能相比,但足以让郑家主仆十几口人过上大康的生活。

    可郑朗依然对刻丝念念不忘。

    想刻好丝,他能传授一些小技巧,比如现在刻书画的还是很少,还有相互流水线式的配合,提高效率,一些后来刻丝的先进技艺。但郑朗所能传授的就是这样,具体到细节,两眼会茫茫。所以想刻好刻丝,必须请高明的织工过来。

    这个只能去现在刻丝工艺最发达的定州去寻找。

    还有许多麻烦事呢,比如开多少薪水?织工多是女眷,家中有丈夫,有孩子。前来郑州,必然不愿意。那么只好用钱购一些田地,让织工一家人能过上安顿的生活,人家才愿意前来不过此时郑朗名满天下,定州百姓也会风闻,会减少宋伯此行的难度。

    宋伯倒没有想那么深,听完后,说道:“我一定替大郎将事情办好。”

    钱多了就没有烫手的,连朝中的大臣都不例外。当年郑父请了梁匠刘东连来到郑州,立即增加了生意。况且刻丝,他也听说过。

    小主人长大了,也开始想着家里。于是立即动身。

    放榜还有一些日子,郑朗安心读书。

    几天后吃晚饭时,大娘说道:“朗儿,要快放榜了。”

    朗淡淡的答道。进考场前略有些担心,毕竟这玩意儿,在后世传得没边。却没有想到考场上发生了那么多古怪的事。但考过后,心中也有数了。不说解元,至少前十名会有的。

    可是几个娘娘心中有些忽上忽下的,万一呢…

    大娘又说道:“我想说一件事,若是你高中,今年佃户的租子就免去吧。”

    儿子渐渐长大,快与自己差不多高,有的事要问一问。所以郑朗对大娘很尊敬,心好,知道进退,在她身上能看到典型中国农村fù女的许多美德。

    “好啊”,郑朗答道。反正家里面也不在乎这点钱,免就免吧,权当做一回好事。

    “大姐,不能啊,人心无足意,开了这个头,这些佃户们以后会不知道进退。”七娘说道。

    这也说得有理。不但国人,外国人也是如此,所以普希金才写了那篇著名的长诗《渔夫的故事》。但七娘绝对xìng没有这么长远的眼光,是心疼的。虽然家境好一些,可这一让,就让去了不少钱粮。

    万一有什么用度呢?比如儿子若是在京城又看中了某一位行首,京城的行首赎金更贵。

    郑朗还专门与行首打交道着………

    “七妹,做善事有好报应的,看看朗儿,为什么盘坐想书?那是佛祖赐予的灵光。所以官人就没有朗儿有出息。”

    二娘三娘四娘全部点头。

    郑朗有些晕,但不敢辨。

    四个长姐发话,七妹不敢再吭声。这件事就定了下来,大娘又说道:“铺子里进了一批抚州莲花纱,刘掌柜送了一些过来,我想送一匹给蒋家”

    这个纱可了不得啦。

    是寺绫的一种,在宋代寺院的纺织业十分发达,有可能这些寺尼没有其他的事务,天天对着佛祖,心情安宁,将一颗心专诸于织机之上,于是从这些女尼们的手中,出了许多优秀的纺织织品。比如越州寺陵、遂宁稽尼罗、越贡宝花罗,都是寺绫的上乘佳品。但都没有抚州莲花纱名气大。

    离得远,郑州人也不知道具体的究里,大约的传言还是知道的。据说抚州莲花寺里有几百寺尼,精通捻织之妙,其技外人不可得,一岁才织几百端。

    因此有市无价,只要有,尽管开价就是。

    对此事郑朗略略知道一些,这些莲花纱几乎全部进贡到皇宫之中,流于市场的少之又少。在坊间看到的莲花纱虽精妙,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是真正的莲花纱,而是莲花寺附近的纺户,从莲花寺女尼手中学了一鳞半爪,冒充莲花纱销售的。包括自家铺子得到的这一百多匹莲花纱在内。

    郑朗好奇的看了看,其轻薄其光泽与质地,也能算是上等佳品,做夏衣最好不过了。

    这是刘掌柜想立功心切毕竟随着郑朗出息越大,他心中越来越害怕,于是从中抽出了几十匹,送到郑家庄来。反正不再乎这钱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留一点下来?

    六娘叹息一声道:“陈四娘好福气。”

    儿子为她寻琴,弄出许多风bō,现在大娘又给她送莲花纱。

    “她没有娘家人,说起来我家才是她娘家,朗儿,你说呢?”

    “是。”

    “还有一件事,也要与你商议一下。”

    “大娘请说。”

    “你也不小了,此次解试考完说不定明年后年就要考省试若中就要与崔家议婚。到了那时,你岁数更大。崔家小娘子也过了及笄之期,是不是要派人到崔家商议一下亲事,提前做一些准备安排?”

    “大娘,不用,还是等考完省试再说吧”。

    对崔家人,郑朗感情有些复杂。岳父是不错,对自己有些恩。然而那个丈母娘与两个大姨子让他很反感。只能说自已经过许多事,对这种订亲方式并不排斥。勿要说什么自由恋爱,这时代几乎不可能的。就是有后世的也未必全部真正走向白头偕老。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了解一个人,很难。走向婚姻礼堂后,那是要过日子的,不可能每一天都会浪漫,柴米油盐,准备好了吗?

    似乎崔家女不错,得到的情报仅于此。是真不错还是假不知,同样是一个赌博。不排斥,可也不感冒。况曰真的很小,呆在这时代五年了,对此心态依然没有转变过来。

    “我派人悄悄打听过,听说那个小娘子很聪明,人长得也很漂亮,读过许多书,会一手好女红,崔家上下视若掌上明珠。”

    “咦?”郑朗发出好奇的一声。

    “不要以为大娘什么不懂,你大了,崔家看你,我也要看崔家。”

    “大娘,儿…”郑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话居然出自大娘的口?江杏儿也觉得很稀奇,低下头窃笑。

    郑朗还是否决了,道:“大娘,不急,现在儿要苦读。

    崔家为了崔家大郎,将他的婚事拖了那么久,我更不能耽搁。”

    大娘想了一下,觉得也是,于是没有再作声。

    放榜前,陈四娘来到郑家,泣不成声。

    郑朗将卫中正那把琴赠给她时,就哭过。郑朗也没有花一文钱,要给钱,卫中正急了,你给我钱,我马上与你割席拒交。对这些人还能说什么呢?但领了一份人情。

    其实事情传开以后,同样是一件美谈,至少郑朗尊师重道有了。那怕对方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妓。

    大娘将她扶起来,道:“傻孩子,你都有了身孕,还跪!不怕伤了胎气。”

    陈四娘还是哭。

    郑朗叹息一声,大娘好是好,可有时候想做好人,也要有底气的,若不是自己,这个家会败得更快。

    转眼间,十几天过去,到了放榜的时候,郑朗没有去城内看榜,中了不看也中了,自有衙差前来报喜。不中,看了也不会中。浪费了时间。时间宝贵如此,不知道原武的小才子张义阳知道这一点后,会作何感想?

    报喜的衙差没有来,武三郎等几个哥子却来了。跑来的,气喘吁吁的跑到郑家门口,兴奋的大叫道:“中了,中了,朗哥子,高中,高中!好高的高中。”

    替自己好友高兴,都高兴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PS家中的网线不知什么问题,断了,明天处理,只好到网吧来上传达。本来想还有一更的,不成了。明天补上。!。

第一百三十章 解元(上、今天再爆、求月票)

    郑州此时,有些轰动与争议。

    未放榜之前,对解元花落谁家有许多说法,大多数人认为解元必然是郑朗。也有人持不同的看法,郑朗高中,甚至名列前茅,没有人怀疑,也不敢怀疑,但郑朗未必能最终中得解元。

    毕竟解元只有一个,有一定的偶然xìng与机遇xìng。往大里说,洛阳富弼自小就名远扬,虽不及郑朗轰动,也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小神童。然而科考之路却一直很不顺利,直到二十六七岁考中进士。

    非是气不够,是机遇率使然。

    这个说法在郑州城同样有市场。

    说倒底,还是文人相轻,有许多学不服气,特别是那些有华的学,他们的鼓吹,号召力也大,于是这种说法迅速流传起来。就连郑家庄都听到了一些。但对郑家来说,没有造成sāo扰,郑朗反复说过了,考能考中的,名次不一定,都有了心理准备。考不中解元就考不中。能名列前茅也是不错的。当年郑父解试考时名列十九位。最后不是考中进士了吗?况且郑州城传来的说法,前五有了,就是解元不一定。这让几个娘娘很满足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低调如此!

    其实几个娘娘偶然也想的,但不敢想,那是一千多人,近两千学,休说第一。第十就不错啦!

    没有赌博集团,总的来说,若按盘口开,看好郑朗的十人中有五人,甚至接近六人,其次是唐朔,学业有成后又苦读八年,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可怕,有一成多。再到鲁恢,沾了郑朗的光。也是一个小神童,所以沾带着,有不少人看好了。然后到张义阳,交游甚广。许多文章也让人看到了,写得还是很不错的。再到孙固,还有郑卫宁,以及其他四五者。

    大约是十人左右,也是这次科考中的佼佼者。

    真说起来,这数年来。郑州解试都没有这样人济济过,休说第一,名列前五也很了不起啦,就是前十,皆有了省试高中的资格。

    一再的传扬,使这一届放榜更加引人注目。

    榜还没有放呢,就聚集了许多人观看。有学本人,有老百姓,还有一些粉妓,以及外来的商贾,好奇啊,看看鼎鼎大名的郑家究竟是在第几名上。

    衙差拿来浆糊,另一边拿出一张大红纸,这个要从下往上张贴的。有的人看到自己的名字了,半喜半悲,喜的终于考中,悲的是名次太落后。贴到一半时,有学忽然看向一个人,正是柴克明,居然名列第八十七位,虽很落后,毕竟考中了不是?

    柴克明身体不停的颤抖着,虽八十七名,也不易了,考了多少届,考中的。

    看到他的样,慈悲心都有的,岁数这么大了,穿着又如此的酸苦,还能吃什么味呢?于是恭喜。

    柴克明克制着内心的jī动与恍惚,嚅嚅道:“非也非也,是郑家小郎授我一套写文技巧,得以侥幸高中。”

    不能说高中,是低下中,八十七名,只位于中下游,可对于他来说,高高的中了。

    “什么技巧?”有的学自付没有机会考中,听闻后一起围过来询问。

    柴克明将郑朗所授的十段文技巧说了一遍。

    事实也如此,赋诗他都差了些,可论策写得中规中矩,几位考官都不是有意放水,谁顾得了他啊!于是仔细的审阅了一下,最后录中。这一点郑朗到宋代就隐隐考虑到了。

    狂放固然是好,比如李白,正是那种狂放的xìng格,写出了无数优秀的大作。但放在考场上,或者仕途上,未必是好事。就象孟浩然,早期的李隆基还是一个明君,求若渴。都准备重用孟浩然了,然而看到一句“不明主弃”,不悦说了一句:“卿自己不求仕,朕也未尝弃卿,为什么诬蔑我?”于是放还未仕。

    这是好的,放在清朝,有可能孟浩然都能关进大牢去。

    或者象李白那样,在诗中来一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多高傲的姿态。但放在考场上能写么?你都不想事权贵,何必来科考,回家傲去你吧!

    做官亦是如此,可以疏傲,但必须有分寸,或如郑朗所说的那句话,法度!

    这个法度二字,已经在整个宋朝流传,甚至契丹人都在其实最实用之道,还是中规中矩,想要狂,得有过人的气,能略加疏狂,可有几人拥有这个过人的气?

    正是因为这个中规中矩,让考官给了柴克明加了分。

    这时候,高知州与陆判官等郑州官员也到了现场。陆判官看到柴克明也中了,有些惊奇,于是走过去听。柴克明说得不清不楚,大多数人听了很茫然,有少数人还是听明白了,包括陆判官在内。

    然后就想着郑朗试卷上的论策,心里想到,很有理啊,果然是天,与常人想法就不一样,一下抓住了科考的关健。

    但并不奇怪,郑朗令人惊奇的事做得太多,现在又出了一个十段文,除了让人赞叹一番,反而认为是很正常了。

    可人数中有极个别人听了后,脸sè暗了下来。心里面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衙役有意吊人胃口。两个衙役慢慢的将榜单往上张贴。有的人都想上去抢过榜单,接替他们俩的工作。终于贴到最后,前十全部出来。

    包括张义阳这几个,大多数名列前十。

    唐朔有些让人出忽意外,事前他的呼吁声很高的,居然掉到第十位,郑卫宁位于第八,也不错啦。毕竟相比其他几位,他的呼声较低,鲁恢列第六位,稍稍有些让人失望,孙固倒是让人意外,列到了第四位,第三位则让人感到讶然,居然是一个叫孟臧的默默无闻学。但总体来说,这份榜单很公平,事前被人看好的十来个人。全部高中,最低的一人也名列第二十七位,说明了考官的公正。小刺头儿张义阳更是挤身其他数之上,名列第二。可这件事儿就是他挑起来的。

    无他。榜首正是郑朗。

    于是不服了,说道:“为什么解元是郑家小郎?这太巧合了吧?”

    若掉到第八第十,心中也就算了,然偏偏列第二,试问第二与第一有什么区别?

    仅一句,无数学附和。

    这有原因的。正是开宝年间名臣李昉询sī,诸学不服,于是宋太祖再次复试,录得二十六名进士与一百零一人诸科,连李昉本人也从一个堂堂的集贤殿学士贬为太常少卿,改判国监。

    一旦今天质疑成功,很有可能将此次科考推翻。真不行,再重考一次,放宽一些客额,自己也有机会。特别是那些自认为有些学,又落了榜的学,全部哄闹起来。

    高知州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事件发生,因此提前赶到现场,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有没有同乡之谊?”

    郑朗名气这么大,又名列解元,不仅是郑朗的荣光,也是整个郑州的荣光。可看看这些学……

    想到了陆判官对自己说郑朗暗喻,替柴克明求情的事,两相对比,简直让他太失望了。特别是这个张义阳,这几天折腾得很厉害,你都名列第二了,还要怎么的!

    但他说话没有用,有些学都眼红了。

    省试不正常,这几年解试同样不正常,有时候朝廷一样下诏书,全国xìng的将解试停办。这考一次容易么?将这个名次推翻,自己就有了机会,能不闹么?

    至于真推翻,高知州他们怎么办?没有一个学会考虑的。宋朝什么都缺,就是官员不缺,有许多官员身上只有一个散职,还没有捞到实职呢。

    高知州冲张义阳招了招手。认识,这位小哥仗着学,经常在城中逛dàng,都差一点逛到自己府上。

    张义阳来到高知州面前,“不亢不卑”唱了一喏:“晚生见过知州。”

    “某听过你的名声,也见过你的文章,气是有了。”

    “晚生不敢当。”

    “听闻郑家小郎科考后就回家去了,你本想与他交流一番,然而结果让你失望,让你说了一些气愤的话。但你可知道,郑家小郎在家中做什么?”

    张义阳没有作声。

    非是他不回答,高知州就不知道事情经过的。早在城中风言扬起的时候,就派人调查过了。继续说道:“当你与诸位学高谈阔论、挟妓作欢、游山玩水、饮酒作乐、喧嚣达旦的时候,他却在家中继续苦读。前些天,陛下让臣转给他两样礼物时,他与我做过一番交谈,对所谓的天很不满意,说了一句话,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虽俗了点,却一语中的。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气,不仅是天生异禀,还有努力换来的。看看你们平时做了什么?而他呢,除了分了一些心事在雅物上外,几乎闭门不出,一心只读圣贤书。不错,当年寇莱公与小宋,也喜欢游乐,但是在他们功成名就之后,开始放松的,就是如此,此二人可曾将公务放弃不顾?你们还早着呢,就享受了!”

    张义阳有气,高知州差了么?

    比如字,他的小妾说他的字比郑朗写得好,夸了些,可写得也不错的,若是乌龟王八在爬,小妾敢这么说么?当年也是考中进士,这慢慢升迁为郑州知州的。

    论学,现在的张义阳还要在高知州肚里摇一摇。

    一番话说得张义阳又辨解不得。

    诸人一想,事实也如此。只看到郑家风光,却没有看到那块大石碑后面的勤奋。

    那是数年如一日的闭门,换任何人,试一试看,有几人能做到?

    但就这样放过张义阳,他想得都美。虽然张义阳是有学,可这数天来所做所为,让高知州很愠怒。心里想到,小,今天某拿出一些东西给你看看。!。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解元(下)

    高知州继续说道!”你是读各贤书的,儒家讲的是什么。仁。义!

    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你做到了那几条?某又听闻了一件事,进入考场前,新举子孙固向他讨教仁义,虽然马上就要科考,可郑家小郎还做了解答,并且说了一句,自己才学很浅,在京城也只是浅尝辄止的说了说,又劝孙举子勿要多想,不能分心科考,争取考一个好名次。在考场上,新举子看到他写的字漂亮,看入了神,按例要驱出考场,然而郑家小朗主动替他解说,于是陆判官才给了柴举子一个机会,并且授他做文章之心得,为朝廷多了一个老成的新举人。可你呢?”不说这份榜单可不可信,就凭借这份品德,你小子,也差了太远。

    事实张义阳这种狭小的肚量,也让高知州很看不起,还没有发达呢,就对同僚落井下石。落井下石也没有什么不好,官场上不要太多,可也要看看对方的份量,不能盲目到自不量力的地步。

    太后与皇上对郑家子如此器重,是你一个小小的张义阳搬得动的?

    奶奶的,若是你以后做了官,岂不是连皇上也要搬一搬,试试看自己倒底有多大能耐!

    鼓噪的学子全部停了下来,张义阳脸上涨成了紫猪肝。

    古代不但讲才,也重德的,一旦今天让高知州打上一个失德的标签,就算通过了省试,殿试也会被刷下来。

    高知州又抬起了头,道:“此次科考,人才辈出,某很高兴,更希望省试之时,郑州有许多举子高中榜上,若那时某还在任上,也会很有脸面。但才华是苦读出来的,游学不是不可以,互相交流学问,但不是让诸位游山玩水,挟妓宴乐,乐出来的。学一学郑家小郎吧,抛开浮燥,安心读书,解试只是你们第一步。省试殿试,那才是你们即将面对的第二道第三道难关。”

    人群中除了学子外,还有其他人,包括老百姓,与一些外地人,听了高知州这句语重心长的话后,皆暗暗点头,不错,是一个好父母官。

    也未必如此,这个好作秀机会不做,那么官也不要当了。

    又转到了张义阳,说:“张义阳,某知道你想什么,因为郑家小

    郎名气在外,所以某与诸位官员必须要避讳,越是名气大,越是不能让他获得解元。这样你就变成了解元,是不是?”“不是,晚生也承认他有才气,可获得解元,有一定巧合,其他人不中,偏偏他中了,皇上对他又特别宠爱,让晚生不得不怀疑。”

    张义阳大声道。到了这份上,没有办法,只好彻底撕破脸皮。

    孙固好心,拽了他的衣服,都不听。

    许多官员,以及有见识的长者摇起了头。完了,这小子!

    朝廷对科考场上的舞弊向来很慎重,今天这事儿又闹得很大,并且郑州离京城又不远,必然传到京城去。凭借这小子这一番吼,以后也没有考官敢录用他了。

    就是录用了,到了殿试,皇上一看他的名单,还不将他刷平去!

    高知州一声冷笑,道:“某知道你会这么说。是,某是要避一些讳,然而你做的试卷子,与人家差得太远,某就是避讳,也没有办法让你如偿心愿了。来人哪,将郑家小朗与前几位学子的卷子拿来!”但心中抹了一把汗,幸好哪,郑家子此次考得很不错,差距太大,否则这个小子,真的让自己下不了台。

    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这个刁民呢?

    就准备好了,衙役将刚才站着贴榜的桌子挪过来,用衣角将上面的灰尘拭去,两个小吏拿来几份卷子。

    先从贴经墨义开始。

    有底稿,有誊抄的稿子,两稿相对,让人更无话可说。

    郑朗的底稿上没有批语,那个不敢打开的。可是誊抄稿上却有一段批语,大约某一个考官看得心旷神怡之后留下的,几个字,胜过稿答。稿答也就是贴经墨义的标准〖答〗案。意思是郑朗的〖答〗案,比朝廷准备的稿答还要标准。

    这是一句什么样的批语!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服都不行,张义阳做得也不错了,可一处墨义还有了一些岐解。

    差距开始。

    让诸人看完了,没有争议,衙役收起,文吏再摆第二份答卷,诗赋。诗不用怀疑,再看赋,让陆判官失态的赋,可想华丽优美之极。

    然而想法不一样,郑朗认为不大好,除了华丽之外,空洞、堆砌。但现皆是这样,换大才子欧阳修前来,都会说这一篇赋文十分优美,或者换一个比喻,让欧阳修写赋文,大约也差不多,要使它不但华丽,对偶押韵,加上四六分体,还要言之有物,那个在宋代,就别想啦,那一个人都不行。

    “好赋,好赋”许多人赞道。有的学子都在找笔,准备誊抄。

    再看张义阳的赋,同样也不错,然而论华丽度,与堆砌度,哪里有一个带着硬盘,又苦心学习的郑朗厉害。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张义阳脸上终于有了一层灰白sè。

    鼓噪是他不对,可若没有高知州顶真,今天的事也就揭过。高知州顶了真的,这小子,不成功,便“成仁,…了。

    高知州再次对他进行打击。

    小子,良心大大的坏,若不是郑家子发挥出sè,自己这顶乌纱帽都能让这小子一顶,顶下去。

    这才是高知州一再动怒的真正原因!

    脸上是看不出来他内心愤怒的,继续平和的说:“张义阳,你平时持才狂傲,游历乡里,三五成群,放dàng不羁。某不说你做得对与不对,可你看看人家。写出这篇佳作,但在考场上,某听闻陆判官说他摇头叹息,并不满足。这等字,这等文,居然都不满足,就凭这份上进心,你能不能赶得上人家?”

    其实郑州其他的官员心里面也愤怒。

    一旦让这小子顶成功了,不但高知州,会牵连许多官鼻下水的。

    高知州一轮一轮的进攻,让这些官员心中那个解气啊,不亚于在读郑朗写的这几篇赋论策,更不亚于六月天吃了冰梅汤。

    事后郑朗听到了,一声叹息。具体过程他不在现场,但大约的诸人心理活动,能分析出来。张义阳太nèn了,能混成一个知州,未必有吕夷简那样手段,可也远非张文阳能相比的。

    打击你,难道还要动刀枪,一句句冷嘲热讽,就彻底将你一生踩到泥坑里,休想爬起来。

    不能说高知州不对,这个小子想争名次争眼红了,不仅是顶自己,而且有可能一拖,将整个郑州官场都拖下水去,这是犯了众怒的!

    “也许你还不服,稍等一下,某看你还有何言!”

    因为有学子在誊抄,刻意放缓了一下,过了许久,这才将诗赋换下来,换上来论策。

    张义阳与郑朗是两种文体写的。张义阳所选择的文体正是开始流行起来的半骈半古散文那种怪胎,险怪奇僻,全部占有。不能说不对,都这样写的,后世人不能认同,几乎任何文抄里,都没有将这种文体的文章摘录进去,可现在的宋代人却认为它就是对的。

    也就是审美观不同。

    若没有郑朗的文章对比,看上去很美。

    但撞了铁板!

    郑朗选的是古散文体,比较新颖。但不管它是什么体,也没有要求用什么体,关健还得看冉容。

    这是标准的十段文体,所以整个文章的布局让人感到很规范。仅规范不够的,还要排辞造句,引经据典,旁征博证。这一点更难不倒郑朗,所参考的全部唐宋八大家,以及其他一些大家的优秀散文书写,并且因为记忆力好,所选的证据更有力,而且严格按照十段文小论大论去旋转,不但论证严谨,条理分明,从容不迫,气势不凡,更给人一种很养眼的层次感。

    如写论,然达不到苏东坡写的那篇《刑赏忠厚之至论》的高度,但也不错了,并且至少不会出现想当然的“皋陶曰杀之三”那个错误(忽然想起欧阳修、梅尧臣读这句话时思索的样子,大笑,1小苏子,你牛)。

    确实很不错了,众人一起啧啧惊叹。

    两者的文章放在一起相比,一个若才学惊人气度端庄的鸿儒,一个仅是卖弄酸气的穷儒,高下立分!

    已有人大声喊道:“张家小哥子,别争了,你不仅品德,才学也差得人家太远哪。”差距这么大,还让你做解元,那么郑州城的几个负责科考的官员,真的不想做官了。

    自此,对郑朗解元之名,再无异议。

    可是高知州依然没有放过,继续说:“张义阳,你年龄还小,不好好读书,何苦钻研这些旁门左道?某问你,仁在哪里?礼在哪里?智在哪里?信在哪里?温在哪里?良在哪里?恭在哪里?俭在哪里?让在哪里?”若不是因为郑朗所说的仁义,使义字产生了分岐,君子五德五常,张义阳全部失去。

    张义阳在高知州绵里藏针的一次次进攻中,脸若死灰,抬起了头,看了看太阳,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二八月云是最可爱的,二八月的太阳同样很可爱,不冷不热,张义阳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连他平时的一些好友,不知不觉的往外挪,越挪离他越远。

    没有了,即便有才气,今天的事传出去,张义阳也没有任何前程可言。

    让张义阳这一闹,报讯的衙役晚了些。

    可是哥几个却高兴起来。

    这样中解元才哔中解元,摆出来看的,那个敢不服?

    哥几个立即向郑家庄跑去报喜,岑大员外这一回不骂他孙子了,在后面还喊道:“小兔崽们,对郑解元尊重则个。”喊完了,人们一起愕然的望着岑大员外,心里想,岑老爷子,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岑老爷子也不以为意,不要脸就不要脸,大大的实惠先捞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皇帝又要使坏了

    几个娘娘一大早就等着消息呢。

    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心中忐忑不安,听了几位少年的话,一起跑出来,大娘问道:“几位哥子,朗儿中了第几名啊?”

    没敢问解元。

    但说高中了,中得好高,大约是在前十名。

    “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娘,七娘,大喜,大喜。”几位哥子从来就没有这么礼貌过,也学着郑朗,从一到七,挨着问好。

    “是中了?”二娘问。

    “中了第几?”四娘问。

    “解元,最厉害的解元。”几个哥子齐声说道。

    几个娘娘身体都全部在摇晃,根本就没有听出来几个少年还有话音的,解元就是解元了,何必来一个最厉害的解元。大娘抓住了武家三郎的手,说:“你不要诳我。”

    “大娘,我那敢诳大娘,不相信,只要等一会儿,就会有差役前来报喜。”

    大娘抚着xiōng口,身体就往下剧,jī动的,有些象范进中举,心脏承受不了。还是四娘与二娘手快,一把将她扶住。三娘说道:“几位哥子,快进来喝茶。”

    “喏,今天不但要喝酒,还要喝喜酒。

    “应当的,应当的。”

    其实早准备好了,买了三头羊,还有二十几斤牛肉,不给杀牛,可有牛肉卖,一般牛死后,经耆长证明,立即宰杀,以免浪费。然而因为其贵,有的牛肉来历很成问题,甚至有的人刻意想方设法将牛弄死,谋利割肉出售。

    另外还有一些茶叶,果子,蔬菜,几十坛酒,不过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敢张扬,怕最后落榜,让人笑话。

    六娘七娘高兴的替几位少年沏茶,岑小哥子说道:“我们去后面,给朗哥子报喜去。”

    “去吧去吧”虽然还要准备省试,可终是一个好消息,今天也能放松一下。

    几个少年跑到后面,实际上后面也听到了,江杏儿与四儿正在往外跑,拦住就问:“我家大郎真的中了解元?”

    “真的,真的,朗哥了,你出来啊,今天还要读书啊?”

    郑朗无奈迎出来,中知道肯定会中的,但也没有想到中了解元,脸上多少有些喜sè。可也只有他最沉得住气。即便考中解元,也不能代表着什么,按照以前的录取率,解元考中省试的不会超过四分之一,通过殿试的,有可能不能超过八分之一。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后年的省试考,积压了数年,有的年间连解试也停了下来,可解试的次数远远超过省试次数的。几年积压的几百个州府解元,再加上原来没有录取的老解元复试考,有可能达到两千人,总共才录取多少进士?

    万里长征才走再第一步呢!

    不是解元也不用忧,是解元也不能喜。

    淡淡的将原因说了出来。

    “非是啊。”武三郎有些急,将今天的经过说了一遍:“你这个解元与其他解元不同,很有份量。”

    难道真有这么大差距?郑朗不由挠起了头。

    岑大郎高兴地说:“那个张义阳,这一下完了。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啊,来现世报的。”

    他在顶,几个哥子都让他顶得很担心。最后看到那样的结局,他们比郑州的那些官员们还要开心。

    郑朗琢磨了一下,轻声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己有不yù,勿施于人。”

    “郎哥子,不错,想要害人,就要做好报应的准备。”曾四郎说道。

    意思差不多吧。

    于是坐下来说话,今天是别想看书了,一会儿更热闹。

    但老宋提着宰羊刀,还是没敢动手,不见衙役的喜信,依然有万一啊。再等等吧,不过老宋与肖伯、许伯,以及从城里面赶回来准备帮忙的宋伯许伯的儿子媳fù,肖伯的大儿子与大媳fù,以及还没有成亲的小儿子,十几个舅舅,几十个表哥表弟,一个个已经开始在磨刀霍霍了。

    更有许多村民涌了进来。

    再三的问,几个哥子再三的保证,大娘这时候才缓过来,道:“再等等吧,喜报来了,才作数。”

    大家只好等。

    郑家庄离郑州城不远,也没有等多久,衙役就将喜报送来。若不是张义阳在闹,早就将喜报送到了郑家庄。

    舅舅也分贵贱的,但在这一刻,一起高兴的搂在一起,张家大舅象一个孩子似的,提着鞭炮放个不停,他要放,是最有权威的舅舅,那个敢与他争。大娘无奈的摇头。

    放完了,说道:“宰羊宰革。”

    衙役也不让他们走,给了赏钱,留下来吃酒。

    阎应文兴冲冲的跑进临时的寝宫,说道:“陛下,拿到了,拿到了。”

    虽然将张义阳踩到泥坑里,可沾到这事儿说不清楚,于是高知州将事情经过写了一篇奏折,以及几位学子的卷子一起递到京城。

    我有没有询sī,让卷子说话。

    这时候张义阳的父亲,已经提着儿子到他府上请罪了。不能怪人家,自已儿子是想将郑州大大小小,凡是参预科举的官员一起往死路上逼啊,人家能不反击吗?

    高知州大度的说了一句:“某不怪他,不过以后要改正了。”

    这是表面的高姿态,实际上心中还带着恨意。

    几位宰辅也看卷子,沾一点科考徇sī的边,皆不敢大意。看完了,连新参知政事晏殊也叹息道:“就是某十四五岁时也写不出这样的文章,解元名归实至矣。”

    夏妹也额首:“若是加上这个字,这份卷子就是放在省试,休说解元,就是省元也可中得。”

    想中省元,机率更小,然而夏楝这样说,也有理,但那是不可能的,朝廷不可能为郑朗一个人,放开誊抄制度。

    几位大佬不约而同的立即给予首肯,就是张义阳有吕夷简的手腕,夏妹的脸皮,也无法翻天了。

    这件事儿就传了出去。

    将老刘乐得,看到了甲,拍了拍肩膀,哈哈大笑。看到了乙,再拍肩膀,又是大笑。

    那意思,你懂的。

    惹起所有大臣看到了刘处,全部向他翻白眼。

    小皇帝听闻后,吩咐阎应文从东再将郑朗的试卷子,也拿给他看一看。

    他要看,谁敢不给他看,吕夷简将试卷交给了阎应文,带进了皇宫。小皇帝打开一看,首先说道:“好字,比以前的字更灵动。”

    “那是,这是天赐洪福,赐此才子,以后好帮助陛下治理国家。

    “勿要多言”小皇帝冲刘娥寝宫方向努了一下嘴。

    “喏。”

    继续看,小皇帝又说道:“好文章。”

    然后转过身问:“我朝最小的状元是谁?”

    岁数最小的进士不成了,前面有十四岁的晏殊,还有十一岁的特赐进士杨亿。连中三元也不成了,有孙何、王曾、宋痒。这个机率很小的,必须是解元,然后是省元。若是两元皆中,那么连中三元机率反而增大。

    比如宋痒,老太冬录他做状元,不仅是因为他是宋祁的哥哥,也有这个原因,一凑就是大三元,能增加喜气。

    所以能争的,只是这个最小的状元。

    阎文应想了一下说道:“太平兴国五年状元苏易简,二十二岁,雍熙二年状元梁灏二十二岁,祥符二年状元梁图二十四岁,王相公二十五岁,天圣五年王尧臣二十二岁。”

    “这么说他还有机会?”

    “是啊,若是郑家小郎发挥好,有可能成为千古年间最小的状元。”

    这也不是,在未来有一个神童才是真正最小的状元,南宋朱虎臣,还是凭借真本领获得状元之名号的,殿试十箭九中,论武策时,面对皇帝群臣,从容自如,滔滔不绝的讲孙子兵法,演示《诸葛八卦图》,硬是让宋高宗赐予他武状元头衔。

    郑朗是了不起,与此人相比,依差得太远。

    但现在还没有出现,所以小皇帝在殿内踱了几步,有些小jī动。

    这个也不容易的,就算到时候殿试他也象高知州那样准备徇sī,也要郑朗必须在省试就考一个好成绩,最少名列前十以内,这样自己才能手底下松一松,小状元就有了。

    差得不太远,他询sī,谁敢罗嗦!

    高知州是不知道,否则会泪如雨下,抱头痛哭。

    文章看完,又看字,这几乎成了他一生唯一的爱好,忽然说道:“字是好字,若是再配上两首漂亮的长短句,就能放在秘阁珍藏了。”

    略略有些惆怅,这事儿不大好开口,小家伙说过,长短句乃小道,并且也真的没有看到他本人写过什么长短句,就那huā会上出了几首。自已虽是皇帝,可并没有准备将他当成玩臣,开不起来口。

    阎文应眼睛珠子转了转,说道:“陛下,臣都有一个好主意。”

    “说来听听。”

    阎文应将他的主意说出来由于老太太管教得严,小皇帝平时举动,也算是沉稳内敛。难得做一件坏事,那把火还烧得很肉痛不止。可这件坏事没有什么损失,相反,很风雅。高兴的说:“好主意,好主意。”

    然后走来走去,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意。他准备要对郑朗使坏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秘女郎(第四更求月票)

    感谢老朋友富翁成长的盟主,拼命的蝎子的掌门,老朋友云容赋的新执事。还有其他的书友,因为抢字数了,这份感谢打赏名单月底一下列出。再次感谢诸位书友的月票、订阅以及投来的推荐票。无以回报,只能努力,多更一些章节。鞠躬以谢。

    郑家闹腾了一天,也就结束了。

    十几个舅舅,还有几十个表哥表弟的,一半人喝多了,醉醺醺的回去。有时候亲戚多也有亲戚多的好处,在郑朗未发迹之前,因为亲戚多,真正敢欺负郑家的人并不多。

    但事儿没有消停,更有传言兴起,说马上郑朗能高中省元状元啦,解元还不是小菜一碟。听得郑朗冷汗直冒,省试还在头痛呢,居然省元与状元都出来了。

    不过省试也是他最后一道关皇帝的意思,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只要明年插一脚插得有分寸就行,自己中了省试后,小皇帝手漏一漏,进士有了。

    所以这背后的故事,没有办法说。

    还没有考解试,前五内定。还没有考省试,宫内那个主更牛,都在询问最小的状元是谁。并且这个主,连理儿都没有办法向他讲!

    但这种心态要得。

    胜不骄败不妥,才能有更好的进步。

    几天后,又来了访客,不得不接。崔家几个大舅哥来了。

    郑家气象转好,可对崔家也没有什么反感。几个娘娘比较讲道理,当时崔有节是逼了一逼,然而那时儿子是什么德xìng。几个娘娘很有数的。况且人家也为了自己儿子出过力的。比如求小晏相公让儿子进雎阳书院学习,再求小晏相公,将儿子从开封府大牢里放出来。做人嘛,总要讲良心的。

    因此几个娘娘客气的将他们引进屋中,热情的招呼着。

    几个舅哥很有礼貌的答谢,然后二舅哥说道:“大娘,能否让我们到郑小郎后面去看一看。”

    “好啊,好啊。”将他们带到后面。

    大舅哥全来了。郑朗放下手中书本,打过几次交道,特别是大舅哥,留给他印象很好,人忠厚,还略有些学问,就是偏小妹,换自己有小妹,也是如此啊,能理解。

    不喜的是丈母娘与二位大姨子。

    原因也能理解。是女人,不是说女人不好,女人有女人的长处,比如家务活。心细,体贴人,但相对于男人,特别是这时代的女人,眼皮子总要浅一些的。自己当时那样,换谁家的母亲与做姐姐的都不会高兴。

    不过丈母娘与两个大姨姐的态度。让郑朗还是很不喜。

    唱了一个肥喏,让他们坐下来。

    江杏儿背后嘴上说得狠,可每一次看到崔家几个舅哥到来,都有些心虚,热情的沏茶倒水,然后欠身施礼。这个小妮子,郑朗心中感到很好笑。

    几个舅哥相礼一眼。虽然小妹不错的,可此女也是一个劲敌啊。看,多乖巧,多温顺,多美丽的一个女孩子。难怪小妹夫到哪儿都将她带上,都带到皇宫去了。若是自己站在小妹夫的角度,也会对此女十分喜欢。

    三舅哥好奇,想到这里,就问:“小郎,那个皇宫是什么样子?”

    眼里有些艳羡,这个皇宫,大约自己一辈子不想进去了,可人家将皇宫当作了自己菜园子,随便溜。难怪那个张义阳要发难,换自己也怀疑啊,郑州的父母官有没有拍太后与小皇帝的马屁。

    “就那样啦”郑朗随便说了说。

    宋朝皇宫也很豪华的,不过相对而言,还是不及后来的故宫。这是他的想法,崔家几个舅哥那敢这样想?听入了神,然后一脸的向往。二哥听完问:“小郎,你进去真的不害怕?”

    外面都在传言,上次又不大好问,既然说到了皇宫,索xìng问出来。

    “太后非是武曌,心肠软,陛下更是仁爱之君,为什么害怕?”

    似乎是,可真是……几个舅哥无语。二舅哥好奇的转过头问江杏儿与四儿:“你们害不害怕?”

    “第一次怕,话都讲不出来,第二次略好一些,奴大气儿还是不敢出”江杏儿老实的答道。

    四儿更可怜,道:“我也去了两次,但每一次出来路都走不动,是大郎将我扶上午车的。”

    几个舅哥点头,这才正常嘛,至于小妹夫,别比,非人那种。咱是凡夫俗子,猜不透的。

    喝完了茶,几个哥子飘到书房里去,然后趴到字稿上不起来。郑朗的学习方法,必然会写很多字,倒不全是为了练字的,记录学习心得,加深记忆力,巩固对经义的理解,也能提高文笔。若不如此,那几篇文章递到两府后,也不能让几位宰相心悦诚服了。

    至少现在他写的文章确实能拿出手了,只要别与《古文观止》或者《天下才子必那一篇篇大作相比就行。

    可哥几个看中的不是这样,仅是字。

    高知州让张义阳逼得没有办法,将郑朗的试卷拿出来,不仅是文章让人动容,还有字。此时郑朗的字隐隐快要逼近范仲淹的书法,至少超过了还没有大成起来的欧阳修的字。

    但郑朗对字很吝,很少有人求到他的字,高知州都暗示了大半天后,作为一州父母官,郑朗这才不情不愿的给了一幅字,其他的人可想而知。

    于是只能看,随后字与试卷全部送走了。然后呢,在两府传了传后,进了小皇帝的房间,再也看不到了。

    对此,几位宰相同样无可奈何,难不成让他们与皇帝争这个试卷去?就是他们,也承认郑朗字写得很好,若不是身份使然。也想派人向郑朗索要一幅字。挂在书房里养养眼。

    本来字就好,这样一来,传得更疯。喜忧交集是严家客栈,逼得无奈,来的访客太多,只好将那个餐厅挪出来,大家看吧,再从边上开出新的餐厅。否则客人吃饭都吃不安宁了。

    然而那时候郑朗的字才刚刚悟出,并不及现在的字。

    所以市面上又有人出价,原来大字五十文的,现在大字一个字一百文,小字二十文,解试之后,又涨到了一百五十文,三十文,甚至一度有人出价两百文一个大字。

    只有价,没有市。

    弄得肖伯与许伯人心惶惶。每夜轮流巡逻,省怕有人贪财,夜晚闯入郑家偷盗郑朗的字,那就误了小主人的事。

    几个舅哥趴在上面翻。但动作不对,一边翻一边挪,一起挪到自己身前,那意思懂的。

    不是钱与不钱的问题,无论郑家或者崔家,就是这些钱能卖几百缗钱。都不会再乎。可关健不是人家想要都要不到吗。

    面对几个舅哥的无耻,郑朗只能摇头,还能说什么呢?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大舅哥们一旦不要脸皮,那会更可怕的。

    但翻了翻,不对。翻到画稿上。时间紧,郑朗画的画很少了,不过比以前有了很大的长进,几个舅哥对视了一眼。市面上只有郑朗字的价钱,至于画的价钱似乎没有人出过。大约也很值钱吧,对一眼之后,手头动作快起来,又往身前挪。

    “别”郑朗看不下去了,说道:“那个字,你们随便拿,都是我读书心得,可画还有用场。”

    大舅哥多次省试未中,小舅哥此次省试也未中,那些字拿走了,说不定给他们一些启迪。可画儿不能拿走,就画了那几十幅画,留作将来刻丝用的。

    四儿不服气了,道:“崔家几位郎,人家多次求大郎字,一个不给的,你们,你们……”

    看着几位舅哥无耻的样子,四儿气得不行,说不出话来。

    还好,知足了,每人抱着一堆字稿,步履艰难的走到客厅,重新坐下,但看着四儿虎视眈眈的样子,没敢将字稿放下来,继续放在膝盖上,看他们那样子,别亲自抱了,旁观者都感到累人,江杏儿先是摇头,后是窃笑。

    终要讲正事。

    哥仨为此研究了好此天,怎么样说才不突兀,才能引入主题,又暂时的让这个聪明的小妹夫不怀疑。

    又对视了一眼,大舅哥问道:“小郎,我听说你想出字时,写了八个大字,惊鸿一瞥,天外飞仙,为什么?”

    这是研究了几天后,才得到的真相,猜得也差不离。

    郑朗根本就不知道他遇到的那个女郎正是自己的小妻子,知道这三个兄弟今天有些古怪,可想不出来原因。诚实的答道:“天外飞仙是因为一片落叶。”

    “落叶?”

    “那天晚上风不大动,可进入了初冬,树上有叶子落下来。正好我看到了窗外有一片叶子在飘,因为风托着,所以叶子落下来很慢。就是那个场景,使我顿悟。”

    说起来很玄乎,但事实就是如此,比如怀素看了公孙大娘的剑舞,黄庭坚看人家吃力的dàng桨,悟了书法,同样玄乎,同样没有道理,可的的确确给了他们灵感,一举进入绝世书法家的行列。

    “你是说,那个灵感就象天外飞来的仙人赐予你的,所以叫天外飞仙?”

    “正是。”

    “那么惊鸿一瞥是什么意思呢?”问完了,哥几个很担心。若猜测得中,那么小妹的恶作剧不会有太多影响,若猜测不中,会有麻烦了。

    郑朗还不知道原因,再次诚实答道:“那一天我去了杜中丞的府上观字,出来时,在路上遇到了一辆马车,里面有一个小娘子用了一首诗讥讽我。又说轻薄浮浪之辈。虽然我做得也不好,但这个评价过了的。于是扭头看了一眼,当时她挑起的马车帘子还没有放下来,让我无意中看到她的相貌。大约十四五岁,长相很美丽。不过京城里漂亮的小娘子不要太多,我也没在意。可转过身来时,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个小娘子似嗔似怨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书法。”

    听到郑朗用似嗔似怨一词形容小妹的眼神,几个哥全部想笑。这一下好玩了,小妹,你赖不掉啦!

    郑朗还是没有想起来,继续说道:“其实在杜中丞家中,我对字就有一种似隐似现的感觉,但当时没有抓住。为了字,我闹的动静太大了,又耽搁了很长时间,心急之下,跳下午车追了过去。没有想到那位小娘子很恼怒,说了一句,妾乃良家子,非是行首,何故惹我?就是行首,我也不能那样做。因此,错失了机缘。”

    其实心中也奇怪,自己才学不提,虚名有了,京城中许多小娘子看到自己眼里放着光,那份光都让自己感到害怕,省怕某一位小sè女,不顾体统上来,对自己做出什么让人啼笑皆非的事。

    为什么这个少女对自己反感?

    抛开这念头,又说道:“还是要感谢这小娘子,那灵动的眼神,多少对我书法有些启迪。”

    原来如此,哥几个有些晕,早知道将小妹抓住,送到严家客栈,岂不让妹夫早就悟出书法?能这样说吗?真天天看,未必有那份灵感,这是偶遇不可求的。

    大舅哥又小心翼翼的问:“那么你对那个神秘小娘子不反感了?”

    二舅哥三舅哥眼睛瞪起来,看着郑朗,这个问题太关健!

    重点所在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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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61/ 第一时间欣赏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最新章节! 作者:午后方晴所写的《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为转载作品,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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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介绍:
这是一个文人最向往的年代,在这个朝代的文人过这一种非正常的文人生活,不必战战兢兢的担心掉脑袋,你可以跟皇帝叫板,把唾沫星子溅皇帝一脸,衣冠不整的去上朝也无所谓;你不必满口的主子奴才,哭哭啼啼的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是理直气壮的回答问你“天下什么最大”的皇帝是“道理最大”,你更有一帮以“左右天子”谓之为大忠的同僚……
在这个美好的时代,被漏电笔记本电晕了穿越而来的郑朗,悲催的发现在成为一个读书人,跨入士大夫行列过着这种堕落腐败的日子之前,他有着更为严峻的难题要解决,例如怎样扭转先前纨绔恶少的名声,怎样应付走因听闻自己争风吃醋被人打晕而上门意图退婚的未来老岳父……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