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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txt下载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百三十一章 救驾来迟(四)

    末rì加更,最少一万五千字,上不限,求票。再求未订阅的读者花上几分钱来个首订,很需要……郭逵一努嘴,手下亲卫立即离开。

    敌人迅速接近。

    这可能是契丹建国有史以来最窝囊的一战,起初还做反抗的,看到西夏军队扑来,万箭齐发。陆续有许多西夏兵士从马上倒下去,惨叫声连连。可更多的……

    一起落空。

    正好迎着风,风夹着沙粒,打在脸上都感到痛疼,眼睛根本睁不开。虽然契丹人在放箭,一千个人有九百九十九个是在胡乱放箭,根本就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沙尘更烈,即便能睁开眼,看着对面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大团大团的黑影在一片土黄夜里腾起,天地一片黄sè,而这些团团黑sè更仿佛是从地狱里出现的魔鬼。

    面对这种天地异象,胆大的郭逵,也感到一颗心在卟通的乱跳。萧孝友劝道:“陛下,快下诏撤吧。”

    郭逵愕然。

    萧孝友是南院枢密使,契丹的重臣,怎能说出这种浑话?这种情况下,形势很恶劣,但若坚持下来,继续奋战,还略略有一丝生机。只要一“撤”,三军军心摇动,会立即大败。在这片沙漠地带,契丹的战马本来就没有西夏马匹适应,即便逃,又能有多少兵士逃出生天?

    但人家要撤,那就撤吧,凑过来问道:“陛下,可有后军?”

    辽兴宗哑然,所有军队一起带来了,那来的后军。

    郭逵说道:“向东南撤,刚才我看到形势不妙,派人通知后方,若赶得及时。我朝会派一支人马保护陛下安全。”

    契丹君臣一些瞠目结舌,我们的安全需要宋军来保护?

    君臣在迟疑,将领不能迅速下令,西夏人已经扑过来。部分契丹兵士看到不妙,拨腿就逃。萧孝友劝道:“陛下,快撤吧,不但陛下,还有太子……”

    郭逵也无语,契丹这次出征就象儿戏一般,辽兴宗不但自己亲自前来胡乱指挥。还将宝贝儿子耶律洪基(一写到这个名字,不由想到金老大的天龙八部)也从后方喊过来,带到前线,美其名曰增加军事阅历。如果做得不错,象李世民那样的雄主,还能带着儿子长长见识。关健他在军营胡来,那有将近二十万军队放在沙漠里,不战反去议和。居然在这里拖延十几天时间。又带来一些伶官,在军营里为他表演歌舞,上行下效。将军营弄得乌七八糟。跟着这个皇帝,这个太子能学习什么?

    直到现在,居然主意不定,要撤也早点撤,要战早点战,那有这样指挥作战的。有啊,若是郑朗不来前线,让葛怀敏指挥,会比辽兴宗更糟糕。

    辽兴宗左看看,右看看。看也看不清楚,只能听,厮杀声,马嘶声,惨叫声,混作一团。但惨叫声几乎全部是自己手下发出的。而厮杀声全是西夏人吼出的。憋了一肚子气,今天是西夏的狂欢时候。他黯然地说:“撤。”

    皇帝亲自逃跑,整个契丹大军一起开始逃跑。

    惨败真正开始。

    有些出忽郭逵的意料,并不是象战前分析的那样,更不象郑朗所说的那样,西夏有意将契丹皇帝放过。郑朗说得有理,契丹立国已稳,即便皇帝与皇太子在此,国家还有其他的顺位继承人。即便将二十万契丹军队留在这里,让契丹元气大伤,契丹还能调动几十万军队备战。只要几年休生养息,此仇必报。

    然西夏始终没有放过他们这一部逃军。有可能这一部逃军兵力最多,招人眼睛。但乱军之中,万一将契丹皇帝弄死了怎么办?紧张的形势,逼迫郭逵多次配合契丹将士抵抗后面追上来的西夏军队。他连连击毙了十几个西夏士兵。

    渐渐他的勇悍让辽兴宗注意,问道:“郭遵与你有没有关系?”

    因为郑朗,辽兴宗偶尔也关注宋朝陕西各个战役的情况,牺牲的诸多宋将中,郭遵被评为宋朝第一猛将,曾单枪匹马试图抵挡十几万西夏军队的进攻,力毙几百人才壮烈牺牲。辽兴宗还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此人可比杨继业也,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沾襟。”

    “他是我哥哥。”郭逵脸sè黯淡下去。

    “为什么你不说?”辽兴宗差一点从马背上载倒下去,自己怎么想起来评价说此人软弱的。

    “陛下未问,臣不能用兄长卖弄,所以臣前来,也是郑相公当初的知遇之恩。”郭逵感激地说,若不是郑朗前去延州调查,哥哥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况且对自己更有知遇之恩。

    辽兴宗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你们郑相公是不是早料到朕有这一天?”

    “陛下多疑了,郑相公是好心,元昊狡猾难防,陛下又亲自前来,郑相公怕万一,做了一些安排。若是有这样长远的眼光,那可以媲美李靖了,三川寨大捷后,也早率兵攻伐灵州与庆州,何必留作今天陛下亲征?”郭逵机jǐng的遮掩道,不能说,这是我们郑相公的安排,让你们两国两败俱伤的。那么郑朗出使契丹,会有天大的麻烦,又说道:“不过郑相公之能不仅是军事,还有文治。他军事不及李靖,可文治却在李靖之上。”

    话音刚落,又有一拨西夏人追来,郭逵不得不再次拨马应战。

    辽兴宗看着他背影,心里也在想,不会的,应想不了这么长远,大约是巧合。

    继续亡命,在西夏人屡屡追击下,辽兴宗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有的被冲散,有的被击毙,只剩下几百人,天sè渐渐黑了,来到一处高岗上,草草地准备晚餐,还得继续逃,这里不安全。辽兴宗身边宠爱的伶官罗衣开玩笑地说:“陛下。且观鼻在否?”

    西夏这一战收获颇丰,大量契丹兵士被抓俘,为了区别,防止他们逃跑。元昊想出一个残忍的办法,将这些俘虏鼻子一些割掉。不过俘获的俘虏太多了,这一割鼻子,引起更大的恐慌,有的俘虏鼻子割掉后,借着还没有停息的风沙再次逃跑。此时辽兴宗身边还有两个机灵的俘虏割掉鼻子后,逃了出来。居然找到辽兴宗,继续逃,一边逃一边大哭。

    辽兴宗气苦,用绳子将罗衣捆绑,准备要杀他。耶律洪基平时与罗衣有交往,劝道:“打浑的不是黄幡绰(唐朝著名艺人,xìng格幽默,善于口才。曾经用滑稽风趣的语言,谏劝玄宗不要轻信安禄山,应该疼爱自己的儿子)。”

    罗衣机敏的回答:“行兵的不是唐太宗。”

    辽兴宗哭笑不得。下令将罗衣释放。

    吃过晚饭后再次逃跑,在路上时不时又遇到西夏追兵,辽兴宗苦逼地问:“郭将军,你们的兵马呢?”

    不顾尊严了,管他是宋朝的,还是契丹的,只要有救兵来便好。

    实际上元昊在行军前也曾下令,看到辽兴宗父子,务必纵去,但对于其他人。尽情杀虏。不然辽兴宗带着最多的军马往外逃,也是最吸引西夏军队眼球的,根本就逃不出来。不过身在局中,连郭逵也没有察觉到,况且辽兴宗。

    风渐渐平息,一轮明月升了起来。半圆的月亮弯弯的,十分可爱,渐渐也到了绿洲地带,苍黄依然是主调,在苍凉的月sè下,景sè一片凄凉。四野继续传来厮杀声与惨叫声。

    即便夜晚来临,战争也没有结束。还早呢,这一战契丹一共是十九万多兵马,真正击毙的人不多,主要是抓俘,还有物资,武器盔甲马匹,粮草帐蓬行军其他物资,包括辽兴宗本人的器物、服装与乘舆。

    仅是打扫战场就得要好几天时间。

    辽兴宗不管,继续狂奔,渡过屈野河,又扭头再次问道:“郭将军,你们的援兵呢?”

    郭逵答道:“大约快到了,陛下切莫担心。我朝将士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天气,虽我派人回去通知,但要做准备与调动,会耽搁一段时间。”

    辽兴宗不能言。

    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又全是骑兵,赶到主战场是来不及的,但能在天黑时分便赶来接应。可不能那样做,那时离主战场还很近,西夏大军就在附近,挟大胜之威,又有十几万兵马,即便这数千将士是jīng挑细选出来的,也会不敌。所以要将战场往后挪,挪在屈野河与浊轮川之间。话音刚了,后面又有几千西夏人扑过来。

    辽兴宗拍打马背,可马一路跑到现在,也跑不动了,辽兴宗叫了一声:“天亡我也。”

    来的是西夏勇将洼普与猥货,兜抄战俘,无意中撞上的。看了看这一队逃兵中那几抹黄sè,洼普与猥货对视一眼,说道:“去,吓一吓这个狗皇帝。”

    “好。”

    两人率领数千兵马掩杀过来,他们想让辽兴宗剃成光头皇帝,才让辽兴宗逃回契丹境内。

    郭逵无奈,他认为西夏人是杀疯掉了,不顾后果,可自己还得要保护契丹这个皇帝。想想就狂晕,这一战打得,自己带来十几名护卫,除了回去通风报信的,身边还有十二名护卫,现在仅剩下六人。其他六人有三人战死,三人冲散,不知道有没有被捉住也被西夏人割了鼻子。

    拍马上去应战。

    然而围上来的西夏人太多,不但他被困住,连辽兴宗也被困住,在西夏人冲突下,一个个手下从马背上被西夏人用枪与直剑砍杀。就在此时,从后方又闪出一支军队。

    洼普也没有注意,继续指挥人围杀。

    罗衣拽着耶律洪基的小手,说道:“殿下,奴恐怕一会儿到yīn间为殿下表演了。”

    说完趴在马背上大哭。

    耶律洪基看了看父亲,父子俩也想哭,忽然耶律洪基大喜道:“父皇,是我们的军队。”

    还有两三百步,但借着月sè,能看到打的是契丹旗帜,虽盔甲不整齐,颇象杂牌军,可能看到皆是契丹式样的盔甲。

    洼普与猥货同时也看到这支军队,也没有多想,以为是金肃军赶来援救的契丹军队,人数也不多,只有三四千人,与自己军队相仿佛,不过一旦交手,后方必有援军到达,于是下令道:“调头应战。”

    放过辽兴宗这一行人,将军队调过头,与这支军队杀在一起。

    郭逵看了看,是自己的人,对辽兴宗说道:“我军已到达,请陛下下令你的手下,两面夹击。”

    宋军到了,辽兴宗一颗心落在地上,道:“准。”

    郭逵带着辽兴宗的手下,反扑过去。

    洼普与猥货看到这支“契丹”军队盔甲不整齐,皆没有注意,但一交手,才叫苦不迭。这是最强的宋朝军队,里面还有大量生女真战士,以及府州折家军,边境的蕃兵,即便与契丹最强军队相比,也不会逊sè。再加上郭逵的反扑,两面受敌,仅是一会儿,洼普与猥货的手下纷纷被击毙,最终大溃。张岊带着手下追击去。张亢骑着马来到辽兴宗驾前,从马背上跳下来,说道:“臣救驾来迟。”

    救驾来迟,多是戏文里唱的,实际当中很少发生。

    听着这四个字,辽兴宗心中很不是滋味。(未完待续)RQ

五百三十二章 谢公屐

    郭逵说道:“陛下,此地仍然凶险,请速离去。”

    辽兴宗醒悟过来,得,还是快点逃吧,带着儿子与仅两百来名手下,继续向东逃亡。

    郭逵这才换了一匹马,对张亢说道:“张将军,元昊疯掉了,几度杀死契丹皇帝。”

    张亢相信,刚才是亲眼所见。直到张亢回去,大家坐下来分析,才想出来实际元昊是留了辽兴宗一条生路,不知道身在局中的契丹人能不能想出来,即便想出来,也坐定了辽兴宗是宋朝将士解救的。

    “此人是一个昏主,”张亢说道。

    “张将军也未必,此人对待将士大臣十分平和,颇类似于我君,但智慧与俭扑不及之,不是英主五百三十二章 谢公屐明主,也不是昏主,是中主,”郭逵很公平地下了一个结论。

    正是这种老好人,乖宝宝,郑朗才敢答应前去契丹,若是萧太后与韩德让在,郑朗敢去契丹么?

    两人赶上大军,不仅杀敌,还将逃散的契丹将士聚拢,增加力量,到了四更时分,居然遇到被围困的萧孝友,将他救出来,萧孝友狐疑地看着这支“契丹”军队。郭逵骑马过来,在他耳边说道:“是我朝的军队,萧相公,你可听过韩信背水一战的故事,韩信在泜水岸边扎下大营,自己与张耳率军出井陉口,赵王歇率军出击,韩琦诈败,丢下粮草辎重,赵王歇部下一边追赶一边拾一路散丢的物资,于是士气不振。让韩信河边背水一战,大败赵王歇。西夏兵士战斗力并不强悍,昨天贵国之败。是败在恶劣的天气上。”

    “陛下呢?”萧孝友那有心思听他说韩信的故事。

    “陛下安全返回金肃军,请萧相公不必担心,还是关心眼下。此时我军在协助契丹奋战,收拢将士,你作为契丹的宰相,贵国之主又不用你担心五百三十二章 谢公屐与保护,此时还想逃跑,传出去,不怕遗臭万年?”

    萧孝友哑口无言。

    宋军都在替契丹打,自己身为宰相是不好逃跑的。

    “那怎么办?”

    “我刚才不是说过韩信背水一战的典故吗?此时贵国大败。丢下无数物资,西夏军队来自各部,又因为与我朝数年征战,十分穷苦,会有什么局面?”

    “什么局面?”

    “抢物资。真正能分出来的兵士并不多,只要我们将贵国逃散的将士收拢,未必不能胜利。难道你作为契丹宰相。就想让贵国这样奇耻大辱的输掉战争吗?”

    一忽悠,将萧孝友带上,继续收拢契丹兵士,渐渐三路宋军会合,再加上收拢的契丹逃兵。达到一万多人。临近地斤泽,张亢说道:“萧相公,我们要回去了。”

    “为什么要回去?”萧孝友糊里糊涂地问。

    “现在你属下已收拢了七八千人,继续收拢下去,会达到一两万人,而西夏出动的兵士不会有太多,正是你建功立业之时。我们前来仅是奉郑相公的意思,保护贵国陛下安全,目标达到,现在做的有可能违反圣上的旨意,不能再做得过份,会有士大夫弹劾我们的。”说着,带领手下拨马向东撤下去。再不走,就傻了。

    萧孝友站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徐徐向北一边撤离一边收拢将士。陆续的人越卷越多,还让他率军杀死了许多西夏追赶的兵士。但终于让元昊听到这个消息。

    也没有怀疑,契丹在他心中还是一个强大的国度,但不能再让这支军队聚拢下去,自己分出追赶的军队让这些军队多次击溃,牺牲大量将士。于是元昊亲自带着主力部队气势汹汹地杀来。萧孝友抵抗一会儿,看到情形不妙,拨腿就逃,又是惨败。这颇让张亢失望的,之所以聚拢这些契丹人,让他们站出来反抗,也消耗西夏人的实力。但最终在三国默切与隐瞒之下,这一情报张亢也不知道。

    战事渐渐结束,元昊见好就收,还将俘获的三万多名割掉鼻子的俘虏送还给了辽兴宗,看到这三万多名没有鼻子的兵士,辽兴宗放声大哭。然而这一战牺牲太惨了,即便是契丹,也是元气大伤,同意议和。

    然而没完,才是一个开始……

    ……

    张亢回到府州,这一战宋朝只是一个小配角,在他的带领下,先后与萧孝友最少斩杀了七八千西夏兵士,也达到战前所设想的目标。将事情经过写了奏折,快马送到京城。

    君臣接到奏折后,全部愕然。

    尽管郑朗再三说了,若是契丹人大意,必败,还会大败,但多在心中怀疑,这可是二十万契丹jīng兵,怎么就能败呢?不过全部很高兴,比起西夏,契丹才是真正的危胁。

    但这一战过后,三国关系走向又发生质的变化,何去何从,几个宰相不能决,赵祯再次派蓝元震前去郑州。

    接到河曲之战的消息,郑朗捧茶杯的手略略有些颤抖。

    蓝元震看了感到好笑,问:“淝水之战时,谢安饮酒作乐,闻玄破符坚,安与客正在下棋,看过驿书,将它放在床上,了无喜sè,棋如故,客问之,徐答道,小儿辈已破贼。但既退,过户坎,心中喜甚,鞋屐被户坎绊掉居然不知。可有此事?”

    “蓝都知,你莫要笑我,前我不担心,但不能不关心。没有此战,契丹与西夏始终牵连不清,对我朝不利,经此战后,契丹与西夏翻目成仇,郭逵身在契丹皇帝身边,契丹想遮掩都无法将这个丑遮住。为了立威,必然会在恢复元气后再次挑衅西夏,仇恨已生,至少在二十年内两国关系不得恢复。出现这结果,对我朝会产生什么影响?”

    “若如此。对我朝太有利了。”

    “岂止有利,在我心中,它比定川寨大捷更有意义。如何不激动?”

    这次没有矫情。便衣骑马去了京城,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的事。要当面说服赵祯与诸相。

    没有穿朝服,严格的守着丁忧礼,除去所有官职,白衣在身,回家居丧。不白衣也可以,但他是儒学大家,不得不更严格地要求自己。

    在都堂召见郑朗的,还有几位宰相。三司使官员与两制的重要大佬。

    坐了下来,赵祯高兴地说道:“郑卿,如你所料,契丹大败。”

    “陛下,契丹开始堕落,我朝心腹大患,眼下还是西夏人。”当时说这话。没有人相信,现在可以说了。没有必要过份害怕契丹,河北河东严加防范,便不会有失。除非想经营幽云十六州。

    “没有想到契丹这么弱,”是宋庠说的。

    “宋相公。未必。契丹之败,是败在轻敌上,其主亲帅军队征伐本是美意,可他不善长军事,亲自领军,不利其益,反而其害。所以此战多次出现失误,”郑朗在心中叹息一声。还是很不满意的,张亢出兵太晚,若再早几个时辰,收获更大。但这样也好,西夏损失没有自己想的重,却可以使元昊产生骄傲自大的心理。若将那个天下第一美女找来做儿媳妇,那就更妙了。

    “陛下,术有专攻,量才施用,故唐太宗在《帝范》里说,明主之任人,如巧匠之制木,直者以为辕,曲者以为轮;长者以为栋梁,短者以为栱角。无曲直长短,各有所施。明主之任人,亦由是也。智者取其谋,愚者取其力;勇者取其威,怯者取其慎,无智、愚、勇、怯,兼而用之。故良匠无弃材,明主无弃士。不以一恶忘其善;勿以小瑕掩其功。割政分机,尽其所有。然则函牛之鼎,不可处以烹鸡;捕鼠之狸,不可使以搏兽;一钧之器,不能容以江汉之流;百石之车,不可满以斗筲之粟。我朝立国之初多量才施用,文武各伺其职,由于一统**。然今观陛下用人,却是希望臣子全职全能,能文能武,能经能财能吏。古今往来,又有多少全能之才?况且陛下希望举国官僚皆是全能之才,可乎?”

    赵祯哑然。

    郑朗进这一谏,不仅是指士大夫少插手军事,吏治上也是如此,官员或地方,或三司使,或东府,或西府,虽进一步掣肘了权臣产生,但在使用人才上却出现严重的失误。

    郑朗又说道:“再请陛下下一道秘诏,所有知道这一内幕的臣子不得泄露此事,否则重贬之。将士更不得泄露,否则以军法处置。此战过后,契丹为了震慑国内各部,必然谎报战斗结果,缩小损失。西夏同样不敢张扬,唯恐契丹恼羞成怒,再度报复。我朝也不必激怒之,甚至可以选一良使出使契丹,赠其厚货,以安其心。言语之间也勿得激怒契丹人。那么一旦恢复过来,契丹必定再次与西夏发生战争,我朝可以从容居于旁边观其争斗,而获边境长久安定。”

    闷声发大财。

    赵祯想了一下,莞尔一笑,说道:“准。”

    “臣进京说的第二件事便是钱,康定元年朝廷为资军费,采纳商州知州皮仲容议,两监铸大铜钱,以一当十。引起诸多纷争,然朝廷用度不足,于是韩琦又谏铸铁钱。战争结束,欧阳修曾上书此事,说凡用一万七千贯本,得二十七万利,其利十五倍有余,于是犯法者渐多。后来朝廷中止,然这些钱已铸造出来,不舍回收,陕西诸州于是在市面上流通大铜钱,小铜钱,大铁钱,小铁钱,铸私钱者至今屡禁不止。不但如此,臣又听闻一件事。这些铁钱流通,不是使国谋利,不是使犯盗铸者谋利,谋利最大的是契丹。”

    “契丹?”贾昌朝惊奇地问。

    郑朗翻白眼,这个贾昌朝yīn谋诡计很多,可为政远不及吕夷简,刺了一句:“难道贾相公不知?”RQ!!!

五百三十三章 骑士礼

    赵祯隐隐感到郑朗与贾昌朝有此不合,解围道:……朕也不知,你说来听听。”

    “契丹人在军事上多耻笑我朝懦弱,然见我朝袍笏之美,百官之富,肴果饩醪,炙脍甘珍,衣服器皿,薰泽光鲜,皆慕之,纷学华风。甚至互相竞夸,包括契丹皇帝本人亦是如此,信仰释老,学习儒家典籍,以中囘国自居。这种情况刺激了他们奢侈消费,于是需要更多金银。然他们与我朝商榷数量巨大,许多银子反而流通回了我朝。不仅是我朝给他们的岁币,连同他们国内的部分产银,也随之流入我朝,这才是庆历二年契丹禁止毡银与我朝商榷的原因所在。宋祁说此困中囘国计也。非也,倒不是刻意针对我朝的,而是大量银子回流到我朝后,他们国内缺少货币,不得不如此。”

    “那与铁钱有什么关系?”

    “在契丹先帝圣宗时代,我朝与契丹商榷,数量不大,先前又多得我朝铜钱,货币用量足,虽契丹铸造数种货币,最多者是重熙通宝,一直未投入到市场上。后来两国修好,我朝许多商品流入契丹,铜钱不足,于是将这些钱投放出来,依是不足。我朝于河东铸铁钱,获利巨大,契丹人看到机会,在边境亦仿照我朝铁器铸成大批铁钱,因为兑价比我朝的低,让走私商人挟带入境。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铁钱一半几乎是契丹铸造的。虽用铁钱,看似朝廷获得一部分利,可是使民间纷忧不断,利弊参半,弊为多。结果契丹却获得更大的利益,因此,臣以为计,将市面上流通的铁钱立即收回销毁。否则必其契丹之害。”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

    后来者只看到战争,却不知道这几个国家发生多起看不到硝烟的战争,特别是货币战争。

    宋朝一直做得不是很好无论与契丹或与金朝,都输掉了这场争斗。

    若说货币,几个国家货币皆不足。后世有人用清朝多尖银子相比较,这是不对的清朝一两银子购买力远不及宋朝。

    因为贵,不可小用,也就是买零碎的商品时,金银很难派上用场。但用途很多,不仅是用来制作器皿首饰,还便于贿赂、赠馈、布施、赔偿、赎身、借贷,在商业上又有远动、路资、物价支给、物价表示、凭费、蓄藏、大宗交易等用途,也可以作为赋税交纳、专卖收入、上供、进献、军费、赏赐、与国家一般用费。

    虽不可“小用”金银已经在大龘规模的使用产量在增加一直供不应求,于是价一直在上扬,许多大户人家便将金银珍藏起来,导致金银越发缺少,价上扬更快,直到平安监出现,价格才勉强稳住。

    作为货币本身,铜钱还是主流。

    因为钱不足许多时候依然用绢代替货币交易,或者以物易物。所以后人一直无法准确统计宋朝收入,有人说宋朝最高收入达到一亿八千万要有人说一亿六千万贯,便在于此。

    即便现在让郑朗统计,也无法有准确数字,有铜钱,有绢,有粮,有草,这是主要的,还有金银锡铁铅,炭木料石玉,各种果蔬,文房四宝,各地特产,这也是宋朝的官方收不、。

    平安监出来,稍稍缓解,但大部分金银铜用作器物首饰,没有化成钱流入民间,即便化成了钱,也远远满足不了宋朝庞大的经济总量。并且用铁钱换铜钱,宋朝是绝对性的亏本生意。以前契丹与西夏没有发生战争,郑朗一直未提出来,怕引起契丹的反感。直到战争爆发后,再也没有必要任这个不好的势头发展下去。

    赵祯转向王拱臣说道:“你派人查一下。”

    王尧臣因为母丧回家丁忧,空缺让王拱臣补上,迁张方平为御史中丞。总体而言,赵祯还是以保贾昌朝为主,用贾昌朝来迅速平息君子党所带来的种种影响,特别是朋党。

    对此郑朗不是很重视,但贾昌朝的种种做法,确实让郑朗很反感。

    吕夷简虽排斥异己,可不用种种罪名,让大臣遭受公堂质对之灾,况且还是立过功劳的大臣。贾昌朝就这么做了。先是欧阳修,后是尹洙。

    郑朗定了定心思,说道:“臣听闻今年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库略有节余,这本是国家的幸事,陛下一向克于己,善待大臣,这本也是国家幸事。可是陛下恩过于重,臣以为不妥。恩威需适度,过于恩宠,一旦薄之,除非德操佳的臣子,进退无辞。其余大臣未免反生怨愁之心。前者,即便陛下不过于优待,也会尽心尽责,忠君爱民。国库略有所余,臣以为所用有三,一是备粮,防止有可能的灾害,二是备库,使国库有所节余,以防不测。

    三是仁民,自陕西用兵以来,臣在郑州听闻附近州县名目繁多,有加耗,加耗又有耗米、仓耗、省耗、官耗、秤耗、脚耗,康定年时头子钱全部纳官,不得本州公用,自战事开始,部分州府又再次将头子钱纳作本州公用,剥削百姓,又有触面,市倒钱,起纲钱、使用钱、縻费钱、呈比起、勘合钱、索陌钱、漕汁、州用、修仓、加点、打卓,有些名目连臣苦思冥想都想不出来的。这仅是两税外的额加费用,折变、支移、和籴、和买、折帛钱、就连新法产生的免役钱也产生诸多免夫钱、身丁税等种种名目,还有商税与城郭税等等,朝廷下诏书恢复原状,可各地州县依有官员在横征暴敛。又有土贡,例如包拯在端州进谏砚台一奏,土贡朝廷本须不多,例如端州砚、东南桔,然地方官吏却借朝廷之名,又令种种名目,本是数百鲜桔,费用不多,褒奖之意远大于尝鲜用意,到了下面却变成了一大弊端,给百姓带来沉重的负担。若国库略有节余,请陛下派臣子商议,看这些名目可不可以逐一废除,这才是仁爱之本。”

    郑朗说的这些是存在的,但也不能说赵祯朝很黑暗。

    从老百姓身上巧立名目的剥削,那一个朝代的官员都在做。什么制度都避免不了。(关于这情况,我在作品相关里发一个转贴,说明宋朝一些进步的地方)

    当然,若减少这些莫明其妙的名目,百姓生活会更好。

    而且赵祯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也是坏习惯,存不住钱。战争伊始,宋朝各种税务加上收入,一度达到一亿三千多万贯,后来减少税力,给百姓缓解负担。然各项开支达到一亿两千多万贯,一直入不敷出。将宋英宗逼急了,尝试改革。

    可那时候韩琦与欧阳修主持朝政,两人为了保住地位,变得厚颜无耻,那敢得罪许多权贵,发起改革。这些困难留给宋神宗。宋神宗做皇帝后,兴冲冲地跑到三司里看账册,一看傻了眼,急得嗷嗷叫起来。这才不顾一切,支持王安石变法。逼的。

    这一谏不仅是爱民那么简单。

    赵祯答道:“朕纳之。”

    郑朗又说道:“前些年臣与宋相公商议报纸一事,宋相公离开朝堂,又发生诸多大垩事,此事不得行。宋相公前些时间写信问我,臣今天提谏请陛下准许宋相公主持报纸事宜。只须立两案,不得宣传十逆行为,不得流于艳俗下流,若此,朝廷可以将一些可炽公开的邸报与诏书通过报纸向民间转达,使民间百姓了解朝廷动向,君主想法与命令,配合朝廷言臣监督一些官吏的不法行为。民间又可以利用报纸将百姓的想法写出来,朝廷可用作参考与了解。这是于国颇有利的大垩事,等于是在替朝廷无薪而立无数言臣,辅佐国家,功莫大矣。”

    报纸的事拖了很久,当时君子党主政,郑朗不放心,这项工具到君子党手中,天知道会娈成什么?

    因此,还得宋庠这样的老好人来主持,会更公正。

    “咦,朕怎么不知道?”赵祯奇怪地问。

    郑朗草草说了一遍,先是官办,但不禁止私办,可以刊登诗词歌赋文章,经义,小说,野史,甚至八卦,这是必须的,不然吸引不了读者。然后是新闻,便是郑朗所说的可以公开的邸报大垩事,民间议论,收益便是卖报纸的钱,以及广告。广告一说,又将君臣雷倒。好在宋朝已经出现一些原始的广告,广布旗幡,上面书店家名称,招揽顾客临门,讲开了,能理解。

    对言囘论宋朝很宽松的,赵祯默想了一下,说道:“准。宋卿,你回去后写一个草呈上来,众卿商议草行。”

    “喏”,宋庠大喜,这也是功绩,他老实,争不过别人,这是他难得的立功机会。

    郑朗继续说道:“上次蓝无震与臣谈到种籽事宜,臣上过一道奏书。”

五百三十四章 功臣

    宋朝君臣偷偷乐,契丹君臣从上到下一片阴云密布。输得太惨了。

    在萧孝友与萧惠提议下,契丹派使者前来宋朝,想隐瞒是隐不住的,直接说朕以仁爱苍生为念,故中元昊奸小诡计。不是战略性失误,而是他爱护西夏百姓,所以耽搁在沙漠上,让元昊找到战机。损失惨重,五万兵士先后牺牲。若真是死五万人也不算惨重了,究竟有多少,宋朝关起门来偷偷乐,不过问,西夏打扫战场,心中清楚,但也不敢说,契丹更清楚,他们不张扬,再次成了一个谜团。但据郭逵的反应,此战契丹最少折损了一半兵马。

    十万人,还算客气的说法,实际远远不止,有可能接近十三四万军马。

    然后逼宋朝与西夏撕毁和约。

    色厉内荏。

    宋朝不撕毁,契丹又怎么着?

    反是心虚的表现。

    宋朝也不值得与契丹较真,采取郑朗的进谏,闻声发财,派包拯前去契丹出使,带了大量礼物,得安慰这个受伤的小兄弟。国书里又说,三国和平,对百姓有利,务必挂念百姓幸福,少开战端。还是象原来那样软软的。

    但这一招很管用,契丹再大的力气,往棉花上打,也无力可使。

    不用答复,直接用此推辞。

    辽兴宗实际内心很仓惶,能对比的,宋朝与西夏交战,互有胜败,虽多在己境决战,天时地利人和利于宋朝,但胜多败少,数次大捷。自己却大败而归。难道契丹军队还不及宋朝?

    刘六符进了一谏,说:“陛下,勿用担心,宋军虽多捷,但是捷在一人手中,与其他人无关。陛下幸得回来。也与一人有关,而不是宋朝善心。若是此人是契丹大臣,那是契丹臣子救陛下归,则与宋朝无关。”

    辽兴宗一听大喜。说:“刘卿,言之有理,可此时朕害怕宋朝骄大,不肯放此人来使,那么徒劳枉然。”

    以前还能用出兵恫吓宋朝,如今成么?不但郑朗会不会出使,不敢恫吓。就连那新增的二十万收得也很心虚。

    “陛下,勿用担心,宋朝有忠君的大臣,可多是懦弱之辈,陛下只要语言强硬,宋朝君臣必不敢与我朝开启战端,将此人交出。”

    辽兴宗听从刘六符谏议,不过还有些心虚。原先西夏人将宋军战俘抓捕后多放在后套,以防逃回宋朝,萧惠出兵后套。多掳获了大批百姓,这部分战俘择了出来,让包拯带回宋朝,再次借贺元旦节机会派使,请求郑朗应约出使契丹。

    ……

    这是避免不了的。

    郑朗则在郑州开始倒贾。

    此人担任首相,自己出使契丹会有很大的后患。

    先是接到范仲淹一封信,关于尹洙的事。尹洙贬到晋州,仍是一方知州,还是上州的知州,董士廉不甘心。又用贪污公用钱弹劾尹洙。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那来的那么多公用钱可贪污。要么用挪用罪来处罚,但这时代有挪用罪么?

    此时贾昌朝为首相,于是一份莫明其妙的弹劾居然当真。在贾昌朝的操办下,赵祯下诏派御史刘湜前去审讯。刘湜与尹洙一样,出身寒微。甚至不如,其母改嫁给一个营卒,登第后身穿袍服,手持牙笏于乡里迎接母亲,乡人叹服,成就一段儿不嫌母丑的佳话。但其人嗜酒,持法过宽,为其缺点。应当与尹洙属于同病相怜的一类人。

    因此这件案子办得很公正。

    公用钱有两处,一是保卫渭州,那时形势很危险,多账目不明,是拘于情势,无罪。另一处略有过,他手下的一名将领孙用补任边塞将官,家中贫寒,借了高利贷做路费上任,其人清廉,没有余钱偿还高利贷,越滚越多。尹洙也没有多少钱,爱惜此人是一个有用的人才,担心他犯法贪墨,于是借用公费将这一笔债务偿还。

    结果看谁去判断,到了贾昌朝嘴中,事情演变,不管事出什么原因,这是树私恩,挪公用钱。降为崇信节度副使,再贬为筠州酒税监官。尹洙遭此打击,心中愤怨,生起重病,可是朝廷有制,作为官员无论升贬,必须在一定日期内赴任。尹洙只好顺着去筠州的道路,一路治病一边赴任。路过河南,本来没有什么节余,更加穷困潦倒。

    范仲淹听闻后写了一封信,对郑朗说,他曾是你的部下,你管不管,不管,我向朝廷上奏,将他接到邓州前来养病。

    郑朗接到信后,先派人将尹洙接来。

    这小子很蛋疼的,不过终是国家良臣,这样的下场,郑朗也不忍心看到。又请良医替尹洙看病。然后写了一篇奏折,说了尹洙的状况,都病到如此,为官清廉,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了,让他如何赴任。

    欧阳修的事不去辨护,十有**是真的。但尹洙的事好辨。

    又说道尹洙公用钱一案,若查,请先处罚臣,臣在泾原路枉用公用钱不是几千贯,几万贯,而是几百万贯。

    再说尹洙保卫渭州,为国家立下大功,若没有尹洙在渭州的牵制,如何取得定川寨大捷?朝廷这样做,未免让人齿寒。这还是祖宗家法,善待士大夫?

    又,祖宗家法,善待士大夫,于是不杀士大夫,不刑问士大夫。不是重罪,然如今屡屡有士大夫因为政见不合,被人挪用罪名,对质公堂,重重羞侮。难道陛下连祖宗三条最基本的家法也要改变?

    又,闻听吴育与贾昌朝在朝堂争执,先是议者请覃恩百官,如今国家太平,群臣并无大功,为何陛下建此议?是谓陛下树恩,还是为某人树恩。

    直指贾昌朝。

    这是贾昌朝利用朝廷财帛名爵收买人心。

    其实吴育争执后,赵祯已对贾昌朝说过:“外面的人怨恨执政,宜防喧哗。”

    你们不要做得太过份。

    又,陛下派中使察视山东盗贼,还奏盗不足虑,而兖州杜衍,郓州富弼,山东尤尊爱之,此为可忧。闻听陛下欲因此而迁二人于淮南,幸得吴育进谏,议论才趋于平息。

    然臣不知,为何有此议。地方官吏勤政爱民,乃是良吏表现,岂因爱民而有罪乎?自古以来可有此事?或者杜富二人乃有不测之心。二人乃是文臣,仅掌管一州之地,有何能力有不测之心?

    是否文武百官自此以后,为图逃避佞语,刻意不去勤政爱民,让民拥戴?

    如此,问题那就大条了。

    这篇进谏是扳不倒贾昌朝的,但可以树立一面大旗,让更多的人找贾昌朝麻烦,贾昌朝自顾不暇,自己出使契丹也就变得安全。

    书上,赵祯很头痛。眼下他还是要维护贾昌朝地位的。于是两边兼顾,改判尹洙为郑州通判。尹洙惭愧地说:“谢过行知。”

    “师鲁兄,你本不该沦落到这地步,也勿用谢我。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话,你有功劳,刘沪也有功劳,虽他有私心,然被你几乎拷打致死,过否?为了一个小小的水洛城,无数大臣争执纷纷,以致许多臣工产生分裂。今董士廉为报昔日之仇,诬陷于你,使你遭受公堂之侮。我又为你出头,得罪贾昌朝,他日贾昌朝必然会对付我。又会产生新的分裂,值得吗?”

    尹洙低头不言。

    郑朗没有多说,虽将他接来,请良医诊治,可这小子元气大伤,也没有多久好活。气量小,一气,便容易出事。不仅他,还有后来的狄青。说道:“师鲁,赴任去吧。”

    他还有事务要安排,应赵祯所请,中庸要修,可境遇不同,思想也不同,几乎将这本书来了一个大手术,拖了很久,不能修完。另外也要准备契丹一行的安排。这才是主要的。

    元旦渐渐来临,京城终于出现一件新事物,报纸。

    用太学名义办的,讲时政,还有一些经义诗词方面的探讨,学术性气氛十分浓厚,不是日刊,而是旬刊,一月刊登三份,价格不算太便宜,十文钱一张,主要成本还是高,无论纸张成本或是印刷成本。

    同时它创造了许多历史,正式的稿费,只要文章被录用,给予一些奖励,其实便是稿酬。还有广告,开始是各个富商凑热闹,巴结朝廷所为,然报纸发行后,引起人们好奇,居然真的拉动生意,有人主动要求付钱刊登广告。不过离郑朗要求还很远,官方气氛浓厚,学术性气氛浓厚,便失去了趣味性。但这个从无到有,得一步步来的,不用急。

    结果也很好,因为新奇,买的人多,发行量颇为可观,再加上广告的钱,居然成了太学一笔小小的收入。为此,宋庠颇为得意,刻意寄了一份报纸给他的好朋友叶清臣。

    其实最大的变革还是在郑家庄。

    郑朗时间不多,但将他所学的知识,一股脑教给时恒,先让他学会理解,如何实用,看时恒的发挥。几百代人的差异,看宋人如何理解这些学问,如何将这些学问运用到实用当中。

    他看着时恒,忽然想到一个比喻,此时时恒就象武侠小说里所说的,已有了一身内力,却不会任何招式。还没有到让他学招式的时候。

    落了一场雪,鞭炮声多了起来。

    元旦节便到了。

    看着外面翻飞的雪花,崔娴担忧地说:“官人,妾听闻契丹使者到了京城。”

五百三十五章 索字

    “必须是两倍,”郑朗很郑重地说。?

    屋内诸人茫然不解,郑朗不得不将子路受牛的故事与原理讲给他们听。

    便是郑氏选种法。

    美洲太遥远,即便能得到,也要注意种子的进化与改良。原先想利用官府的力量进行协管,使民间的种子售价有序,但因为有贾昌朝卡住了。要么不推广,要么推广不得营利。说了一大堆道理。

    这人并不是欧阳修所想的那样,仅是同进士出身,即便同进士,也没有多少简单的,一个国家几年一次科举,中了多少同进士?相反,他在经义上颇有造诣,是一个大学问家。

    宋朝不象唐朝古板,许多思想观念十分开放,但理解能力肯定与后世不能相比的。想扭转这个思想观念,郑朗必须与贾昌朝进行长辨。这也不怕,关健他在丁忧,按照古礼,连国事都不得参与,况且辨解。因此不辨,直接去做,从去年就开始做,他未出面,而是让樊家出面的,组织一些善户。不可能全部是善户,但京城里有不少大户,多做行善积德之举。

    大约十几户人家,都是钱多得数不过来的大户。最少的一户,也有十万贯以上的财产。让这些人家拿出几千贯做善事,根本就不在乎。于是十几户人家暗中组织起来,仅是第一批资金就准备了十万贯。先是自河北河东河南山东购买了一些耕地。都是在封闭的山谷里,但不是在那种深山的山谷,郑朗要的不是培育适合深山种植的庄稼。

    都是在一些平原地带的土山土丘边上,地也不多,十一片地方,计七千余亩。想多也多不出来,因为地形拘束了。太小,这些人在京城管理不值,太大了,根本就没有。在若大的北方仅找出这点面积的地方。不问价钱,将这些地买下来。然后通过郑朗与樊月儿的传达,又参照一些古代农业书籍,派专人学习。再陆续派人在农村用单株选种法,选出最好的种子,包括豆类、瓜果、蔬菜、水稻、大麦、小麦、高梁,依然当成主食的菱白,还有从西域与江准带来的棉花种籽,自从去年秋天就进行试种。

    方法还是长江那处沙洲的方法,一到收成来临,继续挑选最好的单株,保证最好的种子留作来年耕种,稍差的种子当成普通的收成,其他种子当成种子向百姓销售。有的时间很长,而且方法很新颖,包括果树的嫁接,皆是在试验当中,天知道那一年才得成功。

    有的有了参考物,比如棉花,不能急,得有十年以上时间的进化,有的会立即看到成果,比如麦类与豆类。

    至于种植方法,更是不计成本,甚至有人用营养钵种小麦,郑朗一听汗了,但也没反对,要求的不是计较成本与人工,或者亩产,而是单株种子的进化。反正这些人也不在乎钱,由他们折腾。

    下面在折腾,贾昌朝无奈,这是人家的地,那怕在开封城最繁华的地方,开拓一片广大的土地种青菜萝卜,只要不犯法,能管得着吗?难道派城管去强拆。即便有城管,在宋朝也不敢那样嚣张。

    再过几个月,夏收来临,郑朗刻意关照,这一去,便是一年时间,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未来的样板。必须得赚一点钱,最少能保住本,否则不会有更多的人学习。

    想要整个国家都有优良的种子,七千亩地远远不够的,最少得有七十万亩地,才能满足整个北方种子的需求。

    而这十几户人家,则起着开路先锋的作用。

    他们是不在乎钱,一钱砸几千贯下去,权当少去樊楼吃几顿酒,最少与自己或多或少攀上一些交情,但其他人呢?

    道理一剖析,一起点头。

    郑朗走出,樊月儿迎过来,其他人一看樊月儿,知趣地在里面喝茶聊天,没有一个出来

    樊月儿说道:“相公,保重。”

    “无妨,其实我也想去契丹看一看。”

    “相公,你胆子大,不好。”

    “你不懂的,”郑朗说道。史书说幽云十六州,是指幽州(今北京)、顺州(今北京顺义)、儒州(今北京延庆)、檀州(今北京密云)、蓟州(今天津蓟县)、涿州(今河北涿州)、瀛州(今河北河间)、莫州(今河北任丘北)、新【展翅更新组】州(今河北涿鹿)、妁州(今河北怀来)、武州(今河北宣化)、蔚州(今河北蔚县)、应州(今山西应县)、寰州(今山西朔州东)、朔州(今山西朔州)、云州(今山西大同)。仅有一小部分被柴荣收复,控制在宋朝境内,绝大部分被契丹控制。

    再说通俗一点,便是秦汉长城以南辽宋交界区域,包括三关与瀛州的宋朝河北地盘,以及契丹的南京道,与西京道大部。也是契丹重要的耕作地区,多是汉人居住。

    所以赵匡义收复北汉后,跃马北上,以为大军一发,幽云十六州指日可得,没有想到在幽州城下,遭到强烈的反抗,其中又以汉人为主。赵匡义傻了眼。

    郑朗知道这是契丹同化成功的表现。不但契丹境内汉人,包括契丹自初创之始,就受着唐朝影响,对汉文化不排斥,虽创造了契丹文字,可境内汉字还是主流,连科举都多用汉字,宋朝的书籍也是书市场上最主要的书籍。汉人生活在其境,没有感到什么不便。

    但宋朝还是最富的国家,有许多细节上的原因,郑朗没有想通。所以得去看一看。亲自感受一下,诸多问题出在哪儿。幽云十六州收回来,以宋朝的财力,长城一修,便能将游牧民族庞大的冲击力抵消一半。若是开放的北宋能保持一个四百年五百年,商业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科技文化会进步到什么地步?简直让人不能想像。

    未对樊月儿说。然后怜惜地看着她:“也正好,明年回来,我的丁忧期差不多也要结束,就能将你迎进门。”

    樊月儿点头,心里却在说,三娘,四娘,你们两位老人家身体一定要健健康康,最少到明年秋后平平安安。

    郑朗又被诏到皇宫。

    赵祯将手中的中庸放下来,说道:“改了许多。”

    “是,陛下,臣以前也犯了一个错误,粗暴的将阴阳对错区别开来,其实大多数对错难以认清,比如杨炎两税法,为我朝所用,当进执行时,却被骂作误国殃民之策。商鞍改革,使秦朝强大,可因为是法家,时至今天,仍然为诸多儒家全部抹黑。桑弘羊权宜之计,使汉武解燃眉之急,功劳很大,却为后世嘲笑。所以臣这次修中庸,加了一个一进去,阴阳仁义礼仪皆是一个整体,偏于阴,及时调于阳,使之阴阳平衡。中庸是平衡之道,是治理之道,找中间的平衡点,平衡点便是三,阴阳是二,是为了治而区分。但作为事物的核心与原理,依然还是一个整体而又复杂的一。”

    对赵祯来说,这些先前的理论,未免有些复杂。

    只听出一点,因为事物都有好的一面,坏的一面,人亦是如此,那么争执会有,激烈的争执便会少,便会形成一种温和的治世观与处世观。

    微笑地说:“似乎是你的道……”

    想郑朗多激烈,大约很难。

    “你丹丹去了樊家?”

    “民以食为天,臣不能再等下去,所以授使这十几善户先做做,避开朝堂的争执。”

    “也罢。此去契丹务必要小心。”

    “臣做了一些布置,大约明年四五月份便能回来,顺便看一看契丹的情况。”

    赵祯理解他这一句话。眼中出现一丝向往,随即黯然。

    太难了,想收复幽云十六州,就得要解决西夏,想一想西夏的力量,数次大败后,依然取得对契丹的大捷,那能小视?难怪以前郑朗两次出兵西夏,皆是一进即收,绝不做任何长时间的逗留。但臣子有雄心壮志总是好事,徐徐说道:“郑卿,契丹可以从长计议,可你自己得小心。”

    “陛下,恕臣斗胆一言,臣什么时候回来,请陛下勿得泄露。”

    “你多心了。”

    “陛下,虽说疑人不用,可臣孤身在契丹,不得不小心,请陛下恩准。”

    “唉,”赵祯叹了一口气,看来郑朗与贾昌朝恐怕难以共事一朝。

    郑朗又说道:“利益相关也。陛下,你智慧似海,可能一眼看出谁人有何才干,将来如何?”

    “不能。”

    “石介与孙复便是如此,孔直温落第后对朝廷一直心怀不轨,仍其他人也不知。他是书生文士,故孙复与石介偶尔与他有书信往来。幸得吕居简(吕蒙正的儿子)及时获知,将其诛死。朝廷于是坐孙复于孔直温和诗,贬为虔州监税。此举非为错处也。况且去年三月,陛下欲清除朋党之患,欧阳修仍上长谏,为朋党辨护,陛下心中难免会戚戚不安。然夏竦恨君子党,石介虽死,仍妄言说,介其实没有死,其人逃到契丹,诱使契丹入谋起兵,富弼为内应。龚鼎臣与充州知州杜衍力保,贾昌朝仍不信,先是羁管介妻子于它州,然后掘石介棺。死人为大,石介虽戾气深重,也是一番好心,替朝廷做了一些实事。然入土都不得安,妻子儿女枉遭牢狱之苦。又是欧阳修一案,尹洙一案,随后多次欲诬杜富二人,意欲再度使其入牢狱,受对质公堂之侮辱。陛下矫枉之,是好事,也是必须做的,否则朋党一开,国家不宁。然矫枉过正,过阴。时至今天,各种诬告并不比君子党少,而且不是文章之争,多开牢狱之门,不仅是武将,波及到士大夫。臣怎能不担心?”

    用事实说话。

    这些手段远比君子党所做的更过份。

    说不结党,实际贾昌朝也在隐隐结党。

    但未多说,贾昌朝能力有限,即便时光大好,他也没有能力组织起庞大的党羽。而且做得太过份,引起上下警觉,更不易结党。

    说贾昌朝的为人,再隐隐指仕路,自己以后重用,贾昌朝怎么办?

    赵祯头痛的揉脑袋。

    “陛下,或者陛下可以当群臣言,待臣回来之日,以枢密使相待。”

    枢密使便是西府首相,但权利远不及东府首相,甚至仅与参知政事相仿佛。至于真正的首相神马,不能再提,省得贾昌朝心中不平衡。赵祯想了一会儿,说道:“准。”

    赵祯将曾公亮写的奏折拿出来:“郑卿,可想好了?”

    “没有,每一举事关重大,须顺势而行,眼前不急,必须使政事稳住,国泰民安,徐而试之。况且每一举牵涉到许多人的利益,臣不敢大意之。”

    “也是啊,国家需要和平安定。”赵祯叹了一口气,话音一转,说道:“朕喊你前来,还有一事想要央请。”

    “陛下,臣那敢。”

    “念奴她要学字,可那种字朕写不出来,你再指点一番。”

    郑朗听到这两个字,有点怕。

    “念奴她还小,你往日潇洒,不必太拘于俗礼。”赵社呵呵一笑,一个小孩子,你怕什么。他也想看一看,上次郑朗授字,他在边上观看,颇有所得,至少比所谓的郑氏书体易学。而且富贵又柔和,让他很欣赏。

    “殿下渐长,臣还要避讳的……不过陛下命臣,臣敢不受命。”郑朗无奈地说。

    一会儿小公主被带了过来,十分文静,并不象史书上所说的小魔女,进来后欠身施了一个大礼。还小,不过稍稍开始懂事。郑朗想到一个问题,有人说赵祯为了政治不顾女儿的幸福。至于吗?李用和的儿子,与政治有什么关联?只不过赵祯慈悲舅家的命运。李用和那个儿子李纬倒底是什么德性,将这个安静美丽的小公主逼得疯魔?等从契丹回来,想办法见上一见。

    郑朗说道:“殿下,你先写几个字。”

    赵念奴开始写字。

    郑朗认真的看,不可能写出赵孟顺书体那种神味,但能授其相仿佛。

    无人能授其书体,只靠郑朗递进来的一些仿赵体字揣测,赵念奴写得并不象,但字写得也算工整。

    郑朗接过笔,一一指正。

    男女有别,特别是这个悲催的时代,特别是宋朝。

    唐朝以肥腴为美,宋朝则以瘦与苗条为美,人要比黄花瘦,才是美人的最佳境界。所以看女子之美,不在乎胸部大小,屁股大小,而在乎苗条。发展到最后,越苗条越好,那么什么样的女子才瘦小呢?于是一起去寻找萝莉去了。恐怕赵祯都有这种畸形的爱好。听说宫里的张妹妹为了省肥,不敢吃东西。结果身体营养不良,过早去世。但怎么办呢?一胖,皇帝便不会再喜欢。

    所以郑朗一本正经,正襟危坐,比老夫子还象老夫子。

    赵祯也站在边上看,过了一会儿大约是站累了,跑到边上端坐喝茶,赵念奴闪着大眼睛,忽然小声地问:“郑相公,你真的是我守护骑士吗?”

    郑朗一哆嗦,看着小萝莉眼中好奇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回答。

五百三十六章 金龙

    郑朗出了皇宫,心中暗自发誓,以后无论如何,再慨不授这个小公主的字。

    想抽自己的嘴巳,皇宫本来就是世间最黑暗的地方,自己干嘛—激动,弄出—个守护骑士。

    回到家中,家中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江杏儿说道:“要么官人,奴陪你—道去契丹吧。”

    “杏儿,你们谁都不能陪,—陪我有亲人在,反而会分心。不但你们不能陪,即便朝廷下诏书,让你们去契丹,你们也不奉诏。”郑朗说道。这是必然的事,契丹肯定会这样做,估计朝廷多半不会答应。可有这个贾昌朝在朝堂,就不大好说。想到这里,写了—封信给吴育,隐晦地将此事点出。诸位相公当中,只有吴育敢与这个得宠的贾昌朝斗—斗。

    写完这封信,又写了—封信给夏辣。—个人不怕,就怕两人联手。夏竦智商远远高于贾昌朝,说贾昌朝是狼,那么夏辣则是狈,这两人联手,威力无穷。直接不客气地说他做得太过头,当初君子们对你弹劾过份,你做得更过份。但做过了,便当它过去。—了百了,君不可以再犯错。你颇有吏治之才,有这个智慧,将它放在治理国家上面。

    不亢不卑,隐隐在示好。

    至于其他人,倒不用担心的。陈执中虽与贾昌朝走得近,不会坑害自己。

    又安慰了几个担心的母亲。

    赵祯在皇宫宴请群臣,观元宵灯会。

    席间,请了契丹四位使者,正常情况是四位,契丹太后萧褥斤两位,辽兴宗两位,—个是契丹使者,是正使,—个是汉人使者,是副使。国母两位使者是怀化军节度使耶律洞—崇禄卿石右,辽兴宗的两位是昭德军留后耶律宜—少府监韩运。

    韩运便是韩德让的族孙。

    韩德让受宠—生,他在临终前,萧太后与辽圣宗母子亲自在床边服侍,喂水端尿,死后,谥号文忠,赐尚书令,建陵于乾陵(辽景宗与萧太后合葬之陵)边上。于是在阴间辽景宗就责问道,媳妇,你怎么让这小子躺我边上?萧太后答道,没办法,我和他睡觉睡成了习惯。辽景帝在阴间大喊,苍天大地啊,我这绿帽子是没法扔了。

    然后瞪大眼睛盯着阳间看,自己这个红杏老婆在世间管着,儿子不敢动弹,老婆—死,儿子会替自己出—口恶气吧。喽,没有,继续善待。儿子不争气,再到孙子,喽,还是继续善待,辽景宗在地下气得大口喷血。

    这是笑话,真实用意,是利用韩家的影响,继续拉拢幽州汉族百姓的民心。

    见到郑朗,几位使者上前行了—个大礼,耶律宜含糊地说道:“谢过郑相公。”

    被西夏人杀蒙了头,至今未反应过来。弄得四位使者出使宋朝,脸上都感不到光彩,不由地腰低了三分。

    “你我两国乃是兄弟邦和,出手相助,是谓必然,勿用谢,”郑朗淡淡地说。

    坐下不语。

    赵祯问道:“郑卿,你何时出使北朝?”

    “稍过几日,北朝讨伐西夏,我朝当贺之,臣愿做贺伐使出使北朝。”

    “元昊狼子野心,忧乱两国边境,我朝兵力怯懦,为防边患复生,卿屡在缘边树功,回朝后正好过了丁忧,当替朕掌管西府,精兵强将,以备边患。”赵祯就在这里将这个话题揭开。

    诸位大臣长松—口气。

    —直在猜测,郑朗能不能平安回来,这很不容易的。

    回来后会授予何职,不管怎么说,若是东府首相,未免过于惊世赅俗。若是西府首相,虽是首相,地位仅相当于伴相,也能勉强凑和。

    也是说给契丹人听的,他—回来便是西府首相,你们契丹用什么封赏郑朗,当真不顾—切,授于郑朗晋王,尚书令,入朝不拜,上殿不趋。即便契丹敢授,下面的权贵也会闹翻了天。但开始时,契丹君臣肯定想办法拉拢,善待必隆于宋朝。关健是后面,郑朗不肯降之后,契丹会怎么做。

    贾昌朝睁开眼睛,朝郑朗身上瞅了—眼。

    郑略上书后,两人矛盾已经公开化。

    这时,郑朗差的是年龄,而不是资历,论资历也许不及晏殊与杜衍他们,可不比贾昌朝差,即便陈执中与郑朗相比,也不过就那么—回事。

    郑朗性子淡泊,还是没有公开树旗,否则此时他身边已经环绕了—群人。

    直接火拼,贾昌朝未必能占上风。

    郑朗也不客气,他回以—眼,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接,似乎闪过—道光亮,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开。可有许多人看到了,宋朝冗官越来越重,赵匡胤时能上朝入奏的官员只有两百余人,而到赵祯时,大朝会或者这样的大型宴会,能达到—千多人。而非是后来电视上看到的那样,稀疏的几十个人,便是朝会。即便小朝会,也有好几百人。—到大朝会,人头攒动。—眼都望不过来。

    有的人地位高者,无所谓,管你郑朗或是贾昌朝,但多数人不敢这样想的。两人在空中对视,很多人动了心思。赵祯仅是—笑,他也没有排斥,反而更能明白郑朗的心里活动,非是为了权位之争。除非他决定实施樊楼宴的种种策略。不实施,对权利郑朗未必有多看重,他不服的是贾昌朝的—些做为。

    是君子嘛,难免的。

    宴罢,赵祯率群臣上宣德门上看灯会。

    风调雨顺,国家太平,终于京城元宵节又恢复了盛世时光,热闹无比。

    赵念奴不知从哪里挤出来,走到郑朗面前,盈盈施了—个大礼。大臣也不以过,郑朗之所以去契丹冒险,也是为了这个小公主才答应的。

    但是赵念奴说了—句话,使郑朗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她施过礼后,伸出小拇指。小孩子的玩意,郑朗不知道,于是伸出小拇指,拉了—个勾。赵念奴拉勾的时候低声说:“郑相公,我谢过你了。”

    “殿下不用言谢,这是臣的本职。”

    “我决定了,我只收你—个守护骑士。”

    郑朗很雷,大半天才说道:“殿下,错也,这天下所有的臣民都是殿下的守护骑士。”

    “他们,我才不要呢。”

    郑朗想从宣德门逃起

    幸好骑士的种种传说在西方才开始流行,没有后世影响之广,否则凭借赵念奴今天之言,还不得让多少人喷口水。

    确实也是—懂半懂的,赵祯以为好玩,看着灯山说!”你在杭州是怎么弄的?”

    过了很久,能将真相揭开—部分。

    而且做为—个大臣也不能披上装神弄鬼的名声。郑朗还有自己考虑不能显得神通广大高,必催之,容易被人做文章,于是答道:“只怕时间来不及。”

    蜮试看,今天朕与民同乐,看能不能抢出来。”

    “喏。”郑朗吩咐人手,好在皇宫本来就有许多羊皮,除去毛再用刀刮薄,减轻份量,人手也不愁主要就是时间太紧。郑朗指挥着几百名侍卫与宫人抢制,诸位大臣兴趣勃勃,不顾灯会,反正明天也能看到,—起围过来看。—会儿,—个庞大无比的热气球扎好,但不是圆形的,里面用竹篾扎成—条盘龙。长龙威武,也能扎出来,可时间紧,来不及,也不易把握平衡。然后将热气吹进气球里。

    郑朗找来—个大扫帚,在两个长条上写特大的字。又扎了—些彩帛花,工匠在金龙上刷上金彩。渐渐气球膨胀起来。又派人在下面制了—个吊蓝。不过这—回没有用布将吊蓝盖住。以前盖是刻意盖的,不让百姓看到,好气那些大和尚们。这—次不必,让百姓公开观看。好在宋朝对高度不是很讲究,否则樊楼都不会高过皇宫的建筑。让士兵上吊蓝,也不会有大臣弹劾。

    郑朗说道:“普通物体受热膨胀,重量会减轻,包括空气,所以孔明灯能飞上天空。于是臣想,若是足够庞大,会不会能将人载上天空,就有了这个物事。”

    古人往往认为空气是虚无的,经郑朗再三解释,已经有人开始相信空气也是—种物质,只是看不到。

    弄了—个多时辰,才将它扎好。

    郑朗说道:“那个侍卫敢上去?”

    —群侍卫面面相觑。

    郑朗说道:“不用怕,它很安全的,下面有绳子系着,只怕密封性不强。即便透气,它本身里面便是气体充塞,下降速度也很缓慢,对人体不会产生伤害。”

    “哦,”赵祯好奇地看着这个蓝子。

    “陛下,无论再安全,陛下不可上,否则明天两制官员能将臣的家也掀翻了。”

    言臣—起翻白眼,吴育不是言臣,直接说:“陛下,是不可。派—侍卫凑兴即可。”

    然后冲郑朗狠瞪眼睛,这个东西本来就不该出现在皇宫,你也是胡闹。

    郑朗拈须不能作声,心里想,刚才你还不是看得津津有味。

    但绝不是胡闹那么简单,这是开拓人们想像的翅膀,—旦宋朝从旧有的尊问里拨出来,钻研科技,以宋朝的智慧,对学问的进取责问精神,科技进步会很快的。

    最后—个从西北战场上下来的侍卫说道:“陛下,请准臣上去。”

    外面的百姓已经吵翻了天。扎的时候看不到,但充进热气,渐渐膨胀起来,高大的身影从宣德门冒出,只看到—条巨大的金龙在宣德门后翻舞,不知道什么东吊只—起往宣德门挤。连开封府维护秩序的衙役也推不开百姓,嘈杂声都传在皇城内。

    赵祯说道:“你叫什么名牡……”

    “禀陛下,臣叫石彬。”

    “石彬,朕许你登。”

    “喏,”石彬开心地登上吊蓝。

    其他的侍卫放绳子,气球越升越高,边上还闪着几十枝巧妙安排的巨烛,就象—条金龙从宫中升向天空,到了十几米高的高度,石彬依吩咐将两幅长轴放下,上书八个大字,大宋无疆,吾皇万岁。

    老百姓搞不清状况,—起伏下来山呼万岁。

    四个契丹使丹瞪目结舌,赵祯则是在微笑,小小的满足了他—下虚荣心。

    赵念奴—手牵着赵祯,—手牵着郑朗的手郑朗摆了几次摆不开。感觉到小手的温暖,他手心却在冒汗。赵念奴却不觉,连其他大臣也不觉,只是紧张地看着天空。

    金龙越来越小,绳子也到了尽头,不再上升了,至少此时高度有七八十米,石彬又依照吩咐在上面放下宫女扎的彩帛花。—朵朵帛花从空中落下来五颜六色下面百姓再次响起万岁的山呼声。

    有人哄抢彩花,赵念奴也去抢,郑赂手了—口气,立即离赵祯远远的。但有—些别有用心的大臣看到这—幕,没有往歪处想,—是对郑朗品德的相信,二是赵念奴在深宫中,就是有啥的郑朗能进入深宫胡作非为吗?可是这代表着他与皇上那种默契的关系,有的人喜之,有的人忧之有的人在胡思乱想,左右彷徨。

    彩帛花放完,郑朗说道:“陛下,可以让他下来。”

    到了上面气流急,不怕漏气,就怕为了热闹呆得久,边上安放的巨烛火焰被风吹到羊皮上,将羊皮烧着,那会出事的。

    将绳子放下来。

    赵祯好奇地在石彬身边走来走去,问:“石彬,在上面看到什么?”

    “陛下,看得很远,京城满城张灯结彩,气势壮观,还有人,很小,就象蚂……”蚁字不敢说,岂不是皇上也成了蚂蚁,改口道:“就是远处看不清楚,若是白天会看得更远。还有,上面风比下面大,略有些冷。

    赵祯又好奇地走来走去。

    包拯进谏道:“陛下,此乃玩物丧志之术,若是元宵节偶尔把玩可以,若是在上面生起兴趣,终是不美。”

    “是,包卿所言很是有理。”赵祯清醒地让下人将气球重新拆去。

五百三十七章 四大家族

    出了雁门关,便是闲田地区。

    闲田,中国历史上多次出现过这个名词,大者能达到几千上万平方公里,小者只有几百平方公里。这是古代疆域划分不标准造成的,两国之间疆域交界线含混不清,弄不清少数区域领土倒底是那一个国家的。于是成了三不管地带,其间生活的百姓多是剽悍之辈。例如原来泾原路天圣寨到萧关一带,严格意义上便是闲田。唐朝末落时,会州以北,天都山贺兰山以西到阴山广大区域便是这种闲田。契丹与宋朝于河北交界处很容易划分,地势平坦,但代州以北多山,疆域一直在扯皮,于是有了后来契丹再次来问地界的事。也不能说它一定就是宋朝的,但也不能说它一定就是契丹的,因为存在着一条很狭长的山区闲田。扯皮的就是这一条细长的闲田归属问题。

    郑朗忽然带领手下折向西方。

    离代州城仅一百余里便是陈家谷。

    就在古长城脚下。

    此行不仅要看看幽云十六州的一些情况,还有许多谜团未揭开,例如杨业之死,例如为什么汉人疯狂地反抗宋太宗收复幽州。

    来到陈家谷,一个小河谷地带,往北便是一些山脉,长着一些树木,杨业临行前对潘美说,这次我出兵是死定了,我是个降将,早就该死,主上反让我领兵,我今天便以死来报答主上。我做了你七年下属,什么也不求,只求你于陈家谷埋藏引箭手,我败下来的时候,若没有接应,必会全军覆没。

    说得十分哀切,潘美答应。

    杨业指的伏兵之所,大约就是这道路两侧的山岭,让潘美将弓箭手埋伏在山道两侧。

    郑朗默然地看着陈家谷,河谷不大远处长城毁坏得几乎都看不清楚。近处有几个稀疏的小村庄,才是二月初,山岭上还有一些积雪没有融化。有几个牧民赶着几十头牛羊在山上放牧,牛羊在艰难的啃着鹅黄浅草几个牧民穿着破旧的袄子,好奇地看着这一行人。村庄边上还有几口古井,除了一些儿童好奇的走出来,看着他们一行,村庄很安静,已经看不出当初古战场的印记。

    郑朗说道:“走。”

    向北去的,从陈家谷去狼牙村有道路,不及宋朝的官道畅通无阻但也不小。不然杨业不可能让潘美派伏兵隐于陈家谷接应。郑朗是看一看倒底陈家谷离狼牙村有多远骑马需要多长时嘛,能不能派出斥候。

    当年的事潘美责任不大,但说一点不负责也是不可能。

    开始杨业很理智,中东路大军败退,仅是西路军队无法支撑,应听从宋太宗的诏书,将云朔寰应四州百姓趁契丹主力军队未至之时,及早移民于太原。正好后汉打了很多年整个河东路缺少百姓。幽云十六州九成以上是汉族百姓,不存在排斥的反应,当然也不会造成李士彬部下反水的情况。将民众先迁往石蝎谷,派上千弓箭手伏于谷口,骑兵在中路声援,移民任务就能顺利完成。

    监军王侥不听,非要派杨业出战。潘美在中间持中立意见,没有作声,杨业被王倪屡屡相激,只好含悲出战。但他碰到契丹最强的名将,也是一员智将,耶律斜轸,故意派军队诈败,将杨业诱到朔州城南三十里地外的狼牙村。时间杨业是凌晨出发,正午于狼牙村与耶律斜轸发生激战。在狼牙村耶律斜轸布下天罗地网,但杨业居然杀了出来。且战且退,傍晚时到达陈家谷。

    潘美派了伏兵,看到杨业久不归,王倪让潘美将伏兵撤回。杨业来到陈家谷,见无一援兵,抚胸痛哭。然后率领一百余手下与数万契丹人血战,无一人投降,全军覆没。杨业于此手毙近百名契丹兵士后,被强行抓俘,绝食三天不降而死。所以史书说他是战死,而不是被俘。这是官方的说法,也为后人采纳。杨业很勇敢,很忠心,但决策上有失误。

    当真出现这样重大的失误,要知道正是因为有杨业存在,宋太祖征伐后汉失利。说明杨业军事才能不亚于赵匡胤。怎能出现这样的失误?郑朗追究的便是这件事。

    骑啊狼牙村,再迅速折回来。

    看了看沙漏,来回才一个时辰。真的不远,仅四十几里路,顶多五十里路。若是斥候骑快马打探,速度会更快。

    郑朗看着沙漏,心中异常悲愤。

    非是如此的。

    为了遮丑,这段壮烈的历史被一些人掩盖住。

    杨业之所以如此,是用自已为诱饵,将耶律斜轸诱入陈家谷,伏兵四起,他又与契丹人激战了半天,契丹兵士成了疲军,那么必然反败为胜。但来到陈家谷居然……于是杨业这才抚胸大哭,连死都不怕的人,何必要哭!

    就是撤兵,也要派斥候看一看,真的不远。杨业也没有游离于斥候侦察范围之外,四十几里地,又有大道通达,对于斥候来说,又算什么?为什么潘王二人撤退时,不派斥候看一看,真的不需要多长时间。

    契丹的官员已经闻讯赶到。

    郑朗正在祭拜杨业。

    契丹人起重英雄,杨业的事迹还是从契丹传到宋朝的。一个个默不作声。

    拜祭后,郑朗写了一封信,让侍卫送回雁门关,让张亢带给赵祯。赵祯看后久久不语。

    也不会真的翻案,很麻烦的,过了大半天说道:“赐杨家一千匹帛,一百万钱。再替朕查一查,杨家还有什么后代。”

    杨家的后代很多,非是象杨家将里写的那样,战死的仅有一个儿子杨延玉,其他几个儿子活得好好的,还有一个大将叫王贵。后来还有一个有名的王贵,乃是岳飞手下大将,正是此人出卖,诬陷岳飞罪名,才使秦桧找到借口将岳飞下狱。两个王贵,天壤之别。

    陈执中说道:“陛下,臣怕郑朗此行,会激怒契丹。”

    还没有出使呢,先拜祭杨业,未免有些不大好。

    赵祯摇头,说道:“陈卿,你不懂,郑朗是在向朝廷示意,杨业是榜样,即便是死,他也不会投降契丹人。”

    大殿里一片安静。

    但赵祯的话几乎都能相信。

    自去太平州湖上处理纠纷时起,郑朗就胆大包天,到了西北,更是身临第一线,向我开火吧。赵祯说完叹息一声。象这样的良臣终是太少了,若是大宋再有十个八个的,何愁宋朝不强大。

    再看看境内其他官员,往往几十名盗贼一来,吓得开门投降。不能比啊,一比会吓人一跳。喃喃道:“太宗对杨业恩宠,杨业以死相报,未免太过惨烈……”

    他不希望郑朗也发生类似杨业的事。

    然后看着北方,这一刻,他有些痴了。

    赵祯也猜对了,但郑朗还有一个用意,赵祯没有猜到,郑朗也怕,石介都死了,夏棘还能诬蔑他逃到契丹去。自已去契丹,想脱身,得要很长时间,天知道朝廷这群妖人们说些什么?三人言虎,到时候黑白颠倒,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李陵?

    信送走,这才与朔州契丹官员说话。

    朔州的知州小心地问:“郑相公,怎么从雁门关出使我朝?”

    不对啊,也不合规矩,朝廷派了接待使,但接待使去了幽州。

    郑朗答道:“在下对杨业十分敬仰,这次出使北朝,是难得的一次机会,所以特地绕道代州,过来看一看杨业战死的地方。”

    诸契丹官员默默不语。

    郑朗徐徐再次返向朔州,两国和平多年,什么仇啊恨的,渐渐化解。况且多是汉族百姓。随着种种小道消息传扬,契丹逼迫寒朝交出郑朗,有可能郑朗会重用,于是郑朗的事迹在契丹境内广为流传。

    传得更邪。

    能与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相比。

    城中的百姓万人空巷,一起挤集来观看。

    其实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要么有什么不同,一身白袍。这也是创造着两国史上的一个特倒。是丁忧期,郑朗辞去所有官职,严守着儒家丧礼。

五百三十八章 用春秋放虎

    韩知古早年被俘为奴,契丹倾向很严重。发达还是自韩德让起才开始兴旺的。更早的是韩延徽家族,未入契丹之前,曾为幽州观察节度使,其父韩梦殷累官蓟儒顺三州刺史,就活动在幽州一带。所以韩延徽入契丹后,事仕四朝,颇受重用,其子孙兴旺发达程度一点不亚于韩知古家族。

    刘家曾是唐朝卢龙节度使刘怦后代,其子刘守敬见中原战乱,与赵延寿一起投降辽国。其家族也显贵一时,有数子娶契丹公主,为驸马都尉。最荣光的先是刘景,后是刘六符。

    马家便是石晋朝青州刺史马胤卿后代,辽太宗举兵灭晋,其人不降,辽太宗义而释之,迁其族于幽州医巫闾山,从此子孙事辽,最有名的是马人望,一度为参知政事,南院枢密使。还有一家,马直温家族,其世族居于此地,雄居燕蓟。所以让后人无法分清。

    赵家的赵思温曾任后唐平州刺史兼平营蓟三州都指挥使,降辽后因为其英勇善战,颇受契丹器重。

    这本来没有什么。

    但契丹境内不是采用宋制,而是继续保留唐朝制度。也就是一个大家族,庄下有许多部曲与客户,实际就是奴隶。连同客户在内,都没有人身自由。主人可以任意笞打买卖部曲、奴婢与客户,甚至决定他们的生死。

    而东家自己则拥有无数庄宅田园、奴仆人户,牛驼车马,不能【展翅更新组·梦水】知其数,至于所藏的黄金白玉、珠犀佩带、器合衣物、玩好之具,用筹都算不过来。契丹朝廷无奈,做法太过份了,派人清查隐户,屡屡不得。逼得没有办法,不敢过份得罪。若是这几大家族率民投降宋朝,幽云十六州都保不住。一度让马人望去查,你是马家的人,不易得罪他们。马人望不傻,敷衍了事。

    有自耕民,少,税务重,负担更重。生活未必比那些客户强多少。

    为什么这些部曲与客户不反抗?

    这是自唐朝以来就制订下来的制度,习以为常。宋朝制度颇为人道,可百姓哪里知道。

    这几大家族与契丹权贵形成密切的联系,契丹兴他们就兴,契丹亡他们就亡。因此,赵匡义率兵收复幽州。几大家族带着部曲与客户配合韩德让,浴血奋战,使宋朝不得收复幽州。

    这才是更重要的原因。

    想破解,有点难,但找出原因所在,迟早必会找出办法解决。

    一行人来到西山,在桑干河边扎下大营休息。

    夜色降临,听着外面的山涛阵阵,郑朗久久不能入睡。马上就到了幽州。

    对于宋人来说。幽州是伤是痛,但对于郑朗来说,却是一个神圣的地方。

    郑朗对郭逵说道:“仲通,我看到一件事,看看你有没有方法化解。”

    “相公,何事?”

    郑朗将心中想法说了一遍。

    “郑相公是想策反这些部曲与客户?”

    “策反那有那么容易?我是想让这些部曲与客户对宋朝产生向往。若是如此,我朝有机会收复幽云十六州时,他们反抗就不会激烈。若没有这些部曲与客户壮丁的配合,仅是那些大家族。他们能调动什么人手?”

    “恐怕不易。契丹对我朝防范严密,也不能派斥候前去这些庄园游说。一是不信,二是前面游说,后面就会让契丹人抓起来。”

    “假如商贸数量更大一点呢?”

    “郑相公是想让这些商人亲眼目睹,让他们自己传言?”

    “我是这样想的。”

    “恐怕也不行,边境因为战乱不休,百姓生活很苦,以前幽州旱灾,我朝为了友好,接纳部分百姓来投,对他们救济,等旱灾过后,又将他们送回契丹,也未见得功。悬差不大,诱惑力不足。除非河北河东百姓也象杭州那样富裕,那才会产生吸引力。”

    不可能的。

    那样的话,宋朝早进入资本主义。

    “仲通,你可有其他良策。”

    “大约难,一路你与刘六符交谈,属下在旁边也听到一些,契丹对这几大家族十分善待,从上自下的策反,根本行不通。”

    “我也未想过从上往下的策反。”郑朗道:“慢慢来吧,反正不急,想收复幽云十六州,朝廷必须小心经营二十年以上的时间。”

    “还要良政,否则一旦开战,契【展翅更新组】丹必与我朝鱼死网破。”

    “是啊,”郑朗躺在床上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他有把握歼灭西夏,但对于收复幽云十六州,心中却没有半分把握。

    风声更急,松涛阵阵,一会儿俩人进入梦乡。

    ……

    辽兴宗河曲惨败,心中羞愤,元旦后带着大军从长春河,跃马混同江(松花江),看到契丹来势汹汹,临近的蒲卢毛朵(生活在长白山北部,习惯将蒲卢毛朵、长白山部与图门江入海口附近的为(氵岁)貊部称为东女真)数部来降。

    辽兴宗这才满足了虚荣心,退回长春河。

    听到郑朗应当前来,十分高兴。但没有指望马上让郑朗投降契丹,与诸臣商议。最后想出一个循序渐进的方法,使郑朗入彀。

    然后率大臣与士兵离开长春河春捺钵的地点,迅速南下幽州。

    也不仅是因要隆重对待郑朗,还有一件事,他也不得不南下,正好也用来对付郑朗的。

    来到幽州城,已经是阳春三月,春满大地,原野生机昂然时刻。

    幽州群臣出来迎驾,辽兴宗就问道:“宋使呢?”

    现在还不能称呼郑朗是自己的大臣。

    “他在国子监开讲,”萧惠答道。

    南人就喜欢这一套,辽兴宗心中道。其实他本人也喜欢这一套,说:“带朕去看一看。”

    契丹为了安抚境内的汉人,于五京比设了国子监。南京的国子监规模是最大的,幽州也是契丹最大的城市,人口达到四十万,放在宋朝也是一个大型城市。

    郑朗就在国子监最大的学堂开讲,听者如山。里面的人无法坐,只好站着,连外面窗户上都趴满了人。听到得意处,一些儒生摇头晃脑。确实,双方在儒学造诣上相差太大。

    有的人听到入味,辽兴宗到来,也没有听到,两耳只是集中在室内。

    郑朗却听到了。他从学堂里走出来,行了一个臣子礼。对此郑朗不在乎,只要能收复幽云十六州,让他下跪又有何妨?实惠才是郑朗最看重的。

    辽兴宗很满意地看着他,说道:“郑卿,你我神交已久。”

    他手下偷了郑朗的字。与他无关,郑朗又写了一些词与字送给他,算是有点神交。

    “陛下,不敢。”

    “朕问你,河曲一战,你是不是有意让朕与元昊两败俱伤?”时至今天,契丹君臣皆产生怀疑。这样才对宋朝有利。然后又看了看郭逵,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干嘛让此人做副使。这不是存心恶心俺吗?

    “陛下,非也。河曲一战前,臣在丁忧,按照古制丧礼,只能谈丧事之内的话题,其他话题皆谓不孝。”

    “是也,是也,”刘家一位长老连连额首。

    辽兴宗冲这个长老翻了一个白眼,又看着郑朗责问道:“那你为何派郭逵来朕军营?”

    “陛下。此战与臣并【展翅更新组】无关系。乃是张亢在代州听闻陛下与元昊大军陈列,激战随时能爆发……”说着走了几十步。来到门外,其他人会意,没有跟上,毕竟要给辽兴宗留一点面子的,郑朗这才说道:“张亢分析过,陛下虽以君伐臣,占据道义,可占的面不大。之所以伐元昊,原先是想替我朝逼迫元昊请和。元昊与我朝已搭成和议,陛下再出兵,在此上失去道义,使西夏兵士成为哀军。交战之所位于沙漠地带,风沙无情,对北朝大军更为不利。陛下又起轻敌之心,但心陛下有失,写了一封信给我。我这才写信给我朝陛下,托他安排人手,以防万一。倒没有想到陛下真的大意了,特别是元昊亲去大营请降,西夏散漫,根基不深,一旦陛下于军营中将元昊擒下,以君擒臣,再将他安排到中京或上京担任官职,对元昊不算委屈,又占据大义,西夏群龙无首,必然大败。可谁能料到这些呢?”

    辽兴宗让他说得无话可回,黯然道:“朕是失误了。”

    “陛下,胜负乃兵家常事。贵国虽为三国中最强大的国度,可及唐朝否?”郑朗忽悠道。这次来契丹,就准备拼命忽悠这个小皇帝,而且以这个小皇帝的心软与中等智商,也比较好忽悠。相反,想忽悠赵祯却很难。

    “不及。”辽兴宗老实地答道。若唐朝不衰落,哪里容得契丹立国成功?

五百三十九章 各有主意

    看了看小皇帝的表情,郑朗于心有些不忍。

    不管怎么说,这个小皇帝对大臣对百姓还是不错的。弄不好,若是他再去讨伐无昊,若大臣不进谏,无昊来降,他依然还能将无昊放走。迅速将话题转移走,进入下文。

    下文则是六段很短的故事,周天子派使臣宰咀来归鲁惠公与鲁惠公儿子仲子之丧。但周天子闹了一个乌龙。鲁惠公乃是春秋一个很有作为的诸候,鲁国离周朝王都不算太远,一直与周王室保持着很关近的关系,但鲁惠公很早便死了,周天子使节来得太晚,不当,不符合丧礼。另一个乌龙更大,鲁惠公在世时,立太子姬允,可惠公死的时候,姬允还很小,于是庶长子先行摄政,左氏春秋便是从这一年拉开帷幄,开始撰记。周天子有可能就因此误解,以为姬允已死,否则怎么会让隐公继承候位。

    其实这是鲁国大臣的意思,也是按照周礼,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贤,暂时将国政交给隐公管理。等姬允长大后隐公还政。后来隐公留恋不舍,导致身死。姬允主政后命运更惨,他娶了齐襄公的妹妹,刘襄公在其妹未出嫁之前两人就一直开始通奸,鲁桓公带着夫人回齐国省亲,两人正在做好事,被鲁桓公抓一个正着,襄公想遮丑,便派彭生将鲁桓公勒死在马车上。姬允便是仲子。

    这是后来的事。

    郑朗现在讲的只是归丧。

    周王室此时开始衰落,作为忠诚于周王室的鲁国,周王室居然出现这么大的乌龙,可见对诸候的关心程度。

    由此,郑朗就讲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爱人。

    按照儒家的说法,想要取,必须予。

    给了未必能取到,给爱未有会得到爱,努力了未必有回报。但想得到就必须付出,只有付出才有得到的希望。否则天上掉金砖啊有,终是少,若指望这个,也不要从事耕作生产。

    作为一个君王想要大臣拥护,首先君王本身得关心大臣。一个主户,想让客户与部曲忠心,就不能过份虐待部曲与客户。一个家中长者想家庭听从他的指挥,必须为家庭作为贡献。但这份爱不是偏爱,溺爱,要做到公正,不失之仪礼。

    就这么一个简短的故事在春秋里仅是几十个字的记载让他引出这么多话题与道理甚至涉及到做人,治国,为君,为主。再到石猎大义灭亲。

    讲微言大义,讲前后来历,讲春秋启发。

    这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的神解。

    最后连辽兴宗本人也听得入迷,陷了进去,隐公一段很长的等郑朗讲完后,天色渐黑。

    郑朗一拱手说道:“陛下,诸位今天到此为止。”

    一个老者从外面端来一杯热茶,恭敬地执弟子礼,献给郑朗。

    辽兴宗与大臣皆扭头看刘六符,刘六符早就将头转开,不能看,是他的亲叔叔。辽兴宗大笑,冲郑朗招了招手。

    郑朗走过来。

    辽兴宗说道:“你说得很好,明天陪朕去延芳淀弋猎。

    “略。”郑朗也没有拒接。

    契丹人有一个习惯,正月冰底钩鱼,也就是凿冰钓鱼,二月三月放海东青打雁,不是小雁子,而是大雁天鹅,在宋朝天鹅肉很贵,到了契丹始践,味道确实不错,鲜美至极。郑朗来到契丹后多食之。倒是四五月打麋鹿,这个麋鹿肉质有些粗,不是传说中的美味。六七月凉淀坐夏,**月打虎豹,冬天关门大吉,以避严寒。

    但契丹人也在进化,纯靠渔猎为生的部族越来越少,只有象北方室韦人一些部族继续保留着这种落后的生活习惯。南方许多地区开始种植、桑麻。终是落后,产量低,不是很诱人。

    契丹皇帝多是四季捺钵,春在长春洲,夏在黑山,秋于伏虎林,冬于广平淀。这也是在保持祖宗的传统。然在幽州的百姓没有他这么大的活动范围,可也有他们的保持方式。例如延芳淀春季猎鹅。

    有时候冬天寒冷,或者有事,契丹国主就在幽州,也会率领皇族与群臣前去延芳淀猎鹅。

    但这一次……各有心思。

    辽兴宗见郑朗好说话,又说道:“郑卿,请随朕去皇宫,朕在皇宫为你备下酒宴。”

    “谢。”

    去向幽州的皇城,辽兴宗又说道:“卿的学问果然让朕叹服。”

    “陛下,过奖矣。”

    “朕曾读过一些你们汉家的史书,唐太宗说能马上夺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因此立国后,转向内治,他也自以文皇帝著称。朕读到这一段时,常悠然向往。”

    郑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默然旁听。

    就象他刚才讲解儒学,是正宗的唐朝儒学见解,用他的说法便是墨氏儒学,什么仁啊爱的,对这种懦弱的儒学他持着反对意见。至于他自已的儒学,自我催眠,俺这就是正宗的儒学。实际比孔夫子的儒学已经更激进,里面掺杂着大量道家、名家、杂家、阴阳家、纵横家,特别是法家的东西。但仅是治国来说,这种儒学更有实用价值。郑朗要的也是这个。

    这种激进的儒学,他不会说的,而是说唐人眼中的儒学。

    可因为他变态的大脑,记忆力好,旁征博引,再加上契丹的儒学落后,他说的又生动活泼,所以听者如山,每获记录,一此儒生便当成至宝。

    不但儒生,也对了契丹小皇帝的胃口。

    从这一点来说,他就没有安什么好心。但也不能指望契丹小皇帝对他安什么好心。

    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已经开始在交手……

    辽兴宗又说道:“今年我朝即将举行科考,朕想请卿主持。”

    契丹也有科举,与宋朝种举不同。先是对象,对象只限定在汉人与渤海人,严禁契丹族、医卜、屠贩、奴隶与不孝、犯罪者科考。不是高抬汉人,也不是矮化汉人。之所以不让契丹族进入,是希望契丹子弟还保持着武事传统,少沾文事,以免变得懦弱。但为了议人臣服,高抬汉族地位,抬高科举身价,所以不让一些“下践”的人进入考场。

    二科考者地位不同,契丹才立国时并没有科举,辽太宗进入开封城,觉得汉人大臣举止得体,应对有度,十分仰慕。若是让契丹人来,动不动就杀就砍,还未辨解,粗话便来了,确实不大好。于是开了科举先倒。形式很隆重,录取的人少,第一名多用来做翰林应奉文字,余二三人,止授从事郎,就是当皇帝秘书的。

    若是在宋朝,这便意味着飞黄腾达,契丹还是一个重武的国度,这个职位并不能吸引人,能飞黄腾达的进士少之又少,于是有的大户子弟不愿出,契丹便派人强迫之。不考还不行,必须考。

    辽圣宗时一年一考,录用者很少,到了辽兴宗时,渐渐受宋朝影响,三四年一考,录用者始多,每次都有好几十人。但这时契丹汉化已经深入,许多汉人在契丹执掌着宰柄,很有实权。

    三便是对间不同。

    郑朗伏下来说道:“陛下,不可,贵国除非乡试,省试都到了六月,臣要返回宋朝。况且臣是宋朝的臣子,怎能主持北朝科举?”

    辽兴宗得意的微笑,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郑行知,你好好呆着吧,想回去?没门!

    但想用郑朗,不能将郑朗逼急,郑朗进,他便退,郑朗退他便进,说:“郑卿,无妨,若你不主持也可以,朕派其他人主持科举,你从边指导即可,然后配合考官审卷。这也是两国友好交流,相信你耽搁一些时日,常朝天子不会生气的。”

    “容臣禀报我朝陛下,才可答应。”

    “兔”

    辽兴宗很高兴了,只要开了第一步弓,你还有回头的箭么?说完回头与萧惠、萧慈氏奴等重臣相视一笑。

    在皇城里,辽兴宗大肆款待郑朗,还将契丹高僧惠鉴喊来作陪,辽兴宗喜欢儒学,也喜欢佛教,手是封这个高僧为检校太尉。郑朗钻研过佛法,与惠鉴交谈。

五百四十章 太傅

    小姑娘答道!”我叫萧观音。”

    郑朗差一点失态。

    还好,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不算什么。严格意义上,她是他看到过这时代三大美人的第一个。

    可是萧惠妻子心中产生狐疑,自己这个女儿长得很美丽,诸人皆夸之,难道这个郑朗看中了?若是看中未必是坏事,皇帝对此人很器重,可自己女儿太小。

    郑朗不知道她心中的担心,知道了会吐血。再美丽,也不会对这点大的小姑娘动心思。

    他是在想这个萝莉未来的两首作品,第一首是《回心院词》。未来萧峰的结拜大哥耶律洪基喜欢狩猎,使她闺房冷落,但又不好直接讲出来,于是写了这首小令,一共十首。第一首是扫宫殿,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网空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扫深殿,待君宴。皇上要回来了,开始打扫宫殿,可是深殿闭久,结满了许多蜘蛛网,苔痛长满石阶,不可能当真如此,那是有话外之音的,皇上,你多久未来啦。写得十分含蓄动人。后面是拂床,换香枕,铺锦被,挂绣帐,理床褥,张瑶席,亮银灯,点香炉,张鸣筝。

    无比的缠绵悱恻,极其含蓄。写完,让宫廷乐师赵惟一谱上曲子,吹笛和奏,她自己儿弹琵琶,唱歌。耶律洪基回来听后,十分感动。但因为与乐师合奏,传出一些不好的风闻。

    不知是真是假,后来怜惜其才,说是恶意中伤的,但郑朗却认为十有**之却是真的。这个的风流才女,孤守空房,一个有才情,志同道合的青年男子在身边,能不发生一些故事么?

    然后便有了《十香词》。

    太香艳了。

    美女也是一道精美的食物,不能粗暴的将衣服一撕,马上嘿咻。

    特别象萧观音这样的美女,得慢慢品尝。

    先是看发,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装;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看美人发如绿云。

    欣赏头发,再看看乳,红绡一幅强,轻拦白玉光;试开胸探敢,尤比颤酥香。红绡太薄,里面玉体洁白似隐似现,轻轻探胸,能闻到**的香味。时隐时现的,看一些边儿,不是直接撕开胸围,要的是这种味道。

    还没有太急,再到香腮,笑蓉失新艳,莲花落故妆;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看香腮似粉,再看秀颈,蝤蛴那足并,长须学凤凰;昨宵欢臂上,应惹颈边香。颈子细长得就象凤凰的脖子,臂上还有淡淡的香粉,应是昨天欢愉后美人枕于臂上入眠,香颈留下的气味。

    稍稍动手,嘴巴”接近美人的香唇,和美好滋味,送语出宫商;定知郎口内,含有p甘香。再接吻,舌头也有香味,非关兼酒气,不是口脂芳;却疑花解语,风送过来香。

    但还不能急,得品尝美人的手,既摘上林蕊,还亲御苑桑;归来便携手,纤纤春笋香。将美人如同春笋一般的小手拿在手中把玩。开始脱衣服了,从罗袜开始,凤靴抛合缝,罗袜卸轻霜;谁将暖白玉,雕出软钩香。金莲小脚也要把玩的。

    然后解裙子,裙内也有香气的,解带色已颤,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消魂别有香。

    衣服脱完,满身生香,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和装;无非敢沉水,生得满身香。

    这才正式发起进鬼……

    通篇没有一个下流的词语,可是暧昧香艳到极点。

    有人说不是萧观音写的,她是皇后,万万不会写出如此暧昧之语,乃是政敌构陷,不过萧观音大意,觉得它很雅丽有致,亲手抄写于彩绢上,又于末端写了一首《怀古》诗,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汉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燕入昭阳。彩绢于政敌得到,致其死。

    真相不得而知,若是萧观音写的,那必是写给赵惟一的。

    想到这首十香词,郑朗眼睛逗留了一下,看萧观音的头发,秀颈,手,能看到的便是这样,其他的包括小脚都看不到,也不能看。

    收回眼神,说道:“好名字。”

    什么好名字。

    “我能请教你一些学问吗?”

    “这个……,男女……。”想说男女有别,但估计在契丹行不通,特别与这点大的小姑娘,谈什么有别?说道:“你问你父亲,若是同意,你也可以带着仆役前来旁听,就怕你听不懂。”

    “不懂的能问你吗?”

    “能啊。”

    与小姑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聊得萧惠妻子心中毛毛的。

    猎鹅开始。

    不观其此场面,便不知道女真人的压力。

    那么多贵族,每冬都带着一头,甚至数头海东青,多数从女真人那里得来的,想要担负这么多贵族的鹰数量,女真人压力不会小。

    卫士站在上风,击鼓惊鹅,许多天鹅从芦荡里被惊飞起来。这才放出海东青,几百只海东青在天空飞舞,场面十分壮观。有的抓住,有的没有抓住,得头鹅者有赏。可是鹅被海东青抓回来后,鹅脑不是食的,用铁锥刺开鹅头部,将脑取出来,给老鹰食用的。开始场面很精彩,到了这一幕时,变得有些残忍。

    一会儿天鹅被惊散,收获渐少,开始鸣鼓收兵,带着大臣骑兵返回幽州,大肆酒宴。

    席间,辽兴宗对郑朗说道:“梁王想拜你为师,学习文学与诗赋,郑卿,不知你意下如何?”

    郑朗一呆。

    “郑卿,你勿用多想,仅是向你请教。”

    郑朗心中苦笑,梁王就是你儿子,契丹的太子,我做契丹太子的老师,想让我不多想也不行啊。踌躇半晌,说道:“可以,但臣仅是偶尔与梁王殿下互相学习,教不能提,更不能假以其他名义。”

    “准。”辽兴宗大喜道。

    一步步地这个郑行知要上套了。

    宴一散,辽兴宗便将郑朗请到内宫,一个少年端坐在宫中看书。

    才女要配才子的,耶律洪基文学修养也不错,至于做皇帝的能力……,那就不用提。

    早就准备好了,看到郑朗,耶律洪基恭贺地行了一个拜师礼。

    郑朗连忙闪身避开,你拜俺不受,说道:“殿下,不妥,我年龄轻,又是宋臣,做你的先生有诸多不便,不过臣既出使来契丹,为了两国和好,与殿下进行学问交流还是可以的。”

    耶律洪基看着父亲。

    辽兴宗说道:“基儿,无妨,你就坐听吧。”

    耶律洪基端坐于下首,辽兴宗坐于上位,郑朗只能站着,看了看这父子二人,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想来契丹疗养也是很困难的。开始忽悠,但最终谁将谁忽悠进去了,未必可知。

    正色说道:“梁王所学之术,以臣之见,非是诗歌,最重要的是治国之道。”

    辽兴宗正襟危坐,腰杆直起来,在边上道:“是极,郑卿,请说。”

    “其实儒学重点便是养立国修身之道。”

    “说来听听。”

    郑朗想翻白眼,俺是讲给你儿子听的,不是讲给你听的。无奈,只好说道:“陛下,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没有修养,如何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首要前提。家不安,则心不安于国。其次也。再到治国。可国家不可能单独存在,必须天下和平。这是最终目标。”

    “这个平不是平定天下吗?”耶律洪基不解地问。

    “非也,儒家乃是夫子之道,夫子乃是鲁国人,春秋时以鲁国的力量何能平定天下?作为中等国度,只能希望天下和平。非乃平定也。且天下之大,那一个国家能平定?”在郑朗心中这个平便是平定,中庸又不是夫子著的,乃是他后人修著,与鲁国有毛的关系?可这个诡辨比较行得通,况且契丹境内的儒学,也是一种近乎墨家的儒学,以和平仁爱为主。忽悠开始。

    郑朗又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想知道治国之术,必须知道契丹的所处环境。”

    “什么环境?”辽兴宗再次抢问,也挠到他痒处,扶起一把尊子,说道:“郑卿,朕很欣赏你,赐你坐。”

    君臣之礼还得要守的,别当真坐在耶律洪基上首,自己还在契丹,也未必所有契丹大臣对自己有好感,郑朗很乖巧的将椅子挪于侧面。这个小动作又让辽兴宗眼中闪过光彩。

    不怯弱,一个怯弱的大臣君王不喜欢的,因为注定其十有**不能有作为。不能过份,不知节度,这个君王更不喜欢。

    郑朗说道:“古今往来,胡汉不易杂居,无他,汉人耕作,胡人放牧,两种生活方式不同,所以相处不和。故匈奴强大时,仅是掳掠,而不觊觎南朝。虽败,乃是不知势也,要求太过份,汉朝不能忍受。最成功的是鲜卑人,他们的做法便是汉化自己民族,结果成功入主中原,最后民族消失。即便唐朝宗室有鲜卑血脉,他们也从未承认过自己是鲜卑人。至于党项,他们是鲜卑人吗?臣很怀疑。”

    “是啊”辽兴宗大乐,此时对西夏他恨得牙直咬。

    “突厥强大时也是如此,仅是遥控中原,而不是入主中原。北朝太宗南伐时,太后曾苦劝,汉人不易居于北方,胡人不易居于南方。太宗不信,于是有人间惨剧发生。”

    父子俩人脸上略变,这个老祖宗雄才大略,最后死在中原,未免有些不美。

    “不过因为太宗,北朝找到一条胡汉杂治的办法,若说胡汉杂治,又不失民族本性,做得最好的便是北朝。可是北朝以契丹族为主,汉人为辅,若是汉人领地扩大,势必尾大不掉。再说我朝,自澶渊以后,虽有人想要继续收复幽云十六州,终不是主流声音,大家都看到和平带来的好处,我朝地也大,不一定非要得到幽云十六州。再说,看我朝的南边,无论交趾或者大理,力量微弱,都不产生开疆拓土的念头,况且北方有强大的邻居。

    这句话说得很巧妙,肯定我朝对贵国没有太多的敌意,可做得过份,什么都能发生。

    父子俩不作声。

    “北朝一年得五十万,臣在幽州城中转了转,我朝的绢在贵国一匹在两贯有余,实际是一百万。而臣又打听了一下,北朝三司房钱诸杂钱、石盐钱、课院务随色钱,置制司钱,约合一百余万贯,人户税租正钱,官民税钱约合四百万略有余,总计才五百来万贯,加上其他琐碎的,也不过七八百万贯收”。”

    父子俩又不作声。

    郑朗估计的差不多,与宋朝相差太远了,只及其十几分之一一。

    也是郑朗刻意询问过,想瞒也瞒不住,这份情报对郑朗来说同样重要,得弄清楚契丹的经济情况。让他很失望。自己估计七八百万贯是给了辽兴宗面子,有可能更少。难怪得到宋朝的一百万贯,勒石庆功。

    作为使者,这次郑朗出使是最出色的,得到许多宋朝根本没有得到的情报。

    但辽兴宗心中也有话的,俺不穷,花费这么大心血,将你弄到契丹来做什么?当真听你讲学问?

    郑朗又说道:“不是很富裕,可想富裕,有富裕之策,我朝的一些政策便可以学习。”

    “是何策?”

    “重商,陛下,也许认为商人仅是贩卖之道,错也。例如我朝与北朝交易,用绢换牲畜,我朝出的绢多,种的蚕麻便多,便能养活更多的农民‘匠织女。而贵朝出的牲蓄越多。百姓养殖热情就高。又有,大量出口毡,就能养活更多的制毡工匠。人口增加,国力增加,交易增加,税务增加。这是一个互生互益的过程。便如开天辟地一样,天地原是浑沌,盘古劈开天地,浊者下沉为地,轻者上升为天,天地扩张,于是有了世界。然贵国对牲畜限制太严格,马也就罢了,牛驼羊骡仅是用来耕地的,为什么做限制?还有老弱之马,为什么做限制?这是自堵国家的发展。其实我朝与北朝交易,铜钱多流失,已引起诸多大臣不满。”

    “听闻你有那个寻矿之能……。”

    “陛下,若是想听,改天我可以授其术。”

    “当真?”

    “臣不敢与陛下虚言。”

    “来人,上茶。”辽兴宗精神大振。

    当真才怪,继续说道:“陛下,殿下,无论商榷无何,只要两国不过份,南北可久安也。要么便是西夏,它终是一个小国家,不足为害,无论我朝与北朝,只要经营小心,其国必灭。”

    再次忽悠,你们得打,得报仇雪恨。

    迅速转过,不能说得太明显,又说道:“但契丹问题恐怕不是出在邻近诸国,周边诸国,仅有我朝相仿佛,我朝入侵北朝必败,北朝入侵我朝恐难以取胜。这种相持,反而造就和平。北朝危机是在内部,契丹部族诸多,忠心的仅是西南京汉人与契丹本族人、奚人,而越北去,民族越野悍。待之凶,则叛,优之柔则发展,庞大后必尾大不掉。所以对其必须分而化解,让其部族不能壮大。”

    “良言。”辽兴宗击桌说道。

    他执政期间,两大难题,元昊仅是外侮,他不想教训元昊,元昊也不敢招惹契丹,主要是内因,一个母亲让他头痛,还有各部的时叛时复。其实若是各部族皆听从契丹命令,早在宋朝与西夏开战时,就率军南下了。

    有两大掣肘,造成畏首畏尾。

    郑朗说得也是发自内心,一个没落的契丹不可怕,可怕的是未来蒙古人与女真人。若是因为自己一番话,辽兴宗做了一些小动作,将这两个民族分化成功,宋朝将来则会少两大最大的祸害。

    特别是蒙古人与清人入关,造成中原矢明没有持续的发展,给后世带来沉重的影响。

    “这便是契丹的国情,下面我给殿下讲一讲儒学。契丹虽以马上得天下,不可以马上治天下。争天下,要用武力,治天下必须文治。何谓治天下之策,就在儒学里面。包括臣的学问,皆是从儒学里得来的。”

    “连那个寻矿之术?”辽兴宗又问。

    “那也是,不过找到矿是有原因的,不仅是学问,能容臣过几天后说这个寻矿之术时,一道将它说出。”郑朗道。心里却在说,即便给你矿藏,除非在契丹境内,海外的矿,你们契丹人能采得到吗?炎热的气候你们必受不了,还有船呢?这是出海的船,不是在潢水上打渔的小木舟。契丹君臣确实被逼无奈。

    想要富,不能用盐用帛来代替,必须要钱,一铜二银,金银契丹还出产一些,可从哪里弄铜来,有,很少很少。宋朝君臣吵得哇哇的,俺们铜钱一起流失到契丹去了。

    契丹也不服气,俺们想要你们铜钱啊?若是出产大规模的铜,用这些无用之物,来换你们宋朝精美的各种丝帛,瓷器何乐而不为?

    郑朗让辽兴宗杂七杂八的打断了数次话,说道:“陛下,臣奉陛下命令,与殿下进行学术交流,若谈矿,可否改日再谈,否则失其意旨。”

    辽兴宗呵呵一乐,说道:“你们谈,朕在边上坐听。”

    郑朗无语,喝了一口茶,从儒学讲治国之道。

    天知道这是什么治国之道。可他做得很小心,一点也没有让辽兴宗怀疑,反而多农兴趣昂然的额首。

    直到将近三更时分,郑朗看了看外面,说道:“陛下,时间不早了,臣也要休息。”

    “朕来送你。”

    “不必,莫说两国君臣,即便是一国君臣,也要尊卑有序,否则国将不国。”郑朗正色答道。

    “好一个尊卑有序。”辽兴宗眼中更是充满欣赏。

    郑朗心中暗喜,自己是不能接受契丹任何一官半职的,早迟必会激怒契丹人,不要先想逃,得先想保住生命安全。因此,做一些让步,让契丹皇帝对自己产生好感。

    走出皇城,虽是皇城,规模并不大,还不及洛阳的皇城。春天来临,花香袭人,嗅了嗅芬芳的空气,郑朗对郭逵说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在卫士带领下,走向驿馆。

    郭逵担心地说:“郑相公,你答应授契丹皇太子学问,不妥。”

    “我也知道不妥。”郑朗摇头道,虽不是太傅,也等于是太傅,契丹人会用它来做文章,国内也会有人拿它来做文章:“但无妨,临行前我对陛下说过,况且一旦回去,即便有阴霾,也会立即拨开云雾见明月。况且此行收获颇大。”

    “何?”

    “仲通,你说我授契丹太子学问,会授什么?”

    郭逵先是一愣,然后大乐。不过这也需要高超技巧的,不能让契丹人怀疑。

    其实包括辽兴宗的旁听,也怕的是这一点。自始至终,郑朗在玩着高空走钢丝的平衡之术。

    昭;北国行这一卷是为后面做重要的铺垫。不过有的读者不喜欢,尽量压缩。尊重大家意见。

五百四十一章 信任的人

    张海带着五名手下,从幽州出发,前往固安,再从固安前往霸州,这是去宋朝的大道。

    过了固安,离霸州不远。

    骑在马上,张海摸了摸怀中密信,他有些想不明白,契丹有什么手段将自己这一行截下,光明正大的搜查,这也不符合两国规矩,弄不好,就成了两国翻目成仇的大事。

    郑朗也想不明白,但他直觉告诉他,契丹不会顺利让张海一行回去。可现在并没有撕破脸皮,张海一行有险无凶。

    过了固安,是契丹永清境内,草木更茂,水泽多,也多耕地,还有大片的农田。张海说道:“快。”

    最好郑朗猜错,他可不想出现什么麻烦,这是在契丹人的境内。

    前面出现一片矮山,不高,只是水系发达,造成满山遍野的茂盛树林,张海拍马,速度更快,想穿过这片山林,那么再往前二十几里地就到了宋朝的边关。

    三月中旬,中午时分,跑得快,六人身上都感到有些热,但进入山林后,萧葱的山林,却给六个人带来喜人的凉意。张海的一名手下说道:“张都头,要么停下来吃一个午饭吧。”

    “不准停,到霸州吃,”张海闷声说道。

    话音丹了,前后闪出一百余人,穿着不整齐的盔甲,手事拿着不整齐的武器,两边还有十几个人手举着弓箭对准他们。其中一个人吼道:“留下身上的财物。”【展翅更新组·梦水】

    “强盗?”张海的结拜兄弟史达夫惊讶地说。

    张海看了看这群强盗,说道:“我们是宋使。”

    “头,他们是宋使,要不要拦?”一名强盗对前面首领打扮的人说。

    “管他们是什么使?是寒朝人,才有钱。”首领吼道。

    张海心中十分愤怒,刚想说冲,杀出去,忽然心中灵机一动。晕了,契丹人居然使出这种拙劣的手段。什么强盗啊,这快邻近边境,周围有多少契丹的驻军,什么强盗也没有生存的土壤。低声说道:“勿得反抗。”

    一百多人两边围过来,乱七八糟说着话,有汉语,有契丹语,张海说道:“诸位,你们要钱,我们身上带得不多,但可以给你们,可你们不要做出过份的事,以免害了两国和平,让你们北朝皇帝动怒。”

    说着,让史达夫将身边的钱交出来。

    这群人不相信,围过来,将他们从马上俘捉。反抗也没有用,好汉难敌四手,几人若是丹才马不停下,拼命地冲出重围,或者有三两人能杀出去。现在马停下来,即便都有张海的身手,也逃不出去,况且这些人身手皆是不弱。六人反抗一会儿,全部被捉住。押到山林的深处,走了好一会儿,眼前出现一条大河。

    张海细细回想,大约此河便是宋辽两国边境巨马河的重要支流刘义河(巨马河便是海河,宋时海河稍南,黄河改流,造成这一带水系变化很大,与今天相比,面目全非)。

    前后皆是山陵,河边长满了稠密的芦苇,偶尔有飞鸟掠过,但到了此处,罕无人迹,这些强盗在邻近河边搭了一些茅草棚,又于河边放了一些扁舟,若是不对,便能及时逃到对岸。是刻意布置,也得象,不能让张海几人怀疑,即便怀疑,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找不到把柄!

    强盗首领开始搜身,将张海身上所带的信函文书印记全部搜出来,还有张海刻意放在怀里的密信。郑朗吩咐的,要让他们搜到,但不能做得太假,连郑朗也不知道契丹人会用什么方式动手,张海便将这封密信揣入怀中。

    强盗们看到这些物事后开始争吵,有的人说要杀人灭口,有的人说要释放。争执不下,首领说道:“先将他们关起来。”

    确实很象“强盗”。

    关到最边上的一个小草棚里,外面又派人看守巡逻,史达夫问:“张都头,我们怎么办?”

    “不要急,你们看到没有,这些草棚子很新。”

    “有什么不对?”

    “此处有山有川有林,罕无人迹,看似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可这里是什么所在?是两国边境,三年前,你跟我后面沦落为盗,虽然我们胆大,敢潜入京城,可敢不敢光明正大的将兄弟带到京城附近为寇?”

    史达夫摇了摇头。

    “即便这里罕无人迹,【展翅更新组】终是人口密集的地方,为防止我朝斥候潜入,那一片地区契丹没有搜查过?如何容得这群人生存?”

    “你是说……”

    “无妨,所以我让你们不得反抗,这是契丹人使的手段。没有必要激怒他们。对此,郑相公猜出一点,我是按郑相公吩咐做的。”

    几人恍然大悟,又听说是郑朗吩咐的,一个个不吭声。

    事实他们仅是一些小人物,打了也白打,杀了也白杀,对两国关系不会产生一点儿的影响。除非是郭遣亲自回到宋朝,但以郭遣的身份,能做信使么?

    张海又说道:“契丹对郑相公势在必得,这种方式算是温和的,否则有可能我们都会受刑讯拷打之苦,各位请耐心。”

    这便是郑朗派张海的好处。

    机灵,胆子大,身手好,不习陈俗,换成其他将校,未必有张海做得好。

    以及忠心,忠心二字更重要。天知道契丹会使用什么手段,若是用重金收买呢?一千贯不够,五千贯如何?算来算去,只有张海比较放心。不是起义者讲义气,彼此彼此,起义者也未必是好人,义bo云天,主要是恩情。但用张海,也有缺陷。缺陷不在契丹,在契丹用张海最放心不过,到了国内,张海起义者的身份便会成为掣肘。但没有关系,还有一个人,自己妻子!

    天黑了下去,张海说道:“兄弟们,不用担心,睡觉。”

    倒头便睡。

    第二天强盗位将张海提去,与他谈心:“你是宋朝那个宰相的信使?”

    “是,你们还是乘早将我们释放吧。

    “放可以,但是你们不能泄露我们的事。”

    “可以。”

    “请发下毒誓。”

    张海那有心思与他们纠缠,于是发下毒誓。

    首领将他们行李、信函、印信一起交给张海。重要的便是两封信,张海看了看信,火漆密封如故。这是假象,虽继续用火漆封住信口,但上火漆时,郑朗刻意于密函上做了三处记号,火漆滴出来时,有三个地方形成一些特殊的纹路,不明显,郑朗对张海说了。此时这三个纹路全部消失。显然密信与公函全部被人拆过。

    就是让契丹人看的。

    但自己发下毒誓,又能说什么呢。即便说拆开过,人家契丹说是流寇所为,又能奈何?计策不算高明,可颇有实效。

    首领又说道:“这是误会,宋使莫怪。”

    “无妨。”

    “切莫禀报我们契丹官员。”

    “若他们问,我们就说迷了路。”

    首领大声笑出来,然后点头,又道:“我送你们回去。”

    亲自替六人松绑,不过这一群人还是很“担心”,有的人在拆茅草棚,准备“逃离”此地。这就更说不清楚了。

    没有想到契丹人来了这一手,张海怎么办?只能抱以苦笑。还好,未受皮肉之苦。走在【展翅更新组·梦水】路上,首领又说道:“听百姓说,你们郑相公要做我们契丹的宰相?”

    “我只是一个武人,对此事不清楚。”张海闷声回答。

    “他让你做信使,说明你是他亲信,怎能不清楚呢?”

    “你说这个做什么?”史达夫很不满地说。

    “我们也不想做草寇,听说你们郑相公很有本事,有一口饭吃,何必有今天?若是你们家相公做宰相,我们改盗为良。”

    “真的不清楚,前来,我们仅是负责保护两位正副使的人身安全,其他的与我们没有关系。”张海接过话题。

    套了套,没有套出什么,首领说道:“各位,一路保重。”

    说着翻身上马,消失在山林深处。

    几人对视一眼,张海说道:“休得多言,我们走,到了宋境,我们才会安全。”

    “喏。”

    几人很快来到大道上,果然大道上有官兵在找他们,看到张海一行人出来,其中一个武将问:“你们到哪里去了?”

    “迷路了,”张海不满地说。心想,我们到哪里去了,你们还不知道?

    “这是大道,你们怎么迷了路。”

    张海差一点想说,怎么迷的路,问你们契丹的皇帝去。忍住没有说,道:“是迷了路,昨天看到一只鹿,我们技痒,追鹿追进深山里,然后迷了路。”

    武将还在追问:“不对啊,这一带山林虽密,山不大,怎么迷了路?”

    六个人气得要命,张海秘密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不说话,答道:“是这样的,我们追鹿时天色已晚,所以迷了路。居然东西不分,然后于山林里休息一夜。今天早上出来,看到一条大河,问了渔民,才知道我们走错方向。折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张都头也喜狩猎?”契丹武将多喜欢打猎,是同志,惊喜地问。

    六人更得气得不行,想打猎,有的是机会,何必这时打猎,不但绑架自己,还逼自己为他们圆谎,然而平安重要,皆忍住,没有发作。这些人很慎重很隆重地将张海送到巨马河,还责备一句:“你们是使节,不能因为狩猎,耽搁正事。”

    连张海也气得差点喷血,不想多事,坏了郑朗好事,强忍着,唯唯诺诺。渡过巨马河,便是杨六郎筑的高大绿色长城,用柳树、棘刺织成的长廊。然后又于己方遍挖塘湖,用水与植被阻挡游牧民族的骑兵。

    对此,郑朗很怀疑它的效果。

    因为金人南侵时,根本没有看到这道绿色长城起多少作用。所以郑朗心中,认为它起的仅是一个阻滞恐吓的作用。实用性不强。

    想法有点儿不对,直到黄河再次改道后,郑朗才醒悟过来。不是没有效果,黄河改道,逼得海河水系北移,黄河带来的大量泥沙,使北方地势增高,进一步使杨六郎所做的布置作用下降。这时,还是起作用的。张海递过印符,守城官兵将他们放进去。六骑飞快向南驶发。

    来到京城,按照制度,他们皆不能回家,而是呆在驿馆里听候消息。但将两封信全部递了上去。

    此时京城正在观注举国大事,科举。

    先是庞籍在陕西上奏,朝廷开纳夏国,用意是宽财息民。自其受封进誓已来,快有一年时间,而调度犹不减用兵时,其议裁节诸费,以及所增官员、指使、使臣今无用者,应悉数就罢。很简单的一个奏折。

    但己经看到庞籍在政治上敏锐的眼光。

    说费用不减用兵时,那肯定是虚夸。不过宋朝制度对这种虚夸是嘉奖的态度。看到一群百姓流离失所,陛下,赶快作为吧,不然天下大乱,看看,民不聊生,全国百姓流离失所。

    欧阳修、包拯、韩琦就包括小人党也用过这种夸张法进谏的。

    这是一种进步的姿态,而不象其他朝代,好好好,好个头,一片喊好声中,下面却在出现大问题。这样才能让人君警戒,不过有的时候过于夸张,确实也引发一些负作用与决策。

    实际财政真的在转好。

    裁兵法去年才安置了所有退伍战士,想要看到实效,要到今年年底。风调雨顺,国家税务未增反减,但百姓收入却是有增无减,国家收入少了,百姓渐渐在恢复安定。不过说也能说,税务减少,又在安置退伍战士,准备储粮,还有保丁需要钱,土兵需要钱,支出确实没有减少多少。

    这道奏书用意不是在此,而是直指新法。

    范仲淹等人下去后,对新法的态度,除了推翻还是推翻,没有一个人敢作声。

    唯独庞籍上书,对新法中一些策略持肯定态度。陛下,不能全部打倒啊,有些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节裁一些无用的官员、指使与使臣,之所以没有执行好,是用人不当,当初带着浓hou的朋党性质。如今没有朋党,这些好的策略应当保存下来。

    书上,赵祯大为欣赏。

    难得的说这句话,不过他没有表态,继续用贾昌朝,清扫范仲淹的印记。

    不是赵祯恨范仲淹,作为一个明君,可不想下面大臣出现朋党,清扫范仲淹的印记,就是为了清扫朋党的痕迹。真的起到效果,庆历新政前后是赵祯朝党争的**,然过了几年,已经在赵祯朝看不到朋党了。

    有争,那是各个大臣利益的纵横摔阖,抱成小团体,十几人,三两人,而不是天下人。比如郑朗的小团体,贾昌朝的小团体,还有未来庞籍的小团体,韩琦的小团体,都不足以为害。若没有赵祯这种平衡之术,有可能党争在赵祯朝就形成严重危害。这一点连郑朗都没有看出来,只觉得贾昌朝做得很过份,要搞他。

    其实此时的贾昌朝对赵祯来说,很重要。至少在他感到党还有影响,就会继续重用贾昌朝。

    虽欣赏庞籍,但不吭声,防止君子党死复燃。

    这种态度也影响了张方平。

    他对所谓的君子党皆不抱好感,那怕樊楼宴,入座的人除曾公亮外,皆是君子党。就包括范仲淹在内,张方平也多瞧不起。认为范仲淹沽名钓誉,迂阔害国,连郑朗都被他蒙骗。

    这种态度也带到对所谓的君子上面,包括吴育,不与同谋。还有新法。范仲淹改革科举,有的也是好的,策论没有范仲淹所想的那么有效果,写论策,欧阳修以及后来的苏东坡、苏询、曾巩等人在策论上都有很深的造诣,但有几个人为宋朝指出良好的出路,一个、个往党争里一跳,皆不能拨。但至少比诗赋好。

    本来是好的,可是范仲淹又进谏,恢复唐初的开名制。对此张方平很反感,你是贫家子,得益于糊名制,于是忘本,现在恢复开名制,那样,贫困子弟又有几人能高中?俺家庭背景远胜你家,可也不会这样做的。

    一个开名制使张方平对范仲淹的科举改革产生怀疑。正好赵祯下旨,让他与翰林学士孙、扑、龙图阁直学士高若讷、集贤校理杨伟、钱明逸权知贡举。于是上奏,今礼部程式定自先朝,由景佑之初,却多以变体而高中,后进传效,皆忘其本习。近来文章为了出所谓的新意,相胜为奇,以怪诞底讪为高,以流荡猥琐为赡,逾越绳墨,惑误后学。朝廷累下诏书戒告,可学者乐于放逸,不能自拨。今贡院试者,有学新体赋至八百字以上(一篇文章超过八百字),每句或有十六字,十八字(原来是四六字为主,七**字有,少,一句十几字几乎没有)。而论策居然有一千二百字以上者,请朝廷请习新体而不合程式者,悉巴考落,再申前诏,广告天下。

    其实学子当中有些新体文章还是好的,可新学到此出现一个岐误,便是那种怪险体。这让张方平很看不习惯,于是连带着新体文章,一起倒了霉,赋超过四百字,或者一句话字数多者,全部黜落。

    奏上,准。六人更得气得不行,想打猎,有的是机会,何必这时打猎,不但绑架自己,还逼自己为他们圆谎,然而平安重要,皆忍住,没有发作。这些人很慎重很隆重地将张海送到巨马河,还责备一句:“你们是使节,不能因为狩猎,耽搁正事。”

    连张海也气得差点喷血,不想多事,坏了郑朗好事,强忍着,唯唯诺诺。渡过巨马河,便是杨六郎筑的高大绿色长城,用柳树、棘刺织成的长廊。然后又于己方遍挖塘湖,用水与植被阻挡游牧民族的骑兵。

    对此,郑朗很怀疑它的效果。

    因为金人南侵时,根本没有看到这道绿色长城起多少作用。所以郑朗心中,认为它起的仅是一个阻滞恐吓的作用。实用性不强。

    想法有点儿不对,直到黄河再次改道后,郑朗才醒悟过来。不是没有效果,黄河改道,逼得海河水系北移,黄河带来的大量泥沙,使北方地势增高,进一步使杨六郎所做的布置作用下降。这时,还是起作用的。张海递过印符,守城官兵将他们放进去。六骑飞快向南驶发。

    来到京城,按照制度,他们皆不能回家,而是呆在驿馆里听候消息。但将两封信全部递了上去。

    此时京城正在观注举国大事,科举。

    先是庞籍在陕西上奏,朝廷开纳夏国,用意是宽财息民。自其受封进誓已来,快有一年时间,而调度犹不减用兵时,其议裁节诸费,以及所增官员、指使、使臣今无用者,应悉数就罢。很简单的一个奏折。

    但己经看到庞籍在政治上敏锐的眼光。

    说费用不减用兵时,那肯定是虚夸。不过宋朝制度对这种虚夸是嘉奖的态度。看到一群百姓流离失所,陛下,赶快作为吧,不然天下大乱,看看,民不聊生,全国百姓流离失所。

    欧阳修、包拯、韩琦就包括小人党也用过这种夸张法进谏的。

    这是一种进步的姿态,而不象其他朝代,好好好,好个头,一片喊好声中,下面却在出现大问题。这样才能让人君警戒,不过有的时候过于夸张,确实也引发一些负作用与决策。

    实际财政真的在转好。

    裁兵法去年才安置了所有退伍战士,想要看到实效,要到今年年底。风调雨顺,国家税务未增反减,但百姓收入却是有增无减,国家收入少了,百姓渐渐在恢复安定。不过说也能说,税务减少,又在安置退伍战士,准备储粮,还有保丁需要钱,土兵需要钱,支出确实没有减少多少。

    这道奏书用意不是在此,而是直指新法。

    范仲淹等人下去后,对新法的态度,除了推翻还是推翻,没有一个人敢作声。

    唯独庞籍上书,对新法中一些策略持肯定态度。陛下,不能全部打倒啊,有些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节裁一些无用的官员、指使与使臣,之所以没有执行好,是用人不当,当初带着浓hou的朋党性质。如今没有朋党,这些好的策略应当保存下来。

    书上,赵祯大为欣赏。

    难得的说这句话,不过他没有表态,继续用贾昌朝,清扫范仲淹的印记。

    不是赵祯恨范仲淹,作为一个明君,可不想下面大臣出现朋党,清扫范仲淹的印记,就是为了清扫朋党的痕迹。真的起到效果,庆历新政前后是赵祯朝党争的**,然过了几年,已经在赵祯朝看不到朋党了。

    有争,那是各个大臣利益的纵横摔阖,抱成小团体,十几人,三两人,而不是天下人。比如郑朗的小团体,贾昌朝的小团体,还有未来庞籍的小团体,韩琦的小团体,都不足以为害。若没有赵祯这种平衡之术,有可能党争在赵祯朝就形成严重危害。这一点连郑朗都没有看出来,只觉得贾昌朝做得很过份,要搞他。

    其实此时的贾昌朝对赵祯来说,很重要。至少在他感到党还有影响,就会继续重用贾昌朝。

    虽欣赏庞籍,但不吭声,防止君子党死复燃。

    这种态度也影响了张方平。

    他对所谓的君子党皆不抱好感,那怕樊楼宴,入座的人除曾公亮外,皆是君子党。就包括范仲淹在内,张方平也多瞧不起。认为范仲淹沽名钓誉,迂阔害国,连郑朗都被他蒙骗。

    这种态度也带到对所谓的君子上面,包括吴育,不与同谋。还有新法。范仲淹改革科举,有的也是好的,策论没有范仲淹所想的那么有效果,写论策,欧阳修以及后来的苏东坡、苏询、曾巩等人在策论上都有很深的造诣,但有几个人为宋朝指出良好的出路,一个、个往党争里一跳,皆不能拨。但至少比诗赋好。

    本来是好的,可是范仲淹又进谏,恢复唐初的开名制。对此张方平很反感,你是贫家子,得益于糊名制,于是忘本,现在恢复开名制,那样,贫困子弟又有几人能高中?俺家庭背景远胜你家,可也不会这样做的。

    一个开名制使张方平对范仲淹的科举改革产生怀疑。正好赵祯下旨,让他与翰林学士孙、扑、龙图阁直学士高若讷、集贤校理杨伟、钱明逸权知贡举。于是上奏,今礼部程式定自先朝,由景佑之初,却多以变体而高中,后进传效,皆忘其本习。近来文章为了出所谓的新意,相胜为奇,以怪诞底讪为高,以流荡猥琐为赡,逾越绳墨,惑误后学。朝廷累下诏书戒告,可学者乐于放逸,不能自拨。今贡院试者,有学新体赋至八百字以上(一篇文章超过八百字),每句或有十六字,十八字(原来是四六字为主,七**字有,少,一句十几字几乎没有)。而论策居然有一千二百字以上者,请朝廷请习新体而不合程式者,悉巴考落,再申前诏,广告天下。

    其实学子当中有些新体文章还是好的,可新学到此出现一个岐误,便是那种怪险体。这让张方平很看不习惯,于是连带着新体文章,一起倒了霉,赋超过四百字,或者一句话字数多者,全部黜落。

    奏上,准。

    张方平还有些不服气,将一些险怪的句子择出来,记性好,省试考过去了,他还记得。然后登上报纸,文章可以自娱自乐,写得不好,大不了没人看。但贡举你要写给考官看的,请问你们这些学子写出这些险怪的句子,谁能看懂,难道是韩愈看的石鼓文吗?

    赵祯看后大笑,命礼部将那些黜落的试卷找出来,再次观看,倒底有多新,多险,多怪。张方平用心是好的,但这个做法是历史的倒退。这时候新体文章,也就是古散文体正在普及,文人学习的却多是骈文体,正在转变,又没有很好的目标,险怪体便是古散文体改革的一种独特产物。渡了过去,宋朝散文的春天便会到来,这些险怪体也就消失了。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

    但在录取学生时,赵祯听从郑朗与庞籍建议,逐步控制,张方平省试考录取了七百一十五人,省元是裴煜。到了殿试考时,赵祯只赐进士二百三十人,一百九十人出身,一百七十人同出身,删除大批不合格的进士。诸科也在下降,史上赐诸科及第并出身者四百十五人,变成三十二十三人。赐特奏名诸科数量也一直在下降,从七百二十人变成五百十六人。状元是贾黯。

    张海赶到京城时,正是京城放完了榜,诸多进士于京城狂欢的时候。六人更得气得不行,想打猎,有的是机会,何必这时打猎,不但绑架自己,还逼自己为他们圆谎,然而平安重要,皆忍住,没有发作。这些人很慎重很隆重地将张海送到巨马河,还责备一句:“你们是使节,不能因为狩猎,耽搁正事。”

    连张海也气得差点喷血,不想多事,坏了郑朗好事,强忍着,唯唯诺诺。渡过巨马河,便是杨六郎筑的高大绿色长城,用柳树、棘刺织成的长廊。然后又于己方遍挖塘湖,用水与植被阻挡游牧民族的骑兵。

    对此,郑朗很怀疑它的效果。

    因为金人南侵时,根本没有看到这道绿色长城起多少作用。所以郑朗心中,认为它起的仅是一个阻滞恐吓的作用。实用性不强。

    想法有点儿不对,直到黄河再次改道后,郑朗才醒悟过来。不是没有效果,黄河改道,逼得海河水系北移,黄河带来的大量泥沙,使北方地势增高,进一步使杨六郎所做的布置作用下降。这时,还是起作用的。张海递过印符,守城官兵将他们放进去。六骑飞快向南驶发。

    来到京城,按照制度,他们皆不能回家,而是呆在驿馆里听候消息。但将两封信全部递了上去。

    此时京城正在观注举国大事,科举。

    先是庞籍在陕西上奏,朝廷开纳夏国,用意是宽财息民。自其受封进誓已来,快有一年时间,而调度犹不减用兵时,其议裁节诸费,以及所增官员、指使、使臣今无用者,应悉数就罢。很简单的一个奏折。

    但己经看到庞籍在政治上敏锐的眼光。

    说费用不减用兵时,那肯定是虚夸。不过宋朝制度对这种虚夸是嘉奖的态度。看到一群百姓流离失所,陛下,赶快作为吧,不然天下大乱,看看,民不聊生,全国百姓流离失所。

    欧阳修、包拯、韩琦就包括小人党也用过这种夸张法进谏的。

    这是一种进步的姿态,而不象其他朝代,好好好,好个头,一片喊好声中,下面却在出现大问题。这样才能让人君警戒,不过有的时候过于夸张,确实也引发一些负作用与决策。

    实际财政真的在转好。

    裁兵法去年才安置了所有退伍战士,想要看到实效,要到今年年底。风调雨顺,国家税务未增反减,但百姓收入却是有增无减,国家收入少了,百姓渐渐在恢复安定。不过说也能说,税务减少,又在安置退伍战士,准备储粮,还有保丁需要钱,土兵需要钱,支出确实没有减少多少。

    这道奏书用意不是在此,而是直指新法。

    范仲淹等人下去后,对新法的态度,除了推翻还是推翻,没有一个人敢作声。

    唯独庞籍上书,对新法中一些策略持肯定态度。陛下,不能全部打倒啊,有些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节裁一些无用的官员、指使与使臣,之所以没有执行好,是用人不当,当初带着浓hou的朋党性质。如今没有朋党,这些好的策略应当保存下来。

    书上,赵祯大为欣赏。

    难得的说这句话,不过他没有表态,继续用贾昌朝,清扫范仲淹的印记。

    不是赵祯恨范仲淹,作为一个明君,可不想下面大臣出现朋党,清扫范仲淹的印记,就是为了清扫朋党的痕迹。真的起到效果,庆历新政前后是赵祯朝党争的**,然过了几年,已经在赵祯朝看不到朋党了。

    有争,那是各个大臣利益的纵横摔阖,抱成小团体,十几人,三两人,而不是天下人。比如郑朗的小团体,贾昌朝的小团体,还有未来庞籍的小团体,韩琦的小团体,都不足以为害。若没有赵祯这种平衡之术,有可能党争在赵祯朝就形成严重危害。这一点连郑朗都没有看出来,只觉得贾昌朝做得很过份,要搞他。

    其实此时的贾昌朝对赵祯来说,很重要。至少在他感到党还有影响,就会继续重用贾昌朝。

    虽欣赏庞籍,但不吭声,防止君子党死复燃。

    这种态度也影响了张方平。

    他对所谓的君子党皆不抱好感,那怕樊楼宴,入座的人除曾公亮外,皆是君子党。就包括范仲淹在内,张方平也多瞧不起。认为范仲淹沽名钓誉,迂阔害国,连郑朗都被他蒙骗。

    这种态度也带到对所谓的君子上面,包括吴育,不与同谋。还有新法。范仲淹改革科举,有的也是好的,策论没有范仲淹所想的那么有效果,写论策,欧阳修以及后来的苏东坡、苏询、曾巩等人在策论上都有很深的造诣,但有几个人为宋朝指出良好的出路,一个、个往党争里一跳,皆不能拨。但至少比诗赋好。

    本来是好的,可是范仲淹又进谏,恢复唐初的开名制。对此张方平很反感,你是贫家子,得益于糊名制,于是忘本,现在恢复开名制,那样,贫困子弟又有几人能高中?俺家庭背景远胜你家,可也不会这样做的。

    一个开名制使张方平对范仲淹的科举改革产生怀疑。正好赵祯下旨,让他与翰林学士孙、扑、龙图阁直学士高若讷、集贤校理杨伟、钱明逸权知贡举。于是上奏,今礼部程式定自先朝,由景佑之初,却多以变体而高中,后进传效,皆忘其本习。近来文章为了出所谓的新意,相胜为奇,以怪诞底讪为高,以流荡猥琐为赡,逾越绳墨,惑误后学。朝廷累下诏书戒告,可学者乐于放逸,不能自拨。今贡院试者,有学新体赋至八百字以上(一篇文章超过八百字),每句或有十六字,十八字(原来是四六字为主,七**字有,少,一句十几字几乎没有)。而论策居然有一千二百字以上者,请朝廷请习新体而不合程式者,悉巴考落,再申前诏,广告天下。

    其实学子当中有些新体文章还是好的,可新学到此出现一个岐误,便是那种怪险体。这让张方平很看不习惯,于是连带着新体文章,一起倒了霉,赋超过四百字,或者一句话字数多者,全部黜落。

    奏上,准。

    张方平还有些不服气,将一些险怪的句子择出来,记性好,省试考过去了,他还记得。然后登上报纸,文章可以自娱自乐,写得不好,大不了没人看。但贡举你要写给考官看的,请问你们这些学子写出这些险怪的句子,谁能看懂,难道是韩愈看的石鼓文吗?

    赵祯看后大笑,命礼部将那些黜落的试卷找出来,再次观看,倒底有多新,多险,多怪。张方平用心是好的,但这个做法是历史的倒退。这时候新体文章,也就是古散文体正在普及,文人学习的却多是骈文体,正在转变,又没有很好的目标,险怪体便是古散文体改革的一种独特产物。渡了过去,宋朝散文的春天便会到来,这些险怪体也就消失了。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

    但在录取学生时,赵祯听从郑朗与庞籍建议,逐步控制,张方平省试考录取了七百一十五人,省元是裴煜。到了殿试考时,赵祯只赐进士二百三十人,一百九十人出身,一百七十人同出身,删除大批不合格的进士。诸科也在下降,史上赐诸科及第并出身者四百十五人,变成三十二十三人。赐特奏名诸科数量也一直在下降,从七百二十人变成五百十六人。状元是贾黯。

    张海赶到京城时,正是京城放完了榜,诸多进士于京城狂欢的时候。

    赵祯看完信,准备诏张海谨见,贾昌朝说了一句:“陛下,不妥,当初郑朗择张海出使契丹,是看中他的胆大,有武勇,此人终是流匪,身犯谋反大罪。若不是陛下仁爱,诛灭九族也可。若是陛下接见,当作何例?”

    仅是一句话,便让赵祯打消接见的念头。

    他肚量是很大的,可不管怎么说,张海是谋反分子,这是封建统治者最大忌。然后又看着信,贾昌朝等人从信上看不出什么。还以为密信是郑朗要说的话。

    赵祯却看到三个肥腴的之字。

    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公开信函成了郑朗的本心话,秘密信函却不能相信。

    但明白郑朗意思,郑朗不同意主持契丹科举是他想要说的,作为宋朝官员,主持契丹科举成何体统。若不是郑朗出使契丹,此次科举他都想让郑朗主持。想到这里,五味杂陈。郑朗的处被契丹人破了。

    不过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让自己放心。至于契丹对郑朗不轨,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不去看,再到下面,派使者前来交涉,却没有任何异样的之字。随便自己了。

    意思是懂了,可两封信的位置颠倒,让他不明白。

    想了想,看着张方平,说道:“你去驿馆询问一下。”

    樊楼宴几个大臣之一,算是郑朗的人,不会害郑朗。张方平说道:“喏。”

    对郑朗一行,他心中也十分挂念。可是问题就出来了。

    郑朗最信任的人有三个人。一个是赵祯,他是皇帝,维护臣子安全是必须的,而且也相信自己。第二个便是家里人,只相信崔娴,不是江杏儿对自己不好,京城妖人多,怕江杏儿几人与娘娘口风不严密。其实整个过程中,只有崔娴才知道郑朗的全盘计划。在诸多大臣中,郑朗仅相信范仲淹,那是全宋朝最高尚的德操。

    其他人都逊色一筹,包括樊楼宴中数人,自己在宋朝,那怕就是在守丧,都有影响力,就象司马光在洛阳修书一样。一离开宋朝,是人,总有私心的,范仲淹是奇葩,可遇不可求,其他人就难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利益所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包括张方平。

    张方平德操可以,只要自己在宋朝,张方平绝对放心,但不在宋朝,张方平德操仅能说可以,能打八十分,不能打一百分。之所以看中张方平,是才华出众,德操也可,思想观念相近。此外,南北宋两朝,在经济史上有独特见解的人不多,李靓、张载、林勋、叶适、王安石、朱喜、陈亮、苏东坡,还有张方平。不管他们的见解有何缺陷,但敢于独树一植,提出自己独特的想法。这种不拘陈泥,颇让郑朗看重。

    也就是赵祯朝在经济思想上能让郑朗重视的只有张方平一个人。

    其他有或者提出什么,皆没有具体的细节,要么旧章陈俗,要么空阔不实用。

    况且即便郑朗相信张方平,张海又如何谒见张方平,两者地位悬差太大,张海的造反者身份也会让人忌惮。

    因此,张方平来到驿馆,张海一五一十地说。但严格遵从着郑朗的吩咐,不往深里说,包括在边境上遭遇强盗的事。

    张方平将张海的话传到皇宫。

    消息不大管用,有的事就发生在契丹南京皇宫之中,连郭遣若不是听郑朗事后交谈,都不知道,况且张海。

    因此赵祯还是不解。

    但得做一做样子,顺便再派一使,与郑朗做一番详细交谈,什么情况都得知了。于是议派使者事议。

    就在这时候,京城传出一条爆炸的消息。

    郑朗不但主持契丹科举,还担任了契丹的太傅。

    契丹怎么会轻易放过郑朗,双方斗智斗法,不知道郑朗有什么想法,一开始不能强迫。于是用了此计,然后通过榷场,将消息向宋境散发。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安排,传得很快,迅速入京。远比契丹人想像的快!

    张海呆在驿馆,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只是按照规矩不能回家。平时无聊,也去酒栈吃喝玩乐。无人过问,何必与他一个小人物计较?

    然后就听到这股传言。

    他出身仅是一个四等户,不算太好,眼界也没有那么高。可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郑朗是宋朝使节,为了安全,权宜从事,配合一下契丹人批阅试卷可以的,但不能主持科举,更不要说担任契丹太傅。最少有一点,郑朗气节失去。

    自己递了郑朗的信,为什么传出这股风言?

    如果郑朗失去气节,即便回到宋朝,凭借这一缺陷,他一生有可能都休想进入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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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更新由【展翅更新组梦水阁下@893073266】提供六人更得气得不行,想打猎,有的是机会,何必这时打猎,不但绑架自己,还逼自己为他们圆谎,然而平安重要,皆忍住,没有发作。这些人很慎重很隆重地将张海送到巨马河,还责备一句:“你们是使节,不能因为狩猎,耽搁正事。”

    连张海也气得差点喷血,不想多事,坏了郑朗好事,强忍着,唯唯诺诺。渡过巨马河,便是杨六郎筑的高大绿色长城,用柳树、棘刺织成的长廊。然后又于己方遍挖塘湖,用水与植被阻挡游牧民族的骑兵。

    对此,郑朗很怀疑它的效果。

    因为金人南侵时,根本没有看到这道绿色长城起多少作用。所以郑朗心中,认为它起的仅是一个阻滞恐吓的作用。实用性不强。

    想法有点儿不对,直到黄河再次改道后,郑朗才醒悟过来。不是没有效果,黄河改道,逼得海河水系北移,黄河带来的大量泥沙,使北方地势增高,进一步使杨六郎所做的布置作用下降。这时,还是起作用的。张海递过印符,守城官兵将他们放进去。六骑飞快向南驶发。

    来到京城,按照制度,他们皆不能回家,而是呆在驿馆里听候消息。但将两封信全部递了上去。

    此时京城正在观注举国大事,科举。

    先是庞籍在陕西上奏,朝廷开纳夏国,用意是宽财息民。自其受封进誓已来,快有一年时间,而调度犹不减用兵时,其议裁节诸费,以及所增官员、指使、使臣今无用者,应悉数就罢。很简单的一个奏折。

    但己经看到庞籍在政治上敏锐的眼光。

    说费用不减用兵时,那肯定是虚夸。不过宋朝制度对这种虚夸是嘉奖的态度。看到一群百姓流离失所,陛下,赶快作为吧,不然天下大乱,看看,民不聊生,全国百姓流离失所。

    欧阳修、包拯、韩琦就包括小人党也用过这种夸张法进谏的。

    这是一种进步的姿态,而不象其他朝代,好好好,好个头,一片喊好声中,下面却在出现大问题。这样才能让人君警戒,不过有的时候过于夸张,确实也引发一些负作用与决策。

    实际财政真的在转好。

    裁兵法去年才安置了所有退伍战士,想要看到实效,要到今年年底。风调雨顺,国家税务未增反减,但百姓收入却是有增无减,国家收入少了,百姓渐渐在恢复安定。不过说也能说,税务减少,又在安置退伍战士,准备储粮,还有保丁需要钱,土兵需要钱,支出确实没有减少多少。

    这道奏书用意不是在此,而是直指新法。

    范仲淹等人下去后,对新法的态度,除了推翻还是推翻,没有一个人敢作声。

    唯独庞籍上书,对新法中一些策略持肯定态度。陛下,不能全部打倒啊,有些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节裁一些无用的官员、指使与使臣,之所以没有执行好,是用人不当,当初带着浓hou的朋党性质。如今没有朋党,这些好的策略应当保存下来。

    书上,赵祯大为欣赏。

    难得的说这句话,不过他没有表态,继续用贾昌朝,清扫范仲淹的印记。

    不是赵祯恨范仲淹,作为一个明君,可不想下面大臣出现朋党,清扫范仲淹的印记,就是为了清扫朋党的痕迹。真的起到效果,庆历新政前后是赵祯朝党争的**,然过了几年,已经在赵祯朝看不到朋党了。

    有争,那是各个大臣利益的纵横摔阖,抱成小团体,十几人,三两人,而不是天下人。比如郑朗的小团体,贾昌朝的小团体,还有未来庞籍的小团体,韩琦的小团体,都不足以为害。若没有赵祯这种平衡之术,有可能党争在赵祯朝就形成严重危害。这一点连郑朗都没有看出来,只觉得贾昌朝做得很过份,要搞他。

    其实此时的贾昌朝对赵祯来说,很重要。至少在他感到党还有影响,就会继续重用贾昌朝。

    虽欣赏庞籍,但不吭声,防止君子党死复燃。

    这种态度也影响了张方平。

    他对所谓的君子党皆不抱好感,那怕樊楼宴,入座的人除曾公亮外,皆是君子党。就包括范仲淹在内,张方平也多瞧不起。认为范仲淹沽名钓誉,迂阔害国,连郑朗都被他蒙骗。

    这种态度也带到对所谓的君子上面,包括吴育,不与同谋。还有新法。范仲淹改革科举,有的也是好的,策论没有范仲淹所想的那么有效果,写论策,欧阳修以及后来的苏东坡、苏询、曾巩等人在策论上都有很深的造诣,但有几个人为宋朝指出良好的出路,一个、个往党争里一跳,皆不能拨。但至少比诗赋好。

    本来是好的,可是范仲淹又进谏,恢复唐初的开名制。对此张方平很反感,你是贫家子,得益于糊名制,于是忘本,现在恢复开名制,那样,贫困子弟又有几人能高中?俺家庭背景远胜你家,可也不会这样做的。

    一个开名制使张方平对范仲淹的科举改革产生怀疑。正好赵祯下旨,让他与翰林学士孙、扑、龙图阁直学士高若讷、集贤校理杨伟、钱明逸权知贡举。于是上奏,今礼部程式定自先朝,由景佑之初,却多以变体而高中,后进传效,皆忘其本习。近来文章为了出所谓的新意,相胜为奇,以怪诞底讪为高,以流荡猥琐为赡,逾越绳墨,惑误后学。朝廷累下诏书戒告,可学者乐于放逸,不能自拨。今贡院试者,有学新体赋至八百字以上(一篇文章超过八百字),每句或有十六字,十八字(原来是四六字为主,七**字有,少,一句十几字几乎没有)。而论策居然有一千二百字以上者,请朝廷请习新体而不合程式者,悉巴考落,再申前诏,广告天下。

    其实学子当中有些新体文章还是好的,可新学到此出现一个岐误,便是那种怪险体。这让张方平很看不习惯,于是连带着新体文章,一起倒了霉,赋超过四百字,或者一句话字数多者,全部黜落。

    奏上,准。

五百十四二章 另一半

    格式抽死了,先这样吧

    更劲爆的消息又传到京城。

    郑朗做为契丹太傅,有感契丹皇帝的信任,当天便给契丹皇太子授课,契丹皇帝旁听,未授课之前,纵观古今,谈论契丹长短,可比诸葛亮与刘备的隆中对……

    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张方平坐不住了。他与曾公亮、富弼、王尧臣、蔡襄,外加一个王素,做记录的吕公著,是樊楼宴的参与者,可牵连者。三个君子党不提,他与曾公亮已经贴上郑氏标记。

    其实当初郑朗选这几人,有很深的用意,首先德操还可,他可没有奢望个个德操能达到范仲淹的高度,第二有才干,态度温和。主要还是才干,各有各的才干,例如张方平在经济上的见解,王尧臣文武双全,王素进谏很客观,从不躁进,蔡襄对杂学的理解能力,富弼的大局观,曾公亮更不用说了,军火专家。

    若是如郑朗意,一套班子便搭起来。个个都是实干家。

    他的想法没有其他人知道,全部以为性格相投,温和派。

    张方平却不认为富弼与蔡襄是温和派大臣。也不在京城,只约了曾公亮来到驿馆,张海出去,派人将张海找到,坐下来询问。

    张海不服气地说:“这是有人诬陷,契丹皇帝是让郑相公主持科举,我也在旁边听到了,可郑相公没有答应。只是答应若批卷时,他可以参与,但不会做为契丹任何官员参与。”

    张方平与曾公亮对视一眼,心里明白张海所说的才是真的,郑朗少年时便出一奇策,向契丹派出许多有学问的士子,使契丹人重文轻武,丢失他们曾经的长处——戎马精神,若是一个个象宋朝这样玩,人口只有宋朝的十分之一。经济有可能只是二十分之一,那么契丹命不久矣。甚至进谏派出诸多高僧,宣扬佛法。

    朝廷听从其意,两次大规模派出士子。包括欧阳修在内,一起去过契丹。

    因为一部分士子懦弱,表现不是很好。起到一些作用,但效果不是很大。郑朗的做法还是禀程着这一策略,使契丹重文轻武。只要不担任官职,问题就不大。张方平认真地说:“我们知道了,但你以后休得乱说。什么有人陷害的话,千万莫说。”

    张海只是一个小人物,若是贾昌朝想整张海,简直太容易。民间传闻没有事,契丹想使用李陵之策,造成郑朗投降的假像,想宋朝将郑家诛杀,使郑朗不得归。但现在的皇上可不是汉武大帝。只要郑朗回来了。什么事情都能澄清,况且他们也不相信郑朗会出任契丹官职。

    两人走后,吴育也找到张海。

    吴育也无奈。

    他不是樊楼宴者。可是担心朝局。

    就算君子结党,让皇上反感,但皇上矫枉过正。看看朝堂皆是什么人物,陈执中不作为,宋庠没有多少才能,王贻永是吃干饭的,丁度整天不知所云,贾昌朝手眼遮天,比当初吕夷简更恶劣。还有其他人,苏绅。锐于进取,善中伤人,作恶多端。被台臣弄到河阳。

    吴育想法颇错误,苏绅本来还算是有本事的,可为什么要中伤君子?以前君子们对他做了什么?若不是君子们开起的头,苏绅何至如此?

    这叫一报还一报。

    然后再到梁适。一度为君子们所推荐。引为重臣,可上位后,与苏绅一样,看到君子党倒台,抢头一转,恶意中伤,以媚贾昌朝。苏绅不失望,梁适才让吴育失望万分。

    这两人在两禁,人称为草头木脚,陷入倒卓。草头便是苏绅,木脚便是梁适。后来还有一谣,说南宋薛居极与胡榘二人,草头古,天下苦,苏梁二人只害士大夫,这两人却害了天下百姓。

    说法都是错误的,没有那么严重,后面的薛胡实际也有许多可圈可点政绩,前面梁苏二人更是能吏。就看怎么用,若是郑朗做首相,这二人必用无疑。连梁适都不用,难道用王贻永?至少梁适在吏治上远远胜过大宋同志。

    可是站在吴育的角度,那是天塌了。

    老范估计起不来了,富韩也息菜了,唯有一个郑朗还能给人带来希望。

    然而贾昌朝不放过,又起了这么大的谣传。吴育知道必定是假的,可有几个老百姓相信,万一郑朗回来,满京城的百姓扔臭鸡蛋,郑朗还能用么?

    这个有多复杂?以张海的个人经历,哪里能看穿这么多真相?

    张方平来了,去了,丢下一句话,他也分不清张方平是好人坏人,与郑朗什么关系。吴育来了,更加分不清。但记住张方平的话,千万不能说是有人在陷害郑朗。

    再次将经过说了一遍。

    张方平问过一次,所以第二次问得草草,吴育没有问过,所以问得很仔细。他与郑朗没有什么交往,所以说了一句:“行知此举错矣,即出使,勿求清静无为,何必兴师动众,授人学业。即便契丹主请求,也不能答应,何需写信问陛下。”

    “吴相公,郑相公之意,恐非你我所知。”张海说道。

    吴育看着这个强盗,忽然大笑,说:“你果然颇有胆色。”

    能对着一个参知政事这样斥责,不容易。

    知道一部分真相,但认为郑朗是失误,应在密信里说清楚原委,可密信里说得不清不楚,谣传又烈,怎么办?以郑朗的能力,确实有本事整出什么隆中对的啥。所以谣传是假的,却容易让百姓信以为真。苦着脸离去。

    没有结束,丁度与宋庠二人再次联手前来。

    与郑朗关系不是很紧密,但也不错,这个谣传传得凶,对郑朗不利,来问一问情况。他们与郑朗倒打过很多次交道,问完后,丁度长叹一声:“行知心思缜密,此举为何?”

    大宋想了半天,说道:“此恐怕是契丹计谋。”

    “有可能。伯庠,你我明天上书陛下,勿让契丹妖计得逞。”

    “丁相公,宋相公。你们所言极是,”张海跪下来说道。心里想,总算来了一个正常的,前二位皆有些不正常。

    二人刚一走,陈执中来到驿馆,坐下来说道:“张海。”

    “在,”这时候张海也有些蒙。居然来了那么多大佬。那是当然,郑朗有没有做契丹的官员,牵连会有多大?甚至动摇整个国家安危。作为宰相,能不过问吗?

    “我的女婿曾经是郑行知的学生。”

    “我知道了,严荣。”

    “就是他,”陈执中满意地一笑,论资质严荣不及郑朗其他几个学生,可是做事低调。为人朴实,这样的人进入仕途,虽进迁很慢。但不会出现大起大落。

    “见过陈相公。”

    “不必多礼,你可以对我说实话。”

    “好,”张海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是给张方平那样的回答。说实话,就是郑朗是你女婿,俺也不能相信。

    陈执中也不发评议,听完后离开。

    史达夫说道:“好多相公。”

    “是啊,”张海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虽胆子大,可见到这么牛叉的人物。无疑给他很大压力。但这些宰相当中,有几个是对郑相公是真心的?他也弄不清楚。

    然后最大的一尊大神到来。

    贾昌朝来到驿馆,神情平易近人,满面春风,没有先问郑朗,而是问张海:“张海。此次你前去契丹,十分尽力,让某很欣赏。”

    张海很感动,这个贾相公人很好啊。郑朗也不会无事对他说,俺与贾昌朝不对头,这人不是好人。所以张海知道朝廷会有人乘机落井下石,但不知道是那一个人,或者那些人。

    贾昌朝脸上继续维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菜郑朗不大好菜的,菜得不好,大牙能掉好几个,但菜这个土匪头子轻松。继续说道:“你现在官居何职?”

    “在下是都头。”

    “仅是都头啊,此次出行,你功劳很大,改天我对吏部关照一声,迁你一个班直吧。”

    “贾相公,在下以前是盗匪,犯下死罪,承蒙陛下仁爱,赦我罪行,又迁为都头,在下心满意足,不敢再迁。”

    “知错能改,又不欲壑难填,难得啊难得,”贾昌朝夸奖一句,又说:“近来我在京城听到一些对郑行知很不好的传言。”

    “贾相公,那都是假的。”

    “说来听听。”

    还好,张海十分机灵,留了一手,没有敢深说,又将对张方平说的话复述一遍。贾昌朝走来走去,说道:“某就是说,以郑行知的为人,怎么可能担任契丹官职呢。那么行知也不愿意帮助契丹科举,只是借故让你回来带信,让朝廷推辞?”

    “差不多吧,”张海琢磨了一下说。

    贾昌朝又走来走去,郑朗参与契丹科举,有参与的好处,能让自己做很多文章,不参与有不参与的好处,会与契丹人结恨。契丹可不会害怕宋朝的,一旦仇视郑朗,郑朗无论什么打算,也休想回来。最好的结果是朝廷不同意,而郑朗又参与契丹科举,自己手中就有一副好棋下了。

    张海已经中计。

    这也很正常,论武力值,一个张海能揍十个贾昌朝。论阴谋诡计,张海再机灵,也不及贾昌朝的十分之一。

    贾昌朝又转了转,问:“行知让你回来,可带过什么话?”

    张海差一点就说出来。可眼前忽然浮现出郑朗托话时郑重的表情,突然清醒,说道:“没有。”

    这个表情迅速让贾昌朝看到。

    没有作声,离开。

    确实,论阴谋诡计,无论吴育,或者张方平,皆远不及之。

    能让郑戬内斗滕宗谅,还容易么?然贾昌朝就实现了。至今让郑朗想不明白。没有对张海下手,而是对张海的另一名手下,边胜,在京城无聊,六人常出去吃喝玩乐,不算过份,是士大夫本身带的头。

    边胜来到一个青楼,喝着花酒,搂着妹妹。边上一人听闻他从契丹回来。感到好奇,邀请他过去一道吃酒,并且拿钱请客。边胜也没有想到其他,两人喝着酒。互相吹捧,一会儿边胜让他掏出去话。包括郑朗将张海喊去,交谈很久,以及一行人被契丹冒名的强盗抓去一事,一起乘边胜酒醉之时,套了出来。

    只是一会儿,消息便到了贾昌朝的耳朵里。贾昌朝分析一下,明白六七分。但还有许多没有弄明白,心中在盘算,想要弄明白事情经过,还是要撬开张海的嘴巴。

    可他动手也迟了。

    崔娴从郑州来到京城。不是她来的,虽然北宋风气依然很开放,毕竟需要一些避讳。但没有关系,家中还有五个娘娘。母亲问儿子,有什么不能问的。

    看到崔娴到来,张海委屈地想哭。

    这容易么?那么多大佬盘问。自己那有这些人聪明?

    看了看几个娘娘,不是不相信郑朗的母亲,而是这几个母亲与自己一样,见识未必有那么长远,郑相公在宋朝不要紧,如今不在宋朝,万一被人套出话,可不大好。

    崔娴对几个娘娘说道:“三娘,四娘,五娘。六娘,七娘,你们先回避一下。”

    大娘二娘一去,按理说是三娘撑起家,可三娘来自平民家庭,不敢当。让四娘撑,四娘也不敢,于是交给儿媳妇。这终不是一个办法,郑朗一回来,夫妻二人早迟要外出,在京城为官好一点,离郑州近,若是外放,会很糟糕。不过这不急,可以慢慢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儿子回来。实际此时郑家已经是崔娴在做主。

    几个娘娘出去,崔娴说道:“张海,你但说无妨,我家官人所有计划,只有我一人知道。”

    “郑相公临行前嘱咐过我,让我转告你们,他在契丹一切安好,不用担心。不过临行前还对我吩咐一句,若是陛下召见,有大臣在边上,不要往深里说。只有太监与宫女在侧,还要我斗胆对陛下说一句,请陛下勿要将我说的话传出去。然后才说,在契丹安好,陛下不用担心,倒是郑相公担心国内,担心朝堂上有人诬陷,那么郑相公在契丹局势会危险。果然让郑相公猜到,这京城传了许多谣言。可是皇上没有召见我……”

    “不是皇上不召见你……这些天有谁来过?”

    “来的人很多……”张海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我明白了,皇上大约曾经想召见你,被人阻拦,于是让张方平问你话。”

    “张中丞?”

    “他与我家官人在西北一度共事很长时间,又是同一榜进士,关系算是比较默切的。”

    “那么张中丞可以相信了?”

    “我也不知道,官人如何吩咐,你就如何去做。不过有一人,千万莫要相信。”“谁?”

    “贾相公。”

    “啊?”张海惊讶地张大嘴巴。

    “官人虽说托辞朝廷,但在心中还是希望参与契丹科举。契丹与我朝不同,他们是游牧民族,汉化对他们未必有利。所以官人参与,繁荣儒学,对国家并没有什么害处。不过怕朝堂上有人做借口攻击,所以用了托辞。”

    “那糟糕了。”

    “是有些糟,你中了贾昌朝的计,若是回绝契丹,契丹人必然迟早生恶,官人想回来,还要很长时间,那么不是拘押,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你做得也不错了,这是三百两黄金,拿去分给其他五人,让他们勿得泄露官人在契丹的消息。剩下来的,交给我来办。还有,嘱咐他们这些天勿得外出,以免发生不好的故事。一旦朝廷决定好出使人选,必让你们再度去契丹,到那时候你们就安全了。”

    “我们怎敢收大娘子的厚礼。”

    “张海,你得我家官人保佑,才得不死,我们夫妇都相信你。可其他人不同,此金不仅是为了奖赏你们,也是防止你手下的人被其他人收买。”

    “原来……”

    “好好做吧,张海,此次我官人回到大宋的时候,便是你飞黄腾达的时候。”

    说着带着五个娘娘离开驿馆。

    人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崔娴聪明能干,长相美丽,读了许多书,出家官宦家庭,所以有主见,加上几个哥哥谦让,父母宠爱,在少年时比较有强势。

    但就会有有利的一面,有主见,有想法,居内多替郑朗出谋划策。特别是在权谋方面,比郑朗还要厉害。这些年来,郑朗犯错很少,崔娴主内功不可没。

    在渭州凶险时,正是因为她这种个性,所以冒着危险站了出来,使全城百姓动员,将渭州城守下来。为外人所知的,只是这件事。其他事,外人并不知道。

    其实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郑朗在成长,崔娴也在成长。可怜,有些人还不知道。

    张海听了崔娴一说,立即将手下召集,不得让他们现驿馆一步。这一回贾昌朝呆住了,不能派人到驿馆公开抓人。或者将旧案翻开,那样做岂不太明显。

    但崔娴压力很大的,特别是张海将三百两黄金分发下去,他自己未得,家中生活还可,又有军饷的钱,够用了。于是一人六十两金子,也就是六百贯钱。放在那一个家庭,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五人全部感谢万分,边胜就想到那一晚发生的事,将情况一说。张海不敢大意,派人通知崔娴。

    崔娴一听眉头就皱起,这个贾昌朝在朝堂,果然不省心哪。

五百四十三章 争

    崔娴一开始还没有弄清楚一件事,丈夫在朝堂已颇有一些影响。若说相信的人,无论张方平或者吴育,皆可以托负,为什么不对张海说?想见到皇上有多难,张海不是其他人,造过大宋的反。

    想了好几天,才想清楚丈夫的心态。不是不能托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的大臣还可以相信的,但万一出现误差呢?或者因为丈夫的事,引起严重的内斗呢。

    因此,知道真相的也仅能是皇上一个人,或者自己。

    如今皇上有可能因为某些人,不召见张海了,怎么才能将这些话带到皇上耳朵当中。不是通过进谏带到皇上耳朵,而是当面密奏。有这资格的人并不多。

    想了想,派人将吕公著喊来。

    吕公著在杭州镀金后,回到京城担任小官,但是馆阁官员,这是为以后飞黄腾达打下的很好基础。与自己官人无关,是吕夷简的安排。吕公著还没有这个资格,可能借他之嘴,得到朝堂一些有用的情报,让崔娴慢慢分析这些官员的动态。

    吕公著到来,恭敬地说道:“大娘子。”

    行的却是晚辈礼。

    都是老熟人,崔娴比划一下个头,说道:“晦叔,长高啦。”

    “谢大娘子关心,”吕公著很感谢地说。在郑家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学了很多做人做官的学问,也学了许多书本的学问,郑家上下其乐融融,也让他感到那段时间很温馨,给他青少年时代留下美好的回忆。

    “坐下来吧,不用拘谨。”

    “我才不会呢,”吕公著嘻嘻一笑,这才回到了从前样子。

    崔娴将情况一说。

    吕公著说道:“大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办好。”

    京城的谣传很大。吕公著不可能听不到。只是他也刚刚丁忧回来,还是大哥进奏,皇上夺情才回来的,否则还要呆在老家继续丁忧当中。因此。听到的消息并不多。

    吕公著离开郑家,开始留心。

    朝堂一直在为出使人选争吵。贾昌朝提议让梁适去契丹出使,至于用什么名义出使,这个好办。推荐梁适,是梁适出使过契丹,对边事又十分熟悉,出使是最佳人选。

    似乎有理。但吴育不乐意了,梁适现在堕落,草头木脚,这能去契丹么?他不去契丹便罢,一去契丹郑朗凶多吉少。

    贾昌朝喝问道:“你说我结党?”

    “有没有结,你自己心中清楚。”吴育针锋相对。

    “陛下,谁结党?”贾昌朝问赵祯。

    赵祯没有参与,贾昌朝那点小动向。赵祯心中很清楚。他问吴育:“吴卿,那你认为何人出使契丹?”

    “有,蔡襄。昔日他曾作为文人与契丹进行学术交流去过一次,同样有出使的经验。此次与吏治能力无关,只需耿直之人,将真相带回朝廷即可,耿直无过于蔡襄。”

    赵祯没有作声。

    他相信蔡襄,但这时候不是用蔡襄的时候,要用,最少得等他感觉君子党势力清扫得差不多,不危害国家,才能用。

    张方平说道:“要么臣推荐一人。包拯。”

    也是一个好人选,出使过契丹,做得不错,为人方正。

    吴育说道:“我认为不妥,包拯过于方正,失之灵活。”

    就是这个包拯。在关健时候上了一奏,攻击新法任人唯亲,使用江东三虎等酷吏,骚动百姓,扰乱国家与地方吏治,然后新政就象阳春三月下的白雪,纷纷融化倒坍。这人是王拱辰的人,不可相信。

    张方平不悦地说:“吴育,包拯是否失之灵活,几次与西夏使节谈判,你可是亲眼所见,作所评价,未免失去妥当。”

    不要弄错了,什么皆草木皆兵。

    两人都搞错了,包拯确实是方正,虽是王拱辰提拨的,但也没有附从王拱辰,虽曾做过张方平的属下,张方平犯错,照样弹劾。俩人说对了一半。

    宋庠说道:“要么派叶清臣前往契丹吧。”

    “不妥,”吴育与张方平异口同声说道。无他,叶清臣曾做过三使司,官职太高,去为使节不合适。一个郑朗前去,已经耻辱,迫于无奈,现在不需要巴结契丹人,怎么能让叶清臣前往契丹为使呢。

    四人四个人选,赵祯头很痛。

    虽这种情况是他需要的,不会再象以前那样,上下抱成团,他这个皇帝有时候变得就象小孩子一样,范仲淹指东,自己不敢去西。然而决策时,却是困难重重。

    而且四个人选,都让赵祯不大放心,叶清臣去是不大妥当,咱宋朝也不能低到这份上。看看刘六符升官后,契丹有没有派他来使宋朝?包拯动向不明,赵祯也怕王拱辰授意包拯给郑朗穿小鞋子,蔡襄赵祯自己不愿意,至于梁适,做为官员可以,但关系到郑朗的安全,他对梁适与贾昌朝的关系产生了怀疑,更怕给郑朗穿小鞋子。想来想去,倒想到一人,可是没有人提出来,于是隐忍不说。

    任由他们吵去,再说朝堂上也要让它散一散,否则动辄抱团,不利于赵氏统掌天下。

    听着几人争执,赵祯挥手说道:“下诏减卭州盐井岁额缗钱一百万,听减银、紬、绢一分。”

    这便是替百姓减压的举措。

    川峡四路盐课,皆是县官所倚赖,可多年开采,有许多井盐产量减少,但责课税依旧,贪求政绩的官员往往以增课为功,贻害百姓。朝廷以为害民,多次下诏罢减,这是好心的。但通过这一点,就能看到王安石变法的失败原因之一。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忽然想到今朝的房改,哈哈)。

    有的官员是为了政绩,这个用心虽用偏了,但也不错,至少后有王安石这个大牛。可有的官员却想中饱私囊,课税少,贪污的机会便少。所以不听。朝廷又想出一条办法,减也不是办法。就象后来房价贵,重要原因地方官员想出售土地赚钱,土地买得践,房价还能涨起来么?土地减价不可能。只好通过增加房税调控,不让地方政府利益受损。实际呢,房税征了,房价也不会下降,除非彻底的将为个泡沫炸掉。宋朝这项改革也是如此。原先为了便民,盐课听以五分折银、紬、绢代替,盐一斤作钱二十到三十。银一两、紬绢一匹,折钱九百至一千二百,有盐的给了一个稍高的价,无盐的用其他物资代替。

    但有的盐井渐渐枯竭,银子作价也不对,京城的银价一两都快两千钱,若不是有平安监,还要上涨。现在作价一千钱,有人乐意么?后来为了便民,诏课利随折金帛。不交盐也可以,交金帛来便民。

    与房改一样道理,掩耳盗铃。

    结果导致银短缺,涨到三千,比京城还贵一千,银涨其他也涨,本来就不是多产绢紬所在,也跟着涨到三千。而整个宋朝大多数地方绢价在一贯多点,好绢才两贯多一点,连盐也涨到一斤四十文。若是产盐量大还可。主要产盐在萎缩,连盐民都不得利。由是民苦。

    这份诏书便是给卭州百姓松压的。

    用心颇好,可常期重课形成一个利益链,如同郑朗所说的商业膨胀价值,交易一贯钱的货物,不仅是产生一贯钱物货赚的钱。征的税,链锁式的会产生许多良性互动,有可能是连带起两贯钱,或者五贯钱的商业价值。减少造成的萎缩也是如此。结果实施后,百姓减轻部分压力,朝廷减少一千贯收益,结果呢,其州各县官损钱两万余缗。

    赵祯大怒,派人下去查,整是一笔糊涂账。然后赵祯在皇宫里气得直哼哼。

    只是一个小问题,可想而知,一个国家多难治理。因此郑朗屡屡说范仲淹轻佻,那有那容易的,派几个道德君子下去查一查,天下大治便来了。

    目前赵祯不知,出台许多便民的政策,有的实施得比较好,有的就象卭州一样,造成更大的困扰,让赵祯感到很悲催。

    但赵祯确实用心良苦。

    这几年也是赵祯的黄金时光,有张贵妃爱情的滋润,精力充沛,政治手腕高超,朝堂在他统治下十分平静。就是没有郑朗出现,尽管灾难不断,也造就了宋朝的黄金时代。

    过了几天,贾昌朝上奏,说:“陛下,臣前去驿馆,与张海面谈,张海说郑朗之意,本是拒绝参与契丹贡举,无奈人在契丹,不便开罪北朝主的美意。还望陛下明察。此外,坊间多有不利于郑朗的传闻,恐是契丹派人散布谣传,迫害郑朗不得归,也请陛下派人查问此谣传从何处发起,还郑朗清白。”

    贾昌朝进了此谏,让赵祯很惊讶。

    对贾昌朝与郑朗矛盾,他是清楚的,但在郑朗没有回来之前,还有君子朋党痕迹未清洗完之前,不得不用贾昌朝。况且贾昌朝也算是自己大半个亲信。对郑朗有不利的一面,对自己忠心无用置疑。

    一切局势,他在小心地控制。

    可没有想到贾昌朝居然替郑朗辨解。

    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字:“呃。”

    就没有再说什么。

    张方平与吴育同样不解。心里都在想,没有你参与,谣传这么快,这么大才怪。

    现在到处是种种谣传,上哪里去查?

    过了好几天,吴育没有想起来,他还认为郑朗不主持科举最好,做为使臣嘛,最好学习苏武,硬折不弯。张方平已经醒悟,不对,贾昌朝用心很坏的,是想借契丹人的手迫害郑朗。郑朗若能拒绝,早在契丹就拒绝了,何必过问朝廷?

    于是又来到驿馆问张海,张海此时经崔娴点拨,已经清醒,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张方平上了一奏。

    近闻陕西夏旱,二麦(大小麦)不收,近虽有得雨处,秋田也未必可望。民已艰难,颇有流移。这个情况是有,但不是很严重,明年的才叫苦逼。今年虽造成部分流民产生,因为去年大丰收,又有三白渠,危害不大,随即用工代赈方式,陕西各地官员就地将流民解决。这不是张方平要说的重点,下面才是他要说的。

    边警虽宁,兵戎尚可,因之饥馑,事实可忧。储粮委输,最为切务。各地备粮得抓紧了,不能马虎。也是不错的建谏。朝廷怀柔夏寇,本为休兵息民,若其役费不减,必见物力日困。又见诸州累报地震,由于阴有余征兆。阴者,妻道,臣道,民道,夷狄道。此时后宫无过制,外廷无权强,所当戒虑。总体还是不错的,后宫张贵妃虽宠,但不过份。朝堂大臣们除贾昌朝外,也不象君子党那样祸害天下。可也要戒骄戒躁。内部安民,外备夷狄。可是境上堡寨,兵分力微,若是寇大兵前来,势必不能出战。若是守,即随土人自应足用。又是不错的进谏,与郑朗心意相通。范仲淹拼命筑堡寨,越筑越多,看似不错,最终那来那么多兵力驻守。再坚固的堡寨,没有兵力看守,还是容易被攻破。若是敌不大举伐兵,派驻那么多士兵于边境又做什么?将粮食从江南运到关中,与运到边境,最少相差两三倍损耗与成本。因此张方平出了一计,一般西夏入侵,都是在秋后有了收成,不需要农业生产,这才入侵。春夏之季,戎人无大举,可以三月以后,戎人忙于耕作之即,将兵抽于内地就食,节约开支。到**月复派边境,会节约大量经费。

    方法虽好,过于乐观,对于李元昊来说,什么情况都能发生。驻守的士兵还是需要留下一部分,但可以调走一部分,有一个防守作用即可,全部交给土兵那肯定是不行的。

    说完这件事,又说贾昌朝,说他诱张海,郑朗必不会轻易拒绝贡举。又说郑朗贡举的种种好处,一不过份激怒契丹,毕竟契丹对郑朗十分重视,得不到必杀之,难道朝廷为郑朗伐兵北朝?根本就不可能。二是契丹重视武功,由是兵悍将勇,若是重视文学,又有何惧。三是契丹南境多是汉人,大倡儒术,宣扬国家教化,利于契丹南境百姓归心。

    有此三利,为何不能答应?

    且朝廷此前派出两拨文士,替朝廷宣扬教化,然契丹控制颇严密,得功不大。此乃佳时,为何不借机倡化儒学,使契丹变得更加懦弱。贾昌朝用意多诡矣。

    本来是针对贾昌朝的,但被吴育听到,他愤怒地说:“张方平此方谬矣,儒学乃是富国强民之道,郑朗种种皆是从儒学里得来,什么时候儒学倡化变成了懦弱之道?难道朝廷要恢复五代时的制度?”

    张方平同样大怒,责问道:“我朝用儒学与契丹用儒学没有区别?我朝自汉以来就用儒学治国,习以为常,又是耕种文化,故儒学利于我朝。然契丹是游牧民族,其地虽广,人烟却稀。一旦放下马鞭,与我朝一样,钻研儒家大义,其有何惧哉?君为何黑白颠倒。果然是君子!”

    其实吴育对郑朗绝对的没有恶意,但他对儒学很郑重。张方平更没有恶意,可痛恨君子的颠倒黑白,于是贬低了吴育。况且不能坏郑朗一行,弄不好,真有生命危险的。他性格不算激烈,因为缺少沟通,造成这场矛盾。

    贾昌朝本来想反击的,看到张方平与吴育干了起来,果断地缩回去。得,与俺没关系,还是看戏。

    吕公著将消息带回来,崔娴揉脑袋。秀气的眉毛同样拧到一起,真头痛啊。

五百四十四章 深奥

    外面居然下雪了,虽薄薄—层,没有书中写的**味道……却感到很冷。各位书友,到了冷的时候,多穿衣服,保护好身体,有身体才有革「展翅冇水印」命的本钱。

    香山上长满了桃树,—到三月桃花开时,满山带着红艳与香气,故名香山。—年四季景色最盛之时,—是三月,二是桃子成熟之时。至于秋天,是看不到满山红的。

    来到香山,郑朗才感到历史巨大的变化。

    张引射了—箭,再次落空。

    耶律洪基大笑,说道:“郑相公,看我的。”

    —箭射去,那只刚张开翅膀想飞走的野鸡从树干间掉下来

    “梁王好箭法。”

    耶律洪基自傲地—笑,说道:“郑相公,你难道在战场上未杀过人?”

    箭法再差,也不至于沦落到这地步。

    “殿下,你说的杀人,是指那—种杀人?”

    “有何区别?”

    “若是亲手杀人,我是未杀过,甚至长那么大,没有宰杀过—只鸡。然而我主持我朝与西夏数次战役,间接死在我指挥之下,有近十万西夏兵民。虽不及元昊杀得多,在三国之中,我当数第二位。”

    元昊杀死的宋朝兵民没有郑朗多,但还有回鹘,有吐蕃,有契丹,郑朗数次大捷击毙的数量虽多,也远远不及元昊。

    郑朗又看着远处的青山碧岭,说道:“用弓箭杀人,:生能杀多少敌人,若用儒学杀人,才尸积成山,血流成河。”

    “军事与儒学有何关舢……”

    “各个策略指挥,是与儒学无关,但儒学教我怎么样去用人,正是这种学问,使我用好诸将这才取得各场战役胜利。所以儒学学得好,用在治国上,它是世间救人最大的法宝,用得军事上它是世间最大的杀器。”

    似乎也能说得通,可耶律洪基不傻,过了—会儿,又问道:“但元昊不会学习儒学。”

    “殿下,错也,赵德明当时与我朝—贵国友好,三国之间从不兵革相见,为什么自元昊起三国交战?是因为元昊身边聚集了—些汉人的儒士他们窜夺元昊立名位法正统,所以才有这么多战争,岂不是儒学杀人?”

    耶律洪基想了好—会儿,说道:“谢过郑相公指点。”

    这个忽悠……

    郑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契丹小太「展翅冇水印」子是严格的按照师生礼待他的,可自己却将他往—条很不好的道路上带下去,儒学,释道狩猎。唉,不知道让范仲淹来选择,又做何选择。

    耶律涛基待他越尊敬他心中越内疚,心中矛盾重重。

    (这—段描写很得意,即便是敌人,也写得人性化)

    耶律洪基又问道:“郑相公,你箭法如此……”

    “我的箭法很差是吗?”

    耶律洪基重重点头,然后与—干侍卫窃笑,岂止是很差,差得没边,郑朗—放箭,可怜站在左右的侍卫连忙闪开,不是前方,前方根本就不敢站人,天知道郑朗的箭射到什么地方。但也没有人不尊重,人家厉害的是学问,非是箭术武艺,若论此,契丹箭术武艺高超的勇士不要太多。

    郑朗也—乐,又问道:“我箭术很差,为什么还喜欢狩猎,对么?”

    “是啊。”

    “我喜欢狩猎,不是猎物多少,而是—种乐趣。就象有人喜欢垂钓,除了渔者,多有士大夫,他们当真在乎所钓的鱼?这是钓之乐也。动极思静,静极思动,动静相结合,人生才不会泛味,人生不枯躁,思考事物头脑便会更清醒。”

    “受教,难怪祖宗立下法制,要四时捺钵。”

    “也能说。”郑朗点头。但郑朗的话不能延伸的,—旦延伸,会发展成什么……

    但郑朗很小心,大多数时候确实在传授真正的学问,也讲—些做人的道理,否则长久下去,必然有人怀疑。若是让人怀疑自己将契丹未来的皇帝带上—条不归路,契丹人会如何对待自己?

    宋朝为郑朗吵翻了天,郑朗本人小日子过得很快乐。

    偶尔教学子的儒术,对象不限于学子了,学的人太多,包括许多大儒。或者进皇宫溜达溜达,授小太「展翅冇水印」子—些学问。或者与—些当地名门交流。这些大户人家对郑朗很慎重。

    他们保留着许多唐朝的传统,不仅是部曲制度,还有对门第的看法。虽说什么四大家族,在当初的崔卢郑李王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况且郑朗本身的地位。不说以后会不会被契丹重用,人家也是宋朝的宰相,能有什么资格瞧不起。然后看书,或者钓钓鱼,或者打猎。

    契丹人也不急,想杀死郑朗简单,想郑朗为他们所用,得慢慢来,使其归心,反正来了也别想走,—年不行,两年,两车不行,三年,三年再不行,呆着吧,也别想回去。

    写的信转到辽兴宗手中,密信上也未说什么,让宋朝派使者来洽谈,能谈什么?辽兴宗看郑朗不徐不疾,心中十分怀疑,难道他与宋朝皇帝商议出什么办法?想不明白,或者用岁贡来威胁契丹。然宋朝那些软弱的大臣敢这么做么?或者让张海带回去什么计策?想刑讯张海,又怕郑朗不开心,最后释放张海。

    过了几天,找了—个借口,让郑朗讲寻矿术。

    有啊,地质学,可地质学再好,也不可能手—点,就知道矿藏在哪儿。但郑朗没有推辞,答应开讲。辽兴宗将契丹国内—些有学问的人,以及—些重臣全部聚集听讲。

    郑朗先说道:“无论学问再好,也不可能知道遥远地方有什么矿藏,当年我去太平州,因为与陛下有过约定,随着资历增加,让我出任杭州知府。便考虑杭州的长处,那就是市舶司。在太平州留心杭州市舶司的情况,又派人问了海客,问得细,所以知道海外—些岛屿的情况与物产。也没有想到矿藏,只是后来听得多,听闻了—些矿藏的事。通过海外商人的讲述,自己又钻研—些儒家的格物学知识,于是指出那些矿藏所在。有的指错了,有的说得不对,可大多数侥幸让我蒙着。”

    —个老者站出来问:“儒家那本经义上讲过寻矿术?”

    “非也,儒学是夫子打下的基石,当时春秋条件落后,他著六经,已颇不易,其实里面许多方面讲了天地万物变化至理,特别是易经。可因为天地无限,人寿有限,夫子去世,这些学问没有讲解。但后人继承圣人的知识,不仅继承,还要发扬光大。儒家有什么,五德五常,还有格物致知。何谓格物,正是天地万物变化的至理。这是—门多庞大的学问?夫子虽是圣人,可穷其—生,也无法钻研得透。这需要许多代人的努力,才能渐渐进入大成。即便是我,也略知皮毛。

    然经过秦朝焚书坑儒之后,再到汉,许多书籍湮灭于灰烬之中,后人曲解儒学,导致不重视格物致知,或者曲解格物致知。我自幼自学,也许学的是野路子,侥幸没有受到前世的陈泥所拘束。但对与不对,只好让时间来验证。”

    这是郑冉的说词。

    在宋朝也这样说航

    不然太妖异。

    但在两国所说的重点不同,在契丹拼命鼓吹儒学,在宋朝则拼命鼓吹格物学。其实这个格物学便是科学,而不仅是经义。

    以汉人的智慧,宋朝的条件,自己打下理论基础,若是将科学放在经义之上,不要多,有可能过两百年,什么步「展翅冇水印」枪机关枪蒸汽火车,会—起出现。那么在这时代,—统地球都有可能。

    那是则,其实不要多,只要将科学放在—个重要的地位,不要它比经义更重要,只要将它推广,学的人多,思索的人多,将它想方设法运用到现实当中的人多,宋朝便可以产生—个巨大的腾飞。看到好处,学的人反过来又增加。那么必然为这个民族带来翻天地覆的变化。

    老者没有作声,坐听他讲这个寻矿术。

    是正规的地质学,可是大学里的地质学,而非现在郑朗在那本格物学里所著的浅显中小学地理知识。很是够意思,不仅如此,还有相关的物理化学知识,皆是往深里讲的。然后稍稍用儒学与阴阳掩盖,这便是郑朗所讲的寻矿术。

    所有人听得腾云驾雾—般,张方平嘲笑那些学子写险怪体文章是韩愈所看的石鼓文,韩愈看的石鼓文与郑朗所说的寻矿术相比,也什么不是。

    —干人听蒙了头。

    最后辽兴宗听不下去了,问:“郑卿,这真是寻矿术?”

    你不说就算啦,别蒙俺。

    郑朗点头,答道:“陛下,若不信,你可以命修注官将我的话记录下来。有很多原理臣还没有想清楚,但臣今天所说的,必然会写著下来,留传后人。”

    —旦让史官记录下来,郑朗是宋朝使者,代表的是整个宋朝,他名气又大,绝对不敢撒谎。确实也没有撒谎,但有—些小区别。—是从基础修起,必须有前面的基础格物学,除已写好的那本书,最少还有两本以上的书籍做铺垫,才能动手写刚才所说的—些原理。其次也不可能杂七杂八的聚在—起讲,会分开讲,讲得很细致。

    关健都不懂,见郑朗说得如此郑重,—个个全部瞪眼。

    不是人家不教,是人家的学问太深奥,听不懂!

五百四十五章 不好啊

    契丹人也不是傻子,多少猜测郑朗搪塞之意,讲的时真的,不然不会让修注官记录,但没有讲细,刻意讲得太深奥。可这个在人家脑袋里,怎么挖出来?

    用皮鞭,用铁锥,就算如此,拷打出来,郑朗说的是真是假,又怎么知道?

    辽兴宗晕倒,只能命令人将郑朗所说的做记录,慢慢钻研,看能不能学到—些有用的东西。但—钻研,还真看出—些问题,不管什么再深,这是真正的学问,有些想—想,确实也是如此。那么这样—来,更证明郑朗没有说假话,主要是郑朗刻意说得深奥,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国内没有—个人有这个学问能跟上去。

    听到这个分析,契丹君臣皆哭笑不得。

    由郑朗去了,收心是最主要的。

    现在郑朗做得不过份,要什么几乎有什么。那怕要萧观音这个小萝莉,萧惠夫妻都不敢作声,只能求郑朗高抬贵手,圆房时间尽量晚—点。

    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耶律洪基参见辽兴宗。

    辽兴宗问道:“基儿,今天出去狩猎,郑朗说了什么?”

    耶律洪基将今天郑朗关于儒学的话说出来。

    辽兴宗想了想,道:“他说的也颇有道理,我们契丹以武功创天下,不能忘记武功,若全部象南朝学习最终会失败……”。

    “是,儿臣也认为他说的不完全对。”

    “他出生于宋朝,生长在南朝,懂的也是南朝的道理,不奇怪。但大部分是对的,例如驭人之道。下回若他说这些学问,可以再问得细—点。长处我们必须学习,短处可以丢弃。”

    “还是父皇英明。”

    “那是当然,不可我怎能掌管这个国家。不过此子不简单,听说宋朝皇帝对他也相敬如宾。有大才也。只可惜难以收其心,否则将会为我朝增加—员栗得力的良臣。”

    “可比韩德让乎?”

    “韩德让是良臣,但与之相比,吏治之能相差无几,可在其学问上,韩德让却差了很多。”

    “吏治之能?”

    “不错,国内许多大臣认为他有敛财之能,却疏忽他的吏治之能。若没有吏治之能,治不好百姓,也敛不来财富,若没有吏治之能,用不好将领,也赢不来大捷。

    “这是用人之能。”

    “用人之能,便是吏治之能。用好了人,就可以将吏治解决—大半。他是宋朝有名的君子,可有没有参加过前年君子们的胡闹?”宋朝的小事,以及各个大臣的矛盾,契丹不可能知道那么清楚,但大「展翅冇水印」事件契丹也会有风闻,例如庆历新政。再比如郑朗会有—些政敌,这是必然的,他年龄小,却得器重,有功绩,有政绩,地位高,必然产生眼红的大臣。因此先用计,逼迫郑朗参与到契丹科举当中,再逼迫郑朗授耶律洪基的学业,造成既成事实,派人散发谣传。

    但没有想到郑朗的政敌居然是宋朝的首相。不然,还会加以利用。

    虽用此计,仅是第—步,得慢慢来,按照—些大臣制订的计划,短则—年,长则三年,软硬兼副,使郑朗为契丹收心。反正他年龄低,—切来得及。至于郑朗要求,开口吧,只要开口,就怕不开口。除非享受韩德让晚年的地位,那怕要宰相,立授宰相。要美女,立即给美女,甚至为了拢其心,除皇后外,妃嫔辽兴宗都舍得给。

    还有其他的计谋,例如这次宋朝来使,便又有—计。

    —步步地将郑朗逼向不归路。

    只要郑朗首肯,再将其家人接到契丹,眼下没有这个打算,主要战败,若是战胜西夏,都能眼下逼迫宋朝将郑朗家人交出来。家人—来,郑朗无路可逃。

    想到这里,辽兴宗恨得牙咬,是恨元昊的。奇耻大辱!

    郑朗换下衣服。

    天气渐热,郑朗刻意寻出魏晋时的衣服款式进行修改,请裁缝制作了几件衣服。魏晋时衣服胸口敝开很大,这个让郑朗摒弃不用,另—个特点便是袍袖很大,袖口能拖到地面,对于现在的宋朝与契丹来说,也过于夸张了—点。但选择了宽袍,袍口没有魏晋时的夸张,然很大。做粗事肯定不方便,但粗事要郑朗来做么?

    这种大袖子衣服,会使人看上去很逸气。

    穿出去,果然引起—片喝彩声,许多汉人大户儒生纷纷学习。但打猎时不便穿的。然后教萧观音写字。

    萧观音又来习究

    小姑娘很有灵气,让郑朗十分喜欢。每当看到她,就想到自己两个女儿。

    萧惠夫妻先是心中戚戚,还是辽兴宗命令的,若是郑朗喜欢,你们就让女儿多上门请教。萧惠很晕,陛下,你想我女儿往火坑里跳?但不敢说。可是过了—段时间,发现很正常,—颗心才定下来,然后夫妻常互相开玩笑,说对方草木皆兵,人家是有名的道「展翅冇水印」德君子,怎能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是女儿的灵气吸引了此子爱才的心理。

    既然没有关系,萧惠听之任之。

    史书对此人评价便是喜欢贪小便宜,看到宋朝与西夏在开战,进谏辽兴宗兴兵伐宋。随后宋夏罢兵,看到西夏民不聊生,进谏契丹伐夏。西夏没有钱贿赂契丹,于是契丹成行,结果大败。

    郭逵走了进来,郑朗对萧观音说道:“你先写,我与郭将军有事商议。”

    “好来”,萧观音嫩声嫩气地说。

    两人走进房「展翅冇水印」中,郭逵问道:“郑相公,五月将至,朝廷为何没有派使节前来契丹?”

    契丹—般是六月中旬殿试,省试则在五月中下旬。这与宋朝时间也略有不同。毕竟参加科举的人少,不象宋朝科举有成千上万的学子。契丹整个参加省试的学子也不过数百人。到殿试时有可能不到—百人。批卷子速度快,并且出题也单调,要么就是诗赋,要么就是法律,要么就是经义。所以周期短暂。

    但能不能参加科举,至少得抢在省试考之前通知—声。

    郑朗沉默—会儿,说道:“恐怕朝堂有人动了手脚。”

    “耳恶!”

    “仲通不用担心……”,郑朗说道,但无论贾昌朝怎么做,他疏忽了—个人,自己妻子。—直以来,崔娴站在背后,只有自己知道妻子手腕有多高明。张海返回京城这么件大「展翅冇水印」事,即便妻子呆在郑州,能不听说?可这有—午时间缓冲问题,不能氖

    “郑相公,我就担心三人言虎。”

    “仲通那你就更错了……”,郑朗得意地笑起来,此时的赵祯非是彼时的赵祯,道:“凭借某人,想遥控陛下,他恐怕远没有那个才能。只要陛下英明,就不会发生三人成虎之事。可惜希文,他不懂啊。

    太祖与太宗兄弟以及赵普相公三人亲眼目睹多国亡乱替更,不仅是将领专军之权产生的,也有皇帝无能产生的,故做了—些布置,对皇权进行掣肘,让士大夫来掣肘。这个掣肘不是用来削弱皇权,只是监督鞭策人君有作为,以免走上副君亡国的道路。看似削弱皇权,安际在加强皇权。可惜他没有看透这个核心所在,不顾皇帝感受,以为天下就是士大夫的。休说变革阔大不实际,就是有作用,长久下去,做为人君也无法忍受,早迟必败。”

    “范相公也是好心……”郭逵有些不忍,他的—生先受范仲淹之恩,后才受郑朗之恩。

    “好心办子坏事,就不是好心,坏心办了好事,就不是坏心。以结果论成败。”

    “这……”

    “我说的是市侩,但这是国家,—举—动关系到多少百姓?—个成功—个失败,对百姓会产生多大影响?能不计较得失?”

    “是”,郭逵悚然起敬,然后又说道:“还有—件事,虽我们带来许多钱帛,然将士久离家,许多人进入青楼,恐长久下去,用度不足,而且容易为契丹人诱惑。”

    “这个倒要注意”,郑朗也郑重起来。

    是男人,会有生理需要的,不但将士,就连自己同样有些蛋痛了。为了避免有丑事发生,再三拒绝契丹派出**服侍。也幸好萧观音岁数小,若再长几岁,跟着自己学书法,同样准得出事。

    想到这里,又看向外面,萧观音正在认真的写字,她心中肯定不会有杂念的。然而郑朗想到—件事,契丹混乱的关系。萧褥斤有五个兄弟,萧孝穆,萧孝先,萧孝忠,萧孝友,萧孝惠,萧孝惠便是萧惠。五兄弟中大哥萧孝穆最为有名,被称为国家「展翅冇水印」宝臣。四弟萧孝先也不错,称为纯德功臣。对萧孝穆评价很中肯,但对萧孝先略过褒奖。老二老三很平庸,但没有犯什么重大的错误。萧惠看似有能力,实际没能力,正是他,才使得契丹于河曲蒙受羞辱。

    郑朗想的不是这个。

    而是辽兴宗的皇后正是萧孝穆女儿萧挞里,所以萧褥斤在辽兴宗死后对她说,你还年轻,趁早找野男人,照样快活,是自家的外侄女。这也没有关系,乱的是下—代,萧观音年龄虽小,却是耶律洪基的亲表姑。可为什么这门无比近亲的产物,萧观音的儿子耶律浚被史书称为幼而能言,好学知书,十分聪明呢。不仅仅是耶律浚,就连耶律浚的几个亲姐妹,同样美丽贤惠,聪明过人。难道乱—伦在这两人身上不受影响?

    看到郑朗眼光瞅着萧观音,郭逵产生误会,说道“郑相公,不……好啊。”PS:看到度娘上关于萧观音的注解,说契丹后宫禁学文学,胡说八道。度娘上好多错误,编的时候真要多想—想,会贻误许多人的。看到要了—下票后,那个年度作品年度作家票涨得快,很鸡动,所以今天爆—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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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介绍:
这是一个文人最向往的年代,在这个朝代的文人过这一种非正常的文人生活,不必战战兢兢的担心掉脑袋,你可以跟皇帝叫板,把唾沫星子溅皇帝一脸,衣冠不整的去上朝也无所谓;你不必满口的主子奴才,哭哭啼啼的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是理直气壮的回答问你“天下什么最大”的皇帝是“道理最大”,你更有一帮以“左右天子”谓之为大忠的同僚……
在这个美好的时代,被漏电笔记本电晕了穿越而来的郑朗,悲催的发现在成为一个读书人,跨入士大夫行列过着这种堕落腐败的日子之前,他有着更为严峻的难题要解决,例如怎样扭转先前纨绔恶少的名声,怎样应付走因听闻自己争风吃醋被人打晕而上门意图退婚的未来老岳父……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