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媳妇,你牛(上、第五更)
三个舅哥盯着自已,神情无比的紧张,郑朗能不能说?我不反感,
小姑娘长得漂亮,眼神灵动,不但不反感,还略有好感。但三个舅哥呢,正希望他这样说出来。
这一刻,双方意思相左了。
郑朗思付了一下,得说得婉转一点,否则这三位爱护小妹的舅哥能不顾怀中的字稿,扬长而去,说道:“也不算什么反感,仅是萍水相逢,当时失态,是因为着了书法之道,略有些痴mí。”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三个舅哥所想要的,再次失望的对视一眼。
“大郎,二郎,三郎,今天我觉得称们”不大好问,你们今天很古怪。
“啊哈,关心一下。”大舅哥道。
似于也能这样说,自己那样的表现,这几个舅哥疼爱小妹,产生误会情有可愿,虽心中带着疑问,郑朗还是安慰道:“天下芳草何其之多,难道将这些huā草一起收集回家?那一天,若不是为子书法之道,我只会一笑了之。”
“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仅是一个年幼的小…娘子,甚至以后一生都没有见到第二次的机会,犯得着生气?”
这〖答〗案又是不想要的。真是陌生的小娘子也就算了,可她是我的小妹。不敢问明,这个小妹夫非同常人,稍稍明显一点,马上就能猜出来。再次对视,此时连江杏儿也觉得几个舅哥很古怪。不过这个问题始终要解决的,大舅哥本来想问一句,若她是你的亲人,你会不会生气?不敢问,并且这个亲人也要怎么分的,1小妹与妻子又不同。
没有办法,将郑朗拉了出来,说道:六小郎,我们在蔡州也听说了你一些事,正好你高中解元于是商议了一下,邀请你去蔡州游历一下。毕竟整天呆在家里闭门不出,也不大好。”
似乎也有道理,可郑朗直觉告诉他,几位舅哥此次十分诡异。以不变应万变,答道:“恐怕不行,仅考中解试不行还有省试、殿试。
以我的才学,解试考难不倒,然而省试考,也未必有十分的把握。说考就考,我还是安心读书要紧。万一省试高中,再放松不迟。”
但这个也很茫然,省试过后,接着殿试就到来了,自己选择的是进士科只要成为进士,朝廷会立即授予官职。又哪里有什么时间放松?或者到地方任职,顶多在自己管辖的境风到处跑一跑,都不能过界了。
没有买大舅哥的账,大舅哥急得抓耳挠腮,只好抛出最后的杀手锏,说:“有时候我想到了你又想到了小妹,你才气无双,幸好有我小妹。”
“大郎”郑朗让大舅哥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莫明其妙。
“是这样的,你们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面,那时你们才两三岁,现在肯定相互记不得了,我小妹也好奇。”
郑朗忽然想到了上次去孟州那个死死盯着自己看的漂亮小丫环,嘴角lù出了笑意。
北宋保留着唐朝的一些风气,但毕竟是在古代,特别是象崔家这样有教养的官宦家庭,家规很严。所以很悲催,明明两人的命运攸息相关,却连见一个面都这么难。
但对大舅哥为什么说出这番话很狐疑,直接说:“大郎,你想说什么,直接了当说出来吧。”
“是这样的,我小妹才学真的很好远胜于我,听到你许多传闻对你十分好奇,因此,我们想请你到蔡州游玩一下,放松放松,顺便让你们偷偷的见上一面,1小小的满足她的好奇心。”
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原来商议好的策略似乎在小妹夫不温不火的态度下,一起不管用了。还是回去再商议一下吧,最好还是让小妹与小妹夫见上一面。以小妹的才气,一定会打动郑家子。自己说,似乎很无能为力。
不然新婚之夜,盖头一挑,郑家子会产生许多不好的想法,最少自己几位做兄长的,是合伙欺骗了他。再加上以前发生的一些不好的事,到时候十张嘴巴都说不清楚。
唉,1小妹也是胡闹。
只能这样说了,小妹好奇,相信妹夫也好奇。当年自己为了看未婚妻长得是什么样子,费了许多手脚,才得尝一见。虽成婚了大半年,此事还被妻子拿来嘲笑。
虽然妹夫很聪明,相信他不会没有好奇心的。
说完了殷切的看着郑朗。
郑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这句话多少让他有些心动。
仅听大娘打听过的,说崔家女不错,长相好,会女红,才气也不错。
四儿眨了三次眼睛的,至少不会比江杏儿差多少了。
有这样的相貌,还要求什么?
不过始终没有亲自见过,还有担心她的品xìng,四儿说她讲话很温柔,但她整天糊里又糊涂的,知道什么是温柔?当时仅是自己的婢女,崔家女犯得着,对她动眼sè吗?
这才是郑朗最担心的。想一想她的大姐、二姐,就知道了。
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短暂的见面未必能了解多少,可比一无所知,整天瞎猜要好些。
况且有了大舅哥做掩护,见面难度不大。可是立即拒绝,原因简单,时间紧张,还有那三个fù人,让他不喜。此时大约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甚至有可能会换一副脸sè。但无论是横眉冷对,或者是谄媚,都是他这个xìng格最不喜欢的。
马上就要准备明年的大事,这个很茫然的,难度不亚于省试。不想心情受到影响,因此说道:“大郎,不必了。省试说考就考,我心中没有多少底气。前几年分的心思又多,不努力,很有可能落榜。并且这几年省试很不正常,有可能一等就等四五年,才能举行一次。等不起。”
小郎,不会你连省试都没把握?”
“难说,不要听信外面的传言,好,将你捧上天堂,坏立即将你踩到地狱。大三元,自古以来有多少大三元的?况且我年龄这么小。
别人不知道你都考过几次省试,难道不知道有多难?”
郑朗冠以省试的大帽子,大舅哥又不知道如何劝说,有些急,道:“你无论如何要去,很重要。”
“大郎有什么话,你直说。”
“不好说,到了蔡州你就知道我不会诳你。”
“为什么要到蔡毗”
“到了你就知道了。”
郑朗知道几个舅哥前来有古怪,就是想不出真正原因,迟疑了好一会儿说道:“若那样,大郎,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悄悄前往蔡州就好了,去去就回。”
“这”崔家大郎同样迟疑了可没有他法可想,最后说道:“好,就这样。”
说好了,回到客厅,崔家大郎又请教了十段文的事,此事也传得凶。柴克明贫困的家中,此时被络绎不绝的学子几乎给踩破了但还好,有的学子见他家中贫寒,馈赠了一些礼物,渐渐改善了生活。
这件事,也给了郑朗一些启发。一个人,很难单纯用好与坏来定位,慈善心人人皆有,妒忌同样人人皆有。比如说张义阳,未必是一个坏人,可是为了名利,最后méng蔽了心智,弄得灰头灰脸,诚为可惜。
崔家大郎几次省试落榜仍不甘心,听说有这个窍门,不为了小妹的事,也打算来郑家问一问。
这一回谈的是正事了,郑朗细心的给他讲解。
并且还有实例崔家三兄弟手中抱着的那叠字稿,就有一些学习心得有的也是按照严格的十段文去书写的。还有不少是用骈文写的,虽不喜,为了科考,必须要学习它。学习的方法,无非就是多思多想多练多写。
然而无论是骈文或者古散文,没有一篇是张义阳那种古怪的文体。
交流了一下,说走就走,没有带江杏儿,也没有带四儿。这是专门见未婚妻的,带了两个俏婢,有些不大好。然后让宋伯套上了马上,跟着崔家三个兄弟向蔡州出发。
也不是很远,第三天就到了蔡胤一路上郑朗试探了好几次,几个兄弟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说,倒是三舅哥与大舅哥不停地向郑朗讨教,学了一些写作的技巧,受益良多。
没有声张,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三个兄弟回家,对崔娴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崔娴有些不乐意,道:“他好傲气。”
“不是啊,1小妹”崔大郎又说了上一回郑朗去孟州发生的事,郑朗不愿意来崔家,在路上崔大郎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这个原因。上一次自己的母亲态度很不友好,郑家子这才迅速回去的。
但崔娴嘴上不服输,继续说道:“他让我去见,我就去见他啊?”
“见见他吧,上次在京城我就想将事情说开,你不让我说,本来以为还要过几年的。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参加科举了。”崔大郎有些担心。此一时彼一时也,虽然小妹不错,然而郑家子前途光明似锦,若是以后生起了疙瘩,终是不美。这事儿随着郑家子此次科举,变得迫在眉急了。数年都没有举行省试,那么这一两年内朝廷必然要举办一次大考。到时候再说,也就晚了。
这些话说出来有些俗气与市侩,不好对小妹讲出口。这才是为难的地方。
崔娴眼睛珠子转了转,说道:“见也可以,依他的条件,可也要依我的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崔大郎问道。郑家子还在客栈里等候消息呢。
崔娴将她的条件说出来,崔大郎脸上立即出现一副很精彩的表情,嚅嚅道:“我通知他一声。”
来到客栈,将崔娴的条件说出来,郑朗同样一脸古怪,大半天才说道:“那我勉强试一试。”
第二天,崔大郎将郑朗带到一栋茶楼,上了二楼,有几个雅间,领到最大的雅间里面,两个小房间,皆临着窗户,不过外面的窗户较大,光线要好些。里面只开了一扇小窗户,光线暗。在中间隔着一个暗huā碎米珍珠笼纱帘子,里面人能看到外面,外面人却看不到里面。
这让郑朗想到了皇宫里那位老太太。
就在他好奇的看着帘半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见过郑大郎。”
“见过崔小娘子”郑朗哭笑不得,你是见过我了,我还没有见过你呢。可这是昨天他答应的条件,没有办法,忽然脸上惊疑起来,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这一章码得太艰难了,看来小huā终是小huā,不管它是什么huā,不该开的。我不想说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媳妇,你牛(中)
很耳熟,再想想不起来。
两人那一次相遇,只说了几句话,崔娴加在一起,说了没有五十个字。郑朗一开始没有注意,后来又在想着字,记忆力虽好,也忘记了。只是觉得耳熟,但耳熟本身就不对。
自己来到宋代与许多女子说过话,不仅是几个行首,还有拜年时,什么表嫂,表姐妹,以及其他一些女子。让自己耳熟的声音有很多,但绝对不应当出现在崔家小娘子的身上。因为自己从来没有与她见过面,要么两三岁时……那能提么?
狐疑了一下,听到里面咳嗽一声。
三个舅哥全部跑走了。
但没有跑远,就趴在门外,里面又传出一声咳嗽,这才一起滴溜溜的跑下茶楼,与宋伯聊定州的刻丝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郑朗与崔娴二人,虽场面很古怪,郑朗还是坦然坐下来。
里面说道:“妾听过你的许多事。”
郑朗一笑,我的事,大多数人都听过,不仅是你,没有回答。
“妾还听说过你的几个对句。”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那几个对句,可有下句?”
“有,全部不大好,不能算是真正的下句。”
“妾这里有一句,不知道能不能答?”
也就是昨天小妻子提出的条件。
这家茶楼很雅静,里周长满了茂盛的梧桐树,茶楼里布置也很好,崔家的小娘子有时候与闺mì们来此喝茶。因此对它十分熟悉。于是将自己约到这里。先隔着帘子说几句话。这不是古怪的地方,崔家小娘子也算是官宦子女,虽然北宋风气还没有后来那么严谨,毕竟是有家教的女子。其实也好,对方是一个小姑娘,若是面对面说话,会有些羞涩,隔着帘子。说话会坦然一些。
不知道对方会有多聪明,全部在夸,自己不了解,不过自己同对方说话,从她说的一些话,能判断出她的一些品xìng与秉xìng。古怪的是后面,小妻子说了,自己不到崔家拜访,却将她约出来,委屈了。想见面可以。必须先隔着帘子回答几个问题。不用说是想刁难自己。
但到了面对面时,并没有直接问,绕了一下,这才提出对句。不显得很突兀。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崔家的家教,至少不会象她两个姐姐那样刻薄市侩。
郑朗答道:“可以试一试。”
自己也许能对得上,也许对不上。
里面那个让他觉得很怀疑很耳熟的声音又说道:“这是妾想的一首诗一句,风吹huā动影,请对下句。”
郑朗略惊讶的看了看那道帘子,这一句并不是很难。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难的是意境,不是风吹huā影动,那么自己能一瞬间想出五句下句对。是huā动影子,将huā影分开,十分生动,也富有意境。不知道这是什么小诗。想了一会儿。看了看帘子答道:“帘笼月上纱。”
上句字眼是动影,下句字眼还是末二字,上纱,帘子笼起外面的景sè,月亮慢慢地从帘纱上一点点的上来。单论意境,还胜过了一筹。
“huā本不动,影本不动,为何huā又动影又动?你仅是进京拜字,为何脸上huā儿朵朵?”
脸上huā儿朵朵?郑朗“卟哧”一下乐了,就凭这句话,这个小妻子要得,不是那种很古板的人,答道:“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而去,人生苦短,来时是空,去时是空,可有几个不染尘诟而走?”
高洁若范仲淹,也照样沾了一身的臊气。
想没有是非找上门,除非象林和靖那样。可林和靖真是过着神仙的生活?非也!他在种梅huā,但不是外人想像的那样以鹤梅为妻,而是靠它们谋生。那么多地的梅huā,就是施肥、剪枝、护理,也将他累得半死。抛开外面的谈论不提,生活十分苦逼。
“再出一句对句给你。三猴儿坐牛车,手拉手,市有虎,虎不来,王横着写。”
是讥讽郑朗左拥右抱,招摇过市的,不是你是天下第一,是真正的人才没有与你比试。王字横着写成了什么?十分生动,但郑朗整成了一个小丑。
郑朗哭笑不得,瞅了一眼窗外的梧桐树,秋天到了深处,梧桐树叶已经黄了,许多小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围着它飞舞着,时翔时集。于是答道:“十雀子围梧枝,嘴对嘴,树上是燕,燕不飞,由倒着立。”
咱不是小猴子,是一只大燕,即使暂时落在树头,让一群小麻雀儿围观,还是高高的栖在树顶之上,甲于群鸟。
崔娴一句是形象,郑朗这一句是意象,论境,又大了一筹。
崔娴在里面咬着小贝牙,沉默了一下说道:“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看到好的人向他看齐,看到不好的人,要反思自己有没有犯了与他同样的错误。做人得谦虚一点。你才是一个小解元呢,宋朝的解元不要太多,有什么资格将自己比作一只大雁?
“非也,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外面传来脚步声,茶楼不仅是他们几个客人,还有其他的客人。不过脚步声不对,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口,再停了下来。不用说,三个舅哥又跑回来偷听了。很无语,继续说道:“我做得还不够好。”
并不是我不谦虚,本来君子就要泰然自若,望之俨然,相处温和,听其言很严肃。眼下我只做到泰然自若。望之俨然。但肯定不是那种俨然,只是泰然自若,相处却是很温和的,与人谈话时更不敢一本正经,同样用温和的态与人交谈。何来骄傲而言?
“嘴尖牙快,终是着了下道,木、讷二字还是君子必守之道,所以石家五人官居二千石之官。”
“仅是外戚发家。严谨治家,持之下之道,有才无德自取灭亡,有德无才,也不会长久,于是石家很快也就消失了。”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崔家小娘子,何谓嘴尖牙快,马上你就能看到了。”
比起高知州用舌头活活将张义阳淹死,后面的那些主也不知牛到哪里去。
这一句崔娴只听懂了一半,想了一下说道:“宾孟适郊。见雄难自断自尾,问之,shì者曰,自惮其牺也。遽归告王。且曰,鸡其惮为人用乎?人异于是,牺者实用人,人牺实难,己牺何害?”
三哥有些茫然,用很小的声音问:“大哥。出自何处?”
“《左传》。”
弟兄俩恰恰相反,大哥长于记忆,正是因为这个记忆,使他章写得枯涩无比。老三章写得十分灵动,可又疏于记忆。
最苦的是二哥,问:“什么意思?”
“周景公的臣宾孟走到郊外,看到雄鸡将自己的尾部弄断。他问随从为什么?答说它害怕被祭祀。于是宾孟就用了这件事劝周景公。小妹意思是让郑家小郎做人总归要低调的好,自己少了一些牺牲,可也少了许多人的嫉妒与谗言,更大的灾祸也就免去了。”
“有理。”
“什么有理!”大哥摇头反驳。
这是两种不同意见的相撞,就看谁能说服谁了。
但与三弟相视一眼,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场好戏哉。
看看这小夫妻二人,谈一个话,都那么雅!自己都期盼了好几年,居然提前上演了。崔大郎jī动得差一点热泪盈眶。还好啦,郑家子才学跟上去了,否则在小妹的才学下,那个悲催的。
“耕人桀溺对子路说,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子路转于夫子,夫子说,鸟兽不可以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前世郑朗真的没有注意多少孔子一生的活动与言行,也看过,权当看着好玩的。这一世专心研究,才知道后来的人给孔子抹了多少黑!
是不错,他的思想有一定的局限xìng,但有更多的思想有着积极的意义。
后世给孔夫子贴上一个迂阔的滥好人,不知道错了哪里。孔子为鲁国大臣时,削三桓、堕三都,杀权臣少正卯,并且从强大的齐国生生抢回来被他们侵占鲁国的郓、鄵、龟yīn等地。是好人,但绝对不是滥好人。
特别是这句话,桀溺对子路说,天下乱成这样子,你们有什么能力能改变呢?不如辟世。孔子对学生的解释是我们不能同鸟兽同群,那不同人打交道,又能与谁在一起?若天下太平,我就不会与你们一起颠簸,谋求太平之道了。
不作为的做一个隐士是好,但全部是那样,国家完蛋了。这正是知道不能为而偏为之,积极出世的思想,才有着更实用,更上进的意义。儒家最后被统治者利用,不仅是他们的礼乐忠恕,其他诸家也有许多好的思想可以借鉴,但实用意义,一家也不及儒家。
“所以夫子败于三都,险于匡国,饥于陈蔡。如果任何事都要畏首畏尾,纵然一生平安无事,我不屑为之!”事实也如此,做人,郑朗不喜欢惹事生非,但别人真惹上门来,一次是让,二次是说,三次,俺们不客气,PK。
孔夫子教我这样做的。
“太卜对景公说能动地,景公问于晏子,晏子默然不对,天下皆美。”
二哥又没有听懂,这是《晏子春秋》上的一段话,齐国的太卜与晏子观天象,都知道有地震的事发生,太卜对齐景公说,臣能使大臣动摇起来。齐景公一听,***,你太牛了,不相信,问晏子,晏子默然不对,出来对太卜说,前些时候我看到钩星在房宿与心宿之间,是要地震了?太卜无奈承认。晏子又说,若是我将真相对君主说了,你会有死罪,不说,又担心君主害怕。你自己对君王说真相去,别做那些下等的事了。太卜主动向齐景公承认错误,子阳听说后,道,晏子,仁人也,忠于上惠于下。
太能扯了,地震能预测,那也不用死了那么多人。不过这时候的人们,还就相信了。
崔娴摘出这句话,是说做人还是以宽恕为美。你有的做法太嚣张了。
二哥直抹汗,大多数听不懂。
幸好啊幸好,小妹看自己读的书不多,平时没有与自己掉这些书袋子。
就是此时坐在外屋的郑朗,也很是汗颜。
崔有节能说,可以理解,人家是进士出身,读过许多书的。可你是一个小姑娘家家,干嘛在肚子里装了这些墨水?刚才二人的对答,真的牵及到不少的知识面,从对句,对历史,再到经义,各个书籍。
然而在心有了初步的印象,这个小媳fù是一个更喜欢做人低调的人。
这个想法才错了。
以后他有的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媳妇,你牛(下)
两人这时讲得有此快,二哥听得很傻眼,道:……果然是有学问人哪。”
有学问也不能这样玩。
除非一些特殊场合,就是正式的朝会,也不能如此。否则小皇帝那将是最大的倒霉鬼。
想一想,未来朝堂的大臣吧,范仲淹、富弼、文彦博、韩琦、司马光、欧阳修、晏殊、大小宋、庞籍、曾公亮、王曾等等,那一个不是肚子里的墨水装得满满的,都快盛不下,脸上一飘,众义冒出来,眼神一闪,诸经喷出来,就凭小皇帝的那个水平,什么“只向身边有大还,胎神月殿在秋天。三灵密像谁分别,尺质清虚本自然。”还有什么“德润丰姿人有异,光增谱牒世同无。古今纪载难穷尽,一代强如一代隆。”
不是水平不好,也就那么回事了。
这些大拿们全部发力,好啦,那个谈话的水平,远远胜过今天郑朗与崔娴的十倍。
一上早朝全部开火,小皇帝悲催了,两眼泪花直闪,只好冲冯元招手:“老师啊,你替朕解释一下吧,不然朕听不懂啊。”
会这样玩,比如考诸经科时,或者相互切磋时,或者刻意交流时。
平常说话还是与常人一样的。
不然玩到最后,就是有欧阳修的水平,都能将自己掉下坑去。
崔娴也小玩了一把,很好奇,看看自己小丈夫倒底有多少本事,另外也在示威呢,别以为你有本事,俺才气也不差的。
还真将郑朗震住了。
艰难的噎了一口唾沫,说道:“崔小娘子,你信不信佛教?”
“不大氟……”
“就是信佛教,又有几人做到舍身饲虎?”这更méng人,慈善心都泛滥到这等地步,当真看到老虎来了,将衣服脱光说:“来吧,吃俺们!”
可以教导人向善,但别扯到太离谱。因此三教九流,从内心深处郑朗还是很喜欢儒家的。不过儒家有许多东西过了时,还有一些东西又经后人曲解得面目皆非,想要使它发扬光大,非是黜百家,尊儒术那种光大,而是让它真正派上用场,必须经一些眼光长远,学问又好的人整理。范仲淹、程氏兄弟、司马光等人都做过类型的工作可没有做好。王安石那个不算是披着儒家的皮法家才是他的内核。
其实郑朗有时候想,可连自身之道都没有想好,这项工作……
仅想一想了。
又说道:“儒家讲仁爱谦让,是好的,可过犹不及,所以孟子说,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也,君子不由也。”
在孟子心中,此二人也是工个圣贤之人在《告子万象下》还刻意做了这样的评价,可同时也说他们做得偏jī,周替商,是道义之取,但伯夷是怎么做的?所以说他隘。柳下惠也不错,可做得太过随遇而安,失之于恭,没有尽到做臣子的本份。
继续说道:“因此我对皇帝说过一句话,法度。”
还可以往下讲去,比如他所说的仁义。但不需要了,毕竟对方是一个小姑娘,能说出这些,容易吗?整个宋朝找一找,估计也难找出一百个人出来。又说道:“就象我的字,大约你也看到了。”
字改了一改,比原来的米体多了一份柔和之气。既然小姑娘对自己好奇,几位大舅哥搬了那么多宇稿回去,她不可能不看的。
里面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又说道:“你去学那个琴,妾不是很赞成。哪里……能学什么琴?”
这一次郑朗没有辨解,不去,也不会有脸上的桃花一朵,错了就是错了,这件事还没有完呢,远不是崔家小娘子甚至她父亲所想像出来的。道:“是。”
“你在太学讲了仁义,妾倒是很赞成,虽惹了一些非议,却让京城诸学子十分喜欢。然而解试之后,你匆匆忙忙的离开,未免做得太过。无论以后学业如何重要,只要抽出一天时间,与一些有才学的学子交流一下,然后说明原委,甚至谆谆教诲,就象你对柴克明一样,未尝不是一件美事。话说开,也不会有多少学子厚着脸皮,到你家中打扰你的学习。那一去,诸学子心中起了怨怼之心。其实妾也听说过张义阳这个人,甚至出事后,还让大哥替我寻来他的文章,看了一遍。文章写得还是很不错的,平时只听说他喜欢游学,也未曾有什么恶名,真说起来他还不如你……”
你的名声才真正大大坏掉了。
“可因为你一走,本来起了较劲的心理,于是怨怼心起。不但起了一场不应当起的风bō,甚至还毁了一个可能的可造之材。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你而杀。”
此时崔娴已经真正接受了郑朗,虽然对江杏儿略有些小吃味,但种种的事,还是在替郑朗考虑。包括刚才的以答,不仅是才学的比较,也是规劝。
小丈夫风头太劲。越是这样,越是要小心。
郑朗眼睛再次惊疑起来。
刚才那一番谈话是才学之争,若是天资好,未必没有人办到。
可这牵涉到人情世务了。
这些话儿是她听崔有节评议的,或者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张家子也是你的前车之鉴。他才学好,想鼓风作浪,结果呢?高知州仅施了一些小手腕,此子一生皆败。你参加的是进士科,一旦中榜,立即入朝做官。诸位相公,为什么对你一直提拨?是因为你年龄小,不会妨碍他们。可朝廷官员不仅是他们,还有更多的中下层官员,每一个人为了想上位,使尽了手段。这些人,那一个手段又比高知州差了的?”
朗已经料到十之**,这些话全是小妻子自己儿琢磨出来的了。
未必自己一一去做,可能想到这些,不由地看了看帘后,心里说了一句:小媳fù儿,你牛。
是不错的,不然崔有节都不会这么慎重了,他并不象他的妻子是市利之徒。只是女儿天份高,若郑朗真的胡来,万分的舍不得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让以前的郑朗糟蹋。
“兵家有云,善战者无赫赫战功。是因为危险没有到来之即就将它扼杀了。妾也知道你有才气,可这些小的细节也要注意。真若有人招惹你,以义去反击吧。”
“呃!”
……*……”郑朗愕然。
“妾不是呆板的人”,崔娴看到小丈夫让自己这个惊人之语说得张大嘴巴,差一点咯咯笑了起来,又说道:“总有那么些人,你不去惹他,他也要惹你的。可是平时却没有必要无辜的招来仇恨。比如柳玉娘再比如张义阳。”
有好心也对,可也有sī心,以后那些青楼妓院,就不要去啦。
大哥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此节,在外面就是想笑。
“妾也不好,有时候使了一些小xìng子。”
不知道她就是那个神秘女郎,郑朗也没有听懂她这话意思。
继续说:“那次你让你的小婢看妾但妾听闻了一些,那小婢对你很好,可人有些mímí糊糊的不知道她能说什么。”
“啊……啊……”郑朗不好说啦,你不同样派了小婢观察我?
里面忽然传来轻笑,又道:“其实论长相,比你强啦。”
“咳……咳……”不是那壶不开揭那壶么?
“你也看过我的,但你没有想到?”
“什么时候看过你?”
“你想一想。”
“我想不出来。”
“妾知道大丈夫三妻四妾,你若想出来了,以后我容一容。想不鲁来,你那两个小猴儿,妾只能留下一个。”
“这不大公平。”
“公平,若你见了妾,那么知道妾说的条件是如何的低了。”
小妻子说到现在,似乎很讲道理。其实郑朗也在怀疑呢,为什么这个声音很熟悉。但自己又想不起来。
二哥在外面紧张的悄声问:“大哥,你猜他会不会想出来?”
“大约不会,因为我们在京城也有许多天,并没有告诉他,不会往那上面想。”
“那就不大好了。那两个小婢,与郑家小郎感情很深,让他放弃那一个,都不会同意的。”三哥说道。这是小妹小醋xìng子又小小发作了一下,才刁难的。
郑朗苦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来。
三哥说道:“大哥,你去帮帮他吧。”
“我怎么帮?”
“你只要进去,说一声惊鸿二字,郑家小郎必然猜到。”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你成了家的,我没有成亲,小妹不怕我。”
“我是成了亲的,小妹同样也没有怕过我。”
“为了小妹的终身大事你进去吧……”,说完了朝二哥使了一个眼sè,二哥懂的,两人一推,就将大哥重新推了进去。
几人在嘀咕,里面估计是半点听不到,毕竟隔壁同样有人在说话,虽茶楼很雅致,但也不能说是绝对幽静的一个环境,可郑朗在外面隐隐听到一些嘀咕声。至于嘀咕什么,是听不清楚了。
可能想出来,这是大舅哥来帮助自己了。
果然大舅哥开口了:“小郎,要不要我替你叫一壶茶,惊鸿茶,惊鸿啊。”
里面说道:“大哥,不准相帮。”
但知道瞒不住了,帘子挑开,一张jiāo美如花的脸蛋探了出来,欠身施礼:“虽你是一个呆头鹅,可妾身也使了一些小xìng子,怨罪则个。”
然后似嗔似笑的看着这个小丈夫。
郑朗差一点跌倒了。
防:又有错误了,是雁未飞,不是雁不飞。梧桐树散比较散,不是三角形,象田字,一只大雁栖居在上面,于是成为由字,但站在树顶的,所以也能反过来为甲字。冠于诸鸟树之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明道
到了秋天,天渐渐凉起来。崔娴也换上了秋衣,玫瑰sè紧身夹袄,下面罩着湖绿sè烟纱暗荷花裙,不盈一握的腰间用金丝绫罗带系着一个仕女结,凤髻乌鬓,面似芙蓉,杏眼赛柳,肌肤胜雪,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单论姿sè,略在江杏儿之上。
如她所说,在长相上,比郑朗强啦。
但不是这一点,主要……
崔娴也觉得这事儿做得很不好,当时只是心中很不高兴……刻意非难了一下,没有想到后来事情变成那种结果。并且就是当时,自己也是一怒之气了,你再不好,也不能坏到当着大街追人家陌生的小娘子。
事情憋在心中,去年几个哥哥没敢问,也没有向郑朗问原因,直到今年才揭开,知道又冤枉了小丈夫。心中哭不得笑不得,你也是一个聪明人了,凡事得注意一下,不能老让人误会。
小丈夫也错,自己更有错,再次歉意地施礼“当时妾也没有想到其他,妾也错了,恕罪则个。”
几个哥哥没说,可自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也要交谈一下,得知道他的秉xìng,敢情这一对儿,皆抱有同样的心思。谈到现在,知道他不是那个小心眼子的人,好象心眼儿……比自己还要大一点。
没那么严重了。
小女子都向你陪了两次不是,你该原谅我了吧。
然后有些害羞,有些难为情,还有一些好笑。听说这个小丈夫姿态极佳,什么场合都不害怕,态度坦dàng从容,可现在嘴张得大大的,让她觉得很有点小得意了。掩着朱红sè的小嘴chún,拉着环儿,向几个鬼头鬼脑的哥哥狠瞪了一眼,那意思回头与你们算账碎步小跑,离开了茶楼。
郑朗终于清醒过来,对几个舅哥说道:“为什么不早说?”
“小妹有多聪明,小郎你也看到了,父亲很喜欢她,我们得罪不起啊。”大哥捏着鼻子,这事心……
郑朗不知说什么好,最后道:“若真相传开,这天下有的笑……我问题不大,你们空担心了。”
到现在终于明白几位舅哥鬼鬼祟祟原因了。
又说道:“我,你们都不用担心倒是你们父亲……”
若真相传开后还不知道自己那个严谨的岳父大人会气成什友样子。
心中五味杂陈,茫然的回到了郑家庄。
江杏儿担心地问:“大郎,难道崔家小娘子不好?”
“也不是不好,她就是我在京城遇到的那个马车上的小娘子。”
“难怪……”一般人对大郎喜欢都来不及,偏这个小娘子为何出此怒言?可也想到了后果,梧起了小嘴巴。
“这件事不得外泄”,就象那四个笔筒一样,能包多久就包多久吧。
四儿还觉得很好玩咯咯的笑。
江杏儿再度反应过来:“大郎,是奴不好。”
“敢心,有我在呢。”无论以后崔家小娘子怎么去想四儿与江杏儿只要她们自己不想走,任诃人都不能将她们赶走,这不仅是爱慕之情,更是一份浓浓的亲情。
这事儿就过去了。
心不能分得太多的。
继续读书,中途只为一件事分了心。
宋伯去了一趟定州,但人没有立即请来。这时候宋代的农作物分界线可以分成几个部分,岭南,只要勤劳,一季三熟不成问题的。然而江南才开始真正开发,哪里顾得上岭南,居然许多地方过得刀种火耕的生活。再者,长江以南,三熟有些难,两熟不成问题的。长江北到淮河,两熟,一直到北宋灭亡。淮河到黄河以南,两熟,不过后来到北宋末天冷变得寒冷起来,稍有些困难。再者就是黄河以北,小半是一熟,大半是两熟,与契丹交界的地方只有一熟了。
因为这几十年,都有暖冬的现象,所以定州还是两熟。
秋收后事儿没有完,还要种冬小麦子。
人是请到了,没有立即答应,要选几个人过来看一看。这时代,一个迁移,是多困难的事。尽管郑家开的条件很好。
宋伯只好先回来。
但郑朗的名气使然,有的织工家属十分心动。
事儿忙完了,推选了三个人,从定州赶到了郑州。在路上耽搁了好几天,风尘朴朴的来到郑家庄。郑朗很客气的招呼了一下。
名气只是起吸引人作用的,主要还是待偶,将待遇亲自说了一遍。本来这事不是他接待的,可考虑人家离得远,自己不出面,始终人家不大放心。聊了一聊。
其实张义阳不高兴多少有些不应当。
郑朗只是懒得应筹,另外也不想耽误时间。但对人处事,他态度很温和的。
三个汉子感到自己受到了尊重,高兴的答应下来。并没有完,一路迁移,虽不象唐朝那种保守的政策,也要办一些手续,还有举家搬迁,要带许多行李,一些固定财产需要便卖。这不到明年春天春蚕上来,是不行了。
但那时,郑朗早去了京城。
因此嘱咐他们溯河而上时,路过东京汴梁,暂停下来,就在东京城,自己做简单的传授。其实也没有什么传的,自己只能说一些理论知识,如诃动手,一概不知。不过放在泣请来的十二名织女身上,就能得到启迪。还有,那些图画,放在大娘手中,到时候按照图画刻丝即可。
放在后世,也许三名大汉会怀疑,你是怎么知道的?好象郑州城还没有刻丝这个行业吧?然而现在,全部都相信。拜伏地离去。
开始赶羊了。
解试考考完,要往京城赶,至少新举子全部赶到京城去参加省试。
郑州离得近,要赶得慢一些。
赶羊,是郑朗的说法,实际那些举子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至于明年省试会不会再度不举,那个没有人管的。权当为国家。DP做贡献了,后世还不是如此,房屋、道路以及其他的工程,修了拆,拆了修,这个理儿都是一样。
但就在这时候,小皇帝展开了第二次反缶。
几座大殿,修起来很快的,两个来月,聚集了无数工匠,就将它修好了,不修不行,这几座宫殿有寝宫,有早朝殿,还有举行大朝的重殿,大集会的重殿。
非是这样,引不起轰动,就没有了效果。
那个钱花得小皇帝很心疼,但还不能说。还好,程琳及时拦了一下,没有杀什么人。不然罪过就大了。
毕竟烧掉了,于是名字一起改掉,崇德殿改成了紫宸殿,长春殿改成了垂拱殿,滋福殿改成了皇仪殿,会庆殿改成了集英殿,承明殿改成了端明殿,崇徽殿改成了宝慈殿,天和殿改成了观文殿,大宁门改成了宣裕门,宣和门改成了迎阳门,左右勤政门改成了嘉福门。
仅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把火烧得有多恐怖。
然后冬加赠镇王元俨母亲为太仪。但这一条不是小皇帝的意思,却是老太太的旨意。这一把火烧得她很伤心,又怕群臣挟势而起,于是安抚八大王的。
到了冬月,这把大火烧得很不好,虽然各殿草修起来,小皇帝为了表示修内德,率领群臣于天安殿内恭谢天地,再去太庙拜谒。
大戏就在太庙上演的。
琐碎的礼仪结束。
小皇帝看着诸位guān员,说道:“近曰,联观看《道德经》多有体得。”
虽然宋代重儒家,道家地位同样很高,这句话说出来不唐突。
小皇帝又说道:“特别是第四十一章,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王;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粕。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中间的明道若昧,进道若退诸句。让联颇有体得。”
这一段意思是上士闻道努力实行,中士闻道将信将疑,下士闻道一笑了之。不被人嘲笑,那就不是道了。故古对立言的人说,光明的道好似暗味,前进的道好似后退,平坦的道好似崎岖等等。
整段话综合意思就是四个字,大智若鱼。
但早期的小皇章不是这样做的,让范仲淹孔道辅等人nòng惨了,差一点活活累sǐ,最后才悟出这个道理。这也几手成了他一生最好的写照。
再吹说道:“因此联想将年号改成明道。”
这个明道现在绝对不是大智若鱼,再联想到刚刚发生过的火灾,火德的神马,意思不解自明。
并且小皇帝不在朝堂上说,不在皇宫中说,而将这句话放在了太庙!老太太一听,两眼冒金星,差一点昏倒过去。
此言一出,吕夷简、薛奎等人立即伏于地上说道:“陛下英明,火德失位,当以改年号,以敬尤天地。”
这一改,意味着,不再是二人圣,而要将大泉放于小皇帝,这才是明确道义。那个大智若鱼,眼下,还别当真。
要改得快,几位宰相相视一眼,没有等老太太反应过来……与诸臣将cǎo诏拟好,颁发天下。
然后进封百guān,等于是新皇帝正式登基,加封百guān,以示恩宠。其实是从老太太手中抢班底来着。
老太太经过了这次打击之后,好久才反应过来。
实际上老太太还有许多手腕的,可这时候她也老了,如郑朗所说,心没有武则天冷酷,有的事做不下去。思前起后,心中很委屈,想处理一批大臣示一下威风,然而前几年都换掉了多少大臣,无论怎么换,都是这个样子。
甚至被贬的大臣,不以为齿,反应为荣。
这时候郑朗是没有跑到老太太面前晃达,否则肯定吃力不讨好的。
心中不服气,就这样服输,又不愿意。于是呢,她做了一件让人很是啼笑皆非的事,真的啼笑皆非,可是后来让许多人上纲上线了。这件事,一直做到她临sǐ之前。
郑朗此时也正在往京城赶,想不去都不行,会连郑耆长他们都要例霉的。
但他心中清楚,明年肯定省试举行不起来了。不过无所谓,去了京城,正好擦足明年春天的大事件。但有几点,也没有想清楚对错,包括老太太即将做出的这件事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案子
郑州赶羊也开始了。
在临行前,家里来了两个客人。崔家小娘子的贴身丫环环儿与崔家另一个老家客,从蔡州风尘朴朴的赶到了郑家。
环儿带来了几份礼物,一份是崔娴亲手做的一件裘皮大衣,还用针线在上面绣了几朵盛开的牡丹花,送给郑朗的。牡丹寓意富贵嘛,是在祝福郑朗省试高中。
女红活也如外界传言,做得很好,几朵牡丹花在皮衣上活灵活现,十分生动。同时还送来几件首饰,给江杏儿与四儿的。
环儿又对大娘说:“我家小娘子本来也想给几位娘娘备一份礼物,可有些害羞,不知如诃是好,最后没有敢。”
“这孩乎,我已经很欢喜哪。”大娘高兴的说。
两家小骸子在背下里搞的小动作,双方家长没有一个人知道。甚至连宋伯也不知,还以为应崔家几位小郎之约,到蔡州游玩了一趟。
环儿再次施礼。
她是崔娴的贴身丫环,若好,以后说不定也会随小娘子一道陪嫁到郑家。当然,这是宋代,不是唐朝,能陪嫁,也能不陪嫁。作为婢女,有一定的人身自由。
可多半会陪嫁到郑家中来,所以说话带着小心。
大娘夸赞道:“好伶俐的小鬼。”
“不敢当,大娘,”环儿再次甜甜的叫了一声。
郑朗很无语,再喊下去,马上大娘的hún都让你喊掉了,对她说:“你过来。”
“喏,”跟着郑朗来到后面,与几位舅哥一样,好奇的往房间瞅,只是不敢进去。
“想看,你进来看,我们正好到房里说说话。”
“谢大郎,奴也要替小娘子带一些话给你。”
“那么进来吧。”
进了书房,好奇的看着角落里厚厚的字画稿,又看着书桌上的笔筒与几把茶壶。郑朗从中间挑出了一把,道:“这一把你带回去,给崔知州。”
心的拿在手中,细细的观看。
“你先说,你家小娘子带了什么口信?”
“我家小娘子说,四儿与杏儿是自己人,听说她们对你很忠心,这个不怪。可外面的人不一样,知人面易,知人心难。你两次进京,第一次进了开封府的大牢,第二次让人打了一拳,虽然扬了一些名,未免让人有些担心。有的场合少去为妙。”
对江杏儿与四儿,左思右想之下,崔娴也就认了。就怕他继续与其他行首来往,如今自己这个小丈夫非是往日,不要说行首,恐怕有的良家子,都甘心做小丈的小妾。
大丈夫可以三妻四妾的什么,但不能弄到最后,弄一大屋子的妾。并且有的士大夫已经这么做了,有的一养能养几百个家妓,在家里面把玩。若那样,自己怎么办?
也不是崔娴有小心眼,真有。就连不会经营的苏东坡有钱时,一买就买十几个家妓回来作乐。韩琦更不用说了。许多士大夫家里面有那么多花都来不及采,十晚还有五晚要留宿在青楼里不回来。
所以多有士大夫家中出了悍妻,发生了许多让人感到好笑的事。正是逼得无奈,这才出现一个个河东狮吼的。
但晋郑朗担心也是真的。
两次京城之行,先后发生了许多事,听到他又要去京城,崔娴开始是祝福,但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七上八下起来。
郑朗这时也清醒过来。当时是让她唬住了,不过随后将前后发生的事理了一遍,终于想清楚了一些经过与原因。本来不想说的,以后慢慢教诲吧。以她的聪明,一定能听得进去。若再不听,最好无奈,只好出之!
但环儿来了,正好将一些话也带传给崔家的小娘子。首先说道:“先谢过你家小娘子。”
环儿点点头。
“另外我也有些话要说,你家小娘子与我谈过一会儿,她很聪明。我xìng子散漫,不喜欢多作辨解。况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一味辨解,昭显自己的清名,反落了下乘,不是君子所为。可是她应当从几位大郎处,听到事情的真相。真正青楼,我仅去过三次,一次是五年多前出事,第二次是赎杏儿回来。第三次是到柳玉娘哪里观琴。是不是很过份?”
环儿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坊间的谣传,能不能听,你家小娘子心中是清楚的。比如坊间说我会连中三元,可不可能?自宋代立国以来,有没有象我这样小的状元?更不要说连中三元。”
“也不一定。”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休说三元,省试我都有点担心。你也不要辨,我仅是举一例。我xìng格散漫,并且也不想改正它。以后说不定还会有误会传出来,若是这一点容忍不了,有的事还早散肼为妙。并且再带一句话给你家小娘子,我家有七个娘娘,但我最敬重的不是四娘,不是六娘七娘,而是大娘,不是因为她是家中的主母,而是她美好的品xìng。至于其他,你到外面问一问杏儿与四儿,我至今有没有与她们圆房?”
隔帘试才,郑朗并不反对。有时候使一些小xìng子,那是小女儿的jiāo想之态,四儿与杏儿偶尔同样使一些小xìng子,可不能过份,过份那就是泼辣与霸道。宋朝是出了许多悍妻,比如河东狮吼这些成语正是出自宋朝的。
但自已绝对不想做房玄龄与夏婊。
崔家小娘子才情有了,智慧有了,相貌更是有了。但相夫教子,就得学习大娘,需要的是品德!
环儿吓傻了眼,怎么好心好意的送东西来,居然连散了的话都说出来。
然而没有完,郑朗拿起另一件裘皮大衣,说道:“这件外氅是杏儿与四儿替我缝制的,她们出身很低,可我很喜欢。”
“是,是,”环儿嚅嚅地说,然后脸sè苍白的告辞。
崔娴担心,几个娘娘更担心。因此,从附近请了两个退伍的士卒陪同郑朗一道进入京城,保护郑朗的安圣。
郑朗笑了一笑。
这几十年间,宋朝内治平和,再加上重文轻武的风气,抛去外交不谈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夸张了些,治安环境还是可以的。上次出事,是惹着了一位大神。
可现在他还敢不敢动?
上次自已是布衣,这一次中了解元,那是无心之喜,却隐隐地使自己风头更上了一层楼。麻烦多了,但反过来说也是一种保护。若他再派人来揍自己到时候就是老太太与小皇帝想袒护也要给诸位举子一个交待。
不过是几个娘娘的好意,也没有回绝。
还是宋伯赶着车,这是老宋的荣光,若大的郑州,有谁将牛车赶到皇宫门口的?况且车是太后送的车,马是太后送的马。那叫御车御马!
还有这两个退伍的士卒,以及江杏儿与四儿。
与崔有节一样,不屑冯拯的做法没有必要去刻意奢侈,更没有必要刻意做伪。
一行人到了郑州,登记后与庞大的举子队伍向京城出发。也不是所有举子一道的,只要在元旦之前,赶到京城,写好家状、年龄、籍贯以及参加科举的次数,拿着这份资料向礼部报到,拿到考试资格就可以了。后面科举的次数,对老举人很有利的,不存在复读生难考这个问题,相反,有的岁数大,考了。次都没有考成功的举子,朝廷能发善心,破例录用。到了省试前,礼部张贴考生的座次,很烦琐的,随着承平日久,每次参加省试的举子都超过了万人,甚至达到了几万人之多。规模不知道盛过郑州解试考多少倍。考生再依据座次进入贡院参加省试。省试合格后,还有一关,参加殿试,殿试录取了,那么可以做宋朝快乐的文官了。
因此,不是所有郑州举子皆在同一时间向京城出发。
刚准备离开郑州,忽然一个举手闪了出来。正是柴克明。伏在车前,深施了一礼,说道:“多谢郑家小郎。”
郑朗只好从马车上跳下来,道:“勿谢。”
“郑家小郎,一定要谢的,但我也不知道如何谢这个恩。”
“不用谢,是同座之缘,举手之劳而已。考中解试,主要还是你的真实功底。
“我那敢说功底,”柴克明老脸红了起来。
“我们一道进京吧。”
“荣幸之至。”
郑朗没有立即上马车,一边走一边问:“不知柴兄台此次省试过后,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柴克明又茫然起来,自家贫困,一边读书一边与妻子靠租人家的十几亩地度日,也不是佃农就活不下去,可自己要读书,妻子一人忙不过来,收成就差了,要交税,要交租子,家中还有一个孩子嗷嗷待哺,日子过得无比清苦。不过考中了举子之后,免了丁税与纳身丁钱米,压力要松一点,可日子依然不大好过。
至于到京城省试,不用郑朗提醒,他也知道自己是去打酱油的。可怎么办呢?必须要去,好在朝廷给了补贴,用费不愁。可省试考后,自己又怎么办?
“这样吧,”郑朗将自己用意说了一遍。马上刻丝作坊就要开始动工,有了女工不行的,还缺少一个管事。宋伯与肖伯他们忠心,可没那能力,就是家里的租子,宋伯管得都有些吃力。
看到了柴克明,想起他那天的搞笑,虽然考呆了,在那一刻来是闪现出一丝灵光的。不过要看柴克明自已愿不愿意,如果他说我一定会考中省试,甚至殿试,郑朗也没有办法。
“多谢郑小郎,”柴克明又伏了下来,满是菜sè的脸上绽放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日子过得太苦逼了,若是落到慈善的郑家做管事,不亚于解试中榜之喜。
一道往京城走。还未到京城,远远的看到老程琳带着几个衙役迎了上来,认了一下,走过来,问:“可是郑家小郎?”
郑朗跳下马车,唱了一个喏:“见过程府尹。”
“某等了你好久。”
柴克明身体哆嗦了一下,开封府尹,对他来说好遥远,为什么亲自迎到了城外?这也不合利制啊?但郑朗不会这样想,问:“程府尹,发生了什么事?”
程琳投过赞赏的一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事情与郑朗有关,他摘出那些字一直挂在严家客栈原来的客堂里,每天观摩的学子络绎不绝。确实,各种各样的书法,多少给了一些机灵的学子一些灵感。于是传得玄,观摩的人更多。
前些时日,有一位扬州的大盐商来到京城,风闻此事后,开价一千五百金,要求严掌柜将这些字出售给他,严掌柜没有答应。又加到两千金,严掌柜还是没有答应。
宋朝家产万贯的大商人很多,可两千金已经非是一个小数字,整整两万缗钱!
这个大商人见严掌柜不肯,退却了。
字画无是无价的,价是人开出来的。这基本给了郑朗那摘出来的一百多幅字一个价位,两千金以上!
然后没有几天,一夜之间,所有的字全部被偷走。
若没有人开价,仅是一件小案子,偷了一些字走了,然而开了价的,两千金!整成了一个特大的盗窃案。程琳只好带人查,但是查了数天,一点头绪也没有。就想到了郑朗,派人骑快马到郑州求救,可听说他已经离开郑州,正在赴京的路上。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到了,于是迎到城外。
这一回郑朗却晕了,说道:“程府尹,让我写写字可以,但对破案子,晚生不懂啊。”
四儿却尖叫起来,道:“大郎,崔家兄弟搬走多少金子!”
仅一百多幅字就值两千金,崔家三兄弟至少搬走了近千幅字稿,那得多少金子!虽是三个大舅哥,四儿也肉痛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问一(一)
“你啊,又胡说了,两千金太贵”杏儿越长越大,渐渐知道事情的轻与重,拍了四儿一下。那个商人,或者四儿,都想错了,根本不值那个钱。按市面上郑朗的字价,也不过百金,真按字的好坏,有可能仅值十金。但考虑到其他的一些因素,比如那是郑朗悟字的心得,有一份纪念意义,一百家以上形似的字体,可以给他人借鉴,郑朗吝字,市面上求不到字,有可能郑朗前途无量,提前打一个善缘,特别是商人,他们想巴结现在的大官很难的,但可以学一学吕不韦,提前做一份投资。
这样一算,价值又高起来。
但无论怎么算,不值两千金,象准海富商陈某出千金求其高克明的《春龙起蛩图》一样,都不能作数的。
价同样虚高了,若是《春龙起蛩图》就值两千金,那么终南山那位大神的《谿山行旅图》岂不要值五万金!
程琳向马车上投去一眼,心想这个小婢正说中某的内心。然而问题关健正是虚高的价格,程琳自己也看过的,好是好,可绝对不能价值两千金。只要这个价格降下来,案子xìng质改变,说不定还得乘机得到一些线索。
这才是程琳找郑朗的原因。
用很委婉的语气将自己意思说出来。
怕郑朗不高兴,又委婉的说道:“不但案子查不出来,某也听说你家中还有许多字稿……”
这一说郑朗有些担心了,这边出价两千金,那边的字价格更高,钱少了无所谓。钱一多。什么事都能发生的。家中人手单薄,又不在村子中间,偷就偷吧,就怕发现,反而能发生什么事。问:“程府尹,你说吧,有何良策?”
“某都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要小郎将家中的字稿让出来。某安排人手,利用一些渠道,将它们送给进京省试的学子,或者其他人。再写一百来幅字,重新悬于严家客栈。字传得多,又得之易,价会立降,也就太平无事。”
考虑了又考虑。
放在别人身上大约不行,干嘛让我的字价位降下去?又无偿的将它们捐献出来?
不过此子大约会答应。他家境可,不缺用费。xìng子高洁,不在乎虚名,似乎心xìng也不恶,除了不喜打扰外。也不是那种拒人于门外的冷漠之徒。
“程府尹也要我自污?”郑朗忽然想起来崔家小娘子对他说过的一些话。
程琳有些抹汗。
这个开封府尹不大好做的,上次背叛了老太太,准备听候老太太发落了,我拿青春赌博明天,反正老太太也老了,我赌一把吧。没有想到老太太没对他动手。陛下又在太庙过了一把瘾。老太太心情恶劣可想而知。
两千金盗窍案不破掉的话。自己有的受。
拱手道:“郑小朗,行行好吧。”
反过来了,他冲郑朗拱手。
郑朗将他的手抓住,***,你虽急,可有没有考虑我能不能受得起!说:“别,我们一道想想办法。你有没有问过那个盐商?”
“问过了,没有人上门售字。”
郑朗有些méng,不由道:“除了他,谁还能拿出两千金购字?”
这非是小数字,整两万缗钱,就是按米价算,折成后世的,也有一千万人民币,若是按金价算,价更高了,一两三十几克,大约七十万克左右。七十万克黄金值多少人民币?郑朗想想就头晕了。
我的字值这么多钱?
打死他也不相信!
程琳说道:“严家很快报了案,我立即带人找到了那个盐商,时间他来不及,也不敢买它。”
郑朗想了一下,字找到不找到不要紧,家人的安全才是主要的,于是想到了一条最粗暴的办法,回头对自己的一个“保镖”说道:“张二郎,麻烦你回去带一封信给我家的几个娘娘,让她们将我写的字全部烧掉。”
“不可”程琳一下子拦住,本来价位就虚高了,一烧价更高。
郑朗哪里顾得上他的感受,管它价高价低,几个娘娘要平安!说:“程府尹,晚生谢过你的好意。外人怎么说晚生,晚生不会在意,可是晚生不想主动去自污,更不想乘机卖弄示好,那不是晚生的xìng格。不过晚生还有他法……其实那些字被偷窍,也诚为可惜。说到它,当时写的字,没有我现在写的好。摹似一些新奇的书体,晚生也能做到,现在能摹也更成功。但那是晚生悟字时之字,若是眼力好,借鉴意义更浓厚。若现在让晚生写,肯定写不出来。”
程琳苦笑,果然好秉xìng,宁肯烧掉,也不自污。居然没有听到他用的摹似一词。但就是留心了,也想不出来为什么郑朗用摹似一词的原因。问:“是何法?”
“仅用一些新奇字体写字,晚生可以做得。要么府尹放出风声,说晚生会陆续的用其他的一些字体写字,凑成了一百幅后,会将它们陆续的交给各地官府,让他们放于安全所在,供更多学子观摩,权当是交流字道的心得。甚至愿意,可以用雕版刻印,赠于各州学子。这才是晚生本心所在。”
送不但是自污,还张扬了。卖更不行,以后朝堂上那些官员会用显微镜看人的,别的行,但字啊画的,千万不要与钱沾上关系。可家中的那些字稿必烧无疑。
人家爱惜羽毛,程琳不好强求。不过这也是一个解决办法,贵是少,多自然贱,只要这个风声放出去,价格会立即下跌。一下跌案件xìng质马上就成了两样。
还有举子也不闹事了,这几天举子要看字,也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无可奈何,只好带人回去。
到了严家客栈。早订好的房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而且他住在严家客栈很长时间,严掌柜对如何替他将一些拜访交流的学子拒之门外,很有经验。来到严家客栈,严掌柜跑了出来,一下伏到地上,说道:“郑解元。对不起你啊。”
劝了很久,才让他起来。
严掌柜太胖了,就是郑朗现在身体长高了,还是扶不动,得让他自己起来。
进了客栈住下,将门一关,又开始读书写字。时间还来得及,没有急,并且有的事,到现在也没有想好。给了程琳一份面子。写心得时,刻意采纳了其他的一些字体。
一开始很生涩。
原来一直仿米体,实际现在他的字八成还是米体字,只是在局部做了细微的变动。
要么huā会上。显出了四种怪字,那用了心的,教江杏儿书法,赵董二体,也略用了心。其他的书体就没有碰过了。后来困于字时,才真正从其他字体钻研。寻找突破口。
同样一开始很生涩,练了很长时间,到了严记客栈后,有几十种字体略熟,大多数字体依然很生疏。不过牵猎了无数种大家的书法,想找一条出路。因此,有一些字体写得很形似的。意似。那不想了,一家也没有做到。
自京城离开后,诸体再次没有碰。
一过又是一年时间,所以生涩。
速度没有他想的那么快,但他不急,权当温习功课的,字只是辅,学习知识才是关健。
十一天后,终于从中挑了挑,挑了一百幅字,递给了严掌柜。实际上严掌柜家中还有一些字稿,但他也不敢拿出来,怕达官贵人上门索字。而且其中写得好的,或者有代表xìng的,上次多让郑朗捡了出来,包括他那八个大字,天外飞仙,惊鸿一瞥,全部失窃。
严掌柜千恩万谢的捧着它们出去。
不仅是字,有时候郑朗还将孙子喊过去,刻意的指导了一二。人家马上就要省试了,时间多宝贵啦。
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了,若是郑朗有齐桓公的爱好,那么他都能学习易牙,儿子的肉舍不得奉上的,可自己身人肉多啊,估计割上五斤十斤的,只痛一会儿,大约没有关系。
买来了鞭炮,还摆了香案的。
人家中状元是没有征兆的,可郑家子却有了征兆。许多人都在传,不考则罢,一考,郑家子非得中状元不可。不说恩了,就是状元公寄宿在自家客栈里,那是多荣光哪?
郑重无比的搞了一些小仪式,这才将字重新挂起来。
时间略长,不过还好,程琳闻听后松了一口气。什么两千金,十几天的功夫,还以学习为主的,就赚了两千金?这个钱未免太过好赚了吧?不值这个钱,案件就小。但他很莫明其妙,不以为象他与郑朗所说的那么简单,为了此案,他动用了许多人手,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出来。
价格不大好说,首先举子的情绪安抚了下去。
但古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郑朗克制着练字的**,继续用其他书体写学习心得。
若是多,比如在郑州放上一份,在洛阳放上一份,或者太学放上一份,贡院放上一份,有十几份出去,这件事的风bō自然平息。至于字会变得有多贱,没有想过,字一文钱一个,他不会卖,一百文钱一个,也不敢卖。与他有什么关系?
但这一回观摩的人更多。主要全国各地的举子大多数到达京城,不仅是看京,字上还有他的学习心得,有些学习心得稍修饰一下,就是一篇很好的古散文,或者骈文,对举子同样很有帮助。弄得严家客栈门庭若市,看到人多,居然有贩子将小摊子就设在严记客栈门口街道两侧,不停的叫卖。本来郑朗就不想出门,这一下子连后院的门都不敢打开了。小皇帝在宫中闻听后,狂笑不止。
古怪的事也就发生了。
这一回严掌柜也怕出事,是不是两千金不知道,但有这么多人观摩,它的价值还是很高的。并且某种意义上,也为自家客栈带来了大量的生意,有的举子看完了,即便不住在这里,也要叫一些酒菜吃一个饭,聊一个天的什么。新改造的餐厅,从早上门打开,到夜里打烊时,人就没有断过。客栈里所有的房间全部爆满。
宋朝商业发达,已有商人意识到广告的作用,挂一个小幡子,或者用其他的一些小手段,做一个小广告。不发达,但有了这种潜意识。
因此严掌柜又huā高价请了三个壮汉,在客栈夜里打烊时,轮流守值,什么事也不做,你就呆在这里,看着这些字稿。心里想到,这一回没有事了吧。虽在外城,也是在京城,难道有人敢夜里公开行抢?
然而仅过了三天,正当郑朗要出去,来小斗斗八贤王的,以他现在的身份,有多难。仅有一个优点,他知道历史的走向,还有他岁数小,没有人在意。可落实到细节,必须一步步的进行。
拜访的这个人,正是走出第一步的。
可前面传来一件消息,这一夜守值的叫曹庆,长得很魁梧,严掌柜十分放心的睡下。生意好,自上到下,都累得要命。第二天开店门,却发现那间字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推门一看,曹庆被人捆得象一个粽子一样,嘴里塞着一条黑乎乎的抹布,看到严掌柜到来,拼命的直哼哼。要坏事了,于是抬头一看,四壁再次空空如也!
严掌柜都忘记替曹庆将绳子解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一百四十章 问一(二)
曹庆挪啊挪,挪到了严掌柜身前,用脚蹬严掌柜,别坐啊,老大,你先解开我的绳子!
这个大冷天,一捆就是两个时辰,捆得又紧,谁个受得了?
严掌柜站起来,将他的绳子解开,打开门,要报案,学子不管他,一下轰进来,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字不说了,郑家子那些文章写得不错的,特别对一些经义的注释,给了自己很大的启发。可怎么又被偷了去?
郑朗也被惊动了,跑到前面。
诸位学子仰慕已久,全部涌上来与他打招呼。主要怕烦,其实郑朗待人态度很温和的,客气的寒喧,然后看着墙壁。头上冒汗,就是速度快,也不容易,huā了十几天才书写的。
象这样偷下去,自己不做其他的事,速度也跟不上啊!难不成为了这些字,让严掌柜动用十个护卫?
这倒底是谁啊?
气得哭笑不得,其他举子也是如此,偷一次罢了,居然偷了两次,这个贼……
郑朗转过头问曹庆:“曹壮士,怎么回事?”
“郑解元,我也不知道,昨天下半夜,我去如厕,刚打开后门,脑袋轰一下子,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又回到这里,只是被人捆上。”曹庆一边说,一边用手捂脑袋,刚刚发现的,头上不知道被什么钝器打了一个大包,痛得厉害。
都是那一门子〖答〗案。
郑朗又说道:“你再想一想,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郑解元,我想起来了,在晕倒的那刹那间。我闻到了一股羊肉味。”
一个个面面相觑。难道这几个盗贼那么胆大,一边大摇大摆的坐在后门口啃着烤羊肉,一边准备下手?全部议论纷纷。不一会儿,程琳带人过来。也问,同样没有问出什么,倒是衙役看得细,屋内来的人多,什么也看不出来。但院墙上看到了一处攀爬的痕迹,是谁做的,不知道,但作案过程能判断出来,大约来了两到三个人。因为前面的门关上,于是从院墙爬到客栈里,再隐身到这间屋后。并且后面还载了许多huāhuā树树的,几丛小竹子,天气又冷,隐在里面。只要人不多,很难有人注意到。
曹庆如厕,机会难得,用了凶器将曹庆打晕。抬到屋内,从容的将字稿卷走。
唯一的线索就是羊肉味,回想了大半天,终于弄清楚了,不是羊肉味,是经常吃荤腥。身上有一种臊膻味道。有的人异想天开,说道:“难不成是契丹小皇帝派来的人?”
这一说法,还真有举子附和。
两国和平已久,民间相互来访频繁,辽国这个小皇帝与宋朝小皇帝差不多,很喜欢书画,工诗词。但小皇帝善长的是飞白书,他善长的是画,特别是画鹅。两个皇帝听到对方爱好后,辽国小皇帝画了一幅鹅,送给了赵祯,赵祯刻意以飞白体答之。在民间被百姓传为佳话。但辽国这个小皇帝同样爱好书法。
他想偷这个字,派几个高手,不成问题的。
而且马上契丹人要派使者,贺老太太的正旦,返回后将字稿带走,试问那一个宋朝官员敢盘查他们的行李?
程琳给他们说得晕头转向,说道:“去,去,别瞎闹。”
一件盗窃案,居然都扯到了辽国小皇帝身上,再扯,扯到玉皇大帝身上了。转过头看着郑朗与严掌柜,说:“这个字,放在此处不合适了。”
就是郑朗不停的写,要变换字体的,他自己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知道每变一种书体,有多难。这再写再偷,郑朗也别科考了。
严掌柜虽舍不得,只好点头说:“是,是,全听府尹安排。”
“那个字写好后,某授人将它拓于相国寺的墙壁,若有爱好的人,可以用心去拓摹,这样风bō自然会平息下去。”
“晚生听府尹的命令。”郑朗道。
但这事儿没有完,程琳刚一回开封衙,就被老太在叫到内宫,不客气,直接问:“为何一个窃贼,至今没有捉拿归案。这是京城,天子脚底下!契丹人奉先军节度使萧式与少府监张推保,即将到达京城,难道你想让契丹人看笑话?”
“启禀太后,此案臣查了很久,没有半点头绪,并且现在京城举子云集,若是兴师动众,未免引起哗然。仅是一件盗窃案,况且郑家子的字价也虚高了。不能兴师动众,这是轻重有节。”
“这也是理由?”
“臣能力有限,听候太后处置。”是没有理由,自己失职,老太太想做文章,只好让她做了,反正早就做好了准备。
“务勿将此案给哀家查出来”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居然又将程琳放了过去,可是语气很不悦。
“喏”程琳离开皇宫,心中恨不能立即将这几名盗贼抓住,然后措骨化灰。
……
这件事成了京城的一件笑谈,许多老百姓都在猜测,究竟是谁做的。
江杏儿也在猜,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问:“难不成真是契丹小皇帝做的?”
“胡说什么啊”郑朗笑道。
有可能盗贼是北方人,经常吃荤腥,身上才散发出臊膻味,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狐臭。可也未必,有的人就是不经常吃荤腥,也有狐臭。况且曹庆连几个人参加的,都没有看到,就让人敲晕过去,怎么断定就是契丹人做的?
那个小皇帝现在似乎比宋朝的小皇帝更悲催,有心情想到自己的字吗?
多半盗窃还是为了钱财。
别两千金,就是五百金,也值得冒一下险。
就不知道自己的字拓于相国寺的墙壁后,拓的字多,还能值几何?
到时候这几个盗贼一定很失望吧?
这件事的发生。让他心情略乱了乱。第二天才出了客栈,先去礼部报了名。
是必办的手续,尽管知道明年的省试考,绝对xìng的狗头拜了。
然后来到刘处的府上拜访了一次。
与刘处交谈了一会,刘处很满意的将他送走。这才来到冯元府上。
未必是冯元,但必须是超级大儒,比如孙奭,眼下他是最有名气的大儒。可惜致仕回博州去了。贾同死了,他的学生刘颜同样在儒学上很有造诣,可是在任城任主薄,鞭长莫及。高弁知了广济军,也在山东,去不了。还有山东的孙复,举进士不进,于是隐在泰山授书。所以郑朗心中戚戚,一直没有敢说自己一定能考中省试,真的有一定运气成份的。比如孙复。他的才华差了吗?
以及其他一些人选,皆在儒学上有很深的造诣,可因为这个或者那个的原因,郑朗都没有选。
那么仅剩下一个冯元了。
并且冯元作为人选。会起更好的作用。
天就冷下来,三天两头的刮着呼啸的西北风,刮得天上的黄云马惊蛇走,惨淡无比。
但郑朗动作得快了,尽管程琳那边急着要字,郑朗也没有管。否则老太太马上一折腾。自己再随着在儒学上折腾一下,多少有些不大好。
对宋伯说道:“去冯给事中家里?”
姓冯,又是给事中,天下独此一家,江杏儿美眸亮了起来,惊喜的说:“郑郎,又要去交流字?”
皇帝的老师。字写得还能丑吗?
“还要交流字啊,难道嫌麻烦不够多?”就是交流字,也不会选冯元,他的字也许写得不错,可对自己参考价值并不大。郑朗突然再次想到了崔娴的话,某些方面,她说得很有理的,自己托她的丫环带了那些话,是不是过份了一些?
“那么郑郎去他府上……”
“我在儒学上有些问题,没有想明白,他对经义的精通,冠盖天下,罕有人能及,所以前去拜访。”
“听经义啊”江杏儿兴趣立刻减下来一半。
不是讲经义,那样郑朗还能扬扬名,这是听人家的经义。
但是不是这样?
冯元正好下值,听闻郑家子登门求访,立即半开中门,亲自迎了出来。
郑朗深施一礼,道:“后生那敢。”
半开中门就不得了,亲自出来迎接,自己多少当承受不起。
但冯元心里面清楚,此子在小皇帝心中位置多重要。不仅是才华,宋代才华好的人很多,主要是他所说的法度,深得皇帝之心,还有那股骨气,事实也如此,字悟出以后,原来字中的棱解也就减弱了。
这样的人,才是大臣之体。
他与小皇帝是这样看的,事实有些偏……事实是郑朗xìng格淡散,大臣之体,郑朗想过没有?
“不用谦逊,某听过你的一些事迹,十分喜欢,甚至还要从子向你学习。”冯元无子,以兄子作为他的养子,说的从子正是这个亲侄子。
郑朗抬起了头,看了看,一个长方脸的老人,快接近六十岁了,长相十分儒雅,那是内质的芳华外流之气。并且此人的xìng格十分宽厚,越是这样的长者,郑朗心中歉意越重。
但更有一份紧张。
此人是宋代最顶尖的大儒之一,七岁就开始读《易经》,自己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道:“哪里敢?”
冯元呵呵一笑,也不是很狂嘛,但凡有些才气,稍傲一傲,不算过份的。好奇地问:“你为何拜访我?”
字非是我长,画也非是我长,琴略弹弹,但绝对拿不出的。若是“走后门”此子根本不会屑之。
“晚生只是在儒学上遇到了一些难题,想请教冯给事”郑朗再次抱拳拢袖,深施一礼。
“好,但那个仁义不要说了,有的某现在也没有想清楚”冯元说到这里,好笑起来,这个神马的仁义,让他头痛了好久,最后居然没有想出〖答〗案。不仅是他,孙奭那么好的学问,同样被难倒了。致仕离开京城时,说了一句话,谁个有准确的〖答〗案,别忘记了,写信通知老夫啊。
但老冯不知道他的麻烦就马上到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问一(三)
进了冯家,冯夫人也高兴的从里面走出来,看着郑朗,问道:“你就是郑家小郎?”
“见过冯大娘。”
“免,不错,也长大了,”冯夫人看着他嘴上的小绒胡子,和蔼的说道。以前京城莫明的传言,说此子因为身上的营养全长在心智上,所以长不大了。郑朗发育得有些迟,还真让许多人相信。
后来郑朗渐渐发育,又有人说,身体长得晚,是营养吸得少,所以才这么晚长身体的。
对此,郑朗无可奈何。
“坐下吧,不用拘束。”冯夫人道。
冯元心想,任何人会拘束,此子才不会拘束呢。郑朗坐下,江杏儿与四儿还站着,冯元是小皇帝的老师,多少心中还是有些畏惧的。冯元说道:“你们也坐。”
都坐到皇宫里去了,我家这个府邸你们两个小丫头尽管坐得。
“谢过冯给事中。”两个小姑娘欠身,大施万福之礼。冯夫人看着可爱,道:“官人,这两个小丫头虽有福气,可倒也乖巧。”
元不置与否,这才看着郑朗,问:“郑小郎,先恭祝你高中解元。”
“侥幸侥幸,谢过冯给事。”
“不知道想问什么?千万不要让某让难住了。”冯元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xìng呢,带着笑容说道。毕竟亲眼看到郑朗,这么小,外表的假像,让他míhuò了。又热情的吩咐婢女上茶,府上的三个小婢女抢着跑出来,一边上茶,一边用眼睛瞟。瞟着瞟着脸就红了。
郑朗心里想,幸好不太帅啦,否则麻烦事儿更多。茶沏好,冯元又用温和的态度说:“问吧。”
“恕罪则个,”看到老俩口子人那么热情,皆是让人尊敬的长者。郑朗越发不大好意思。未问,再次施一大礼。
老冯略略有些醒悟,这小子,今天不会真让自己下不了台吧?
郑朗先炮制了第一个问题,道:“子为亲隐,义不得正,君诛不义,仁不得爱,虽违仁害义,法在其中矣。《诗》曰。优哉游哉,亦是戾矣。请教冯给事,法为何物?”
这句话出自西汉时大儒韩婴书写的《韩诗外传》,看似很普通的一句话,若是翻将起来,就是一件文坛大事。
首先要从郑朗说的仁义起讲,孔夫子没有说很多义,即使有。也很隐晦。但孟荀却将义发扬光大起来,不然对孔夫子的一些言论不好解释。但也是很零碎的说,加上后人一再将他们往神坛上捧,于是后人的后人越来越míhuò,恐怕也非是孟荀本义。
在孟荀对孔夫子的仁义礼诠释中。认为仁义是对立的,两者之间必须有一个联系的第三者。就象今年春天吕夷简与老太太一样,李宸妃死了,吕夷简要赌了,议事时吕夷简忽然问:“闻宫中有妃嫔亡者?”老太太紧张了,道:“你想连宫中的事都管吗?”但吕夷简坐着未动。老太太让小皇帝与诸臣散朝,独留下吕夷简,道:“卿何离间我母子也!”
豪赌开始。再也没有回头的路,吕夷简只答了一句:“太后他日不yù全刘氏乎?”
老太太没有作声,第二天李宸妃还是按照一个普通的妃嫔举行葬礼,吕夷简火大了,要求见太后,不准这样做。一定得按国丧下葬。小皇帝很莫明其妙,若大的宋朝。一天有多少事务在等着你大宰相处理,不就是死了一个妃嫔吗?所以小皇帝十分悲情,连亲生母亲死了都不知道内幕。这也是后来吕夷简无比得宠的原因。
范仲淹上百官图,上千官图都没有用。
正常发展下去,要么老太太下不了台。要么老太太会对吕夷简下黑手,强行封他的嘴巴。不过吕夷简看好了。老太太现在对权利的心思没有以前那么重,心有些偏软,远远赶不上武则天,软了的人总是好欺负的,因此一步步进逼。
怎么办呢?老太太派了罗崇勋居中调停,代话说,岂意卿亦如此也!别人不说,你可以哀家一手提拨上来的,怎么也如此对哀家。吕夷简见老太太还执mí不悟,于是就直接说了:“宸妃诞育圣躬,而丧不成礼,异日必有受其罪者,莫谓夷简今日不言。”
老太太,我这是为了你好!
罗崇勋被最后异日必有受其罪者吓坏了,别人不说,自己可以老太太第一心腹,于是跑进皇宫劝说。最后让吕夷简得逞。
但若没有罗崇勋在中间起一个润滑作用,结果会十分尴尬。
所以仁义对立,居中需要一个强力的调停者,这个调停者是什么呢?
就是礼!
这是郑朗通过后世的一些儒家学者的著作,慢慢想出来的。孟荀也说了,说得很含糊,不是很系统,所以后人误会越来越多。
在韩婴这里,变成了法。
不但礼变成了法,义的意思也在改变,与仁不是对立,而是相附相生的,因此说义不得正。它是一个十分完美的褒义词了,很接近后来的义薄云天,大义凛然,义气的“义”。
但还带有一些仁义对立的立场,所以说子女为亲人隐过,义得不到正张,君诛不义之徒,就失去了爱仁。不过虽害了仁义,法却在其中。
中间的种种冯元哪里能想得到?本来可以很简单的解释,但话从郑家子嘴里出来,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迟疑了一下,答道:“法理!”
“儒家怎么低头到了需要借用法家,才能中和仁义的地步?”郑朗又问道。
又来了,冯元苦笑,道:“郑家小郎,那个仁义能不能不谈?”
这事儿真说不清楚,一直以来,历朝历代以儒家为表,法家为里,都得到了所有人的公认。结果让他在太学一说。搞得天下读书都十分愕然。不但在议论,解试考就没有一个考官出有关仁义的题目。
“冯给事,本来想不说的,可还有两句话我没有明白,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
其实无论孟子与荀子,对孔子的言论与思想,做了许多诠释,可他们都将这些言论切割零乱的分散到一篇篇文章故事当中,没有进行专门的解释。这才是郑朗感到可惜的地方。
一旦将从西汉以来形成的第二次儒家高峰产生的汉学全盘推翻,有可能都能给整个民族带来积极进取阳刚的意义。
工程太大了,他胆子略小,人又小,又害怕学问不够,资历与声望更不足,因此眼下还没有这个勇气。不过今天这一谈,却是很必要。这是几个月后一件最有用的武器。
我学的就是儒家大言。上古的圣人大义,一旦给人形成这种印象,休说你是八贤王了,就是皇帝,或者老太太本人。做错了,即便我是举子,照样为了遵守圣人大义,对你进行弹劾!
不过与冯元交流一下,也能听听这个当朝大儒不同的声音,对自己会有所启发。
但还是有些歉意,抬起了头,看着冯元。冯元有些苦恼,还在仁义上绕,绕得冯元晕。可仁义是儒家的核心所在,不说仁义,如何谈儒家?这段话说仁的实质是shì奉父母,义是顺从长兄,智是明白两者的道理不相违背。礼是在这两方面不失之节,态度恭敬。
孟子认为人是xìng本善的,所以有的话与孔子一样,认为不好的,含蓄的将它隐去。因此这段话说得很含蓄很温和。不过有的问题还是避免不了的,将整篇《孟子》一段段的翻看。就知道有些话多jī烈了。
当然,说出来,没有什么,所以郑朗又说了下面一句话:“君子处仁以义,然后成仁也,行义以礼,然后义也,制礼反本成末,然后礼也。三者皆通,然后道也。”
君子用义的手段处理仁,才真正是仁。以礼行义,才是真正的义。制订礼,反本了便成末,礼就有了。三者皆通,才可言道。不过也有争议之处,有的人认为礼比仁义更重,比如郑朗所用的第一段话,韩婴潜意识里,就是将这种法,实际就是礼,凌驾于仁义之上的。不过还有一辨,要看什么情况,比如孟子在与淳于髠对答时,淳于髠说男女授亲不近,礼与?孟子说是。淳于再问,那么嫂嫂掉到水里,能拉她吗?孟子答道,此时不援,豺狼也,男女授亲不近,礼也,嫂溺,授之以手者,权也。
这个观点郑朗很赞同的,时势不同,轻重不同,仁义礼三者在不同变化之中,援嫂时仁,是义,因为权,轻重侧向仁义,礼为轻,所以能伸手救援。可怜的海瑞,《孟子》在明朝都成为亚圣了,居然还将女儿活活逼死。难道没有看到这一段话吗?
淳于又问,今天下溺,夫子之不援,何也?孟子答道,天下溺,援之以道,嫂溺,援之以手,子yù手援天下乎?表面上的意思说,天下都掉到水里,为什么你不去救,孟子答道,天下掉到水里,想救只能施以道,嫂子掉到水里,仅伸出手就行了,难道你想伸伸手就救了天下?
实际在这里,所谓的道,包含了仁义礼智信种种儒家的真义在里面,所以仁义礼皆要为它服务。不过要联起来想,否则有可能又让人发生岐义。
这三段话本来也没有什么,似乎还没有人注意。就是联系在一起,也不会有人去注意。但前面郑朗说了仁义,再联系到一起,冯元脸sè有些难看了。
他感到屁股上有刺,坐不住,站了起来踱了几步。
换一般人真想不到的,然而冯元在儒学上造诣有多深哪,然后有些惊惧的看着郑朗,小子,你将仁义都糟蹋这样子了。再糟蹋礼么?
郑朗没有放过他,所以歉意呢。
这样的一个忠厚长者,今天会很为难了。
说道:“冯给事,晚生有一个不好的想法,认为这个礼是仁义的纽带。但荀孟二圣也没有说得太清楚,若按夫子修《易》来解释,阳yīn是在变化之中的。所以时势不同,仁义礼三者的轻重变化也不同。甚至晚生简单的解释一下,这个礼是不是就是一种制度?或者韩婴所说的法,就是礼?”
“这个不能说啊,小郎,”冯元正担心着呢。
自古以来,儒家将礼说得天花乱坠,看一看,为了这个礼,包括孔子等儒者修了《礼记》、《周礼》与《仪礼》三本书籍,去逐一论述包装。更不要说后来的儒生修了无数本的经义注解了。
但仅成了政治与经济的制度,那是什么?原来这么高尚的“礼”居然只是统治者的手腕,用来统治老百姓的。那么儒家的祥和还能存在吗?再加上之前的仁义,从汉朝渐渐发展起来的儒学,有可能全部轰然倒地。就包括冯元本人学到现在的经义,都要全部重新推翻,然后呢,逐一去推敲,甚至将几千本几万本的经义书籍,作横向的联系整理。
那一个人有这本事?
除非大脑整成了天河一号计算器。
事实也如此,郑朗脑海里有硬盘,推敲起来,都十分困难,至今没有多少头绪。所以也想问一问,看看冯元的想法与态度。然而老冯吓着了,真的吓着了。
你小子折腾字也好,画也罢,那是小道,无所谓,甚至为了学琴,创造出来几支新曲子骗骗那个大和尚,也是一件雅事。可别往儒家上面整?叫我们如何自容?!。
第一百四十二章 问一(四)
若是普通的儒者,半通不通的,那个麻烦了,郑朗说出来东,他非要拿西来引证,你说你的,他说他的,扯到最后,来一句,老子吃的盐比你吃得饭还要多,郑朗怎么办呢?毕竟他岁数太小,只好认输。因此,他心中只挑选了数人,在这数人当中逐一挑选,连太学的博士都不会去打扰,就怕这种现象发生的。
若是一个心地狭隘之辈,纵然有了学问,能细细默想,可嘴皮子就是不承认,那同样不行。比如冯元若不承认,天下百姓会帮着谁说话?若是字,有可能百姓五五开,可说到了儒学,会有几人认为自己是对的?
偏偏冯元二者都不占。
他不但是一个对经义精通的儒者,还是一个慈善的长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比如他也指出了郑朗所说的义,过于偏jī。可这个礼,在脑海里仔细的回想,岂不正是如此?
其实许多前世大儒,都在往上面论证,不过多是无意的,实际在他们潜意识里,也将礼作为了一种制度。这种制度非是那种空泛xìng的制度,带有浓浓的法家意味的,或者就是这个小家伙说的那种“义”,有很强的治理意味。可是在冯元等人心中,礼也沾着一些治理与约束,但中心却是仁,是尊敬与友爱。
两者相差到哪里去了?
但仔细想一想,这一次郑家子所说的话,很简单了,不象仁义那样说得那么多。其实儒家每一个重要的字,比如仁义礼乐中庸,都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解释完的。可以说它是包罗万象。但无论怎么解释,都有一个核心所在。似乎礼的核心……真是郑家子嘴里的……制度,并且比他所说的仁义更无争议。
这一下脑子炸开了。
用眼睛盯着郑朗,郑朗捏了捏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冯给事,晚生真的很失礼。不过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明知错了的,还要坚持,晚生认为更不好。”
后面几个小婢女没有走,趴在窗户上看,有一个小婢女茫然,悄声问:“不就是一个礼吗,怎么说它是制度?”
敢情没有听明白,但知道将自家老爷子急坏了,很少看到老爷子这副神情的。
同时她心中不解。所谓礼,不是礼貌客气嘛,见了面,一施礼,某某好,然后做出一些尊敬的动作。或者往大里说,就是朝廷每一次什么活动,如何安排的。这就是礼了。小婢所说的也不对。后者是礼仪,是礼的发与节,这一说,不但说到礼是制度,还有礼与仪的区别。甚至延伸到“分”与“中”,每一个都没有那么简单,并且郑朗每一个的想法,都与现在的儒学不一样。
前者也不对,其实郑朗这种种言论一旦普及,儒家将会发生质的变化,至于礼部更不会成为一个摆饰。但引起的争议也更大,往大里说。不亚于王安石搞了一个小变法,只不过一个用在国家百姓身上,另一个用在儒学上。
郑朗隐隐的想了一些。仅只是一些,没有再敢深想下去。
一句话让冯元很无言,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如何辨得?要么抹着良心。凭着自己对经学的熟悉狡辨,可他又不屑去做。
正在此时,外面门房进来,说道:“吕相公与夏相公,还有小晏相公来访。”
这几家皆离得不大远。郑朗突然来到冯元家,说什么拜访儒学。几人听到下人禀报后,皆来了兴趣。以前是书画琴,但除了柳玉娘那一次,似乎没有让他满意,郑家子没有献技外,其余的,都是这小子先写,或者先画,先弹,再观拜。说是观摩学习,不如说是相互交流。他的十几次观摩,是当作了雅事来传的。
画没有看到,字却看到了,真的让这小子成功了。
就不知道儒学是怎么请教的。
还有其他一些官员也住在这附近,不过他们品职太低,别看冯元是给事中,可孙奭一走,他成了皇上最尊敬的老师,那种隐形的地位,不亚于吕夷简这些大佬的。
一个个高攀不起。因此,只有这三位大佬到来。
“我来出去迎一下,”冯元道。大开中门,是将中门全部打开的。三位宰相,还有一位是首相,除了皇帝外,就是到了八大王家中,也得乖乖将中门全部打开。
相互寒喧,不好意思说来看热闹的,夏竦道:“冯给事中,今天我们三人到你府上叼扰顿晚饭吃。”
“好啊,”冯元不能拒绝,但府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呢。
晏殊奇怪的问道:“冯给事,你怎么啦?”
就是郑家小子去问你儒学,也不至于愁眉苦脸如此吧?或者将你难住了?可这也不相信,郑家小子是聪明,但能用儒学将冯元难住?自己自付一下,也没有这个本领。
还真让他猜中了。冯元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三位相公,你们皆才气过人,也来替我想一想,郑家子说对了,或者是说错了。”
再度地将郑朗的话复述了一遍。不象仁义,讲了几千字,记不下来,今天晚上核心的东西,也只不过说了几百字,能记得。几乎是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
三位大佬对视一眼,这一下好玩了。晏殊虽早认为郑朗喜欢鲸吞,还是忍不住说道:“此子胃口太好,是想给儒学来场彻底的革命哪!”
用了革命二字。
冯元苦着脸道:“可不是。”
夏竦说:“我们进去看一看。”
四人走到里面客厅,这一次全认识了,郑朗站起来,一一施礼,道:“见过吕相公、晏相公、夏相公。”
“你坐吧,”吕夷简说道。
重新落坐,两个小丫头tuǐ又发起抖来,见了太后很紧张,终隔了帘子。可现在面对面坐着,整三个宰相啊。郑朗安慰道:“不用怕,三位宰相都是好人。”
恰恰相反,按照清流的标准,这三位宰相就没有一个是好人的。可郑朗也犯不着,与这三位大拿顶牛。
如今郑朗也有些小地位了。特别是那个解元,不仅是解元,这个解元中得可没有半点争议的,所以说话有些小份量的。三位大佬额首一笑,略有些受用。
江杏儿与四儿还是有些紧张。
夏竦看着她们说:“你们不用怕,以后你们家的小郎前程同样不可限量。”
反正自那次在宫中郑朗说了那番话后,夏竦就对郑朗很顺眼,又向郑朗问道:“为何想起来问礼?”
“是晚生心中不解,读的书多,就往上面想了。不知道对与错,所以刻意请教冯给事。”已有了仁义之争,再推出一个礼,麻烦更多,说了,我对儒学有些造诣了,而且很坚持很用心,用意也就达到。
“你可知道。一旦这个礼再度引起争议,省试将如何进行?”
仁义不敢出题了,礼再不敢出题,别的不说,科举马上麻烦就大了。
“夏相公。若是晚生说错了,敬请各个前辈指正,若是晚生说对了,也不能继续坚持。况且晚生隐隐的感到若真如晚生所言,儒家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是什么作用?”
“实用!若是将儒家真义重新诠释出来,返回上古诸贤的意旨,而不是禀程汉朝遗留下来的儒学,国家从制度到道德到律法。都可以用儒学来清晰的诠释。而不会再象从前那样,似是而非,杂以道法。毕竟儒家本义是实用,不象道家虚阔,法家苛薄。并且儒家无论去诠注义或者礼,它的本质还是以仁为本,仁。爱人也。对辅助帝王治理国家,教化百姓都有莫大的帮助。不然一直道法存在下去,以后万一出了不好的人君,枉信道教而不拨,沉mí于炼丹修仙之中。或者出一暴君。苛薄百姓。国家也会瓦解于数旦之间。就是臣子想进谏,本身制度杂以道法。辨解不清,进谏也起不了多少效果,至使国家兴亡全在人君一念之间。”
不是不可能的,宋明出了多少修道的皇帝?或者象宋徽宗弄了一个花纲石,残害了多少百姓?
休要说生辰纲了,就是眼下的小皇帝,还用了道家的法言,修改了年号。
“你……”吕夷简也méng了,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你不仅想重新诠注儒学,还想用儒学重新替国家制订一套准则?”
问完后,四人对视一眼,都想到郑朗在牢中说过的那几句话:为天地立志,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开太平。但想到了,四个人嘴中皆抽了一口冷气。
说说可以,别这么玩。
换吕夷简都不敢这么去想,好大的志气!
可似乎郑家子在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了。晏殊心里想到,幸好,幸好,***,他还分了一些心,在别的事物上,不然让我们怎么活啊。
郑朗看着几个大拿的表情,知道这样玩,有些过了,毕竟自己岁数小,于是说:“这个倒不敢,也想过,可自己胆量不够,才学不足,声望与阅历也浅薄。并且不知道对与错,就包括去年在太学讲仁义,晚生都不敢深讲,怕惹起更多非议。因此,刻意今天来到冯府,拜访冯给事,想请冯给事替晚生解答一些难题,以释晚生心中之huò。”
“那个仁义你没有深讲?”夏竦有些晕,问。
“若要细讲,要讲很多的,必然会引起更多争议。晚生想到了许多,甚至可以著几万字的文章论述。终是小了,唯恐才华不够,同样贻害无穷,所以略略一讲。不知道以后敢不敢将心中的想法,完美的演绎出来。”
说得很委婉,可四人全部听明白了,不敢讲的原因,是后面还有更大的话题,所以才说了,必然会引起更多争议。
又对视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这不是革命,是什么?
晏殊抹了一把汗,问:“那么你还有什么疑问的?”
虽然他们三人在儒学上的造诣不及冯元,可皆是很有才华的人。但郑朗却不是这样想的,若问晏殊诗词可以,若问吕夷简权谋可以,若问夏竦厚黑学可以,儒学只能找冯元。
这是站在整个历史角度看人的,就象他对待文章一样,要求未免太高。实际今天若是将这四人难住,天下一大半的人也就难倒了。
没敢说出来,拱了一下手道:“谢过夏相公赐教,也请吕相公与晏相公,以及冯给事赐教。夫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何谓一?”
前面一问完,后面四位大拿眉头全部皱起来。夏竦嚅嚅道:“果然……是……疑问。”!。
第一百四十三章 问一(五)
儒家最大的弊端就是没有一个专门的论述体系,例如这一段,是接着上一段来的,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如也。子曰:参乎,吾道以一贯之。曾子曰,唯。门人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己。后面就没有了,直接跳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于是留下一个很大的争执给了后人。
表面上看倒是很简单,参啊,我的学说贯穿一个基本思想。曾子答,是。其他的学生问,老师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曾子说,老师的学说不过是忠恕二字。
这是最浅显的解释,似乎也通了。
可不是如此,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或者是道,或者是仁,或者是义,或者是礼,或者是忠,或者是恕。忠与恕不同的,这是两个概念。为什么两个概念,到了孔夫子的嘴里,变成了“一”?
冯元小心的答道:“忠有九知,知忠必知中,知中必知恕,知恕必知外,知外必知德……内思毕心曰知中,中以应实曰知恕,内恕外度曰知外,外内参意曰知德……忠是知己,内思毕心,恕是知外,应实而发,中发尤关自己利害,故忠恕参意一统,便是德,所以曰一。”
前面的话是出自《大戴礼记》,后面的话是冯元自己的解释,忠是自我完善,恕是应实,所以关系到自身的利害,因此立人反过来就要立己,这一来忠恕虽是对立,也是统一的。也就是完美的合道行为了。所以说它是一。
似乎是几千年来最好的解释。
不然没有办法说忠与恕是一。
但说完后。冯元也摇了摇头。汉朝大儒戴德虽然为此也绞尽脑汁,可这种解释依然不能称为完美的解释。无论怎么解释,它还是二,如同仁义,礼仪,yīn阳。
说完了,盯着郑朗说道:“你来……说。”
这个小家伙……大约又有新奇的〖答〗案,想听又害怕听。
夏竦与吕夷简更茫然。心想,郑家子,你别又将忠恕推翻了,那么几千年来的儒家就没办法玩下去了。
他们三人还懂得不少,其他几个女子皆是茫然,今天郑朗与冯元的对答,简直颠覆了她们长期以来所有的思想观念。礼变成了制度,一个一,让冯元再次摇头。其他的不懂,至少忠与恕肯定不是一。为什么说它们是一?
郑朗答道:“这是晚生sī下琢磨,不知对与不对,敬请三位相公与冯给事指教。”
“你”晏殊道。
无论你怎么辨,忠就是忠。恕就是恕,难不成它们还是一个字?
“晚生还是从上古造字来谈。”
“对了,那个骨文可是石鼓文?”晏殊又问了一句。
郑朗在讲仁义时,提到过骨文与钟鼎文,钟鼎文明白,商周铜器。特别一些大鼎上的远古文字,这个骨文,却是第一次从郑家子嘴中吐出来的。郑朗迟疑了一下,现在对甲骨文可没有专门的研究,似乎因为自己,许多人对金文开始钻研起来。甲骨文依然没有人注意,于是做了淡淡的解释:“骨文就是商周以前的文字。那种文字更简单,多是远古百姓刻于山洞岩壁或者骨盖,或者贝壳上。”
这个定义不大准确,可现在的条件不够,解释得多,那么自己从哪里学来的?又成了问题。因此含糊的略过。
“原来如此”这与晏殊所猜差不多,也没有怀疑,这个小家伙似乎很钻研,还胆子大,一切都持着怀疑批判的态度。对字又有很深的研究,注意了一下这些远古的文字,不奇怪。
“晚生曾注意了一下,远古时,皆无忠恕二字。即便是《尚书》,除了那些伪篇外……”
还没说完,又被冯元将话打断:“什么伪篇?”
“晚生怀疑《尚书》中有一些文章是汉晋,甚至自战国时文人恶搞,mō拟上古语言,做了一些伪篇充塞进去的。”
“有哪些?”冯元再次头大了。
“晚生以为大禹谟、五子之歌、胤征、仲虺之诰、汤诰、伊训、太甲上中下三篇、咸有一德、说命上中下三篇、泰誓、武成、洪范、旅獒、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冏命都有嫌弃。”
“郑小郎,你别乱说”晏殊脸sè都变了,《尚书》只有六十八篇,这一略,几乎割去了一半。
吕夷简也说道:“证据呢?”
“几位相公,冯给事,莫别惊疑,孟子就说过,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己矣,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
“那是书,非是《尚书》,他意思是说《武成》mō述太夸张罢了,郑小郎,你莫要曲解。”
“孟子乃是千古大儒,怎么会不信书呢?那他干嘛著书立说?再如陆德明《经典释文.序录》里面也有过类似的话。晚生手中也略有证据,不过科考在即,不敢分了太多的心思。有可能再过几年,晚生将这些证据罗列出来,让三位相公与冯给事过目参议。”
冯元很沮丧。
听到现在,终于听明白了,推倒再推倒,从仁义再到礼,有可能再到这个忠恕,还有《尚书》。
“那项工作过于庞大,晚生还是说这个一。在晚生所没有质疑的《尚书》诸篇中,皆无忠恕二字,这是有因而来的。上古质朴,文字初立不久,十分简陋,所以晚生认为各设中乃心,作稽中德,罔中于信,等句中的中,就是通假于忠。此二字最早见于《国语》《左传》,国语中有句云,考中度衷,忠也。昭明物则。礼也。制义庶孚。信也。则长众使民之道,非精不和,非忠不立,非礼不顺,非信不行。还有左传有云,恕而行之,德之则也,礼之经也。己弗能有,而以与人,人之不至,不亦宜乎!此忠恕皆是己所不yù,勿施于人,反之就是不忠不恕。因此,那天晚生在宫中,对陛下说,做为人君,要为天下做一个榜样。道理都是一样。不知忠恕二字是何人所创,夫子观此二书后,见其义于一,所以说它是一。”
“就如你所说。忠恕二字开始进化,演绎成不同的意思。儒家必须重新诠注,这也合乎情理。”
“吕相公此言十分有理。晚生之所以这样去想,是因为晚生有另外一个想法。千百年来,儒家学术多发生了一些岐义,是不是抛开枝节。追溯本源,这样才能得到儒家的真义?”
说得很简单的,但是不是那么简单?
按照郑朗的意思,什么汉唐的儒家学术,不要管哪,想学儒家,只能学孔子。连孟子与荀子都仅能做一个参考。不说别的,忠恕在孔子手中还是“一”到了孟荀手中,已经从一化二了。
但能成吗?
看一看汉晋唐以来,包括宋朝本身,著写了多少儒家论著,难道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烧掉不成?
“我也不知”老冯真糊涂了。
这玩意儿太大,他就是皇帝的老师,都不敢做一个明确的表态。
“冯给事,你是长者,晚生今天上门打扰,太过冒昧,恕罪则个”施了一礼,告辞,冯夫人留他吃晚饭都不同意。不仅有冯元呢,还有三位宰相,自己只是一个举子,相陪吃饭,传出去,不美。
但这件事给四位大拿太大的冲击。不仅四位大拿吃晚饭时神情十分恍惚,第二天冯元教小皇帝经义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小皇帝问道:“冯卿,今天似乎有事……?”
“是有事”冯元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阎文应听完后,张大嘴巴惊讶的说:“此子想做圣人?”
冯元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圣人!圣人是夫子,是陛下。他只是想舍末求本,追溯儒家本源,并不是想开家传教,何来圣人言。不过有可能成为一个大家罢了。”
不能乱说。虽然郑家子让他很苦恼,可冯元心中也爱才的。看看多少年来,有几个学子敢发此震耳yù聋的话语?不是武夫,来吧,咱拼命吧。这需要很强大的功底,没有对儒学的精通,休能想这么深入的学术xìng问题。
况且他的年龄也不过这么点大。
别让你一句话就糟蹋了。
“是,是,我失误了。”阎文应急得想捂嘴巴。
“那么冯卿,你认为他说得对不对?”小皇帝对此十分好奇。
“我还是不知……”不是不知,是不敢说。一直以来,不是没有学问的人,有,很多,比如冯元,只是没有在心里怀疑,所以误上加误。郑朗将这个话题挑开,昨天晚上他一直没有睡好,不但在想郑朗所说的一些话,还在想《尚书》。以他的才气,一旦持着批判xìng的眼光去审视,自然立即发现了许多疑问之处。
有了疑问,心中毛骨悚然起来。
夜里没有睡好,最后爬起来,自己儿沏了一杯茶,坐在窗户前发呆,还让妻子抱怨了一下。
“这小子似乎不错”小皇帝很高兴。
“陛下,是很好的人才,最难得的是他的心xiōng,在狱中他说的那几句,为天地立志,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界形势,尽管他自己说迂阔之言。可是此子却这么去做了,并且臣一直观察,他去做是发自内心,似连他自己都不知,这才是纯臣。”
虽夸张了一些,但说得也不是全错误的。郑朗求一,有他的用意,并不是象冯元说的那么伟大,可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点点隐隐的梦想,将迂阔的儒学强行纠正过来,加强它的实用xìng,而不是后来又臭又长,遗害无穷的酸儒。
小皇帝呵呵直乐,老师是一个厚道人,也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居然为这个小家伙钦佩,才学看来是有些了。但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自主说道:“这一下不好了,想诳他很难。”
“诳他什么?”冯元紧张的问。
现在郑家子不行,无论怎么聪明,终是小了,有一个勘磨的过程,这才能重用。但未来必是国家栋梁之材,就是皇帝,也不能将他当作一个弄臣来戏弄。
“只是诳他一些字”小皇帝不敢说,连忙改口。
“是字啊,若真是字,他并不是那种古板的人,虽然吝字,但陛下向他讨字,必然给的。不过陛下,学习如何治理国家,才是陛下的当务之急,字仅是小道,请谨记。”
“是,朕知道啦”可心中有些小苦恼,是字都好办了,关健是长短句啊,这个小家伙读了那么多书,万一也象那些酸儒不给,到时候自己岂不是下不了台?!。
第一百四十四章 衣服
“大郎,为什么奴越听越糊涂?”在回去时,江杏儿坐在马车上问。
江杏儿还有听糊涂的资格,可怜四儿眼里除了茫然还是茫然。虽然四儿也认识不少字,终是小,郑朗与冯元交谈,点到为止就好了,不可能再三的论证,那不是怕自己解释不清楚,而是看不起冯元了。
因此江杏儿越听越不明白。
四儿点着头道:“是啊,听得好玄哦,比听和尚念经更玄。”
“儒家才不玄呢,要玄的是道教与释教,”郑朗说的不是道家与佛家,而成了道释二教,有很浓厚的讥讽意味。非是说道释二教不好,而是讥讽儒家的。正因为道释原来有严密的理论,最后才发展起来,从一家一跃而成一门宗教。然而儒家呢?
本来很零碎了,再三的曲解岐解,虽然统治者将它定为国家的宗教,可在百姓心中的影响力,自始而终没有拼过道释二教。
至于玄于,只要将儒家各个理念综合起来,进行阑述,真的玄乎吗?倒是儒生们自己越说越玄,若仁,若礼。
回到客栈,继续看书写字。
但此事又再度传了出来。
从夏夫人哪里传出来的。史书上将夏琼批评得一无是处,那过份了一点,此人文有文才,武有武略,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才,只是为了升官,使了一些很不好的手段。但也不能就此将他一下打倒在地,若那样,欧阳修晚年与韩骑做出那件事,又算什么?
但他的随意,确实给人找到许多口舌之处,比如他的生活,喜欢吃石钟rǔ粥,这东西是有毒的,每天清晨醒来时全身冷如寒冰,得由美丽的小姑娘偎抱良尖……才能恢复正常的身体肌能。再如他出行,把两辆豪华马车朕在一起,中间用价值数千两白银的锦账遮蔽,组成了一辆超长豪华版的长型房车……夏辣就躺在里面招摇过市。
可他这个,官位,这个……薪倒,再加上他的聪明,小小的去经营一下,足以让他过上这和奢侈的生活。并且另一个人也是,寇准,生活奢侈无度,比夏竦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清流大臣不喜欢他的yīn柔……于是对他这种生活作风……进行了和和的指责。
那一天……郑朗无意中在皇宫说出那段话,中了夏辣的心意。于是好感顿起,回家后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自己的妻子。夏夫人同样是一个了不起的才女,写一手好字,还能作诗写文章,娘家来头又大,平时老夏有些畏惧。
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夏辣回家后……就当作了一桩稀奇,说给了夏夫人。夏夫人记忆力好,串门时……便也说了出来。于是这件事从闺阁里传流传到外面。
其实不用郑朗,马上浩浩dàngdàng的宋朝儒学就要开始了,虽没有郑朗利用后人的优势,看得这么长远,但这一番对儒学的改革,也是文坛上的盛事。不过那是循序渐进才发生的,不象郑朗这样来得突兀。
此时京[孒辰乄水印]城涌来多少举子?闻之全部愕然。可人家冯元都没有辨说,自己能说什么?
但很快被另一件事噜引了。
老太太要拜太庙。本来无可非议,这些年老太太也算是为大宋做了许多贡献,拜祭一下赵家的列祖列宗,不是不可以。但老太太很古怪,她下令要穿着皇帝的兖服走进赵家的太庙中。
诏令下,乱了。
先是晏殊将《周官》捧着,读上面的王后服劝之,老太太不听,然后到薛奎,举着牙笏问道:“太后大谒之日,是作汉儿拜,还是作女儿拜?”
不要弄错了,老太太,你还是赵家的儿媳fù,得规矩一点。
随着群臣附和,老太太不听,不过稍稍减去了一些服仪,仍然穿着帝兖服走到太庙中。
全城举子哗然。
杏儿都听说了,紧张的问:“太后不想其他吧?”
“想什么想啊。”郑朗敲了她的小脑袋。老太太多半让儿子的小动作搞得很无语,借这样的举动,做一个小反击,看看这天下是谁在做主!但这一对母子,这么大的事,偏偏搞得很儿戏。不是yīn暗诡奇宫闱之争,倒很象两个小孩子在码家家。
所以吕夷简这一次作声都没有作声。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老太太不穿,这十年来的大宋江山,就不是她当家作主啦?穿了,她还是做不成皇帝。
薛奎这是小题大作了这件事问题本不要紧的,可明年薛奎才做了一件很恶心的事,也是郑朗为难的几件事之一。他不知道对与错,更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或者怎么样才去阻止。老太太虽将他扔到开封府大牢里面,毕竟严格来说终是有恩的。
将字写好,带着江杏儿与四儿,坐着马车,驶向开封府衙门。
一路有许多举子侧目而视。可此时看郑朗眼光皆有些惊异,若说字或者诗或者画,那仅是雅事,但牵及到儒学的心核,xìng质截然不同的。
开始的悟道,还能说一和诡争,可后来的仁义,再到冯府上的礼,一,这全部是儒学的核心所在,并且居然敢说《尚书》近半是伪篇。不管对与不对,就凭这份才气与胆略,非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到了开封府衙,将字交给了程琳,程琳长松一口气。这小子名声越来越大,自己压力也就越来越重,倒底是谁将这些字稿偷窃的,居然查了很长时间,没有半点线索。
现在有了这些字稿,在相国寺墙壁上拓刻上去,也能吸引注意力,减轻自己压力。
郑朗所交出来的字,不仅是字稿,还有儒家的一些经义,但相国寺的特殊xìng质,注定了它不能超脱世俗,况且这些字稿会给相国寺带来更多的人气。程琳劝了劝,相国寺的几个大和尚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下来。
这一下事情没有了吧?程纯如是想到。
往墙壁上一拓印,想要字的,自己再拓摹一下,就得到字了。那么字的价值下跌,案子xìng质同样也会下降。但没有想到事情又来了。
年关将近,郑朗买了一此礼物,让宋伯带回去,送给几个娘娘。继续在读书,现在不急,要等明年才能发生。但这一天早上起来,严掌柜哭丧着脸,跑了进来,说道:“郑解元,又有事了。”
“有什么事?”lì朗狐疑不解。
“你过来看。”将郑朗带到更后面,是严掌柜自家的卧居。有他自己的,还有两个儿子媳fù的,左边一排是下人住的房屋,右边是一个小花园,不大,随意的载着一些花爷,花园边上是两间房屋,其中一间,让严掌柜改造了一下,改成了小书房,供他孙子在里面安心读书。
不过此时书房前面围着许多下人,他那个孙子同样哭丧着脸,站在书房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发生了什么事?”
“你进来。”将郑朗牵进书房,里面有两排书架,上面放着一些书籍,靠窗户边上是一个书桌,与郑朗家差不多,不过没有郑朗的房间大,只是单纯的书房,不象郑朗那间房子,不仅是书房,也是卧室。角落里有一个,大柜子,柜子上有一个铁链,外加一把大锁,但此时锁头被人砸了,柜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这是……”
……”
“郑解元,你给我家小子的字,就放在这个柜子里,好让我家小……孙闲时拿出来临摹。”
郑的抹汗,这是谁啊,偷字都偷到这份上了。
“为什么不报官?”
“不用说,这有了内鬼,报官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严掌柜脸都皱到一起来。
“也不一定,当时我将那些字稿给你时,只是摘出其中有代表xìng的挂出来。知道此事的人不在少处,若有心,还知道你家中有我的字稿。因此,你还是报官吧。”
这个人不抓到,自己也不安心哪。指不准自己那一天半夜睡着了,然后身上冷汗一冒,借着朦胧的月sè,看到房间里站着几个méng面大汗,到处在翻找,说不定用小刀子指着自己,不让自己喊叫。那多渗人啦!
严掌柜拿不定主意,听了后,说:“好。”
程琳又带着衙役跑过来,同样哭笑不得,这个贼胆子不但大,也做得太过份了。不过这一回终于有线索了。因为知道这些字稿放在何处的人终不多,不一定有内鬼,可想知识下落,必须对严家后院的人套。风。于是对严家上上下下盘问起来,终于找到一个线索。前天严家内宅的一个小婢上街买东西,半路上撞到了一个中年美fù,长得很漂亮。小婢就说对不起,那个美fù也没有怪罪,忽然说,你就是郑解元住的那家客栈的小婢吧?
这事儿tǐng长脸的,小婢连说是。
于是二人攀谈起来,被这个美fù套了话,说出还有更多字稿放在书房的这个柜子里。
说完后,脸都吓白了,连连辨解,奴也不知道。
“你是无心,与你无关。”程琳说道,就是没有这个小婢,盗贼也有许多和方法获得消息。
但也未必与这个……美fù有关,继续审下去,但再没有让人怀疑的线索了。程琳将郑朗喊过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说道:“难道还有女飞贼?”。!。
第一百四十五章 唱和
“程府尹,晚生对案子……”不管什么女飞贼,别总叫着我,非我所长啊。
“此案拖得很久,现在是柜中字,将来会不会是你的书桌字?还有,你以后也要做地方官的,刑案是职责之一。”程琳不悦地说。不是你这小子,我那来的这么多麻烦?
但他心中隐隐觉得郑朗很聪明,拖一下,将他拖下水,说不定会对自己有帮助。
说得似乎有理,一旦中了进士,要授官的,在中央问题不大,象他这个年龄,那怕就是孔子转世的,在中央也只能乖乖的打酱油,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副职。可转到地方,若是县令,或者知州,不但管民事、百姓,有了案件,也要做公安员,与其他官员一道破案审案断案。
捏着鼻子,走了几步,说道:“那么晚生只好献丑了。”
“没事,来,来,”程琳反而高兴起来,这小家伙话音在呢,献丑了,那么不但是答应协助,有可能还会主动参预。没他想的那么玄,但也有些玄。首先将那个小婢带上来,温和的说道:“你不用怕,此事与你无关,呆会儿我替你向严掌柜解释去。”
“谢过解元,”小婢大喜。
自家主人什么人都劝不动,唯独这个小解元的话必听无疑。
这与程琳做法一样,先是安慰,不然一乱,有可能想不起来前几天发生的事。
又问:“你再想一想,那个美fù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是长得很漂亮,哦,对了。说话是北方口音。”
郑朗与程琳对视了一眼,这个很有问题的,前面有一个臊膻味,后面又冒出一个北地口音的女子,然而两人默契的摇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从动机上与条件上皆有可能。此次契丹对恭贺老太太正旦十分重视,先派了奉先节度使萧式、少府监张推保来贺老太太正旦,还怕礼仪轻了。接着又派了左骁卫上将军萧察、安东节度使夏亨谧再来恭贺老太太正旦。
他们是使者,除了带来契丹的礼物与随从的士兵外,不会带女眷。
然而契丹的女眷不要太多,几十年的和平,两国交往密切。虽然边防盘查得很严密,两国都有百姓渡过边境,相互经商,或者交流。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后来的《二刻拍案惊奇》里有一个故事,山东有一个叫周国能的小道士,棋艺杀遍天下无敌手。听说契丹有一个大国手,是一个美妹。于是杀到契丹境内,怎么杀的,将这个大国手杀成了自己的妻子。也算是为了宋朝争了一个小光。
东京城中也有许多契丹人,使者不会带着女眷,可这些契丹人有女眷。只要得到了字稿,将它送给了四个使者,怎么去讨要?
并且那个辽国小皇帝确实是喜欢书法绘画这些“小道”。宋朝传得邪乎,郑朗又吝字。说不定这些契丹手下的奴才们为了讨好那个小皇帝,做出什么不雅的事。
可他终是皇帝哎!
两人没有敢往上想。
郑朗继续说道:“你不要急,慢慢想她的容貌。”
说着喊人送来一块墨碳,与一把小刀子,没有铅笔了,只好用这个粗笨的办法。用刀子将墨碳削尖,拿来一张白纸。开始根据小婢的描绘进行素描。这就是郑朗参预的原因。
现在也有一些衙役根据他人的口供,进行绘画,然后利用这些图画挂图追捕犯人,不过终不是很像,所以鲁智深过着大摇大摆的幸福生活。想要象。还得用西方的素描画,中国画神似与意似有了,形似却是差了些的。
“这玩意儿好,”程琳看到郑朗根据小婢的口叙,一个活灵活现的少fù图像渐渐展现在白纸上,喜不自胜。
“程府尹,就是有它,也不大好查,”郑朗及时的泼了冷水。
真若是契丹人做的,又好查了,虽然京城有不少契丹人,可都登记在册的,即便多,也不过几百人,顶多一千人不得了,将男人老fù与少女一除,又能剩下多少少fù?然后再逐一排除,很快就能到嫌弃人。
但有那个可能吗?
不是契丹人,那个很麻烦了,是男子,还能派人查一查,这样的美少fù,小婢的口供又说衣着打扮很不错,象是贵fù人,多藏在深闺大院里,很少抛头lù面,就更不好查。况且有可能还是一个巧合呢。
小婢再次确认了一下,数次修改后,十分相像了,这才将画稿交给程琳。
希望他早点破案吧,不然都成了郑朗的心病。
程琳拿着画稿,暗中查访去了。但京城却将这件事当作了一件笑谈,这几个雅贼也太牛了。
……
年关更近,老宋又从郑州返回京城,几个娘娘带了口信,让他安心读书,不要多事啦。
传得快,字稿失踪以及冯府上一席谈话,也传到了郑州,几个娘娘真的很担心。怎么儿子在家里一点事也没有,一到京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宋憋了很久,才想出一个比喻,说道:“大娘,小郎在家中,好象一朵奇花开在深山里,自无人问径,到了京城,也如这盆奇花,运进了京城,所以观者如山。”
将大娘说乐了,一挥手,给了店铺里各个员工发放了大量的赏赐,又再免了所有佃户一年的租子,还拿出一批钱帛给了二娘三娘四娘五娘的亲戚,连在外地的六娘七娘家的亲戚也送了一些补贴,于是从城里到城外,与郑家有关系的,皆是一片欢天喜地。
但还是带了这句话。
郑朗唯唯。
可另一个客人去找上了门,知日大师的弟子,直接见是见不到的,小和尚报了法号。让严掌柜通知。严掌柜知道郑朗与知日大师的交情,进了内院,禀报了郑朗。
大和尚想念了。
不仅是收了郑朗这个弟子心中高兴,还挂念着郑朗那些新曲子。然而欠下授琴的天数太多,曲子得不到。可此次进京城,郑朗居然一次都没有去拜访。大和尚心急了,派弟子过来请郑朗。
老衲早早将欠下的天数教完,你再给我新曲子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又犯了贪念。
怎么说也算是他的老师之一,郑朗听到后,备上了马车,跟着小和尚来到知日所在的寺庙里。见了大和尚。唱了喏:“大师好。”
“为什么不来?”
“事务多,又防止省试,省怕学业不够,不过晚生带了一样东西给你。”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件袈裟,正是用抚州莲花纱,江杏儿与四儿共同缝织的,又拿到自家染坊里染上图案。来到京城后,一直没有去拜访知日。于是这件袈裟也没有送过来。现在穿不合适,但放在夏天穿,这种轻薄的袈裟会很凉快。
知日笑咪咪的接过来。小子悟xìng好,人也平和。京城所有百姓都说这小子将来必须飞黄腾达,然而这小子就当没有发生一样,要得!
郑朗又说道:“还有一样礼物。”
说着从兜里又翻出五本琴谱,外表的风光,是努力换来的。即便有了BUG,不努力学习,也没有他今天的成就。时间紧,只是抽空写了五本琴谱,顺便也给了大和尚。
知日更高兴哪,这一刻什么贪戒,早抛之脑后。说道:“那么老衲岂不又要欠你更多日头?”
“无妨,权当送你做礼物啦,晚生这里还有好几十首曲谱,只是没有时间去写。”
“为啥不写……”大和尚一把揪着他的衣服,迅速放下来。道:“老衲强求了,小施主终是红尘中人,要专心学业的。”
不但是学业,好象还听到他搞了什么儒学,对儒学来个彻底xìng的颠覆与革命,恐怕时间花费更多。虽天赋好,那有抽出更多的时间为满足自己谱写曲子?
现在就算有心啦。
坐下来,学了一天琴,其实偶尔放松一下,特别是琴,更能陶冶情操。
而且知日是方外之人,无yù无求,琴声弹更是空灵。走了出来,仿佛心都宁静了。
刚到客栈,客栈里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座师刘处,第二个是冯元。
先施礼,然后奇怪的问:“冯给事,怎么你来到客栈?”
他的身份很尊贵,来得很古怪。
“你看,”冯元给了他一叠纸。郑朗打开一看,脸上lù出惊讶的表情。他与冯元的对答只关系到学术之争,没有皇家的**,这个谈论不需要忌讳,于是传得很快,便传到了洛阳。
有可能欧阳修早有了这种想法,与郑朗一样,没有地位,不敢写出来。有可能是郑朗催生的,让他提前产生了这种想法。这篇鼎鼎大名的《易童子问》便提前若干年面世了。
与历史上的那篇长达近万言的文章略有不同,这篇只有五千来字。不过在古代,有五千多字的文章也很长了。
主要意思差不多,分成三卷,前两卷主要讲叙六十四卦的卦辞与《彖象传》大义。这也可以,但问题就出现在第三卷,反复考证了《文言言卦序卦杂卦传》,就包括郑朗论证仁义,所借用的证据之一,一yīn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那篇《系辞传》在内,并非出自一手之人。繁衍丛脞,非圣人之作。不可能是孔子写的。不过他治学还是严谨的,或者他同样怕引发争议,又说了,当是“汉初谓之易大传”,因为当时“学经者都有大传”。是汉初时学经者自己的大传,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孔子的大传。不过前世的经典以及后人的经典都是完美无缺的,也不必抱着那种死教条不放,不用去指责,照样可以学习借鉴。
就是这样解释了,还怕引起争议,正好洛阳有奏到京城,借着洛阳上奏的快马,送给了冯元,让冯元赏读指正。
这两个小才子态度倒也谦逊……可老冯晕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恭贺
两后生态度是谦逊了,也尊重了,可怎么办呢?仁义礼讲错了,连忠恕也要重新诠注,《尚书》很有可能一半是伪作,现在连《易经》
都出现了问题。再发展下去,难不成连《论语》也要将它推翻?那儒家还剩下什么?
于是找上刘处,实际心思乱了,找刘处有什么用,刘处只是对郑朗说了一些做人的道理,并没有传给他任何学说。老刘啼笑皆非,与冯元一道又来到客栈。
冯元将这份文章递给郑朗,那意思,你看怎么办?全是你小子惹出来的事。这一回似乎越闹越大。
郑朗放下了这篇文章,说道:“欧阳推官说得很对啊,即便有伪作,若是好的,同样可以借鉴,比如晚生所讲仁义中引用《系辞传》那段话,就是《系辞传》是伪作,但那句话很好诠释了易卦中的yīn阳变化,晚生以后若有机会重新讲仁义,同样会继续引用。再比如《后出师表》是伪作……”
“等等,什么伪作?”冯无又打断了他的话。
“《后出师表》。”
“怎么它又是伪作?”
“冯给事,你听这一句话,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
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邸、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诸葛亮于建兴五年出师北伐曹魏,次年上了此表,这是建兴六年的事。再看《三国志关张马黄赵传第六》,七年卒,追谧顺平候。虽自先帝死后,诸葛亮一直对赵云轻用,可那时蜀国已无多少大将,赵云身份仍然十分显赫,为什么赵云还没有死,诸葛亮就在表中说他丧了?”此表着还有其他的漏洞,但郑朗懒得费口舌了。
至少作为蜀国有数的大将,不是一个小人物,陈寿修《三国志》还是当世之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将赵云死期晚写了两年,那样的话,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老冯再次傻眼。
说起来很简单是不是?
往往事情就是这样的,比如郑朗讲仁义,说起来很简单,但不往上面想,就变得很复杂,就连司马光修《资治通鉴》都无视了《三国志》
这句记载,强行借用了《后出师表》,生生将赵云死期提前一年多。
郑朗又说道:“虽它是伪作,可这篇文章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是值得后人学习的。其文笔优美凄怆,更使它在文坛上占据一席重要的地位。再比如《庄子》《列子》等篇,伪作更多,好的借用,坏的不要害怕,要勇于甄别出来,将它丢弃。”
“你等一等,又是什么是伪搬”
“《庄子》《列子》,甚至《孔子家语》《yīn符经》《六韬》《男子》《关尹子》《子华子》《文子》《亢仓子》《*冠子》《鬼谷子》
《于陵子》《尉缭子》等书籍,多有伪作,有的都可能整本书都是伪作。不过《论语》、《春秋》《孟子》等书籍绝对不会存在问题。”自宋朝开始疑经,最后居然连仅因为司马迁未载《左氏春秋》之故,怀疑《左传》也是伪作,明显是矫枉过正了。
“可有证据?”
“有的有,有的只是一种假想,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夫子之言,本来就是要后人进一步诠释学习以及扩展的,只要不曲解夫子的思想,无论是孟荀,或者后来的董仲舒、刘歆、杜林、郑兴、马融、郑玄、王肃、二刘、陆德明、孔颖达,我们都可以将他们的思想拿来借鉴,光大儒学,这才是夫子最想看到的。”冯元终于听明白了,这一回这小子终于lù出他的野心,不仅是想做一个才子,还想做一个经学大家,甚至郑玄与孔颖达都不屑做之,要做就做一个孟荀那样的正宗儒家传人!
冯元只好无可奈何,心中不是滋味的离开。但他心中预感到儒学的大事件就要到来了。
这几年优秀的才子辈出,不仅是郑朗与欧阳修二人,从岁数稍大的人,范仲淹、韩琦、大宋等人,再大一点的人,如晏殊、王曾、夏辣等人,稍小一点的,欧阳修、小宋、文彦博、富弼等等,更小一点的,除了郑家子,似乎还有一个陕州司马光,同样很了不得,这些人若将心思分一部分在经学上,再持着郑家子这样的怀疑态度,那后果出了客栈门,对刘处说道:“老啦,不管事了,只能看着这些晚生们折?……”
不想过问,随他们弄吧。
于是欧阳修这篇文章,冯元没有有意掩瞒,将它放了出去。这一下更好玩了,几乎所有儒生膛目结舌,大臣啼笑皆非,还有的大臣心中戚戚,千万明年朝廷不让自己担任知贡举的主考官。这个卷子不好出啊,出得不好,就会捅马蜂窝,万一举子答不出来,将试卷一丢,大声抗议道:“此乃伪作,为何作题?”到时候怎么办?
但就在这时,另一件更好玩的事情发生。
程琳查啊查的,将郑朗这幅图拓摹下来,让衙役鼻头在京城几百万人海中寻找。还好,有可能是巨盗的原因,作为其女眷,穿戴华贵,这一缩目标变小了些。
但难度还是不小的。
另外又派了寻找了一下,尽管与郑朗皆不相信是契丹人做的,但有些迹象,程琳还是觉得契丹人可疑,稍稍派了几个衙役过问了此事。但就是没有想到,居然真是契丹人做的。
衙役们盯了盯,一对契丹商人住进了驿馆,偶然一次,其商人的妻子出来买东西,让两个衙役看到,很像郑朗所画的那幅图画上的fù人。这一点郑朗也有功劳的,若不是唯妙唯肖的画出来,就不可能立即断定。
沾到契丹人,衙役不敢大意,飞快的回去禀报了程琳。老程一听昏了,又将那个小婢提来盘问,究竟这个fù人是什么样子,不要弄错了。再三的描述,终于断定此fù人就是彼fù人。并且他们莫明其妙住进驿馆,与契丹的使者团呆在一起,本身就不大对劲。
应当好进一步断定的,带着小婢去看一看,这样才能成为证据。
然而事关重大,怕小婢张扬,于是没有这样做。
这种心态很象后世的心态,人家强大,自己软弱,被人数次欺负后,只能哼哼,算作抗议,安抚一下国内百姓不满的情绪,自我安慰一下。不过宋朝要好些,至少与西夏一直打得有声有sè,吐蕃二流强国,前面与西夏眉来眼去,后面生生从他们手中抢了一大片地盘。至于小越,差点连根兜掉了。
对契丹就是这种态度。没有办法,虽然人口多,有钱,但人家疆域辽阔,将士凶悍,综合实力不是宋朝第一,而是辽国。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看似是大案,放在两国关系上,真不算什么。
正好上早朝,诸臣要告退,程琳没有退,等其他诸臣退走,对老太太与小皇帝说出辜情的真相。
老太太也有些méng:“还真是真的?”
程琳也苦笑:“臣听说了那个契丹新君是喜欢字画,可没想到如此。不过这件事是不是他所为,不大好断定,有可能是他所授,有可能仅是下人想讨好他。不过这案子怎么办呢?”
想理清案件真相,只好到驿馆里抓人了。
这一抓后果非同小可的。
老太太想了一下,还是不能抓,这一抓太平日子有可能没有了。
刚刚契丹将年号改成重熙,还让自己担心呢。
不管怎么说,确实软了。
契丹刚改年号,边吏又来告急,不好,契丹将大入侵。只有老薛这时候说了一句话,先帝与契丹约和,岁遗甚至厚,必不敢轻背约。
君臣才稍安,是稍安,没有全安。
因此,老太太想省事。想了想,说道:“程府尹,这案子就销掉吧。等哀家见到契丹使者时,淡淡说一句。”不明说,可也要说。偷了三次,也该住手了。否则你们堂堂的一个契丹国家,叼扰了一个小举子都无法安心学习,又何苦呢?就此收手吧。当然,要用委婉的语气与他们交谈,此事就当揭过。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对小皇帝说道:“你召那个郑家小郎进一趟内宫,然后让他婉转的通知严家,此事就不要再追究。”
终是服软的事,官府不好公开出面说,因此让郑朗转达一下,此事也就彻底了结。
小皇帝也觉得此事太过荒唐,奶奶的,我都没有得到多少字呢,你们居然全部抄走了。倒底郑家子是你们契丹人,还是我们宋朝人?但又觉得好笑,正好呢,不知道当不当骗郑家子进宫,弄几首新词,这岂不来了理由。
这一次没有违抗老太太,立刻答道:“儿臣遵命。”
又将郑朗召进了皇宫。
别的人不知道内情,只认为是两位主喜欢,这份宠,都让他们眼红,然奈何,人家的确有这份才气,并且有这份胆sè,让两位主宠。想像有些偏。进了皇宫,赵祯先用委婉的语气,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自己是宋朝皇帝,好笑之余,觉得也很丢面子。
郑朗听后,十分愕然,这事儿……
然而想了大半天后,说:“非是契丹皇帝所为。”“为何?”
“陛下,想一想契丹太后。”
这个皇帝更苦逼,辽圣宗的皇后同样无子,据传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皇后,长相美艳,但没有儿子,丈夫只好幸临他女了。一个宫女,萧耨斤,很奇怪的宫女,她的祖先是辽国第一太后述律平的弟弟阿古只,这样的出身丝毫不亚于辽圣宗的皇后菩萨哥。但到了皇宫后居然只成了一名小小的宫女。更奇怪的是她面sè黜黑,看人时目光凶狠,一看就是一个丑主与狠主,就不知道当时辽圣宗如何选择的,这样一个普通的宫女,还是丑女凶女,居然让他临幸了,不但临幸了,还临幸了多次。
萧耨斤生下儿子后,菩萨哥真成了菩萨,没有象刘娥这样做,而是默认了这种关系,并且给了她一定地位。白眼狼来啦!多次陷害菩萨哥,没有成功,于是培养自己的势力。辽圣宗一死,伪遗诏,封自己为太后。接着诬陷菩萨哥与其弟谋反,逼死了菩萨哥。对此,辽国小皇帝十分不满意,母子关系矛盾很紧张。
后面还发生子种种大事,不过眼下仅于此。
反正这个小皇帝日子更难过,所以郑朗有些一说。
不是辽国小皇帝所为,也是他手下人所为了,郑朗想了一下,忽然面lù喜sè,道:“恭贺陛下。”
小皇帝说得莫明其妙,这个案子不管怎么说,也是宋朝一伞小小的羞辱,何来恭贺之言?!。
第一百四十七章 狼变羊
“陛下,事一说,话就长,能不能赐臣一个座,来杯茶?”
这就是有功名的好处,从臣民改成了臣。当然,好处还有更多。
小皇帝一乐,郑朗越有胆sè,态度越从容,他越开心,这才是未来栋梁之材的气度。魏晋那些风流人物,有郑家子的才气么?就是有,有他的法度么?很喜欢,吩咐道:“来人,赐郑解元茶水。”
让郑朗坐下来,郑朗说道:“臣从先澶渊之盟说起,自从太宗高梁河之战大败后,我朝对契丹十分惧怕。但是不是如此呢?臣就拿澶渊之盟之前各战做一些比较。契丹出动了多少军队,二十多万,威虏军有多少军队,一两万,但交战后结果,契丹丢下了几千尸体外,惨痛撤去。”
这事儿小皇帝也知道,赞道:“魏能、张凝壮哉!”
“是啊,两位勇将,臣很仰慕。然后到北平寨,结果呢,让田敏杀得人滚马翻,杀一点将辽国太后与皇帝格杀。接着又到了保州,又让杨六郎手下小校孙密率十名斥候,击毙了数百人,吓退整整一个前锋大军。再到寒光岭,又让高将军击毙了一万多人。”说到这里,郑州朗一声叹息,高梁河之战机不对,刚灭汉朝,将士厌战,又没有准备好,配合不当,撤退时宋朝第一“良将”曹彬贪生怕死,不顾十几万大军,仓惶渡河先逃,三军失去主帅,才导致惨败的。
宋军与契丹战斗力那有那么大的实力悬殊?
没有深讲,继续说道:“这时先帝出现了失误,战场战机瞬息万变,可先帝却授了阵图。十几万大军在哪里摆阵呢。”
又是做举子的好处,可以象其他大臣一样,只要说得有理,尽管往皇帝脸中喷口水,没事!
小皇帝脸一红,确实是一个大失误。
“不过也无事。先帝驾临澶州城下,三军震奋!李继隆与石保吉两员勇将率领着一群几乎从未上过战场的士兵,于澶州城下,再败契丹大军,将契丹主帅萧挞凛杀得败逃十几里跑。陛下,我宋军是不是很弱?”
“不是,”听到这些事,小皇帝脸上终于出现光彩。
“接着又让我弩兵手张紻用chuáng子弩生生将萧挞凛击毙。先帝驾临澶州城后,李继隆将军再帅数千步兵与契丹数千骑军短兵交接。结果呢?当场将对方数千骑兵斩杀一半,剩下的所谓战无不胜的契丹勇士们。不顾契丹太后与皇帝会不会发怒,当了兔子,逃回了大营。不仅如此,我朝大军四面八方围击上来。其实那时候先帝不与契丹议和,契丹多半也有求和的意思了。说不定若寇相公所言,会取得一场更大的大捷,但也不好说,有四种可能。”
“那四种可能?”
当年寇准是不同意议和的。也不知道契丹主帅被击毙的事。和也议了,此事仅是争议,也就算了。既然郑朗提了起来,小皇帝好奇的问了一问。
“当年契丹主帅被毙,数次交战皆不利。契丹二十几万军队,经我军数场jī战后,仅剩下十几万军队。继续交战,此十几万军队必亡无疑,包括契丹太后与皇帝,无一能幸免。”反正是憾事了,与宋太宗伐辽一样,那时候天时地利人和反过来皆有利于宋朝。并且契丹深入太深了,想撤都无法撤回去。不过郑朗很客观的做了分析,继续说道:“最好的结果,在澶州城下,将契丹大军全部歼灭,随后契丹群龙无首,我朝乘机拿下幽云十六州。借助我朝的强大的国力,将古长城修筑起来,一劳永逸。其次是契丹会立即扶持一个新帝,将各部安抚下去,那么能不能拿下幽云十六州。是未知之数。但澶州大捷是有了。第三种可能是澶州城下没有围住,让契丹人渡过黄河。他们全是骑兵,一旦逼急了,危害程度远比黄巢还要厉害。契丹元气大伤,我朝元气同样大伤。前三种可能xìng皆有。后一种可能xìng很小,那就是契丹渡过黄河,正好京城空虚,连同京城被他们攻破,焚于一旦,我朝元气伤得更厉害,而契丹又及时扶持新帝,那么双方只好比拼恢复的速度。契丹恢复速度若比我朝快,又要雪此仇恨,我朝危矣。”
这个说法很公正的。
小皇帝连连点头。
究竟那一种,仅是假设,只有老天爷才能知道了。
“我朝多少有些惧怕契丹,可契丹人当真对我朝不忌惮?再来说今年发生的事,契丹太后与契丹皇帝的矛盾,陛下应当也听说了。并且契丹这位太后真的很不好,她宠的不是契丹皇帝,而是其皇弟,陛下,这一回你知道了为什么契丹前面派了奉先军节度使萧式与少府监张推保来贺太后正旦,接着又派了上将军萧察与安东节度使夏亨谧来贺的原因吧?无他,此时无论是契丹太后或者太后派大臣,或者皇帝派大臣,皆不想我朝乘机与契丹开战。”
“原来如此,你为什么不早说?”小皇帝差一点跳起来。
这简直是醍醐灌顶啊。可怜满朝臣子,再到边防诸将,都成了什么啦,一个改元就吓成这样子!
过程郑朗不知,他只是根据历史知识,从大局上分析两国的动态以及君臣心理,奇怪的问道:“陛下,怎么啦?”
“别说了,你快快长大吧,”小皇帝直摇头,这么多大臣居然让一个小孩子比下去了,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得慢慢长,急也没有用,不急也没有用。”
“是……”冷笑话让小皇帝哭笑不得:“不过,这倒是……”
“别,”郑朗及时阻止,虽然小皇帝不是好战分子,可此时也不能开战,别以为人家母子不和,后来宋朝就在这上面。吃了西夏人的大亏。怕小皇帝真的会冲动,毕竟他现在还很年轻,气盛的毛病总有一些的。说道:“宋朝危机不在契丹,契丹人只要拿了钱,基本不想侵犯我朝了。危机而在西方。”
“西方?”
“这几年我朝最大的失误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党项人壮大起来。党项人好运气,李元昊好运气。”
“如何说?”小皇帝让郑朗没头没脑一句话说愣住了。
“他们运气好在从我朝夺走了灵州。正好遇到了契丹人入侵,两国皆伤,让他们顺利将灵州侵占下来。又好运气,得到了李元与吴昊这两个叛徒!”郑朗几乎带着咬牙切齿的口wěn说的,夏辣与王钦若、吕夷简还有可争议的,但这两个汉jiān才是真正的民族败类,没有这两个汉jiān的出谋划策,就没有了宋朝最痛的伤。
小皇帝苦想了半天,终于想了出来:“是有这两个汉人在党项为臣。”
“陛下,不可小视了这两个汉人。这些年党项的种种扩张,正是他们出的计策。然而运气不仅于此,正好我朝曹玮将军大败吐蕃李立遵,使亲我朝的唃厮罗上台,成了吐蕃的赞普。党项想要扩张,必须解决两个后顾之忧,一是吐蕃,二是回鹘。虽唃厮罗上台。可因为曹将军,吐蕃略伤元气。就是这样,党项扩张时,苏奴儿率领两万五千人于吐蕃猫儿城全军覆没。接着宗哥河边李元昊自己也惨败而归。然而吐蕃又分裂了,让党项人顺利夺下大量的地盘。好运气还没有结束。沙州本来有我们汉人的政权,曹氏,在沙州很有威望是内部也在不停的分裂,外部又与回鹘人交恶,两败俱伤,让李元昊再次借机征服归义军的后裔与回鹘人。陛下,此时的党项,已不可小视了。”
“不会……”
“陛下。李德明刚刚死去,李元昊上台执政,他非是李德明,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曹玮将军能力如何?”
说曹彬是第一良将,夸了,第一听话的将领倒有可能。真实的良将,前面是潘美。潘仁美!当之无愧北宋第一良将。杨业之死,他是无奈,宋朝的制度,监军使权力往往比主帅更大,是王侁所逼。不得不撤,轮责任。顶多他只能占百分之五,王侁才真正占到百分之九十五。说黑天冤枉,潘仁美才是历史上最大的黑天冤枉受害者。
然后就到这个曹玮,比其父亲本领强多了,打党项,打吐蕃,打得玩似的。
小皇帝点了一下头。
“昔日曹玮大将军闻听李元昊的学识、习惯与xìng情,引起了大将军的极大重视,又闻听了此子喜欢带着随从出入我朝与党项人的榷场,甚至为了此子,化装改扮,进入榷场看一看此子的本人。可此子一直没有lù面,曹大将军不甘心,又派了人深入党项,画下了李元昊的图像。看到图像后说了一句,真英物也!甚至断定此子必为我朝祸患。如今他执掌党项,陛下不可不防啊。”
只能说这么多了。
难不成说后来有什么好水川之类的话?谁个相信?
并且都不敢说得太多,否则听闻自己鼓动小皇帝对党项人无故开战,京城所有文官会全部跑到客栈,用唾沫将自己活活淹死。
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而且怕太过妖异,又将话题转移,道:“所以陛下,勿要对契丹惧怕。实际上臣听到他们偷臣的字,臣心中十分高兴。”
“为什么?”
“臣刚才说了种种,是在我国内,真实实力,契丹依在我朝之上,但差距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大。抛去了战马,他们将士当真比我朝将士勇敢?”
经郑朗一分析,小皇帝点了一下头,道:“应当差不多。”
“是啊。他们虽然疆域辽阔,有没有我朝人口多?”
“没有。”
“有没有我朝经济充足?”
“没有。”
“不但如此,我朝将士上下齐心,而契丹是多个民族组成的,他们有没有我朝将士齐心?”
“也没有。”
“正是啊,皆没有,是因为他们环境恶劣,生xìng剽悍,可一旦自皇帝起,喜欢书画,或者象中原人一样,喜欢文明,风雅的事,失去了这种剽悍的xìng格,他们还能有什么?一群狼变成了一群羊,就是有了战马,又能如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铜钱
至于如何让契丹人喜欢风雅,郑朗没有再说。方法很多的,比如派文人互相交流唱和,或者再进一步,变相鼓励契丹人信仰佛教,等等。只要群臣认可这个方法,不是行军作战,一个个束手无策,这些yīn暗害人的本领,恰好是文人善长的,相信吕夷简等人会有许多策略。
自己只有后来领先的见解,儒学也是如此,所站的制高点无一人能及,可是具体到细节,又不及许多人。儒学若不是五年的闭门苦读,即便有了制高点,也不能拿出来卖弄。政治上的东西,更nèn得没有办法再nèn了。
因此,仅说出一个大方向与原因。然后又说道:“陛下,是否能赐给臣作画与写字的工具与材料?”
“郑解元,你是要……”小皇帝心里想到,难道是他主动要写字画画给朕?
敢情想这好事。
“陛下,既然契丹皇帝喜欢,就先从臣开始,画几幅画,写几个字给他。”
小皇帝略有些失望,但随着又欢喜起来,人家想的是国事,自己不能sī心作祟了,道:“你是想让契丹皇帝变成李煜?”
“那不大可能,不过只要他变成一小半的李煜,契丹将不再惧矣。另外,臣主动写字作画给他,也省得他惦念着臣的字,经常偷来偷去的,偷到最后以为臣是我朝的什么重要人才,说不定连臣的xìng命都保不住了。”
小皇帝乐了起来。
这多半不会的,但总是预防万一为妙。
开始作画写字,也就是那四筒上的画与词,现在将立体雕刻。变成了平面的纸张字画,并且仅选了其中的两幅。但此时郑朗的字与画都大有长进了,至少一笔字十分可观。
主要大政在母亲手中,小皇帝也无事,于是坐着喝茶,看他写字作画。心里想到,真的太小了,嘴上的胡子才是几根绒毛。脸也稚幼。就不知道这一身才气如何生出来的。
过了很久,才将两幅画画完。
小皇帝又是一笑,他在想,明天派人将这两幅画交给契丹使者,这四个使者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很惭愧?
看到差不多。阎文应终于说话:“郑解元,听闻你喜欢雅事,斗不斗茶?”
斗茶起源于唐朝的品尝,盛行于宋朝,是许多士大夫的“雅玩”。胜负一看汤sè,茶sè越白越好,青白又胜过黄白。二看汤花,汤花若细匀。可紧咬盏口,久聚不散,反之,会很快散开,汤花一散,汤与盏相连的地方就会lù出水痕,早者为负,晚者为胜。
想要斗茶胜。不仅是茶叶,水的温度,冲水的力度,都很有讲究,另一个重点因素,就是水本身,不但水要好。并且水质与茶质还要wěn合。所以《警世通言》王安石三难苏东坡有一段,王安石让苏东坡从巫峡取水,结果苏东坡一觉睡忘记了,取了下峡归峡的水应付了事。王安石一喝,问。何峡水,苏东坡答道,巫峡水。王安石说又来欺老夫了。苏东坡纳闷了,三峡相连,水难道不一样。王安石道,上峡水急,烹茶味太浓。下峡水缓,冲茶味太淡。唯中峡水浓淡相宜。
到了《红楼梦》更玄乎,妙玉请林黛玉她们吃茶,林黛玉说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表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么轻浮,如何吃得?”
用花瓮蓄水郑朗知道,不同的材料对水质也会产生影响。
但这梅花上的雪水与雪水有什么区别?
前世为了生计奔bō,顾不了,这一世生活安定,于是好奇的试验了一下,并且比曹大神更科学。前雪的水没有采,毕竟空气有灰尘,那时候下的雪沾了灰尘,不大干净。为了效果,又刻意将梅花上的前雪扫干净了,等积后雪。
然后将雪水与梅花上的雪水分藏在一大一小两瓮里,并且藏满夯实,绝对xìng的密封。不然藏到第二年别想喝啦,里面的水全部臭掉了。至于妙玉那个藏了五年的水,是怎么藏的,郑朗着了魔,百思不得其解。里面就是不臭,那个细菌也会繁殖得可怕。然后将两瓮雪水埋在地下。到了第二天夏天取了出来,试了试,无论斗茶或者喝,生生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两样。甚至有可能因为时间长,还没有取来的活水效果好。
知道被忽悠了。
至于三峡的水有何不同,没那条件,还没有来得及试验。
这事儿让他一想起就tǐng郁闷的。
但小皇帝犹豫了一下,本来是与阎文应商议好,小坑郑朗一下。
然而刚才一番话,使小皇帝对郑朗更加看重,不想坑了。
暂时郑朗还不知道其中的古怪,只是想到小皇帝的老好,以及他悲情的一生,心中慈悲心发作,答道:“在家中臣也偶尔与两个小婢斗一斗,若陛下喜欢,臣奉陪一下。”
小皇帝面lù喜sè。这可是你主动答应的,不是朕要求你这样做的。
实际上他也喜欢,心中与大和尚知日一样,知道不对,但短时的**压制住理xìng,喜悦地说道:“那么好,朕与小你斗三合。”
“臣奉陪。”小皇帝一生快乐的时光很少,权当让小皇帝难得高兴一下。
阎文应又说:“要么再来一个小彩头。”
“小彩头啊。”
“是,陛下,若郑解元赢了,陛下从秘阁里取一幅字画赠赠予郑解元。若陛下赢了,郑解元也替陛下写一幅字。”
郑朗还是没有想起来,道:“秘阁里的字画皆是稀世珍宝,臣的字不值。”
正等着他这句话呢,阎文应立即说:“那么郑解元再增加一个彩头,每一字加一首长短句,当秘阁字画一幅如何?”
“这……”郑朗有些不大乐意,词他能写。可写得不好,要么又要去抄袭,终是不大愿意。不过看到小皇帝期盼的眼神,心又软了下来,说道:“若陛下喜欢。臣奉陪一下。”
肉戏来了。
宫女拿来茶叶、水、茶壶、柴炉,还有两个建窑兔毫盏。非是北宋定、汝、官、哥、钧五大名窑出产的瓷盏,而是来自建州的黑瓷。因为斗茶时要检验水痕,白sè的水痕只有在黑sè的茶盏中才能显现得最清晰,所以宋人推崇黑sè茶具。黑瓷中建州黑瓷质量最佳,建州黑瓷中又以“兔毫”、“油滴”、“曜变”、“鹧鸪斑”为名品。
当然皇宫里许多东西,都是郑朗所想珍藏的。但那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斗茶,茶具一样。可茶与水必然不同。阎应文又想出一个主意,掷铜钱选择茶水。郑朗不能抛的,他是臣子,只能让小皇帝抛。结果选了茶与水,开始斗茶。对水的温度与冲茶力度,不是字,郑朗不大熟悉,掌控得不好。小皇帝也差不多。两人算是半斤八两。只能看两人运气好坏了。分别将茶饼捣碎。研成极细的茶末,再调和成膏状,置于茶盏中。开始注水了。
皇家所用的器具好,茶也好,汤花经久不散。但郑朗运气不好,先输了第一局。只好再来,还是输。到了第三局。同样还是输。
小皇帝开心的看着郑朗,写吧。
愿赌服输,只好从周邦彦写的雅词里选了三首合适的,用笔写在黄绢上。反正周邦彦也不是一个多好的臣子,抄他的没有罪恶感。郑朗施礼道:“那么陛下。臣告退。”
小皇帝正捧着绢在看,喃喃道:“好字,好句。”
盼望了好久,终于得手,很兴奋。居然都没有抬头,道:“好。去吧。”
郑朗摇了摇头,冲阎文应使了一个眼sè,阎文应跟了出来。郑朗道:“陛下难得开心一回,臣也高兴。可以后象这种两面字钱的小把戏莫要再教陛下了。”
连输三局,才见鬼呢。第三局就留了心,眼睛盯得紧,终于看穿这个小把戏。你也不是狄青,俺也不是狄青手下的士兵。
“原来你都知道了?”阎文应吃惊的张开嘴巴。
“嗯,为什么不说?”
“我说过,让陛下难得开心一回,何必要说?”郑朗说完,往宫外走去。
阎文应连忙跑回来,道:“陛下,不好啦。”
小皇帝还在捧着这个绢,欣赏上面的字与三首新词,头又没有抬,说道:“阎都知,什么事不好?”
“郑解元知道我们铸了两面钱,故意yòu他的。”
“什么?”小皇帝吓得手一松,黄绢布掉到地下。
阎文应一边捡它一边说:“他说让臣以后不要出这些不好的主意,只是为陛下乐一乐,所以才装作不知。”
小皇帝快乐不起来了。毕竟是千古仁君,现在还没成熟,但已有了一些仁君的胚子。不知道,装装呆就算了,知道了,自己与宫里的太监合伙捉弄宋朝将来的一个重臣,那就是不对的。
沮丧的说道:“郑家这小子未免聪明过了头吧。”
“可不是呢。”
又想,接着说:“你去将他喊回来。”
文应一路小跑着,又追上郑朗,说道:“陛下传你回去。”
郑朗重新来到殿内,小皇帝说道:“朕惭愧啊,做错了。”
就凭这一句,足以让郑朗心中暖洋洋的,看,果然是明君,道:“陛下,偶尔松一下,也无妨,臣没有觉得不好。”
郑朗越这样说小皇帝越是觉得歉意不安,说:“阎都知,你去秘阁……”
“陛下不可,前面错一,若是因为臣为契丹之事进谏,赐赏那是赏罚分明,若仅是因为字与长短句赐赏,臣担心开此先河,贻误子孙。”郑朗打断了小皇帝的话。其实郑朗心中很想要,然而害怕以后的清流们、君子党用此大做文章,不敢要了。只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隐隐知道自己宠过了头,越是这样越要谦逊。
“那就用刚才……”
“事过境迁,刚才不赏,现在赏,传出去,别人还是认为是因为字与长短句而赏,陛下,臣不受。只要陛下专心国家,在偶尔之间乐上一乐,臣作几首长短句,又有何妨?”
“郑解元……”小皇帝的话暖了郑朗的心,郑朗的话更暖了小皇帝的心,居然让小皇帝喊了一声后,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