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TXT下载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午后方晴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txt下载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百九十一章 父子

    郑朗与时恒这番交谈,进行很久。

    随后离开军械监,大比正在开始,也渐渐进入尾声,应当比他想像的要好。

    有的老百姓身体素质很好的,他对弓兵的要求是一石二斗力,但他自己上去试了一下,一石弓他都没有拉满。而兵士中居然有一人能拉开四石三斗弓。对这方面,宋朝官员很少进行过考证,可郑朗知道。

    薛仁贵那样的猛人,古今罕见,一人在几十万高丽大军中杀进杀出,毫发无损。若不是遇到最强的吐蕃猛将论钦陵,薛仁贵也会成为象李靖那样的战神。

    这个六石弓,是一个记录,很少有人能打破。但岳飞与韩世忠的弓力皆是三石。岳飞个人武力如何不太清楚,他的长处是指挥能力。韩世忠的个人武艺可是多有记载,经常上演着孤胆英雄的角色。

    四石三斗弓力是什么样的概念?

    不但这一个人,有一百多人弓力超过三石。

    勇猛不稀奇,也未必成为大将,必须有智谋,比如张岊,但这情况让他感到有些乐观。

    最强的还是蕃兵与陕西来的土兵。

    食肉族与食素族身体素质终归有差异,其次是禁军,不过保丁、弓箭手与壮丁当中也有一些人表现优秀,连赵祯看后都额首欣赏。十分高兴,裁兵他不放心,害怕手中无兵可用。但若是有一支强大的备用军队,裁去一部分兵力。节约国家支出,何乐而不为?

    但郑朗没有说,得等最后的结果出来。再进行商议。主要要找两人商议,一是庞籍,二是文彦博。他们同样是从陕西发家的,在军事上进谏有说服力。

    郑朗正在谋划此事。

    必须在大比结束,就将它办好,否则宫中又要发生一件事。是一件行刺案,扑朔迷离的刺杀案,但经许多后人分析,是赵祯派人刺杀赵祯……还有呢,西夏那边有可能会发生更大的事。

    ……已经发生!

    貂婵的事半是虚构。可是有的妹妹美艳到一定地步,不亚于十万,甚至一百万雄兵。

    夫差看到西施,不顾国事。

    李隆基看到杨玉环,从此君王不早朝。

    李自成看到陈圆圆,不顾吴三桂手中几十万雄师。

    在这些绝色妹妹面前,能全身退走的。只有一个半人,崇祯对陈圆圆苦思三天,最后忍痛割爱,赐给吴三桂,以免使自己堕落于温柔乡。不顾国事。汉元帝见王昭君美色,若不是匈奴单于呼韩邪亲来长安,差不一点不顾国家大局,想将王昭君留下来。呼韩邪死,其子雕陶莫皋将其继母迎娶过来,因为其美色,痛爱有加,于是与汉自此修好。故元代诗人赵介认为王昭君当抵霍去病。霍去病当抵多少兵?没法算啦。

    没移氏就是这样一个红颜祸水。

    究竟有多美,郑朗不知道,只听潜入西夏的斥候带回来的消息禀报,说其美艳不可方物。

    但对此郑朗忽信忽疑,前世美丽的明星见得太多,虽未见到真人,天天在电视上看,有人说东美,有人说西美,但当真美到一个国君不顾国家的地步?

    有一条可以看出,后来没移氏被辽兴宗掳获,安置在蓟州,中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不大清楚,可是辽兴宗并没有将她纳进后宫。也有可能受到打击,面色憔悴,姿色大不如从前导致的。

    可是元昊已经深陷进去,自从得到没移氏,越来越宠爱,不理国事,每天游乐,与以前的元昊相比,就象中了邪一般。

    危机悄然到来。

    没藏讹庞正在悄悄进行一项复杂无比的计划,妹妹不待见,侄子几乎没有任何名份,太子是野利氏的儿子。若是没移氏再生下一子呢?别忘记了,没移族同样是一个大族,没移皆山在西夏比自己威信不低多少。

    为了自己的未来,他开始挺而走险。

    先是找一个理由,将太子宁令哥带到贺兰山的离宫。

    严格说起来,宁令哥与他还有着浓浓的亲戚关系,若是野利遇乞未死,没藏氏还是宁令哥的亲舅母。

    在离宫绕了绕,宁令哥不清楚,他却知道离宫的情况,稍稍绕得有些过,宁令哥与他无意中就撞到没移氏。没移氏虽美艳,此时没藏也顾不了她的姿色。

    脚步略略快起来,宁令哥却站在后面不走了,痴痴地看着没移氏,此时没移氏经过一年人事,没有当初的青涩,反而更加美艳动人。而且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宁令哥深情地喊道:“没移丽玛。”

    没移氏抬头看着他,脸上有些仓惶,有些害怕,还有些羞愧。

    西夏终不是匈奴,经过中原文明气息的吹薰,也知道一些廉耻。

    宁令哥怔怔地不说话。

    两人在这里对眼,没藏就象不知道一般,进去向元昊禀报公务。

    元昊听得不耐烦,但不能不顾这个国家,只好耐心地在聆听,有可能他还认为没藏是一个好国相。

    外面对视良久,宁令哥大着胆子走过来,要拉没移氏的手,没移吓了一大跳,怯声说道:“殿下,我已是大王的人,你不能这样,若是让大王知道,一定会怪罪于你。”

    酥脆的声音就象黄鹂在鸣唱,让宁令哥更加神魂颠倒,可想一想父亲的凶名,弑母、弑舅,杀妻,杀亲信,也杀子……在他之前,大哥卫慕氏之子被父亲杀死,二哥阿哩让父亲残忍的沉河而死。美色当前,性命更重要,宁令哥停下。

    没移氏感到很羞愧,又低声说道:“殿下,我们今生无缘。只能来生求缘。”

    说着垂下几滴泪。

    她也不笨,元昊四十五岁,又久经沙场。亲自浴血奋战,寿命不会长久,未来西夏还是这个太子的天下。先留一条后路再说。

    说完,盈盈施了一礼,飘然离去。

    宁令哥站在哪里发呆了。

    没藏在里面估计时间也差不多,起身告退,看到宁令哥奇怪地问:“殿下,你不是说要谨见大王吗?为什么站在这里?”

    宁令哥只是叹气。

    “殿下,你怎么啦?”没藏关心地问。

    “国相,你说我父皇有没有做对?”看到没藏和颜悦色的样子。宁令哥感到很安心,便问了一句。

    “殿下,我不解啊,自去年起,大王许多方面做错了,你指的那方面?”

    “国相,哪里错了?”

    “我们大夏不是宋朝。本来地势贫瘠,物产不丰,经过多年征战,百姓民不聊生,各部时有叛乱。若不是边境查得森严,加上陕西多次干旱,有可能有一半部族叛投到宋朝。可是大王不顾国家,不顾百姓,大修宫殿,先于天都山修建皇宫,又于贺兰山修离宫。臣担心哪。”说的是事实,然而宁令哥却听出一份希望。

    默默地走了一会,没藏又说道:“宋朝虽然和议,然边境驻扎许多军队,我国不没落没有关系,一旦没落,宋朝必入侵我国。契丹乃是当世最强大的国家,虽我国侥幸胜之,实力然在,一旦恢复过来,难免不报仇雪恨。我国凶险哪。况且当今皇后贤明,大王却将她黜废。没移丽玛本是太子之妃,大王不顾天下人耻笑,于新婚时将太子妃夺去。难道不知道唐明皇之害乎?”

    宁令哥更感到有亮光在眼前浮动。

    没藏继续说道:“这还不是臣担心的地方,当年李瑁乃是武惠妃之子,最有希望得承大统,在诸多皇子中呼声最高。却因为其妃为唐朝皇所夺,反而江河日下,最终郁郁寡欢而死。陛下诸子中只有殿下最类似大王年青有为之时。不过大王春秋正盛,若是与没移皇后有子,太子必失宠也,那么我国会产生巨变。国内动荡不安,又有两个庞大的敌人在外虎视眈眈,我国危矣。”

    多忠心的国相!而且看得如此长远……宁令哥在心中赞道,抬起头,问:“国相,那怎么办?”

    “我是臣子,大王是陛下,殿下是半君,让臣怎么说呢?”

    宁令哥想开口说,不敢说。

    没藏继续道:“殿下,刚才臣与大王议事,皆是重要的国政,大王却一直心不在焉,如何了得。罢,罢,殿下,陪我到我家中饮上几杯如何?”

    “国相之命,敢不奉陪。”

    来到没藏家中,上酒上菜,宁令哥眼前总浮现着没移氏幽怨的神情,渐渐喝得有些多,说道:“我恨。”

    “殿下恨谁?”

    “恨父皇!”

    “殿下不能乱说,”没藏连忙将他嘴巴捂上,然后将下人喝退,忽然跪了下来,说道:“殿下,如今我西夏之计,只能靠殿下了。”

    “国相,你起来,为何有些一说。”

    “大王昏庸之厉,远甚于唐明皇,若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我国必被宋朝与契丹瓜分。只有殿下一掌大统,我西夏才有中兴之希望。”

    说得宁令哥心中乐开了花,问:“国相,但父皇在世……”

    没藏从地上爬起来,在他耳边低语道:“殿下,大王于离宫中多藏美姬,不仅是没移皇后一人,还有其他的美姬,大王心量狭小,多不让侍卫进入后宫。离宫防守严密,但仅是外围,一旦进入后宫,仅是一些软弱的女子与内侍,若是殿下有所作为,臣保证随后替殿下将所有事务摆平,让殿下顺利得逞大统,振兴我大夏国。”

    “好。”宁令哥狂喜道。

    两人再三约定好详细的细节,宁令哥这才尽狂而去。这时从房后走出来一个美艳的妇人,看着宁令哥的背影骂道:“蠢货。”

    “不是他蠢,是妹妹太聪明,”没藏说完,兄妹二人对视一笑。一件不可能的事,硬是让他们办到可能。两人也开始商议,这才是真正的密谋。一旦事发。元昊将宁令哥杀死,会产生什么情况。宁令哥将元昊杀死又会产生什么情况。两败俱伤又怎么办。还有宋辽两国的反应。

    一场阴谋悄悄逼近。

    元宵节到了。

    宋朝过元宵节,西夏也过元宵节。没有宋朝的隆重,也十分热闹。

    元昊按照惯例大宴群臣,共庆佳节。不过以前是在兴庆府的皇宫,这次是在贺兰山畔的离宫。

    没藏再三率群臣敬酒,夸赞元昊雄才大略,西吞甘凉,南下六谷部,东逼宋朝拿出二十万的岁币,北大败契丹。文治武功远远胜过李继迁与李德明。若是以前元昊还能分辨一下,宋朝那个岁币拿得光荣吗?堆了多少将士性命。才换来的和平?与吐蕃是打赢了吗,错,相反大败而归,只是运气好罢了。契丹倒是实打实的胜利,可胜得多惊险?并且灵感还是来自宋朝那个宰相。

    但现在的元昊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元昊,酒色淘空他的身体,也淘空他的脑袋。听后大喜。数次敬酒,渐渐喝得多。没藏一看火候差不多了,不能让元昊喝醉,那又不大好玩。现在正好。于是率文武百官告退,可离开时。冲宁令哥暗中使了一个眼色。宁令哥重重点头。

    元昊被内侍扶进后宫,踉踉跄跄的去找没移氏。

    宁令哥也尾随过来,既然得元昊夸奖说类己,他胆子很大的,对侍卫说道:“我要见父皇。”

    他是太子,儿子见老子,谁敢阻拦。宁令哥大摇大摆的闯进去,正好看到没移氏迎出,新仇旧恨一起发作,恶相胆边生,提着剑冲了过去。没藏火候掌控得好,让元昊似醉非醉。元昊醉眼朦胧间,看到儿子用直剑向自己砍来(西夏直剑与刀很类似),多年的沙场作战经验,使他身体让了一让。可此时他已是大半醉,身体不灵活,脑袋让过去,鼻子没有让过去,一下子让这一剑将鼻子削掉。

    元昊痛疼地大叫一声,没移氏与几个宫女同样发生惊叫。

    看到老子鼻子在流血,又有叫声,宁令哥终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犯傻了,提着滴血的直剑就往外跑。

    其实就是不犯傻,乘机将元昊杀死,他也没有好下场。

    刚刚出宫,看到没藏带着一大批侍卫赶来,没藏让侍卫停下,他自己迎上去。现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没藏不知道,得问清了,才能做安排。宁令哥以为没藏是自己的人,气喘吁吁地迎上去说道:“国相,我将父皇的鼻子削下来,但未死,怎么办?”

    “伤得重不重?”

    “很重,很重,鲜血都喷到我的衣服上。”

    没藏心中狂喜,暗道:有了。但不动声色,说道:“我派两名侍卫保护你,你先到我家中等候消息。”

    “好,”宁令哥说道。他是一个少年人,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凶险,飞奔上马,带着两名没藏帐下的亲信,向没藏家中逃。

    没藏看到他离得远了,这才让侍卫上来,喝道:“刚才听殿下说大王遇刺,我们立即进宫保护大王。”

    滴水不漏!

    一群人闯进内宫,此时内宫也乱成一团,几个内侍在胡乱的止血,然而这么大的伤口,连嘴唇都削掉一大半,如何止得住。没藏装傻卖疯,问道:“刚才我听殿下说大王遇刺,急忙赶来,刺客呢?”

    一个内侍哭泣道:“刺客便是殿下。”

    “这还了得。”没藏立即下令,将野利皇后及其亲信击杀。得第一时间杀人灭口,天知道宁令哥有没有将计划告诉野利氏?还问了一句:“大王,臣做得对不对?”

    此时元昊痛疼难忍,凶性毕现,若不是伤重,他都能亲自带人杀死这对母子,哪里想到其他,带着痛点头。

    没藏又喝道:“还不请大夫。”

    “喏。”几个内侍面如土色的下去喊大夫过来。

    没藏又说道:“刚才臣在外面遇到太子殿下,他说内宫有刺客,我怕出意外,让两名侍卫保护他到臣家中,大王,现在怎么办?”

    “杀,杀。”元昊含糊不清地说道。

    “臣遵旨。”然后扭头看着手下喝道:“还不照陛下旨意去办!”

    “喏,”一大群侍卫向没藏家冲去。

    眼看就让没藏兄妹得逞。但郑朗打的主意正是这个很短暂的时间差。无论最后结果与史上相不相同,没藏必须要弄清情况,才能入宫。在这个时间内,又不能让宁令哥胡说八道,将真相传出去,只能让宁令哥先逃到没藏家,将人控制起来。很短的一个时间,但就在这个很短的时间里,得将宁令哥救出去,让他逃向契丹!又一场更庞大的阴谋拉开帷幕。

五百九十二章 奇货

    离宫离兴庆府城不远。

    元宵节日,虽贺兰山将西北的冷空气阻住,但夜晚来临,天气还是很冷。

    三更将近,野外夜深人静,在临近兴庆府城—处棘柳处,十四个大汊悄悄来到此处,伏了下来。然后用眼睛盯着外面的大道看。

    此时他们心中很是紧张。

    他们在王嵩带领下,潜入西夏,难度不高。如今两国不打仗,相互商榷往来,还有私盐通道,西夏境内本就生活着许多汉人,唯—就是语言上略有些难度,西夏境内也有人说汊语,并且占了绝对的比例,终有些各地方言发音的不同。

    虽在机选时,语言天赋也是主要考梭项目,时间太短了,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做事。但问题不在于此,而在于对方的人手,天知道那个西夏太子带了多少侍卫,没藏讹庞又配置多少侍卫,名为保护,实为看守。

    卫砧从远处走来,站在大道外面看了—眼,没有看到几名手下,这才满意地钻进来。

    对着几人说道:“各位兄弟,准备吧。”

    这是—系列庞大的计划。

    没藏将不可能化为可能,不容易的。让宁令哥去刺杀老子李元昊,后人很不理解,认为宁令哥是—个二百五。但只要计划妥当,宁令哥智商很正常,也能变成二百五。

    郑朗计划更复杂—点。

    在契丹听到元昊将没移氏强行收于后宫,就在考虑此事。—年后的大变,捞到好处的是没藏兄妹,宋朝也捞到好处。元昊活着,比没藏兄妹活着威胁更大。郑朗还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想要捞取更大的好处。

    他的难度要求更高。

    不过经过周密的安徘,这种不可能也渐渐变成可能。

    先让王嵩将三十名手下陆续率领着潜入西夏,这三十人并不在—处,但主要任务都是服务于这次行动。不全部在此地,还有其他地方有之,各伺其职。

    包括元昊父子的仇杀,万—元昊将儿子击毙呢?尽管这种可能性较小,没藏也不可能让这种结果发生。击毙还好—点,若是生擒活捉了怎么办?必然想方设法使元昊酒喝多了。但郑朗也做了—些安排,乘着这个混乱的夜晚,到处张贴榜文,将这次行刺真相公布,直接动摇没藏氏的统治,甚至在元昊没有断气之前,能将真相传到元昊耳朵里。西夏必然掀起—场混乱。也只有这—夜,过了这—夜,没藏兄妹将大权掌控,大局已定,即使将真相公布,带来的混乱也不大。

    当然,最好还是得到这个太子。

    现在某有等。

    在大变到来时,卫贴与蒋会潜入离宫前不远,看到没藏率侍卫过来,接到另—同伴的通知,卫贴潜回,通知十四名属下准备。蒋会还在远处潜伏,观看动向。若是没藏带着侍卫冲入离宫,西夏太子还没有出宫,那么就开始张贴榜文。

    十五人冒着刮旮的寒风,—字排开,潜于地面,—动不动。

    天气却很好,明月高照,月色朦胧,天地披上—片清冷而柔和的韵泽。

    但细微的寒风声中,卫贴隐隐听着同伴们牙齿磕碰的声音。

    接到指令时,郑朗刻意说过—件事,若是猜测不对,计划取消,大家平安无事。若是猜测得对,宁令哥弑父,其父却是西夏国主,他不会将事情与他人商议,以免泄露,而是托于没藏。所以不会带多少人手,即便有心腹,也未必敢带,带了也进不去内宫。没藏讹庞为了不走露风声,保护的人也不会多,全是没藏的心腹。

    可终在敌国腹心处。

    不在敌国,在宋朝境内办这样的大案子,他们同样还会紧张。

    忽然就听到远处有清脆的马蹄声传来。

    借着月色,三个黑点从远处地平线上出现。卫贴低声说道:“来了,只三个人。”

    十五人心中大定。

    他们是从三十几万军队中桃出来的好手,不但有语言天赋,应变能力,伪装能力,机灵应变,身手同样很好。休说三人,即便三十人,暴起突然,他们也有胆量将这三十人迅速击尊。就怕的不止三十人,而是五十人,—百人。

    美条身影越来越近。

    —会便来到此处,卫贴说道:“两边。”

    中间的是宁令哥。

    刚喝完,十四支冷箭射了出去。

    两个侍卫几乎—声不吭,便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马索拉了起来,卫贴带着手下将宁令哥去路拦住。

    宁令哥脸色苍白,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夜发生太多的事,非是他小小年龄所能承受的。

    卫贴答道:“我们是天都山民,深受前太子殿下李宁明之恩,无以回报。正好属下于国相府中当值,无意中听闻国相与没藏皇后在商议计谋,事关到太子殿下。我蹑然旁听,才听到—场阴谋。”

    说着,拿出军牌,遴给宁令哥。

    李宁明被郑朗释放回去,元昊更加不喜,越发清心寡欲,活动于兴庆府到天都山—带,替老百姓做了—些好事。至今,仍有—些百姓思念李宁明。后来性子越发地淡,跟随道士卫修篁学习气功,也就是辟谷之术,走火入魔而死。按照科学的说法,很常时间不能进食,肠胃枯萎,陡食气忤造成的死亡。当然,这是道教中糟粕的地方,可以节食,人吃七分饱,不能暴饮暴食是有道理的,然动不动辟谷,岂不害人?元昊这才让宁令哥为太子的。

    宁令哥也听说了兄长爱民,有部分百姓很感激的事。

    而且是他的亲生同父同母兄长,自幼就对他十分关怀,兄弟情义很好。其实提到他兄长的名字,才十几岁不大懂世务的宁令哥已相信了—大车。

    至于没藏府上的腰牌,则与卫贴无关。

    冯高—吕毅等六人妾求更高,几乎是宋朝军中的精萃所在。他们潜于西夏,全部投奔没藏门下。为什么能让没藏讹庞将他们收下来,同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马上没藏掌权,投奔的人多。但在原来,他图谋不诡,又是后起之秀,象这种野心家,无论成功的李世民—曹操—朱棣,或者不成功的淮南王等人,皆会大肆搜罗豪杰。

    西夏使用汊奸,由来已安。

    而且这些汉奸没有根基,往往比西夏内部人更好用,更忠心。

    为什么不怀疑?

    若没有金手指,谁会想到没藏讹庞的野心,况且原来宋朝对斥候又有多重视?部朗为了防止万……述是给他们做了—些安排。狄青在陕西,陕西屯兵十几万,若加上土兵蕃兵,有三十万多数。每年都会有兵士犯法。桃了六名犯法当死的兵士,秘密处死,对外宣扬他们逃跑了,并且发下追捕令。冒充的便是这六个人。

    这番动作白做了,如愿以偿,让没藏讹庞收下。毕竟这六人是万中选—,个个武艺高强,善骑善射,还懂—些文化,文武兼备,经过郑朗—番打磨,气质更佳,应对得体。若原来是—块块包着石头的璞玉,没有人注意。而现在这些外面的石质全部磨去,开始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休说放在西夏,即便再回到军营,这些人也很出色了。

    —入没藏眼睛,全部引起注意。让他全部收了下来,但时间太短,没有进入核心。所以没藏也没有派人调查他们的身世。也不大好说,若是以后打算重用了,郑朗与狄青替这些人伪造的身世便会派上用场,并且更让人相信。

    这些人郑朗是不轻易动用的。

    而且保护他们安全,是单线联系,从三十名间谍里桃出精明强干的三人专门为他们服务。

    但这次计划难度高,特别是时机,抓住了,执行容易。抓不住,前功尽弃。就这短短的—两个时辰,—逝而过!因此动用了这六人,但动用得十分隐秘。

    让他们注意没藏的动作,特别是与宁令哥的来往。直到宁令哥被没藏请到府上宴客,两人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是知道没藏快要动手了。这才进行—系列的安排。

    没藏突然带着侍卫直奔离宫,吕毅放出第—次信号。但不是放给卫贴与蒋会的,而是放给另—名间谍。另—名间谍转达给卫贴,开始准备动手。到了离宫,确认后吕毅打出第二个手势,另—名间谍才能知了卫贴,开始准备行动。

    这块兵牌是真的,包括送来种种没藏府上的消息也是真的,卫贴也知道还有其他的伙伴,毕竟郑朗当着他们的面,将那二十人择了出来。

    但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去了,更不知道已让郑朗择剩下来六人,也不知道这个兵牌与消息来源何处。是在没藏身边,可没藏手下那么多侍卫,又不是大人物,卫贴不可能——去关注。

    卫贴用简短的话,迅速将没藏计划说出来。

    其实没藏的计划就连吕毅六人也不知道,但郑朗知道,有些略略说得不对,但大约说对了。

    宁令哥说道:“怎么可能?”

    多好的:个国相哪。

    “殿下,若是真的,皇后今夜必遭毒手,明天就可能得知,说不定今夜没藏会派许多人搜捕你。不能再等了,跟我来吧。”说着—努嘴,—名手下过来,将三匹马牵着,骑马冲向贺兰山,必须在很短时间内将这三匹马带到贺兰山北,以免人发现。然后将两具死尸扛上,对宁令哥说道:“殿下,快来”

    宁令哥茫然地跟着他们潜向毒方。

    他不来,卫贴也打算用慕力对付他了。

    走了没有多远,在路边—个酒肆,规模不大,里面几张桌子,后面—个小厨房,再后面便是—个小院子,有—口水井,几间厢房。宁令哥说道:“这里如何躲藏。”

    并不傻,这时候得逃跑啊,小酒肆就在路边,若是熹的,呆会儿没藏必派人搜查。

    “殿下,不用担心。”说着将宁令哥带到厨房里,五人将大水缸挪开,用刀将泥面划起,露出—个木盖,揭开木盖,下面有—条通道。卫贴说道:“请跟我来。”

    将宁令哥带到下面,走了两分钟后,眼前—亮,是—间密室,里面有好几张床铺,还有—些生活用品,几个棺材。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所以多准备了—些棺材,用来放死人的。卫贴说道:“这是我的族民,他们来照顾你的安全。以后我们再替殿下想办法。”

    说着留下九人,带着其余四人上去。九人开始将没藏两名手下死尸放进棺材里,然后用铁锹在地而挖,将棺材就地埋下去。地面上卫贴与四名手下拍手相庆,计划成功了—大半。

    弈宫里还在混乱。

    大事发生了,没藏又命属下召群臣前来商议。这种结果对他来说,最满意不过。

    太子—死,元昊命不久矣,还有什么人能继承西夏国位,只有自己的外侄—人。但他伪装很好,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又是惶恐不安,元昊捂着鼻子直哼哼,可对没藏讹庞的态度很欣赏。

    大臣们陆续到来。

    惊变。

    所有大臣—起呆住,有的大臣心中不服,于是询问宫中的内侍以及—些看到现场的宫婢,—个个全部证实了没藏说的话,元昊还活着,没藏也不敢撒谎。—个个无辄了。

    杨守素想了想说道:“太子谋逆得迅速派人将他抓来……”

    这是—个典型的汉奸,为了西夏鞠躬尽瘁,但这时候国与国的观念很模糊,所谓的国是—姓之国,例如宋朝是赵氏江山,西夏是李继迁后代的国,他也没有认为自已做得不对。因此用汉人的观点看待这件事,谁是谁非无所谓,关健是将国家稳定,不能让宁令哥逃出去,使西夏产生分裂。再推选—主,西夏危机也就渡过。至于谁人执政,有关系吗?只要血统纯正,宁令哥好,还是那个野王子也好,或是皇弟也好。就象宋朝的赵匡胤死得不明不白,大臣默视,错了吗?不错,真相翻将出来,除了国家分裂还有何益处?

    “我已经派人抓去了……”,没藏说道。但他感到奇怪,人就在自已家中,为什么到现在没有消息传来。天色渐渐接近五更,此时从兴庆府到离宫,全部惊动。他的手下进来悄悄禀报:“国相,有些不好,太子昨夜在城外消失,并没有到国相府上。我们派人搜查,贺兰山外看到太子骑的三匹马,正在往回赶,但马上—个人也没有。然后我们派人去搜,又没有找到人。”

    “你说什么?”没藏大惊失色。

    其他人不要紧,这个太子千万不能逃出去,然后说道:“裕特,你调五千骑,前去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将尸字咬得极重。尸体能见,活人不能见。

    元昊在床上直哼哼,看到没藏—幕,忍痛含糊不清地问:“孽手呢?”

    “陛下,他自知罪孽深重,不听我调动,私自逃了,臣已派裕勒带五千精骑搜捕。”

    “死!”元昊不笨,可是儿子只是—人行刺,也没有想到会有旁人参与,恨恨地道。

    “是,陛下,臣派人将他抓到后,—定将他处死。”没藏得到元昊的命令,更是大喜。又下草诏,将宁令哥冠以叛孽名号,加派三千精骑再次让自已心腹去搜捕。

    天色渐亮。

    搜捕的人也来到这个小酒肆,—边面搜—面传没藏的号令:“奉旨搜捕叛孽宁令哥,若有任何人包庇,诛灭九族。”

    然后,箱倒柜。

    上面的声音很大,在地下宁令哥也隐隐听到,他能让元昊看中,并不是智商低下的那种。若是没藏象他所说的那样,昨天晚上残暴的父亲受伤很重,没藏会想方设法替自已隐饰,然后扶佐自已上位。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将自已定罪名为板李。搜捕的人离开,卫贴下来,宁令哥抱怨道:“为什么你不早说?”

    “殿下,属下是窃听,又怕发现,不敢离得太近,听得不清不楚,怎么敢禀报殿下,万—听错,岂不是害了殿下大事。所以预防万—,属下做了—些布置,以便及时营救殿下,以报李宁明太子的恩惠。”

    宁令哥心中五味杂练,人家是威谢大哥的功劳,也想活命,能为自已做到这—步,算是不错了。

    卫贴又说道:“殿下,还有—条更不好的消息,昨天晚上,国相—进离宫,便将你母后与—干服侍的人全部击杀……”

    “我川宁令哥—怒起冲出去与没藏拼命。

    卫贴怎能让他往外冲,花费了这么大精力,可不正是为了这个奇货,—把将抱住,说道:“殿下,不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冲出去除了送死外,你还能做什么?”

    “那怎么办?”

    “殿下,看情况吧,属下再替殿下想想办法,先得将这几天严密搜捕的风声避过。”卫贴说着上去了。替他想什么办法,得将这个消息送回宋朝,听候郑相公的安排。

    天色渐渐黄副。

    元昊再次冉道:“孽子呢。”

    “臣正在派人搜,”这时没藏讹庞也有些沉不住气。原先以为他们三人下了马,想逃也逃不到什么地方。甚至心中在怀疑,是不是自已两名属下背叛了自已?他没有想到其人。即便没藏有张良刘基的智慧,也绝对想不到宋朝会横插—脚。但到了晚上还没有搜到,他心中渐渐淡定不下来。

    元昊脑袋副副欲沉,躺在床上看着诸位大臣,知道自已没有多少时间了,不顾自已那个孽子,开始思考后事。虽然没藏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欣赏,可是另外—个儿子谅诈(因为生于两岔河,取其谐音,而名为谅祚)还不满周岁。野利氏被诛,另—个皇后没移氏无子嗣,才十七岁,什么都不懂。要么就是没藏皇后,要么就是国相没藏讹庞,国政必为外戚掌控。因此忍着副沉,对群臣下诏,说道:“朕若死,传位于格宁令。”

    也就是他的亲侄子,今年正好二十来岁,正值壮年,智慧成熟,这样江山就不会为外戚掌控。

    没藏讹庞先是愕然,但低眉垂眼地说道:“喏。”

    元昊说完这句话,立即毙命。

    但他没有想到,前面—死,后再无数事情发生。

    没移皆山说道:“国相,请奉陛下诏令,奉迎新君即位。”

    元昊这道诏书颇让他很满意。

    没移族也是西夏的—个大族,位于葫芦河东岸,但看这个位置,便能知道其虽大,但地位不高。离宋境太近了,仅在赏移口北方几十里处。族人多遭受郑朗两番洗劫,更是困窘。

    不过地位虽低,耳也是因为其地位,反得元昊拉拢。没藏未必有这眼光,元昊却有。利用这门婚姻,拴住没移族,便能让没移族的族人为西夏看守南方大门。

    再加上闻听此女自幼美丽动人,这才是这门亲事的来历。本来没移皆山很高兴,可没有想到发生后面—系列故事。元昊这个色鬼,居然连几螅妇也要抢。

    此时元昊—死,自已部族不是西夏的核心部族,女儿年幼,还无子嗣,—旦让那个谅诈上位,女儿的姿色又让这—年来没藏氏没有得宠机会,自已这—门未必有好下场。

    听到没移皆山的提醒,诸臣称是。

    没藏脸色忽然阴沉。元昊未死,他是—条狗,但已死,他就,身农奴把歌唱了,喝道:“委哥宁令不当,他非是陛下子,又对大夏无功,安得有国!”

    也娶怪元昊,在他打压下,宗室皆没有说话权,在西夏的权威性反不及—些大部族族酋。

    没藏话了,另—个部族酋,也是西夏的大将诺移赏都说道:“国相不同意立哥宁令,那么国家无主,又立何人为主?难道你想欲之乎?尔若能保有夏土,则也是众之所愿也。”

    大臣们—起惊讶,元昊才合眼呢,难道西夏就要改朝换姓?

    这正是没藏高明之处,让诺移赏都抛出这个改朝挨姓的话起,是以进为退。扫了—下诸人脸色,没藏说道:“我怎么敢?夏自祖考以来,父死子继,国人乃服。今天没藏尼怀孕,乃是先王之遗腹,幸而生子,可以嗣先王也。谁敢不服?”

    元昊这—年来不管事,国家军政财权—起被没藏所掌。若是元昊活着,—声令下,没藏什么权也没有了。但元昊已死,谁能掣肘没藏?立谅诈比没藏自已登基好,毕竟还是元昊的亲生儿子。杨守素等大臣思付后,—起说道:“然。”

    “杨守素,你准备举办新帝登记基大典。”

    “喏。”杨守素奉命下去准备。

    没藏讹庞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宁令哥身上,但这时略松—口气。名位争了过来,即便宁令哥活着,对他威胁也不大。

    夜色降临,新的—天来临。

    没藏—夜没有合眼,—边准备让不满周岁的侄子登基,—边替元昊准备安葬事宜,至少得做—做样子,此次越是隆重,西夏诸部才越是心服。可这场游残没有结束。

    在这场游戏中,元昊与宁令哥是扮演着螳螂与蝉的角色,他扮演着黄鹞的角色,可别忘记了远处还有—个拿弹弓的少年郎。天色将明,没藏准备洗梳,他的手下匆匆忙忙闯进来,说道:“国相,大事不好。”

    说着递上来—封文书。

五百九十三章 烫手(上)

    同样一张榜文递到宁令哥手中。

    榜文说得十分详细,不说宁令哥与没藏讹庞勾结起来,自讨苦吃,而说宁令哥事前根本不知道。反正他们的计划只有没藏讹庞与没藏氏以及宁令哥三人知道。颠倒黑白,没藏无法辨解。

    又说没藏阴谋已久,寻找一个与宁令哥很相似的人,元宵节其晚,没藏将宁令哥喊去,然后拘押。再派假冒的宁令哥行刺元昊。这也是为什么宁令哥进入离宫一句话也没有说,同时一兵卒未带的原因。想一想,这么大胆的野心计划,宁令哥不是小孩子,难道不找几个心腹商议?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行刺父亲,还是一国之君?

    当天宁令哥准备杀死父亲,又是紧张又是愤怒,当然一句话未说。这反而成了颠倒黑白的佐证。是有许多人看到宁令哥,但天下相像的人不是没有。

    宁令哥不是没有后援,他的后援是国相没藏,在没藏配合下,将元昊灌得半醉,所以做孤胆英雄,刺杀父亲。然而没藏敢将真相说出来吗?并且宴间没藏再三敬酒,本就是用意不诡,不说诸人想不起来,一说,总有聪明人会浮想翩翩。

    这是替宁令哥清白注解的。

    但宁令哥是怎么知道真相的?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下面便将“真相”揭开。本来没藏讹庞让手下亲信没藏篌、没藏墩布(没藏派出两个护送宁令哥的亲信)将假冒太子杀死掩埋,再将真太子击杀。但没藏篌二人突然幡悟,想到大王生前对他们的信任,将假太子杀死,丢于贺兰山畔,又将真太子营救出来。

    看到这里,宁令哥问:“可没有假太子啊。”

    满篇是谎言,也能让人相信,可最少得有一些证据。

    卫贴答道:“殿下,当时我听得不太清楚不敢通知殿下,况且国相之权利,属下也害怕。

    宁令哥点头,现在他完全相信了卫贴事情发生才相信的,若是没有发生,即便此人通知自己,自己多半不会相信,相反为聪悦没藏讹庞这个家伙,会将卫贴交出没藏。

    “殿下,属下也在想办法化解。没有好办法,于是想出这个笨拙的方法先行找了一个与殿下外形颇相似的人将他关押昨晚已经将他杀死,弃于贺兰山下。”

    “这个方法用得好,”宁令哥大喜过望。没藏不好,自己也说不过去,以子弑父,支持的百姓未必会有很多。但这个谎言,将自己罪名就遮掩过去。

    又往下看去,没藏讹庞为什么这么做呢?没藏篌说出“真相”谅柞非是元昊亲生儿子,而是没藏讹庞与没藏氏兄妹**的结果。元昊原来不知道,后来看他的相貌产生一些怀疑。正是没藏讹庞执政,元昊没有动,屡次试探,没藏讹庞心中害怕,想出这个办法。这才是元昊临终前宁肯不传子,也传给侄子格宁令的原因。

    实际上就是没有这说词,大家只要怀疑没藏了,就能明白没藏的用心,元昊宠的不是没藏氏,那只是一次家花没有野花香的结晶,偷吃一回,使没藏氏生下谅柞的。

    太子又是野利氏的儿子,一旦元昊死了,无论从那一条,没藏兄妹皆没有好下场。

    但不说,而是直指谅柞非是元昊子。,无论是元昊指定的格宁令,还是宁令哥,都有着李继迁的血统。只要有了这个血统,管什么阴谋诡计,只要国家太平无事,各部族就会继续拥戴支持。若是没有这个血统,问题就严重了。而且元昊确实是下诏传位于格宁令,谅柞虽小,但相貌文静,不是很象元昊。

    继续说下去,可是没藏野心勃勃,将军政大权一起掌控在手中,自己只好逃难,请诸族族长帮助自己,为国家铲除这个叛贼。

    一口气看完,说道:“好啊,张贴出去。”

    “殿下,昨天夜里我乘兴庆府到处混乱之际,已经张贴了几十张。”

    没有卫贴说得那么容易,昨天上半夜兴庆府城中到处在搜捕,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安定。另外在城内外早安排好其他人手,悄悄张贴了几十张,在严密监控下,一百张都没有贴到。然后潜回住所,将余下的一些烧毁。

    早上老百姓一起起来,看到这个榜文,不是所有人皆是没藏的亲信,以前元昊活着,没藏只敢做一些小动作,不敢收买太多的亲信,不然元昊听闻,必对没藏不利。

    一起观看,直到没藏的亲信听闻后,到处将这些榜文收缴。可这时已经有许多人看到,不敢公开议论,流言蜚语是免不了的。而没藏的属下到处收缴,反而让一些人更加怀疑。

    “好,好,你做得好,一旦我成功,必以你为首相。”

    “殿下不敢,属下只是报答大殿下的恩惠。”

    “真乃义士,如今怎么办?”

    “看,属下会看有多少人支持你,若支持你的人多,我会将你平安送去,让殿下张举义旗,铲除奸贼。”

    别当真。

    但宁令哥就当真了。

    “会等多久?”

    “殿下,不能急,外面没藏派了上万铁骑在搜捕殿下,有可能会进行很长时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卫贴在安抚宁令哥,外面却乱了套。

    没藏不顾没有梳洗,冲了出去,命人去贺兰山寻找那具尸体。可是为时已晚,那具尸体已经让游牧的百姓发现,上报了官员,官员过来察看,果然与宁令哥很相似。

    这个就是一个问题了,按照没藏的说法,宁令哥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孤身一人深入离宫,行刺父亲,说明宁令哥的莽撞。但现在这具死尸怎么解释?也是宁令哥准备的吗?天下相像的人有之,但好找到么?

    看着这具死尸,没藏说道:“他就是宁令哥,这是有人陷害我,昨天晚上将宁令哥杀死,嫁祸于我,想引发大夏的混乱。”

    太子死了,不管真假。

    只要宁令哥一死能继承西夏帝位的只有谅诈一人。西夏许多人也不希望西夏二主在天,产生分裂。

    继续准备谅柞dengji大礼,而且加快了娄伐。

    但第二天,城内城外又出现一些榜文说没藏胡说八道,宁令哥胸中有两堆胸毛,那具死尸上有没有?长胸毛的人多,西夏人衣着简单,确实有许多人看到宁令哥长着胸毛。昨天那具死尸赤身**,人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有胸毛。当时没有人在意,可榜文一出,所有看到死尸的人一起想起来。

    没藏狂怒喝道“这是契丹人的诡计……

    不说宋朝宋朝懦弱说不过去,只能说是契丹。

    可是许多人产生怀疑,就算是契丹吧,这是暴起发难的,契丹人难道未卜先知,难掐会算,算到元宵节晚上会出事?

    如果有这个本事,何至于河曲大败?

    实际发生的一切没藏讹庞与他妹妹也解释不清楚,不可能是宋朝与契丹的,真正知道计划的只有自己两人。为什么太子会逃出去倒有可能象榜文上所写的没藏篌二人背叛。但这具死尸从何而来的,难道有人在提前做准备?这个人是谁,张贴榜文的人是谁?于是下令搜城,几乎挖泥三尺。真要挖泥三尺,又将人找到了,关健不可能。谁会想到有人在那个大水缸下面挖了一个密室,即便将水缸挪开,上面还有泥巳,难道真一块块地面挖开?

    一面大肆搜查,乘机将一些对没藏不满的大臣关押。没有办法解释,只能粗暴的动用国家机器,将政敌强行铲除。但这样一来,怎能不引起西夏的混乱?

    而且没藏兄妹想来想去,有可能是自己身边的人,不然不可能知道动向,这分明是提前就在谋划准备,想要对付自己。于是对身边重要亲信,只要手中有力量的人,一个个暗中排除清查。

    若是连亲信也要怀疑,也要清查,会产生什么样的动荡?

    消息到了宋朝京城。

    郑朗与赵祯正在观看大比,临近最后两天。

    赵祯兴致勃勃地说:“郑卿,这个方法好,能否推广于全军?”

    也看出它的实用性。

    郑朗摇头,说道:“不大可能,用意虽好,多了一项支出,到了下面,又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可能训练没有进行,反倒成全了一些人的贪墨。”

    赵祯哑然。

    “不过可以诏书推广一部分,让兵士利用闲余之功,制作一些木质武器对抗,或利用一些破烂衣帛做成这些片碟进行箭弩射击训练,可能制作一些稻草人,训练骑兵一边骑马一部射杀。能成更好,不需国家钱帛,不能成,比如原前没有出现这种训练方法。”

    “唉。”赵祯叹了一口气。

    郑朗继续说道:“所以臣一直认为改革很难进行,上面用意虽佳,到下面未必实现庙堂的用意,反容易被下面官吏利用,成为新的苛民条令。故我朝自立国以来,多次颁发一些法令,想改善百姓的生活,却没有实现,反而造成苛政的名目越来越多。国家弊端已多,不变不行,可必须如履薄冰,战战说说,谋划周全才可以施法,施法后,必须进行一些微调,使之不能走向相反的方向,一直等它稳定后,才能真正成为良法。”

    “郑卿之言,中朕之心。”赵祯叹息道。经过庆历新政的折腾,他害怕了,若不是郑朗,什么改革,他也不想做,只想进行一步步微调,使国家慢点死亡。

    就在这时,西夏的消息传到尊师。

    不尊慢,没藏成了惊引之鸟,全国戒严,但针对的对象是政敌动态,杀解决不了问题的,只能杀一部公能杀的,不可能杀全部,有的他杀都不敢杀。还有就是寻找宁令哥。是没有可能,若是可能他也能学习朱棣,来一个郑和下西洋。而且他形势比朱棣更恶劣,朱棣好歹是皇家正宗血脉,朱允妆百姓多以为死于皇宫大火中。

    现在因为两封榜文,百姓不但知道正宗的太子未死,甚至都怀疑他的侄子谅柞是不是元昊的亲生骨**得很苦逼,可是对私盐他没有阻止,这是贫疮西夏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对私盐贩子也进行搜查,可没有禁止私盐流向宋朝。于是借着贩卖私盐的机会,密探返回宋朝,用急信将消息送到京师。

    官吏看着郑朗亲启,急件四个朱红大字,不敢怠慢,送到了南郊大比场中。

    郑朗拆开,看了看递给了赵祯,说道:“陛下,大喜。”

    赵祯一看,可不是大喜么,这个讨厌的家伙终于死了,还死得很惨,居然是亲生儿子割了鼻子,受重伤痛疼一天一夜才死的。失态地说:“死得好啊。”

    差一点手舞足蹈。

    估计若是契丹那边听到这个消息,辽兴宗也会如此,吐蕃那边差不多,确厮愣同样会很高兴。

    陈执中狐疑地看着这对君臣,赵祯没敢将信给他看,有的很机密,而且他也不敢轻视了,这一支特务营真的很管用,居然在那短短一刹那间,真的将西夏太子从没藏讹庞手中抢了下耗

    草草地说:“西夏那边传来的情报,西夏太子于元宵节时,刺杀其父,割其鼻,流血一天不止而死,其太子现在下落不明。”

    “恭贺陛下”,响起一片叫好声。这是外敌,宋朝一个强大的敌人,谁不高兴。

    侍御史何郯奏道:“陛下,以子弑父,以臣弑君,即便是外敌,虽对我宋有利,也不当雀跃之。”

    全部冷场。

    郑朗同样傻眼。

    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翻白眼。

    赵祯大半天说道:“何卿之奏乃佳言也。”

    是啊,终是不好的事,不能学习,用在敌人身上笑,用在自己身上就会哭了。但内心控制不了喜悦,看着场中比试的兵士们说道:“蓝元震,你回去从内藏库取美酒千坛,供大比三军畅饮。”

    “喏。”

    何郯还想劝说,郑朗在一旁说道:“虽此类事不值得鼓励,然因此人,我朝军马死伤不少于十几万之巨,国库用费几达一亿多贯,以至民不聊生。此人死,陛下岂能不乐。不是乐其死法,而是乐其死。”

    宁令哥杀死元昊做法是不对的,可元昊死了,皇上能不高兴么?这二者终有些区别。何郯于是不再言。赵祯没有心思坐下去继续观看,特务们手中还有一个奇货呢。说道:“回宫,郑卿,你进宫。”

    “喏。”

    返回城中,郑朗进入皇宫。

    赵祯说道:“郑卿,那个太子怎么办?用什么方法,将他送到我朝?”

    不大好弄啊,他不出面,没藏就会一天天的搜查下去,不能一直将他关在那个地下室里,那样也失去作用。

    郑朗说道:“陛下,不妥。此人不能送到我朝。”

    赵祯不解了,不送到宋朝,难道扶持他组织军队反抗没藏兄妹,那个太子也没那能力与本领。

五百九十四章 烫手(下)

    郑朗解释道:“陛下,我朝有没有做好与西夏重新开战的准备?”

    “现在不行,去年灾害,国库渐薄。”

    “陛下,国库是应当多备一些钱帛了,”郑朗乘机劝道。赵祯在钱财上与赵匡义十分相似,看到哥哥将内藏库储蓄大量钱帛,十分不解,这些钱储蓄了就是死钱,为什么不拿出来造福百姓,用于军队,厚赏官僚?

    赵祯差不多,手比较大,这个手大不是给自己用的,一部分是用在老百姓身上,这是无可否认的,不然不会在他死后,全国老百姓都在哭泣。这个哭泣声,是发自内心深处,而不是对老百姓洗脑,让他们不明真相,胡乱哭的。二者的哭泣,有着天壤之别的区分。古今往来的中国历代统治者,也只有赵祯一个人做到了。

    但多数钱帛是胡乱用掉,胡乱赏赐,胡乱三冗,国库在他手中自始至终就没有充盈过。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不能学杨广那样苛民敛财,将洛阳敛得可供天下人食用六十年的储粮,全国老百姓却饿死了许多人。但也不能这样不必要的大手大脚。

    赵祯脸一红。

    郑朗又说道:“就是因为国库,若是国库充盈,那怕有三千万缗存储,发生这样的事,就可以利用,未必平灭西夏,但最少打着这个太子的招牌,能将西夏人打回原形。”

    “可……”

    “是啊,没有多少钱帛储蓄,所以不能收留这个太子。陛下,想一想,若收留他,又不想打西夏,这也是西夏正名所在。没藏必派人向我朝求此人诛杀。若送,与当年我朝将山遇惟亮送与元昊有何区别?”

    当时赵祯听郭劝胡说八道,事后郑朗再三提醒。也后悔了,但追悔莫及。若将宁令哥弄回到宋朝,再送回去,比郭劝的做法好不到哪里去。赵祯额首。人能犯一回错。还能犯下两回错?

    郑朗又说道:“可他与山遇惟亮不同,若索,我朝不给,没藏防止西夏人心摇动,必大军来犯。陛下,有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

    “那如何是好?”赵祯迷糊地问,不能真让他一辈子呆在那个地下室中。

    “我朝不用受之。但可以将他护送到契丹。”

    “不妥,万一契丹用此人为大义,将西夏平灭,更不妙。”

    契丹与西夏之战,未必宋朝很欢迎的。两虎相争,两伤最妙,一死一伤却不行。死的肯定不是契丹,那么必是西夏。最好的结果就是契丹能陷入泥潭。就象宋朝对付李继迁那样,最后不得不退出西夏。契丹会因此损伤惨重。但坏的结果便是契丹将西夏整个拿下。宋朝就苦逼了,与契丹的疆域线不是西到府州。而是西到会州,整条疆域线长达四千里,如何防范?

    而契丹一旦将西夏消化,更加强大,必然侵犯宋朝。

    因此最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没藏讹庞做法也是如此,他没有读过郑朗的中庸,也不知道郑朗的法度,但道理差不多的。

    宁令哥行刺元昊,正常情况下,那怕元昊这一年来为酒色淘空身体。但多年战场上的实战,多半宁令哥三下五除二,就被元昊拿下,在元昊逼问下,宁令哥会将没藏招供出来。这个结果肯定是没藏不想要的。也不能让宁令哥一剑将元昊刺死,尽管也做了这样的预防。万一宁令哥很快刺死元昊。与没移氏曾有过婚约,两人联手,将后宫控制,再来控制离宫的侍卫,大局已定,登上皇位。自己帮助还是不帮助,一帮助,因为知道真相,宁令哥必然杀人灭口。不帮助,自己难道造反?

    只能灌元昊的酒,一个劲地鼓吹功绩,带领大臣敬酒,酒喝多了,元昊武力值下降,又不能喝醉,让宁令哥一剑杀死。半醉半醒之间,宁令哥暴起发难,猝不及防,元昊必伤。可想杀死元昊,非是宁令哥这个十几岁小孩子办得到的。只有一个结果,宁令哥逃出皇宫,找自己想办法。自己率人前来,派亲信将宁令哥押送到自己家中。

    正是这个度,让郑朗从容利用了。

    中间的原因,去年年底郑朗就象赵祯交待过。理智的分析,不能让赵祯对自己产生妖异感,那不是神奇,即便是赵祯,对自己产生疑心,结果也是很不好的。因此郑朗还是剖解,说:“陛下可记得欧阳修于庆历五年在河北写的奏折?”

    “什么奏折?”

    那时欧阳修才贬出朝堂不久,神志不清醒,继续向以前一样,上奏不停,写了许多奏折,赵祯一时想不起来。

    “是关于契丹不足惧的奏折。”

    欧阳修郑朗越来越反感,前世受种种蒙骗,认为欧阳修还是不错的,实际身入其中,才知道非是如此。欧阳修**扒灰,十之**是真的,那不要紧,风流是这时代士大夫的标志,只是上了不该的人,流了不该流的地方。

    关健是欧阳修不知大体,还有他的严于律人,宽于律己。若给德操上的小人吕夷简打分,只能打五十分,而欧阳修仅能打四十分。小人不要紧,只要有本事,利用得当,同样是人才。而欧阳修却虚伪以君子自居,偏偏后人给他强行辨解,这更导致郑朗的不满。以及朋党论所产生的遗害。

    但郑朗看问题很公正,欧阳修文学无可挑剔,在地方上的吏治也能马马虎虎居之,只要别进入朝堂。例如他在滁州,没有后人辨解的那样好,可还好,不然他也不可能用一篇《醉翁亭记》往自己脸上贴金。

    还有在河北,当时河曲之战并没有开始,两国都向对方派遣部分斥候,重要情报打听不到,大约的消息还能听到一部分。夹山诸族叛乱,契丹屡战屡败,已经不是原来的战射之国了,在这种情况下,只好加强对山前富裕汉人的搜刮,导致山前汉人怨怒。欧阳修听到这些消息后。上了一奏,说契丹大不如从前,已经不足虑也。

    赵祯想了一会,说:“欧阳修是写过这样的一篇奏折。”

    “欧阳修虽看到部分真相。契丹身在局中,却不自知之,仍然以最强大的国家自居。即便河曲之败,契丹人也认为是败于风沙。风沙是部分,契丹军队衰落才是主要原因,否则怎么可能出现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即便我朝,任福于好水川之战时。还战到最后一人,无一人投降,全部壮烈牺牲。这才逼迫元昊不得不退出泾原。”

    “是啊,任福牺牲得很壮烈。”赵祯叹惜道。

    “然契丹不自知,元昊一死,他们必以为有机可趁,又得到西夏太子这个大义,他们会不会派出再度攻打西夏?”

    “必然。”

    “是必然。而西夏不是那么好打的。契丹与西夏交界的地方多是沙漠地带,我朝将士不习惯,契丹将士同样不习惯。所以我朝灭剿李继迁难之。虽得到西夏太子。可那是西夏内部之争,对待契丹那是外部之争,西夏诸族酋为了应付契丹危机,还会再度联手。契丹反过来因为有西夏太子这个大义,不能大败西夏人,更不能罢休,两国鏖战必进行很长一段时间。”

    史上契丹没有多久,再度与西夏交战,虽将没移氏父女以及几十名贵族从西夏离宫掳走,可数次交战皆是失利。最后不得不默认西夏存在。可是辽兴宗在心中实际很怨恨西夏人的。包括没藏氏替其子向契丹求亲,不准,反过来将其女准备下嫁给唃厮啰的儿子董征,用意也无非利用吐蕃两面包抄西夏。可是不能成功。

    这个没有必要说,继续说道:“我朝继续坐观之。此次若是因为有宁令哥,没藏战不利无事。若是危害到西夏,甚至会出现亡国危险。我朝可以有意放宽私盐通道,变向的支援西夏,又不给契丹借口。得到这口元气,西夏必与契丹苦战。相持数年,两国皆伤。我朝休生养息,伺机一局定乾坤。而且交战良久,契丹国力衰弱,即便我朝将西夏灭亡,他们也只能束手无策。”

    也就是这个宁令哥不是一个奇货,而是一个害人的烫手山芋,谁接着谁倒霉。

    赵祯默想大半天,说道:“此乃妙计。”

    “不算是妙计,因势利导也。”

    “但宁令哥如何能逃出西夏?”

    “陛下,还记得臣要求这些密探善长什么?伪装,现在不行,盘查森严,再伪装也不得出。当务之急,是让卫贴劝说宁令哥投奔契丹,先写信给契丹皇帝,让密探冒充宁令哥亲信名义,持宁令哥亲笔书信,前去契丹。契丹皇帝见信必心喜也,以为奇货可居。再让契丹派人配合,然后卫贴给宁令哥一些伪装。来我朝不大方便,可是所居之所,离贺兰山很近,翻过贺兰山便是沙漠地带。若是契丹派兵接应,一来一去又是数月时间,盘查渐松,很容易逃向契丹。这一段时间西夏会出现严重的混乱,契丹再得到宁令哥,必然出兵。再度成为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之势。此乃上战伐谋之术也。”

    “妙,卿当抵十万兵。”

    “陛下,臣不敢受之。其实这些都是阴谋术,最好是阳谋。”

    “有何区别?”

    “我朝实力不强,若是象汉唐那样,何须这些阴谋诡计,直接用强大的武力催毁之,不用阴谋诡计,河套与银川也可以收回来,幽云十六州也能收回,就是将契丹打回原形,又有何不妥?哪里用着象现在,于两边布各色兵等五十多万,若是加上壮丁弓箭手,有百万之数,用费惊人。”

    开疆拓土不提了,就算不去开疆拓土,这样的布防两边,一年得花多少钱?

    赵祯喟然长叹。

    郑朗又说道:“臣还有一奏。”

    “奏来。”

    “有了宁令哥,我朝未必收回银川,但边陲可以久安。然不能不备武。臣以为备武第一要务是练军,包括训练保丁、厢兵,以备强大的后备兵源。”

    “准。”赵祯毫不犹豫答道。这次大比,也让他看到一部分保丁的实力,不亚于正规禁兵,有许多保丁武艺、箭术出类拨萃,与那些蕃子相比都不逊色。

    其实宋朝一直很“备军”,庞大的军队。优厚的军饷,武学,武举,日新月异的新式武器……

    郑朗虽说。也未当真,备什么武啊,纯当好玩的,这是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又说道:“另外再奏请陛下略略重视一些优异的名将,对他们进行一些保护,以使军队上层不缺乏优秀的将才。”

    “准。”赵祯还是同意的。但他同意不算数,狄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再奏请陛下从这次大比中招募一些优秀的土兵、蕃兵、厢兵、保丁、壮丁、弓箭手进入正规的禁军,增加禁军战斗力,充实部分真正有用的基层将领。”

    “也准,郑卿你不说,朕也有此意了。”

    “陛下,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现在禁兵数量略不及交战之初,然辽夏交恶,边陲安宁。灾害不断,经济一直没有积余,以备荒年,再观军队战斗力,经过部分淘汰,又有一些兵士经过实战,骑兵数量远胜于从前,实际战斗力未减反升。”

    “但贝州……”赵祯知道郑朗要说什么,说战斗力上升了,为什么一个贝州到现在没有平叛过来?

    “陛下。贝州乃是贾昌朝无能也,夏竦在朝中又对明镐进行一些掣肘,其实仅是一件小事,再观之,若是半月后不下,臣亲自前往。保证十日之内,贝州反贼全部剿灭。陛下不用为此烦恼,应着眼于将来。军队数量多未必会胜利,军中虽裁减超龄的老兵,然有许多弱小之兵,这些兵士会严重影响战斗力。故臣以为全国禁军、厢军进行一次总体的大比,考核兵士负重、跑步、阵型,弓兵再考核弓弩,枪兵考核枪技,骑兵考核骑术,综合起来,将兵士划为数等,最末一等多是弱小之兵,这些兵士必须裁去,否则平时浪费国家钱帛,上战场又不能起作用,甚至起相反的作用。不过为了防止一些兵士不想为兵,刻意伪装成弱小之兵,仅诏书考核,不诏书裁减,以免军队数量严重减少。”

    这是托词,若是朝廷有此动向,不可能瞒得住的。但既然不想当兵,有的兵士为了不当兵,刻意做弱小之兵,过份者会将自己自伤,弄成残废,这些的兵士到了战场又有什么作用?

    一旦通过,禁兵有可能裁至六十万人,厢兵有可能裁至三十万人,再加上四万蕃兵,五万土兵,军队数量比天圣初时略多,但这也是国家能承受得起的数字。

    首先是马,购马费用未减反增,但以前那种收买人心的茶马数量在减少,所购的多用来耕地,增加粮食与税务,给百姓带来的好处,远远超过所增费用。

    骑兵数量增加,可是蕃兵与土兵费用不及禁军,蕃兵费用仅相当于普通的厢军,土兵费用不及厢兵一半,完全抵消骑兵增加的费用。九十九万兵士与原先九十九万兵费用相当。

    若是没有战争,养兵费用与武器损耗,大约只有六千万贯多一点,费用从原先的国家收入七成会下降到五万五。无疑中,国家财政开支会减少一个大大的包袱。

    “你也是因势利导?故意借元昊死,你一箭双雕之计得逞,才抛出此谏?”

    郑朗只是笑,瞒不过去,用笑默认。

    “你一心想解决你说的三冗,就算裁兵解决冗兵,冗官如何解决?”“陛下,裁军,减少军队数量仅是解决部分冗兵的问题,冗兵包括种种,远远不仅是军队数量一条。至于冗官,涉及到官员,士农工商,人人皆以为谋官为荣,最不易解决,臣不敢动之。”郑朗说道。不但他不敢动,王安石看到庆历新政下场后,也不敢在人事上做出什么大动作。但不是没有方法,宋朝有两个改革家,一个是王安石,还有一个人,许多后人疏忽,宋孝宗。而且他改革远比王安石更成功,很接近郑朗的做法。不过宋高宗禅让后活的时间太长,对他掣肘,北伐失利,积重难返,阻力重重,二十年时间死了无数脑细胞,解决一个难题,却产生更多难题,最后兴趣怏怏,使得改革成果没有守住,仅使南宋停止下滑趋势,没有使南宋上升,后来一代不如一代,加快了宋朝灭亡步伐。否则即便是元蒙,也未必能征服南宋。因此,不仅是王安石成败可以借鉴,宋孝宗改革同样可以借鉴,特别是冗官。可沾到人事,会非常非常的麻烦,若没有皇帝支持,再大的本领,也会失败。不如不提。

    “让朕再考虑考虑。”

    “喏。”郑朗微微一笑,赵祯说了这句话,已经在打算做让步了。开始商议安排宁令哥的事。

    但西夏那边出现了新的情况。

    元昊死后,为了安抚人心,没藏兄妹没有迫害没移父女,但郑朗猜测,这两人只是做样子,所以后来契丹入侵,却继续将没移父女放在离宫,这才导致契丹人将没移父女掳走,包括几十个贵族,同样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可这次情况发生变化。

    宁令哥下落不明,发生的事让没藏兄妹想不明白,于是乱怀疑自己的亲信,认为是某一个知道情况的亲信,做的安排,准备用宁令哥对付自己的。但哪里有这一回事。最后便怀疑到没移父女身上,理由就是那一天没藏讹庞带着宁令哥入宫,刻意让宁令哥与没移氏碰面。若是没移皆山足够聪明,听闻后就会产生一些想法,故布置了后手。

    而且宁令哥对没移氏念念不忘,一旦宁令哥得权,又有辅佐之功,没移皆山会位极人臣,取代没藏讹庞的地位。产生这个想法后,没藏讹庞刻意数次试探。

    没移皆山不是傻子,一次罢了,两次三次,没移皆山害怕了,找到没移氏,对她悄悄将情况说了,说道:“玛伊(全名应是没移玛伊克,移是口字旁加移,打不出来),我们父女有可能凶多吉少。”

    没移氏害怕地问:“那怎么办?”

    这几天虽然新皇帝登基,但没藏杀了许多反对他的大臣贵族,她在离宫也听说了,若是没藏对他们动手,不但他们父女,就是家中的亲戚多半会也被杀。

    没移皆山踱来踱去,说道:“若想保住我们父女生命,以及族人安全,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条路?”

    “投奔宋朝。”没移族想投奔宋朝容易的,离萧关不远,只有几十里路,一旦准备妥当,能迅速奔向宋境。

    没移氏听了一怔:“宋朝?”

    “玛伊,爹爹就担心宋朝不会收留。当初山遇惟亮投奔宋朝,被宋人遣返。那个小相公将李宁明捉住后,主动释放回来。宋朝不收留,你我父女全部危险矣。”

    若是仅没移问题不要紧,可是没移氏乃是西夏的皇后,一旦投奔,确实会给宋朝出上一个大大的难题。但没移皆山想活命啊,与没移氏商议半天,先不管了,正好守怀德军的是张岊,先写一封信,让张岊转给郑朗。其他人不相信,只能拜托郑朗,看看这个聪明的小宰相能不能发发慈悲心。宁令哥是烫手的山芋,但好扔,直接扔给契丹。可郑朗有什么方法将临近赏移口的没移族扔给契丹?这一回真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五百九十五章 为难

    大比轰然落幕。

    这段时间正好是正月,百曱姓不是很忙碌,观者如山。

    对此赵祯还是很喜欢的,最好京曱城百曱姓勇武,那么在京曱城就可以挑选出许多精卫,符合宋朝祖曱宗家法的干强枝弱宗旨。

    想得很好,实际不可能,京曱城乃是宋朝最繁华的场所,在这种环境下,怎么会让百曱姓悍勇?

    又下诏将诸土兵、厢兵、壮丁、保丁、弓箭手编入禁军,但摘除了一些人,有的是从地方上走曱后曱门来的,能参加京曱城大比,以为有好事呢。对此郑朗没有过问,装聋作哑,可表现不好,一律刷了回去。权当免曱费让他们来京曱城旅游一回,但没有追究,怕烦,也讲不清楚。另外就是各蕃户,有的不愿意离开部族,将家人迁到京畿附近居住。还有少数人家庭情况好,让他们做壮丁、弓箭手可以,但放弃家乡的家业,进入军营,心中却不喜。这些兵士全部让郑朗放弃。

    但大多数人还是愿意进入禁军。

    首先除了少数走曱后曱门来的,能进入一府前三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差的,十分武勇,因此编制皆是上禁兵(到了庆历时,因为赵祯优待兵士,下等兵有之,很少,几乎占不到百分之五,以中禁兵比例最多),有少数人还担任了都头、十将等低层军职。即便在禁军中,薪水皆是很高的,有诱曱惑力。

    其次除了少数地曱方曱官曱员表现出色,能公曱正的对待差役,纳了大量二三四等户入差,担任壮丁与弓箭手外,象这样的苦活多是四五等户充任,更不用说是保丁。在何郯等人的清查下,有的四等户财产确认明确,都让他们择除出来。禁兵的收入对三等户以上者没有吸引力,对于这些贫困的五等户来说。已经是天堂。

    因此大多数人得以入选,一共择出四千二百余人,充入各处禁兵军营。事实这些人的战斗力,即便进入禁军中。也是十分可观的。

    又听闻元昊之死,赵祯心花怒放,虽说他以“正道”治曱国,但不是宋襄公那种呆板的“正道”。加上入春以来,气候正常,各地庄稼长势很好,一高兴之下。下诏今年过双元宵。

    闰正月,两个正月,不过大肆操办两个元宵节,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不过因为王则一事,提前下诏停黜贡举,等到以后王则平定,他想了一想,再下诏让礼部重开贡举。可许多学子回去了,最后不得不将科举中止,没有让他喜上加喜。

    大比结束。郑朗重新回到枢密院,准备联手庞籍等人上曱书,借势再议裁兵。

    但没有想到赵祯主动将两府宰臣召集,在都堂说起裁兵之事。

    说得比郑朗还详细,对禁兵提出好几条要求,有可能是受到郑朗启发,又问了一问,或者又与其他臣子进行过商议,几点要求颇为合理。首先就是负重跑,全身铠甲四十几斤。再加上必备的武曱器,一些简单的行李,负七十几斤重,每天行程五个时辰,须能行军一百里路。也就是负了这么多重量,还要达到正常人的速度。

    对行军速度。后人同样很迷惑,有时候看到军曱队每天行军只有二三十里,有时候能看到军曱队行军能达一百多里。

    其实也要看情况的。

    宋朝速度最快的记录是侬智高事起,朝曱廷仅用几天时间就将诏书发到岭南。因为道路比唐朝发达,加上一路各驿站换人换马,日夜不停急奔,使每天信件的速度以一千多里向南发送。

    但正常的快报速度每天只有四百来里,至于普通的奏折,那只有天知道。

    高继宣支援府州,仅十余天就将兵士从开封带到府州,全部是步兵,每天行军速度达到近一百五十里路。古代罗马步兵因为道路发达,正常速度能接近一百五十里路。但不能与高继宣相比,河东的道路终不及古罗马道路,多山,还有陆续渡过数条大河。并且高继宣领兵到达府州后,当夜还袭曱击了西夏曱军营,也是一次奇迹。

    这些情况终是特例,正常宋朝步兵的行军速度只有四五十里,军曱队越多,带的辎重越多,行军速度就会下降。军曱队若是少,各州府能提曱供粮草支援,轻装前进,天气正常,道路好,就能达到每天行军百里的高速。若是大部曱队,道路复杂,连绵的雨天,有可能仅只有二十几里。骑兵差不多,元昊数次袭曱击宋朝,往往是数万或者十万大部曱队,但让他将军曱队速度提高到五百里,正常每天行军三百多里。若是慢,即便是骑军,速度有可能只有七八十里路。

    要看情况的,道路、天气,在我境或在敌境,军曱队素质,协调能力,皆能影响到行军的速度,没有多少可比性。

    但不是作战,各营兵士进行测量,心理负担不重,所选的道路皆是大道,又不是多日跋涉,只测量一来一去两天的速度,若连百里达不到,也无法上战场。

    接着就是对弓马的要求。

    在很早之前便有了标准,但这个标准很混乱,于是赵祯给了一个标准,步弓要合七斗以上,马弓要合八斗以上,弩要二石以上。

    就连武曱器也做了标注。

    不同的弓会有不同的效果,弩亦如此。

    弓多是黄桦弓、黑漆弓,后者为优,赵匡胤在扬州制曱造一批能使用近百年,宛如一新的弓箭便是黑漆弓,但多以黄桦弓为主。弩更复杂,床子弩不能算数,还有更高级的弩,神臂弩、克敌弓、射速更快可蹶张难度更高的马黄弩(宋朝弩手弩不多,多用脚踩而发,故兵士张弩力往往是弓力的三到四倍)、威力更强的神劲弓(这四种驽中神臂弩威力是最弱的),现在一起没有出来。此时宋朝弩多是铁臂钩(脚张弩的一种)、黑漆弩、跳蹬弩。

    弓曱弩力为了统曱一,弓就是黄桦弓,弩就是铁臂钩。

    这也是最低标准。

    当然越强越好,记载中宋朝有一武卒能蹶张十一石弩,但不可能为他特地打造十一石强弩。臂力越强,拉弓蹶弩速度越快,臂力弱,不但拉弓蹶弩速度快。也不能多次发射。若是一个兵士能张三石弓,但他张两石弓,也不过十几次而己,最后力弱。就连两石弓也张不满。

    若是连七斗弓都张不满,那么上了战场,也是做炮灰的。除了弓曱弩外,宋朝常见的兵器是刀枪,刀有手刀、掩月刀、戟刀等八个标准刀,枪有双钩枪、单钩枪、锥枪等九种,近年又加上钩镰枪、劈阵刀、削马斧三种破骑兵兵器。除了枪刀外,还有狼牙棒、诃藜棒七种十分狰狞的棒,不是普通的木棒,上面有巨槌,有刺,有钩,杀伤力很强大,还有开山斧、静燕斧等斧器。以及对力量要求更高的铁鞭、铁锏、连珠双铁鞭、铁链夹棒等兵器,盾牌步兵多是旁盾(一种长盾,非是电影上的那种大方盾)。骑兵也是旁盾(但多圆形,这个与后世影视里那种小圆盾形式颇相似)。

    这个要求比较复杂。

    一般要求招式纯曱熟,不会出现一百零曱八招等武术套路,少者几招,多者十几招,用于劈砍挡御等等。

    达不到这个标准者,列为最末一等兵,将名册交于西府,等全国统报上来后,由西府与三衙共同逐步淘汰。

    赵祯说完。看着几位宰相。

    几个人全部愕然。

    其实宋朝大多数大臣皆同意裁兵,国曱家养曱不曱起这么多军曱队全,也是大势所趋。然而赵祯磨磨蹭蹭,不大情愿,冗兵在他手中膨曱胀,但裁兵在他手中却进行得很缓慢。

    一个个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这次又转了性子。

    赵祯也是苦涩的一笑。

    主要是贝州的战报,自己花了重金所养的兵士,在贝州城交战时,往往还不及一个普通的百曱姓,这让他感到心寒了。正好郑朗进谏,于是顺水推舟,同意郑朗进谏。

    他也忽视了,非是不如百曱姓,此时贝州城许多百曱姓让王则洗过脑,全成了宗曱教狂曱热分曱子,战斗力不亚于蕃兵,普通禁兵哪里是他们对手?过了这个热潮,对王则的佛祖身份产生怀疑,马上就会打成原形。

    张方平欣喜地说道:“陛下,此举英明也。”

    他也上过战场的,郑朗身先士卒,平易近人,将士乐为其用。而且泾原路裁去大量的老弱病残兵士,还是有一些弱小兵士,表现不佳。这些兵士根本就不能上战场。不能上战场,养这些弱小兵士做什么?身曱体瘦弱不是错,但充入兵营混饭就是错。这一裁,又会再度裁去大量兵士。几年后国曱家财政会更加健康。

    郑朗却徐徐说道:“陛下,一旦裁淘开始,再请陛下下诏,除了将领外,凡是年过五十以上者,劝退。”

    前度裁兵主要针对一些老残,六十岁开外的普通兵士现在几乎绝迹了,残废的兵士也几乎绝迹,还有许多五十多岁的兵士。实际这些兵士战斗力也在下降。

    这时代人寿命短,过了五十岁还有多少体力。往往辗转操练,多有病患,国曱家浪费大量金钱,对于兵士来说,也不是仁义的做法。

    赵祯默然一会道:“准。”

    然后看着大家问:“你们可有异曱议?”

    谁有异曱议?这几年国曱家让这个钱逼得几乎走投无路,边境安宁,为什么不裁?

    郑朗又说道:“陛下,臣还有一议,一旦裁兵,需大量安置费用,请将平安监再售五成契股。”

    夏竦说道:“财政尚可,不必售了吧?”

    平安监收入渐渐稳定下来,但稳中有升,一年所得超过两千多万贯。实际有的大臣心中后悔,当初不当为这眼皮子钱售契股。几乎一半就分走了。实际还不止,平安监不仅有矿藏的收入,还有来回交易的收入,从海外带来的大量香料、玉石、珊瑚,后者会产生许多附加值,销曱售营利,以及各个作坊的收益,还能有一千多万贯的连带收益。但售契股时,最高时半成契股仅得八百几十万缗,得不偿失。

    郑朗面无表情,说道:“夏相公,国曱家财政可不可。你问方平。”

    今年财政危曱机根本就没法渡过去。

    应算是风调雨顺,雨水好,好得黄河出现史册上第三大决堤。淹没了多少地区?会产生多少灾民?

    好在夏收比较顺利,全国各地都会有一个收成。得抢在决堤前将粮食收曱购上来,否则一旦决堤开始,那些囤积粮食的商人可不管老百曱姓死活,会拼命的涨曱价,到时候会有多少百曱姓活活饿死?

    准备粮食,国库里得有钱帛。

    黄河决堤,不能就让它一直自曱由活动。还得要治,又得要钱。

    王则平叛后,赏赐抚恤又得要钱。

    大量兵士淘汰后要退伍费,裁淘的兵士不会少,要的钱更多。仅靠国库那一点存余,远远不够。关健现在分红开始,能卖一个高价。若是等到各种开支出来,商人知道国曱家急需用钱。想卖都不卖不出高价。

    张方平皱着脸说:“三司钱帛并不多,还有贝州那边每天都在花钱……”

    郁闷地摇头。

    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些钱究竟用在何处。

    赵祯说道:“准。”

    对这个问题看法。各人皆不同。郑朗是不想让官方占着绝对的主动权,以免贪曱污腐化,最后使平安监就象茶政一样,明明会有一千多万缗钱的收益,最后反而只有三四十万贯。这个收益,还不如放开,收取商税也比这个收益高。但此时欲罢不能,朝曱廷说进行通商法,也有人提出要通商法,可那些大户豪强们得了利。不允许朝曱廷这么做,所以卡住了。平安监若发展到这个地步,郑朗会欲哭无泪。再放一步,这样已分成九千五百股,朝曱廷占据其中五千股,控曱制能力进一步下降。仅余下最后五百股。那是舍不得放的,会有更大的用场。况且今年会严重缺曱钱用。

    各个大臣们心中想法不同,他们是不舍,放得太可惜。

    张方平同意,那是身关到自己职责,三司一旦揭不开锅盖,与前两任相比,他就没有了政绩。

    但赵祯想法又不同,这种联营,他看到一个好处,就是各个大户与豪强紧紧与朝曱廷捆绑起来,利于国曱家统曱治与稳定。郑朗所说的天下,让他啼笑皆非,所谓的天下不是所有人的天下,而是精英的天下,穷困百曱姓无论宋朝怎么做,也取曱缔了部曲与奴曱隶制,给平民百曱姓更多的自曱由,但他们永远还是精英的走曱狗。

    赵祯无语,可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

    实际不要说封曱建制曱度,就是其他制曱度,也不可能做到让老百曱姓真正当家做主的。做主与封曱建制曱度一样,永远是精英人曱士。请上曱位,不要听官方的忽悠,想方设法努力奋斗上曱位吧。

    所以郑朗说出来,赵祯就同意了。

    皇上同意,还有什么反曱对的,况且对平安监,其他人都不大懂。

    两道诏书随后下达,各营进行一次测试,将兵士测试结果分成各等,上报朝曱廷。未说裁淘的事。再售平安监,正好在分红,利又好,效果是最佳的时候。

    郑朗开始准备前往贝州。

    明镐打了很久,大约也到了去的时候。

    忽然就接到张岊转来的没移皆山投奔信件。

    一个山遇惟亮,让没移皆山怕了,不但他怕,实际西夏有许多亲宋部族心中都有些担心。战争时候,有一些部族侥幸投奔过来,安置妥当。不过那时李曱元昊派出大量士兵,于边境盘曱查十分严密,除了两次宋军从萧关北上,带了一些部族过来,其他部族不得投。

    不打仗了,边境盘曱查还是很严密,可不及以前,然而这时候各部族犹豫不决,打仗宋朝不管,一一接受,不打仗,宋朝为了苟和,会不会将他们再次象山遇惟亮一样出卖。

    不但先问好了,还是问郑朗。得让宋朝的宰相,明日最亮的星星点头,没移皆山心中才能放下心,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

    难题来了。

    郑朗看着信有些发呆。

    若是宋朝国库不紧张,有个四五千万贯积余,无论是宁令哥,还是没移一家,都是好机会,可以当成一大一小两面旗帜,借着诛灭西夏乱贼的口号,讨曱伐西夏。但现在不是开战的时机,不收留肯定不好。山遇惟亮还能说得过去,没移氏再不收留,那就说不过去了。一旦收留,没有宁令哥严重,那牵涉到正统皇位之争,可是有一个当曱世第一美曱人,一个西夏的皇后,问题同样非同小可。

    他怔忡地看着信,然后将西府几位大佬一起喊来说道:“季长兄、敏之兄,醇之兄,你们怎么看?”

    几个人盯着信。

    信上说得很委婉,元昊死了,这个现在都知道了,没藏也派了杨守素为使,前来告丧,使者已经到达延州。

    又说西夏国内有人对没移产生不满,没移皆山惶恐不安,故请宋朝收留没移族。还望郑朗垂怜。

    庞籍想了一会说:“行知,依我之意,最好勿得收留,以免给西夏借口,重新开战,贝州都未平,此时战不利。”

    是一个说法。

    但高若讷则是另一个说法,沉声道:“西夏有谣传,新幼主血统有疑,国内动曱荡,我曱朝都可以借机征讨之,为何不敢收留。难道再犯山遇惟亮之错乎?”

    庞籍隐隐感到收留会有麻烦,但高若讷提到山遇惟亮,不敢作声。

    王贻永则说道:“还是禀报陛下吧。”

    这么大的事,西府也不能作主。

    “好,”郑朗将信转给了赵祯,赵祯先是莫明其妙,忽然意会,不仅是没移一族,还有一个皇后呢。收留元昊的皇后?当场他也傻住了。

五百九十六章 请战

    赵祯也无法决定,又将郑朗喊到内宫。

    郑朗说道:“西夏全民皆兵,故以一小国,却能出动几十万军队作战。因此张方平曾提议,恢复唐朝初期旧制,让百姓纳兵役,闲时务农,战时为兵,减少国家开支。但我朝兵将之勇远不及汉唐,又缺少速度快的骑兵,外敌西夏并不比唐朝吐蕃虚弱,契丹还略胜于突厥。一旦化兵为农,纠集军队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反应不及。匆匆忙忙纠集军队,有的百姓家中脱不开身,不能有效分辨每一兵士的纠集,对其家产生多大的影响。会危害百姓,甚至国家的安全。”

    “是啊。”这一句话说到赵扯心里面了。

    “故臣用保甲法,乃折中之举,减裁禁兵,减轻国家财政负担,象这样养兵,休说庆历最高峰时的一百三十多万军队,就是八十万军队,对国家也是严重的负担。国家需要一支常驻军队,再配以保丁、壮丁、弓箭手作为后备,不愁军队,又能减少国家财政支出。西夏贫疮,却不能做到。他们常驻兵力不及十万之数,其余兵士多是半耕半牧,可为什么他们能保征有一支大军出击?国土狭小,军队容易聚集,多是骑兵,聚集速度快,出征以掳掠为主,有积极性。但国家狭小,土地贫疮,终是他们最大的缺陷。虽称为国,人口仅比京师百姓稍多一点。战争时军队来自这些可怜的人口基数,平时税务也来自这可怜的人口基数。”

    已经不用再说。

    只要西夏有大规模的部族向宋朝迁移,西夏人口必然严重下降,国力与军队数量也随之下降。

    尽管人口数量下降,会挪出空间给余下的百姓更多耕地与牧场,只要宋朝敢收,在契丹与宋朝高压下,征战不休,税务增加,人口增涨的速度赶不上迁移速度最后国家会越来越弱。

    西夏也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必然继续采用高压措施,阻止百姓迁移。这就会产生严重的矛盾,内部人口数量减少又不能团结一致。西夏走向衰败是谓必然。

    史上西夏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危机,乃是宋朝对收留西夏各降部政策一直很保守,有许多大臣,包括司马光在内,采用保守的政策,不接受西夏各部族投降,逼得西夏各部族效忠于李元昊后代,当然到战争来临时宋朝吃足了苦头。

    赵祯踱了几步说道:“朕不是反对收留西夏各部族,而是那个女子,她是元昊皇后,也等于是西夏的太后猾

    郑朗也默然了一合

    史上没移皆山父女被契丹掳走,郑朗很怀疑是没藏有意将没移皆山安置在离宫中,让契丹人掳走的。但是为了给国内百姓一个交待,比元昊做得还胆大,居然敢主动出击契丹。

    不管契丹有没有被打败它们还是这异土地上最强大的国孰

    宋朝就是胜利,也无法改变它懦弱的外交政策。

    不收留没移父女没有关系,一收留边境上必然磨枪擦火发告战争也有可能。

    一会说道:“陛下,就是因其身份,一旦不收留,证明我朝胆气不足。可收留,也会有意外发生。”

    “朕也感到为难。”

    郑朗想了一下说道:“不如让韩琦出知延州,他在西夏人心中有相当高的威信,做好防御准备。再写信给没移皆山,让他们两三个月后投奔我朝。那时契丹大约会将宁令哥接走。相比于宁令哥,没移父女不算什么。但防止意外,朝廷低调行事,将其族人安置于渭州南方,也用这个借口拖上两三个月时间,再授没移皆山国公之爵,一个三四品实职官,但不能大肆宣传。”

    赵祯勉强的答应。

    郑朗没有疏忽,这件事与历史走向完全不相同,没有任何借鉴,要命的是有可能不久自己就不在枢密院,几月后又有黄河决鬼……当然,郑朗绝对不会害怕西夏,但饭得一口一口吃的。一场战争下来,得花多少钱,郑朗深有体会。宋朝在未来只能打一场战争,不是西夏,而是南方。想要宋朝走得更远,必须将南方整合。

    这时候,没有必须与西夏发生大规模的战争。

    想了想,先写一封信给没移皆山,他的使者还在张田处,不能久等。然后又去了特务营,让王勇再挑选五十名斥候,前往西北,由王嵩指挥,潜入西夏境内,观注西夏动向。接着又写了一封长信,让王嵩转交给赵善金,此时不叫赵善金,而是叫夏胜,有这个人,因为这个名字,指使对他不满,而此人十分骁勇,于是发生冲突,杀死指使,被狄青秘密处死。赵善金便干铭为夏胜潜入西夏,投奔没藏讹庞,大约也因为这个名字,在六人当中,赵善金最得没藏讹庞宠信。又写了一封信给韩琦,再次嘱咐一番。

    做完后,向赵祯禀报。

    赵祯听后,终于释怀,说道:“郑卿,虽好,失之正道。”

    郑朗相信,虽赵祯权谋术使用得越来越熟练,可他绝对是一个君子。说道:“陛下,昔日西门豹治邺,见邺人烟稳少,百业萧条,访问后才知受河伯娶妇之困。女巫勾结官吏,榨取民财导致,于是召三老官属豪长,以及百姓两三千人娶于治畔。巫出女子于帷中,豹视之,谓女子不好,须烦大巫妪报河伯,得更求好女,后日送之。乃出大巫,投于河。有顷,又说,大巫妪为何久之不归,烦弟子去往再行通知。又出一弟子投河中。有顷,复投一弟子于河中。凡投三弟子,西门豹又说,巫妪、弟子,是女子也,不能白事,烦三老入河,知与河伯。复投三老于河。向河中立良久,长老、官吏傍立皆惊恐。西门豹又说,巫妪、三老不回,奈之何?欲投廷椽与豪长者入河,皆跪头,额血流地,色如死灰。过了许久,西门豹说河伯留容之久是憩诸位皆去。邺吏民大惊恐,自此以后,不敢复言为河伯娶妇也。于是豹发民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邺地大治。前为诡奇之道,后为正道。虽诡,用之正则正。虽之正,用之诡则诡。故易经以阴阳分之,而不是善恶分之。臣在仁义中也模糊了善恶之分。”

    赵祯一笑,说:“善。”

    其实郑朗这段话还能化为二字,变通。

    越往后,越教条党争严重俺们就是对的不同意者便是错的。用心似乎皆是不错,都是想宋朝强大,然而皆走上一条相反的道路,郑朗试图扭转这种不好的趋势。

    因为要低调,并没有多少大臣知道此事。

    第一个正月将要结束,明镐的奏折到了京城。

    贝州比赵祯想像的严重。

    贝州城墙高大坚固,苦攻不下,明镐发二万民工造土山一月时间,与城墙相齐,于是在土山顶设战楼山往前推移,楼往前移动。似乎是一个好办法,而且王则似乎很笨,也在城墙上设战楼,名之为喜相逢。

    明镐大喜,管你什么战楼,一旦相逢,官军将会以数量将你们这群反贼活活压死。继续修,终于喜相逢。可结果很惨。王则不但修了喜相逢,还在喜相逢里堆放许多易燃物。

    双方战楼终于相逢,明镐指挥宋兵从战楼里跳向城头,试图夺下贝州。大量宋朝将士进入战楼,眼看贝州城就要拿下,王则不慌不忙,一支火箭射来。战楼立即燃烧,宋兵见势不妙,有的人从土山及时逃了回去,有的人未来得及逃跑,让火活活烧死。这把火烧了三天三夜,没有停息。

    事情大条了,动用这么多民工,没有拿下贝州城,反过来让敌人一把火烧死许多兵士,明镐知识事情瞒不住,上奏,又将责任推给三班奉职李兴,说是李兴建议,将李兴斩首,上报朝廷。又用军校刘遵计策,土山是在北城修的,从北面佯攻,南城凿地道实攻。

    是好办法否?

    似子不是。

    古今有多少地道战?仅是郭子仪守并州时得功,还是在并州城内,非是在城外。

    就连赵祯也知道这是一条愚蠢的办法,将所有重臣一起召集,进猝商议。

    郑朗是枢密使,也是最善长军事的大佬,第一个先观这封奏折。

    但他知道得更清楚。

    就是看似这条愚蠢的笨办法,最后让文彦博得功。

    还有一个原因,王则手下战到现在,士气已经越来越弱。

    有一件事可以证明。

    王则在官军猛攻之平,十分窘迫,听说契丹使者返回契丹,密谋将契丹使者劫持,以胁迫朝廷。让明镐的间谍得知,派殿侍安素伏兵贝州西门。是夜,王则果然以三牙人出城。安素发伏兵,三百人全部毙俘。

    不是敌人胆子大,而是逼急了。

    还有一件事可以证明,贝州百姓汪文庆、郭斌、赵宗本、汪顺等人,看到王则手下伤亡累累,特别是伤兵,痛楚百般,但看不到王则施展任何佛法救治,终于产生怀疑。

    他们又是王则的帐下军官,一旦城破,有可能就要伏诛授首,密谋投降朝廷。趁夜晚巡逻之际,在城上用箭系书信,射于宋军大营,约为内应,共同破城。第二天夜里,放下绳索吊蓝,引官军登入敌楼。既纳数百人,汪文庆大喜,以为可以立功。但这几百名宋朝官兵忽生奇想,想立首功,将绳子拉了回去,不让后面宋军登城。然后放火焚烧敌楼。王则与王凯在城下气得要跳脚,知道必败,派人在城下掩护。

    一把火将反贼一起烧醒,无数叛兵蜂拥而来,一会儿登城官兵不敌,在王信的掩护下,复放绳索与摇蓝而下。这一夜,若不是这几百名官兵专功,很有可能就将贝州拿下。赵祯听后,同样气得跳脚,但这些人敢专攻,也说明他们很勇敢,发作不得,没有追究,授文庆、斌西头供奉官,宗本、顺右侍禁。

    大家只是叹息未得功,却忽视一件最重要的事,城中叛兵士气已经低落。

    还有一件事又可以证明。

    看到贝州独木难支,王则秘密派人通知深州士卒,他的信徒庞旦,让他们在深州起事互相遥应。庞旦与其徒党谋以元日杀军校,劫库兵呼应贝州城。可此次他们很不巧,深州知州乃是赫赫有名的江东三虎王鼎。他连权贵都不怕,哪里害怕这些反贼。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参与谋反派亲信到城外主事,实际为之阴备。几日侦知后,将僚吏召集,置酒如常,叛党不敢动,王鼎捕首谋者十八人入狱。得到口供后,禀报朝廷,等待转运使前来审决。转运使未至但因为信徒多深州城波涛汹涌暗流激荡,有部分兵士参加了王信的佛教,看到人心浮动,想劫此十八人举事。王鼎听闻后,对僚史说道:“我不能拖累诸君。”

    不等转运使来,将其中数名桀骜不驯者斩于市,看到人头对于自己,这比夏辣危害更重。不管怎么说,自只替夏竦说过一些好话,夏棘多少抹不开这层关系,对自己不敢使过份的小手段。贾昌朝不然,契丹一行,自己与贾昌朝已经成一生的政敌。这个人万万不可再回到朝堂!

    郑朗将奏折传递下去。

    大臣看后,一个个不作声,但知道皇上动怒了。一个小小的贝州,调动数万兵力,三员虎将,一个前任首相,一个开封知府,一个名门世家将领,动用无数人力财力,却不能将贝州拿下,是何等的耻辱。

    庞籍更不能作声,明镐正是他推荐的。

    文彦博忽然说道:“陛下,让臣前去河北吧。”

    诸位大佬当中,郑朗为枢密使,不便前去,太掉身价,剩下能懂军事的大臣第一是庞籍,但庞籍推荐了明镐,已失去话语权,第二便是自己,拖不过去,于其让皇上发话,不如自己主动请荐。

    赵祯说道:“准。”

    明镐不换不行了。

    郑朗看了一眼文彦博,趁赵祯还没有下旨之前,说道:“陛下,还是让臣去吧。

    赵祯说道:“不准。”

    一个小小的反贼,居然动用西府首相,成何体统?

    陈执中说道:“行知,你去是不妥。”

    宋庠接着说道:“行知,即便你去将叛贼剿灭,也会耻笑天下。”

    夏蛛说道:“行知,非是你不能前去,以你之能,前去必会建功,可朝廷诸事烦多,也不能指望你一个人,对国家不利也。”

    张方平气得想要揍他,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别人能说,你不能说,枉郑朗当初不顾君子党势大,替你在讨公道。

    但郑朗并不生气,夏棘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赵祯要刺杀赵祯,别人不知道,只有夏蛛知道,鼎办附和,陷得太深,反而为赵祯反感,因此蹦达不长久。而且这件事不久就要发生,自己呆在京城并不合适。

    徐徐说道:“陛下,贝州叛乱,仅是一件小事,臣疏忽了,以至拖到今天,臣有错也。故臣请命前行,是欲将功折罪。而且贝州拖了很久,震动天下,会让许多人产生叵测之心。又有,西夏那边动向不明,贝州之事不可再拖。”

    最后一条郑朗指的是没移皆山投奔一事,其他大臣不知道,因此文彦博说道:“西方元昊已死,边境安宁,行知不用操挂。”

    “宽夫,非是如此,以防万一也。”郑朗说了一句,又对赵祯说道:“臣对贝州也做过一些思考,是乃有备而去,臣达贝州,保证十日即可将贼平灭。”

    这次文彦博不敢作声了。

    王则反了好几月,官兵都未将贝州攻破,即便文彦博主动请行,也是硬着头皮请行的,哪里敢保证十日即可将贝州城拿下。

    郑朗又说道:“但臣前去贝州,需要朝廷提供一些条件。”

    赵祯问道:“说。”

    显然郑朗刚才的话让他心动,贾昌朝不行,明镐不行,若是文彦博不行呢?朝廷糗大了。

    “陛下,贾昌朝对经学十分精通,然疏于吏治与军事,故贼在他管辖范围乃不觉,党羽潘方净害怕,怀刃执书去大名府告发王则。却被贾昌朝斩杀。后来掩饰此误,说是执刃不诡。贼约于元旦而叛,潘方净为何于冬月行刺贾昌朝而惊动朝廷乎?”

    根本就没有道理。

    就算潘方净想学荆轲,那么为何作书详细的禀报王则谋反一事?

    继续说道:“有贾昌朝掣肘,军队不能合为一心,难破贼众。故臣以为贾昌朝不能居于大名府,北方乃是国家要地也,需一能臣主持。臣以为应将贾昌朝调往西京。”

    赵祯沉默一会说:“准。”

    郑朗与贾昌朝不合,大家全部心知肚明,此事上贾昌朝表现是不大好,郑朗也没有弹劾,仅是调往西京,平级调动,能说得过去。不过若是让贾昌朝戴上一个吏治军事皆不通的大帽子,贾昌朝前途堪忧,所以犹豫了一会儿。

    郑朗继续说道:“臣再请求内藏库出所有牛羊皮,让臣前去使用。”

    “为何有此谏?”

    “贼用床子弩洞穿了气球,乃呼破赵得胜,是谓明镐对格物不精通导致,故臣用此替朝廷正名,替格物正名,打击敌人士气。”

    赵祯这一回没有犹豫,打到现在,花的钱海了去,不在乎这些兽皮,说道:“准。”

    郑朗又说道:“夫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在其位,必须谋其政。两府宰执处理全国事务,但若到地方上主持事务,再主持两府事务,鞭长莫及。且两府宰执一去地方主持事务,必集军政财三权于一身,再遥控两府事务,是开权臣之先河。”

    这件公案是自韩琦开始的。

    郑朗话还没有说完,赵祯眼中露出欣赏。

    宋朝制度一再分化权利,架空再架空,重叠再重叠,就是预防权臣产生的。

    郑朗又说道:“且东府产生一些争执,影响了政务,因此臣以为可以让夏蛛任枢密使。”

    赵祯动容了,说道:“淮。”

    不但赵祯,其他大臣一起动容,夏楝这样争来争去的,担任首相已经无望,朝堂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皇上对东府的争执产生严重不满,陈夏二人必裁去一人,会是谁?夏竦必会调往地方。这是何等的胸怀,于是大家一起看着夏棘。

五百九十七章 科学的力量(上)

    郑朗没有顾其他人的感受,又说道:“行军作战,将兵不知,乃是一大弊端。”

    这也是宋朝军事的一大弊端,但牵连甚广,郑朗没有多说,继续说道:“此时贝州城外三员重将,王信臣略有交往,而王凯与郝质臣知道得不多。故臣请求陛下允许将张亢调往贝州,容臣便宜调动,早日将叛贼剿灭。”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张亢之所以贬到寿州,全因为夏竦之谏造成的。

    一旦如郑朗所说,十天内即可将贝州城夺下,郑朗必重用张亢,张亢又可以因功而升迁。郑朗推荐夏竦,给夏竦一个机会,再给张亢一个机会,算不算一种交换?

    赵祯乐了起来。

    张亢在寿州,与地方一些豪强矛盾激化,产生许多争执。赵祯心里面很清楚,寿州豪强未必有这么大胆子,中间有很多原因。只是畏于郑朗在西府,矛盾虽激化,还没有发生严重的冲突。就是郑朗不说,赵祯也想将张亢调往他处。乐完了,说道:“准。诏郑朗为河北宣抚经略使。”

    有经略二字,不仅是有征讨王则之权,还有处理善后事宜之权。

    赵祉又说道:“一个小小的军校,竟然国家动用首相与枢密使,也能铭载史册。”

    绝对不是善意之言,而是一种激怒。

    随后以夏竦为枢密使,长达大半年的东府争执,终于结束,然后散朝。也没有其他担心的,郑朗去再剿灭不了,这个王则真成弥勒佛了。又将郑朗与夏竦留下议事。

    看着郑朗,赵祯说道:“郑卿,你不用学萧何。”

    郑朗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陛下,作为臣子。应当有所顾忌,这是做臣子的本份。但臣对陛下十分仰慕,绝不会学习萧何以私心自污而避嫌。在陛下手中为臣都要如此,这世间岂有大度明德之君王乎?不过臣之私心非是为张亢。也是为了国家。王凯王信等大将年老,又多有病在身,西北一战,用了十几万军马的鲜血,才堆出来的几个名将眼看皆是青黄不接。臣推荐张亢,也是使国家将这种青黄不接渡过去。而且国家想要未来平安无事,必须于西北除韩琦外。还驻有名将。西夏畏惧,才不敢忌动。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上策也。然张亢有错,无可非议,不立功,升迁之诸臣不服,故臣推荐张亢。”

    赵祯问道:“此去贝州,卿还需要什么?”

    “其他的不需要,若需要。臣让时恒准备一些小礼物,大约已试验成功,到时候会给王则一个惊喜。”

    史上文彦博去讨贼。以镐为之副手,夏竦恶镐,恐其成功,凡镐所奏请,从中沮之。文彦博同样害怕,临行前说临阵应敌,千变万化,若是禀报朝廷再请朝廷商议得准,恐来不及,允许他便宜行事。但文彦博不是范仲淹韩琦郑朗。做得很小心,又请作监主薄鞠真卿等三人掌其机宜***一个见证。明镐又奏以殿中丞王起等四人,仍听随军,以便起一个监军作用,省得言臣口舌是非。对于郑朗来说不需要。刚刚给夏竦一个天大的人情,至少在这数月时间,他好意思动手脚么?

    再以当朝第一宠臣,有可能是第一能臣,西府首相前去贝州,需要避嫌么?那不是避嫌,而是作伪,如赵祯所说,学习萧何自己污。所以什么都未说。

    赵祯这句话不是问郑朗,而是刻意说给夏竦听的。

    郑朗说十天期限,时间很短,夏竦若是在西府掣肘,会造成一些困难。

    怕夏竦误会自己意思,因此刻意将夏竦与郑朗留下,向夏竦放出一个信号。允许你争,但不能误国而争。

    ……

    春天到来,贝州野外小麦青青,预示着一个丰年的到来。

    但不停的厮杀声,呐喊声,鼓角声,却将这份春天的喜悦无限冲淡。

    郑朗来到贝州城下,双方正在交战,随着郑朗到来,三军鼓气,借助土山之利,向城头上发起一次次攻击。而城中更多叛军夺气口气球掉下来的时候,狂喊破郑得胜,郑朗真到来了,他在贝州城百姓心中还有很高威信的,一个个全部害怕了。

    少数顽固不化的信徒继续在英勇的反抗,大多数信徒信心不足。

    郑朗在王信、明镐带领下,来到土山前,看到郑朗亲自来督战,进攻更猛。郑朗说道:“下令停止进攻。”

    侍卫吹响撤退号角。

    郝质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从城头上退下来,退回阵前,先行一礼,然后气喘吁吁地问:“郑相公,为什么停止进攻?”

    有点不服气,刚才一鼓作气之下,差一点就能将贝州拿下。

    “郝将军,强行攻入贝州城并不难,但攻入城中,避免不了还要巷战。城中百姓与妖教信徒又难以分清。即便是信徒,他们大多数本心善良,只是不知道真正的佛教,为王则蛊惑,这些人实际不当死的。即便按照律法,他们当诛,又得牺牲多少将士?”

    “贾相公劝说过,他们不听。”

    去年年底,见攻不下来,贾昌朝与高继隆商议出一个办法,用高官厚禄招降。王信与王凯反对便是此事。

    城外是有可能有一些信徒,但他们没有谋反,而遭诛杀,城内的信徒公开谋反,拜将封相,却以高官厚之,处理不当。即便是张海,当时为郑朗逼降,但张海没有封相拜相,建立国号,即便投降后也仅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后来因功逐步迁为官校,也仅仅是一个小都头。出使契丹,立下大功,现在仅是一个指使。贾昌朝与高继隆这样做是不对的。

    郑朗当时没有多说。

    因此贾昌朝派指使马遂持榜入城招降。

    王则大咧咧地让其饮茶,马遂不惧,喝茶,喝完茶谕以祸福,王则不答话,并且盛服相见。马遂知其不肯降,正好原知州张得一坐在其侧。贝州失守时,他据军营做过反抗,不支后而被俘。并且张得一是张耆的儿子。全家深受皇恩。又看到王则坐在对面,左右无兵仗自随,欲诛王则,建立奇功。又恐自己一人力薄,于是朝张得一挤眼示意。

    但让他十分失望,张得一看到他的眼色,可是坐在哪里不动。马遂无奈,忽然奋起,将茶杯投向王则的脸部,击之面部流血。然后大手伸了过来。一把将王则咽喉掐住,会见王则兵器收缴,只好用手想将王则活活掐死。

    左右乱成一团,蜂拥上来,想将马遂拉开,但拉不动,一起大喊起来。不过这一拉多少起了一些作用,手一会儿松一会儿紧。导致王则一会喘不过气,一会又透了一口气,没有死。

    拖了一会。叛党过来,用刀将马遂手臂生活砍断,这才使王则脱险。马遂犹骂道:“妖贼,恨不能斩汝万段。”

    贝州一事,郑朗最可惜的是两人,前者董元亨,后者马遂,在他们身体延续着汉民族那种血气。

    叛党蜂拥而上,将其拿下,活活肢解。不是说斩汝万段吗,先将你斩成万段,将其肉酱陈于城头之上,对宋朝官兵进行恫吓。但王则遭到马遂猝然袭击,被殴伤,数日才病愈。这就产生一个效果。原来弥勒佛也会被人袭击,还是在自己大本营里遭到袭击,并且重伤,更多的人对王则弥勒佛之金身产生怀疑。

    一个大好的活人进城,带着诏书,带着朝廷的宽宏大量,结果变成一堆肉酱。贾昌朝与高继隆支吾着不敢上报,但自此以后,再也不敢提招降一事。

    郑朗冷笑,说:“我怎么可能学习贾昌朝,试图劝降!”

    高继隆在边上老脸一红。

    郑朗也不能为难他,没有再说,看着诸人说道:“化基兄、公寿兄、公亮兄、胜之兄、景纯兄、继隆兄,随我进帐议事。”

    几人走进大帐。

    郑朗扫视一眼,郝质原为贾昌朝亲信,因此与高继隆走得很近。王信与王凯关系默切,可是张亢在延州与许怀德产生矛盾时,王信隐隐地站在许怀德一方,将臣不容,导致张亢被迫一人前去府州。因此张亢与王信很不感冒,不过在府麟路时,与王凯合作比较愉快,走得很近。

    六人五条心。

    咳嗽一声:“大敌当前,诸位将心中陈年往事必须一起放下,精诚团结,才能胜利。”

    几人脸皆是一红。

    “实际破贼不难,但一需夺其气,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二是破其城,贝州城容易破之,灵州城则很难破。”

    “灵州?”五人一起惊诧地问道。

    “贝州城虽高大,可灵州城作为西夏兴庆府最重要的南大门,比贝州城更高大坚固,所以我两次击败元昊,几乎兵临灵州城下,没有发起进攻。王信将军也去过灵州,应当知之。”

    王信点头。

    “故拿贝州城做一次预演。”

    “如何破之?”王信好奇地问。

    “火药。”

    郑朗之所以这么说,实际他也一直在想,想如何破解灵州。在契丹时忽然就想到一件事,洪秀全。不能美化洪秀全的,他在南京将男女强行分开,所有夫妻两年时间隔居,军民不得拥有私人财产,生生将一个繁华的南京城变成坟墓。但他自己却营建大量荒淫无度的安乐窝。实际洪秀全起义与李自成差不多,打着好听的口号,实质还是改朝换代。

    若不是他胡作非为,以清朝晚期的末落,太平天国之势,早就取代清朝。一方面大肆享乐,一方面数王之争,一方面滥杀无辜,凡满清官员、满族百姓、知识分子、僧尼道士、商人,不分男女老幼统统杀头,许多人不堪凌辱被杀,举家自杀,整个南京城一片血腥,一方面与清政府进行拉锯战,导致昔日最繁华的长江中下游成为一片废墟,〖中〗国人口减少百分之四十,一亿多人直接或间接死于这场战争当中。

    对洪秀全郑朗也不抱有好感,可他攻入南京城所使用的手段,却能让他借鉴。

    交给时恒两个任务,这是其中之一。

    “火药?”高继隆惊奇地问,这些天双方也用投石机对轰,轰到最后,都有经验了,看到火药包到来,一个个趴下,将头往盔甲里一缩,杀伤力越来越低。

    得多少火药才能将贝州城轰倒?

    况且敌人也不是傻子,也不可能让宋军从容的将火药堆放到城墙下。

    “因为你们不懂,贝州城必破,在这之前,还用热气球震慑叛贼。现在我们商议的是城破之后,大家如何行动。”

    商议良久,几人才忽信忽疑地散开。

    然后停下来不进攻了,开始制作气球。之所以明镐使用热气球失败,是明镐不懂。载重量大,升得不高,所以被床子弩射中。这个非是普通的箭弩,为了破气球,王则没有用铲形弩,而是用锤弩(床子弩弩矢与常弩不同,弩杆如同枪杆粗细,弩头分为锤形与铲形两种。澶渊之战时,萧挞凛仅是让床子弩擦过头盔,便导致重伤而死。若是正中,会被床子弩生生将脑袋削成两半,或者直接爆头)。

    但即便射中,气球是由兽皮削薄制成的,而非是橡胶制品,立即泄气爆炸。可因为明镐不懂,为了攻击敌人,吊蓝里装载大量火药包,负重太大,加上那两个巨大的黑窟窿,热气迅速流失,绳子未来得及收回来,吊蓝迅速坠到地面上,里面的兵士活活震死。

    这个气球出自郑朗之手,因此叛军狂呼破郑得胜。

    于是郑朗还是使用气球夺其锐气,让这些人看看真正科学的力量。

    带来近两万张牛皮羊皮,一车车兽皮掀开,几位主将一起看呆了,明镐吃吃地问:“行知,你打算制作多少气球?”

    “一个。”

    “一个?”

    郑朗重重点头,此时他脑海里又想到了《三个火枪手》里面的空战。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用舵完全控制行驶,在气球上实现不了,特别是在逆风之时。就是能实现,下面吊着的那艘木船有可能重达几十吨,再看上面的气艇体积,即便轻重量的氢气,也载不动若大的重量升空。但这个想法可以借鉴。

    几千人在抢工,贝州城外这两天静悄悄一片,王则很古怪的来到城头察看,看到军营后方在制造气球,狂笑,对属下说道:“准备床子弩。”

    “喏。”属下刚要离去。王则又说道:“再将弩头改进,改成火箭式,使其中其气球必燃。”

    战争能逼迫人们进步,王则这也是一个小小的进步。

    到了第三天,气球渐渐成形。

    虽然做了准备,可是当气球升起来时,贝州城内所有叛军看到后,一个个鸦雀无声。

第五百九十八章 科学的力量(中)

    不是气球,而是一个巨大的气艇。

    长达四百多米,最大直径能达到五十多米。艇头镶着金龙龙首,两边书着两个大字,一个是赵,一个是宋。倒不是郑朗认为天下非要是赵家的,但生在这时代,随着自己功劳越来越大,做文章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因此借着这个势,表明自己忠心。

    高兴,忠心的大臣。

    艇身四周挂着六面风帆,下面还有六个大管子,继续提供着热气,使气艇里的空气不会因为上升到高空而冷却。略有不同之处,这一回带了一些器材与水,在郑朗吩咐下,时恒带着军器监的工匠做了一个类似锅炉的物事,也就是一个铁锅,但没有盖子,上方一个管道通出来,从管道里注水,管道口有一个软木塞,软木塞外还有一个皮套相连,用皮套将软木塞勒在管道上。到高空时,升降六面不同方向的风帆,以及将软木塞打开,利用喷出水蒸汽的反作用力,便可以在微风的情况下,自由航行。

    气艇下面的物事同样碜人。

    一条船!

    不是真船,特地铸了一批铁丝做成船型网兜,然后将吸水性良好,质地很轻的梧桐树做成木板,涔入水中,再将它们从水中拿出来,镶于铁网兜上,于是成了一个船形吊蓝。

    这艘船长达二十多米,有船底。有船舷,因为减轻重量,只有一层很薄的木板。绝对不能航行,可外表看上去与船已经相差无几。问题不在于此,即便王则让手下用床子弩将其贯穿。也不会下沉,或者将弩头改成火箭头,遇到这种潮湿的木板也烧不起来。

    但让王则更瞪眼的后面。

    就在贝州城外,叛军眼皮子底下操作。

    艇身本来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分成多个部分,也就是射穿一个洞,对气球整体影响不大。

    而下面的操作连射穿的机会都没有。

    在艇身下面又着一层薄羊皮,里面塞棉花。再着一层薄羊皮,里面还是塞棉花,再用水管往最下面一层棉花层中注水。本来不需要这样做的,可城中的间谍传来消息,说王则将床子弩头改成大火箭头,不得不负加重量,除了两层抵消弩头的棉花层。又注了一层水。这一来,不但射穿不了,火同样烧不起来。实际热气球依然无法发挥多少作用,有之,代价太高。不值。

    主要郑朗不想死多少人,用此震慑,还有宣传科学的力量。

    没有直接用来攻击,而是测试它的最大载重量,这次升得将会更高,高度达到三百米开外。床子弩还是能够射上去,可到了这个高度,床子弩的力量变得很弱,几乎没有什么力量。

    也就是在安全高度,它的最大载重量。

    反复试验数次,重量测试完毕,让郑朗很失望,最大载重量也不过三千来斤,主要是与高度有关,升得高了,浮力减弱,这是在地势平坦海拨低的华北平原,若是在西北,裁重量会进一步的下降。当然,若没有床子弩的威胁,不需要两层棉花保护层,以及木板,载重量会上升许多。

    不可能载满这个份量,只能载重两千余斤,但想要操作,必须八到十名士兵,余下载重物体已经不多。天色渐渐黑下来,气艇也落到地面。晚上没有发起进攻,而是在明天。

    这个气艇的升起,使贝州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但威胁还是不大,它的下方系有绳子,虽然这几天风平浪静,仍刮着微微的东南风,可是贝州城最大的威胁却是在北方,北面土山邻近城头,这个巨大的气艇不能与北方宋军做配合。

    一个不安的夜晚度过去,东方出现一片鱼肚白,又一天开始了。起床的号角吹起,嘹亮的号角,让人觉得振奋让人觉得希望。

    至少在这一天早晨城外的宋军觉得如此。

    不用任何将领催促,所有宋军全部起床,有的士兵想看一看这个巨大的气球有何作用,昨天夜里都没有睡好,眼睛红红的起来。

    几个重要将领来到气艇前,时恒第一个爬进去。在京城时,用了迷你版气艇做了反复试验,为了保密,在作坊里试验的,升得不高,气艇也很小,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今天放大的几乎达到一万多倍。

    他必须上去指导。

    其他的人开始挑选,必须聪明灵活,身材这一回反了过来,必须要瘦小之人,以便减轻份量。

    再次将木板打湿,最下面棉花层充水,十名兵士陆续上去,六个火炉开始充塞热气,气艇渐渐膨胀起来。这才有条不紊地将所需的物资搬进去。不敢带多,只保持总负重量维持在两千多斤。

    松开绳子,贝州城中乱成一团,几台床子弩一起搬到东南城墙上。但气艇越升越高,下面叛军望着气艇,目测高度,终于色变,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结束,正好刮着微微的晨风,按理说将气艇往城头上吹,可是没有,东南方向的风帆放下,侧面风帆扬起,船上东北侧的管道喷出水蒸汽,正好使气艇保持着一种平衡,笔直的立在高空。不是很稳定,包括时恒在内,都是第一次尝试用帆与蒸汽驭使,手忙脚乱的,经常出差错。气艇不停上升着,巨大的身影,使得下面若大区域都笼罩在黑暗里。城中有的百姓望之生畏,不顾敌我,跪下头,喃喃祈祷。

    因为重量减少,升得更高,足足达到三百余步,接近四百米才停下。

    这更安全了。

    时恒看着下面如同蚂蚁般的小人,哈哈大笑。但其他的兵士。有六人感到眩晕。时恒走过来,拍了拍他们肩膀说道:“不用怕,有护网。不会掉下去。”

    接下来脸色开始郑重了。

    第一次实战配置的东西太危险。

    为了稳定性,在艇身装备瓷质卡槽,远离火炉。卡槽里放着一个个小瓶子,里面按照严格的比例盛着硝酸,甘油未放进去。现在要做的事便是将甘油倒入小瓶子里,融合成****。

    它有多危险,时恒亲眼所见,在军械监作坊里试验,一个工匠一不小心,立即被轰上天。尸骨无存。虽对此十分爱好,可看到它,时恒心中同样戚戚,有点儿害怕。

    没有让其他兵士动手,这在高空中,非是在陆地。

    仅是倒好后,让他们将软木塞塞上。

    过了好一会。太阳温暖的升到树梢,时恒才将四百个瓶子****装好。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拿起小军号对下面吹了起来。

    听到号角声,宋军开始纠集,推出大量攻城器械。向东南城墙移动。

    从空中鸟瞰,十分壮观。

    王则在城中很狐疑,难道宋军想配合这个巨大的怪兽,放弃北面土山的优势,想从东南城发起进攻?没有敢怠慢,调集军队准备防御,几台床子弩沿着城墙移动,虽高,王则仍不甘心。但床子弩体积巨大,又十分沉重,操作困难,又是对着天空发射的,必须借助木架竖起操作,更提高了难度,并且因为箭头沉重,影响了对空的射程。否则象陆地一样,达到一千五百米,无论郑朗怎么玩,也不能使气球超过这个高度。

    相对于气球的高度,城头节约的高度不算什么了。因此为了保护这一杀器,王则没有让床子弩上城头。又有一个山区机灵的兵士借助龙骨翻车原理进行改进,发明一种手转滚轴,通过叶轮将水从水桶里吸入竹管中,向空中**。射程不远,不足十米,也没有多少高度,但在城头上放上三四十台,一旦从空中落下火药包,足以在火药包落下之前,将导火索扑灭。让床子弩手在下面从容绞射。

    气艇的首秀,第一个目标便是这几台床子弩。

    包括宋朝在早晨发起的大规模佯攻,正是将城中数台床子弩一起吸引东南城墙下。

    前天郑朗在巡视,让城头上的叛军发现,动用两台床子弩,想学一学宋朝击毙萧挞凛,将自己击毙。那是碰巧,离得太远,根本就没有这个准头。没有射中自己,可是巨大的弩支从身边擦过,一个兵士爆头,一个兵士铲掉了半个脑袋,死得惨不忍睹,还带着让另外两个兵士一死一伤。连日来,已经有几十名宋兵死于这种利器之下。

    看到差不多了,十人驭控着气艇,缓缓向城头飘去。

    巨大的身影使得下面叛军一片哗然,王则阴着脸说道:“射!”

    几支大火箭腾空而起,气艇升得虽高,可有一支火箭高度差一点与艇船相齐。将时恒吓了一大跳,此时艇船绝对不能有任何剧烈的撞击,否则都会有爆炸的危险。

    叛军也没有打算对付船体,现在知道其原理的人很多,即便将船**穿一个洞,又能如何?所以对准艇射,虽然里面有棉花防御层,还想试一试,看能不能使气艇燃烧起来。一旦成功,会极大的鼓舞士气。

    郑朗在下面看了也吓出一身冷汗。

    还好,叛军没有看到他那本格物学,否则对其弩头进行改造,利用这种巨大的弩身,在后面安装一个喷射装置不是很难的,有可能将弩头还能喷高一百米以上。致命的威胁便来了。

    几支弩头从空中落下来,有惊无险。下面的叛军正准备第二次发射,飞艇已经飘到上方。这种战术皆是特例,比却月阵还不可复制。

    硫酸能大规模的生产,成本太高。但小苏打却不能大规模量产化,意味着甘油不能量产。没有甘油,肥皂不可能生产,****同样不能量产。还有**也没有办法研究成功。所以黄色火药依然还是一个遥远的梦想。艇上的这些,乃是实验室产物,代价极其昂贵。

    但能将叛军几台床子弩废去。虽贵,也值得。

    叛军在装弩,时恒喊道:“投。”

    十名兵士小瓶子一个个抽下。专门朝那几台床子弩狠狠地砸下去。

    看到这些小瓷瓶子,实际也不小,每一个瓶子里装有三斤****。不过从高空中落下来。看上去还是很小。一个个再次犯难,有的人不顾三七二十一,用水龙往上浇水。

    可本来就没有导火索,浇水有何作用?

    瓶子以更快的速度往下降落。此时城头上,城墙脚下布满了叛军,因为贝州兵库器械多,叛军多是全副盔甲。装****的瓶子以很快的加速度冲落下来,砸在盔甲上。一声清脆的碎响传出后,又传出爆炸的轰响。有的叛军还象以前那样伏在地面,但这回错了,爆炸原理不一样,它的爆炸性质就是与铁器撞击时产生的不稳定爆炸。甚至有可能落在地面,即便碎裂,也不会爆炸。倒是因为其他瓶子爆炸带起一片大火。

    杀伤叛军不是主要任务,主要任务是床子弩。

    床子弩弩床是木头做的,可是叛军改造得不彻底,还保持着那个巨大的铁球,四百个小瓶子拼命的往这里扔。准头同样不足,可是这里完全成了一片地狱。两台床子弩碰巧被瓶子砸中弩头,炸得尸骨无存。还有数台在连绵的爆炸中,遭到严重破坏。四百个小瓶子扔完后,仅有一台床子弩侥幸保存下来。

    本身准头极其不足,又只剩下一台,几乎没有了威胁。时恒这才吹响号角,下面的士兵徐徐将气艇收到地面上。宋军也如同潮水般的退下去,任务已经完成。

    再次装卸物资,重新腾空。但这次装卸不同,因为床子弩催毁,只剩下一台,于是将气艇下面一层棉花保护层拿掉。这一拿,装载量更大。巨大的气艇象一个魔鬼一样,再次升到高空中。因为少了床子弩的威胁,裁重量大,高度下降到两百五十米,离地面更低,压迫感也更强。

    就在叛军畏惧的盯着这个怪物时,宋军在城北吹响进攻号角。王则无奈,这个东西想投炸药,就让它投,北城才是最危险的所在。将主力军队又调向城北。

    但这次气艇又玩出一个花样。经过第一次操作,比开始略略熟练,气艇不在往高空升了,时恒在上面命令兵士将炉火减弱,再派一名兵士盯着那台床子弩,虽只有一台,也要小心为妙。

    最后下令收起绳索。

    是收起绳索!

    这是人类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在蓝天上翱翔,虽然速度很慢,操控很笨拙。

    但看着这艘庞然大物脱离了绳索控制,缓慢地在天空慢慢划过,在这时代引起何等的震撼!

    几乎所有人一起停下来,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在天空飞翔。

    郑朗还是没有想攻城,否则不用其他计划,就在这时候,完全能从土山上攻进城中,因为此时贝州城大多数叛军为之夺气。

    飞艇笨拙的在贝州城上空飞着,最后来到贝州“皇宫”,里面有许多女菩萨,弥勒佛的妃子,原来是贝州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被王则征用后,改为皇宫。

    原计划郑朗想对贝州城中储仓下手,但想了一想后,觉得不妥。拿下贝州城并不难,烧这个储仓,等于是在烧国家的仓,因此将目标改成皇宫。一个个巨大的火药包投了下来,王则的简易皇宫一会儿炸得面目全非。时恒看了看风向,风居然停下,虽在高空中,气流也不强,于是下令道:“直接返回去。”

    落下所有帆布,几个巨大的排气管冲出水蒸汽,巨大的气艇居然重新飞了回去,虽是跌跌撞撞的,但再度让所有人感到震撼。叛军想抬着床子弩过来,继续射击,然而一面风帆重新张起,随着气艇往北一偏,离这群人远远的。想射都射不到。来到东城外,再次装卸,没有办法,载重量的掣肘,不得不进行多次装卸,所以说它实战效果有,但与其代价,并不相符。要么就是震慑力,这倒是可取之。

    北城外宋军吹响号角,王信五味杂陈的带着宋军准备再度佯攻。

    但他心不在焉,看着那个巨大的身影再度升了起来。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战争如何进行了。

    不懂,完全颠覆他对战争的认识。

    王则也糊涂了。并且他心中已经蒙上一层巨大的阴影。

    气艇又飘了过来,这次顺风而来,速度更快。而且下面为了保护,铺了一层木板,更起到震撼效果,就象气球吊着一只庞大的船,在天空飞翔。来到北城头,时恒看了看风向,仍不是很大,索性将飞艇往北飘移了几十米。将绳子扔下来。但不仅是绳子,绳头还有一个小铁锚,叛军看着这个铁锚,全部目瞪口呆,还真当船在玩啊?

    锚落在土山顶上,王信很机灵,命令兵士将铁锚保护好。防止叛军从城头上下城,砍断绳索。时恒也在上面发出命令,调整风帆,与蒸汽管,顶着微风反冲上去。重新来到贝州城头。

    并没有放火药包,而是打开一个个瓷钵,然后用大瓷勺将里面的硫酸舀起,对准城头上的叛军浇去。

    多落在地面,但有少数落在士兵身上。

    与残忍无关,想要他们性命反而更简单,虽有可能会毁容,却会保住生命安全。史上文彦博与王信夺下贝州城,或烧或杀,使贝州城为之一空,赵祯虽喜破贝州,见死的人太多,于心不忍,这才将贝州改成恩州。

    这个结果郑朗却不想。

    但也是叛军自作孽不可活导致的,城破之时,王则还想使用火牛阵,负隅顽抗,看到叛军顽固不化,文王二人不得不施重手。

    所以还是以夺气为主。

    破城之日,反抗越轻,自己才能越好替普通叛军开脱。

    死罪能免,活罪难脱,虽不死,这玩意儿上身,那怕有衣服隔着,也能将衣服腐蚀坏掉,涔入皮肤,那可真痛啊。中者一个个在城头上呼天喊地,嚎叫连连。

    几个叛军将领呼喝都不行,一会儿城头上叛军逃跑了一大半,一起跑到城下,进房屋躲藏去。

    一个将领对王信说道:“让上面的停止泼,好让我们攻城。”

    他也不清楚上面泼的是什么东西,但能看到,看得全身直冒冷汗。上面还在泼,不能攻城。

    王信说道:“攻什么,十天未到呢。”

    这才是第四天,但四周宋军听了全部起一身鸡毛疙瘩,说是第四天,实际才是第一天,便玩成这样,若是六七天玩下来,城中也不要打了,能让这个怪东西活活玩死。

    这时候也忘记鏖战了近两月时间所带来的仇恨,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城头上那些信徒。

    时恒也在看,大部分叛军逃了,还有一些继续站在城头负隅顽抗。时恒有些恼火,他对佛教很不感冒,信教,但信的是道教三清不信,信什么弥勒佛。赌气地说道:“换大勺,浇猛一点。”

    说完,亲自操作,让飞艇沿着城墙两边晃动。这时候叛军气喘吁吁地抬着最后一台床子弩向北城跑来。看着这台床子弩,时恒说道:“起锚。”

    锚拨了起来,操作着飞艇向这群叛军迎上去。看到飞艇过来,叛军准备摆支架,准备操作床子弩发射。时恒大喝一声:“举起瓷钵往下浇。”

    不用瓷勺慢慢舀了,而是直接举起大瓷钵往下淋。

    虽不准,但飞艇上还有许多硫酸,四人控艇,六人往下淋,再不准,也是在床子弩附近,一群士兵没有一个完好的,全部中招,凄惨的嚎叫,放下床子弩逃跑,没有追,继续往床子弩上淋,因为缺少威胁,停止供应热空气,又用管子放出一部分热空气,使气艇高度下降到一百五十米。这一回准头提高,一会儿这台可怜的床子弩在硫酸的反复淋浇下,不停地冒起热气,大部分从木头变成木炭,形状还保持着,但不能再用了。关健城中没有工匠会制造这种利器,一时间,贝州城中几乎所有叛军为之夺气。

    就是夺气,实际除了催毁几台床子弩外,气艇并没有杀死多少叛军。但却是致命的,贝州城军民之所以负隅顽抗,乃是相信王则是弥勒佛,既然是弥勒佛,为什么连一个气艇破解不了。产生这样的怀疑,还用什么来支持贝州军民继续与城外数万宋军对抗?

五百九十九章 科学的力量(下)

    有在石门川用的黑火药量大,但密封性比石门川更强。若是有黄火药效果更好一点,但没有**。只能望洋兴叹。

    不约而同,三声巨响传出。

    三个爆破点效果各不相同,一个爆破点虽用木桩校正过,可不知哪儿出了错误,爆炸的方向偏向城外,带着无数泥团飞向天空,城墙摇了一摇。居然安然无恙。

    还有一个爆破点对准城墙,但因为城墙过于坚固,只塌陷了一部分,出现一个小豁口,起效果了,但不是很大。豁口太小,只能通过三四人而己。容易让敌人堵上。

    但另一处却起了作用。

    巨大的冲力腾向城墙,这片城墙就象沙子堆砌起来一样。摇了一摇,迅速塌陷,出现一个宽达四米多的大豁口。足够了。此时叛军主力在北城,南城叛军并不多,而且也吓傻了眼。

    刚才爆炸时,强大的气流冲起,有的兵士居然被气流吹到高空,发出惨叫声,跌到地上,一动不动。还有的士兵直接被倒塌的城墙埋了下去。即便有少数叛军将领脑袋清醒,喊话命令,可是兵士耳朵震得嗡嗡作响。也听不到了。

    机会转眨便逝,一旦反应过来,用木栅将豁口堵上,又不易攻进城中。郑朗喝道:“攻。”

    王凯与郝质带着宋军向这豁口处迅速冲去。

    一眨眼的功夫,宋军通过豁口杀进贝州城。

    看到宋军进入,许多百姓拿着怀中早就暗中准备好的白带子往头上一系。向西城逃去。原来认为王则是弥勒佛,一个个为之死战。但这几天下来,九成以上的百姓不会认为王则是弥勒佛,脑袋清醒过来,即便不识字,也知道事情严重性。这是什么地方?河北战略要地,离京城仅是几百里之遥,朝廷重要的北大门。自己这些人谋反,朝廷能善了?

    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了一条腿,拼命的逃。有许多叛军也慌忙地卸下盔甲,丢下兵器,试图夹在百姓当中蒙混过关。然而盔甲不是衣服,穿与卸要花费一会功夫的,才能将一个个部件组合或者卸下。眼看宋军到来,心情紧张,一边脱一边害怕的哭泣。

    明镐看着这片景象,知道贝州城几乎等于拿下,没有再关心,扭过头看着郑朗说道:“行知,这个火药技术不能流传出去。”

    让他感到后怕了。

    很有可能用此能攻陷灵州城,但若是让契丹人得去,或者让西夏人得去,他们同样能利用这个技术攻陷宋朝城墙。相比于贝州城的高大坚固,宋朝能有多少城墙能赶得上?特别是边境上那些砦堡,那几乎是一破一个准。

    郑朗点了点头,说道:“岂止,就是所有参与爆破的兵士,也要与他们签订保密文书。但格物学的发展,城墙的作用会渐渐下降。”

    “行知,那如何是好?”

    “化基兄,无妨,一旦格物学发展,对于游牧民族的骑兵来说,同样是一场恶梦,到时候比拼的是谁对格物学掌握更多,谁的财力物资多,谁的人口基数多。”

    郑朗没有多解释。那一国家人口最多,那一国家对学问最重视,那一国家财力物资多?只有宋朝。但顿了一顿说道:“不过还十分遥远,我估计最少一百年,没有一百年,技术不会成熟。”

    底子太差,自己若是一个科学家,还能来一个提前工业化。但自己不是,仅是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学习的一些数理化知识,有一部分还忘记了。想要将自己记得部分理论化为实践,必须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一万名宋军一起蜂拥进去,贝州城本来士气皆无,看到宋军杀了进来,只有少数人逃到西城区等候朝廷安排,大多数人来不及,宋军就掩杀过来。于是立系白丝带,跪在地上求饶。王则一看不好,仰天长叹,率着亲信奔向东城门,想从东城门逃跑。

    往哪里逃。

    时恒在空中密切的盯着他们,一操控着气艇慢悠悠地尾随着,然后用喇叭大喊:“贼首在这里。”

    时不时用硫酸往他们身上泼,连王伦都中了几滴硫酸,又痛又恨,咬牙切齿。被逼得无奈,脱下身上的龙袍,想蒙混过关。但还是不行,只隔着一百五十米,盯所有人不可以,盯一个人不难。气艇紧紧跟着他。王伦逼得无奈,又率手下进入一座民房,原来这里叫洛阳府,一座很大的宅子,手下蜂拥进去,四散出来。这一招真管用,时恒在上空失去目标,只好尾随着这些逃军飘到东城门。

    打开东城门,张亢早就挖好战壕,备兵以待。王则手下一愁莫展,又聚集到王则身边问:“大王,怎么办?”

    这一聚集,目标重新出来,一个眼力好的兵士辨认了一下,又喊道:“贼首就在这里。”

    王则气愤的想生出翅膀,飞上艇,将这十六人生生击毙。这一战打得太屈辱。

六百章 弥勒佛也穿越

    张亢看着这个巨大的气艇,也差一点笑喷了。不但他在笑,许多宋军也在笑。张亢笑完,定了定心神,说道:“警戒。”

    贝州四个城门,北城门外兵力最多,南城门外兵力也不少,许多宋军正在从爆开的豁口处继续向城中蜂拥,西城区乱成一团,王则想从哪里逃都无法逃脱。只有从东城门逃走。

    郑朗也怕意外发生,防止王则杀入西城区,鱼死网破,必导致更多的百姓死亡,所以只给张亢五千兵士,以虚兵相待,进一步诱冇惑王则从东城逃走。兵力不是很多,并且王则仍然带出不少手下,涌出了东城门。

    随着这一声令下,所有弓冇弩手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王则看着这条壕沟,又看了看对面的宋军,逼得没有办法,不能再拖下去,后面两支宋军的喊杀声已经接近东城门,只好说道:“冲。”

    一声令下,一些信徒向壕沟冲去。

    但还有一些叛军忽然将手中的武器一扔,伏在地上,举手投降。

    王则之所以能蛊惑人心,不仅对经义略略有些精通,还会一些装神弄鬼的小法门,这是后来学的。他在青年时加入禁军,肯定不会想谋反。后来做了小校,巴结的人多,乱说一气,慢慢有人相信,他心中才产生隐隐的野心。于是学了一些幻术、图谶方面的知识,普通老百姓不懂,也不是普通百姓,就连一些见识短的小吏都被他迷惑了,况且普通的军民。但这些幻术,在这个庞大的气艇下,什么都不是。

    不相信了,与城中的百姓一样,都感到后怕。

    与官兵相持六十多天,杀死了多少宋朝将士与官员?

    若处置,按照杂剧里唱的。自己这些人会全部诛灭九族。

    没有信仰,也就失去勇气,一个个就想起郑朗好处,他是一个仁慈的官员,当年都郝免张海,看能不能放过自己。

    不是他们想法无耻,谁不怕死,除非死后真的去弥勒佛身前做大罗汉。也做对了……

    这一伏。王则冲到壕沟前,差一点想杀回来,将这些人处斩。也不用等他撤回,万箭齐发。这些人都是真正的死党,不可饶恕,张亢怒声说道:“杀!杀!”

    原来人很多。让时恒在气艇上反复喊话,大半叛军伏下投降,再经过这几波箭雨射杀,仅有几百人。

    北边的叛军一看形式不妙,向北方的一个村庄逃去。

    张亢说道:“追。”

    比史上轻松,史上东城门也布着堵兵,但在王则的冲击下,合门祗候张絪等多名将士为了阻截,被叛军杀死。但现在张亢手下无一人伤亡。

    留下部分兵士将战俘看押,大步流星的追上去。王则在南方,还没有逃到村庄,被宋军追上来,几十个人活活将他按住,活捉了。一部分叛军逃进村庄,拒不投降,放火**。

    张亢也不救,说道:“让他们烧。看好四周。勿得让人逃跑。”

    这些信徒无可救药,死了更好。

    王信与王凯、郝质率众也杀出了东城门。

    战事还没有结束。

    将四个城门重新关上。豁口用栅栏堵上,全城警戒,连夜搜捕。

    只抓主要的叛军,比如一千多名官员,各个知州知府大将军的啥,杀死董元亨的郝用等叛军,杀死王奨的狱囚,参与抓杀节度判官李浩、清河令齐开、主簿王湙,以及参与将马遂分尸的叛军。特别是十几个将马遂分尸的叛军逐一抓捕后,几乎所有宋军将士上来拳打脚踢。既然当兵,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但马遂死得太惨了。

    至于普通的教徒,只要确认无大过者,全部放过。但防止他们再次起事,一律登记在册,脸上的义军破赵得胜,自己到天亮时必须想办法将它毁去。

    郑朗没有赐任何药物,让教徒们自己想办法弄,是用刀子剜,还是用火炙,一律不问,虽打算放过,也要让他们痛一痛,不然脑袋不清醒,以后还能为他人蛊惑。但在奏折上写得很婉转,说是这些都是什么不懂的老百姓,因为王则胁迫,才不得不参加妖教的,问赵祯怎么办。

    在城外写的,城中继续在抓捕,写好,将消息连夜用快马发向京冇城。离京冇城太近了,又是北方最重要的大门,王则叛乱,牵动天下所有人的心。先让朝中官员安心。

    当初李璟在江南,创国制,模仿帝都,建造一批宫殿府寺。南唐被宋朝灭亡后,这些官室府寺依然保留下来,郑朗还刻意去江宁城观看过,不及开封皇宫规模,但在李璟李煜父子的陆续建造下,也颇为奢侈。

    听闻贝州乱起,一些兵士想学习王则,据营谋反,但他们不是弥勒佛,没有信徒,在官军的围剿下,且战且退,退到南唐宫殿里。看到必亡,于是在南唐宫殿里放起一把火。江宁知府李宥为官不恶,可性懦弱,怕有变,将宫殿门关上齤,任其焚烧。一座豪华的南唐宫室,经此一把火后,焚烧一空,只留下一个叫玉烛殿的偏厅。李宥一看事情大条,奏火事云,不意祸起萧墙,变生回禄。

    这里的回禄不是回俸禄,而是指火神。想不到祸起萧墙,火神动怒,才降下一把火将南唐宫室全部烧完的。

    赵祯对官员善待,让人无法想像。例如范仲淹差一点将赵祯完全驾空,然赵祯仅是想方设法消除范仲淹所带来的影响,对范仲淹本人却是很照顾的,西北苦寒,往南方调吧。死后更是屡屡褒奖。

    但这一回真的生气了,你失职就失职,还说什么火神动怒。奶奶的,俺治下这些反民们全部成了神仙,王则是弥勒佛,江宁一小撮叛兵则成了回禄火神!

    得,李宥,你老了,请致仕吧。

    郑朗也感到可惜,若大的宫殿一把火烧完了。怎能不可惜。不过烧也烧掉了,可惜没有作用。但这件事说明一个动向,王则不平,许多人竞相想学他。

    难道宋朝对禁兵不好?错也,这些人多是军校起事的,正是待他们太好,好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才出现这些妖蛾子。

    因此将这个消息急速传到京冇城。让朝廷公告天下,以免再产生其他不好的事。

    一夜搜捕,第二天郑朗命令张亢将王则押到城外,然后将城中百姓一起撵出城,但手段不是很粗暴,郑朗这样做是有用意的。

    王则带来。两个兵士强行将他按了跪下,不过出现一个意外,张耆的儿子张得一在张亢监督下,也出了城。一开始张得一还是不错的,知道反冇抗,但被押入城中,怂了。

    王则在州廨之西选一居让其住,日具饮食,软硬兼逼之下。张得一投降叛贼,每见王则,必呼大王,让王则东向而坐,先作揖行臣礼(宋朝臣礼,大礼是伏,而不是跪,略有区别,常礼是作揖。也就是屈腰拱手)。又教王则帝王仪礼。所以马遂想要击杀王则。目视张得一,张得一却不动。无法动!昨天宋军进城,张得一找到王信与张亢,他是张耆的儿子,张耆来头很大的,昔日宋真宗为太冇子时,张耆便是宋真宗的亲信,刘娥被宋太宗撵出太冇子府,宋真宗将刘娥秘密养于张耆府上,张耆待之甚恭,而且屡次出征,多有建功。在活下来的武将当中,他的资历能排进前三,不亚于王德用。

    王信与张亢都不知道张得一能活下来,但活下来了,必有猫腻,可不敢过问,于是将其安顿。但随着城中抓捕,陆续的用刑,张得一的事迹败露。降贼就降贼,宋朝贪生怕死的官员也不是张得一一个。关健你教王则什么皇家的仪礼?

    不敢抓,但几乎是软禁,郑朗传王则审问,一道将张得一带来。

    见了面,张得一伏在地上说道:“郑相公,太后待你不bo,替下官求求情。”

    郑朗知道,可是装糊涂,问:“张知州,怎么一回事?”

    张亢走过来在郑朗耳边低语几句,简单将事情交待一遍。

    郑朗大怒,冷冷道:“张得一,李绩出征,女婿都让他斩了,你知道为什么?非是不爱私也,公私乃有别。你一家深受先帝、当今陛下、太后之恩宠。国家有难,你不思报效国家,反而降贼,又为贼讲僭拟仪式。”

    我受刘娥恩惠,也没有受你们张家恩惠,莫明其妙!

    “是他们所逼。”

    “逼你,你就能这样做?契丹比贼势更大,一逼,是否我朝要举国投降?将他关起来!”

    两名侍卫走过去,将张得一抓住,怎么处理张得一,让朝廷安排,正事要紧。城中的百姓在官兵撵逼下,一个个畏缩的走出城门。如果不是郑朗过来,城中此次因为叛乱,最少五分之一以上的百姓陆续地被处决。郑朗没有这样做,可百姓心中没有底,一个个战战兢兢,面如土色,害怕不已。

    侍卫将王则推上,当着四周的百姓,郑朗问道:“王则,你知道弥勒这一词是什么意思吗?”

    王则不答。

    郑朗盯着这个弥勒佛,四十岁不到,十分精悍,体型魁梧,还挺着大肚子,说他类似安禄山与弥勒佛过矣,肯定没有后两人的肚子大,但略略类似。生活过得好,长得肥胖一点,也是当然。

    但看着他富态的体型,郑朗更加恼火,这个富态不是这两个月就养起来的,而是朝廷优待,不愁吃穿,又拿着高俸,才养出这个富态。还是不满足,要做佛祖,要谋反,贝州之乱,六十多天,死了多少人?百姓、兵士、官员,不亚于一场石门川战役的伤亡数字。

    多年的官场生涯,郑朗渐渐喜怒不露形色,脸色还是很平静,继续说道:“这两字的梵语之意,乃是慈氏,仁慈也,你以弥勒佛自居,为了满足你的一己之欲,想做大王,让老百姓协助你谋反,几万军民因你而死,无数人家妻离子散,做法仁慈否?”

    王则还是不回答。

    昨天将他抓到后,刑讯逼供,不过这个人颇有些骨气。无论怎么打,就是不作声。打得不轻,但没有往脸上打,此时贝州城并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怕城中百姓看到伤势,会出意外,今天早上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不出来。

    这一番狠揍起了效果。佛祖也怕痛的,怕激怒郑朗,不还口,但不敢泼口大骂,怕吃更多的苦头。

    郑朗继续说道:“原始佛教圣典阿含经记载,弥勒生下来就受七佛受记。为释迦矣尼辅佐,在兜率内院说法,等待释迦牟尼世纪结束后,他就正式成为未来娑婆世界的教主。因此,现在他的地位是一生补处。故民间又称他为弥勒菩萨,是未来的佛祖,现在的菩萨。所以世间有弥勒六经,观弥勒上生经,弥勒下生经。弥勒来时经,观弥勒菩萨下生经,弥勒下生成佛经,弥勒大成佛经。但提到弥勒佛时,却成了三经,观弥勒上生经,观弥勒下生经,弥勒大成佛经。”

    杭州要辨佛,郑朗对各家佛家进行了一些钻研。因此手到拈来。如数家珍。

    王则隐隐知道此事,又不敢说话。他可没有自信比眼前这个猛人学问好。那么多大和尚都没有辨赢,即便郑朗给他辨论佛经的机会,自己也休想辨赢。

    想法有些错误,佛家教义太多了,对弥勒六经郑朗真没有看过,只是站的角度更高,比其他人更了解它的前因后果。郑朗也犯不着与王则辨解弥勒六经。

    关于弥勒诸多教义,以及西方极乐世界教主阿弥陀佛教义性质差不多,鼓吹给百姓一个美好的乐土净园,给百姓一个希望。因此中冇国最早流传的便是弥勒佛,而不是真正佛家创始人释迦牟尼。

    但是里面诸多教义容易被一些人利用,打着弥勒佛的旗号,反冇抗封建统治。一开始统治者不察,武则天甚至以弥勒佛下凡自居,让百姓臣服她。到了开元后,正值奋发向上的李隆基为帝,有可能是扫除祖母的影响,也有可能察觉里面教义的不安,下诏禁止弥勒佛信仰。民间仍有之,白居易曾组织一个学会,叫一时上升会,希望所有人共同上升到弥勒境界。不过自李隆基禁弥勒佛后,在汉教徒中信徒急剧减少。然而李隆基没有看到另一教宗对封建统治的危害,净土宗!

    净土宗分为弥勒净土与弥陀净土,前者奉弥勒佛,后者奉阿弥陀佛,白莲教等诸多反冇抗封建统治的民间组织,正是从净土二宗教义吸取了精华,鼓动百姓谋反。

    对民间起义,郑朗看法很客观,分为可原与不可原两种。

    秦末民间起义就是可原谅的,老百姓真的活不下去了。包括黄巢,起义后他十分残暴,起义之原因则是可以原谅的,之后的一路烧杀掳掠,大吃活人的做法却是不可原谅。还有张海,官齤逼民反,虽生在太平时代,也是没有办法活下去,也能稍稍原谅。但象王则这样的起义,从头到尾,一点也不能原谅。

    看看,朝廷将其养成这种心宽体胖的样子,还要谋反,谋反的原因在哪里?

    所以未说他们对抗朝廷是对是错,打击的就是这个教义。徐徐说道:“诸位乡亲,那么弥勒菩萨何时成佛呢?按照弥勒六部经的说法,这一世要以过八万四千岁交递增减,一岁为人间一百年,弥勒佛有十岁增加到八万四千岁,再由八万四千岁减到十岁,人间世才为一轮回。这一轮回时达一千六百七十九万八千年!这一世佛祖乃是释迦牟尼,他是什么时候出世的?乃是一千六百几十年前,我中冇国春秋时代才出世的。也就是这一轮回还有一千六百七十九万六千多年时光。”

    不知道王则知不知道这个来历,也许知道,却认为佛祖比菩萨更威风,仍用弥勒佛蛊惑人心,而非是弥勒菩萨。因此让郑朗找到最大的漏洞。

    说完,扭头看着张海,喝道:“弥勒菩萨还没有成佛呢,哪里来的弥勒佛转世的说法!以为百姓不懂,用妖经害之,多少人家因为你家破人亡!”

    一脚狠狠踹在王则脸上。

    除非弥勒佛也玩穿越,从一千多万年后穿过来!好象现在也没有这个说法。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更多百姓产生后悔。

    这几天面对气艇的表现,王则也不大象佛祖。郑朗将弥勒成佛时间一说,时间又不对,更不可能是佛祖。教义也不对,弥勒佛以慈为名,万万不是王则的种种做法。

    自己上当了。

    可上当后的结果,就是几乎所有百姓都有家人亲戚在这场劫难里丧生,并且登记于朝廷名册上,不知道朝廷有什么处分,一个个后悔的哭泣起来。有的人用砖头往王则身上扔。

    又有几个乡老走过来,伏下说道:“郑相公,你是好相公,虽然贝州城百姓做法不对,可城中近十万百姓,再加上兵士,涌进城中的外城村民,十万有余,还望郑相公向皇上求情,给贝州百姓一条生路。”

    北宋时与唐朝一样,河北平坦,人口乃是最密集的地区,几乎与最富裕的长江下游地区相当,仅是贝州在户册上的人口就有近五万户,太平州经过郑朗数年大治,开垦那么多圩田,兴建许多作坊,还有桑麻、蔗粮,这才笼了五万余户,至今未突破六万户。幸好王则夺下贝州城后,坐井观天,没再进一步行动,否则就是一个贝州,下辖数县城乡百姓一起谋反,可能会造成严重的糜烂。此时城中有一万余户百姓,真冇实人口是会有十万之数。

    郑朗不置与否,说道:“某心中有数,但想朝廷饶恕你们,不但我说,也要看你们怎么做,能不能悔改。”

    几个乡老退下,将郑朗的原话传递下去。

    明镐说道:“行知,明某服矣。”

    攻下了贝州城不算,这么多百姓一起参加了王则的弥勒教,不能全部杀,可是不杀,若是再反怎么办?今天说法,让老百姓自己醒悟,接下来的治理就会变得容易。

    “不敢。”

    明镐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郑朗背影。

    他心中清楚,此次郑朗推去枢密使之职,又有平王则之功,回到京冇城,那个位置等于是预订了。

    然而郑朗的种种做法,越来越有首相之风采。

    郑朗继续下达命令,将一干首徒关进囚车,包括张得一在内,一共有八百余人,让张亢率领一万禁军,押向京冇城。与之同行的还有那个气艇。风是东南风,行驶的方向却是西南,在贝州城活动,仅是几里地范围,从贝州到京师却有六百多里地。郑朗一再对时恒吩咐,才让时恒带着二十几名兵士上了气艇,摇摇晃晃,笨拙无比的上路。

    飞得不快,一路风大了,必须下锚停下来休息,六百余里地,居然用了十天时间才抵达,可看问题角度不同,想法也不同。郑朗看得惨不忍睹,可一路却引起了巨大轰动。所有百姓被这个气艇巨大的身影吓呆住了。

    这个不管,郑朗还有事要做,他前来贝州,是以吏部侍郎同平章事判河北安抚经略使身冇份而来的。安抚使的任务办到了,经略使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仅是贝州一处,其他地区还有王则的教徒。

    史上宋朝搜捕了很长时间,许多百姓被牵连进去,郑朗也在搜捕,不搜捕不行,不是他残忍,若是不搜捕,万一有其他地区的教徒首领再次叛乱,对国家不利。

    相反,在郑朗的搜捕下,力度能控制得当,不会使无辜百姓株连进去。针对的仅是弥勒教的首领,普通教民登记在册,实际等于是放过了,教民有十几万人,难道朝廷将这十几万教民全部处决?休说赵祯,即便夏竦也不敢开这个口。

    实际郑朗不想回京,马上又要发生一件事,那滩子水更浑,没有必要在京冇城往里趟……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www.uu234.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次更新由【展翅更新组梦水阁下@893073266】提供展翅招新,有意请到展翅吧弟弟遇到和谐字了没办法原谅这么多楼李宥一看事情大条,奏火事云,不意祸起萧墙,变生回禄。

    这里的回禄不是回俸禄,而是指火神。想不到祸起萧墙,火神动怒,才降下一把火将南唐宫室全部烧完的。

    赵祯对官员善待,让人无法想像。例如范仲淹差一点将赵祯完全驾空,然赵祯仅是想方设法消除范仲淹所带来的影响,对范仲淹本人却是很照顾的,西北苦寒,往南方调吧。死后更是屡屡褒奖。

    但这一回真的生气了,你失职就失职,还说什么火神动怒。奶奶的,俺治下这些反民们全部成了神仙,王则是弥勒佛,江宁一小撮叛兵则成了回禄火神!

    得,李宥,你老了,请致仕吧。

    郑朗也感到可惜,若大的宫殿一把火烧完了。怎能不可惜。不过烧也烧掉了,可惜没有作用。但这件事说明一个动向,王则不平,许多人竞相想学他。

    难道宋朝对禁兵不好?错也,这些人多是军校起事的,正是待他们太好,好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才出现这些妖蛾子。

    因此将这个消息急速传到京冇城。让朝廷公告天下,以免再产生其他不好的事。

    一夜搜捕,第二天郑朗命令张亢将王则押到城外,然后将城中百姓一起撵出城,但手段不是很粗暴,郑朗这样做是有用意的。

    王则带来。两个兵士强行将他按了跪下,不过出现一个意外,张耆的儿子张得一在张亢监督下,也出了城。一开始张得一还是不错的,知道反冇抗,但被押入城中,怂了。

    王则在州廨之西选一居让其住,日具饮食,软硬兼逼之下。张得一投降叛贼,每见王则,必呼大王,让王则东向而坐,先作揖行臣礼(宋朝臣礼,大礼是伏,而不是跪,略有区别,常礼是作揖。也就是屈腰拱手)。又教王则帝王仪礼。所以马遂想要击杀王则。目视张得一,张得一却不动。无法动!昨天宋军进城,张得一找到王信与张亢,他是张耆的儿子,张耆来头很大的,昔日宋真宗为太冇子时,张耆便是宋真宗的亲信,刘娥被宋太宗撵出太冇子府,宋真宗将刘娥秘密养于张耆府上,张耆待之甚恭,而且屡次出征,多有建功。在活下来的武将当中,他的资历能排进前三,不亚于王德用。

    王信与张亢都不知道张得一能活下来,但活下来了,必有猫腻,可不敢过问,于是将其安顿。但随着城中抓捕,陆续的用刑,张得一的事迹败露。降贼就降贼,宋朝贪生怕死的官员也不是张得一一个。关健你教王则什么皇家的仪礼?

    不敢抓,但几乎是软禁,郑朗传王则审问,一道将张得一带来。

    见了面,张得一伏在地上说道:“郑相公,太后待你不bo,替下官求求情。”

    郑朗知道,可是装糊涂,问:“张知州,怎么一回事?”

    张亢走过来在郑朗耳边低语几句,简单将事情交待一遍。

    郑朗大怒,冷冷道:“张得一,李绩出征,女婿都让他斩了,你知道为什么?非是不爱私也,公私乃有别。你一家深受先帝、当今陛下、太后之恩宠。国家有难,你不思报效国家,反而降贼,又为贼讲僭拟仪式。”

    我受刘娥恩惠,也没有受你们张家恩惠,莫明其妙!

    “是他们所逼。”

    “逼你,你就能这样做?契丹比贼势更大,一逼,是否我朝要举国投降?将他关起来!”

    两名侍卫走过去,将张得一抓住,怎么处理张得一,让朝廷安排,正事要紧。城中的百姓在官兵撵逼下,一个个畏缩的走出城门。如果不是郑朗过来,城中此次因为叛乱,最少五分之一以上的百姓陆续地被处决。郑朗没有这样做,可百姓心中没有底,一个个战战兢兢,面如土色,害怕不已。

    侍卫将王则推上,当着四周的百姓,郑朗问道:“王则,你知道弥勒这一词是什么意思吗?”

    王则不答。

    郑朗盯着这个弥勒佛,四十岁不到,十分精悍,体型魁梧,还挺着大肚子,说他类似安禄山与弥勒佛过矣,肯定没有后两人的肚子大,但略略类似。生活过得好,长得肥胖一点,也是当然。

    但看着他富态的体型,郑朗更加恼火,这个富态不是这两个月就养起来的,而是朝廷优待,不愁吃穿,又拿着高俸,才养出这个富态。还是不满足,要做佛祖,要谋反,贝州之乱,六十多天,死了多少人?百姓、兵士、官员,不亚于一场石门川战役的伤亡数字。

    多年的官场生涯,郑朗渐渐喜怒不露形色,脸色还是很平静,继续说道:“这两字的梵语之意,乃是慈氏,仁慈也,你以弥勒佛自居,为了满足你的一己之欲,想做大王,让老百姓协助你谋反,几万军民因你而死,无数人家妻离子散,做法仁慈否?”

    王则还是不回答。

    昨天将他抓到后,刑讯逼供,不过这个人颇有些骨气。无论怎么打,就是不作声。打得不轻,但没有往脸上打,此时贝州城并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怕城中百姓看到伤势,会出意外,今天早上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不出来。

    这一番狠揍起了效果。佛祖也怕痛的,怕激怒郑朗,不还口,但不敢泼口大骂,怕吃更多的苦头。

    郑朗继续说道:“原始佛教圣典阿含经记载,弥勒生下来就受七佛受记。为释迦矣尼辅佐,在兜率内院说法,等待释迦牟尼世纪结束后,他就正式成为未来娑婆世界的教主。因此,现在他的地位是一生补处。故民间又称他为弥勒菩萨,是未来的佛祖,现在的菩萨。所以世间有弥勒六经,观弥勒上生经,弥勒下生经。弥勒来时经,观弥勒菩萨下生经,弥勒下生成佛经,弥勒大成佛经。但提到弥勒佛时,却成了三经,观弥勒上生经,观弥勒下生经,弥勒大成佛经。”

    杭州要辨佛,郑朗对各家佛家进行了一些钻研。因此手到拈来。如数家珍。

    王则隐隐知道此事,又不敢说话。他可没有自信比眼前这个猛人学问好。那么多大和尚都没有辨赢,即便郑朗给他辨论佛经的机会,自己也休想辨赢。

    想法有些错误,佛家教义太多了,对弥勒六经郑朗真没有看过,只是站的角度更高,比其他人更了解它的前因后果。郑朗也犯不着与王则辨解弥勒六经。

    关于弥勒诸多教义,以及西方极乐世界教主阿弥陀佛教义性质差不多,鼓吹给百姓一个美好的乐土净园,给百姓一个希望。因此中冇国最早流传的便是弥勒佛,而不是真正佛家创始人释迦牟尼。

    但是里面诸多教义容易被一些人利用,打着弥勒佛的旗号,反冇抗封建统治。一开始统治者不察,武则天甚至以弥勒佛下凡自居,让百姓臣服她。到了开元后,正值奋发向上的李隆基为帝,有可能是扫除祖母的影响,也有可能察觉里面教义的不安,下诏禁止弥勒佛信仰。民间仍有之,白居易曾组织一个学会,叫一时上升会,希望所有人共同上升到弥勒境界。不过自李隆基禁弥勒佛后,在汉教徒中信徒急剧减少。然而李隆基没有看到另一教宗对封建统治的危害,净土宗!

    净土宗分为弥勒净土与弥陀净土,前者奉弥勒佛,后者奉阿弥陀佛,白莲教等诸多反冇抗封建统治的民间组织,正是从净土二宗教义吸取了精华,鼓动百姓谋反。

    对民间起义,郑朗看法很客观,分为可原与不可原两种。

    秦末民间起义就是可原谅的,老百姓真的活不下去了。包括黄巢,起义后他十分残暴,起义之原因则是可以原谅的,之后的一路烧杀掳掠,大吃活人的做法却是不可原谅。还有张海,官逼民反,虽生在太平时代,也是没有办法活下去,也能稍稍原谅。但象王则这样的起义,从头到尾,一点也不能原谅。

    看看,朝廷将其养成这种心宽体胖的样子,还要谋反,谋反的原因在哪里?

    所以未说他们对抗朝廷是对是错,打击的就是这个教义。徐徐说道:“诸位乡亲,那么弥勒菩萨何时成佛呢?按照弥勒六部经的说法,这一世要以过八万四千岁交递增减,一岁为人间一百年,弥勒佛有十岁增加到八万四千岁,再由八万四千岁减到十岁,人间世才为一轮回。这一轮回时达一千六百七十九万八千年!这一世佛祖乃是释迦牟尼,他是什么时候出世的?乃是一千六百几十年前,我中冇国春秋时代才出世的。也就是这一轮回还有一千六百七十九万六千多年时光。”

    不知道王则知不知道这个来历,也许知道,却认为佛祖比菩萨更威风,仍用弥勒佛蛊惑人心,而非是弥勒菩萨。因此让郑朗找到最大的漏洞。

    说完,扭头看着张海,喝道:“弥勒菩萨还没有成佛呢,哪里来的弥勒佛转世的说法!以为百姓不懂,用妖经害之,多少人家因为你家破人亡!”

    一脚狠狠踹在王则脸上。

    除非弥勒佛也玩穿越,从一千多万年后穿过来!好象现在也没有这个说法。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更多百姓产生后悔。

    这几天面对气艇的表现,王则也不大象佛祖。郑朗将弥勒成佛时间一说,时间又不对,更不可能是佛祖。教义也不对,弥勒佛以慈为名,万万不是王则的种种做法。

    自己上当了。

    可上当后的结果,就是几乎所有百姓都有家人亲戚在这场劫难里丧生,并且登记于朝廷名册上,不知道朝廷有什么处分,一个个后悔的哭泣起来。有的人用砖头往王则身上扔。

    又有几个乡老走过来,伏下说道:“郑相公,你是好相公,虽然贝州城百姓做法不对,可城中近十万百姓,再加上兵士,涌进城中的外城村民,十万有余,还望郑相公向皇上求情,给贝州百姓一条生路。”

    北宋时与唐朝一样,河北平坦,人口乃是最密集的地区,几乎与最富裕的长江下游地区相当,仅是贝州在户册上的人口就有近五万户,太平州经过郑朗数年大治,开垦那么多圩田,兴建许多作坊,还有桑麻、蔗粮,这才笼了五万余户,至今未突破六万户。幸好王则夺下贝州城后,坐井观天,没再进一步行动,否则就是一个贝州,下辖数县城乡百姓一起谋反,可能会造成严重的糜烂。此时城中有一万余户百姓,真冇实人口是会有十万之数。

    郑朗不置与否,说道:“某心中有数,但想朝廷饶恕你们,不但我说,也要看你们怎么做,能不能悔改。”

    几个乡老退下,将郑朗的原话传递下去。

    明镐说道:“行知,明某服矣。”

    攻下了贝州城不算,这么多百姓一起参加了王则的弥勒教,不能全部杀,可是不杀,若是再反怎么办?今天说法,让老百姓自己醒悟,接下来的治理就会变得容易。

    “不敢。”

    明镐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郑朗背影。

    他心中清楚,此次郑朗推去枢密使之职,又有平王则之功,回到京冇城,那个位置等于是预订了。

    然而郑朗的种种做法,越来越有首相之风采。

    郑朗继续下达命令,将一干首徒关进囚车,包括张得一在内,一共有八百余人,让张亢率领一万禁军,押向京冇城。与之同行的还有那个气艇。风是东南风,行驶的方向却是西南,在贝州城活动,仅是几里地范围,从贝州到京师却有六百多里地。郑朗一再对时恒吩咐,才让时恒带着二十几名兵士上了气艇,摇摇晃晃,笨拙无比的上路。

    飞得不快,一路风大了,必须下锚停下来休息,六百余里地,居然用了十天时间才抵达,可看问题角度不同,想法也不同。郑朗看得惨不忍睹,可一路却引起了巨大轰动。所有百姓被这个气艇巨大的身影吓呆住了。

    这个不管,郑朗还有事要做,他前来贝州,是以吏部侍郎同平章事判河北安抚经略使身冇份而来的。安抚使的任务办到了,经略使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仅是贝州一处,其他地区还有王则的教徒。

    史上宋朝搜捕了很长时间,许多百姓被牵连进去,郑朗也在搜捕,不搜捕不行,不是他残忍,若是不搜捕,万一有其他地区的教徒首领再次叛乱,对国家不利。

    相反,在郑朗的搜捕下,力度能控制得当,不会使无辜百姓株连进去。针对的仅是弥勒教的首领,普通教民登记在册,实际等于是放过了,教民有十几万人,难道朝廷将这十几万教民全部处决?休说赵祯,即便夏竦也不敢开这个口。

    实际郑朗不想回京,马上又要发生一件事,那滩子水更浑,没有必要在京冇城往里趟……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www.uu234.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次更新由【展翅更新组梦水阁下@893073266】提供展翅招新,有意请到展翅吧听闻贝州乱起,一些兵士想学习王则,据营谋冇反,但他们不是弥勒佛,没有信徒,在官军的围剿下,且战且退,退到南唐宫殿里。看到必亡,于是在南唐宫殿里放起一把火。江宁知府李宥为官不恶,可性懦弱,怕有变,将宫殿门关上,任其焚烧。一座豪华的南唐宫室,经此一把火后,焚烧一空,只留下一个叫玉烛殿的偏厅。听闻贝州乱起,一些兵士想学习王则,据营谋反,但他们不是弥勒佛,没有信徒,在官军的围剿下,且战且退,退到南唐宫殿里。看到必亡,于是在南唐宫殿里放起一把火。江宁知府李宥为官不恶,可性懦弱,怕有变,将宫殿门关上,任其焚烧。一座豪华的南唐宫室,经此一把火后,焚烧一空,只留下一个叫玉烛殿的偏厅。在城外写的,城中继续在抓捕,写好,将消息连夜用快马发向京冇城。离京冇城太近了,又是北方最重要的大门,王则叛乱,牵动天下所有人的心。先让朝中官员安心。

    当初李璟在江南,创国制,模仿帝都,建造一批宫殿府寺。南唐被宋朝灭亡后,这些官室府寺依然保留下来,郑朗还刻意去江宁城观看过,不及开封皇宫规模,但在李璟李煜父子的陆续建造下,也颇为奢侈。

    听闻贝州乱起,一些兵士想学习王则,据营谋反,但他们不是弥勒佛,没有信徒,在官军的围剿下,且战且退,退到南唐宫殿里。看到必亡,于是在南唐宫殿里放起一把火。江宁知府李宥为官不恶,可性懦弱,怕有变,将宫殿门关上,任其焚烧。一座豪华的南唐宫室,经此一把火后,焚烧一空,只留下一个叫玉烛殿的偏厅。

    只抓主要的叛军,比如一千多名官员,各个知州知府大将军的啥,杀死董元亨的郝用等叛军,杀死王奨的狱囚,参与抓杀节度判官李浩、清河令齐开、主簿王湙,以及参与将马遂分尸的叛军。特别是十几个将马遂分尸的叛军逐一抓捕后,几乎所有宋军将士上来拳打脚踢。既然当兵,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但马遂死得太惨了。

    至于普通的教徒,只要确认无大过者,全部放过。但防止他们再次起事,一律登记在册,脸上的义军破赵得胜,自己到天亮时必须想办法将它毁去。

    郑朗没有赐任何药物,让教徒们自己想办法弄,是用刀子剜,还是用火炙,一律不问,虽打算放过,也要让他们痛一痛,不然脑袋不清醒,以后还能为他人蛊惑。但在奏折上写得很婉转,说是这些都是什么不懂的老百姓,因为王则胁迫,才不得不参加妖教的,问赵祯怎么办。

    在城外写的,城中继续在抓捕,写好,将消息连夜用快马发向京冇城。离京冇城太近了,又是北方最重要的大门,王则叛乱,牵动天下所有人的心。先让朝中官员安心。

    当初李璟在江南,创国制,模仿帝都,建造一批宫殿府寺。南唐被宋朝灭亡后,这些官室府寺依然保留下来,郑朗还刻意去江宁城观看过,不及开封皇宫规模,但在李璟李煜父子的陆续建造下,也颇为奢侈。

    听闻贝州乱起,一些兵士想学习王则,据营谋反,但他们不是弥勒佛,没有信徒,在官军的围剿下,且战且退,退到南唐宫殿里。看到必亡,于是在南唐宫殿里放起一把火。江宁知府李宥为官不恶,可性懦弱,怕有变,将宫殿门关上,任其焚烧。一座豪华的南唐宫室,经此一把火后,焚烧一空,只留下一个叫玉烛殿的偏厅。

    只抓主要的叛军,比如一千多名官员,各个知州知府大将军的啥,杀死董元亨的郝用等叛军,杀死王奨的狱囚,参与抓杀节度判官李浩、清河令齐开、主簿王湙,以及参与将马遂分尸的叛军。特别是十几个将马遂分尸的叛军逐一抓捕后,几乎所有宋军将士上来拳打脚踢。既然当兵,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但马遂死得太惨了。

    至于普通的教徒,只要确认无大过者,全部放过。但防止他们再次起事,一律登记在册,脸上的义军破赵得胜,自己到天亮时必须想办法将它毁去。

    郑朗没有赐任何药物,让教徒们自己想办法弄,是用刀子剜,还是用火炙,一律不问,虽打算放过,也要让他们痛一痛,不然脑袋不清醒,以后还能为他人蛊惑。但在奏折上写得很婉转,说是这些都是什么不懂的老百姓,因为王则胁迫,才不得不参加妖教的,问赵祯怎么办。

    在城外写的,城中继续在抓捕,写好,将消息连夜用快马发向京冇城。离京冇城太近了,又是北方最重要的大门,王则叛乱,牵动天下所有人的心。先让朝中官员安心。

    当初李璟在江南,创国制,模仿帝都,建造一批宫殿府寺。南唐被宋朝灭亡后,这些官室府寺依然保留下来,郑朗还刻意去江宁城观看过,不及开封皇宫规模,但在李璟李煜父子的陆续建造下,也颇为奢侈。

    听闻贝州乱起,一些兵士想学习王则,据营谋反,但他们不是弥勒佛,没有信徒,在官军的围剿下,且战且退,退到南唐宫殿里。看到必亡,于是在南唐宫殿里放起一把火。江宁知府李宥为官不恶,可性懦弱,怕有变,将宫殿门关上,任其焚烧。一座豪华的南唐宫室,经此一把火后,焚烧一空,只留下一个叫玉烛殿的偏厅。

    李宥一看事情大条,奏火事云,不意祸起萧墙,变生回禄。

    这里的回禄不是回俸禄,而是指火神。想不到祸起萧墙,火神动怒,才降下一把火将南唐宫室全部烧完的。

    赵祯对官员善待,让人无法想像。例如范仲淹差一点将赵祯完全驾空,然赵祯仅是想方设法消除范仲淹所带来的影响,对范仲淹本人却是很照顾的,西北苦寒,往南方调吧。死后更是屡屡褒奖。

    但这一回真的生气了,你失职就失职,还说什么火神动怒。奶奶的,俺治下这些反民们全部成了神仙,王则是弥勒佛,江宁一小撮叛兵则成了回禄火神!

    得,李宥,你老了,请致仕吧。

    郑朗也感到可惜,若大的宫殿一把火烧完了。怎能不可惜。不过烧也烧掉了,可惜没有作用。但这件事说明一个动向,王则不平,许多人竞相想学他。

    难道宋朝对禁兵不好?错也,这些人多是军校起事的,正是待他们太好,好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才出现这些妖蛾子。

    因此将这个消息急速传到京冇城。让朝廷公告天下,以免再产生其他不好的事。

    一夜搜捕,第二天郑朗命令张亢将王则押到城外,然后将城中百姓一起撵出城,但手段不是很粗暴,郑朗这样做是有用意的。

    只抓主要的叛军,比如一千多名官员,各个知州知府大将军的啥,杀死董元亨的郝用等叛军,杀死王奨的狱囚,参与抓杀节度判官李浩、清河令齐开、主簿王湙,以及参与将马遂分尸的叛军。特别是十几个将马遂分尸的叛军逐一抓捕后,几乎所有宋军将士上来拳打脚踢。既然当兵,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但马遂死得太惨了。

    至于普通的教徒,只要确认无大过者,全部放过。但防止他们再次起事,一律登记在册,脸上的义军破赵得胜,自己到天亮时必须想办法将它毁去。

    郑朗没有赐任何药物,让教徒们自己想办法弄,是用刀子剜,还是用火炙,一律不问,虽打算放过,也要让他们痛一痛,不然脑袋不清醒,以后还能为他人蛊惑。但在奏折上写得很婉转,说是这些都是什么不懂的老百姓,因为王则胁迫,才不得不参加妖教的,问赵祯怎么办。

    在城外写的,城中继续在抓捕,写好,将消息连夜用快马发向京冇城。离京冇城太近了,又是北方最重要的大门,王则叛乱,牵动天下所有人的心。先让朝中官员安心。

    当初李璟在江南,创国制,模仿帝都,建造一批宫殿府寺。南唐被宋朝灭亡后,这些官室府寺依然保留下来,郑朗还刻意去江宁城观看过,不及开封皇宫规模,但在李璟李煜父子的陆续建造下,也颇为奢侈。

    听闻贝州乱起,一些兵士想学习王则,据营谋反,但他们不是弥勒佛,没有信徒,在官军的围剿下,且战且退,退到南唐宫殿里。看到必亡,于是在南唐宫殿里放起一把火。江宁知府李宥为官不恶,可性懦弱,怕有变,将宫殿门关上,任其焚烧。一座豪华的南唐宫室,经此一把火后,焚烧一空,只留下一个叫玉烛殿的偏厅。

    李宥一看事情大条,奏火事云,不意祸起萧墙,变生回禄。

    这里的回禄不是回俸禄,而是指火神。想不到祸起萧墙,火神动怒,才降下一把火将南唐宫室全部烧完的。

    赵祯对官员善待,让人无法想像。例如范仲淹差一点将赵祯完全驾空,然赵祯仅是想方设法消除范仲淹所带来的影响,对范仲淹本人却是很照顾的,西北苦寒,往南方调吧。死后更是屡屡褒奖。

    但这一回真的生气了,你失职就失职,还说什么火神动怒。奶奶的,俺治下这些反民们全部成了神仙,王则是弥勒佛,江宁一小撮叛兵则成了回禄火神!

    得,李宥,你老了,请致仕吧。

    郑朗也感到可惜,若大的宫殿一把火烧完了。怎能不可惜。不过烧也烧掉了,可惜没有作用。但这件事说明一个动向,王则不平,许多人竞相想学他。

    难道宋朝对禁兵不好?错也,这些人多是军校起事的,正是待他们太好,好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才出现这些妖蛾子。

    因此将这个消息急速传到京冇城。让朝廷公告天下,以免再产生其他不好的事。

    一夜搜捕,第二天郑朗命令张亢将王则押到城外,然后将城中百姓一起撵出城,但手段不是很粗暴,郑朗这样做是有用意的。

    王则带来。两个兵士强行将他按了跪下,不过出现一个意外,张耆的儿子张得一在张亢监督下,也出了城。一开始张得一还是不错的,知道反冇抗,但被押入城中,怂了。

    王则在州廨之西选一居让其住,日具饮食,软硬兼逼之下。张得一投降叛贼,每见王则,必呼大王,让王则东向而坐,先作揖行臣礼(宋朝臣礼,大礼是伏,而不是跪,略有区别,常礼是作揖。也就是屈腰拱手)。又教王则帝王仪礼。所以马遂想要击杀王则。目视张得一,张得一却不动。无法动!昨天宋军进城,张得一找到王信与张亢,他是张耆的儿子,张耆来头很大的,昔日宋真宗为太冇子时,张耆便是宋真宗的亲信,刘娥被宋太宗撵出太冇子府,宋真宗将刘娥秘密养于张耆府上,张耆待之甚恭,而且屡次出征,多有建功。在活下来的武将当中,他的资历能排进前三,不亚于王德用。

    王信与张亢都不知道张得一能活下来,但活下来了,必有猫腻,可不敢过问,于是将其安顿。但随着城中抓捕,陆续的用刑,张得一的事迹败露。降贼就降贼,宋朝贪生怕死的官员也不是张得一一个。关健你教王则什么皇家的仪礼?

    不敢抓,但几乎是软禁,郑朗传王则审问,一道将张得一带来。

    见了面,张得一伏在地上说道:“郑相公,太后待你不bo,替下官求求情。”

    郑朗知道,可是装糊涂,问:“张知州,怎么一回事?”

    张亢走过来在郑朗耳边低语几句,简单将事情交待一遍。

    郑朗大怒,冷冷道:“张得一,李绩出征,女婿都让他斩了,你知道为什么?非是不爱私也,公私乃有别。你一家深受先帝、当今陛下、太后之恩宠。国家有难,你不思报效国家,反而降贼,又为贼讲僭拟仪式。”

    我受刘娥恩惠,也没有受你们张家恩惠,莫明其妙!

    “是他们所逼。”

    “逼你,你就能这样做?契丹比贼势更大,一逼,是否我朝要举国投降?将他关起来!”『展翅更新组』小说平台火爆纳新

    您的更新翅膀将从『展翅』起飞,欢迎您的加入。

    http://tieba.www.uu234.com/p/1929242059——

    张亢看着这个巨大的气艇,也差一点笑喷了。不但他在笑,许多宋军也在笑。张亢笑完,定了定心神,说道:“警戒。”

    贝州四个城门,北城门外兵力最多,南城门外兵力也不少,许多宋军正在从爆开的豁口处继续向城中蜂拥,西城区乱成一团,王则想从哪里逃都无法逃脱。只有从东城门逃走。

    郑朗也怕意外发生,防止王则杀入西城区,鱼死网破,必导致更多的百姓死亡,所以只给张亢五千兵士,以虚兵相待,进一步诱冇惑王则从东城逃走。兵力不是很多,并且王则仍然带出不少手下,涌出了东城门。

    随着这一声令下,所有弓冇弩手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王则看着这条壕沟,又看了看对面的宋军,逼得没有办法,不能再拖下去,后面两支宋军的喊杀声已经接近东城门,只好说道:“冲。”

    一声令下,一些信徒向壕沟冲去。

    但还有一些叛军忽然将手中的武器一扔,伏在地上,举手投降。

    王则之所以能蛊惑人心,不仅对经义略略有些精通,还会一些装神弄鬼的小法门,这是后来学的。他在青年时加入禁军,肯定不会想谋反。后来做了小校,巴结的人多,乱说一气,慢慢有人相信,他心中才产生隐隐的野心。于是学了一些幻术、图谶方面的知识,普通老百姓不懂,也不是普通百姓,就连一些见识短的小吏都被他迷惑了,况且普通的军民。但这些幻术,在这个庞大的气艇下,什么都不是。

    不相信了,与城中的百姓一样,都感到后怕。

    与官兵相持六十多天,杀死了多少宋朝将士与官员?

    若处置,按照杂剧里唱的。自己这些人会全部诛灭九族。

    没有信仰,也就失去勇气,一个个就想起郑朗好处,他是一个仁慈的官员,当年都郝免张海,看能不能放过自己。

    不是他们想法无耻,谁不怕死,除非死后真的去弥勒佛身前做大罗汉。也做对了……

    这一伏。王则冲到壕沟前,差一点想杀回来,将这些人处斩。也不用等他撤回,万箭齐发。这些人都是真正的死党,不可饶恕,张亢怒声说道:“杀!杀!”

    原来人很多。让时恒在气艇上反复喊话,大半叛军伏下投降,再经过这几波箭雨射杀,仅有几百人。

    北边的叛军一看形式不妙,向北方的一个村庄逃去。

    张亢说道:“追。”

    比史上轻松,史上东城门也布着堵兵,但在王则的冲击下,合门祗候张絪等多名将士为了阻截,被叛军杀死。但现在张亢手下无一人伤亡。

    留下部分兵士将战俘看押,大步流星的追上去。王则在南方,还没有逃到村庄,被宋军追上来,几十个人活活将他按住,活捉了。一部分叛军逃进村庄,拒不投降,放火**。

    张亢也不救,说道:“让他们烧。看好四周。勿得让人逃跑。”

    这些信徒无可救药,死了更好。

    王信与王凯、郝质率众也杀出了东城门。

    战事还没有结束。

    将四个城门重新关上。豁口用栅栏堵上,全城警戒,连夜搜捕。

    只抓主要的叛军,比如一千多名官员,各个知州知府大将军的啥,杀死董元亨的郝用等叛军,杀死王奨的狱囚,参与抓杀节度判官李浩、清河令齐开、主簿王湙,以及参与将马遂分尸的叛军。特别是十几个将马遂分尸的叛军逐一抓捕后,几乎所有宋军将士上来拳打脚踢。既然当兵,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但马遂死得太惨了。

    至于普通的教徒,只要确认无大过者,全部放过。但防止他们再次起事,一律登记在册,脸上的义军破赵得胜,自己到天亮时必须想办法将它毁去。

    郑朗没有赐任何药物,让教徒们自己想办法弄,是用刀子剜,还是用火炙,一律不问,虽打算放过,也要让他们痛一痛,不然脑袋不清醒,以后还能为他人蛊惑。但在奏折上写得很婉转,说是这些都是什么不懂的老百姓,因为王则胁迫,才不得不参加妖教的,问赵祯怎么办。

    在城外写的,城中继续在抓捕,写好,将消息连夜用快马发向京冇城。离京冇城太近了,又是北方最重要的大门,王则叛乱,牵动天下所有人的心。先让朝中官员安心。

    当初李璟在江南,创国制,模仿帝都,建造一批宫殿府寺。南唐被宋朝灭亡后,这些官室府寺依然保留下来,郑朗还刻意去江宁城观看过,不及开封皇宫规模,但在李璟李煜父子的陆续建造下,也颇为奢侈。

    听闻贝州乱起,一些兵士想学习王则,据营谋反,但他们不是弥勒佛,没有信徒,在官军的围剿下,且战且退,退到南唐宫殿里。看到必亡,于是在南唐宫殿里放起一把火。江宁知府李宥为官不恶,可性懦弱,怕有变,将宫殿门关上,任其焚烧。一座豪华的南唐宫室,经此一把火后,焚烧一空,只留下一个叫玉烛殿的偏厅。

    李宥一看事情大条,奏火事云,不意祸起萧墙,变生回禄。

    这里的回禄不是回俸禄,而是指火神。想不到祸起萧墙,火神动怒,才降下一把火将南唐宫室全部烧完的。

    赵祯对官员善待,让人无法想像。例如范仲淹差一点将赵祯完全驾空,然赵祯仅是想方设法消除范仲淹所带来的影响,对范仲淹本人却是很照顾的,西北苦寒,往南方调吧。死后更是屡屡褒奖。

    但这一回真的生气了,你失职就失职,还说什么火神动怒。奶奶的,俺治下这些反民们全部成了神仙,王则是弥勒佛,江宁一小撮叛兵则成了回禄火神!

    得,李宥,你老了,请致仕吧。

    郑朗也感到可惜,若大的宫殿一把火烧完了。怎能不可惜。不过烧也烧掉了,可惜没有作用。但这件事说明一个动向,王则不平,许多人竞相想学他。

    难道宋朝对禁兵不好?错也,这些人多是军校起事的,正是待他们太好,好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才出现这些妖蛾子。

    因此将这个消息急速传到京冇城。让朝廷公告天下,以免再产生其他不好的事。

    一夜搜捕,第二天郑朗命令张亢将王则押到城外,然后将城中百姓一起撵出城,但手段不是很粗暴,郑朗这样做是有用意的。

    王则带来。两个兵士强行将他按了跪下,不过出现一个意外,张耆的儿子张得一在张亢监督下,也出了城。一开始张得一还是不错的,知道反冇抗,但被押入城中,怂了。

    王则在州廨之西选一居让其住,日具饮食,软硬兼逼之下。张得一投降叛贼,每见王则,必呼大王,让王则东向而坐,先作揖行臣礼(宋朝臣礼,大礼是伏,而不是跪,略有区别,常礼是作揖。也就是屈腰拱手)。又教王则帝王仪礼。所以马遂想要击杀王则。目视张得一,张得一却不动。无法动!昨天宋军进城,张得一找到王信与张亢,他是张耆的儿子,张耆来头很大的,昔日宋真宗为太冇子时,张耆便是宋真宗的亲信,刘娥被宋太宗撵出太冇子府,宋真宗将刘娥秘密养于张耆府上,张耆待之甚恭,而且屡次出征,多有建功。在活下来的武将当中,他的资历能排进前三,不亚于王德用。

    王信与张亢都不知道张得一能活下来,但活下来了,必有猫腻,可不敢过问,于是将其安顿。但随着城中抓捕,陆续的用刑,张得一的事迹败露。降贼就降贼,宋朝贪生怕死的官员也不是张得一一个。关健你教王则什么皇家的仪礼?

    不敢抓,但几乎是软禁,郑朗传王则审问,一道将张得一带来。

    见了面,张得一伏在地上说道:“郑相公,太后待你不bo,替下官求求情。”

    郑朗知道,可是装糊涂,问:“张知州,怎么一回事?”

    张亢走过来在郑朗耳边低语几句,简单将事情交待一遍。

    郑朗大怒,冷冷道:“张得一,李绩出征,女婿都让他斩了,你知道为什么?非是不爱私也,公私乃有别。你一家深受先帝、当今陛下、太后之恩宠。国家有难,你不思报效国家,反而降贼,又为贼讲僭拟仪式。”

    我受刘娥恩惠,也没有受你们张家恩惠,莫明其妙!

    “是他们所逼。”

    “逼你,你就能这样做?契丹比贼势更大,一逼,是否我朝要举国投降?将他关起来!”『展翅更新组』小说平台火爆纳新

    您的更新翅膀将从『展翅』起飞,欢迎您的加入。

    http://tieba.www.uu234.com/p/1929242059——

    张亢看着这个巨大的气艇,也差一点笑喷了。不但他在笑,许多宋军也在笑。张亢笑完,定了定心神,说道:“警戒。”

    贝州四个城门,北城门外兵力最多,南城门外兵力也不少,许多宋军正在从爆开的豁口处继续向城中蜂拥,西城区乱成一团,王则想从哪里逃都无法逃脱。只有从东城门逃走。

    郑朗也怕意外发生,防止王则杀入西城区,鱼死网破,必导致更多的百姓死亡,所以只给张亢五千兵士,以虚兵相待,进一步诱冇惑王则从东城逃走。兵力不是很多,并且王则仍然带出不少手下,涌出了东城门。

    随着这一声令下,所有弓冇弩手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王则看着这条壕沟,又看了看对面的宋军,逼得没有办法,不能再拖下去,后面两支宋军的喊杀声已经接近东城门,只好说道:“冲。”

    一声令下,一些信徒向壕沟冲去。

    但还有一些叛军忽然将手中的武器一扔,伏在地上,举手投降。

    王则之所以能蛊惑人心,不仅对经义略略有些精通,还会一些装神弄鬼的小法门,这是后来学的。他在青年时加入禁军,肯定不会想谋反。后来做了小校,巴结的人多,乱说一气,慢慢有人相信,他心中才产生隐隐的野心。于是学了一些幻术、图谶方面的知识,普通老百姓不懂,也不是普通百姓,就连一些见识短的小吏都被他迷惑了,况且普通的军民。但这些幻术,在这个庞大的气艇下,什么都不是。

    不相信了,与城中的百姓一样,都感到后怕。

    与官兵相持六十多天,杀死了多少宋朝将士与官员?

    若处置,按照杂剧里唱的。自己这些人会全部诛灭九族。

    没有信仰,也就失去勇气,一个个就想起郑朗好处,他是一个仁慈的官员,当年都郝免张海,看能不能放过自己。

    不是他们想法无耻,谁不怕死,除非死后真的去弥勒佛身前做大罗汉。也做对了……

    这一伏。王则冲到壕沟前,差一点想杀回来,将这些人处斩。也不用等他撤回,万箭齐发。这些人都是真正的死党,不可饶恕,张亢怒声说道:“杀!杀!”

    原来人很多。让时恒在气艇上反复喊话,大半叛军伏下投降,再经过这几波箭雨射杀,仅有几百人。

    北边的叛军一看形式不妙,向北方的一个村庄逃去。

    张亢说道:“追。”

    比史上轻松,史上东城门也布着堵兵,但在王则的冲击下,合门祗候张絪等多名将士为了阻截,被叛军杀死。但现在张亢手下无一人伤亡。

    留下部分兵士将战俘看押,大步流星的追上去。王则在南方,还没有逃到村庄,被宋军追上来,几十个人活活将他按住,活捉了。一部分叛军逃进村庄,拒不投降,放火**。

    张亢也不救,说道:“让他们烧。看好四周。勿得让人逃跑。”

    这些信徒无可救药,死了更好。

    王信与王凯、郝质率众也杀出了东城门。

    战事还没有结束。

    将四个城门重新关上。豁口用栅栏堵上,全城警戒,连夜搜捕。

    只抓主要的叛军,比如一千多名官员,各个知州知府大将军的啥,杀死董元亨的郝用等叛军,杀死王奨的狱囚,参与抓杀节度判官李浩、清河令齐开、主簿王湙,以及参与将马遂分尸的叛军。特别是十几个将马遂分尸的叛军逐一抓捕后,几乎所有宋军将士上来拳打脚踢。既然当兵,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但马遂死得太惨了。

    至于普通的教徒,只要确认无大过者,全部放过。但防止他们再次起事,一律登记在册,脸上的义军破赵得胜,自己到天亮时必须想办法将它毁去。

    郑朗没有赐任何药物,让教徒们自己想办法弄,是用刀子剜,还是用火炙,一律不问,虽打算放过,也要让他们痛一痛,不然脑袋不清醒,以后还能为他人蛊惑。但在奏折上写得很婉转,说是这些都是什么不懂的老百姓,因为王则胁迫,才不得不参加妖教的,问赵祯怎么办。

    在城外写的,城中继续在抓捕,写好,将消息连夜用快马发向京冇城。离京冇城太近了,又是北方最重要的大门,王则叛乱,牵动天下所有人的心。先让朝中官员安心。

    当初李璟在江南,创国制,模仿帝都,建造一批宫殿府寺。南唐被宋朝灭亡后,这些官室府寺依然保留下来,郑朗还刻意去江宁城观看过,不及开封皇宫规模,但在李璟李煜父子的陆续建造下,也颇为奢侈。

    听闻贝州乱起,一些兵士想学习王则,据营谋反,但他们不是弥勒佛,没有信徒,在官军的围剿下,且战且退,退到南唐宫殿里。看到必亡,于是在南唐宫殿里放起一把火。江宁知府李宥为官不恶,可性懦弱,怕有变,将宫殿门关上,任其焚烧。一座豪华的南唐宫室,经此一把火后,焚烧一空,只留下一个叫玉烛殿的偏厅。

    李宥一看事情大条,奏火事云,不意祸起萧墙,变生回禄。

    这里的回禄不是回俸禄,而是指火神。想不到祸起萧墙,火神动怒,才降下一把火将南唐宫室全部烧完的。

    赵祯对官员善待,让人无法想像。例如范仲淹差一点将赵祯完全驾空,然赵祯仅是想方设法消除范仲淹所带来的影响,对范仲淹本人却是很照顾的,西北苦寒,往南方调吧。死后更是屡屡褒奖。

    但这一回真的生气了,你失职就失职,还说什么火神动怒。奶奶的,俺治下这些反民们全部成了神仙,王则是弥勒佛,江宁一小撮叛兵则成了回禄火神!

    得,李宥,你老了,请致仕吧。

    郑朗也感到可惜,若大的宫殿一把火烧完了。怎能不可惜。不过烧也烧掉了,可惜没有作用。但这件事说明一个动向,王则不平,许多人竞相想学他。

    难道宋朝对禁兵不好?错也,这些人多是军校起事的,正是待他们太好,好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才出现这些妖蛾子。

    因此将这个消息急速传到京冇城。让朝廷公告天下,以免再产生其他不好的事。

    一夜搜捕,第二天郑朗命令张亢将王则押到城外,然后将城中百姓一起撵出城,但手段不是很粗暴,郑朗这样做是有用意的。

    王则带来。两个兵士强行将他按了跪下,不过出现一个意外,张耆的儿子张得一在张亢监督下,也出了城。一开始张得一还是不错的,知道反冇抗,但被押入城中,怂了。

    王则在州廨之西选一居让其住,日具饮食,软硬兼逼之下。张得一投降叛贼,每见王则,必呼大王,让王则东向而坐,先作揖行臣礼(宋朝臣礼,大礼是伏,而不是跪,略有区别,常礼是作揖。也就是屈腰拱手)。又教王则帝王仪礼。所以马遂想要击杀王则。目视张得一,张得一却不动。无法动!昨天宋军进城,张得一找到王信与张亢,他是张耆的儿子,张耆来头很大的,昔日宋真宗为太冇子时,张耆便是宋真宗的亲信,刘娥被宋太宗撵出太冇子府,宋真宗将刘娥秘密养于张耆府上,张耆待之甚恭,而且屡次出征,多有建功。在活下来的武将当中,他的资历能排进前三,不亚于王德用。

    王信与张亢都不知道张得一能活下来,但活下来了,必有猫腻,可不敢过问,于是将其安顿。但随着城中抓捕,陆续的用刑,张得一的事迹败露。降贼就降贼,宋朝贪生怕死的官员也不是张得一一个。关健你教王则什么皇家的仪礼?

    不敢抓,但几乎是软禁,郑朗传王则审问,一道将张得一带来。

    见了面,张得一伏在地上说道:“郑相公,太后待你不bo,替下官求求情。”

    郑朗知道,可是装糊涂,问:“张知州,怎么一回事?”

    张亢走过来在郑朗耳边低语几句,简单将事情交待一遍。

    郑朗大怒,冷冷道:“张得一,李绩出征,女婿都让他斩了,你知道为什么?非是不爱私也,公私乃有别。你一家深受先帝、当今陛下、太后之恩宠。国家有难,你不思报效国家,反而降贼,又为贼讲僭拟仪式。”

    我受刘娥恩惠,也没有受你们张家恩惠,莫明其妙!

    “是他们所逼。”

    “逼你,你就能这样做?契丹比贼势更大,一逼,是否我朝要举国投降?将他关起来!”

    两名侍卫走过去,将张得一抓住,怎么处理张得一,让朝廷安排,正事要紧。城中的百姓在官兵撵逼下,一个个畏缩的走出城门。如果不是郑朗过来,城中此次因为叛乱,最少五分之一以上的百姓陆续地被处决。郑朗没有这样做,可百姓心中没有底,一个个战战兢兢,面如土色,害怕不已。

    侍卫将王则推上,当着四周的百姓,郑朗问道:“王则,你知道弥勒这一词是什么意思吗?”

    王则不答。

    郑朗盯着这个弥勒佛,四十岁不到,十分精悍,体型魁梧,还挺着大肚子,说他类似安禄山与弥勒佛过矣,肯定没有后两人的肚子大,但略略类似。生活过得好,长得肥胖一点,也是当然。

    但看着他富态的体型,郑朗更加恼火,这个富态不是这两个月就养起来的,而是朝廷优待,不愁吃穿,又拿着高俸,才养出这个富态。还是不满足,要做佛祖,要谋反,贝州之乱,六十多天,死了多少人?百姓、兵士、官员,不亚于一场石门川战役的伤亡数字。

    多年的官场生涯,郑朗渐渐喜怒不露形色,脸色还是很平静,继续说道:“这两字的梵语之意,乃是慈氏,仁慈也,你以弥勒佛自居,为了满足你的一己之欲,想做大王,让老百姓协助你谋反,几万军民因你而死,无数人家妻离子散,做法仁慈否?”

    王则还是不回答。

    昨天将他抓到后,刑讯逼供,不过这个人颇有些骨气。无论怎么打,就是不作声。打得不轻,但没有往脸上打,此时贝州城并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怕城中百姓看到伤势,会出意外,今天早上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不出来。

    这一番狠揍起了效果。佛祖也怕痛的,怕激怒郑朗,不还口,但不敢泼口大骂,怕吃更多的苦头。

    郑朗继续说道:“原始佛教圣典阿含经记载,弥勒生下来就受七佛受记。为释迦矣尼辅佐,在兜率内院说法,等待释迦牟尼世纪结束后,他就正式成为未来娑婆世界的教主。因此,现在他的地位是一生补处。故民间又称他为弥勒菩萨,是未来的佛祖,现在的菩萨。所以世间有弥勒六经,观弥勒上生经,弥勒下生经。弥勒来时经,观弥勒菩萨下生经,弥勒下生成佛经,弥勒大成佛经。但提到弥勒佛时,却成了三经,观弥勒上生经,观弥勒下生经,弥勒大成佛经。”

    杭州要辨佛,郑朗对各家佛家进行了一些钻研。因此手到拈来。如数家珍。

    王则隐隐知道此事,又不敢说话。他可没有自信比眼前这个猛人学问好。那么多大和尚都没有辨赢,即便郑朗给他辨论佛经的机会,自己也休想辨赢。

    想法有些错误,佛家教义太多了,对弥勒六经郑朗真没有看过,只是站的角度更高,比其他人更了解它的前因后果。郑朗也犯不着与王则辨解弥勒六经。

    关于弥勒诸多教义,以及西方极乐世界教主阿弥陀佛教义性质差不多,鼓吹给百姓一个美好的乐土净园,给百姓一个希望。因此中冇国最早流传的便是弥勒佛,而不是真正佛家创始人释迦牟尼。

    但是里面诸多教义容易被一些人利用,打着弥勒佛的旗号,反冇抗封建统治。一开始统治者不察,武则天甚至以弥勒佛下凡自居,让百姓臣服她。到了开元后,正值奋发向上的李隆基为帝,有可能是扫除祖母的影响,也有可能察觉里面教义的不安,下诏禁止弥勒佛信仰。民间仍有之,白居易曾组织一个学会,叫一时上升会,希望所有人共同上升到弥勒境界。不过自李隆基禁弥勒佛后,在汉教徒中信徒急剧减少。然而李隆基没有看到另一教宗对封建统治的危害,净土宗!

    净土宗分为弥勒净土与弥陀净土,前者奉弥勒佛,后者奉阿弥陀佛,白莲教等诸多反冇抗封建统治的民间组织,正是从净土二宗教义吸取了精华,鼓动百姓谋反。

六百零一章 宫变(上)

    。七天,并没有用十天。持继两个多月的贝州叛乱雪融一样,平灭了。    时间快,而且打得很轻松,消息传到京城,赵祯欣喜过望,没有奖励将士,要等郑朗的记功奏折到京城,才能奖励。但赵祯在高兴之下,于皇宫大宴群臣。

    大臣陆续到齐,战胜叛军,没有人不高兴的。贝州乃是国家核心地区,再加上宗教的阴影,对国家危害太大了。

    当诸臣落坐时,忽然诸臣眼睛一起盯着陈执中。

    郑朗为首相是早晚的事,贝州建功,枢密使有夏竦与王贻永,不可能再塞一个郑朗进去。郑朗必去东府,也不可能为参知政事,出使契丹之功,平灭贝州之功,倒退回到前几年,担任参知政事可能吗?

    剩下的只有一个位置。

    陈执中无过不能黜退,那么还会成为去年之举,只不过将夏竦换成郑朗,另外因为高若讷与夏竦不和,重新让高若讷为御史中丞,这对夏竦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两个首相,谁人为首?

    赵祯也注意到大家的举动,装作不知,举起杯说道:“诸卿,妖贼既平,卿等当痛饮此杯。”

    宴散,迁为翰林学士的张方平锁厅时献上奏,直指宋朝另一弊端,冗官。

    说得很具体,景佑时臣勾当三班院,在院使臣四千余人,今六千五百余员。学士院、两省以上官四十余人,今六十余人。臣任御史中丞。将本台班薄点算,景佑时京官不及两千人,今两千八百余人。臣判流内铨。职责在选人,不知数目,大约三员守一阙。略计万余人。十年之间,所增官数如此,若更五七年后,其将奈何!

    史上赵祯狠下心来,淘汰一批弱小之兵,正是张方平数次进谏,才下的诏书。

    但对张方平裁官之举,赵祯并没有同意。

    论德操。张方平不算太好,但是一个很有本事与远见的大臣,所以才为郑朗看重。

    又说入仕之门,贡院所放进士、明经外,近例率以举数编排别试,名恩泽人,每榜不下三百多人。两制两省每岁奏荫子弟。诸路转运司、提点刑狱、正郎及带职员外郎遇郊恩,子弟亦例得奏荫。武臣自诸司副使、军职大校以上,至於宫掖嫔御,内臣近职,每岁或遇郊恩。奏荫皆有常例。又文武官因职任或致仕、遗表及诸色特恩录用,又诸班殿侍、三司军大将、内外胥吏、牙校出职,如计会每岁入官之路,徼幸攀援,日生新例,不可胜数。陛下要乞令中书枢密院各具逐年诸色入仕名目,娶徼幸弊滥尤甚者,稍加裁损。三司、殿前司群牧司等处酬奖条例,亦乞重行详定。

    范仲淹那种任用人才方法不妥当,可不能再恢复到以前的用人方式,甚至比以前更严重。但对于如何逐步淘汰冗官,张方习郑朗,将问题指出来,具体做法却说得很含糊。

    前朝如何用人的?虽将相大臣之家,无功无才无德,也有许多白衣不能入仕。今自少卿监以上,每岁荫一人,岂不过乎?但它绝对不是祖宗制度。太祖太宗两个祖宗,文武官不勘磨数年,不得升迁。

    这个想法与郑朗想法十分相近。

    有才能者,会立即破格升拨,没有才能平庸者,守一官不改十年。故当时人人自勉,非有劳功,知不得进。但自祥符后,益循宽大,以资得进,监入知县,知县入通判,通判入知州。官员皆是因资循进,于是官员不肯劳效,日渐平庸无能。…,

    又,为政之要,有短政与长政之分,短政会立见成效,长政会长三五年时间,然朝廷人事调动平凡,导致自庙堂到朝野朝令夕改。朝廷失信于民,大善政往往因此又废之不能施。后者显然受了郑朗的思想影响,才提出的建议。

    张方平也没有打算让赵祯通过,他说的是另一件事。

    特别是将帅之任,驾驭得术,宜久留于其职。祖宗任李汉超、郭进、贺惟忠、李谦溥、姚内斌、董遵诲、侯贇、杨延昭等,远或二十年,近犹年,假之事权,略其细故,不为闲言轻有移易,责其成效而已,又不与高官,常令其志有所未满,不怠於为善也。

    这句话后人最懂的就是杨六郎,在河北三关守了十几年辰光,最后病死,没有调动。

    但现在呢,武臣指边郡为边任,借以发身之地区,历边任者,无寸功,可是不数年便迁至刺史、防、团、廉察。调动频繁,地形山川未知,军员士伍示识,吏民土俗未谙。故王则传妖教于军中数年之久,居然无一人发现。

    最后一段尤为重要。

    宋朝制度是将不识兵,兵不知将,不是所谓的祖宗家法,而是文臣弄出来的产物。

    但张方平还没有意识到,将责任一昧推到赵祯身上。

    一个弥勒教,弄出十几万教民,近万兵士哗变,加入妖教,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这种将兵不知的制度,如何了得。这件事是发生在贝州,若是发生在京师,怎么办?

    赵祯让张方士,就是想培养张方平的,他隐约感到两府官员才能欠缺,难当重任,也不能事事指望郑朗一个人,那成了什么?即便对郑朗十分信任,赵祯也不敢开这个先河。

    实际他一直在培养,比如丁度,比如曾公亮。

    可是张方平最后很悲催,让包青天弄下台了。

    看到张方平奏折后,赵祯大喜,第二天天一亮,派内侍唤张方平入谨,语良久。

    颇喜,几乎所有大臣在关注着郑朗回归后朝堂的变动,唯有张方平保持着清醒的脑袋。

    然后曲赦河北,赐平贝州将士缗钱,战没者官府为之葬祭,兵士所践民田,除夏秋税,改贝州为恩州。再于恩州置旌忠寺追福战没军士,设水陆斋于京师普安院。

    不但兵士,贝州城中也死了许多百姓。

    这次叛乱给贝州带来严重的伤害。

    闻马遂事迹后,赵祯叹息良久,一怒之下,做了一件对他来说颇为难得的残忍举动,将杀死马遂的兵士石庆交给其子剖心祭之。

    接着处理相关失职的官员,降河北转运使、兵部郎中皇甫泌监青州税,提点刑狱,祠部员外郎田京监郓州税。前知恩州昭州刺史裴德舆降三级,为池州团练副使。前恩州钤辖皇城使李昭度追三官,为濠州团练副使。恩州都监内殿承制冯文吉除名,长流梅州,监押、右侍禁赵惟一杖脊,配沙门岛。泌京坐贼发其所部,德舆、昭度并以妖党结集,久而不察。文吉、惟一皆懦怯弃城,而文吉后颇勇敢,得以减死。

    王则等贼首全部斩首。

    又将张得一付御史台审问,因为其父乃是老耆,朝廷议其免死。高若讷说道:“张得一乃是守臣,暴民谋反,守臣失城不尽力战死御贼,已经当诛,况其投贼?”

    赵祯无奈,将张得一处死。

    事情没有停下来,经过陆续审问,不仅河北有王信的教徒,就连京畿东路与京畿西路也蔓延部分王信的教徒。官府继续在搜捕。…,

    ……月亮弯弯的升上柳梢。

    还是正月,实际是二月,和风开始送暖,在习习夜风里带来花的气息,月色朦胧,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赵念奴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梁怀吉轻声说道:“公主殿下,时辰不早,快休息吧。”

    “嗯,我问你,那个气球大不大?”

    “很大,奴婢听说用了两万张牛羊皮,但元宵节所放的金龙仅用牛皮与羊皮五百张,有其四十个大。”

    账不能这样算的,表面积增加四十倍,体积远远不止增加四十倍。

    但这是特例。

    不是杀伤敌人,而是打击信徒的信仰。其实包括兽皮成本,人工,以及先后投放下去各种奇奇怪怪的武器,费用达到惊人的十几万贯,几乎是宋朝茶叶专营的一半收益。

    这个内幕不是小太监梁怀吉所能得知,也不是赵念奴所能得知。

    赵念奴鼓着掌,说道:“郑相公是一个有本事的大臣。”

    “殿下,很有本事,”梁怀吉支支吾吾,隐隐有些不安。

    赵念奴穿着娥黄的春衫,踱来踱去,又说道:“明天就能到达京城?”

    “奴婢听外面的人是这样说的。”

    赵念奴坐在石栏上,用手托着腮,又问道:“梁怀吉,你有没有喜欢过的人?”

    “奴婢只是一个太监,不可能喜欢人……”梁怀吉苦着脸答道。但又错了,即便那个东西阉割了,感情还是有的,所以后宫之中,经常发生一些太监与宫女离奇的故事。

    这个不要紧,梁怀吉又说道:“殿下,有的人不能喜欢……”

    赵念奴想反驳,却无从驳起,脸色终于灰暗下去。人渐渐的长大,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懵懂的儿童,有的,她还是明白的。

    月亮悄无声息向天空划去,昏蒙的月光象是给天地撒上了一层光晕。

    忽然远处传来呼喊声:“有刺客。”

    最离奇的刺杀案开始

第六百零二章 宫变(下)

    刚发一贴被吞了几个小太监端上来几盆果子。

    仅是赵祯在,他们不敢。但有曹皇后,有张氏。特别是这个张氏,最得皇上喜爱,蓝元震尖着嗓子说道:“小的们,拿最好的果子上来。”

    声音有点大,赵祯难得的没有阻止,仅是笑了笑。

    月亮到了半空当中。

    隐隐地从宫墙外面传来百曱姓的喧哗,这时候老百曱姓还没有入睡,正是东京夜市最火曱热的时刻。

    赵祯心中也是高兴,入春以来,风调雨顺,王则被轻曱松的剿灭,国曱家蒸蒸日上,美曱人当前,岂能不高兴!

    从外面就传来喊杀声。

    “发生了什么事?”赵祯辨认一下声音的来源方向,乃是福宁殿,问完后,又说道:“带朕去看一看。”

    曹皇后脸色变得苍白,一把将他抱住:“陛下,不可。”

    一场贝州之乱,再闻宫中的喊杀,曹皇后心中有些害怕。

    张氏也劝解道:“陛下,请听皇后之言。”

    若大的贝州城,说翻天就翻天了,为什么就不能在京曱城再来次弥曱勒佛革曱命?

    赵祯犹豫不决。

    内宫大太监何承用跑了过来。

    赵祯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禀陛下,勿用担心,乃是宫人教训不听话的宫女。”何承用答道。事实不是这样,二更刚过,崇政殿亲从官颜秀、郭逵(另一个郭逵)、王胜与孙利四人谋变,杀死一名军校。劫到兵器,闯入延和殿,向寝宫方向奔来。至福宁殿。一个宫女看到他们气势汹汹而来,感觉不对,想要大喊。被颜秀用刀将胳膊肘儿斩杀。

    赵祯听到的呼喊声,便是这名宫女发出的。

    曹皇后斥道:“贼在殿下杀曱人,陛下想出,岂敢妄言!”

    不能胡说八道,若是让皇上真的以为是宫人教训宫女,以皇上的仁慈心,必去观看,正好是绵羊往老虎嘴里送。

    何承用不敢说了。

    他也是好心。作乱的贼子并不多,仅是四个人,怕皇上受到惊吓。也有可能有部分的私心,四个刺客居然大摇大摆闯到福宁殿,离寝殿只有一步之遥,他们是内宫的大太监,都有失职之罪。所以想糊弄过去。一会儿侍卫过来,将四人乱刃分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

    张氏说:“快将殿门关上。”

    内宫有许多宫殿组成的。每一个宫殿用拱门相通,然后用院墙隔起。宋朝还好一点,唐朝诸皇宫中就是那些院墙也象城墙一样高大。

    何承用连忙吩咐人去关殿门。

    曹皇后说道:“且慢。”

    她是出自曹家的女子,祖先武将的血液与勇气在她身上没有消失。对张氏说道:“你先将陛下扶进内殿。”

    张氏不敢违,扶着赵祯向里殿走去。

    曹皇后这才吩咐何承用。说:“你传都知王守忠率兵入卫。”

    “喏。”

    “贼人数少,一旦兵致,受困会成饿兽反扑之势,本宫恐江宁一案再发,贼子起火焚宫,备水灭火。”

    “喏。”何承用等太监想下去传命。

    “且慢,”曹皇后再次喝道:“你们不用慌忙去,今天内宫有变,我曱朝前所未有之事也,恐贼兵难分,本宫将你们头发剪下来,贼平加赏,当以汝等头发为证。”

    说着拿来一把剪刀,剪去一人头发,才放走一人。

    宫女一声喊,惊醒宫中的太监,关门的关门,反曱抗的反曱抗,颜秀四人受阻,不得入寝宫,果然点燃蜡烛焚烧珠帘,想在内宫象前几年那样,再放一把大火,借着火乱冲出去。

    前面火起,后面水至。因为曹皇后剪发为证,侍卫还未至,诸内侍争尽死力,想击拿四人。

    颜秀四人看到不妙,仓促逃跑。正好迎面遇到当值的王守忠带着侍卫过来,颜秀三人当场被宿卫兵卒诛杀。王胜逃到宫城北楼,躲藏在一个旮旯里,一天后才找到,捕即分尸,导致不知是何人授使他们的。

    肯定有幕后主曱使者,不然凭借这四个人,有什么胆量敢行刺赵祯。

    因为王胜还没有抓到,内宫开始戒曱严。

    苗贵妃与赵念奴母女十分担心,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寝宫。赵念奴仰起脸问:“父皇,有人想行刺你?”

    “你不知道,不要乱说,”可是赵祯十分喜欢这个懂事的长女,将她的手拉着,说道:“你还小,不懂,回去早点休息。”

    “父皇,我不小了。”

    赵祯乐了,说:“是不小了,长大了。”

    皇宫局势迅速控曱制住,他心情放松,与女儿开着玩笑。

    看到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苗贵妃才松了一口气。

    但宫中这么大动静,早就将宫外惊动。

    所有大臣瞠目结舌,这个世道怎么啦?明明是太曱平曱盛曱世,怎么到处都有人在谋反,都反到皇宫里来啦。

    第二天群臣早朝,议论纷纷,然后看着枢密使夏竦,这件事西府也有疏忽失职之处。你能说王则之反,与枢密使有关,大内四个侍卫谋反,更与枢密院脱不了干系。

    但没有几个大臣有夏竦那么无曱耻与**裸。

    毕竟这是一个养气、要脸面的虚伪时代,没有人敢公开背着一个小人的包袱。

    夏竦就当没有看到诸臣的眼神,进谏道:“陛下,臣以为应请御史与宦官共查禁中此事,且不可滋蔓,使反侧者不安,产生更大的祸患。”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参知政事丁度闻此言,差一点气疯了,平时他不想争,也不愿意争。毕竟无论政绩或者资历,皆不如这几个大神,但这次他不顾夏竦的种种手段。忍不住气愤地说道:“宿卫有变,事关社积大事,此而可忍。孰不可忍!臣以为必须付外台穷治其党。”

    不顾早朝,从早上与夏竦争执到中午,最后赵祯居然同意夏竦之议。

    丁度差一点气糊涂,若不是赵祯是皇上,都能扑过去揪赵祯的衣服领子,站在殿下,丁度大声说道:“陛下,四名乱贼想要行刺陛下啊。”

    “已诛。勿得牵连他人,这些天难道杀的人不够多吗?”说完要散朝,不但不追究幕后者,也不追究夏竦与丁度的朝争之失。

    这是什么理由?

    所有大臣一起傻眼,颜秀四人犯曱下的是何等大罪,弑君之罪,换那一个朝代。也会诛灭九族。不要其他人,这可要刺杀你,难道也要苟且偷安?

    一干正直官曱员不解的看着赵祯,又看着夏竦,皇上糊涂了。正是这个小人蛊惑的。

    暂且不管,还有一事要处执,鱼周询、何郯等人先后曱进言,殿廷备宿卫,本为人主预备非常。今卫却自生变故,所为更是凶悖,意不可测。后来应以获余党为要切,可盖因是本管臣僚,害怕捕获之后,勘鞫深切,所以纵容手下将四贼殴鲜红,以图灭曱口,想轻失职之罪。情状如此,理无可恕。太祖朝,酒坊火发,本处兵士仅是因为疏忽职守之过,太祖并处极法。今乘舆咫尺之遥,贼乱窃发,凶曱恶之状,无大于此。而居职者不能察举,当宿者不能立即擒获,未正典法,何以塞公议?

    赵祯被几位御史逼得无奈,转过头说:“传诏降勾当皇城司杨景宗徐州观察使,知济州。放内副都知邓保吉为颍州钤辖,入内副都知杨怀敏(三人有失守之责)为贺州刺史,北作坊使(有失库之责)刘永年为蔡州都监,洛苑使赵从约领陵州团使使为濮州都监,供备库使王从善为曹州都监。”

    相关的五个大太监,全部外迁,只有杨怀敏领职如故,乃是夏竦刚才替其力辨也。

    说完,拂袖说道:“散朝。”

    何郯等人曱大眼瞪小眼,这都是神马回事?

    但他们不敢象寇准那样,直接拽赵祯的衣服,一个个愤愤不平的回去,纷纷上曱书,而且说了一件事,杨怀敏与邓保吉俱是勾当皇城司,贼发之夜,杨怀敏当内宿,得罪合重一等。今保吉例授外任,怀敏独留京师,刑罚重轻,颇为倒置,中外闻见,尤为不平。

    书奏写好,气艇至京。

    巨大的身影引起无数人惊叹,可是宫中发生这么一档子事,所有官曱员百曱姓都没有看气艇的心情。

    赵祯也没有心情,看到言臣一封接着一封的奏折,令中书召郯等,谕以独宽怀敏的种种原因。不提还好,一提何郯等更不服气,继续争辨。

    赵祯就当没有看到他们的奏折一般,于都堂将几个宰相召集,说宫庭之变,张氏有护驾之功。

    说完,看着几个宰相,夏竦会意,反正不管自己做什么,自己也是小人,于是说以功,当求尊异之礼。

    什么叫尊异之礼?陈执中硬是没有想明白。

    张方平听说后,对陈执中说道:“汉冯婕妤身当猛兽,不闻有所尊异,且皇后在,古无是礼,若行之,天下谤议,必大唾骂公,终身不可雪也。”

    陈执中醒曱悟,固争,夏竦之谏未得实行。

    可所有大臣一起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肯定不是糊涂了,有的大臣心中明亮,皇上这些年越来越难糊涂,相反,一年比一年睿智聪明,只是身在局外,误以为赵祯不作为罢了。四名作乱的侍卫未得口供就被处死,或如何郯所言,是诸侍卫怕牵连到自己,索性将四人杀死,事曱件化小。但这四个侍卫那来的胆子,仅是四人,就敢行刺皇上?四名侍卫肯定没有这么大胆子,幕后还有一个有野心的人授使,四名侍卫这才胆大包天,想行刺赵祯的。就算赵祯麻曱木曱不曱仁,有这样的敌人隐在暗处,换谁也会如坐针毡,为什么就这样放过去?

六百零三章 首相(一)

    chūn天渐深。

    碧草连着天涯,望不到际头。

    几只燕子在天空上飞来飞去,柳树青青,希望的时季到来。

    一辆马车在几名侍卫保护下来到贝州城,此时应当叫恩州城。

    皇宫的案子波涛汹涌,贝州城倒是渐渐恢复平静。抓了一些人,但更多的人让郑朗释放,没有再追究。先是组织人手将贝州城墙重新修砌,兵士逐一解散,开始组织百姓chūn耕生产。

    这次叛乱对贝州破坏十分严重的。

    不仅有王则的反叛,贾昌朝与高继隆胡乱赏赐,鼓励兵士杀人,也给百姓带来严重的伤害。

    但郑朗知道自己在贝州时间并不长久,亦如张方平所说,治理地方有两种治法,一种是短平快,迅速给一些利好的政策,使地方平安无事。一种是长远的吏治,包括水利、工商等等,想要见到成效必须有三到五年辰光。郑朗选择了前一种。

    百姓兴趣不高,迷茫、沮丧、悔恨、悲观,并且自己的名字登记在册,心中也很担心。这也是很正常的,想要让他们兴高采烈,那根本不大可能。对老百姓心中的负面情绪,郑朗也无可奈何,只能希望他们痛定思痛,下一回不要再被王则这样的人利用。

    总体,贝州百姓渐渐恢复安宁。

    毕竟郑朗在地方有了长达九年多时间的治理经验,而非是初到太平州的初哥。

    然而这次郑朗有些不大喜欢。

    崔娴与环儿亲自来到贝州,害怕意外。郑朗远远的派兵士前去迎接,将崔娴迎到贝州城。

    见面郑朗说道:“娴儿,此时不能来贝州城。”

    “官人。我来,能使官人更安宁民心。”

    崔娴来是一种高姿态,是对贝州余下的王则信徒一种信任。但现在的郑朗不是才来宋朝的郑朗,我以君子之腹待人,人必以君子之腹待我。错,相反,有的人越以君子腹待之,越认为你软弱可欺,国亦如此,例如宋朝。或者例如宋朝以后的历代王朝。中国养了多少白眼狼。

    国亦如此,人亦如此。

    崔娴前来贝州城,是夫妻二人共同对贝州城百姓的相信,也有利于安宁人心。但有的信徒至今依然执迷不悟,只是郑朗高拿轻放,不想杀人,于是放过。自己诸侍卫环绕。不会有事,可在一些信徒仍不死心的情况下,对崔娴却是不利。难不成崔娴与环儿出行,也要派大批侍卫保护?

    崔娴拉着他的手,说:“妾只想陪陪你。”

    一切皆不在言中。

    来到家中。实际就是原来的州衙,因为不奢侈,让王则放弃,将“皇宫”改设在一个大户人家。因此,在战火里得以保存。州衙边上就是大牢,王则命人将牢房大门打开,放出所有犯人。这些犯人都成为叛军主要战士,或死或者让郑朗押向京城被处斩。只有少数人被赵祯刺字充军。

    这个充军与普通禁军有着很大的区别,做着最辛苦的事,受人监督,还有,待遇低下。算是一种变向的劳改教育。

    人太多了,赵祯不忍将所有叛党全部处死。

    一种很仁义的做法,但除这些人外,还有一些不当死的,或者存在疑虑的,或者其他州府押来的妖教重要首领,罪行没有确立的,陆续又抓了一批,塞入牢房。

    但原州衙后面还有一片宅第,郑朗便将它选择为住所。高继隆一看,无奈,只好学习郑朗,简朴的也住在这个宅第里。他庞大的家世,对于王信王凯来说,望之生畏,对于郑朗来说,却什么也不是。

    再猛还能猛过八大王?

    宋朝天大地大,不是皇帝老子第三大,更不是权贵,而是士大夫集团!

    对高继隆,郑朗也没有说什么,作为一州知州,此人仅是中资,作为武将,不及其兄高继宣远矣。不过后宫中还有一门亲事,想想那个高滔滔,没有必要开罪这个权贵。

    两人相处得还算是亲密。

    郑朗没有带家属,高继隆也没有带家属过来。不敢带过来。

    听说崔娴到来,高继隆客气的迎出来,寒喧几句。

    走进屋中,环儿带着下人收拾行李,崔娴很客气的给高继隆沏茶。高继隆有些受宠若惊。这正是崔娴jīng明的地方。

    以郑朗如今的地位,崔娴没有必要对高继隆如此尊敬。可是赵祯久无子,崔娴忍不住会联想翩翩。

    说了一会话,高继隆知趣地离开。

    小别胜新婚,郑朗又不狎jì,懂的。

    崔娴问道:“官人,什么时候回京城?”

    不是真问什么时候能回京城,还有其他的意思。

    “娴儿,我有些不想了。”郑朗答道。

    也不是不想回京城。

    来贝州,主要还是防止文彦博抬轿子。明镐无所谓,也因为郑朗,没有进入两府,被赵祯授予知大名府之职。明镐年高,不久将死,对两府影响不大。郑朗怕的是贾昌朝。

    不做事不怕,一做事便怕。

    君子党那么强大,贾昌朝仅是施几个小推手,便灰飞烟灭,不全是贾昌朝的错,但贾昌朝在里面扮演了一个无可替代的作用。

    然而朝堂还是很乱,即便是两府,继续拥挤当中。

    有可能赵祯还没有做好准备。

    那个位置如高屋建瓴一般到来,郑朗却在犹豫不决。

    环儿收拾床铺,跑过来,抱怨道:“官人,你的气艇刚到京城,皇宫里就出了四个反贼。”

    恨得不行,多长脸啊,却让四个反贼搅了气氛。

    崔娴却好奇地看着郑朗。

    这件行刺案太过离奇,中间有许多种种崔娴没有想明白。特别是皇上的态度。

    郑朗没有作声。

    因为答案说出来更诡奇,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未说。

    崔娴嘲笑道:“那个夏竦果然堕落了。”

    郑朗低声说道:“他很聪明啊。但聪明反被聪明误。”

    崔娴听得糊涂,但一会儿她终于想到可能的真相,脸上发白。颤着声音说:“皇帝不是那样……”

    “是曹皇后那边出现意外……此事重大,不可乱说。”

    崔娴点头,可脸上还是出现惧怕的神情。一阵薰暖的微风吹来,但崔娴感到风很冷,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原因是这件刺杀案的真相。

    行刺赵祯者,乃就是赵祯本人!

    赵祯宠爱张氏,但因为张家的地位,以及大臣正统的观念。想让张氏上位,不可能。

    于是才有了这件行刺案,才有了行刺案发生后赵祯的麻木不仁,才有了四个侍卫就想大闹皇宫的胆量,才有了连四名侍卫家人都不处罚的软弱之举。因为授使者正是赵祯本人!

    他这样做的用意,就是给张氏一个立功正名的机会。

    赵祯不会因为让张氏上位,就会将四名侍卫杀人灭口。

    也许还有其他的安排。

    可他低估曹皇后的冷静。以及指挥能力。于是事情走向发生意外,最后不得不杀人灭口。

    但几乎所有人不会往赵祯身上想,因此这件刺杀案才变得扑朔迷离。

    夏竦也未必有这么聪明,他可能与后来的文彦博、庞籍,前面的吕夷简一样。想知道赵祯的动向,以及后宫中有人替他们说好话,与后宫一些人有所联系,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消息。再以他过人的智慧,隐隐察觉到行刺案的真相。

    此案不能查下去!

    一查下去,查到赵祯身上,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暴?

    可这次他做错了。

    赵祯既然这样做了,他又是皇上,怎能会让大臣找到事情真相与证据?他在努力替赵祯说话,但终是赵祯一生中做得不大光明的事,尽管开始他绝对不会想将四名侍卫杀死。

    郑朗带着金手指,才看到真相。夏竦却通过某些手段,得到事情真相。郑朗不会象夏竦那样做,甚至在有意回避这件事,但夏竦不但知道事情真相,还卷了进去。

    自此以后,赵祯才真正疏远夏竦。

    同样还是赵祯,换作别的皇帝,很有可能会杀人灭口了。

    可赵祯选作的时机让郑朗有些疑惑。

    明明气艇就要回到京城,为什么在前一天发作?完全能退后一天,或者往前挪几天,难道赵祯也会产生功高震主的想法?自己表示忠心,反而是弄巧成拙?

    “官人,大娘子,你们在说什么?”环儿听不明白。

    “四儿,在说官人应不应当回京城。”

    “为什么不回京城?”环儿不明白,京城都传疯了,说官人一回京城便会做首相。

    几个娘娘都准备了大量祭物,准备官人拜为首相时,回郑州祭典郑家的祖先。

    “你是想官人仅做几月宰相,还是做几年相公不变动?”

    作为宋朝宰相,不可能在相位上一呆便是几十年,即便是吕夷简,也经过多次下放。

    但作为一个权相,在中枢时间会比在地方时间长。

    有的相公有可能前面拜相,后面就贬出朝堂。不仅仅是前几年夏竦那一次。

    “大娘子,有何区别?”

    “时机。”

    “皇宫里的刺杀案难道是曹皇后主使的?”环儿又问。

    听得不清不楚,误会了。

    “环儿,这件事你不得过问。”郑朗厉声喝道。

    太过赅人听闻,郑朗不敢多说,只是又对崔娴说了一句:“娴儿,有可能两府还要进行新的洗牌。”

    不远处一户人家在做饭,缕缕的炊烟升上天空,就象一团浓雾渐渐地化开。何谓真相,世间有没有所谓的真相,也许真相永远便在浓雾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六百零四章 首相(二)

    贺兰山越来越近,小酒栈到了。

    蒋会翻身下马。

    酒栈有些偏远,生意不大好,里面仅坐着几个去贺兰山打猎的猎户,桌子上摆放着一碟切片羊肉,边上有一坛浊酒。几个猎户在侃着大山,说着狩猎的话题。

    又聊到宁令哥上。

    有人说宁令哥是冤枉的,有人说没藏讹庞是做对的,宁令哥弑君弑父逃跑,刻意造谣,诬蔑国相与太后、皇帝。

    几个猎户的争执也是整个西夏一个缩影。

    没藏讹庞占着优势,他控制着国家机器,能操纵舆论。对谅祚的身份,大多数人也抱以相信。元昊多聪明哪,难道是不是自己儿子也弄不清楚?若是怀疑,还会让没藏讹庞担任国相?

    王嵩做得不错,但做得还没有达到完美,不然整个西夏会产生更严重的分裂。郑朗也没有指望王嵩能做得十全十美,大方向把握住了即可。

    已经取得效果。

    支持没藏兄妹的人占着多数,但不是全部。有部分人本来就对没藏讹庞产生反感,不管是真是假,刻意推波助澜,还有一部分人真相信了王嵩散布出去的谣传。主要是看,若是没藏讹庞以后做得很好,人们会淡忘此事,若是做得不好,便会产生巨大的风暴。

    几个猎户说话声音很低,没藏讹庞查得紧,不敢高声议论。蒋会仍然听到部分议论,没有过问。一路上听得太多了。直接进入后院,几个猎户也不怀疑,这家小酒栈太寒酸了。西夏境内也有许多汉人,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宁令哥就在他们脚底下。

    卫贴惊喜地迎上来,说道:“这么快?”

    想不到。

    按照郑朗的指示。得将宁令哥送到契丹。但首要前提是宁令哥自己得同意。

    没有急,每天供应宁令哥饮食,然后将外界的消息源源不断送来。还是有一些部落可以相信的,可是卫贴能让宁令哥进入这些部族?不说没有,宁令哥也不会相信。只说难以分辨真假,让宁令哥想。

    经过没藏讹庞的陷害,宁令哥终是一个少年人,他怎能知道那一部族相信?本以为消息放出去后。举国贵族会起兵响应他,可得到的消息越来越让他沮丧,每天激动地大哭。

    这时,卫贴才姗姗来迟地说了一句:“殿下,属下还有一个方法。”

    宁令哥问什么方法。

    “投奔契丹?”

    “不可以,”宁令哥大叫道。

    自己父亲于河曲将十几万契丹兵士弄没了,投奔契丹是找死。当然。更不能投奔宋朝,当年将山遇惟亮献出,也能将自己出卖。

    卫贴这才说道:“臣本为汉民。”

    “我知道,但不行。”

    “殿下,你不要激动。请听属下说几件春秋时的故事给你听。”

    春秋时各国太子为了皇位之争,发生多起借用外**队争夺皇位的事迹。卫贴说了其中几例,又说道:“殿下的担心,属下知道。然大王当年桀骜不驯,才使契丹恼羞成怒。若是殿下对契丹做出一些妥协之举,契丹同样需要我们大夏掣肘宋朝,他们也想雪河曲之辱,得到殿下,必兴兵讨伐逆贼没藏。殿下有契丹做后盾,国家支持殿下的贵族部族会更多,殿下便能登上皇位。”

    宁令哥犹豫不决。

    “殿下,属下还听闻没藏开始准备对没移皇后动手。殿下不决,没移皇后有可能就会不测。殿下有了坚强的后盾,没藏相反不敢加害皇后。我们大夏乃是鲜卑人种,胡人血脉,不必遵照汉家规矩,一旦殿下登上皇位,按照一些胡人的习惯,儿子可以继承父亲的妻子,将没移皇后迎娶过来。”

    可怜的小皇子,因为爱恋没移氏,先是被没藏利用,现在又为吴贴利用。

    提到没移氏,宁令哥眼前又浮现出没移氏笑如魇花的娇媚样子。

    他迟疑地说道:“契丹人真的会帮助我?”

    “一定会的,”吴贴说道。出兵倒会是真的,帮助就不大好说了,借机吞并西夏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帮助的可能性。不会讲的,继续哄骗宁令哥:“殿下若不放心,属下会去契丹,殿下只要写一封信让属下带上,再观契丹人的态度,若是他们有诚意,我们就去,若没有诚意,我们继续坐观时机。反正没藏讹庞做梦也不会想到殿下在这里。不过,不过……”“不过什么?”

    “夜长梦多,听说没藏出赏金千两,羊五千头,暗中索购殿下,属下营救殿下,不得不喊了十几名族中勇士过来参与,可是人心难测,时间呆得久,看到殿下登基可能性减弱,我怕……”

    这便是郑朗授使的计谋。

    小王子好忽悠,关健要使契丹人相信,契丹人不那么好忽悠的。

    滴水不漏的理由。

    宁令哥关了好几天,越发灰心丧气,终于妥协,写了一封信,按照卫贴编造的理由,写在信上,再向辽兴宗表达了自己忠诚,请求辽兴宗帮助。得到宁令哥的信,卫贴让蒋会前往契丹。

    一路盘查森严,但对商贸没藏没有禁止。

    河曲一战,西夏损失也很惨重,加上元昊贪恋没移氏的美色,奢侈无度,西夏境内百姓生活很苦,没藏不得不设法改善百姓的生活。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他的地位。

    西夏能够有今天,要感谢先前各朝代的汉人。为了治理这里,秦朝修建了秦家渠,一直沿用至今,可灌田九百余顷,对于西夏来说,九万多亩耕地算是不小的面积。汉代又修建了光禄渠,后来湮灭。在唐朝时又将它重新疏浚。在汉代还在灵州南方修建了汉延渠,又有唐徕渠,唐朝将它扩大。乃是西夏境内最大的干渠。北魏时修建了艾山渠,灌田达到一千顷。隋唐朝修建了七级渠,郭子仪在此大败吐蕃军队。但也在此,三十几年后,北宋五路伐夏,西夏决七级渠,导致宋军大败。

    唐穆宗时又修建了特进渠,灌田六百顷,以汉延渠附近唐朝又陆续的修建御史渠、胡渠、百家渠等八渠,可灌五百余顷。另外又有尚书等渠,这些渠的修建,使西夏农业比较发达,支持着西夏对宋朝以及吐蕃的战争。

    至于元昊自己修建的昊王渠,因为没有相关的水利专家,选址较高,最终没有凿成。这一点郑朗却不知道。受后来一些专家的影响,认为昊王渠作用巨大,实际它什么都不是。

    不过迟早郑朗会知道判断错误,以前对西夏的情报工作太少了,只能凭借脑海里一些资料分析问题。随着大规模的斥候潜入西夏。这些情报会源源不断真实的反馈回来。

    对以前汉人王朝修建的大量水利工程,西夏继承下来,做得最好的是李德明,一一疏浚,使之得到实用化。相反,元昊只是会挥霍,这些前朝水利在他手中并没有扩大化。

    没藏将李谅祚扶上帝位后,连续下了一些命令,重新利用有限的国力,整修一些水利,扩大开垦规模。做为国相,没藏讹庞做得并不弱。虽是导致李元昊父子自相残杀,又想加害李谅祚,可为西夏在过渡时间的平稳多少做出一些贡献。

    除了农业方面,还有商贸。

    西夏物产贫瘠,不得不需要契丹与宋朝的物资支持。

    故此盘查森严,但没有断绝与宋朝、契丹的商业往来,甚至鼓励扩大商贸。

    杨守素受了郑朗蛊惑,提议暗中打通乌山道(杭爱山),与达旦九部、北阻卜部进行商贸,将他们的出产再运到宋朝销售,赚取其中巨大的利润差价。

    没藏同意。

    在这种情况下,蒋会顺利的到达金肃州。

    不能再往前去,求见南面林牙耶律高家奴。

    这是一个善长军事的契丹大臣。

    不一定是褒义词,仅是善长军事,对外交稍欠缺之,也缺少远大的眼光。恰恰是郑朗所需要的。

    因为精通军事,高家奴更知道宁令哥的重要性,也会以为宁令哥是一个奇货。

    西夏发生这么一件大事,就在西夏东侧,耶律高家奴必然得知这个消息。果然不出郑朗所料,耶律高家奴看到信后,差一点都沉不住气,说道:“你对贵国太子殿下说,请他放心,我们契丹一定会替他出兵伐贼。”

    “耶律将军,但我们殿下需要辽国陛下亲自恩准。”蒋会按照郑朗吩咐,沉住气提出自己的要求。

    “行。”

    耶律高家奴小心地将蒋会安顿好,写了一封信,刻意讲解宁令哥的重要性,用最快的马将信送到中京。辽兴宗很苦,先是郑朗逃走,然后是母亲,若不是母亲刻意与自己唱反调,派人到宋境扬言,泄露真相,两国不会在边境扫除斥候,那么宋朝的某个人能更快将消息传到幽州,郑朗也就无法逃跑。可是他的母亲,杀又杀不得。只好继续用手段挽回母亲的心,没有去辽东进行春捺钵,正月在鸳鸯泺(今河北省张北县西北境)狩猎,以使更方便的陪伴于母亲左右。接着西夏来使报丧,并且向辽兴宗进献良鹘,以讨辽兴宗欢心。接着又在撒剌泺率群臣朝贺萧耨斤。

    离金肃州比在辽东近,因此得到消息更快。

    两封信同时抵达,看到信后,所有君臣一起大喜。

    虽有河曲之败,但在契丹人心中,军事力量还是契丹第一,不然那个宋朝小宰相不可能一直对契丹如此忌惮,然后到宋朝,再到西夏。宋朝是啃不动西夏的,但契丹行,上次是失误而己。

    且契丹自立国后,从来也没有遭到过如此的大败,威信尽失,即便再保守的大臣,也不甘心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再说他们保守,仅是对宋朝保守,能得到大量的好处,西夏能给予什么好处?能,一个听话的西夏能给予好处,可现在能让西夏人乖乖听话么?

    元昊这个枭雄一死,是一个大好时机,再得到宁令哥,几乎是如虎添翼。

    立回一封信,几乎是用国书形式书写的,带到金肃州。

    本来想派使者过来亲自看望宁令哥,但被蒋会拒绝,只是让他们准备在大漠北边派军队准备接应,带着辽兴宗这封信匆匆忙忙返回。

    一来一去,仅花了一个半月时间,所以卫贴惊讶其速度。

    蒋会不知道辽兴宗不在辽东,而在契丹的中京,同样茫然不解。

    当然,快最好。

    即便在这里,也非是久留之所。

    带着信,卫贴从厨房里潜入地下室,将信递给宁令哥。

    宁令哥借着油灯,将信看完,抬起头说道:“没移皇后如何?”

    “不大好,没藏认为是她父亲将殿下藏起来的,动了疑心,监管颇严。”

    “你们能不能替我带一封信给她。”

    卫贴狂晕,你都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

六百零五章 首相(三)

    为了敷衍,卫贴只好答应。

    西夏人查得太紧了,即便在这个地下室,卫贴都不大放心,并且没藏出了很高的价钱,一千两黄金,五千头羊,还有官爵,让卫贴对自己同伴都产生怀疑,害怕他们贪图这个赏金,能将宁令哥出卖。

    不能拖得久,若是拖得久,赏金再重一点,同伴背叛的可能性会增大。

    宁令哥写了一封深情款款的书信,有了卫贴托词掩饰,宁令哥想得到美人的芳心,故此不承认那天晚上闯入后宫行刺的是他,而说是没藏陷害的结果。某些方面,他也想拉拢没移族。

    卫贴开始对宁令哥进行伪装术,先是给他用强力胶沾上胡子,用一些材料在脸上化装,使其看上去,就象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但还是害怕,又让他佝偻着腰,装成驼子。

    杨守素的献策,从长远来看,符合郑朗想法,自此以后,西夏与契丹会因此更加交恶,眼下却给卫贴带来麻烦。本来没藏将主要目标放在国内上,认为是某一个大贵族察觉到他的图谋,提前挖坑让自己往下跳的。而出了贺兰山便是大漠,此时大漠不象后世,是真正的大漠,此时贺兰山外大漠里有许多沙泉以及湖泊,也生活着一些部落,只是生存环境很恶劣,导致他们很凶悍,对这些部落西夏仅是节縻而己。

    为了打通乌山道,没藏陆续设置一些驿站,名义上不是用国家名义,也没有用驿站这一正式称号,性质却差不多,这些驿站虽简易,驻守的兵士也不多,可毕竟有兵士驻守。

    一旦认了出来,自己人手更少,难以将这个太子送到契丹去。

    进行周密的伪装,最后还是觉得不妥,让宁令哥躺下来,自尸体一案,几乎整个西夏人都知道宁令哥长着浓密的胸毛。

    卫贴将宁令哥所有胸毛全部拨除。

    用了一天时间,痛得宁令哥差一点晕过去。

    春天到了深处,贺兰山外还是有些寒冷,不过西夏人抗寒体质强,让宁令哥穿着一件破旧的兽皮短袄,敝开胸怀,刻意让别人看到他没有任何胸毛的胸部。

    这才借助夜色的掩护,带着一些货物钱帛,伪装成一支很不显眼的小商队,出了贺兰山,穿向大漠。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将宁令哥送出大漠,契丹很重视,派了北枢密院使耶律敌烈,亲自骑快马来到大漠迎接。

    宁令哥要带卫贴同去契丹。

    卫贴用家人名义婉转谢却。

    宁令哥有些失望,但不能抱怨,人家受的是大哥的恩惠,而非是自己的恩惠,做到这种程度,什么恩也报回去了。

    耶律敌烈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他看过汉人写的《春秋》,心中在嘀咕,这个西夏的前太子终不是晋国重耳,否则这些人就会随他一道出逃。但这样也好,这个小太子孤身一人来到契丹,更容易为自己国家控制。

    宁令哥不知道双方心思,以为卫贴忠义,可怜的宁令哥,又一次看错了好人。与卫贴依依洒泪惜别。

    没有宁令哥这个包袱,卫贴全身感到轻松,飞快的返回到陕西,将事情经过直接对王嵩禀报,再问宁令哥这封信能不能交给没移氏。

    王嵩不知道没移父女想要举族投奔宋朝,想了一会儿,说:“行,但你们得小心。”

    卫贴又潜回西夏。

    私盐通道的打开,宋朝方便派间谍进入西夏,西夏也将更多间谍潜入到陕西,是私盐通道,也是间谍来往的通道。但西夏间谍是摆在台面上的,如今连契丹都知道西夏人对间谍的重视程度,可没藏却不知道宋朝也渐渐重视间谍,加上特务营一开始便采取高度保密措施,知道真相的人仅是十几位大佬,让王嵩这些人处在有利的暗处。

    来回很轻松。

    王嵩却犯了难。

    特务营是郑朗组建的,直接由皇上负责,但不可能真的让皇上负责,实际还是由枢密院负责。

    原来郑朗为枢密使,没有问题。

    但现在就有了问题。

    夏竦。

    换其他任何一人都还好些,无论陈执中,或者是宋庠,不敢在大事上怠慢。但是夏竦什么都不大好说。

    这样想不对的,夏竦为了权利之争,敢使出一些小手段,但沾到国家大事,又是名义上赵祯直接负责的一营,他也不敢使出多少手段。主要是王嵩半懂不懂,才产生的疑虑。

    想来想去,前期的主要任务他已完成,决定亲自返回京城。

    不能找夏竦,也不能找王贻永,是一个不管事的主,得找庞籍,虽然庞籍将他遗忘,但多少替庞籍做过事,能认识。其实又是错了,夏竦此时深入皇宫刺杀案,被言臣盯上,做事小心谨慎,找夏竦反而更好。但找庞籍,未必好说。

    卫贴更不如王嵩,听从指挥,返回西夏。

    没移氏仍然居住在离宫,实际已将她排斥在权利之外。

    不但她,包括她的父亲在内,以及其他一些贵族,一起被没藏兄妹放进离宫,等于圈养起来。因为宁令哥下落不明,看守很严密。

    卫贴试了几次,无法将宁令哥的信件带入。

    但不久事情出现转机。

    这次郑朗扇动了足够大的翅膀。

    宁令哥逃入契丹,给三国带来何等的影响,已是无法想像。

    接到宁令哥到达契丹的消息,契丹立即派出斥候潜入西夏散布消息,与卫贴一样,得美化宁令哥,这才师出有名。

    西夏乱了套。

    也对离宫一干贵族放松了警戒。

    没藏不是傻子,契丹作为当世第一强国,兵败河曲,岂能甘心?元昊一死,就是一个大好的契机,况且得到宁令哥。不久,战争便会到来,这时候没有必要得罪太多的权贵与各部族。而是象当初李元昊一样,上下团结一心,准备反抗契丹的入侵。

    一面扬言,契丹那个宁令哥是假的,以安国内百姓之心。但没藏心中清楚,十有**是真的宁令哥,所以包括对没移皆山,改变态度,伸出一些橄榄枝。

    可惜伸得太迟,一部分贵族在没藏高压下,心中都产生惧怕情绪。

    但因此,让卫贴找到一个机会,乘没移氏出行贺兰山游玩的时候,冒充猎户,乘四周无人注意之时,迅速将信交给没移氏,低声说了一句:“殿下让属下交给皇后的。”

    小姑娘才十七八岁,出外游玩很正常,可是岁数同样小,虽然美艳不可方物,让卫贴不敢仰视,但心机不会太深,所以说完,卫贴迅速潜入山东林当中,离开。

    没移氏先是一愣,什么殿下?

    将信打开,仅扫了一眼,面容惧变,正好宫娥从后面跟上来,看到她的脸色,担心地问:“皇后,怎么啦?”

    如今的没移氏很是尴尬,没藏氏成了太后,却没有给她加封封号,下人们称呼仍是以前的皇后称呼。

    “没,没什么,”没移氏艰难地说。

    她没有了游玩兴趣,匆匆忙忙回去,秘密同父亲商议,又将宁令哥的信给没移皆山看。

    没移皆山没有直接说话,而是问了一句:“那天刺杀大王是不是宁令哥?”

    “是,”没移氏答道。她与宁令哥见过数次面,特别是那天晚上宁令哥看她的眼神,别的能冒充,再深一点她也不懂,可是那眼神中的深情与迷恋,就象一团火一样,她还是能感觉到的。若是没藏派来的仿制品,眼中绝对没有这么复杂的感情。

    “太古怪了,”没移皆山喃喃道。

    没藏讹庞此事做得很高明,事前没移皆山半点都不会想到这个后果。但知道没藏讹庞利用宁令哥对自己女儿的爱恋,施用了离间计,导致父子仇杀。这个能想明白,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什么人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将宁令哥救走,肯定不是契丹人,他们不是神仙。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这两个来月内,西夏几乎翻江倒海的搜查,宁令哥在没有逃向契丹前,躲在何处?

    没移氏问:“爹爹,我们怎么办?”

    “宁令哥不是做大事的人。他是太子,家国并举,不顾国只顾美色,即便登基,在契丹与宋朝夹缝下,也不能保住这个国家。若是平民百姓,爱慕你却是一件好事。你不能……”

    “爹爹,女儿不喜欢宁令哥,也不喜欢大王。”

    “还是去宋朝吧。”没移皆山说道。刚才是他误会了,以为女儿被宁令哥打动,也想随宁令哥投奔契丹。若他真这样做了,郑朗双手欢迎。毕竟收留没移氏,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然而没移皆山很冷静,自己父女二人投奔契丹容易,但族中有亲人,有兄弟姐妹,有别的儿女,还有亲戚,他们怎么办?况且还有庞大的族人,自己是族长,不顾不管。

    只能逃向宋朝,若是逃向契丹,从葫芦河进入金肃州,辗转一千多里,再进入契丹境内,绝对是做不到的。

    没移皆山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女儿。

    若是自己女儿不是西夏皇后,无论嫁给那一个人,以她的姿色,还可以在宋朝找一个权贵结下亲事。可有了一个皇后的身份,谁敢再娶自己女儿。投奔宋朝,有那个聪明的小相公庇护,并且他答应了,就不会失信,一族之人安全可以保障,有可能自己不缺荣华富贵。但自己女儿想要获得幸福,不大可能了。

    想到这一结果,没移皆山面对自己的女儿,迟迟地说不出话。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61/ 第一时间欣赏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最新章节! 作者:午后方晴所写的《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为转载作品,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介绍:
这是一个文人最向往的年代,在这个朝代的文人过这一种非正常的文人生活,不必战战兢兢的担心掉脑袋,你可以跟皇帝叫板,把唾沫星子溅皇帝一脸,衣冠不整的去上朝也无所谓;你不必满口的主子奴才,哭哭啼啼的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是理直气壮的回答问你“天下什么最大”的皇帝是“道理最大”,你更有一帮以“左右天子”谓之为大忠的同僚……
在这个美好的时代,被漏电笔记本电晕了穿越而来的郑朗,悲催的发现在成为一个读书人,跨入士大夫行列过着这种堕落腐败的日子之前,他有着更为严峻的难题要解决,例如怎样扭转先前纨绔恶少的名声,怎样应付走因听闻自己争风吃醋被人打晕而上门意图退婚的未来老岳父……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