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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墨离     娇笙txt下载     娇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五章:抵达淮安

    陆铮得了姬妙山的批算,很是睡了个好觉。

    次日一早,众人收拾过后,便继续赶路。

    回程总比来时要快,所以,这次回去,足足比进来的时候,提前了一日。

    还是在之前住的那家客栈歇了脚,众人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吃了顿热乎的新鲜吃食后,于次日,分向两地出发了。

    回来之后,姬妙山跟胡老汉谈了一回。

    陆铮没问二人谈了什么,只听姬妙山说,胡老汉一定会替他们保守秘密,便放心了。

    虽相识不久,但陆铮跟姬妙山想的一样,都认为胡老汉非是奸邪鼠辈,只要他答应会保守秘密,那便一定会做到。

    次日,天光微亮,陆铮带着一名暗卫赶往淮安,姬妙山则带着余下三明暗卫,赶回邺京。

    陆铮带着一名暗卫,快马加鞭地赶路,总算在陆文他们抵达淮安地界前一日夜里,成功汇合。

    陆文看见陆铮面和暗卫面上的疲惫,二话没说,只叫人准备了热水和饭食,说“陆铮”醒了,要吃饭。

    这昏迷了多日的陆大将军终于醒来了,军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总算,在临近淮安地界的时候醒了,还算及时。

    陆铮这一醒,随行军医过来诊脉之后,言说身体已经康复大半,再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了。

    虽说陆铮这病来的汹涌,说好又好的突然,但底下人仍然没有说什么。

    他们都是军人,跟朝中那些言官不一样,他们大都还是以服从军令为准则的,上峰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这是天职。

    陆铮好了,陆文也不再拖缓行军进程,直接命令大军,明日一早,加速进入淮安。

    次日早,大军开拔,全力进发淮安,一路上大半时间待在马车里,最后几日更是“昏迷”了的陆大将军,骑上了战马,英姿勃发,锐气不减。

    五千兵将见状,一颗心算是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主帅安好,军心才能稳定。

    又过了一日,大军进入淮安,淮安知府冯玉山率淮安大小官员夹道相迎。

    来之前,陆铮已经从太子殿下那里得到消息,这冯玉山,乃是汪德蒲的学生,交往甚深,所以,不可信。

    陆铮天生冷面,又带着一股子战场上的肃杀气,对以冯玉山为首的淮安地方官员们,不假辞色。

    冯玉山暗里恨陆铮不给他面子,但明面上却一副见到救星的模样。

    “陆将军,你可来了,再不来,这淮安就要被那些人糟蹋光了啊!”知府衙门里,冯玉山正在对着陆铮哭诉。

    陆铮沿途确实看到一些被打砸抢掠的店铺,但是,却没有急着下结论。

    文韬跟他说,淮安今年似乎遭了灾,作收不丰,这种情况下,产生暴动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大到淮安知府都镇压不了的暴动,也太过严重了吧?

    陆铮对此存了疑,又知道冯玉山是汪德蒲的人,所以并不急着下结论。

    冯玉山见自己说了半晌,陆铮也不表态,脸色不由地有些难看。

    原本,他以为派下来的会是大皇子殿下,或者,是他们一派的官员,万万没想到,最后派了个陆铮下来。

    老师在信中对他一再嘱咐,让他一定小心陆铮这个人。

    这是个战场上见过血的大杀器,跟那些只会打嘴仗扯皮的言官可不一样。

    稍有不慎,安排不当,反而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文韬的消息没错,淮安今年确实遭了灾,作收十分不理想。

    可这灾祸非是天灾,乃是人为。

    而且,主要责任还在冯玉山,所以冯玉山不敢上报,说自己辖下的地方遭了灾,思来想去,一封信去到京城,得了老师汪尚书的点拨,报了个暴动上去。

    本来,他以为老师那边能给出这样的主意,该是能安排好人手才是。

    谁想到,竟然给他弄来这么个大麻烦。

    一想到,他除了得找人装作暴动起义,还得压制着灾民不许他们涌到陆铮面前来,就心里发堵,也有些埋怨汪德蒲。

    但是,事已至此,他是绑在大皇子一派这条船上下不去了,也只能想尽办法,应付陆铮。

    反正他也安排好了,一方面,找人在山上装作土匪造反,吸引陆铮的注意力,另一方面,严格控制住那群刁民,不许他们上表。

    实在不行,他也不介意手上再沾些血,反正一个也是杀,两个三个,十个八个,甚至上百个,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不过一群贱民罢了,谁敢给他们做主?

    等陆铮一走,他就是这淮安地界上的头,谁敢反抗,武力镇压就是了。

    再不济,上头还有大皇子跟汪尚书顶着,他怕什么!

    冯玉山一心想引陆铮去山上“剿匪”,言辞间不由将自己的处境说的更加可怜艰难,将那些“土匪”说的更加灭绝人性。

    陆铮听了半天,只留下一句,知道了,他自有安排,就让冯玉山离开了。

    冯玉山登时喉间一噎,险些没背过气去!

    这可是他的知府衙门,陆铮叫他自便,他哪里自便去!

    可形势逼人,冯玉山纵有再多不满,也不敢跟手握重兵,领了皇命的陆铮叫板,只得压着气,将自己的衙门让给了人家,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

    撵走了冯玉山,陆铮招过陆文议事。

    “你怎么看?”陆铮问。

    陆文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言过其实,太不老实。”

    陆铮点点头,对陆文的话深以为然。

    确实,这冯玉山不老实,戏演的太过,反而假了。

    他吊着的那只胳膊,上头抹的是鸡血吧,还真当他们是没见过血的,弄点儿鸡血抹上了,就敢骗他们!

    不管怎么说,冯玉山此人不可信,他说的话,陆铮只信很少的一部分。

    “先派人去山上探一探,”陆铮想了想,吩咐道,“注意些,别打草惊蛇。”

    他倒要看看,那山上的“土匪”,到底有多厉害!

    “是,将军,属下这就去安排。”陆文抱拳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人手去了。

    他们身边带着的亲卫队,都是好手,出去打探个消息,还是不在话下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杀孽

    当天夜里,陆文挑出了亲卫队中轻功最好的几个,带着去了冯玉山所说的五马山上的“五马寨”。

    很快,就打听清楚了。

    寨子有,但是陆文却十分肯定,那寨子里头的,可不是什么“土匪”,全都是官兵。

    至于这些兵是谁的,尚且不能确定。

    他自己就是当兵的,对官兵又焉能不熟悉。

    虽说这些兵没上过战场,但是,到底也是受过统一训练的,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门道。

    不管冯玉山是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还是假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总归都是有问题的。

    陆铮什么都没说,让陆文先带着亲卫们下去休息了。

    次日,冯玉山再次造访,言语间尽是想让陆铮尽快出兵,剿灭五马山上的土匪之意。

    他的态度太过坚决,倒是让陆铮也有些存疑。

    起先,他怀疑五马山上的“土匪”跟冯玉山有关系,可是现在看冯玉山这个样子,又好像不太像。

    若那些人真是冯玉山的人,他为何这如此着急去剿灭呢?

    可若说那些人不是冯玉山的,那又如何解释,他们的官兵身份呢?

    陆铮没想明白这些事,也不急着出兵。

    反正皇上也没规定具体日期,让他平乱,何时出兵,怎么出兵,自然是他说的算。

    冯玉山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

    陆铮这里八风不动,冯玉山暗里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

    早听说这位少年将军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死拧的脾气,没人能勉强得了,他冯玉山一个知府,就算背靠着大皇子跟汪尚书,可也是不敢跟陆铮对着来的。

    人家可不光是将军那么简单,皇上早就传下话来,只待这位一成年,便直接平级承袭国公之位。

    这样的身份加持,冯玉山哪敢造次。

    这次若不是他犯了掉脑袋的大罪,他也不敢如此铤而走险。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现在退无可退,除了咬牙硬着头皮往上去,没有别的办法。

    冯玉山再次“无功而返”,几个跟那件事有所牵扯的小官员,都惴惴不安地过来打听情况,被冯玉山不耐烦地打发走了。

    着急,着急你们都自己去跟那个煞神说啊,跟他这哭有什么用!

    他比所有人都想哭!

    回到府中以后,冯玉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招来心腹,低声吩咐道:“城郊的那批人,处理了吧,夜里过去,悄悄地,处理完了之后,将人都埋了,切记,一定要做的干净些!”

    心腹听到这样的命令,也不由胆寒,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了,转身匆匆忙忙地跑去安排人手了。

    那么多条人命,这,这是要造杀孽啊!

    可冯玉山的心腹也知道,冯玉山这么命令,也是逼不得已。

    若是被刚来的那位钦差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死的,可就是他们了!

    思及此,心腹的心思坚定了许多,心肠,也彻底硬了下来。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前提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让别人死,给自己留下存活的机会。

    冯玉山跟自己的心腹并不知道,他们自以为隐秘的一场交谈,却被人听了个清楚明白。

    太子殿下手边的暗卫,最擅长的,莫过于“听墙角”打探消息了。

    陆铮对冯玉山不放心,所以他一离开,就派了一名暗卫跟了上去。

    跟着冯玉山的这名暗卫,正是此前从西北跟着陆铮过来的那名暗卫,这暗卫被陆铮救了一命,心里一直惦记着如何回报才好,此番有了机会,真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帮陆铮排忧解难。

    消息一到手,暗卫即刻就回去通知了陆铮,陆铮一听,眼神当即就暗了下去。

    什么样的原因,让冯玉山冒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如此的草菅人命,真是愧为南诏属官!

    陆铮生平最恨的,莫过于这些对着自己人作威作福的官员,这比远在西北那些贪狼更让他愤恨!

    起码,那些是外族人,进犯了南诏的国土,伤害了南诏的百姓,他纵然出兵,也是保家卫国,护民平安,九死不悔。

    可这自己人打自己人,叫什么事呢!

    入夜后,淮安城内渐渐归于沉寂,冯玉山安排在知府衙门外面的探子送回消息来,说陆铮已经休息了,冯玉山才阴着脸,吩咐心腹按照计划行事。

    子时的梆子一敲响,冯府的后门,便悄悄地被人打开了。

    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身手不错的黑子府卫,趁着夜色,悄悄出了门。

    他们在淮安多年,对当地的情况可比陆铮这个初来乍到的了解多了,什么地方有小路能出城,也知道的清楚。

    陆铮亲自带人,跟在这几人后面,眼见着他们躲过城防,从一条极为隐蔽的小路,摸出了城,脸色不由一暗。

    话不多说,陆铮打了个手势,带着躲在暗处的一百名亲卫队士兵,和两名暗卫,悄悄地跟了上去。

    亲卫队成员,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行动有素,这么多人走路,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也该是前面那几个人太着急了,行色匆匆的,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跟着。

    出了城,便到了近郊。

    陆铮带着人,看着冯玉山的心腹七拐八绕地,最终进了一处非常破败的村子,眉心不由地一皱。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村子死气沉沉的,透着一股子诡异。

    前头的人脚步不停,匆匆地进了村子里面,陆铮带着人小心跟着。

    很快,那几人停了下来,走进了一座好像是祠堂一类的建筑。

    陆铮让亲卫们四处散开隐蔽好,自己带着两名暗卫,悄悄摸了进去。

    外面的亲卫们训练有素,全员隐蔽戒备好,只待陆铮信号一出,他们就会进去抓人。

    陆铮和那两名暗卫跟着冯玉山的心腹进了那处建筑,就见他们径自走向了后堂。

    还未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

    看来这里果真关押着什么人,而且,还是让冯玉山十分忌惮的人。

    当然,不管这里面到底是关着什么人,陆铮都不会容许,冯玉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草菅人命!

第四百六十七章:病弱

    冯玉山的心腹带着几名打手,穿过后堂之后,便直接进了一间屋子。

    陆铮隐在墙头上,看见那间屋子前面,有两个带刀的护卫把守着。

    不管冯玉山在里面关押着什么人,他现在要灭口,是肯定的了。

    陆铮不再犹豫,带着两名暗卫风一般地掠到了房顶上,悄无声息地揭开了房顶的一片瓦。

    揭开了瓦片之后,便听陆陆续续地咳嗽声传入耳中,间或还有一些小孩子的哭声。

    孩子!陆铮眼底一暗,定睛往下面一瞧,脸色立即变了。

    这间屋子极大,但是里面却仍然显得很拥挤,他粗粗扫过一遍,里面起码关押着不下百人。

    这些人大都穿着粗布衣服,男女老少都有,但是大都脸色蜡黄,一脸病气。

    这些人,是普通百姓吧?

    冯玉山为何将这些人关在这里?

    陆铮皱紧了眉头,看着下方,就见冯玉山的心腹用帕子捂着口鼻,瓮声瓮气地对身后的几名打手说:“叫人进来,送他们上路吧,动作利索点儿。”

    身后的打手们闻言,低头应了一声,声音没什么起伏,仿佛这么多人命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似的。

    陆铮的目光愈发幽深,表情却堪称“平静”起来。

    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说明他越生气。

    这么多条人命,在冯玉山他们心中,到底算什么?

    这些可都是南诏的百姓,这些百姓们手无寸铁,甚至还都生着病,冯玉山竟然要将他们全都杀了!

    这个冯玉山,才是该死!

    陆铮沉沉地出了口气,伸手吹出一声呼哨,瞬间,守在外面的亲卫们一涌而入,在冯玉山的心腹和那些打手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便将他们制住了。

    这些人平日仗着冯玉山的势力,在淮安作威作福,欺负当地百姓尚且可以,但是,在陆铮的亲卫队面前,战斗力完全不值一提。

    有那想要反抗的,直接被卸了一条胳膊,当即就疼得哭爹喊娘,不再叫嚣了。

    倒是冯玉山心腹带来的那几名打手,镇定得很,并不叫嚷,也不求饶。

    “绑了,堵上嘴,全都带回去!”陆铮一声令下,亲卫门动作迅速,很快就将这些人制服了。

    短短的一瞬间,方才还一脸神气要杀人的人,转过头来,竟然被别人给抓了。

    带走了冯玉山的心腹等人,陆铮正想问问这些被关押的人,到底为什么被关在这里,没想到,他刚上前一步,所有人都齐齐往后退。

    这屋子原本面积甚大,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这一动,后面的人就被挤得小声哎呦哎呦的叫唤。

    陆铮分辨出,这叫唤声之所以这么小,不是不敢喊,倒像是气弱似的?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陆铮拧紧了眉头,没有再往前去,对面的百姓们见他不再往前,这才停下来,畏惧而防备地看着他。

    其中有个被一妇人抱在怀里的六七岁大的孩子,更是朝陆铮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狗官,你们不得好死!”

    陆铮身后的亲卫门一听这话,脸色当即就变了,正要发作,被陆铮抬手阻止了。

    陆铮神色平静地看着那个孩子,问道:“你认识我?”

    那孩子听到陆铮这话,纤细的脖子一扭,将脸藏进夫人怀中,做出一副拒绝跟他交谈的样子。

    陆铮心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这些人明显有问题,得尽快问出他们为何被关押在这里才行。

    这时候,身后的暗卫上前一步,附耳低声说:“将军,这些人好像生了什么病?”

    陆铮也看出来了。

    这些人一个个脸色蜡黄,一脸病气,肯定是生了病。

    冯玉山将这么多生病了人关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陆铮视线扫了一圈,找了一个穿着长衫,似乎读过书的青年,指着他问道:“谁将你们关起来的,知道么?好好回答我的话,我必会为你们做主。”

    他也没说什么叫大家相信他的话,问完话之后,就定定地看着那青年,面上神色不显。

    那青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片刻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地问:“你是谁?你真能为我们做主?”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知道,你敢说,我就能替你做主就是。”陆铮不是文人,说话不喜欢打机锋,但是,他也不会贸然向这些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那青年听了陆铮的话,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咬牙说道:“我们都是被淮安知府冯玉山抓进来的,我们是这村子里的村民,前些日子,冯大人说上面今年增加了赋税,叫我们多多缴纳税赋,可我们哪有多余的粮食上税啊!今年收成本就不好,别说增税了,就是减税,我们交起来都吃力,可冯大人不管这些,只下令让我们增税,我们实在没办法,就想着联名抗议,哪成想,哪成想冯大人竟然直接派兵将我们给抓了起来,没多久,我们这里就来了一群土匪,将整个村子都洗劫一空,我们被关在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吃不好,睡不好,大家都生了病,大人,求您为我们做主吧!”

    刚才被陆铮他们拿下的人,是冯玉山的心腹,他们都见过,这人敢抓冯玉山的心腹,说不定,还真是比冯玉山大的官。

    他们反正也没什么活路了,倒不如拼一把,兴许还有机会呢?

    陆铮听了那青年的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片刻后,才问:“可有确切证据,能指认将你们抓来的,就是冯玉山?”

    那青年忙不迭的点头,“有有有,我们手边还有冯大人命人发来的布告呢,上面盖着知府大印的,我认得!”

    那青年说着,便跟身边的老者低声说了两句话,就见那老者抖着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那青年接过来,想要呈给了陆铮。

    暗卫在青年接近的一瞬间,站到了陆铮面前,接过青年手中的布告,又用眼神示意青年回到人群里去。

    青年老老实实地回去了,暗卫这才转身,将布告递给了陆铮。

第四百六十八章:救兵

    陆铮接过布告一看,上面果真盖着知府大印,这布告看来定是冯玉山发的没错了。

    可他没记错的话,朝廷并没有下达增加赋税的政令吧?

    冯玉山这可是假传圣旨了,单就这一条罪名,就能要了他的命!

    再加上山上那群土匪,冯玉山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陆铮三两眼扫完了布告,递给一旁的暗卫,对周应下了命令:“全部带回去,先找大夫给他们瞧病。”

    “是,将军!”亲卫队队长周应,直接听命于陆铮,得到了陆铮的命令,毫不犹豫地就执行了。

    陆铮又对两名暗卫低声吩咐道:“你二人火速回城,一人去通知陆文,让他即刻带领五千人马整备待发,一人去冯府,盯住了冯玉山,等我回城。”

    “是,将军。”

    青年听见陆铮这样说,双眼顿时就亮了。

    带他们回城,给他们看病,那他爹的病,有救了!

    “爹,爹您听见没有,咱们马上就能找大夫给您治病了,也能喝上浓浓的米汤了!”

    话音刚落,青年就小心地看了陆铮一眼,眼中有些惧怕,又有些期待。

    陆铮却读懂了这眼神中蕴含的所有意味,当即应承,“米粥管够,先回去瞧病。”

    青年一听陆铮这话,双眼立即亮了起来。

    就连方才对陆铮出言不逊的小孩,都瞪着双大眼睛,吃惊地看着陆铮。

    陆铮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很快,周应那便就带着人清点好人数了,随时都可以准备出发。

    但是很快,问题又来了。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病的,已经大都走不动了。

    这样的情况,哪里能回城去呢?

    陆铮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了,略一沉吟后,又吩咐周应:“你带着十个人在这里守着,我先回去,再派人过来。”

    “是,将军。”周应颔首应道。

    吩咐好了周应,陆铮又转向这些百姓,沉声道:“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待我回城安排一下,立即派人过来,诸位的事情,一定会有个交代的。”

    说完这些,他又指着那青年道:“可敢随我入城。”

    他需要一个知情人,具体说明这里的情况,也好做出相应的安排。

    青年听了这话,便要答应,但随即又犹豫了,看向身边的老爹。

    老头见儿子看向自己,喘息着道:“去,你去,爹,爹等着你......”

    “爹......”那青年显然是不放心父亲一人的。

    “你是读书人,莫要,莫要白读了,读了圣贤书,跟大人去,我们,我们全村人,就都指望你了......”

    青年听了这话,才含泪应了一声,随即将父亲托付给身边的乡亲,起身跟着陆铮走了。

    陆铮带走了其余亲卫,一行人还是照着来时的路途返程,这条路,可比他们走大路快多了。

    如此,倒要“感谢”冯玉山的心腹了!

    刚一出祠堂的门口,陆铮就叫人将那青年背了起来。

    那青年起先还挣扎,红着脸说自己能走。

    在陆铮一句“太慢了”说出来之后,立马消了声。

    别说他现在是个病歪歪的样子,就是原来没生病,没饿着的时候,脚程怕也不如身边这些人。

    等一个亲卫背着他跑起来的时候,青年才真正意义上理解了,陆铮所谓的“太慢了”,是谓何解。

    若是叫他自己走,确实太慢了,怕走到明日清早,也入不了城,白白耽搁时辰。

    陆铮这里带着人赶路,陆文那里已经先一步收到了暗卫送去的消息。

    接到消息以后,陆文迅速地安排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陆铮一行人匆忙而回。

    一行人消无声息地回了知府衙门,陆铮一到,便命陆文带人去冯府,还有几个下属官员的府邸拿人,并且直接将这些人的府邸控制起来,没有命令,不许人进出。

    陆铮命令一出,整个知府衙门瞬间灯火通明,陆文带着五千人马,立即动作起来,奉命前去抓人。

    跟着陆铮回来的那个青年见到这一幕,震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这人,竟然真是说抓冯玉山,就抓了!

    更叫他吃惊的还在后头。

    只听陆铮紧接着又对身边人吩咐道:“找个大夫来先给他看看,再叫厨子做些粥和好入口的小菜来,马上安排城里的大夫和军医一起,带上物资,去城外安顿那些百姓。”

    “大人,您......”

    青年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陆铮直接一句话回了他的感谢,“养好你的身子,待本官审理冯玉山之时,还要你上堂作证。”

    “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青年拍着胸脯保证道。

    陆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带着亲卫离开了。

    很快,就有大夫来给青年瞧病。

    来的是陆铮带来的军医,诊断过后,确定青年只是饥饿过度外加休息不好才造成的体虚,开了两服药,便离开了。

    军医走后,厨下送来了熬得香浓软糯的白粥,和几样偏软烂的小菜。

    青年看着多日未曾见过的白米粥,眼圈立即红了。

    整整一个月了,他们一个月,不曾好好吃过饭了。

    冯玉山派人将他们关押起来,起先还一日给两餐饭,虽说都是些糙米,但农家人也吃惯了,到底还挨得过去,哪成想不到十日光景,这纯的糙米也吃不上了,开始给些糙米掺着稻糠。

    当然大半是稻糠,少部分是糙米。

    那稻糠哪是人吃的东西,现在又不是大灾年月,便是他们家里穷苦些,也不吃这种东西啊。

    可是不吃,就得完全饿着,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哪有几个人受得了呢?

    期间有撑不下去的,陆续送了命,冯玉山留下的那些人就将死了的村民拖出去,也不知道送到了哪里,总归不是什么好去处。

    再接连死了几个人,大家就都老实了。

    可是到后来,稻糠掺的糙米,也不是常有了。

    渐渐的,大家都麻木了,有人发了热,求那些人给找个大夫瞧瞧,可那些人当真是铁石心肠,哪里会管他们死活!

    本以为,他们一定没有活路了,没想到,还能等来救兵!

第四百六十九章:危难

    冯玉山是在睡梦里被陆文带人抓走的。

    虽说心腹还没有回来,他本不该睡觉,可是,今天夜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困乏的厉害,本想着小憩一下,竟然真的睡着了。

    这一睡,就出了大事!

    冯玉山和手下几个相熟的官员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淮安城。

    百姓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官的,却能嗅到一些不对来。

    知府大人都被抓了,这得多大的事啊!

    一时之间,淮安官场内人人自危,很怕自己也会遭到连累。

    陆铮动作很快,他带着皇上的圣旨而来,又是哪种铁血性子,淮安城内大小官员,哪个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很多人派心腹去知府衙门打听情况,也全部都被挡回来了。

    那知府衙门如今跟铁桶一般,除了陆铮的人,外人根本进不去。

    你说收买一下陆铮身边的人?

    快别逗了!

    那些人都只听陆铮的命令,谁敢去收买啊,遇上脾气好的,喷你一脸口水,遇上脾气不好的,直接动手都是有的。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人家还会去找陆铮告状呢。

    等到这状一告,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这种时候,收买陆铮身边的人,陆铮随便扣下个别有居心的帽子,也够你受的!

    陆铮这边动作也快,没等底下人猜测太久,就直接带人去将五马山上的五马寨给踏平了,抓回了“土匪”若干。

    不过,这些土匪都被堵着嘴,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这些土匪可不像冯玉山等人,是夜里被抓的,就是大白天被人从山上押下来的。

    淮安成里很多人都出来瞧热闹了,这一看不要紧,突然间有人发现,这里头怎么好像还有不少熟面孔?

    再一仔细看下去,发现不是错觉,还真是熟人!

    天,这说是祸害了几个村子的“土匪”,不是知府大知府衙门里的官差么!

    这些人,平时可没少收刮民脂民膏,淮安的百姓,对他们熟悉着呢,绝对不能认错了!

    知府大人口中的“土匪”,变成了官差,要说这里面没事,谁信啊。

    怪不得知府大人被新来的钦差大人给抓了,合着是将自己的官差弄成土匪了啊!

    冯玉山犯的事确实不小,几样罪名加起来,足够判个秋后处斩了。

    陆铮审理冯玉山的时候,是开堂审理的,半个淮安城的百姓都来了。

    人证物证俱在,冯玉山想抵赖都抵赖不了,当场就被陆铮给判了个秋后处斩。

    罪名判完之后,陆铮立即写了奏表,将冯玉山的种种罪行,巨细无靡地上奏给了皇上。

    本以为,审了冯玉山一干人等,搞清楚了暴动的真相,淮安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他也应该准备带兵回去了。

    哪成想,就在这时候,竟然出了一件更大的事情,彻底拖住了他的脚步。

    瘟疫!

    原本,只是小部分人发了高热,后来,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高热不退,到后来,等军医和淮安城内的大夫们发现最先出现发热症状的那些人,身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红斑及溃烂,才发觉不好。

    这是瘟疫!

    几个大夫皆一口咬定,这就是瘟疫。

    瘟疫啊,可不是只喝几服药便能医好的小病。

    陆铮当即下令全城戒严,将病患区分开来,又命全程的大夫跟几名军医一起,研制治疗瘟疫的药方。

    有他坐镇,淮安城倒是没有乱起来,可是,治疗瘟疫的方子,又哪里是那般容易就研制出来的?

    越来越多的人被传染上瘟疫,陆铮只得写下奏折,命亲卫队长周应亲自送去邺京,请皇上派下人来,解决淮安疫情。

    周应带着折子,拼了命一般往邺京跑,沿途跑死了三匹快马,终于在八天后赶回了邺京。

    周应领陆铮命令,没有进城,而是让守城官派人去给太子殿下送信儿。

    守城官认得周应,见他如此狼狈,哪敢耽搁,忙派人去给太子殿下递话。

    半个时辰后,太子殿下带人到了城门口,接下周应的奏折,派人将周应接到别处去先安置下来。

    太子接到折子,亦不敢耽搁,火速去面见皇上了。

    淮安爆发瘟疫,陆铮跟陆文就在淮安成内,太子简直是心急如焚。

    皇上接到奏折,也是又急又怒,冯玉山的折子刚刚递回来,淮安又出了瘟疫,西北马上就要派人过来和谈,这个时候,皇上比任何人都不想陆铮出事。

    淮安出了瘟疫,陆铮要的无非是好大夫跟好药材,当然,还有粮食。

    陆铮也是在瘟疫爆发之后,才查出来冯玉山为何要派人假扮土匪,抢劫百姓。

    概因淮安今年的减产,俱是因为冯玉山等贪污,买了次等的粮种造成的。

    冯玉山知道,这件事一旦被上面查出来,他就是死罪,所以才费心演了这么一出戏,想要混淆视听,瞒天过海。

    却不想,这事被陆铮给撞破了,连将他老底都掀了出来。

    冯玉山已经判了秋后处斩,惠帝接到陆铮这封折子以后,更是气得下令让陆铮即刻处死冯玉山这个国之蛀虫。

    若非冯玉山为了一己私利胡来,又怎会引发这场瘟疫!

    这等乱臣贼子,虽死犹不解恨!

    可事已至此,就算将冯玉山斩上无数遍,也不能解了淮安瘟疫之祸。

    惠帝即刻召集重臣,商量该如何解决淮安的祸事。

    诸臣议论纷纷,意见不一,最后,还是太子殿下自请去淮安赈灾解祸,这场纷争才平息。

    淮安危难之时,太子能站出来主动接下这个大麻烦,可是收获了不少好感。

    就连一直对太子态度不明的惠帝,这次也对太子的表现甚为满意。

    不过,太子身份非同一般,真要让太子去淮安城里,也不现实,还得有随行人员。

    派谁去,众臣又是各执一词。

    商讨来商讨去,最后惠帝还是选择了太子的建议,选了两名年轻有为的武将,再加上文国公次子文韬,并一干太医随太子南下淮安。

    淮安疫情告急,商量妥当人选之后,惠帝便叫群臣各司其职,抓紧安排去了。

第四百七十章:犯险

    淮安出了瘟疫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邺京城。

    此前,陆铮出兵淮安镇压暴动,很多人都知道,出发当日那一曲《阳关三叠》,至今被人提起,仍旧津津乐道。

    本以为,以陆铮的能耐,淮安的小小暴动,到了也就平了,平了人就回来了。

    可谁能想得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偏偏就,发生了瘟疫。

    那可是瘟疫啊,是闹着玩的吗?

    若是疫情不严重,陆铮又怎么可能会,派人快马加鞭地回来送折子?

    护国公府最先接到消息,老太君魏氏当即就晕了过去。

    林氏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惨白,恨不得当即就命人收拾东西,赶往淮安,去陪儿子。

    护国公府内上下一片哀声,但是,却仍有些不和谐的声音穿插其中。

    当然,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并未表现出来。

    郑氏关起房门来,险些没乐得抽过去。

    应验了,真的应验了!

    说不定,这就是张天师的符咒应验了!

    要不然,镇压个暴动,怎么就叫陆铮镇出瘟疫了呢!

    那可是瘟疫,说死人就死人的瘟疫!

    但愿陆铮这次,干干脆脆地死在外面,这样一来,反倒省了她的事了!

    郑氏躲在房里,不无恶意地想着。

    陆铭也急着打听消息,当得知太子殿下要亲自去淮安赈灾平疫的时候,陆铭起先的高兴劲儿,又降下去了几分。

    太子殿下亲自去淮安,这足以说明,太子对陆铮的重视。

    若陆铮此次死在外面还好,可若是不死,那回来之后,说不定还要再上一层。

    现如今这种形势,他想要达成所愿尚且困难重重,若是陆铮有幸回来,再荣耀加身,那......

    陆铭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好说,只要陆铮没死,那一切就都是变数,看来,该想个法子,让陆铮彻底回不来才行!

    永宁侯府也接到消息了,方氏当时听见这个消息,就大笑了三声。

    自从顾凝薇参选太子妃失败了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碰上让自己这么高兴的事情了。

    这都说陆铮克妻,依她看,是她们家这个扫把星克夫才对吧!

    陆铮自小到大除了婚事上不甚如意之外,可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情,这才订婚多久啊,就被瘟疫困在淮安了。

    方氏在屋里笑得瘆人,屋外的丫鬟婆子们全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安笙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算镇定,只愣了一会儿,就起身让青葙随她出门一趟。

    谁也没通知,安笙就带着青葙去了护国公府。

    林氏听说她来了,倒是叫人好生将她请进来了。

    安笙随着扶冬进了林氏的留樨院,见到林氏的第一句话就是:“夫人,我要去淮安,请您帮忙安排一下,我要面见太子殿下。”

    林氏一听这话,刚止住的眼泪刷地一下又落满两腮,“铮儿已是,已是陷在那里了,我如何能叫你再去犯险。”

    安笙定定地看着林氏,目光一片坚定,话一出口,掷地有声。

    “正因为他陷在那里,我才必须去,夫人,我是普云大师的弟子,专门修习医术的,贵妃娘娘都找我瞧病,我不是去给世子添麻烦的,夫人您放心,师傅曾说过,我这一生,是要大富大贵的。”

    是啊,师傅曾说过,她这一世,乃大富大贵之命,陆铮,亦如是。

    “我哪里是怕你给铮儿添麻烦,你有这份心,我明白,可那里如今疫情正重,这个时候,我如何能叫你去犯险啊。”

    安笙这话,着实叫林氏动容。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让安笙去犯险啊。

    安笙只是陆铮的未婚妻,她怎么好,叫这个孩子去那样的凶险之地?

    “夫人,您就帮我这个忙吧,我意已决,您放心,我一定将世子平安带回来!”

    淮安是一定要去的,前世的时候,她可没听说淮安这个时候出过瘟疫,所以说,很有可能因为她的重生,有些事情在无形之中,也发生了改变。

    陆铮深陷险地,她如何能作壁上观!

    “你这孩子,我......”

    林氏还想再劝,安笙却分外坚持,“夫人,求您了,让我去吧,这种时候,我该陪着世子,我能照顾好自己,师傅教我医术的第一天,就曾告诉过我,这一身医术,是用来救人的。”

    林氏含泪摇着头,却听门口传来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让她去吧。”

    安笙跟林氏循声望去,正见老太君魏氏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这个原本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好像忽然间,老了下去。

    “娘......”

    “安笙见过老太君。”

    魏氏走过来,亲手扶起了安笙,“好孩子,难为你如此大义,若此次铮儿真能平安脱险,老身代陆家满门,谢你今日大义相助之恩。”

    说着,魏氏竟要弯身行礼。

    安笙忙双手托住老人的双臂,“老太君折煞我了,实在使不得,我之身份,做这样的事情,是应该的,老太君实在不必言谢,时间紧迫,那就请老太君和夫人尽快安排,让我见太子殿下一面。”

    “好,你就在这等着,老身亲自派人去请太子殿下。”魏氏这话一出,就是定了音了。

    林氏到底也记挂儿子,见此,也不再反驳了。

    凭着魏氏的身份,又是这样的当口,请太子殿下过府来,还是能行的。

    不过,魏氏派去的人还是无功而返了。

    倒不是太子殿下不卖魏氏的面子,而是太子如今确实不在东宫。

    太子殿下,亲自上紫霞山去请普云大师了。

    人人都知道普云大师医术高明,太子殿下要去救自己的心腹爱将,哪里能不多做一重保险。

    听到魏氏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太子殿下去弘济寺了,安笙就明白太子是去做什么了。

    对啊,她真是急糊涂了,竟然连这个也忘了!

    “老太君,夫人,我得即刻上山去。”在师傅那见太子更好,说话也方便。

    魏氏一听这话,哪有不同意的,当即就让人去套车,送安笙上山。

    安笙却摇头阻止了,“太慢了,恐再与太子殿下错过,老太君给我两匹快马吧。”

第四百七十一章:随行

    护国公府,焉能缺好马良驹?

    魏氏当即就命人去马厩牵两匹好马出来,交予安笙和青葙。

    临走之前,魏氏将自己的玉牌塞进了安笙手中,“好孩子,你拿着这个,必要时候,就跟太子殿下说,陆家一门忠烈,该洒血疆场。”

    安笙明白,这是魏氏怕自己说服不了太子,所以给她的“筹码”,便接了。

    “老太君,夫人请回,安笙必不负所托。”说罢,安笙便利落翻身上马,扬鞭赶往紫霞山去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二人,魏氏叹息一声,与林氏道:“这孩子,当真大义。”

    若说当初给陆铮定下安笙,只是因为普云大师的一纸批言,那么今时今日,魏氏算是彻底承认了这个出身不高的姑娘了。

    出身高又怎么样?

    在这种时候,能有几人,会毅然选择去最危险的地方,陪伴陆铮,单就这份情意,也是陆铮的福气,更是陆家的福气。

    “这孩子,一直是好的,陆家,陆家对不起她。”林氏说着,又忍不住呜咽出声。

    “上天保佑,这孩子跟铮儿都是好的,他们将来,是有大福气的,断断不会折损于这里。”魏氏握住了林氏的手,语气分外坚定。

    ......

    安笙跟青葙策马狂奔,第二次由后山疾奔上了弘济寺。

    到底是有过一次经验的,这次的情况,着实比上次好些。

    到了弘济寺,安笙跟青葙道明来意,知客僧人却说,普云大师在面见贵客,现在不能见她们。

    这个时候见贵客,定然是太子殿下无疑了。

    那安笙就更要见了,于是,便央求知客僧人帮忙通传一声,看普云大师是否会见他们。

    知客僧人知道安笙是普云大师的俗家弟子,见她这样着急,便答应帮着去问一下。

    安笙焦急地等着,好在不多时,知客僧人又出来了,也带来了安笙想要的好消息。

    “大师请二位施主进去。”

    安笙和青葙闻言,赶忙随知客僧人去了普云大师的禅院。

    刚到禅院门口,便见门口有皇家护卫把守。

    看来太子此行非是秘密,乃是大大方方来的。

    想来也是,他是来求普云大师帮忙去治疗瘟疫的,又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然不用偷偷摸摸的。

    门口的护卫应该是收到命令了,见了安笙主仆也并未拦下,放她们进去了。

    安笙也顾不上管这些,急匆匆地去了普云大师的禅房。

    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出谈话声。

    安笙停下来,在门口唤了一声:“师傅,徒儿有事求见。”

    得到了普云大师的肯定,安笙才带着青葙进去。

    太子一身便服,但是气质架势,却十分地好辨认。

    安笙是从陆家来的,就算没见过太子,也应该猜到他的身份,她此时也没心思跟谁打机锋,便直接冲太子行礼问安道:“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对安笙此行的目的,倒是挺好奇,含笑叫了起之后,便不客气地问道:“顾二小姐这时候来,该不会,是为了陆铮来的吧?”

    “太子殿下圣明,”安笙也未隐瞒,直接道明了来意,“民女想随同太子殿下南下,还请太子殿下允许。”

    饶是太子早有准备,但是听见这话,仍然觉得吃惊。

    顾安笙说要随他南下?

    她可知道现在淮安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殿下,”安笙又是福身行了一礼,“民女略通医术,想来应该是能帮上殿下一点儿小忙的,且民女向殿下保证,绝对不会拖殿下的后腿,殿下亦无需派人特地照顾民女,民女想先行一步,带着药材去淮安,还请殿下允准,并代为向家中长辈解释,替民女隐瞒此行。”

    安笙说一句,太子看她的目光就亮一分。

    不得了,陆铮这个媳妇,不得了啊。

    单就这份胆识,都不是一般女子能及的,这可真是。

    正在太子殿下摸着下巴犹豫的时候,房中有另一道声音,先驳斥了安笙的话。

    说话的,正是坐在太子身边的文韬。

    “淮安现在疫情爆发,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将陆铮平安带回来的,你一个女儿家,如何好犯险去这种地方!”

    “公子去得,我为何去不得?师傅教我医术那天起,便同我说,这医术,是要用来救人的,师傅,您说呢?”安笙仍旧十分坚持。

    淮安她必须得去,若非现在身份不便,需要太子帮忙跟家里人说,她早就带着药材走了。

    她决心已定,不会再动摇了。

    她知道大家不想她去,都是好意,但是,她真的不得不去。

    淮安出了瘟疫,就算太子殿下不来请师傅,师傅也一定会南下。

    所以,无论是为了师傅,还是为了陆铮,她都必须得去淮安。

    太子没想到文韬会出言反驳,而且听文韬话里的意思,好像早就认识了安笙一样,太子略有深意地看了文韬一眼,没有错过文韬眼中一闪而过的疼惜。

    怪不得,文韬不喜欢家里定的亲事......

    太子心思多缜密的一个人,当下就看出了门道。

    但是这种事情,就算看出来了,太子也绝对不会说,更不会当着安笙的面说。

    安笙现在,可是陆铮的未婚妻,太后下旨赐婚的,是谓正统。

    “大师,您的意思呢?”太子也不说答不答应安笙,反倒去问普云大师。

    普云大师看了安笙一眼,回首对太子说:“还请殿下开恩,带着小徒一道去吧,贫僧这徒弟,于医术上颇有造诣,深得贫僧真传,想来是能帮上忙的。”

    “既然大师这么说,那顾二小姐这个请求,孤便应了。”

    “多谢殿下。”安笙福身谢恩。

    “不必客气,说来你是帮着去平疫的,真要说起来,倒是孤要谢你,你放心,你家中长辈那里,孤会派人去跟他们说的,你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随孤出发,就,扮作大师的弟子吧,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殿下思虑周全,安排得当,民女觉得甚好。”

    太子金口玉言,这件事就算定了,文韬知道自己再阻拦也无用,只得沉默不言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彻底放下

    淮安疫情告急,太子此行,算是临危受命,又有惠帝全力支持,太子没跟朝堂上那些人打什么机锋,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安笙得到太子的承诺,便带着青葙下山去了。

    要去淮安,她必须得打点一下,先去苏远那要了几套供她跟青葙穿的男装,又让苏远帮忙尽可能多的准备些药材,安笙才带又带着青葙回了护国公府。

    魏氏跟林氏一直焦急地等着她二人,听说她们俩回来了,忙叫将人迎进留樨院。

    “太子殿下已经答应我的请求了,三日后,我会随同太子殿下跟师傅,出发去淮安,老太君,夫人放心,我一定将世子平安的带回来。”

    这是安笙第二次在魏氏和林氏面前做承诺了。

    此言一出,魏氏跟林氏无不动容。

    安笙此行属秘,魏氏跟林氏怕走漏了风声,除了跟着她们二人最亲近伺候的丫鬟之外,无一人知道安笙此行真实的目的。

    安笙离开后,魏氏跟林氏也没闲着,立即召集人手,让他们准备大量的药材,然后以陆家的名义,送去给太子殿下。

    陆铮深陷淮安,陆家此举并不奇怪,就连府里其他人,都没有想到,魏氏跟林氏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这些药材,说是让太子殿下带去淮安赈灾的,但其实,是魏氏跟林氏为安笙准备的。

    她们不能跟着过去,能为安笙和陆铮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郑氏听到魏氏跟林氏将家中的大半药材都拿去送给了太子,恨得牙根直痒痒。

    太子南下,会不带药材么,用得着他们家自己出血?

    这家还没分呢,就什么好的都想着二房那个短命鬼了!

    太子跟文韬也没在山上多留,安笙走后不久,他们便也下山了。

    三日后出发淮安,他们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了,时间紧任务重,不抓紧可不行。

    不过,分别之际,太子还是隐晦地提点了文韬一句。

    “你要跟我去淮安,可得好好跟未婚妻说一说,可别走到一半,又一个追过来的,到时候我可不好跟舅母他们交代啊。”

    太子跟文韬是表兄弟,关系又一向亲近,私下里相处,时常也会开些玩笑。

    不过,有了方才那一幕,文韬可不认为,太子此刻真的只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知道,自己方才对安笙说的那些话,必然是会引起太子的注意的。

    罢了,事到如今,他是真该放下了,此前他一直以为安笙是受赐婚所迫,可现在看来,自己当真错的离谱。

    她分明就是,将陆铮放在心上的。

    若非如此,怎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坚持要以身犯险呢?

    说来,还不都是为了陆铮。

    因为陆铮陷在淮安,所以,安笙才要去,她要去救陆铮,也要去陪着陆铮。

    文韬这下,算是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若说早先还抱有一丝幻想,那么如今,他算是彻底死心了。

    安笙既已心有所属,他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殿下放心,我会好好跟家里说的,婉容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不会阻拦我的,也不会胡来的。”

    “那就好。”得到了文韬的答复,太子满意地点点头。

    他这个表弟,心思一向通透,基本上一点就通,他能想明白,那就最好了。

    太子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安排,便就此跟文韬分开了,文韬则直接回了府。

    文府上下也已经都知道了,文韬要随同太子南下淮安的消息。

    文国公夫人担心的不行,但这一次,却什么都没说。

    太子都要去淮安,文韬难道还能比太子更尊贵不成?

    太子去得,谁敢说文韬去不得?

    正房内,谢氏含泪嘱咐着儿子,“淮安疫情还不知到底是什么样子,你此行切记小心,事事听太子殿下安排调遣,切记不可鲁莽行事,也要,也要保重自身。”

    “娘,孩儿不孝,又让您担心了。”文韬这次沉稳了许多。

    “既知道娘担心,你就要好好保护自己,懂吗?”太多的,谢氏也没法说。

    文韬跟着太子南下,接的是正经皇差,她能说什么?

    事到如今,无非也就能多嘱咐儿子几句罢了。

    “娘放心,孩儿一定会护自己周全的,”文韬垂着头,语气越发坚定,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首,对谢氏道,“娘,孩儿这次从淮安回来,便将与表妹的亲事,定下来吧。”

    谢氏闻言,不无吃惊,但是很快,就将这股吃惊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是以为,儿子终于想开了,也知道谢婉容的好了。

    “好好好,等你回来,娘就做主给你们定亲。”儿子的婚事敲定,谢氏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娘,孩儿给表妹留了封信,待孩儿离开后,还请娘代为转交给表妹,这次,孩儿就不亲自与她道别了。”

    “好,你放心吧,娘一定会将信好生交给婉容的。”

    说完了这些事,文韬也要回去收拾行装,便从谢氏这里离开了。

    走出谢氏的房间,望着外面的艳阳天,文韬心中,却忽然变得轻松了起来。

    好像,一直以来盘亘于心头的愁绪,这一刻,终于都烟消云散了。

    ......

    永宁侯府。

    太子办事效率着实高。

    安笙回府不久之后,太子就派亲卫来了永宁侯府。

    也不多说,就说要请安笙给普云大师做助手,随赈灾队伍南下。

    当然,面对永宁侯和老夫人徐氏,太子殿下的亲卫,还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安笙的。

    顾麟跟徐氏听到这话的时候,起初都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但是见亲卫态度正经其事,毫无玩笑之意,才相信,他们没有听错。

    太子殿下,确实是要请安笙跟着普云大师南下淮安。

    面对太子殿下的亲卫,顾麟和徐氏不敢随意拒绝,只得叫人去将安笙叫过来,说是要问问安笙自己的意思。

    这可是去淮安,去瘟疫爆发的淮安,怎么也要问问当事人的意思吧?

    太子殿下的亲卫非常通情达理,对此并无意见。

    安笙得召,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毅然决定应下太子殿下的邀请。

第四百七十三章:生死相随

    安笙对顾麟和徐氏说的话,可比跟太子殿下说的,有煽动力多了。

    所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淮安值此为难之际,她既有一身医术,能帮上太子殿下的忙,自然义不容辞,太子殿下能想到她,是她的福气,也是顾家的福气。

    能得太子殿下青眼,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再说了,犯险的是她顾安笙,又不是顾麟跟徐氏,事成之后,顾家反而能从中得到好处,顾麟跟徐氏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不过,当着太子殿下亲卫的面,做做样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安笙不介意顾麟跟徐氏做戏,只要同意她出门,他们愿意演什么戏,她都陪着!

    搞定了顾麟跟徐氏,安笙在顾家,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现在方氏在禁足,徐氏虽说放权给沈氏和宋氏,但是,真正在内宅里掌管绝对性决定权的,仍旧是徐氏。

    有徐氏安排,安笙甚至不用考虑外面的事情,只专心准备她要的东西,等三日一到,便扮作普云大师的弟子,随普云大师出发就行了。

    当日夜里,安笙收到徐氏的示意,让她装病。

    这个安笙在行,当夜便闹了一场“大病”,连徐氏都被惊动了。

    这病来的凶险,请了大夫过来,说是必须得闭门静养,徐氏当即就下令,谁也不许到玉笙居来打扰二小姐养病。

    跟着来探病的沈氏和宋氏都见到了安笙“病”的有多重,听到徐氏这样的命令,也丝毫没有觉得奇怪。

    直到离开玉笙居,回了自己的房间后,二人才不约而同地想到,安笙这病来的突然,不会,真是被陆铮给克的吧?

    有这样猜测的,不在少数,就连方氏,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笑成了一朵花。

    人人都以为安笙是被陆铮克的,才一病不起,丝毫没有人怀疑,这病到底是真,还是假。

    三日后,清晨,在大部分人犹在梦中的时候,从永宁侯府侧门,离开了两名少年,送他们出门的,正是徐氏身边的徐嬷嬷。

    门外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徐嬷嬷将人送上马车,确定无人跟随,这才回去跟徐氏复命。

    马车一路疾行,到了指定地点,早有太子殿下安排好的人等候,安笙和青葙下了马车,命人将她们乘坐的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再次上了另一辆马车,往城门方向而去。

    辰时一刻,太子殿下带着赈灾队伍出了城,于城外十里处,见到了等候在此的安笙跟青葙主仆。

    见到马车前站着的那两个小小“少年”,太子殿下缓缓笑了。

    他现在也信了普云大师的话,陆铮是个有福气的,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果真没错啊。

    有这么好的媳妇,可不是大福气么!

    生死相随,说得容易,又有几人真能做到?

    安笙跟青葙凭借着普云大师弟子的名号,很快被划分到了普云大师的马车里。

    上了马车,安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普云大师迎头一个木鱼,砸在了肩膀上。

    这木鱼可是很有重量的,当即就砸的她嘴巴一咧,不停地嘶声。

    普云大师看着捂着肩膀抽气的徒弟,又扔过去了一盒药膏。

    安笙忙一把接住,腆脸笑着靠了过去:“师傅......”

    这一声叫的够谄媚,普云大师哼了一声,算作应了。

    “师傅,我得先去淮安,这样走下去,太慢了。”

    太子殿下带队,又带着几十名大夫和诸多药材粮草,根本走不快。

    安笙忧心淮安的情况,恨不得肋下生翅,直接飞去淮安,哪里肯随着大队人马慢慢地往淮安走。

    谁也不知道淮安现在是什么情况,陆铮又能带着人支持多久,她必须尽快赶去淮安才行。

    “为师随你一道去,我已经跟太子殿下说好了,等到了清河郡,咱们便先行一步。”普云大师这次倒是没揍人,也没朝安笙哼声,而是直接应了。

    事有轻重缓急,淮安的疫情,也正是普云大师所挂心的。

    太子也忧心淮安的疫情,所以,当初普云大师说要先行一步去淮安的时候,太子并未阻拦。

    到了清河郡,太子安排人手,点了两名太医,十名征召的名医,又卸下部分药材和粮食等物资,命一百禁军,随同普云大师师徒率先南下。

    太子殿下亲自将普云大师和安笙他们送上了船,又在岸边,恭敬地朝普云大师拘了一礼:“孤代淮安百姓,先谢过大师与诸位的大义,诸位且先行一步,孤定会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上诸位的。”

    “殿下有礼。”普云大师带着众人拜别太子,坐船南下。

    去淮安,走水路更快一些,安笙他们又急着南下,更是叫船工加快了行船速度。

    沿途有些大夫跟禁军出现晕船的症状,但是见普云大师师徒几人仍旧咬牙坚持,便也没人提出要放缓行船速度的要求。

    紧赶慢赶,终于在十日后,到达了淮安附近的渡口。

    连日疾行船,让这些人都吃了不少苦头,可是,没人叫一声苦。

    到达渡口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安笙知道,这些大夫才是控制疫情的主力军,他们绝对不能有事,于是,便跟太子殿下的心腹商量,让这些大夫和师傅在渡口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城,她自己则带着青葙,和少部分药材,先进城去。

    心腹临行前,得过太子交代,是唯一知道安笙真实身份的人,一路上也在尽最大的努力,尽量地照顾安笙。

    闻听安笙要独自进城,说什么也不同意。

    “太子殿下命属下务必要保护好您的安全,这已经入夜了,淮安城情况不明,恕属下实在不能答应您的要求。”心腹很为难,但是却不答应安笙的要求。

    这可是未来护国公夫人,又是太子殿下特地交代过的人,他哪敢不小心保护着啊。

    安笙还想再说,却被普云大师叫回去了,也只得暂时放弃了进城的打算。

    这一夜,注定是睡不安稳的。

    安笙辗转难眠,不远处的淮安城内,也有一个人,跟她一样,同样的辗转难眠。

第四百七十四章:再见

    自从接到暗卫传来的消息后,陆铮就一直坐卧难安。

    他如何也不会想到,安笙会向太子殿下提出,要随行南下。

    她怎么能到这里来呢,她可真是......

    陆铮已经几个晚上没睡好了,一直在盯着城门口的方向,似乎在期待,又似乎在害怕。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是多么的煎熬。

    陆铮煎熬,其他人同样不好过。

    淮安的疫情甚是凶猛,眼见就要控制不住了,陆铮跟陆文每日都忙的焦头烂额。

    他们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是治病,真不在行。

    瘟疫爆发后,淮安城内不少大夫也染了疫症,本来大夫就不多,这下子更是捉襟见肘。

    幸而太子殿下就快来了,届时好医好药送进来,相信疫情一定会得到控制的。

    陆文走到陆铮身边,轻声劝道:“将军,您睡一会儿吧,再熬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别顾二小姐还没到,您自己倒是先倒下去了,那顾二小姐该多担心啊。”

    安笙要来的消息,陆文也同样知情,也同样的震动。

    他万万没想到,在明知道淮安疫情严重的情况下,安笙还会选择来这里。

    说安笙完全是为了灾民来的,这话陆文是不信的。

    他知道,安笙是为了陆铮。

    能有这样深情的妻子,实在是将军的福气。

    尽管现在还只是未婚妻,但是陆文已经打从心里,认定了安笙,就是陆铮唯一的妻子了。

    除了这样重情重义,胆识过人的女子,又有谁,能配得上将军呢?

    陆文抬出安笙来劝说陆铮,效果还是比较显著的。

    在听到陆文说,安笙会为他担心后,陆铮终于将钉子般的目光从城门口收了回来,回去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

    见到他去休息了,陆文等人都松了口气。

    “还是陆副将您有办法,在这么熬下去,我们是真怕将军顶不住啊!”一名亲卫队的成员低声说道。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附议。

    陆文抹了把脸,打起精神,对大家说:“咱们再坚持坚持,太子殿下马上就会来了,到时候,淮安的疫情,一定会得到控制的。”

    ......

    次日早,天光微亮,安笙便醒了。

    起来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吃了点儿干粮,她就跟太子的心腹说,要进城去。

    这一回,太子的心腹并未阻拦,而是带着他们一起往淮安城门口方向去了。

    半个时辰左右,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淮安城门口。

    陆铮今日一直在城口守着,心里有个声音总是在提醒他,他等的人,也许今日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卯时过半,城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陆铮接到守门士兵来报,说太子殿下派人先过来了。

    一定是安笙!

    陆铮几乎瞬间就肯定了,来人一定有安笙。

    等他亲自跑到城门口,果然就见,在普云大师旁边站着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安笙,安笙......

    早在心里念叨过无数遍的名字,再一次翻滚于舌尖,陆铮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乱了。

    他拼命咬紧了牙关,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即刻冲过去,将那个人紧紧地拥进怀中。

    陆文扣住陆铮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将军,先将人迎进来吧。”

    陆铮这才如梦方醒,命令守门士兵打开城门,将一行人迎进来。

    等普云大师带着安笙站到自己面前时,陆铮仿佛还有种仍在梦中的错觉。

    直到安笙说,要给他把脉的时候,陆铮才回过神来。

    他慢慢地伸出手,也不问这大庭广众之下,站着怎么好把脉,行动早已快过大脑,在安笙说出那话之后,他就已经撸起袖子,将手伸了出去。

    安笙伸出三指,搭在陆铮腕间,凝神诊脉,似乎对陆铮堪称灼热的目光毫无所觉。

    其他随行的大夫都觉得安笙此举有些奇怪,不过,知道她是普云大师的弟子,谁也没说什么。

    普云大师的医术,那可是有目共睹的,能叫他带出来的徒弟,没人敢小视。

    况且,在赶往淮安的船上,安笙几针下去,就解了很多人的晕船之症,那之后,就更加没有人怀疑她年纪轻轻,医术不过关了。

    普云大师的弟子,医术自然差不了。

    此时安笙突然为陆铮诊脉,这些人也只当,是陆铮身份比较特殊,受上面特殊关照的缘故。

    微微带着凉意的指尖搭上腕间,陆铮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此时此刻,他早就已经管不了别人会怎么想了,他只想,多看一眼眼前的人,再多看一眼......

    可实际上,陆铮的面瘫在此刻发挥了很好的隐藏作用,除了少数几个特别亲近的人,几乎没有人从他那张表情匮乏的脸上,看出深情二字。

    安笙很快就收回了手,也放心了。

    陆铮脉象不乱,除了有些没有休息好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一路以来,一直高悬不下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些许了。

    安笙和普云大师先行来淮安,就是为了尽早控制这里的疫情,当然没工夫跟陆铮细细叙话,确定了陆铮没事之后,安笙便要跟着普云大师,带着随行的那些大夫,去重疫区。

    陆铮想伸手拦下,但是,看到安笙坚定的目光,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答应了老太君和夫人,要带你回去的。”转身之际,安笙趁着大家不注意,对陆铮小声说了这句话。

    陆铮闻言,浑身便是一震,然后,又一松。

    他知道,自己不能拦着安笙。

    安笙是普云大师的弟子,此行主要目的,是为了淮安疫情来的,这些大夫都是为此而来,他不能拦任何一个人,否则,该如何跟其他人交代?又如何面对淮安百姓?

    不能拦,陆铮便亲自将人送到了重疫区。

    安笙进去之前,终于回头冲陆铮笑了一下,那抹微笑,让见惯了生死的铁血将军,亦红了眼眶。

    眼前的木门短暂的开启后,又被关上了,一同被关进去的,还有陆铮心尖上的那个人。

第四百七十五章:相隔如百年

    陆文拍了拍陆铮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

    他明白,陆铮此刻,要的不是宽慰。

    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宽慰,就放下心来。

    作为陆铮最忠诚的下属,最好的兄弟,陆文此刻能做的,只是尽力帮陆铮分担下肩上的担子。

    重疫区绝对不是唬人的,一进到里面,安笙就知道,这一道门相隔的,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不过,此刻的她一点儿也没有伤春悲秋,或者悲天悯人的心思,那么多人等着他们去救呢,一切的一切,都得等疫情解决了再说。

    来之前,安笙翻过不少医书,跟太子殿下要求,赶制了一批医药用品。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瘟疫是传染的,那么在治病之前,最先要做的,就是尽力防止传染。

    尤其是他们这些大夫,更是不能染上疫症。

    病患太多,大夫太少,若再染了疫症,淮安的疫情就真没救了。

    两名太医身边都带着医徒,安笙让他们二人跟青葙一起,给大家分发消过毒的干净棉布。

    这些棉布,是用来包裹住口鼻的,来之前,大家都知道了这些东西的作用,接到手里,也不用再解说,直接就都将棉布捂住口鼻,然后在脑后打了个结。

    很快,这些大夫们就都投入到治病的工作中去了。

    普云大师,是这次行医队伍中当仁不让的领头和主力,有他在,这些人心里就多了几分底气,只盼着能赶紧研究出对症的药方,解决淮安的疫情。

    谁都怕死,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没有人不惧怕。

    但是这些大夫并没有选择退缩,只这一点,他们就都是值得敬佩的。

    来这里的一路上,普云大师跟安笙,已经商量了几个方子,现在就等着用下去,看病患的反应了。

    找不出疫症的根源,没有人敢说,一定能拿出对症的方子来,就算名满天下的普云大师,也一样。

    不过,也没有人想着要放弃,哪怕能多救一个人,他们也算不枉此行了。

    安笙跟普云大师找了几个病症轻重程度不同的病患,一连试了几个方子,眼睛都敖红了,其中一个用药的孩子,终于有了些许起色。

    他们已经进来三天了,但是每个人,都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很久。

    安笙这三日,都不曾好好地睡过,双眼红彤彤的,遍布着血丝,其他人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每个人,都疲累不堪。

    病患太多,大夫太少,只靠他们,远远不够。

    希望太子殿下,能快一点儿到达淮安。

    安笙在里面救治病患,陆铮就在外面守着。

    安笙进去几日,他就在外面守了几日,连吃饭睡觉也不肯挪窝。

    别人不知内情,只当陆铮是看重淮安百姓,倒是意外为他收获了不少的好感。

    跟陆铮比起来,冯玉山简直就是个畜生。

    若不是他关着那群人,不给他们吃穿,不给他们治病,又怎么会引起这场瘟疫?

    这个淮安城的罪人,南诏的罪人,将他一刀斩了,都是便宜他了,皇上应该判他个凌迟才对!

    就在淮安城内百姓们咬牙切齿地咒骂冯玉山的时候,太子殿下终于,带着大队人马到达了淮安城。

    彼时,安笙他们已经进到重疫区整整七日了。

    这七日,里面只传出了兴点儿消息,陆铮急的不行,但是却进不去。

    唯一能知道的,是安笙和普云大师他们都安好,并没有人再染上疫症。

    如此,总算叫他放心一些。

    太子殿下来了,陆铮必然得去迎接,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木门,陆铮拖着沉重的步伐,去迎接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一来,就意味着又有好医好药送来了,安笙他们也松了口气。

    连日试药,他们带来的药材,马上就要用光了,太子殿下来的可谓及时。

    好医好药送进来,安笙跟普云大师也能腾出空来,专心琢磨药方了。

    终于,又过了三日,有一个用药的病患,能够自己下床走动了。

    笼罩在这所院子里近一月的阴云,终于散开了一些。

    欢呼声从里面传出来,很快,太子跟陆铮就得知,普云大师已经研究出了对症的方子,只等大批量用下去,观察病患们的反应就可以了。

    这个消息,着实振奋人心。

    太子当即拍着陆铮的肩膀,迭声赞道:“你这个媳妇,好,真好,实在是好!”

    跟着安笙和普云大师进去的,可不光只有大夫而已,还有太子身边的两名暗卫。

    太子哪里能不知道,这份功劳,到底是谁的。

    这份方子,确实是安笙研究出来的,不过普云大师也提点了不少,所以,安笙认为,这份功劳,她师傅当之无愧。

    普云大师不愿占去徒弟的功劳,但是也知道,徒弟此行绝密,所以,这份功劳,只能算在他的头上。

    若是被人知道,顾家二小姐跟着一群男人跑到了淮安,可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顾二小姐是为国为民而来。

    做了好事再让人泼一身脏水,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担这个名。

    普云大师明白这个道理,太子殿下也清楚,陆铮也不是不明白,却总觉得委屈了安笙。

    三日后,新研究出来的方子已经可以确定,确实对此次疫症有效,所有人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这期间,不断地有康复的病患从院子里被送出来,送到观察区去,但是,安笙他们却一直没有出来过。

    一直到十日后,院中的重病患彻底没有了,封闭已久的院门,才被打开。

    院门打开的时候,安笙就站在院中,一抬头,就见到了站在门外的陆铮。

    多半个月没见,却好像过了很多年,陆铮憔悴得厉害,满眼通红,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盯着安笙,似乎要将人身上盯出个洞来。

    安笙好端端的,没染上疫症,就是瘦的厉害,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了。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安笙冲陆铮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下一刻,双眼一闭,放松地倒在了一双宽大的臂弯里。

第四百七十六章:意绵绵

    看到安笙迎头倒下的那一瞬间,陆铮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人稳稳地托进了臂弯。

    好轻。

    这是陆铮的第一感觉,紧接着,就觉得心疼得厉害。

    都是因为他,若非是他,安笙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受这样的罪!

    陆铮抱着安笙,普云大师忙给小徒弟诊脉,片刻后,收回手,放心了。

    “无妨,只是休息得不够,让她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二十多个日夜没有睡好,任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何况安笙这种小身板。

    陆铮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抱去了他的房间。

    倒是没人觉得奇怪,出来以后,倒下去的大夫不止安笙一个,但是,却只有这一个,是陆铮亲自带走的而已。

    不少人都在猜测,兴许这玉琢般的小公子,不仅是普云大师的徒弟,还与陆铮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陆铮抱着安笙到了自己的房间,珍而重之地将人放到了床上。

    尽管一再放轻了动作,可安笙还是在睡梦中蹙了下眉头,陆铮见了,吓得登时不敢再动。

    就这么维持着一个动作近一刻钟,确定安笙睡熟了,陆铮才敢将放在安笙颈下的胳膊,慢慢抽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先离开,安笙需要好好休息,外面也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做,可是,两条腿仿佛生了钉子一般,愣是挪不动半步。

    他半跪在脚踏上,目光一寸一寸,带着无限的眷恋与缱绻,将安笙从眉到眼,从鼻到唇来回描画了几遍,无论怎么看,却仍觉得看不够。

    思及安笙昏睡之前的那一抹笑容,终究,陆铮还是没忍住,指腹轻轻地,从安笙的颊侧,滑过了唇角。

    似乎若有所觉,床上的人,轻轻呢喃了一声,“幸好......”

    陆铮听到这声音,手指顿时僵在安笙唇边,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最终带着克制,缓缓收了回来。

    又定睛看了床上之人片刻,陆铮终于站起身来,轻轻拉过锦被,小心地给人盖好了,连两边的被角都注意着掖得顺顺的,见安笙眉目舒展,不再紧皱,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脚步,被刻意放的很轻。

    开门的时候,陆铮用了平生最小的力气,愣是没让那雕花木门发出一点儿多余的声音。

    门外守着很多人,普云大师、青葙、陆文,甚至,连太子也在。

    陆铮当着大家的面,回身用同样小心的力道,关好了房门,才示意大家到前厅说话。

    有幸得见这一幕的众人:“......”这真是那个一拳把萧良揍到爹娘都认不出的陆铮么?

    陆铮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此举有什么不对,转过身来,先轻声对普云大师道:“大师也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会让人守着的。”

    话是对普云大师说的,但是目光同样扫过了青葙,其意味不言自明。

    青葙原本是想要守着安笙的,但是,被普云大师带走了,所幸他们休息的厢房就在安笙旁边,倒也不怕有什么情况照顾不到。

    普云大师和青葙走了,太子才似笑非笑地对陆铮道:“孤安排人替你守门,先跟孤去处理些事情吧。”

    太子这话明显是没说完,至于后头没说的到底是什么,在场的三人,心中都明白。

    太子其实是想跟陆铮说:快走吧,抓紧时间出去把活都干了,你才能回来守着你媳妇。

    太子留下两名亲卫守在门口,陆铮这才跟着太子去前厅议事了。

    瘟疫解决了,但是淮安的烂摊子,总还得收拾。

    冯玉山倒是一死百了,可他挖下的大洞,总得填上吧。

    好在太子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有太子殿下出马,一干贪污**的官员随之纷纷落马,该杀的杀,该收缴的收缴,倒是没让淮安城再乱起来。

    太子带来皇上圣旨,对淮安今年的赋税,酌情减免,这样一来,浮动不安的民心也得到了安抚,到底是没有再出乱子。

    陆铮将所有收集到的证据一股脑地都交给太子殿下后,就去专心守着安笙了。

    没错,陆大将军亲自给安笙守门,保证连只蚊子都不让飞进安笙房里去。

    好在这院里的都是他的亲卫,和太子身边的心腹,否则若是叫别人看见,堂堂镇北将军,护国公世子亲自给人守门,还不知要如何议论纷纷呢。

    ......

    安笙这一觉睡得极足,再次醒来,已是次日傍晚了。

    刚睁开眼睛,就觉得喉咙又干又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原本极其轻微,若非耳力过人,一般很难听得到,可是有个人,就是听见了,还立即做出了反应。

    陆铮推门而入,正见安笙扶着头坐了起来,忙快步迎了过去,提着心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虽说普云大师一再保证,说安笙只是本身底子有些差,所以才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了,没有大碍,陆铮却仍旧不敢放松。

    只要安笙没有醒过来,他就放松不了。

    对于第一个出现在房里的人是陆铮这件事,安笙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当然,她现在的情况,就是想惊讶两句,怕也没那个精力。

    她快渴死了。

    将军你别光看着我啊,没见我指着茶壶都半天了么,将军一看你就是个没伺候过人的......

    安笙指着桌边的茶壶,一面腹诽,一面努力地表达自己想要喝水的**。

    好在,陆铮终于察觉了安笙的意图了。

    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茶,递到安笙唇边,便要去喂。

    安笙这会儿也没心思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了,就着陆铮的手,喝了一杯凉茶,喉头瞬间松快了不少,也能说出话了。

    “再来一杯吧,将军。”

    声音哑哑的,却不难听,反正陆铮就觉得,这是他听到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了。

    有了第一次喂水的经验,第二次,陆大将军业务就熟练多了,再没有一杯水一下全都倒进安笙嘴里,险些将安笙呛着的情况出现。

    连喝了三杯凉茶,安笙总算好受了一些。

    刚准备问问外面的情况,却被人紧紧地拥进了怀中。

    迎面扑来的,正是昨日倒下去的时候,最后接触到的气息。

    熟悉,而又温暖。

第四百七十七章:害怕

    陆铮用力抱着安笙,力道大的,像是恨不得将怀中这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再不分开。

    安笙没有挣扎,顺从地让陆铮抱着他。

    陆铮抱着他的胳膊在颤抖,他在害怕,就如同自己全力奔赴淮安时一样的害怕。

    安笙了解这种感觉,所以,她没有挣脱陆铮的怀抱,反而伸出手,在陆铮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就是这两下,叫陆铮红了眼眶。

    此情此景,正是互诉衷肠的好时候,陆铮也的确打算这么做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能说会道的,但是,面对安笙,他也愿意尽最大的努力,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

    那将要喷涌而出的,炙热的情感

    但谁承想,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纵然做了再多努力,情况不允许,那也没办法。

    “我......”

    陆铮的煽情话语刚刚起了个头,安笙的腹中便接二连三的唱起了“空城计”。

    陆铮:“......”我的情话!

    安笙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朝陆铮笑了笑。

    陆铮瞬间没了脾气,放开人,出去给安笙端饭菜去了。

    得知安笙醒了,普云大师和青葙忙都赶来看望,连太子和陆文都跟着一道过来了。

    待普云大师替安笙把了脉,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了之后,安笙终于喝上了热腾腾的粥。

    那白粥熬得软软糯糯的,米粒都翻开了花,散发着香浓的气息,配着南方的酸笋小菜,安笙一口气就喝了两碗。

    青葙在一旁陪着,见安笙还想再吃,却拦住了,“小姐,大师说了,您不能一下吃的太多,恐伤了脾胃。”

    安笙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多日未曾好好进食,一下子吃的太多了,完全没有好处,事后还是自己遭罪,再馋,也只好将碗放下了。

    安笙将碗筷放下,接了青葙递过来的布巾擦手,然后随口问道:“这粥熬得真不错,不过也不像是你的手艺?我原以为郑妈妈熬粥是最好的,看来还是人外有人,到底是鱼米之乡,一碗白粥都熬的这样好。”

    安笙本是随口一说,谁知青葙却笑了起来,“这粥确实不是奴婢熬的,可也不是这淮安城的厨子熬的。”

    青葙的笑容跟语气都明显的意有所指,安笙哪能听不出来。

    不过,有可能吗?

    青葙接收到安笙犹疑的目光,含笑点了点头,道:“这粥啊,就是世子亲自熬的,从淘米到添柴,每一样,都是世子亲自做的,奴婢也是才知道,世子竟然还会熬粥呢,而且还熬的这么好!”

    青葙最担心的,莫过于陆铮对安笙不够上心,现在亲眼见到了陆铮对安笙有多么看重,也算是彻底放心了。

    纵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真听到了肯定的答案,安笙还是不免惊了一下。

    竟然,真的是陆铮亲手熬的粥吗?

    世人可都道,君子远庖厨啊。

    可陆铮竟愿意,亲手给她熬粥呢!

    ......

    三日后,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陆铮六月末时领命南下,原本以为待上几日便能离开,却不想,直接在此过了中秋。

    安笙已经好了,她自己就是大夫,对自己的身子自然也有数。

    就是陆铮总是不放心,每日不厌其烦地问她可有哪里不舒服。

    淮安经此一疫,尚未休整过来,这个中秋,过得并不算热闹。

    不过,太子殿下到底还在淮安,淮安大小官员们,又哪里敢怠慢。

    太子被一众官员们请走了,陆铮这个原本也该在中秋夜宴上出现的人,却死活赖在安笙的小院,不肯走。

    他已经打发陆文代替他去了,他劳累了这么久,就不能也“累病”一次么?

    被陆铮推出去代为应酬的陆文:“......”将军“病了”,他怎么不知道!

    陆铮对外宣病,拒不见客,淮安大小官员却没有一个人说什么闲话的,没见太子殿下都没说什么吗,哪里又轮得到他们说?

    太子带着陆文和几个心腹出门赴宴,安笙乐得清静,用过晚膳后,便同普云大师,陆铮还有青葙,坐在院中赏月吃月饼。

    淮安本地的厨子做素菜很是有名,太子殿下重视普云大师,特地招了一个专做素菜的厨子,来给普云大师做饭。

    这厨子不光素菜做得好,素馅点心做的也不差,安笙这几日,没少跟着普云大师饱口福。

    八月中的夜风,清清凉凉的,吹在人身上,甚是舒爽。

    中空一轮皎月,漫天俱是繁星,此景甚美。

    如果,如果没有人不停地问她冷不冷,安笙觉得,她可能会觉得更美一些。

    转头,无奈地看着陆铮,“将军,现在不过八月中。”

    淮安大旱,数月不曾下雨,好容易今夜有些风,陆铮竟然问她冷不冷。

    “你身子骨不好,底子太差。”陆铮丝毫没有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什么不对。

    普云大师亲口说的,安笙底子比较差,所以身子骨一直不强健,他当然要小心以对。

    面对理所当然的陆大将军,安笙只好选择转移话题,“淮安有三个月没下雨了吧?”

    淮安大旱,这也是造成瘟疫的一个原因,当然,如果在最开始,没有冯玉山为了一己私利做的那些蠢事,淮安的疫情,也不会那般严重了。

    现在瘟疫是解决了,冯玉山也处斩了,可是再不下雨,淮安城怕是又要不安宁了啊。

    不止淮安,怕是其他相邻的州县,也要受影响。

    这情况不妙啊。

    “师傅,您瞧瞧这天象,何时会下雨啊?”安笙抬头看看满天繁星,转头问普云大师。

    普云大师捏着月饼的手一僵,嘴角一抽,目光沉静(大雾?)地盯着徒弟。

    他是出家的和尚,又不是天师,还真当他什么天象,都能测出来么!

    不过,这连日不下雨,确实不是一回事。

    “太子殿下今夜,应该会同淮安属官们商量求雨的事情。”淮安大旱,不是个好现象,陆铮跟太子都明白,所以,二人都没急着回去。

    今夜中秋夜宴,太子正准备同淮安属官们商量,设坛求雨。

    病能治,灾能平,可这下雨,当真就只能听老天爷的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大雨

    正如陆铮所说,太子在中秋夜宴上,确实与淮安一众属官们提起,要设坛求雨一事。

    淮安大旱,太子忧心忡忡,一众属官们也好不到哪去。

    太子跟陆铮都是雷霆手段,现在淮安官场上谁人不知,头顶上的这顶乌纱帽,不是那么容易戴的。

    太子殿下提出要设坛求雨,这可都是为了淮安城的臣民们好,大家哪有不同意的,纷纷出言附议,好听的话更是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地都说给太子听。

    太子笑呵呵地接受着一众官员们的恭维,面上一团和气。

    视线偶尔跟坐在左手边的陆文对上,便迅速地交换了个,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眼神,旋即错开。

    因淮安旱情没有得到缓解,应太子殿下旨意,此次中秋夜宴,一切从简,不过多久,夜宴便散了,大小官员们送走了太子,便忙着凑到一处商量求雨事宜了。

    这事虽说是太子殿下提出来的,可是总不能什么都让太子殿下去办吧?

    要这样的话,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太子离开夜宴后,就直接去找了陆铮。

    淮安的旱情一日得不到解决,陆铮就不可能真的躲上清净。

    知道他们要商量正事,安笙便带着青葙退下了。

    不是她识趣,而是明白,有些事情,不宜参与过多。

    普云大师也想要走,但被太子留下了,于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徒弟,把最后一块枣泥馅儿的月饼,给端走了。

    太子找陆铮跟普云大师商量的,无非也是设坛求雨一事。

    说着说着,发现自己方才没吃饱,就捏了一个小小的月饼,放进了口中。

    于是,继枣泥馅儿的月饼被端走之后,普云大师又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殿下,将他第二喜欢的绿豆馅儿的月饼,都吃光了。

    太子殿下是去参加夜宴了吧?

    普云大师简直快要忍不住怀疑了。

    太子对普云大师的目光所要表达的真实意图毫无所觉,吃光了三块月饼后,擦了手,喝了口茶,非常谦逊地朝大师拱了拱手:“大师以为,孤方才所说,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太子对普云大师是真敬重。

    别说太子,就是远在邺京的皇上,太后,都对普云大师敬重有加。

    太子询问普云大师的意见,当真是真心实意,丝毫不掺假的。

    可是,普云大师的目光,好像有点儿奇怪啊?

    太子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大师目光有异,刚要发问,却听大师道:“太子殿下安排周详,您周身有祥瑞之气庇佑,定能化险为夷,心想事成。”

    太子闻言,心里不禁一喜。

    大师这么说,那是不是,淮安的旱情可解了?

    不过,普云大师再没有说下去,太子也不好追问,只能先将这个念头暂时放下。

    月色渐移,时辰不早了,太子挥别普云大师,离开了。

    至于心腹爱将?

    太子表示,愿意在哪待着,就在哪待着吧,他是管不得了。

    中秋之夜,难得起了风,弥漫在淮安城里的燥热之气,终于被冲淡了些许。

    入夜后,一声惊雷,叫醒了所有在睡梦中的人。

    大家都是被雷声惊醒的,醒了之后,很多人甚至来不及穿外衣,便跑出去看天。

    当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的时候,淮安城,彻底沸腾了。

    许多穿着单衣的汉子跑进大雨中对天呼喊,有小孩子也挣脱母亲的束缚,光着脚丫跑进了大雨了。

    整整三个月,滴雨未下,这场迟来的大雨,总算将萦绕在淮安城百姓头顶上的愁绪,给冲散了。

    安笙也起来了,不过,倒是没有冲到雨里去欢呼,只是穿上外衣,束起了头发,跟青葙一起,到门口站着了。

    陆铮来的很快。

    夜里光线不明,但是安笙仍旧能感觉到,从回廊那一头匆匆走来的,是陆铮。

    “下雨了。”安笙朝陆铮挥了挥手,笑得格外灿烂。

    “是,下雨了。”陆铮走到安笙面前站定,为她挡去外面的水汽。

    终于下雨了,这场雨来的,可谓及时。

    太子殿下刚一提出要求雨,这大雨就下起来了,不管真的是天意还是巧合,这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突降大雨,伴随而来的,也有种种潜在的危险。

    安笙知道陆铮今夜怕是又不能睡了,见他佩剑整齐,明显是要出门的样子,便叮嘱道:“小心些。”

    “放心吧,”陆铮点点头,眼底的目光都柔和了下来,“快回去吧,仔细水汽过给你,害了病。”

    安笙:“......”为什么自从那日醒来之后,她总有种错觉,自己在陆铮眼里,好像是个纸糊的?

    青葙看到安笙又被陆铮一句话说的无言以对,暗暗好笑地同时,也跟着劝道:“公子,您先回去吧,明儿还有的忙呢。”

    为了防止大雨导致淮安百姓们伤寒,小姐明日一定会随大师一起,给百姓们发药的,可不是有的忙么。

    大雨虽能解了旱情,但是,却也无人能保证不会带来灾祸。

    青葙这一次跟着安笙出来,学到了不少,对安笙所说的,要防患于未然,深以为然。

    安笙回屋去了,门窗也都关好了,陆铮这才放心离开。

    大雨突至,首先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让城内积水,更加不能让防洪工事出现问题。

    没有人知道这场雨能下到什么时候,可是看现在这个架势,怕是小不了。

    所幸,淮安历来防御洪水的工事做的都不错,陆铮带着人亲自看过了,确认这道工事抵挡上十日大雨没有问题,这才放心。

    这场雨,整整下了三日,方歇。

    饥渴的土地喝饱了水,淮安城的暑气,仿佛也一下子被这场雨,给带走了。

    八月末,太子殿下带领众人启程回京,淮安臣民带着万民伞,夹道欢送,直送到城门外三十余里,方在太子殿下的劝说下,回城去。

    太子临行前,下马,拱手朝前来送行的淮安臣民拘了一礼。

    众官员与百姓们见状,忙都跪下还礼。

    这时,便听太子对淮安众官员说:“望诸位事事以百姓为先,以社稷稳固为己任,共建我南诏清明盛世!”

第四百七十九章:得罪

    太子此言一出,群情沸腾。

    安笙坐在轿子里,暗暗点了下头。

    大皇子到底什么样,她不知道,不过,太子这一招收拢人心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涉及皇权的事情,她不太懂,但是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至少她知道一点,太子若为君,必是明君。

    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入朝为官,哪个不想跟随圣主,建立一番功业?

    下市为民,哪个不想君明政清,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太子此次南下淮安,收拢的,又何止是淮安臣民的心呢?

    安笙敢打赌,这次回去,太子跟大皇子之间分庭抗礼的局面,怕是再难维持了。

    就是不知道,大皇子此刻,是否意识了到这一点。

    淮安的事情,很快就传回了邺京,惠帝接到太子的奏章,当场连道了三声好,直夸太子能干,连陆铮都跟着得了夸奖。

    惠帝夸奖太子了,大皇子自然不高兴。

    本来,这个差事应该是他的,结果先是被陆铮抢去,接着又被太子抢了去,这叫他如何能甘心?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听他外祖父的,不争这个差事。

    结果怎么样?

    好处全都让太子跟陆铮占去了,还有他什么事啊!

    大皇子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埋怨汪德蒲。

    可是,他却也不想想,当初淮安疫情告急的时候,汪德蒲主张让他前去平疫,他是怎么说的?

    他就在汪德蒲的书房里,瞪着眼睛跟汪德蒲说:“外祖,我唤您一声外祖,可您怎么能将我往那种地方推呢!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这话一出,当即就将汪德蒲气得血气一涌,险些背过气去。

    大皇子却坚持不肯松口,无论汪德蒲如何晓以利害,仍旧不动心。

    那可是瘟疫,动不动就绝户决村绝城的瘟疫,他若接了这个差事,有没有命回来,都说不准了,还要功劳做什么?

    汪德蒲气得不行,但是也不能代替大皇子做决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带人南下去了。

    其实汪德蒲早就替大皇子考虑好了,太子能请普云大师出山随行南下,难道大皇子就不行吗?

    普云大师是出家人,得道高僧,受万民敬仰,但正因如此,他更加不会推辞这份请求。

    不论去的是太子还是大皇子,普云大师都必然会应下这份邀请。

    只要有普云大师在,淮安的疫情,早晚都能解决。

    而事实也果真不出汪德蒲所料,普云大师确实研制出了治疗疫症的药方,这药方一出,淮安疫情,立时便解了。

    汪德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大的功劳,全都落在了太子头上。

    这还不算完,太子这次淮安之行,将他埋在淮安的钉子,全都给拔了出来。

    这才是让汪德蒲最为恼火的。

    大皇子还仍旧盯在那些嘉奖上头不放松,真是目光短浅至极!

    他们失去的,又何止是这一点口头上的嘉奖啊!

    不说汪德蒲跟大皇子如何恼恨,如何互相埋怨,太子的赈灾队伍,终于快要回京了。

    九月二十,太子一行人抵达京师,于城外暂时安营扎寨,等候宫里的旨意。

    此举乃是为了防止将病气带入京师,古来如此,纵然太子身份尊贵,也不能搞特殊。

    不过,还没等太子这边营帐扎完呢,皇上的旨意就下来了。

    一番嘉奖是少不了的,惠帝这次丝毫没有吝啬,对太子和陆铮等有功之人,都大加赞赏。

    太子带领众人,接下旨意,对前来的大皇子,笑得分外和气。

    大皇子死死地盯着太子的脸,试图想要从太子脸上找到一丁点儿生病的迹象。

    可是,他找了半天,只看见太子一脸端方,目光温润,一身贵气,遮掩不住。

    恨恨地收回目光,大皇子皮笑肉不笑地对太子道:“太子殿下可得让御医好好把把脉,确定了没什么问题,三日后也好进京不是。”

    这话可不光是得罪了太子一个,简直是将随太子南下的人都得罪了个遍。

    可是,大皇子还毫无所觉。

    太子面对大皇子的挑衅,面色丝毫未变,仍旧笑得谦和,“大皇兄说的是,大皇兄担心孤,孤也同样担心大皇兄啊,依孤看,在御医还没有把完脉之前,大皇兄是不是先暂且离孤远一些,以防......”

    以防什么,太子没说。

    不过,看大皇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也知道,他是明白太子的未尽之言的。

    瘟疫啊,可是传染的!

    大皇子惊悸退后,众人都看见了,瞧着他的目光,可都算不上友好。

    就算不是谁都敢明目张胆地瞧,但是,心里却早已经将大皇子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了。

    他们跟着太子殿下赈灾,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听大皇子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在怀疑他们都染了瘟疫似的!

    难不成,他们都染上疫症死在南方,大皇子就舒坦了!

    平疫的时候不见他往前凑,现在疫情平了,旱灾解了,倒来他们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真是不知所谓!

    太子看着大皇子惊慌之下连连后退,心中便是一声冷笑。

    他这个皇兄,刚愎有余,心计不足,还真当他是那么好挤兑的呢?

    大皇子后退了几步之后,似乎也察觉了自己此举有些不妥,忙停下来,故作镇定地让御医下去给众人把脉。

    皇上派下了御医两名,太医一名,安笙顺着人群往前一看,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个熟人!

    那花白胡子的老太医,是当初在荣贵妃宫里见到的那位褚太医吧?

    就在安笙想着怎么躲过御医诊脉之时,褚太医已经到了她面前了。

    不过,褚太医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她身上,而是在她师傅身上。

    “大师仁义,褚某自叹弗如啊。”褚思仁朝普云大师行了个佛礼。

    普云大师还了一礼,道:“褚施主过誉了,贫僧做的不过都是分内之事,担不得此等虚名。”

    褚思仁连连点头,应和普云大师之言。

    安笙在旁边一看,原来这褚太医,跟师傅还是旧识啊!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可以请这位老太医帮个忙,遮掩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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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笙介绍:
生于锦绣华庭,归于青灯古佛。
顾安笙上辈子命不自主,柔顺孝悌却落得个青灯古佛、死于非命的下场。
重来一世,她决定照着自己的意愿活一场。
什么渣渣、伪善、白莲花,她都不怕!
谁知好不容易从前世的已知坑中跳了出去,转头却又进了另一个大坑......
安笙不禁扶额,请问夫君家里坑太多怎么破?
某男摆出一夫当关的架势:娘子别怕,让为夫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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