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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墨离     娇笙txt下载     娇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五章:抓捕

    陆铮忽然冲进房中,顿时将还在咒骂不休的匈奴使者吓了一跳。

    等看清来人是陆铮的时候,匈奴使者大张的嘴巴,几乎就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此刻,他原本就大如铜铃的眼睛,更是瞪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瞧着倒有几分骇人。

    可陆铮确不会害怕,在匈奴使者的惊叫声即将出口的时候,陆铮便迅速点了他的哑穴,又定住了他的人。

    所以,他整个人便维持这大张着嘴巴跟双眼的样子,一直,到太子“偶然巧遇”经过这里。

    陆铮的呼哨一出,陆文跟周应便立即制服了留守在前面的三名卫兵。

    与此同时,守在四周的亲卫队成员,也迅速朝他们围拢过来,几乎将这座小院围得密不通风。

    内应跌坐在地上,好像被吓得不轻。

    就在这时,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男声,片刻后,一身常服的太子走了进来。

    太子见到被陆铮制住的匈奴使者,似乎很惊讶似的。

    愣了片刻后,才问:“陆将军,这是为何?这可是匈奴使者,怎可如此对待?”

    太子义正言辞的模样,几乎没人会怀疑,他此前对此事,也是知情的。

    匈奴使者身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眼睛却是能动的。

    听了太子的话,匈奴使者立刻拼命地眨动大大的双眼,似乎力图在向太子表达,自己对太子所言的赞同程度。

    可惜,太子对此毫无感觉,只“责问”陆铮为何要这样做。

    陆铮也不隐瞒,立即拱手回道:“回禀太子殿下,臣近日接到密报,闻听有别国细作混入邺京,为保南诏安定,故正在全力追捕细作,今日乃大集会,街上热闹,最是利于细作行动,因而臣便带着属下,在街上秘查行踪鬼祟之人,寻到此处,正见这女子行容慌张,臣觉有异,便暗中跟随,果真,被臣查到了她与人密会,太子殿下明察,原来此女乃宫中之人,私下与匈奴使者密会,是为了探查我南诏军防部署之大事,这等狼子野心,岂敢轻忽?故,非是臣不礼待匈奴使者,实乃他们居心不良,臣无奈之下,才这样做的!”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可够匈奴使者受的。

    两国虽在和谈,但到底没到了能互道军备部署之事的地步。

    匈奴使者私下秘密约见宫中侍婢,打听南诏军备之事,安的什么心,难道还难猜吗?

    太子听了陆铮的话,果真大骇,面上闪过惊怒之色。

    “果真如此?”太子怒问陆铮。

    “臣不敢有半句虚言,若殿下不信,可带这些人回去问话,还有,方才匈奴使者言辞中还曾提到昭妃娘娘,似乎是想要透过昭妃娘娘,来打听南诏的军防部署情况。”

    “好好好,真是好!”太子气极反笑,“想我南诏诚心恭候匈奴前来和谈,却不知,他们竟安的这样的心思!来人啊,将这些人都给孤带回宫中,孤要回禀父皇,让父皇圣裁,若此事为真,孤定要让匈奴给个说法!”

    太子这话说的颇有气势。

    想来若是匈奴使者能说话的话,此刻定要大呼冤枉,又或者强势回击,但是,他现在口不能言,除了能眨眨眼睛,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太子手下人,带了出去。

    匈奴使者一被押出去,就见自己的几名手下皆被五花大绑扔在院中,人事不省。

    他瞪着眼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很快,几人便分别被塞进了几辆马车。

    马车从外面看上去,与寻常马车没什么不同,可是里面却另有乾坤,车厢内壁的木板夹层中,皆夹着铁皮,防止车中之人半路逃跑。

    只是匈奴使者正惊怒交加,也没注意到这些。

    马车一共三辆,匈奴使者一辆,余下六名随从三人各一辆,每辆马车中另有两名太子亲卫看守。

    而匈奴内应,则被太子亲自带在了身边。

    这份待遇,可是独有的,但内应的心里,却一点儿荣耀的感觉也没有,反而十分担心。

    许是察觉到内应在害怕,太子侧过头,唇角带着浅浅笑容,语气轻缓地道:“只要你照着孤的安排去做,你,乃至你的家人,孤均可保你们平安,可若是你有一点儿二心......”

    “奴婢不敢!”内应闻言,忙跪地磕头求道。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不是她想要如何了,而是她能够如何。

    人在绝境之中,当然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何况,当初她答应做匈奴的内应,也非出自自愿,皆因匈奴人抓了她的家人,强迫于她,她在万般无奈之下,才答应帮他们传递消息的。

    既然如今有机会摆脱这些异族人,她为何不答应呢?

    再退一步说,太子手下之人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又哪里再敢生出二心?

    除非,她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可能有机会活下去,谁又愿意从容赴死?

    威慑利诱过了内应,太子跟陆铮低声说了两句话,众人便打道回宫去了。

    今日的人多在主街上,一些不太重要的街道,行人甚少,太子一行走的,便是这样的路。

    这样虽然有些绕远,但胜在低调不引人注意。

    将近一个时辰后,一行人顺利回到了宫里。

    太子先将人秘密带回了东宫,命人严加看管,然后,才同陆铮一起,去临华殿面见惠帝。

    惠帝今日精神比之昨日,又好了许多,太子跟陆铮到临华殿的时候,大皇子刚刚离开,常公公亲自出来接的太子与陆铮。

    将二人引到内殿之后,常公公便立刻退了出去,自己在殿外守着,让其他人暂且退下。

    内殿中,惠帝倚在龙床上,受了太子与陆铮的礼,便问:“怎么样,事情可是有结果了?”

    这几日,太子一直将自己的安排,跟事情的进展及时上报给惠帝,惠帝对太子的行事方式,可谓十分满意。

    惠帝也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今日便该是太子与陆铮收网之时,所以,才有此问。

    太子闻惠帝问询,忙将抓捕匈奴使者与内应的过程,如实上报给了惠帝。

    惠帝听罢大怒。

第五百二十六章:告状要趁早

    古语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话虽有夸张成分,但也足以说明,天子之怒,非比寻常。

    当然,惠帝这气生的一点儿都不奇怪,他好歹也是南诏君主,九五至尊,焉能真容得匈奴人,公然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在关系到国之存亡的大事面前,惠帝怎么说都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匈奴使者打探南诏军防部署,若只说是好奇随口一问,怕是连垂髫稚子都不会相信!

    哪朝哪代,军防之事,都是大事,且都是一国之重秘,连本国不相干的人都不能知道的事情,又如何能叫敌国人知道?

    惠帝严命太子与陆铮,一定要彻查此事,必要问个清楚,看这匈奴使者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不良动机!

    等这人审明白了,惠帝决定,自己必要亲自修书给匈奴王,让匈奴王给他,给南诏万千国民一个说法!

    有了惠帝的吩咐,太子行事就更加有底气了。

    匈奴使者与内应已经都被秘密带回了东宫,就算有人知道他带回宫里几个人,到惠帝面前打小报告,他也不害怕,因为,他之所以偷偷带人进来,正是应了惠帝的吩咐。

    当然,如果真被别人知道了,到底还是个麻烦,所以,在事情还未了结之前,太子还是不想其他人知道的,以免徒增事端。

    不过,宫里眼线实在太多,东宫突然之间被送进去几个人,总归惹眼,尤其是,那些一直紧盯着东宫之人的眼。

    这边厢太子刚从临华殿离开,准备回东宫,那边厢,大皇子便接到线报,说太子神秘兮兮地往东宫送了七八个人。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眼线没有看清楚,只知道,人都是软轿直接抬进东宫的,直到进东宫的殿门之前,都一面没有露过。

    而七八个人的数量,也是眼线大致估计的,看的是软轿的数量。

    大皇子一听太子往东宫送了七八个人,心里不由地便又活泛了起来。

    要说太子宫里添人,倒也没什么,可这不年不节的,又没听说太子宫里少了人需要补充,突然之间送这么多人进去,是要做什么呢?

    况且,若真是添奴才,哪里又用得上软轿?

    大皇子心里嘀咕,想来想去,忽然冒出个十分荒唐的念头。

    太子该不会是,偷偷往宫里送女人吧?

    太子今年,也十八了,正是贪恋美色的年纪,要说把持不住,从外面弄些什么野女人进宫去,也不是不可能啊。

    也正因为这些女人的身份来路不正,所以,太子才命人悄悄送人进去。

    这样一来,连偷偷摸摸送人的举动,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一切都太合理了,合理到大皇子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否则的话,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能让太子这样偷偷摸摸地送人进去。

    好啊,身为南诏储君,大婚在即,竟然敢私自弄些野女人进宫享乐,况此时父皇还在病中,太子竟然敢做出这等寡廉鲜耻之事,简直是大逆不道!

    大皇子越想,越觉得心里有一股诡异的兴奋涌现出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一直盯着的一件事情,终于有了结果,而且,这结果还是你默默期盼的,真是让人忍不住欣喜若狂!

    发现自己抓住了太子的小,哦不,大辫子,大皇子登时兴奋得不能自持,当即就坐不住了。

    他匆匆离开书房,准备再次进宫。

    告密这种事情,历来都是宜早不宜迟的,一旦拖延下去,浪费了好时机,又打草惊蛇,再想要一击将敌人打败,可就难上加难了。

    大皇子兴冲冲地往前院走,路上遇见大皇子妃,还不待大皇子妃问话,大皇子便已经一阵风似的疾步走了。

    大皇子妃临产在即,情绪颇有些敏感,尤其是自己的父亲还出了那样的事情,她近来神思总是不稳,如今见大皇子竟好像当她不存在似的,从她身边飞走了,不由大感委屈,当场几欲落泪。

    此时,大皇子已经到了前院,马上就到大门口了,却见门口正进来一个人,瞧身形颇为眼熟。

    大皇子驻足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舅兄,汪文正。

    对这位大舅兄,大皇子还是挺看好的,因而也算重视。

    不过,大皇子此刻正急着进宫,是以也没什么心思好好招待汪文正。

    正想着呢,汪文正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朝自己行了一礼。

    大皇子回过神来,忙扶住汪文正,道:“大哥不必客气,大哥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大皇子着急,也没什么心思跟汪文正寒暄,遂直接就问汪文正的来意。

    汪文正却没立即回答,而是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才靠近了大皇子些许,低声说道:“臣确有要事想要与殿下商量,还请殿下容臣进去细说。”

    大皇子闻言,不由皱眉,“什么事这么着急,非要现在说?”

    汪文正听出大皇子语气中的不喜,不禁有些诧异,但他心思一向深沉,故而并未表现出来。

    反而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可是还有急事要去办?”

    大皇子不欲多说,便颔首应道:“确实有点儿事情,要进宫一趟。”

    汪文正听大皇子说要进宫,面色不由一变,心中一动,心说莫不是大皇子也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急于进宫求证吗?

    大皇子见汪文正愣愣地不说话了,不由着急,“大哥要说的事情,若不十分要紧,便待我从宫里回来之后,再说吧。”

    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告太子的状上头去了,根本就没注意到别的。

    汪文正一听大皇子说即刻就要进宫,忙又问:“殿下进宫要办的事情,可是与太子有关?”

    大皇子一听这话,顿时就没那么着急走了,反而有一种找到同盟的欢喜感。

    “哦,”大皇子浓眉微微一挑,笑得有几分邪气和不怀好意,“听大哥这话的意思,难道你要说的事情,也是与太子有关的?”

    “不敢欺瞒殿下,正是如此。”汪文正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五百二十七章:迷之自信

    得了汪文正肯定的回答,大皇子面上笑意不由更深。

    想了想,他忽然不那么着急走了,而是扯着汪文正往院子里面又走了几步,才低声问道:“难道大哥也知道,太子往宫里送女人的事情了?”

    大皇子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一种很不怀好意地笑容,微微有些邪气,又带着一种男人对这种香艳戏码都很了解的,不必多说的“志同道合”感。

    可汪文正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完全被大皇子的话,给说糊涂了。

    “殿下说,太子往宫里送女人?”

    汪文正面上的疑惑实在太真实了,完全不像作伪,而且,大皇子也觉得,汪文正完全没有必要演戏来欺骗自己,因而,不由有些奇怪。

    “怎么,大哥听说的,不是这事?”

    大皇子一边问一边忍不住想到,难不成,太子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却被汪文正知道了,所以,才特地赶来告诉他的。

    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好极了!

    这些年,太子行事一直小心得很,半点儿把柄都抓不到,大皇子跟荣贵妃在宫里安插了多少眼线,就想着抓太子几个小辫子,好去惠帝面前告状,好让百官知道知道,太子行为乖戾,实在难当大任。

    可是,这个计划一直没能实现。

    今日,终于被他发现了太子的丑事,大皇子如何能不兴奋?

    现在,又发现不光自己发现了太子的丑事,连汪文正也可能抓到了太子其他把柄,大皇子便更是兴奋难忍了。

    “快,大哥快跟我说说,太子又怎么了?”

    这一个又子,充分地显示了大皇子对此事的热切态度。

    他现在只想带着太子几桩丑闻一起,进宫去告一大状,最好,能让太子彻底被压制下去,再无翻身之机会,那可真是苍天保佑了!

    这就说明,老天爷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纵然太子现在占着储君的位置,可终有一天,却还是要将这位置还给自己的!

    凭什么,太子在他之后出生,却被册立为储君,他不服!

    明明,他才是父皇第一个儿子,也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所以,这储君之位,注定应该是他的,这天下,也应该属于他!

    带着这种迷之自信,大皇子将汪文正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二人去书房的路上,又碰见了大皇子妃身边的婢女,婢女见到二人,欲言又止地看了二人一眼,可惜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她,便径自走远了。

    侍女站在原地,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十分纠结。

    原本,她过来是想要请大皇子去看看大皇子妃的,大皇子妃临产在即,情绪十分不稳,时常因一点小事便伤心垂泪,每逢这时,她们这些侍婢皆哄劝不住,只得大皇子去,才能将大皇子妃哄住了。

    侍女原本是想要来请大皇子去看看大皇子妃的,可眼见大皇子与舅爷往书房方向去了,明显是有事情要谈,侍女也未敢追上去,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只得又回了大皇子妃的居所。

    与此同时,大皇子与汪文正二人,已经到了书房。

    二人隔桌而坐,大皇子急问:“大哥快说说,你要与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汪文正明白大皇子着急的原因,于是忙道:“殿下莫急,且听臣细细道来,事情是这样的,今早臣接到属下密报,说看到陆铮跟陆文去了南城铁甲巷那边,臣觉得奇怪,便带人过去看了一看,但是却并未找到他二人踪迹,可不久之后,臣便又接到消息,说陆铮随同太子一道进了宫,而且,还带进宫里几个人,臣思来想去,总觉得此事有蹊跷,保不齐,真是西北出了什么事情,故特来向殿下请示,可要进宫去探探陛下的口风?”

    昨日惠帝多次召见陆铮,虽说知情人都知道是因为惠帝龙体有恙,但是,最后一次召见陆铮的时候,可是在临华殿,且当时除了惠帝与陆铮之外,只有太子在场,汪文正细细思量过了,又找祖父汪德蒲商量了一番,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虽然汪德蒲不太相信是西北有什么问题,但是,防备之心却还是有的。

    因为此前几次与大皇子不太愉快地交谈经历,汪德蒲现如今不到必要,也在尽量避免与大皇子深谈,所以此次,便安排长孙前来,跟大皇子互相通个气。

    大皇子再不争气,身体到底里流着汪家一半的血,总归还比太子亲近,与公与私,汪德蒲自然是盼着大皇子好的。

    好在大皇子与长孙汪文正的关系,一向处得不错,也多能听得进长孙的话,所以,汪德蒲便叫长孙前来大皇子府,将他们的猜测跟大皇子说一下,商量一下,看是否要进宫去探探惠帝的口风。

    要说汪德蒲对此事这么上心,是因为对西北形势的关注,倒也不是,他只是不想惠帝对太子跟陆铮等人太过亲近,反而疏远了他们,所以,才对太子跟陆铮等的一举一动,分外关注。

    而此次汪文正接到属下密报,却实属偶然。

    尽管陆铮与陆文行事隐秘,但是,他二人行容到底太过出挑,尽管刻意乔装,却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向汪文正密报的属下今日本是休沐,凑巧家也住在南城,这才碰巧看见了陆铮跟陆文。

    但是,后来再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却没有跟住。

    不过,这属下跟随汪文正时日已久,算是汪文正的亲信一员,多少有些政治嗅觉,所以,便立即去找了汪文正,将看到陆铮跟陆文去铁甲巷的事情,跟汪文正说了。

    汪文正听罢,便觉事情蹊跷,所以即刻去见了祖父汪德蒲。

    汪家祖孙心思深沉,皆觉得陆铮跟陆文不可能单纯地去铁甲巷。

    这铁甲巷内住的都是平民,从未听说过哪一住户是与陆家有什么关系的,所以,陆铮跟陆文来此,绝对不会是走亲戚,当然也不可能是访友。

    既然以上两点都不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们俩,可能是去办什么秘密差事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苦劝”

    陆铮身份特殊,又是太子亲信,虽然很多人都不觉得陆铮与太子关系多亲密,但是,汪家祖孙却对此深信不疑。

    他们想要扶持大皇子上位,便一定要扳倒太子,而扳倒太子,势必就要先将太子身边的势力清除了。

    而陆铮,正是汪家祖孙心目中的第一劲敌。

    也正因为如此,汪家祖孙才对陆铮的一举一动格外关注。

    每个政客都不缺少野心,只不过,有多有少,有大有小罢了。

    汪家站在了一个相对的高度上,这野心,自然也比一般政客要大。

    大皇子也站在一个相对的高度上,身为皇子,应该是极少有人对那个至尊之位没有念想的。

    当这念想变成了控制不住的野心,便是为了这份野心付诸行动的时候了。

    大皇子想要登顶帝位,汪家想要扶持大皇子登上帝位,因而,他们便有了联合行事的共通点。

    而汪家与大皇子关系本就亲密,这样一来,便为这段关系又多加了一重保障。

    不管大皇子如何,至少现在,汪德蒲并没有放弃要扶持大皇子的念头,所以,即便对大皇子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有些微词,但是,汪德蒲仍然在察觉到陆铮有异的时候,让长孙来找大皇子商量应对之策。

    汪文正行事老道,为人深沉,虽心内有所怀疑,又领了祖父汪德蒲的命令,却仍然没有一开始,就对大皇子全盘托出。

    按照他的行事方式,更钟情于将事情说个大概,让别人顺着他的思路自己思考下去。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喜欢将话说的太满,大概是骨子里太过谨慎,所以下意识地不想别人抓到自己的把柄,生怕因此而为人所迫。

    就算面对的是大皇子,再往亲近了说,还是自己的妹夫,汪文正却依然不愿完全坦诚。

    不过,他这人心思还算缜密,且深谙说话之道,因而,话里话外间,已经将大皇子的思绪完全引着,照着自己的想法走下去了。

    不过,汪文正还是有些高估大皇子了。

    原本还好好地,可是,就在最后总结阶段的时候,大皇子的想法,便又有些跑偏了。

    “大哥的意思,是说太子跟陆铮,可能在暗谋什么事情?”大皇子眉眼整肃,神情十分认真,似乎已经认定了,太子跟陆铮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这也好啊,他想,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告状的好机会。

    汪文正的本意,是想引着大皇子,应下他之前提到的那个提议,即进宫去探惠帝的口风。

    然而,大皇子关注的重点,显然跟他的想法是有些出入的。

    不过好在,还不算太偏。

    汪文正暗暗叹了口气,道:“殿下这样想,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殿下明鉴,那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更加应该,先进宫去探探陛下的口风呢?”

    说来说去,话题还是有绕回到了这里。

    然而,大皇子却好像有些不愿意。

    “大哥不知道,父皇这次生病,对太子更为信任,昨日都不叫我近前伺候汤药,今日我才去了的,若此刻去套话,若被父皇发现,岂不更叫父皇不喜?”

    大皇子眉心皱得紧紧的,似乎对汪文正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相比于套话,他更想直接点儿,去告状。

    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告太子一状,还费劲巴力地套什么话啊!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汪文正一听大皇子这话,便明白大皇子并不赞同他的提议。

    思及此,他不由又是一声暗叹。

    大皇子行事躁进,多为一时痛快,却不知道要计较后果。

    他猜得出大皇子是怎么想的,大皇子这么急切,无非就是觉得抓到了太子的把柄,所以急着进宫去向皇上进谗言。

    可是,太子的谗言是那么好进的?

    这些年,皇上原本对太子并不偏爱,他们的人不知在皇上面前进了太子多少谗言,却依旧没能将太子拉下马,也没对太子造成过什么实质性伤害,由此可见,太子的谗言,并不是那么好进的。

    否则的话,这么多年筹谋之下,早就应该将太子从储君的位置上拉下来了。

    汪文正想了想,仍尽量温言劝道:“殿下与贵妃娘娘之遇,臣也有所耳闻,但就臣所见,陛下心里最重要的人,应该还是殿下与贵妃娘娘,殿下说这一次陛下生病,对您不亲近,臣以为,并非如此,反而正是因为太亲近了,所以,陛下才在殿下面前,并不设防,对殿下的态度,也更加直接一些,臣听说,越是对亲近之人,说话反而越没有顾忌,这便是常言说的,亲疏远近之别了,殿下细想,可是这个道理?”

    这话倒也确有几分道理。

    大皇子细细回想了一下,这些年来,惠帝对他跟太子确实不一样,怎么看,都是对他更为亲近一些。

    而且,这次荣贵妃被罚,也不是惠帝罚的,乃是太后罚的。

    太后是惠帝的亲娘,自己亲娘的决定,惠帝总不好直接反驳吧,那岂不是打了老娘的脸了?

    难道说,惠帝是故意不亲近他的,就是为了做样子给太后看?

    或许,还是为了给贵妃说情,才演了这样一出戏?

    这般一想,还真有可能啊!

    “那,我便进宫去,先探探父皇的口风?”大皇子渐渐被汪文正说动了。

    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惠帝这个亲爹的,汪文正说惠帝心里还是最惦记他,甚至超过了太子这句话,是比较打动他的。

    这便是汪文正的高明之处了,须知这劝人听话,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

    劝说的话,只有说到了人家心坎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大皇子同意进宫去探口风,汪文正也就放心了,于是,又再小心地提点了大皇子几句,才起身提出告辞。

    准备离开之前,汪文正又十分自然地问及了自己的胞妹,大皇子妃的近况。

    这倒没什么奇怪,汪聘婷是他的亲妹妹,他这个做哥哥的,关心妹妹几句,也属正常。

    而且这样,也更能显得出他是个重情义之人,看上去更加值得信任。

第五百二十九章:妙计

    听汪文正问起汪聘婷的近况,大皇子微微顿了一瞬,然后,才说了一切都好。

    汪文正不是没看见大皇子一瞬的闪神,但是,却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汪聘婷是他的妹妹不假,但是,却也是大皇子妃,硬要说起来,如今已经算是萧家人了。

    嫁出去的女儿,娘家人自然不好过问太多。

    尤其是,他妹妹嫁的,还是皇家。

    不说皇家规矩多,便是大皇子,也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大皇子的性子,好时万事皆好,如何说都是有理,可若是不好,别说是他,便是祖父的面子,也是不卖的。

    若非如此,这一次,祖父也就不会派自己来了。

    与皇家做姻亲,最要能掌握分寸,要懂得权衡,否则的话,他父亲便是最好的例子......

    汪文正离开后,大皇子在书房又略坐了一会儿,才动身进宫去了。

    大皇子这边前脚刚走,后脚,太子就接到了密报,说汪文正匆匆去了大皇子府,刚离开,大皇子便也出府,准备递牌子进宫来了。

    太子脚下一顿,剑眉一拧,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方才他去临华殿的时候,大皇子才刚刚离开,缘何此刻又急着进宫?

    而且,还是在汪文正匆匆去了以后,又急着进宫来的,要说这其中没什么关联,太子不信。

    汪家想要做什么?

    太子一边想,一边在团花毯上踱了两步。

    汪家去人,大皇子再次进宫,自己与陆铮刚刚离开临华殿......

    想着想着,太子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朝一个方向招了下手,太子问道:“送人进来的时候,可有人见到?”

    太子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忽然出现了一名男子,单膝跪在太子身后,答道:“回禀殿下,东宫并无生人进入。”

    暗卫这么说,就是不知送人进来的过程中是否被人见到了。

    太子眉心一紧,刚要再问,门外忽然传来近卫的声音:“启禀殿下,陆将军求见。”

    陆铮?

    太子闻言一愣,接着忙道:“快请!”

    语罢,朝身后一摆手,暗卫一闪身,便又消失了。

    很快,陆铮便进来了。

    太子阻了陆铮行礼,急着问道:“衍之此刻过来,可是有要紧事?”

    陆铮向后看了一眼,太子意会,亲自带着陆铮进了内殿。

    一到内殿,太子便挥退左右,只留下近卫守着殿门,然后,又对陆铮道:“这下行了,衍之有什么话,尽可放心说来。”

    陆铮也不再隐瞒,即刻说道:“殿下,事情可能有变。”

    太子一听这话,表情也是一变,忙又问:“哦,怎么回事,你且细细说说。”

    “是,殿下,”陆铮颔了颔首,继续道,“方才臣刚出宫门不远,便接到密报,说臣与陆文去铁甲巷的时候,有人跟踪,虽然后来并没有跟上,但是,那人身份特殊,乃是都副指挥使汪文正手下的郎官,且这郎官已经将这件事,跟汪副指挥使说了,据可靠消息,汪副指挥使刚刚已经去过大皇子府,臣恐事情可能泄密,所以特来向殿下报告。”

    “原来如此!”太子闻言,不由抚掌叹道。

    陆铮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太子为何这样反应。

    太子便解释说:“方才我也接到密报,说汪文正去了大皇子府,这会儿,大皇子正往宫里来呢,想来多半是为了此事。”

    说罢,太子的面色不由凝重起来。

    若是此事真被大皇子一派知道了,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此时正是这件事运作的最关键阶段,若是被大皇子一派搅和进来,事情出了变故,他们安排这些,做的这些准备,岂不都白费了?

    正当太子沉思为难之际,忽听陆铮道:“殿下,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一听这话,登时忍不住乐了,“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说话了,有何良计,此时不讲,更待何时?”

    陆铮说话可少有这么拐着弯的,太子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然后,便听陆铮又接着说道:“臣以为,若大皇子真是为了此事进宫,那只能说明一点,他们并没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可能只是进宫来探陛下的口风的,既然大皇子这么想知道这件事,那不若就让他知道真相。”

    “嗯?让他知道真相?”太子越听越觉得奇怪。

    他们行事这般隐秘,不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么,尤其是,防备大皇子一派的官员。

    可现在陆铮竟然说,让大皇子知道这件事,那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费心费力私下防备,还不如什么都摊开来做呢!

    更甚者,不如让大皇子一派也参与进来,同讨些好处算了......

    太子想着想着,忍不住有些“自暴自弃”的念头冒了出来。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陆铮不是这么冲动糊涂的人。

    陆铮或许不喜欢官场上那一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是,却并不代表他傻。

    怎么想,太子都觉得陆铮不会糊涂到,拿这么大的事情来开玩笑。

    于是,便又耐着性子问:“你再仔细说说,我没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铮见太子并未生气,便又继续说道:“臣所说的让大皇子知道这件事,是指让他知道,我们想让他知道的‘真相’,大皇子若真是进宫来探陛下口风的,那说明他对此事已经产生了怀疑,既产生了怀疑,必然就想要追寻事情的真相,与其让他们顺藤摸瓜真查到什么,倒不如咱们将真相放到他面前,让他知道。”

    陆铮这么一说,太子就明白了,随即忍不住笑了,“听你这意思,怕是已有妙计,行了,别藏着掖着了,快说吧。”

    他就说么,陆铮岂是个傻的,难道真会叫大皇子一派知道这件事情,这种给他人做嫁衣的蠢事,他可不会做!

    “殿下不是将那些人带到了东宫么,宫里眼线众多,难保不会被大皇子的人看到,报告给大皇子,所以臣以为,咱们可以从此处下手。”陆铮的语气愈发笃定,像是胸中真有妙计一样。

    可是,太子却听出了些不对来,心中不免疑惑。

第五百三十章:粗暴直接

    按太子对陆铮的了解,陆铮并不是善使阴谋诡计之人,但陆铮方才话里话外间,总给他一种浓浓的“阴谋”味儿,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太子甚至忍不住想,难道,是陆铮身边换了什么心腹谋士,专给陆铮出主意的?

    可若真是如此,他又怎么从来没听陆铮提起过?

    陆铮并不知太子心内有所犹疑,正准备将自己的计策说给太子听。

    “殿下,臣以为,此刻让大皇子进宫来探陛下口风,不若让大皇子进宫来告状。”

    “告状?”太子刚有点儿明白的心,顿时又混乱起来。

    陆铮说让大皇子知道他们想让他知道的真相,他觉得可行,可是送上门去让人家告状的妙计,他还真是头回听说。

    难道,是他想错了,这计确实是陆铮自己想的,所以,才这么粗暴直接?

    正疑惑着呢,便听陆铮又接着道:“方才臣已经说过,要让大皇子知道咱们让他知道的真相,此处,便是着手点,臣敢问殿下,东宫被送进来数名身份不明之人,若您是大皇子,会如何以为,又会如何去做?”

    太子闻言,剑眉一挑,接着,双眸又微微眯起。

    他认真地思索了片刻之后,才道:“若孤是他,那一定是要逮住孤的小辫子,赶紧到父皇面前告孤一大状的......”

    等等,告状?

    太子似乎明白陆铮的意思了。

    “好啊你,快说说,你到底打算叫他怎么告我的状!”

    还是头回见有人抢着看别人告自己的状的。

    “臣若哪里说的不对,还请殿下勿怪。”

    太子一听陆铮这话,不由失笑,“行了,你还跟我来这一套,快说吧,便是说错什么了,都恕你无罪,行了吧。”

    陆铮这才又继续道:“大皇子想进宫来探口风,据臣分析,一是因为汪副指挥使手下郎官,发现臣与陆文去过铁甲巷,因而怀疑什么;二应该就是因为,知道殿下您往东宫送来了几个人的缘故,故臣以为,应该让大皇子从东宫送来的几个人上面做些文章,告殿下的黑状。”

    “这文章你打算如何做?”太子又问。

    陆铮继续说:“殿下觉得,男人间的一场香艳事如何?”

    “香艳事!”太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种话,怎么感觉也不像是陆铮会说的?

    这话要是文韬或者杜奕衡玩笑着说出来,他还觉得有点儿可能,可陆铮?

    太子摇摇头,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惊讶。

    这从小到大对除了女性亲属之外的女性同胞们,完全不假辞色的陆大将军,一本正经地跟他说什么男人之间的香艳事,可真是够让人惊奇的。

    不过,看陆铮这一脸正经的样子,可着实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陆铮(正经严肃脸):“殿下与臣此次办的这件事差事,乃是受了陛下的亲自指派,而殿下往东宫送人,陛下也是清楚的,臣敢问殿下,若是此刻,大皇子急匆匆地跑去陛下面前,状告殿下您因贪恋美色,偷偷往东宫里面送人,陛下会怎么想?”

    太子听完陆铮的话,便忍不住笑了。

    “好你个陆铮!人人都道你老实正经,可怎么想得出这样的...妙计来呢!若父皇听到大皇子去告这样的状,岂能不怀疑他居心不良?他时时刻刻盯着东宫,为的不就是挑我的错处么!”

    说到这里,太子又忍不住面露嘲讽。

    父皇明知道大皇子派人盯着东宫,但是,却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倒要看看,这一次,父皇是何反应!

    “此计甚妙,便依衍之所言。”

    说罢,太子又朝暗处一摆手,方才消失的玄衣男子,又再次出现。

    只听太子对他吩咐道:“去照着陆将军所言安排吧,记着,一定要让孤的好皇兄,深信不疑!”

    “是,殿下。”玄衣男子颔首轻声应道,然后,便又消失了。

    这男子走后,太子又一脸兴味地盯着陆铮,目光颇有深意,但却有什么都不说,好像在等着陆铮自己主动来问的时候,他再说一样。

    可陆铮又岂是怕人看的,便是太子,陆铮也是并不惧怕的。

    对太子,陆铮有敬有佩,有应有的臣服,但是,却并不惧怕。

    且他与太子私下关系甚为亲近,就更谈不上什么惧怕了。

    陆铮这边任由太子盯着,并不接招,太子却等不及了。

    “算了算了,我就知道,跟你这样的人比谁能忍,最是无趣,我也不同你争了,你自己说说吧,这般计谋,当真是你自己想的么?”

    原来,太子还是对此事存疑。

    这倒也不怪太子,实在是,这般行事,与陆铮往常的风格有些迥异,太子纵然怀疑,也是正常的。

    且陆铮方才说,是接到别人消息,才知道汪文正去了大皇子府的,甚至于,连自己和陆文去铁甲巷时被人看见都知道了,这说明,送消息的人不简单。

    按太子理解,或许,这送消息的人,是专门做这些事的?

    而铁甲巷属市井,一般大户人家养探子,没有特殊情况,应该也不会派到那里去。

    综上所述,太子有理由怀疑,陆铮提出的让大皇子去告自己状的计策,并非是他自己想的,而是有人提醒。

    不知为何,太子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

    而陆铮接下来的回答,也正证实了太子这一猜想。

    陆铮答得很坦然,似乎并未想过刻意隐瞒似的。

    太子听到陆铮说给他出这个主意的人,是安笙的时候,便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就觉得陆铮不会想到这样精灵古怪的坑人主意,原来背后出主意的,是安笙。

    太子可不敢小看这个小姑娘,能在永宁侯府那样的门户里,以微弱之势,站稳脚跟,并扭转自己的命运,这姑娘又如何会是个简单的?

    太子生在宫里,最是不敢小看女人。

    世人皆以为只有男子才有满腹机谋,能成大事,却不知,这女人若使起心计来,丝毫不比男人差。

    只不过,大部分的女子的才智心计,都用在了后宅或是深宫,而非是朝堂大事上罢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父慈子孝”

    寒铁一事,最开始便是安笙提出来的,所以,后续很多事情也就没瞒着安笙。

    而宫里的情况,因为牵扯到荣贵妃,所以安笙也知道一些,故而,太子倒是并未奇怪安笙会给陆铮出主意。

    甚至于,太子都觉得,那个给陆铮送消息,说他与陆文在铁甲巷时被人盯上的人,保不齐都是安笙安排的。

    “你这未婚妻,可是不得了啊,当初这亲事定的匆忙,没想到,倒叫你捡着个宝贝。”太子笑哼了一声,语气有些玩味。

    陆铮这亲事当初定的匆忙,那时候,许多人都说安笙不出多少时日,便会同陆铮之前的未婚妻一样,被克死,可事实证明,安笙不仅没被克死,还很是旺夫呢。

    安笙平平安安的,陆铮官运似乎也亨通了起来,众人又开始拿安笙的身份说事,说二人身份悬殊,着实不配。

    这世间之人,总有这样自以为是的认知,认为别人的好与坏,都是凭自己一双眼睛看出来的,便该是这样。

    可这些人又岂会知道,安笙私下里为陆铮,做了多少?

    再退一步说,当初陆铮接连“克死”三个未婚妻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些人说陆铮是良配,争着抢着将自家女儿嫁给陆铮?

    就算是现在安笙好端端的,没被陆铮给“克死”,却也没见他们将自己女儿,想办法塞进护国公府啊!

    一个个的,还不是在观望,在争取着最大的利益!

    世人熙来攘往,终究是离不开一个利字。

    “殿下谬赞,”陆铮听了太子的话,却抱拳行了一礼,尔后说道,“安笙让臣代她向殿下赔罪,说她不该私参朝政,不过,此事乃事出有因,还请殿下容禀。”

    “哦,是何原因啊,你且说说。”太子其实并未生气,但见陆铮这么一本正经的解释,便不由地想要逗逗他。

    当然,太子也想知道事情的真正经过。

    “还请殿下明察,此事非是安笙故意为之,一切皆是机缘巧合。安笙有一朋友,是专做买卖情报之事的,正是他手下的人,发现有人在铁甲巷附近试图跟踪臣与陆文,他接到手下消息后,觉得此事不寻常,便亲自出来探听,结果,便发现汪副指挥使去了大皇子府,惊觉事情非同小可,所以,便将此事告知了安笙。而安笙一听这消息,便觉臣所做之差事可能有变,遂忙派人找到了臣,将消息转述给了臣,并给臣出了这个主意,安笙说,殿下圣明,不可欺瞒,需得事事据实以告,请殿下圣裁,而殿下也了解臣,知道臣必不会欺瞒殿下,所以,定是实话实说的,这便是事情原本的经过了。”

    陆铮一本正经地说完这件事的经过之后,想了想,又追了一句,“结果也不出安笙所料,殿下果真一下就猜出这主意不是臣想出来的,看来,还是殿下技高一筹,谋算更深。”

    “哦?难不成这拍马屁的话,也是你未来媳妇教你的!”好话谁都爱听,太子也不例外。

    而正因为知道陆铮不是那种拍马溜须的人,所以,听到这样的话,太子才更觉心中熨帖。

    但是此情此景之下,太子又实在忍不住想调侃调侃陆铮,故而,便说了这样一句话。

    太子说陆铮拍马屁的话也是安笙教的,明显是开玩笑,谁知陆铮却当真了。

    “当然不是,安笙岂会教臣做这样的事?再说,这种事情,臣也是不屑做的。”

    这样的话,也就是陆铮敢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了,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太子简直要被陆铮给气乐了。

    “得得得,你这人的玩笑开不得,我也不是头回知道了,也懒得跟你生气。”太子摆着手,一副孤很大方就不与你计较了的模样。

    正说着呢,派出去的暗卫便回来了。

    “启禀殿下,消息已送到大皇子府。”

    “好!”太子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唇角微勾,“孤倒要看看,他得了这么个了不得的消息,会如何在父皇面前抹黑于孤!”

    ......

    半个多时辰后,大皇子再次递牌子进宫。

    大皇子这牌子递的急,说是有要紧事要请示惠帝。

    惠帝以为儿子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宣召了。

    大皇子到了临华殿,先问候了一下惠帝的身体,说了些关心的话,惠帝面带笑容的听了,父子俩很是父慈子孝了一番,然后,才转入正题。

    “皇儿说有急事要面见朕,现在说吧,是什么事啊?”惠帝问。

    大皇子一听文帝这样问,还未回答,面上便先带出了几分痛惜。

    惠帝一看儿子这样,不由吃惊,心说这是怎么了,于是忙又追问:“皇儿莫不是有何为难之事?”

    这般问的同时,惠帝忍不住想,别是为了荣贵妃的事情吧?

    荣贵妃被太后罚了禁足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可这人是自己亲娘罚的,他总不好此刻就将人放出来吧,宠妃虽然重要,可老娘也不能等闲视之啊!

    不过,转念一想,惠帝却又觉得大皇子不会这样不懂事。

    他这大皇儿,最是体察他之心意,又孝顺非常,按说应该不会做这种让他为难的事情,才对啊?

    那难不成,是朝中的事情?

    大皇子不想通过太子,所以直接来找自己了?

    这个可能性倒是比较大的,也比较合理。

    大皇子与太子不合,这惠帝自己是知道的。

    所以,他觉得自己这个怀疑,还是很靠谱的。

    而大皇子接下来说的话,也让惠帝觉得,自己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只听,大皇子恭敬说道:“启禀父皇,孩儿确有一件拿不定主意的大事,所以,特来请示父皇,此事...此事......”

    大皇子似乎十分的挣扎。

    惠帝见此,忙又追问了一句,是什么事。

    大皇子这才又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孩儿不敢欺瞒父皇,此事,乃是与太子有关的,故而,孩儿实在不敢私自做主,需得请父皇圣心裁夺才行。”

    原来真是为了太子的事,惠帝暗暗点头,心下不由了然。

    “皇儿且说说吧,是什么事啊?”

第五百三十二章:戏演过了

    大皇子是来告状的,既是告状,那甭管最后结果如何,首先这架势,便得做足了。

    所以,大皇子为此做了诸多铺垫,诸如一系列的面部表情加少许肢体动作,将自己内心的纠结与痛惜表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

    搞得惠帝还没听见他说什么呢,就开始信了大半了,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大皇子一见惠帝表情,便知道铺垫已经做够了,遂整了整衣衫,正经严肃地行了一礼,尔后,肃容道:“父皇容禀,此事儿臣原不该拿到父皇面前来说,一则父皇现在龙体有恙,儿臣怕父皇听后生气伤身;二则此事实在是,实在是......”

    说着,大皇子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才似下定决心一般接着说道:“可是,儿臣思来想去,又实在觉得,这件事不该隐瞒父皇,父皇时常教导儿臣,要兄友弟恭,儿臣一直谨记在心,且儿臣身为父皇长子,自觉也有责任帮着父皇,督导诸位弟弟,如今,如今太子殿下一时糊涂,走了弯路,做了错事,儿臣想着,儿臣怎么也不该视而不见,冷漠旁观啊,父皇您说,儿臣说的可对吗?”

    “你说太子走弯路,做了错事?”因为听了大皇子这一番话,惠帝的浓眉紧紧皱了起来。

    大皇子在样貌上是最像惠帝的,父子俩一样的浓眉内双眼,四方脸庞,不笑的时候,倒是显得很威严。

    大皇子一见惠帝皱眉了,心内不由大喜,心想看来今日这状是能告成了。

    于是,赶紧再接再励道:“是啊,父皇,若非此事涉及太子,儿臣也不必来烦扰父皇了。”

    “太子做什么了,你倒是说说。”惠帝沉声问道。

    太子近来不是一直忙着他交代的事情么,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

    惠帝眼底暗了暗,他最不喜欢人家有事情瞒着他,大概为帝者,多少都有些霸道心思,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对他坦诚,不该有所隐瞒。

    大皇子一见惠帝这反应,便心知事情有门,于是忙按捺住心里的狂喜,作不动声色状,“回禀父皇,此事,此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且儿臣担心父皇听了生气,故儿臣斗胆请求父皇,待会儿无论听到了什么,都切莫生气。”

    说着,大皇子还露出一副极为担忧的表情,好像真如自己所说,一心只担心惠帝的身体似的。

    其实大皇子的演技远远谈不上高明,但奈何惠帝很是吃这一套。

    真真假假的,只要惠帝认为是真的,就算是假的,又能怎么样呢?

    大皇子暗暗得意。

    惠帝也允了他的请求,他便做足了准备,打算给太子重重“一击”。

    “启禀父皇,儿臣听说,太子今日,偷偷往东宫送了几名美艳歌姬,且为了掩人耳目,直到进了东宫大门,这些歌姬都不曾露面,父皇,虽说以太子之身份,宠幸几名歌姬并不能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如今父皇还在病中,太子又大婚在即,若此等事情传了出去,被右相府上知道了,皇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啊,太子这样做,往重了说,简直是不忠不孝!儿臣听后,实在觉得此事不能等闲视之,这才来父皇面前谏言,儿臣不反对太子宠幸歌姬,太子正年轻,一时压不住本性也是有的,可是,总也要分个时间地点不是?这宫外送进来的人,规矩不合,怎好贸然留在东宫呢?还请父皇明鉴!”

    这一番话,明着好像是在替太子说话,但实则每一句都是在泼脏水。

    若是平时,这脏水泼的倒也算高明,惠帝说不定就信了。

    毕竟,大皇子言之凿凿,说的一切都跟真的似的,惠帝本就偏爱他,相信了也不算奇怪。

    可是,大皇子偏赶在这个时候,来告这样的状,说的还跟真的似的,惠帝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太子的东宫送进去了几个人,还是不能见光的,没人比惠帝清楚,这几个人都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让太子带回来的了。

    太子这边刚把人带进去,大皇子就来告状,还言之有物,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怎么能叫惠帝不多想?

    大皇子这,是使了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才能不错过一点重要消息啊!

    惠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偏大皇子还毫无所觉,一点儿没以为惠帝这脸色变化是因为他,反而以为是自己所言,被惠帝相信了,是因为太子,惠帝才变了脸色的。

    “父皇,儿臣身为兄长,太子做出此等有辱皇家身份的事情,儿臣也有责任,还请父皇息怒,若父皇一定要责罚太子,那儿臣愿与太子同罪!”

    这话大皇子当然不可能是真心的了,只是为了在惠帝面前彰显自己的大义,叫惠帝瞧瞧,他是多么的兄!友!弟!恭!

    可惜,演戏这种事情,过犹不及,一旦戏过了,便假了。

    大皇子哪里会真的想要与太子同罪,他恨不得惠帝当场废黜了太子的储君之位,才好呢。

    不过,他也明白,这不太可能。

    但是,能利用这件事,给太子抹抹黑,也不错,至少,惠帝对太子的印象,又会差了一些。

    这便够了。

    大皇子正自得意满地等着惠帝大发雷霆,拿太子过来问罪,或者直接降下责罚,让人去打太子的脸呢,却不想,惠帝突然朝他发了火。

    滚烫的茶盏扔在自己脚下的时候,大皇子甚至没有躲开。

    也不是他不想躲,而是完全没反应过来。

    这怎么,朝着他来了?

    大皇子张了张口,脸上惊讶的表情莫名有点儿滑稽。

    父皇的怒气,不该是朝着太子发的么,可现在,怎么先朝他发过来了?

    “父皇......”

    大皇子想解释,可他才刚张了口,惠帝便指着他怒骂道:“你闭嘴!你别叫朕!你倒是行啊,成日里正经事不做,净盯着东宫如何如何,朕倒问你,你说太子往东宫送些歌姬进去,你听谁说的,嗯!”

    面对惠帝突如其来的质问,大皇子懵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雷声大,雨点小

    大皇子被惠帝突然而来的责难说懵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事情的发展跟他的想象完全不一样啊,可这是为什么呢?

    方才一切不还好好的么,父皇听了他的话,脸色都变了,分明是生太子的气了,可现在,这气缘何是朝着他发出来了?

    难道,难道是迁怒?

    大皇子脑中灵光一闪,忽然产生了一个非常不靠谱的念头。

    但这念头刚刚闪过,他自己便也发觉不大可能了。

    再迁怒,也不可能这么针对他吧,这气,明显根本就是朝着他发的。

    父皇问他什么?

    谁跟他说,太子往宫里送歌姬的?

    当然是他安排在东宫附近的眼线了,可是,这种事情,能实话实说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又不傻,此刻若实话实说了,情况还不得更加糟糕!

    “父皇息怒,”大皇子想了想,还是咬牙跪了,“儿臣只是听说有这么件事,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所以特来向父皇禀告,请示父皇圣裁,父皇若认定此事是儿臣道听途说,栽赃太子,儿臣也无话可说,甘受父皇责罚,只求父皇不要生气,仔细伤了龙体。”

    大皇子到底还是了解惠帝的,这话一出,惠帝的脸色,果真缓和了些许,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虽然大皇子言辞间有替自己叫屈的意思,但是,这样反而叫惠帝看出了他的无辜。

    瞧大皇子这样,说不定,是什么人故意在大皇子面前进谗言,挑拨大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也说不定。

    惠帝觉得,他也不能只因为听了这几句话,就断定大皇子居心不良,这样对大皇子也算不上公平。

    思及此,惠帝语气又缓和了些许,问道:“你给朕实话实说,这些话,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大皇子听惠帝问话,心内急转,快速琢磨惠帝这样问的用意。

    父皇语气缓和,说明还并没有完全怀疑到他的头上,兴许,是方才他替自己叫屈的话起了作用,又兴许,是父皇又怀疑到别人头上去了......

    父皇方才又问他,太子往东宫送人的事情是听谁说的,难道说,是怀疑这送消息的人,目的不纯?

    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思及此,大皇子偷偷抬头,看了惠帝一眼,正好见到惠帝也看着他。

    “父皇......”大皇子定了定心神,暗暗咬了咬牙,才又接着道,“儿臣闻听此言,也属偶然,请父皇明鉴,儿臣绝对没有借机谗言陷害太子之心啊!”

    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声泪涕下,很是让人动容。

    惠帝一见大皇子这样,脸色又缓和了一些,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之心占了上风,遂冲大皇子摆了下手,叫人起了。

    “行了,起来说话吧,朕谅你也不会做这种糊涂事。”

    其实这些年,这种“糊涂事”,大皇子做的还少吗?

    只不过,是因为每次都没有对太子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除了让惠帝疏远了太子,其他的,好像并没与什么不同,所以,惠帝便觉得那些“糊涂事”,都不是大皇子做的。

    说到底,这人心啊,还是偏的,就算是父母对待子女,却也是有所不同的。

    喜欢的孩子,便是做了错事,在父母的眼中,首先也会替孩子寻找借口,甚至有时候,都是不自知的,而不喜欢的呢,若出了一点错,便有可能被无限放大。

    这样的事,在皇家尤其严重。

    太子跟大皇子,与惠帝的关系,既是父子,又是君臣,而自古君权凌驾于一切权利之上,所以,在惠帝的心目中,他的喜好,本就可以决定一切。

    他是君王,承天命,注定与普通人不同,他行事,就当百无禁忌,由着自己的喜好来。

    百官不是都说他圣明吗,凡事不都要请他圣裁么,这就足以说明,他的决定是正确无误的!

    既然如此,那他怎么判定眼下这事,就都该是对的。

    “你这孩子,别听风就是雨,你也这么大了,该有自己的分辨能力,宫里的这些个奴才们,说话真真假假的,你在这宫里长大,难道不知道么?”

    训斥过后,惠帝又做起了苦口婆心,殷殷劝导的慈父。

    这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是惠帝惯常的行事风格。

    大皇子深谙这一点,并未觉得奇怪。

    虽心中有怨有不解,但是,他也知道,此刻并不是同惠帝争辩的时候,既然惠帝态度已经缓和了,他也应该顺势着惠帝的话,不能再呛着来。

    否则的话,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虽然他仍然没有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惠帝为什么突然发怒,又为什么笃定给他传话的奴才所言为虚,但此刻,并不是追查这些的好时机。

    “父皇教训得极是,儿臣受教了。”大皇子顺从地应了惠帝的话。

    惠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长子,最是听他的话,又能听得进去他的教导,这一点,最得他心。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父皇心下甚慰,至于东宫的事情,没有根据的话,以后就别说了,还有在你面前乱说的那些个奴才,你待会儿跟常亭交代一声,这样不懂规矩的奴才,留在宫里也是个祸害,留在你身边,更是个祸害。”

    大皇子闻言,恭顺应道:“是父皇,儿臣谨遵父皇圣命。”

    大皇子明白,既然惠帝这样说了,那他势必是保不住自己的眼线了,少不得要交出来两个,在惠帝面前做做样子。

    教训了儿子一番,惠帝也累了,便挥手叫大皇子退下了。

    大皇子行了一礼,垂首退出,常公公应惠帝安排,跟着大皇子一道出了临华殿。

    大皇子给了常公公两个小太监的名字,常公公意会,将大皇子送走之后,便带着人将这两个小太监处理了,然后,才又回临华殿复命。

    与此同时,太子也收到消息,知道了常公公私下处置了两个小太监的事情。

    太子听到这个消息,便勾唇笑了,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太子的笑容,根本未曾到达眼底,不过浮于表面罢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难产

    大皇子告黑状没告成,反而自己险些被责罚,不由有些悻然。

    回到大皇子府后,本就心情不好,又逢大皇子妃身边的侍女来报,说大皇子妃心情不好,请他前去瞧瞧,大皇子不由烦躁,将人训斥了一顿,赶走了,却没有去看大皇子妃。

    大皇子妃见侍女红着眼眶回来,大皇子也没请回来,不由更是伤心,而这一伤心,便动了胎气。

    原本倒也不太严重,太医瞧过之后也说没甚大事,不想入夜后,竟闹了起来。

    大皇子听说大皇子动了胎气,这才担心起来,亲自去瞧,却被太医告知,大皇子妃可能会早产。

    大皇子一听不禁骇然,命太医与稳婆好生照顾,一定能要确保孩子安全无恙。

    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他期盼已久了,这也是皇家的第一个皇孙,父皇母妃也期盼已久,怎能出事?

    大皇子妃并没有听到,大皇子吩咐太医力保孩子的话,否则还不知是何心情呢!

    大皇子妃是头胎,本就不太好生,又遇到早产,所以折腾得厉害,大皇子见情形不好,便命人进宫去再请几名太医出来,要他们务必要保住这个孩子。

    大皇子府的人去宫里请太医,自然惊动了宫里众人,这毕竟是皇家的第一个皇孙,就算是不算喜欢大皇子的太后,对这孩子也是有些期待的。

    连太后都有所期待,又何况荣贵妃?

    荣贵妃一听大皇子妃早产加上难产,顿时就坐不住了,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待着,什么都不做。

    她隐隐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孩子的降生,将会成为她解除禁足的契机,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真意,她都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来人,伺候本宫穿衣,本宫要去太后宫里请罪!”

    烟若闻言,惊讶地朝外面看了一眼,心说这个时候,去太后宫里请罪,贵妃娘娘没糊涂吧?

    “你傻了,愣着干什么,听不见本宫的话么!”荣贵妃见烟若不动弹,不由皱眉斥道。

    烟若闻言忙走上前来,伺候荣贵妃穿衣。

    一边穿着外裳,一边又听荣贵妃问道:“知道今夜当值的太医都有谁么?韩峰在不在?”

    烟若忙答说:“这个奴婢不知,奴婢这就差人打听一下,娘娘您别急,大皇子妃洪福齐天,又有娘娘贵气庇佑,一定会平安诞下小殿下的。”

    “你赶紧叫人打听一下,若是韩峰不在,便叫人赶紧递个话给大皇子府的人,叫他们赶紧去找韩峰。”韩峰是荣贵妃的心腹太医,既是心腹,总归还是受荣贵妃重视信任的。

    “是,娘娘。”烟若颔首应下。

    片刻后,荣贵妃的外衣穿好了,她也不叫烟若再替她梳发,也不戴饰物,就打算这么素发素衣地去见太后。

    烟若安排人去打听消息之后,便扶着荣贵妃准备去太后宫里。

    不过,在出昭阳宫门口的时候,却遇到了阻拦。

    守门的是太后的人,只说没有太后手谕,不敢放荣贵妃出去。

    烟若一听这话,正待发作,却被荣贵妃拦住了。

    荣贵妃知道,此刻跟这些奴才置气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她也没生气,反而难得和声和气地道:“两位嬷嬷受太后吩咐,本宫知道,本宫也不想为难两位,不过,本宫也要提醒二位一下,本宫今日要出这个门,可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大皇子妃腹中的小殿下,为了皇家的皇长孙,想必方才大皇子府来人的事情,二位也听说了,那么也该知道,本宫这时候去见太后,到底为了什么,本宫也不想为难二位嬷嬷,可事出从急,二位嬷嬷,是不是也卖本宫个面子,日后,本宫一定会记着二位的情的。”

    太后宫里的人,随意贿赂或者训斥都是不明智的,所以荣贵妃好言好语的说。

    她这会儿要出去,也不是为了旁的事,可是有正经的大事的。

    她就不信,皇长孙的分量,能不叫这两个老婆子掂量掂量!

    既掂量了,就该知道轻重。

    而事情也果真不出荣贵妃所料,二位嬷嬷闻言,对视一眼,然后,一人朝荣贵妃行了一礼,道:“不是奴婢二人不给娘娘面子,娘娘也知道,奴婢二人听太后吩咐,也有奴婢等的为难之处,太后没发话,奴婢是万万不敢随意放娘娘出去的,要不,娘娘您看这样可好,容奴婢去请示一下,若得了太后明召,奴婢等便也不怕了。”

    这个结果在荣贵妃的意料之中,她也没刻意为难两个老婆子,轻轻颔首应了。

    然后,一个婆子便匆匆而去,回太后那里请示去了。

    荣贵妃也没回去,就这么在宫门口等着。

    既然都是演戏,所幸就演的全和一些,也叫太后知道,她的“诚意”!

    她知道,昭阳宫附近,绝对不止这两个婆子是太后的人,太后一定还安排了别人盯着她,此时倒省了她再找人往太后宫里传消息了。

    眼见为实,她就不信太后看见她这么“诚心”,还能揪着那点儿错不放!

    好歹她也是大皇子生母,大皇子妃难产,她这个做娘的,能不担心么!

    荣贵妃这次倒是真算着了,果然,不多时候,那回去请示太后的婆子便回来了,说太后答应见荣贵妃了。

    荣贵妃忙带着人,匆匆去了太后宫里。

    太后也刚刚睡下,听说大皇子妃难产,顿时睡不着了,否则的话,这会儿是断然不会见荣贵妃的。

    当然,这也是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荣贵妃到底也是当娘的,别的不说,对大皇子,总该是真心的。

    荣贵妃一见太后,便跪在太后面前,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她也不多话,就是哭,太后见她素发素衣,哭得梨花带雨,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妖媚样子,心也不由软了。

    “行了,你也是做娘的,还哭成这样,成何体统,你有这哭的功夫,不如多念念经,保佑聘婷的孩子能平安降生。”

    “太后教训得极是,臣妾受教了。”荣贵妃听了太后的话,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第五百三十五章:替死鬼

    荣贵妃刚刚被太后叫了起,皇后便也到了。

    荣贵妃听到太后宫里的奴才报说,皇后也来了,起身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眼中寒光倏而闪过,一双美眸微微眯了一下,然后,才不动声色地继续站了起来。

    皇后匆匆而来,面上带着忧色,见了太后得体行礼,见到荣贵妃在这,也并未表现出惊讶的样子来,还是很端庄。

    太后一见皇后这样,心中便暗暗满意,忙招手让皇后起来。

    皇后起身后,走向太后,忧心忡忡地道:“臣妾接到消息,听说大皇子妃难产,还惊动了太后,怕太后着急太过,所以特来瞧瞧。”

    太后闻言便笑了,“哀家没什么事,一把年纪了,本来觉也少,少睡这么一会儿,倒也没什么,倒是荣贵妃吓得够呛,这不,头发都没梳好,便到哀家这里来了,对了,皇上那里,皇后可曾差人去问过?”

    皇后闻言,忙答说:“回太后的话,皇上那边,臣妾方才已经亲自去看过了,常公公说皇上已经歇下了,臣妾便没有叫人去惊扰。”

    太后听了这话,便满意地点了点头,拉过皇后的手轻轻拍了拍,赞道:“你做得对,皇上龙体未愈,既已睡下,确实不该惊扰他,有咱们陪着就行了。”

    太后这话,荣贵妃并不喜欢听,但是却仍然违心附和道:“太后娘娘说的极是,有太后娘娘的福泽庇佑,臣妾相信,大皇子妃一定会平安诞下麟儿,为皇家开枝散叶的。”

    “嗯,这话说的在理。”太后听了荣贵妃这话,也含笑点了点头,似乎也挺满意。

    女人家生孩子,无异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人人如此,太后也不是没生过孩子,所以,虽然外面报说大皇子妃难产,但是,太后却并未太过担心,只以为是大皇子府上的人经验不足,所以一时就慌了神,但是大皇子妃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

    其实不光太后这样想,连荣贵妃这个亲娘,都差不多也是这般想法,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到太后面前来卖弄,只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解除禁足的契机。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想的越好,却偏偏容易出岔子。

    烟若派人去给大皇子府的人传信,说荣贵妃口谕,让他们去韩太医府上请韩太医去大皇子府,大皇子府的奴才去了,人也请到了,但是,却仍然没能如荣贵妃预料的那样,让大皇子妃平安生下孩子。

    韩峰自诩医术也算不错了,这些年为了讨好荣贵妃,又于妇人有关的病症上多有研究,可是,没想到却对大皇子妃的难产,毫无办法。

    倒也不是他毫无办法,只是试了好些个办法,都没用罢了。

    但是这跟没什么办法,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至少在大皇子眼中,是这样的。

    “混账,一群混账,我告诉你们,今日若是大皇子妃腹中胎儿有何闪失,本殿下叫你们都留下陪葬!”大皇子这下终于慌了神。

    产殿内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大皇子妃撕心裂肺的叫声一直不曾间断,大皇子哪能不慌神。

    “韩峰,你不是最利害了么,母妃不是最信任你了么,你给倒是赶紧想办法啊!”大皇子一把揪住韩峰的衣领,朝人大声吼道。

    “殿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待臣再想想办法,再想想......”韩峰冷汗都顺着鬓角流下来了。

    该试的法子,其实都已经试过了,他哪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安抚暴怒的大皇子罢了。

    他可不想真的留在这里给大皇子妃陪葬,他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为此做了多少努力,难道真要在今日付诸东流吗?

    不,绝对不行!

    韩峰舍不得荣华富贵,但是却知道大皇子妃这样,怕是已经没救了,如今能保得住腹中胎儿,就已是万幸,但大皇子妃,怕是肯定不行了。

    可看大皇子这样,倒像是大的小的都想保下来,韩峰自问自己绝对没有这个能力,思来想去,心中不由生了一条歹毒之计。

    既然明知道大皇子妃保不住了,可自己又不想做这个陪死鬼,不如,找个替死鬼来吧?

    思及此,韩峰忙对大皇子说:“殿下,殿下,臣忽然想到一人,或可救下大皇子妃与小殿下!”

    “谁,快说!”

    “永宁侯府二小姐,顾安笙!”

    “顾安笙?”大皇子一听见这个名字,眉心便不由皱了起来。

    顾安笙可是陆铮的未婚妻,韩峰要他找顾安笙给聘婷助产,这顾安笙,不会借机害他儿子吧?

    “殿下,时机不等人啊,大皇子妃与小殿下,可都等不了了,还望殿下早作决断,臣自问医术不如这位顾二小姐,她曾替贵妃娘娘诊病,臣亲眼所见,确实是有些本事的,别的不说,单就她那一手飞云针法,这天下间可再没有第二个女子会了,说不定,这套针法真可以救大皇子妃与小殿下呢?殿下,为了大皇子妃与小殿下,臣恳请殿下召顾安笙前来!”韩峰为了让大皇子听他的,叫安笙过来,竟然不惜夸赞安笙医术比他还要高。

    要知道,这在从前,可是他绝对不愿意承认的。

    而在场的太医,与韩峰有同样心思的,竟然不在少数,闻言多数都出声附和,请大皇子召安笙前来,替大皇子妃助产。

    其实,他们中有些甚至连安笙的面都没见过,对安笙仅有的那点儿了解,皆出自耳闻,如今这样异口同声,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心罢了。

    大皇子妃的惨叫声又一声高过一声地传了出来,血红的水也接连不断地从里面端出来,大皇子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咬牙应了。

    罢了,他想,已经到了这一步,便死马当活马医吧,总归是个希望!

    若顾安笙来了,真能帮聘婷好好生下这个孩子还好,可若是不能,他......

    大皇子他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就算是安笙不能帮大皇子妃平安产下皇孙,他竟好像也不能奈她如何,这叫大皇子着实气恨。

第五百三十六章:漏液请人

    戌时末,永宁侯府上上下下静悄悄的,只有巡值的守卫偶尔在外围走动。

    外面的街道上,也静悄悄的,除了夜风吹动树梢,再无其他声音。

    而就在此时,寂静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了疾驰的马蹄声。

    永宁侯府值夜的门房,听见这动静,打着呵欠爬了起来,顺着门缝向外瞧去。

    刚看了一眼,便见到几匹高头大马停在了府门前面。

    门房见状,顿时睡意全无,一脸紧张地看着外头。

    很快,永宁侯府的大门便被敲响了,门房谨慎地问来者何人。

    话音方落,便听外面人喊道:“我乃大皇子府管家,大皇子殿下有要事请永宁侯爷帮忙,请代为通报一声。”

    说罢,那人便亮出了皇子府的腰牌。

    永宁侯府的门房到底也不是一点儿见识没有的,一见这腰牌,哪还敢耽搁,立即打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另外一人,忙进去找大管家。

    很快,永宁侯府大管家顾新海便来了前厅。

    这边,顾新海忙着招待大皇子府的管家,那一头,永宁侯顾麟也被下人从睡梦中唤醒。

    听说大皇子府管家来了,有事要求见他,顾麟登时一惊。

    顾麟一面起身穿戴,一面想,大皇子府的管家,这个时候过来,到底会是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他疑心太重,实在是,他与大皇子交集并不多,大皇子这时候派人来,能有什么事呢?

    很快,顾麟便知道大皇子派人来,所为何事了。

    “找安笙替大皇子妃助产!”顾麟忍不住惊道。

    大皇子府管家郑重颔首,抱拳恳求:“大皇子殿下是这样吩咐奴才的,殿下也知道此事于理不合,但是,还请侯爷看在殿下的面子上,让二小姐去皇子府帮个忙吧,听说二小姐一手飞云针法极为精妙,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耐,大皇子妃这一胎艰难,还请侯爷帮帮忙吧。”

    人家都这样说了,顾麟又哪好再不同意。

    虽然他心中仍觉得这么晚,让安笙一个姑娘家去大皇子府不合规矩,可是,大皇子亲自派人来请,为的还是大皇子妃和未来皇孙,顾麟又如何能拒绝?

    或者说,他又如何敢拒绝!

    凭他的身份,哪敢违拗大皇子。

    再说了,大皇子妃难产,大皇子派人来请安笙去帮忙,他若不应,大皇子妃倘或真出了什么事,大皇子岂会饶过他?

    可是,若安笙去了,大皇子妃仍然出了事,又或者,即将出世的小皇孙出了事,那大皇子又会不会迁怒呢?

    大皇子府的管家看人很有一套,见顾麟迟迟不肯答应,便知顾麟在担心什么。

    于是,便只好照着大皇子最后的吩咐,说道:“请侯爷放心,大皇子殿下吩咐了,要奴才一定跟您说,无论二小姐能否帮上忙,无论大皇子府出了什么事,都不怪二小姐,亦不会牵连侯爷。”

    “本侯并不是这个意思,管家客气了,”顾麟被人说中心事,也有些尴尬,笑了笑,话锋一转,又道,“本侯只是担心安笙去了,不仅帮不上大皇子的忙,反而给大皇子添麻烦,这孩子年纪小,不大懂事,还请管家多多照拂才好。”

    大皇子府管家听了这话,忙客气笑道:“侯爷折煞奴才了,您才是太客气了,照顾好二小姐,是奴才应该做的,侯爷尽管放心就是,大皇子殿下早就交代过了,让奴才一定要好生礼待二小姐,务必照顾好二小姐。”

    “既如此,那管家稍坐片刻,本候派人去请安笙。”

    “侯爷请便,奴才在此恭候二小姐大驾就是。”

    大皇子府管家态度这样客气,看得顾麟莫名有些酸气。

    大皇子还从没有对他这样客气过呢,硬要说来,他也是兵部中人,兵部尚书汪德蒲,可是大皇子的亲外祖,却也没见大皇子对他怎么客气过。

    虽说,虽说他官职不算高,但是好歹也在六部任职,又有袭承爵位,怎么着,也比那一般小官强不少吧!

    ......

    玉笙居。

    安笙于睡梦中,被人吵醒,紧接着,就听郑妈妈说,永宁侯派人来请她,说是大皇子妃难产,大皇子请她前去帮忙。

    “大皇子请小姐去,帮大皇子妃助产?”青葙忍不住叫道,“大皇子府那么多太医,叫小姐去帮的哪门子忙?这里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安笙也有些怀疑。

    大皇子与太子殿下一向不和,陆铮又是太子殿下心腹,而她是陆铮的未婚妻,大皇子却叫她去帮大皇子妃助产,这里面,会不会真有什么问题?

    “小姐,怎么办啊,您去吗,可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啊,他们不会故意害您吧?”青葙担心道。

    “要说大皇子用这件事设计害我,倒也不太可能,若我真因此出了事,他总归脱不开干系。”

    安笙倒是不担心自己,她主要担心,这里面会不会有陆铮跟太子殿下的事。

    若说大皇子设计陷害陆铮跟太子殿下,倒还真有些可能,可费这么大周折陷害她,怕是不大可能吧?

    “小姐,那您去吗,侯爷派来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呢?”郑妈妈问道。

    安笙沉吟了片刻,道:“去,人已经来了,侯爷又叫人来请我,我若不去,岂不是打了他们的面子,他们又如何能饶过我!”

    此时此刻,退是不行了,那便只能走走看了。

    待会儿到了大皇子府,她小心行事就是了。

    “妈妈,你叫她们且等一等,待我收拾一下,过会儿就出去。”

    “是,小姐。”郑妈妈福身应罢,便转身出去了。

    安笙这才起身梳洗穿衣,待收拾整齐过后,便带着青葙与郑妈妈,出了门。

    刚出玉笙居,便见到了徐嬷嬷,安笙知道,徐嬷嬷定是受了徐氏的指派,特地过来的。

    果不其然,徐嬷嬷见到了安笙,先行了一礼,然后,便将徐氏的一番交代,跟安笙说了。

    倒也不是别的事,就是嘱咐安笙去了大皇子府,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冲撞贵人,凡事不需逞能,做得到的便做,做不到的,也不要强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不同寻常

    徐氏这话说的有点儿意思。

    这是叮嘱安笙,要量力而行,不要不自量力。

    徐氏是信不过自己的医术?安笙不由觉得好笑,徐氏还真是,不肯高看她呢。

    心中虽这样想,但是安笙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倒十分顺从地应道:“劳嬷嬷跑一趟了,还请嬷嬷回去跟祖母说,安笙定会遵从祖母教诲,不会乱来的。”

    “二小姐是有分寸的人,老夫人都知道,不过也就是做长辈的,心里总是放不下,所以特差奴婢来嘱咐一二罢了。”徐嬷嬷回的也客气。

    安笙笑了笑,应和了一声,然后,继续带着青葙跟郑妈妈往前院去。

    一路到了前厅,见过了顾麟与大皇子府的管家,安笙便同顾新海一道,随大皇子府管家,去往大皇子府。

    马车一路疾驰,足可见大皇子府确实有急事。

    安笙倒是不怀疑大皇子妃难产的事情,她唯一怕的,也就是大皇子借着这件事,要害陆铮与太子殿下。

    阴谋这种事情,总是防不胜防的,只有千日做贼的,又哪里又千日防贼的呢?

    若大皇子存心要害陆铮与太子,他们也不可能次次都算的清楚。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安笙想。

    从永宁侯府到大皇子府,尚有一段距离,就算走得这般块,也要小半个时辰才能到,安笙索性靠在车厢壁上,想想自己曾经是否看过有关难产之症,该如何解决的记载。

    她对这方面确实不了解,一来她又没生过孩子,二来,从书上也没看到过多少,再者,师傅也从未教过她这方面的事情,故而这一时之间,她还真有点儿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看来还是要见过大皇子妃的脉象,才能决定该怎么办。

    就是不知道,大皇子妃这难产,是受惊导致,还是,有着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

    就在安笙赶往大皇子府的时候,陆铮也接到了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传来的消息,知道了安笙被大皇子请走了的事情。

    陆铮听完这个消息,立即便没了睡意,即刻起身,穿上外衣便要出门。

    暗卫得过太子殿下交代,看见陆铮这般动作,忙说:“请将军稍安勿躁,太子殿下说,大皇子妃难产是确有其事,大皇子请顾二小姐前去,应该不会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殿下请将军一定要克制,切莫急躁,且先暗中观察观察,再做定夺。”

    理智上来说,陆铮当然赞同暗卫的话,可被请走的可是安笙,他又如何能理智地对待?

    陆铮不听劝,暗卫也没办法,而且太子殿下也交代了,若是陆铮这边劝不住,那就让他好好跟着,一定要保证陆铮跟安笙的安全。

    职责所在,暗卫也不再多话,随即站到一旁,等陆铮收拾妥当,二人便就着月色,出了门。

    陆铮出去后,先去找了陆文。

    陆文同他一样,睡觉一向不实,他这边刚到门口,陆文便起了。

    借着月光看到来的是陆铮,陆文立即将门打开了。

    陆铮与暗卫闪身进去。

    陆文并未掌灯,只轻声问陆铮出了什么事。

    陆铮将事情简短的说了一下,然后,又让陆文收拾一下,跟他一道去大皇子府。

    陆文颔首应了一声,然后,便快速穿上了外衣,同陆铮和暗卫一起,赶往大皇子府。

    他们几人功夫底子都好,全力运起轻功,竟然比安笙他们,还早到了大皇子府。

    到了大皇子府外面,陆文跟暗卫都不同意陆铮贸然进去。

    陆文低声劝道:“将军莫急,大皇子府门前站着人,明显是等人呢,这说明,顾二小姐她们肯定还没到,咱们再等等,若是待会儿门口的人进去了,那咱们再进去探探,若他们一直站在这儿,那咱们也再等等,等二小姐她们到了,咱们再想办法一道进去,将军您说呢?”

    “陆副将此言甚有道理,还请将军三思。”暗卫也附和道。

    大皇子府守卫也十分森严,岂是那般好探的?若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踪,出了什么事,太子殿下还不活劈了他!

    就算太子殿下不劈了他,他自己也没脸活着了,怕是只能以死谢罪了。

    陆铮虽然着急,但到底没有理智全失,他也知道,陆文这话是有道理的,遂只能先暂且按捺,静观其变。

    茫茫暗夜,陆铮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直直盯着大皇子府门前,恨不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怕错过了什么。

    不过,大皇子府门前站着的两个人,始终静静站着,看样子,似乎在注视着南面的街口方向。

    这叫陆铮终于放心了一些,心中对陆文的猜测,也更加相信了一些。

    不过,没一会儿,便又从门里面走出来个人。

    那人牵着一匹马,似乎跟门口的两个人说了什么,接着,便跨上马,飞驰而过。

    再看后面那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疾步回了大皇子府内。

    虽然距离有些远,陆铮不确定这二人到底是何表情,但是,观他二人动作,可知是紧张害怕的。

    定是里面出了大事!

    想到这个可能,陆铮再也待不住了,立即便站起身,准备进去探探消息。

    陆文与暗卫知道已经拦不住了,二人对视一眼,迅速分派了任务。

    陆文去追方才骑马跑的那人,暗卫则随同陆铮进入大皇子府,探消息。

    说做便做,三人马上分头行动。

    这边厢,陆铮与暗卫顺着大皇子府外围绕了一圈,找到了一个防守相对薄弱的地方,悄悄探了进去。

    另一边,陆文纵身提气,全力追赶前面的骑手。

    陆铮跟暗卫一进入大皇子府,便感受到了里面不同寻常的气氛。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找寻防守薄弱的地点,想办法探进内院去。

    既是大皇子妃难产,那么,安笙若是已经来了,必然是要在内院的。

    陆铮潜进来,就是为了安笙,自然是直接往内院去了。

    找了一会儿,二人便找到了一处地方,相对来说,防守要弱势不少,便决定从此处探进内院。

第五百三十八章:变故

    安笙一行,一路疾驰,就为了能尽快赶到大皇子府,可谁承想,刚到宣武街,却被人拦下了。

    顾新海亲自驾车,跟在大皇子府几人的马匹后面,见前面的人都停了,便也勒住了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顾新海没急着问话,瞧前面的样子,大皇子府管家,明显与拦住他们去路的骑士,是认识的,说不定,来人也是大皇子府的人。

    事实证明,顾新海猜的并没有错。

    拦住他们去路的,正是方才从大皇子府跑出来的那个人,他一人快马疾行,为的,正是拦住安笙一行的去路。

    前面人说话极其小声,顾新海微微抻着脖子,拼命竖起耳朵,却仍旧没听清楚什么,只影影晃晃听到几句“大皇子妃”,“小皇孙”的话。

    不过,只听到这些,便也足够顾新海猜测出个大致方向了。

    这人行色匆忙,这个时辰了,当街纵马疾行,不是来接他们家二小姐,去救治大皇子妃,却将人拦在了半路,只可能是两个情况。

    一,是大皇子妃那边没什么事了,小皇孙也平安降生,所以不需要二小姐了。

    二,便是大皇子妃与小皇孙,可能又出了什么问题,且这个问题,是他们家二小姐也解决不了的,所以,他们才将自己这边拦住了。

    别是,大皇子妃不好了吧......

    思及此,顾新海心头陡然一跳,然后,赶紧暗暗吸了口气,不敢再想下去了。

    片刻后,大皇子府管家调转马头,然后,翻身下马,向着顾新海走了过来。

    顾新海见状,自己也赶紧跳了下了马车,微微躬身候着,以示恭敬。

    大皇子府管家面色十分凝重,虽然好像已经竭力掩饰了,但是,顾新海仍旧从他面上,看出了忧急之色。

    顾新海暗暗心惊,面上却不露声色。

    “府上出了些变故,大皇子殿下急召我等回去,殿下的意思是,府内出了突发状况,恐招待不周,就先不请二小姐过去了,孙某这里,先向二小姐赔罪了,实在不想,白白折腾了二小姐一趟,待府内事情了了,孙某定再亲自上门,向二小姐赔罪,至于侯爷那里,便也先劳烦顾管家,帮忙说一声了,殿下说了,改日一定找机会,请侯爷喝茶,还望侯爷万别介意。”

    虽然已经想到了这种情况,但是,真听大皇子府的管家说出来,顾新海仍旧是心内一惊。

    但眼前形势已不容他多想,他只好先应下大皇子府管家的话。

    不仅要应,还要客气地应。

    “孙管家太客气了,顾某可担不起您的歉意,您放心,您的话,回头我一定会带给侯爷的,至于二小姐这里......”顾新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马车。

    大皇子府管家见状,便又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马车拘了一礼,尔后,道:“今夜扰了二小姐清梦,实在是奴才的罪过,还望二小姐大人大量,莫要怪罪,此番非是故意,实乃是情势所迫,府中确有急事,殿下这般交代,也十分过意不去,改日,殿下定找机会,向二小姐赔罪。”

    大皇子府管家的话音刚落,马车内便传出了一道轻柔的声音:“孙管家太过客气了,殿下有事,先忙就是。”

    安笙这话,答得不卑不亢,虽简短了些,但却也合乎她的身份。

    大皇子府管家自觉理亏,此刻自是安笙说什么都不会觉得过分的,何况安笙又什么都没说,也没朝他发脾气,这倒让他不由产生了些许好感,再说话的时候,倒也真心了几分。

    “二小姐宽仁大量,奴才这里,便先谢过您了,那,奴才便先回去了,这两名卫兵,便叫他们护送二小姐回去,还望二小姐莫要推辞。”

    “如此,便依孙管家说的办吧。”

    等安笙应了话,大皇子府的管家便跟顾新海打了声招呼,立即回到自己的马匹旁边,翻身上马,然后,策马疾驰而去。

    大皇子府的两名府卫倒是留下了,应他们管家之言,护送安笙回永宁侯府。

    在大皇子府管家,与安笙一行相继离开之后,一直跟在大皇子府卫兵身后的陆文,方才现身。

    看了看安笙离开的方向,确定安笙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陆文忙又照着来路,折返回去。

    仍旧赶在大皇子府的人之前,回到了大皇子府周围。

    陆文稍喘了几口气,然后,也同陆铮他们一样,在外围找了一圈,找到了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准备进去。

    正待他要提气跃上高墙之时,却忽然感觉到里面有极为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陆文估摸着,有可能是陆铮跟暗卫。

    但是,没有见到人,仍旧不敢大意,所以,立即隐没了身形,找地方藏了起来,然后,密切注视着方才传出声音的方向。

    很快,便有两个人从墙上跃了出来,正是陆铮与暗卫。

    陆文打了声极其轻的呼哨,将自己的藏身位置告诉了陆铮。

    片刻后,陆铮便到了他面前。

    二人一碰面,便互相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回去说。

    很快,他们三人便离开了大皇子府范围内,三人在此分开,暗卫回东宫去,陆铮和陆文,也要回护国公府。

    不过,照陆文猜测,在回护国公府之前,陆铮很有可能,要先去一趟永宁侯府。

    按照安笙他们的脚程,要是他跟陆铮走快一点儿,说不定,还能赶在安笙回去之前,先到永宁侯府呢。

    陆文并不知道大皇子府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安笙半路上又折返回侯府了,不用再去大皇子府,所以,便想赶紧叫陆铮出来。

    结果,他返回大皇子府,就见陆铮跟暗卫出来了。

    所以,陆文猜测,陆铮很有可能,已经探清楚大皇子府,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不过,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陆文也就没有急着问。

    而且,正如他猜测的一样,陆铮果然要先去一趟永宁侯府,再回护国公府。

    如此,陆文也不能自己先回去,便只能陪着陆铮一起去永宁侯府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意外

    陆铮跟陆文到达永宁侯府的时候,安笙他们果然还没有回来。

    因知道安笙还没回来,陆铮也没急着进去,便在暗处等着。

    等了约有一刻钟的工夫,安笙终于回来了。

    亲眼见到安笙进了永宁侯府,陆铮的心,才放下些许。

    陆文见陆铮光看着人不动,眼见着,安笙的背影都看不见了,便提醒说:“将军,您不进去瞧瞧?再怎么说,也得凑近了看看吧,顾二小姐还不知受了惊吓没有,您不去亲自问问?”

    陆铮原本就挣扎摇摆不定,再有陆文这一“挑唆”,瞬间立场就不坚定了。

    “那,我就进去瞧瞧......”犹豫了片刻,陆铮道。

    陆文忍笑点了点头,“您去吧,我在这儿给您望风。”

    陆铮不是没瞧见陆文憋着笑呢,但是,他也不在乎。

    反正陆文又没真笑出来,要是他真笑出来了,自己再下手揍他也不迟。

    既是憋了笑了,就由他去吧。

    有陆文放风,陆铮进去,也更放心了些。

    仍是从他常走的那处进去,一路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玉笙居,因安笙还没回来,陆铮也没急着进去,而是找了处隐蔽的地方,先藏匿了身形。

    此刻,前院。

    安笙正准备回玉笙居呢,却正跟接到消息的顾麟撞到了一处。

    既撞上了,那想要清清静静地回去,怕是不能了,少不得,也得留下回几句话。

    不过,安笙估摸着,顾麟怕是也不会好意思留她说太多的话。

    毕竟,都这个时辰了,她留在前院太久,总归不好。

    果真不出安笙所料,顾麟并未问太多的话,只说了两句,便叫安笙赶紧回去了。

    安笙知道,有顾新海在,顾麟其实也并不需要她回什么话,不过是碰上了,也不得不留她问上几句罢了。

    不过,进了内院之后,碰见徐嬷嬷,就没这么利索了。

    徐嬷嬷是应徐氏的吩咐来的,安笙也不想同她周旋什么,再说此事也完全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徐嬷嬷问她什么,她便都如实答了。

    如此又耽搁了约摸一刻钟,安笙才回到玉笙居。

    玉笙居里灯火通明,显然是都在等着她回来呢,安笙看了一眼倒座房那边,对郑妈妈道:“妈妈你走一趟,叫她们赶紧都睡了吧,我这边也不用人伺候了,妈妈便也去歇着吧,这里有青葙就行了。”

    “是,小姐。”郑妈妈闻言,便福身应道。

    时辰太晚了,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再说事情这么奇怪,怕是小姐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与其耽误小姐歇息,胡乱猜测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起了,再来细想这些就是。

    郑妈妈去了倒座房那边,青葙便扶着安笙回正房。

    主仆俩刚进去,青葙正打算关门呢,忽然只觉眼前一阵风闪过,接着,房门便被关上了。

    然后,就见房间里又多出了一个人。

    青葙险些叫了出来,幸亏及时看清楚来人,所以将嘴巴捂住了,这才没有叫出声来。

    看清了来人,青葙也不吃惊了,反正姑爷也不是头回来了,想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小姐说吧。

    不过,今晚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有事情呢?

    是凑巧么,还是......

    安笙也看见陆铮了。

    同青葙一样,她如今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见陆铮,已经丝毫不觉得吃惊奇怪了,从善如流地问出了已经问过很多次的那句话。

    “将军漏夜前来,可是有要紧事么?”

    陆铮点了点头,然后,道:“大皇子妃,出事了。”

    饶是早有准备,听见这话,安笙仍然觉得心惊。

    果真是这样。

    方才回来的一路上,她就在想,为什么都快要到大皇子府了,大皇子却要派人拦下她,不叫她去了呢?

    当时,安笙不是没有想过陆铮说的这个可能。

    但是,毕竟没有得到证实,她并不想去猜测这种结果。

    可没想到,竟然真是这样。

    安笙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前世,然后,忽然发现,原来前世,大皇子妃也是死于难产,好像为了这件事,大皇子还狠狠责罚了好几名太医。

    至于被责罚的太医都是谁,她就不知道了。

    前世只是听说过这件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陆铮见自己说完了话,安笙迟迟没有应声,以为安笙是害怕了,忙说:“你别担心,大皇子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我也绝对不会让他迁怒你的。”

    “我并不是担心这个,”安笙听到陆铮这样说,便道,“我只是,乍然间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愣住了而已,我并没有害怕,你放心吧。”

    安笙并没有问陆铮,大皇子府的事情,你怎会知道,陆铮此刻既然能出现在在这里,那么,方才一定是在大皇子府的。

    不用多想,安笙便能确定,陆铮为何要去大皇子府,便又叮嘱说:“以后这种时候,你别急着先去那里探情况,我亦有自保的法子,你要相信我,大皇子府守卫森严,万一你在里面出了岔子,我会担心的。”

    当然,若陆铮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一定会想办法去救的。

    而不管救不救的出来,都一定要救,且不惜代价。

    陆铮不是冲动的人,此番夜探大皇子府,只可能是为了她。

    如此,她又怎能在陆铮陷入险境的时候,坐视不理呢?

    陆铮已经被安笙那句,“我会担心的”,给炸懵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双手快过脑子,将人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了。

    安笙突然被陆铮抱住,不免轻呼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青葙。

    一看之下,却发现,青葙并不在外堂。

    想来,是进去给她铺床了。

    也幸好青葙不在,安笙心道,否则的话,此刻又该尴尬了。

    陆铮力气很大,拥的安笙背上都有些疼了,他才松开了一些。

    虽被陆铮勒的有些疼,不过,安笙却也没说什么,而是任由陆铮抱着了。

    不过,也不知道陆铮今夜是真吓的太严重,还是怎么着,在松开安笙之际,竟然,做了个让安笙十分意外的举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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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笙介绍:
生于锦绣华庭,归于青灯古佛。
顾安笙上辈子命不自主,柔顺孝悌却落得个青灯古佛、死于非命的下场。
重来一世,她决定照着自己的意愿活一场。
什么渣渣、伪善、白莲花,她都不怕!
谁知好不容易从前世的已知坑中跳了出去,转头却又进了另一个大坑......
安笙不禁扶额,请问夫君家里坑太多怎么破?
某男摆出一夫当关的架势:娘子别怕,让为夫来破!
已有百万完结文,坑品良好,请大家放心跳坑^_^娇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