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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墨离     娇笙txt下载     娇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五章:冤家路窄

    陆铮的动作太过突然,众人着实都惊了一瞬。

    但是惊呼过后,便不禁都为他潇洒飘逸的身姿所折服。

    飘若浮云,矫若游龙,也不外乎如是了吧?

    很快,陆铮便折返回来了,众人有幸再一次见识了他那蜻蜓点水般的飘逸轻功。

    足下三点,水波轻掠,陆铮手持莲蓬稳稳地站到了安笙对面。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只莲蓬递给了安笙。

    葱绿色的莲蓬半遮着桃花玉面,当真是日照新妆,风飘香袖。

    陆铮就负手站在安笙对面,与安笙垂首相望。

    周遭的喧闹似乎一下就停了下来,让人忍不住想叹一声,莫不静好。

    这个时候,没人再记得陆铮那克妻的恶名,只觉得,这当真是天下女子皆会孜孜以求的如意儿郎。

    许多人看着安笙的目光,充满了羡慕,甚至是嫉妒。

    然就在此时,人群中却忽然爆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有一条船,带着近乎蛮横的姿态,挤开其他游船直逼着陆铮他们的画舫而来。

    “陆将军当真少年风流啊,我等简直自愧不如!”伴随着萧良的调笑声一同而来的,还有浓浓的脂粉气。

    霎时间,荷花的清香被这些脂粉气破坏殆尽。

    安笙跟谢婉容都暗暗皱了下眉头,微微后退了一步。

    真是冤家路窄。

    安笙对萧良此人的印象,仍旧停留在右相夫人寿宴那次,不太愉快地记忆上头。

    汪昌平被发配之后,不是说此人很是老实了一段时日吗,今日怎么又来当众挑衅陆铮?

    有道是,宁与君子结仇,不与小人结怨。

    陆铮这明显就是,被萧良给缠上了。

    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怎样都讨不到太多好处。

    小人之所以称之为小人,概因其脸皮够厚,下限够低。

    不过,萧良到底是郡王之子,至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不至于太过下作。

    可好端端地游湖赏荷之行,偏被他败了兴,也够让人恼火的了。

    谢婉容显然对萧良并不了解,到底没忍住好奇往他那头瞧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被萧良看个正着。

    有些人的有些毛病呢,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了的。

    这不,谢婉容一眼瞧过去,萧良那好色的劲头,就又忍不住了。

    美人眼波轻流转,萧良浑身顿时就酥了,颇为流气的笑容挡也挡不住。

    他自认这般最为风流倜傥,当下折扇一甩,笑容又扩大了几分,正待要问美人姓名出身之时,却忽被一道身影挡住了视线。

    萧良脸色微微一凛,笑容凝固,眼中流露出不快之色来。

    原本他以为挡着他结交美人的是陆铮,可抬头一看,却见是文韬。

    萧良神情微微一怔,挑衅地话在唇边打了个转,到底没有吐出去。

    他跟陆铮不对付不假,但是也没想过要将邺京城里的公子哥们都得罪遍了。

    文韬出身不凡,且与他还算有些私交,非到万不得已,自不好得罪。

    文韬这般做派,难道说,被他挡在身后的那个女子,与他有什么关系不成?

    不会就是那位,传说中那未婚妻吧?

    朋友妻不可戏,萧良再混不吝,这点总要讲究。

    戏弄不得文韬的“未婚妻”,萧良便又将视线重新转向了安笙。

    这一看之下,心中对陆铮的嫉妒之情又升了一层。

    这天下间,莫不是什么好事都让陆铮摊去了?

    不是说他克妻么,怎么现在还能带着美人出来泛舟赏莲了!

    还施展轻功给人家摘莲蓬,庸俗,低级!

    “大庭广众之下私相授受,陆将军真是做的好表率!”气上心头,萧良有些口不择言。

    有幸围观这一幕的吃瓜群众们闻言:“......”

    郡王世子是不是应该回去多读读书了?

    人家两个正经下过定的未婚夫妻,大庭广众之下送个莲蓬,这也叫私相授受?

    何为私相授受?

    单看那个私字,怕是没读过几日书的人,也能揣度个大概吧。

    人群中又传出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许是个小姑娘在问:“娘,什么是私相授受?”

    这话自然没有得到回答,不过人群中却掀起了议论之声。

    萧良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实在找不到人撒气,便冲人群里大喊道:“谁说的,出来!”

    可是周围那么多人,他又没亲眼见到说话的人是谁,又怎能轻易找得到呢?

    陆铮对萧良,一向是不耐烦的,但是他一般也不会跟萧良正面对上。

    可萧良方才言语间已经冒犯到了安笙,陆铮心里就着实忍不下这口气了。

    出气的方法有很多种,当面怼上给人留下把柄实乃是下策,如今已经离岸边有些距离,陆铮又怕出了什么意外波及安笙,更加不会轻举妄动,便吩咐船工调转船头去别的地方。

    萧良见陆铮要走,哪里肯依,忙催促船工去追。

    大抵是太过激动了,他半边的身子已经探出了围栏。

    萧良租的是艘花船,四外里都雕着围栏,挂着轻纱花球,跟其他的船只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不得不说,这花船的围栏看上去倒是颇为安全。

    安全啊?可能是吧......

    萧良半边身子探了出去,身后的一群狐朋狗友见了皆齐声呼他当心。

    他的贴身侍从也忙要伸手去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侍从的手刚刚沾到萧良衣角的那一瞬,萧良竟然大头朝下,倒栽葱似的栽进了平湖里!

    船上的花娘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很快,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着实热闹。

    平湖占地面试大,水自然颇深,萧良栽进了湖里,愣了一瞬,方才拼命地扑腾起来。

    一边扑腾,还一边大叫着“救命”,期间喝了不下有五六口水。

    船工常年在水上跑生意,水性自是好,见萧良落水了,愣过一瞬之后,赶紧跳下去捞人。

    萧良还在扑腾,船工已经到了他身边,正要托着他上去,却忽然被萧良缠个死紧。

    船工险些没被萧良这一下勒得背过气去,下意识地要推,手都伸出去了,又生生忍住了,转头叫早已经吓呆了的侍从,“快将人拉上去!”

第四百三十六章: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侍从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手忙脚乱地合力将萧良从船工手上拉上来。

    萧良不负众望地成了落汤鸡。

    为了今日出游新做的一身白色绸衣上,甚至挂了几缕不知名的青绿色水草,湿哒哒地黏在纯白的锦绸上,原本束的整齐的头发也散了半边下来,发冠歪到了一边,有几缕发丝甚至还贴在了两颊上,显得分外滑稽。

    众人齐齐咽了口唾沫,然后又同时憋住笑。

    这时候若笑出声来,准得被德郡王世子记恨死。

    德郡王世子的“威名”,还是很远播的,一般人自然不愿得罪他。

    不过,当面嘲笑不能做,背地里说一说,还是使得的。

    啊,近一段时日的谈资怕是又有了。

    德郡王世子泛舟赏莲将自己赏进湖里去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以那样不雅观,毫无美感地姿势栽进去的。

    那噗通地一声,激起老大的水花,隔了老远,都能听到重物砸入水中的声音。

    平日里受过萧良欺负的人暗暗觉得痛快。

    仗着身份欺男霸女的德郡王世子,今日算是栽啦!

    此时,萧良正扒着船板大声地咳嗽。

    刚才那一瞬间,他是真觉得自己要淹死了。

    他自小在北方长大,水性不通,落水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就懵了。

    什么陆铮,什么面子,他通通都顾不得了。

    可是,等喘匀了气,萧良便又有心思注意周围了。

    这一看,他的脸就不可避免地涨红了。

    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方才都亲眼见到他栽进水里去了!

    他还有何颜面立于邺京!

    转头,看见陆铮他们的船已经远走,新仇旧恨瞬间齐齐涌上萧良的心头。

    萧良指着陆铮的背影大喊道:“陆铮,你给我站住!”

    回应他的,是陆铮挺拔如青松一般的背影。

    连头都没回。

    萧良不相信,陆铮会没听见他的声音。

    可听见了,还理都不理他,这就过分了!

    “追!给我追上去!”萧良气得扯住身旁侍从的衣领,冲人大吼道。

    侍从有心相劝,可“世子”二字才说出口,就被萧良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你听不懂我的话么,我叫你追!”

    侍从见萧良真恼了,哪敢不从,只得苦哈哈地去吩咐船工,让他赶紧追上去。

    船工此刻真是万分后悔接了萧良这单生意了。

    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人家陆将军怎么着你了?值得你这样撕破脸皮一样地死咬着不放?

    可萧良身份毕竟摆在那里,船工心内有再多的怨言,也不敢说,只得爬上岸,任命地撑船去了。

    好在如今天气暖和,即便身上衣衫湿着,也不算太冷,船工只拿布巾擦了擦手脸头发,便撑船追过去了。

    萧良则由侍从扶着,去船舱里头换衣裳去了。

    几个花娘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看得萧良气不打一处来。

    换好了衣裳,萧良又重新出来了。

    此时,陆铮他们的船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

    船工怕惹事,故意慢慢撑船,等萧良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船距离陆铮他们的,便有些远。

    萧良一看,不由大怒:“你这撑的什么船!赶紧给我追!今天追不上他们,本世子就把你剁碎了扔进湖里去喂鱼!”

    船工不过是出来讨生活的苦力,被萧良这般一威胁,哪能不害怕,也不敢辩解,赶紧将船撑得快了些。

    他们身后缀着不少跟过来看热闹的人,听到萧良如此嚣张的言论,都不由侧目。

    萧良却不管这些。

    他自觉自己跟陆铮生来就八字不合,从小到大也闹过不下百场了,今日闹起来,也跟从前没什么不同。

    他占不到什么便宜,也不能让陆铮好受就是了。

    本着“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原则,萧良奋力追着陆铮的船而去。

    前面不远处,陆铮他们的两条船并驾齐游着。

    后头的动静大家都听见了,杜奕衡回头看了一眼,不胜其烦地啧了一声,“这萧良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都掉水里了,不回去煮姜汤喝,竟然还追着他们的船过来了!

    “衍之,云亭,要不你们先回吧?”林子轩略有些担心地对陆铮和文韬道。

    今日若只是他们几人在场,自是不怕萧良的,萧良怎么闹,他们接着就是,也不可能让他讨去便宜。

    就打方才萧良落水的事情吧,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陆铮动手,但是,他心中十分笃定,萧良落水绝不只是意外。

    自小到大,萧良在陆铮手上吃过的暗亏不计其数,也只有萧良这种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还能咬着陆铮不放了。

    当然,这也不排除陆铮并未真的下过狠手的缘故。

    可是今日,陆铮跟文韬身边都带着姑娘,萧良又是出了名的好色,若是因此再起龃龉,闹出什么难看来,影响了两位姑娘的名声,怕是不妥。

    林子轩心细,想到这些后,便建议陆铮他们先离开。

    闹成这样,怕是也没什么闲情逸致赏荷了,倒不如回去算了。

    自可以找别的地方再逛就是,也不是只平湖这里才有荷花。

    林子轩的话在理,陆铮跟文韬对视一眼,都点了头。

    “那我们先回去,咱们改日再约。”陆铮抬手冲对面船上的三个兄弟抱了下拳。

    三人亦回礼,杜奕衡更是直言道:“你们先走,我们在这边挡着他。”

    萧良再能耐,也不敢跟他们几人都对上。

    他们就堵在这里,他还真不信萧良敢撞过去不成!

    若是等他绕过去再追陆铮他们,可就很难再追上了。

    几人商量妥当,陆铮便吩咐司契,让船工往岸边靠去。

    谢婉容还是头回见到萧良这种蛮横跋扈的贵族子弟,又被方才的一幕吓得够呛,听到陆铮吩咐船工靠岸,很是松了口气。

    安笙一直看着陆铮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总觉得,他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似的,一时间竟然连陆铮吩咐船工靠岸的话,都没注意。

    萧良的船很快就追了上来。

    杜奕衡他们早就吩咐船工将船横在他们中间,萧良一见这个架势,就明白了。

    这是兄弟齐心,欺负他人单力薄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戾气

    杜奕衡三人背对着萧良,指着远处的水面似乎在说什么,看上去兴致颇高。

    当然,好像也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突然又多出一条船,正虎视眈眈地朝他们靠近似的。

    看着陆铮他们的船渐渐远离,杜奕衡、陆文还有林子轩互相交换个眼神,暗暗放了心。

    萧良也看到陆铮的船渐渐远走了,心里顿时急的不行。

    “爷,咱们回去吧,您才落了水,还是回去喝些姜汤,去去寒气吧?再说,您也要好生沐浴不是?”侍从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是,他不劝还好,这一劝,萧良便又想到自己刚才当着陆铮的面,大头朝下栽进湖里的那一幕。

    真是非常极其的不英勇。

    自小到大,萧良听了太多的,周围长辈对陆铮的称赞。

    什么少年英才啦,少年英雄啦,年少有为啦,无一不是萧良所羡慕嫉妒,但是却做不到的。

    在这般英勇的陆铮面前,那般不英勇地掉进了湖里,萧良本就不太强健的小心肝顿时缩紧了,疼得厉害。

    “滚!”暴戾地挥开侍从,萧良再次踏出船舱,几步来到船板上。

    看到前头一排的雕花围栏,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敢再靠上去,就站在距离围栏足有三尺的地方,冲着渐渐远离的陆铮他们的船大声喊道:

    “陆铮,你叫船行的那么快,稳当不稳当啊?别不小心将你那宝贝未婚妻给淹死了,到时候,阖京人可就都得说,你又将人家给克死了!”

    萧良这一声用足了力气,他到底也有几分花拳绣腿的功夫底子在,又正年轻,中气到底也足,这一声喊的,别说陆铮听见了,怕是岸上的百姓们都听个差不多。

    陆铮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瞬间,整个人气势骇人得紧。

    身后船上的杜奕衡三人也听到了萧良的话,脸色顿时也变了。

    这萧良,实在太过分了!

    好歹一个郡王之子,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

    安笙在陆铮转头的那一瞬间,就觉得事情不好,刚要劝陆铮别冲动,就见这人留下一句,“你们等我”,便直接飞身跳下了船。

    在杜奕衡他们的船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之后,陆铮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萧良的对面。

    萧良“啊”地一声刚喊出一点儿,就被陆铮一拳揍趴下了。

    萧良捂着眼睛“嗷”地一声喊了出来,声音之惨烈,简直如丧考妣。

    安笙短暂地愣了一下,被萧良这一声喊得瞬间回了神,赶紧催司契让船工回去。

    司契愣愣地点了下头,小跑着去让船工回程。

    陆铮的拳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拳下去,萧良尚且能哭得喊娘地叫出声,三拳下去,却已经只剩下哼哼的力气了。

    周围人在短暂地静默了一瞬之后,爆出了不绝于耳的议论声。

    花娘们尖叫着抱成一团,萧良的侍从抱着陆铮的大腿拼命哭求饶命。

    陆铮充耳不闻。

    他的眼底迸发出点点猩红,心中有一股戾气仿佛开闸的洪水,霎时间倾泻而出,手上的拳头越发重了起来。

    杜奕衡他们几人也都愣了,但是短暂的惊愣过后,他们便觉得不对劲。

    正犹豫着,便听安笙慌急地声音从后面传来,“陆文,你还不拦下他!”

    陆文如梦方醒,再不犹豫,运气飞身也上了萧良的船。

    在陆铮第八拳即将落下的时候,将人拉住了。

    陆铮被人拉住了手腕,狠狠地回头瞪过去。

    见是陆文,目光略有收敛,但仍旧骇人。

    陆文跟陆铮自小一同长大,二人一同习武至今,还是头回见陆铮这般满眼暴戾,登时也觉一惊,手上的力道就有些松了。

    他这边一松手,陆铮的拳头便又要落下。

    安笙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教不礼教了,冲着人大喊道:“陆铮!”

    陆铮听到这道声音,即将挥下去的拳头,到底是没有落下去。

    陆文也回过神来了,赶紧拉着人后退。

    萧家侍从忙扑到萧良身边哭着喊着唤道:“世子爷,您快别吓唬奴才,您醒醒!”

    三条船瞬间挨靠到了一起,杜奕衡跟林子轩也快步上了萧良的船,跑到陆铮身边。

    上下看了一眼,确定陆铮没有受伤,二人忙一左一右站到了陆铮身前。

    安笙提起裙摆正要过去,被文韬一把拉住。

    她焦急地看向文韬,满眼不解。

    文韬心里顿时酸楚地不成样子,他涩然开口道:“你别动,我去,你们好好待在这,司契,听风,保护好二位小姐。”

    说罢,自己跳上杜奕衡他们的船,然后快步又上了萧良的船。

    萧良的脸肿的猪头一般,文韬走过去,只看了一眼他的惨状,便迅速扫过萧良船上的情况。

    片刻后,他转过头,与兄弟几人交换了个视线,然后,又转向周围的围观去群众,抱拳朗声道:“今日之事,实非我等欺萧世子,实在是萧世子言语侮辱太甚,在场诸位想必都是明理的,来日若萧世子想要追究此事,我等必不会有半句虚言,诸位若是想要帮忙做个佐证,也望能公道执言才是。”

    文韬这话说的朗朗清正,态度不卑不亢。

    方才一幕众人看得真切,就算陆铮打人确实不对,但萧良辱骂诅咒再先,言辞之恶劣尖刻,实在是非常人所能容忍,稍有气血的男儿,怕是都要受不住。

    这般一想,陆铮动手倒也算性情使然了。

    何况,看陆铮身边站的这几个人,明显是一个阵营里的,他们都是谁?是什么身份,稍微有点儿见识的,哪能不知。

    相比之下,萧良这个不太受宠的皇族子弟,反倒显得人单势孤了。

    权贵们可不好得罪,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一群看热闹的,谁会真想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萧良,跟当今邺京的四大家族对上啊。

    惹不起惹不起,还是赶紧散了吧。

    思及此,众人默默地选择了噤声不语,不少人更是当即匆匆离开这是非之地。

    萧家侍从看着众人的反应,心就凉了一半。

    世子爷被揍成这个德行,却没人站出来替他们说句话,这世道是怎么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先下手为强

    萧家侍从泪眼朦胧地看着文韬等人,最后视线落定在陆铮脸上,忙又低下了头,心跳个不停。

    陆铮那一眼看过来,顿时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死人。

    陆铮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清冷面瘫的摸样,他挣开陆文的钳制,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萧家侍从面前,自上而下,用颇具压迫感地声音道:“你大可回去代替你们家世子告状,我陆铮等着!等萧良醒了,告诉他,就是我陆铮揍的他,往后别叫我再看见他,否则,见一次,揍一次!”

    他跟萧良之间的恩怨也很多年了,从前顾忌着长辈们的面子,顾忌着京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他不愿跟萧良闹得太难看。

    但是,这一次,他说什么都忍不了。

    萧良,竟然咒安笙死!

    他竟然敢,咒安笙死......

    陆铮眼底又有要发红的趋势。

    这时候,身后再次传来安笙焦急而不安的喊声,“陆铮!”

    陆铮回过头去,眼角微微有些发红,心里忽然疼得厉害。

    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那个命格,天煞孤星克妻,怎么就偏偏是他呢!

    大家都知道他克妻,京里就连小门小户的女子都不愿嫁给他,可安笙那日跟他说什么?

    流言而已,她不信。

    流言,流言......京里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的事情,在安笙心中,却只是流言,她那么笃定,从没有一次表露过惧怕懊悔的样子。

    这样好的姑娘,这样让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他真是何德何能,今生能有幸遇上呢?

    可萧良竟然咒她死!

    “陆铮,你回来。”安笙冲陆铮招了招手。

    谢婉容这是头回见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起陆铮克妻的事,虽说这件事在世家中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但是,这样当着人的面说出来,多伤人啊?

    心里对萧良的人品又往下滑落不少,谢婉容觉得有必要写信回去跟母亲说,万不能让族里的女孩跟萧良结亲。

    这样的人,实在堪为良配!

    不过,陆铮方才那么生气,是为了安笙吧?

    想到陆铮方才下狠手揍人的摸样,谢婉容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羡慕来。

    先不说陆铮克妻与否,只单说他对安笙的这一份心意,就足以让人羡慕了吧。

    为心爱的姑娘出头什么的,真是想想就美好。

    陆铮见安笙唤他回去,再不停留于此,转身大步回了自己船上。

    陆铮走后,文韬几人也随后回去,再无人理会萧良。

    萧家侍从见此,忙喝命船工靠岸。

    萧良人事不省,还是赶紧先回去看大夫是正经,要是萧良真出了什么事,他有一万条命也不够赔的!

    本想朝着陆铮他们放几句狠话,但是想到方才的情形,侍从还是没敢开口。

    萧家主仆,连同萧良那些狐朋狗友灰溜溜地走了。

    余下那些看热闹的人,见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便也渐渐散了。

    本来一心想要寻个清净地方赏莲的陆铮,这下倒是如愿以偿了。

    周围只剩下他们这条船和杜奕衡他们那一条船,可是,大家却都无心再赏什么莲了。

    安笙本有心说上几句,但是看见陆铮手上挂了彩,沾了血,便什么都没说,只掏出自己的手帕,拉过陆铮的手,亲自给人绑了个花结。

    陆铮感觉到安笙略带凉意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手背,心里忽然缩了一下,紧接着,心跳就不规律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咱们回去吧,我那有上好的金疮药,再重新包扎一下才好,最好再喝服药,如今天气渐热,万一感染就糟了。”虽说一点儿小伤,但是安笙仍旧不敢小视。

    从前看医书上就看到过这种情况,一点小伤没有注意,最后变成了重伤,甚至都危急生命了。

    众人:“......”

    陆铮手背上是刮了一道小口子,是吧?

    陆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铮前不久在西北中箭的部位,暗暗咽了下口水,决定三缄其口,静默不言。

    紧张的气氛因为安笙这无意识的一声呢喃,忽然就散了。

    杜奕衡最先笑出声来,紧接着,陆文跟林子轩也大声笑了起来。

    痛快,真是痛快!

    他们看萧良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萧良仗着身份,干下多少欺男霸女的缺德事,可是没犯到他们头上,他们毕竟不好动手。

    可今儿不一样啊,萧良这挑衅挑的,是个爷们都忍不住,揍丫一顿算轻的了!

    短暂的笑声过后,几人心里的坏水一股脑地都冒了出来。

    萧良不争气不假,可他那个护短的老娘,也不是省油的灯。

    陆铮今日将萧良揍得那么狠,难保德郡王妃不会闹起来。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出声:“先下手为强!”

    对,先下手为强!

    不等德郡王府告状,他们先动手就是。

    “回去。”陆铮大手一挥,让船工撑船回岸上。

    这期间,他们聚在一处,早就商量出了数个收拾萧良的计策。

    多管齐下。

    文韬手里有德郡王父子跟汪昌平勾结倒卖粮草的证据,虽然不是很充足,但也足够德郡王害怕了。

    只要这份证据的复制品一送到德郡王眼前,德郡王准保老实。

    汪昌平被发配可还没多久呢,可见皇亲国戚也不是至尊保命符。

    触到了天子的利益,管你皇亲还是国戚呢,照样收拾!

    杜家跟林家手握言官大权,寻个由头合奏一本上去,也够德郡王喝一壶的了。

    不过陆铮跟文韬都不同意他们两个插手。

    现在陛下忌惮太子,忌惮陆家,若知道陆家跟杜家也走得这么近,怕是忌讳就要更深了。

    这一次,陆铮自己明面上去争这口气就足够了。

    暗地里,文韬再一运作,德郡王再大的火气都得压下去。

    说不定还得亲自押着萧良给陆铮道歉去。

    皇上忌惮陆家不假,但陆家的军功也是明明白白地摆在那的,对南诏有如此大功的武将被皇亲如此侮辱,难道,这代表的是皇家对有功之将的态度吗?

    皇上听到陆铮这番陈情,会是什么反应,简直不用费心多想。

    必然矛头直指德郡王府。

第四百三十九章:共同面对

    商议妥当之后,几人上了岸也没有再寒暄下去,迅速分开行事去了。

    陆铮将安笙送回永宁侯府,也没多留,只跟安笙说了一句让她安心,连府门都没进,就快马加鞭离开了。

    安笙知道今日这件事若筹谋不当,必不能善了。

    看着陆铮策马离开后,她便转头去了松鹤堂。

    外面的事情到底瞒不住,安笙也没想瞒着徐氏,与其等徐氏从别人那里听来流言,倒不如她现在就全都据实告知。

    说完了经过之后,安笙便沉声对徐氏道:“祖母,如今顾家与陆家已是姻亲,若由着德郡王府拉下陆家,顾家必然也讨不到好处,祖母,孙女自请去山上求见师傅,当初这门婚事说到底是因师傅一纸批言而起,如今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的,必然也只有师傅。”

    徐氏在内宅里浸淫久了,心思眼界难免拘泥,但是,再拘泥,也不至于那么短视。

    听完安笙的话之后,他思索了一下,便迅速做出了决定。

    “你放心去吧,我这就跟你父亲商量一下,德郡王世子这般诅咒我们家的孩子,我顾家再身份不如人,也不能任由他如此践踏。”徐氏一摆手,一脸的义正言辞。

    “多谢祖母。”安笙也不再多言,福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松鹤堂。

    徐氏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她已并不在意,她只是怕徐氏突然糊涂,反而在陆铮身后捅陆铮的刀子。

    提前打下招呼,徐氏既然也摆明了态度,那至少不会拖陆铮的后腿,这就够了。

    至于徐氏说的为她出头什么的,安笙并不在意,也不相信。

    徐氏若真有心替她出头,早在京里流言漫天的时候,就出了,何必等到今时今日?

    就算她没那么大能力堵上全京城的人的嘴,可是永宁侯府呢?

    徐氏掌管永宁侯府多年,说的话分量有多重,安笙前世就见识过了。

    不过是如今还有利可图罢了。

    诚如她所说,顾家与陆家现如今是姻亲,陆家近几年风头正盛,于武将世家中独大,圣宠不衰,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

    而顾家现在最缺的,就圣宠了。

    徐氏跟永宁侯顾麟孜孜以求的,莫过于圣宠二字。

    如今有了机会,跟陆家再次拉近关系,徐氏当然不会错过。

    照安笙所言,陆家是必然要跟德郡王府杠上的,那顾家现在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

    是选择及时站在陆家这一头,还是观望观望再说?

    徐氏在安笙走后,便陷入这样的沉思。

    诚如安笙所料,徐氏并非真心打算替安笙出头。

    方才那般说,不过也是为了昭示她身为长辈对小辈的疼惜罢了。

    全是为了安抚安笙而已。

    徐氏真正在意的,是顾家日后的运道。

    顾麟接到徐氏派人相请,来的很快。

    母子俩关上门来密谋许久。

    顾麟到底在朝中,对朝堂形势了解得更多一些,对于母亲提起的事情,他陷入了两难。

    同母亲的忧虑一样,顾麟也在考虑,是否要及时出声,帮陆家这一把。

    良久之后,顾麟皱眉开口:“德郡王到底是皇亲,咱们若是这么跟着陆家,直接跟德郡王杠上,会不会......”

    招来德郡王记恨呢?

    顾麟这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徐氏却听明白了,也猜到了。

    “我儿是怕招来德郡王的记恨?”

    “母亲所言,正是孩儿心中忧虑。”顾麟眉目紧皱,语气沉沉。

    徐氏面色同样凝重。

    顾麟的担心,她并非没有。

    甚至早在顾麟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到了。

    这也正是她犹豫不决的原因所在。

    一面是即将结成儿女亲家的护国公府,一面是真正的皇亲德郡王府,身份都不一般,且都有圣宠。

    可顾家,恰恰就缺这圣宠。

    在京里做官,不比外面,圣宠二字,可是直接关系到加官进爵的。

    稍有不慎,行差踏错,猜错了上位者的心思,等待他们一家的,说不定就是无底深渊了。

    徐氏母子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中。

    而此时,安笙已经匆匆出了门,往弘济寺去了。

    因为着急,她舍了马车,直接牵着两匹马就带着青葙出了门。

    开始时马房的人吓个半死,说什么都不肯让安笙牵马出去。

    最后安笙沉下脸,威胁说要是耽搁了徐氏交代的正事,准要他吃不了兜着走,这人才吓得松了手。

    安笙跟青葙直接拽了两匹马就走,也没看到底是谁的马。

    她不能确定陆铮此时进宫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所以她必须尽快见到师傅。

    跟徐氏说的那些话全都是托词而已,她根本就没想过让师傅帮她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这种事,便是神仙也做不到,她又怎会强求师傅?

    不过,她要求师傅帮的忙,只怕也不比这个容易多少。

    她想请师傅帮忙向陛下陈情......

    时人笃信佛教,皇家对弘济寺向来礼遇,对弘济寺内的几位得道高僧,更是倍为推崇。

    她的婚事确实是师傅批的,现在能让皇上相信这门婚事乃天命所归的,就只有师傅了。

    萧良大庭广众之下诅咒辱骂是不对,但陆铮动了手,还将人打个半死,这件事,他们便从有理变成了没理。

    尽管文韬当时对众人说那番话时分外笃定,但是当时面对的只是些普通人而已。

    可陆铮即将要去面对的,却是天子。

    天子会因为几句话被吓退吗?被唬住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无论是因谁而起,陆铮动手,都是为了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陆铮独自面对。

    牵马出了永宁侯府,安笙带着青葙,在门房惊愣的目光里,利落地翻身上马,骑着那匹与她身形实在不相称的高头大马,狂奔而去。

    安笙牵出来的,是永宁侯顾麟的爱驹,品种还算不错,跑起来也够快。

    她对去弘济寺的路可谓了然于心,知道今日若走大路,必然拥堵不堪,便都挑着小巷行进。

    她与青葙骑术并不算好,会骑,但是远远谈不上擅长,且也不曾这样策马狂奔过。

    不过才跑了一小段路,便苦不堪言。

第四百四十章:转机

    一条不知名的窄巷前,安笙勒住缰绳,对青葙道:“我先走,你慢慢追上来。”

    青葙怎会不明白安笙的苦心,倔强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神情却分外坚定。

    安笙叹息一声,道:“小心一点儿。”

    “小姐放心吧,奴婢没事。”青葙这才露出个轻松些的笑脸。

    主仆二人继续策马行进。

    因对路途熟悉,是以很快,她们主仆便到了紫霞山后山脚下。

    再次来到这里,安笙恍然失神了一瞬。

    前世,她便是从这里,被送上了山,然后,在那个夜里被师傅所救......

    “小姐......”青葙敏感地察觉到安笙有些不对,遂轻声唤道。

    安笙听到青葙的声音,迅速调整心境,对青葙道了一声“走吧”,便当先策马而上。

    后山的路因为常有人走,所以路况还好,并不难走。

    但平地骑马跟山上骑马绝对不能相提并论,在平地上颠簸地已然有些受不了的安笙跟青葙,这下更是吃尽了苦头。

    所幸,路途不算太远,便看见了弘济寺的后门。

    弘济寺后有一条山溪,寺里的僧人多在此处打水,安笙跟青葙抖着腿下马的时候,正看见慧通拿着个小水桶在溪水里舀水呢。

    “慧通!”安笙唤了一声。

    慧通听见有人唤他,抬头一看,见是安笙,脸上笑容顿时明快了几分。

    “师姐!”

    安笙苦笑一声,心道若是在平日,慧通唤她这声师姐,还不知会让她高兴成什么样呢,可此时,她实在是没有高兴的心思了。

    安笙将马拴在树上,走过拉住慧通,道:“快陪我去见师傅。”

    “师姐,师傅云游去了啊,还未回来呢?”慧通奇怪地看着安笙,心说师姐这是怎么了,师傅此前云游,不是跟师姐说过吗?

    安笙听到慧通的话,顿时就愣住了。

    师傅,云游去了......

    对了,师傅云游去了,她竟然连这个都忘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青葙不由着急。

    她跟小姐这么辛苦跑上山来,就是为了找大师的,可大师却不在,这......姑爷那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正在安笙跟青葙愁眉不展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慈悲的声音。

    “阿弥陀佛。”

    安笙顿时一喜,紧接着,不敢置信地回过头。

    “师傅!”

    当下什么也顾不得,奔着突然出现的普云大师就跑了过去。

    然后,在间隔大师三尺远的地方,被喝住了。

    “为师已知晓你所为何事而来,且待为师准备一下,这就去面见陛下,”普云大师念了声佛号,然后,略顿了下,对徒弟道,“你先随为师进去,在禅院里等着吧。”

    普云大师心里划过一丝叹息跟“嫌弃”。

    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毛毛躁躁,可叫他怎么放心啊……

    “多谢师傅。”安笙顿时又高兴了。

    太好了,师傅回来了!

    至于师傅为何出现得这般刚刚好?

    这可是师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普云大师带着安笙跟青葙,还有慧通,并那两匹马进了寺中。

    沿途遇到的僧人都跟普云大师见礼,对跟在普云大师身后这一串活物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异常。

    安笙暗暗惊叹,心道果真是经过佛祖点化的,对所有不合常理的情况都能泰然处之。

    反观她,遇上点儿事就慌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修为不够啊。

    真是白受了师傅那么久的点化了。

    普云大师将徒弟领到自己的禅院,也不多待,拿上一枚小小的令牌,赶着就又出了门。

    安笙目送师傅离开,重重地叹了口气。

    慧通站在她身边,抬起头,一脸懵懂地看着她,“师姐,你怎么了?”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师姐仿佛陷入了什么悲伤的回忆似的?

    可转眼间,却好像又正常了?

    慧通不明白,又不会转弯,想到什么,便问了。

    安笙轻笑一声,低头看他,然后摇摇头,说:“没什么。”

    如何解释?

    前世种种,有时候想起来更像是一场梦。

    可每每见到前世便已经熟悉的人,她心里便知道,那些都不是梦。

    从前世与师傅相识起,她就给师傅添了诸多麻烦,仍记得前世自己死前,师傅悔恨的泪水,安笙心中顿时一缩,紧接着,一股熟悉的钝痛袭来。

    师傅,徒儿又让您操心了......

    普云大师带着先帝钦赐的令牌,无比顺利地进了宫门。

    听说他来了,皇上甚至派出心腹内侍常亭亲自出去迎接。

    彼时,陆铮已经到了御书房,就今日一事在向皇上陈情。

    被中途打断,陆铮心头忽然升起一抹怪异感。

    普云大师此时进宫......

    他身边跪着同样进宫陈情的德郡王。

    萧良被送回府之后,文韬的证据还未送到德郡王手上,德郡王便震怒之下进了宫。

    正好跟陆铮碰了个前后脚。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二人毫不相让,言辞之锋利,让惠帝一个头两个大。

    正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时候,普云大师来了。

    惠帝心头忽然一动,觉得事情的转机来了。

    “你二人之事,暂且先放一放,大师甚少求见朕,定是出了什么要紧事,许是夜观天象有异,涉及国本才会如此,朕得先去见见大师才行,你二人,先暂且回避一下可好?”惠帝用近乎商量的口气对二人道。

    其实,他明知普云大师不可能是为了什么国本天象而来,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陆铮跟德郡王相争的事情而来。

    但是,正因如此,惠帝才不想让陆铮跟德郡王听到普云大师的话。

    天知道普云大师到底是向着谁的?

    这事他得再斟酌斟酌,必须慎重决定才行。

    皇上都这样说了,陆铮跟德郡王自不好不同意,于是只能听皇上的,暂退到偏殿去等候。

    为了怕这二人私下掐起来,惠帝还特地吩咐内侍将这二人分到两个房间待着,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德郡王的心腹侍从等在外面良久了,见到德郡王出来,忙急得低声唤了一句,“郡王!”

    德郡王正要再跟陆铮掐上几句,见侍从急成这样,心下不由一惊,以为萧良不好了,当即顾不得陆铮,朝着侍从疾奔过去。

第四百四十一章:顺应天道

    陆铮看着德郡王急匆匆的背影,眼角微微眯了一下。

    得郡王如此焦急,文韬的证据,想来已经送到德郡王府了吧?

    刚刚这般想过,便见德郡王府的侍从在德郡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德郡王的表情悚然一变,瞪大眼睛向他看过来。

    紧接着,陆铮就见,德郡王的目光里面充斥着不敢置信与不甘,还有,一丝惧怕。

    定是文韬的证据送过去了!

    陆铮深深地看了德郡王一眼,回了他一个波澜不惊又万分笃定的眼神。

    只见德郡王脸色骤然一变,胸脯急速地起伏了几下,然后,一脸铁青地转过了头。

    惠帝身边的内侍小心而恭敬地将他二人请去了偏殿,分坐两个不同的房间,又上了香茗果点,方才退出去。

    御书房内,惠帝接见了普云大师。

    “常亭,快给大师看座。”惠帝朝站在普云大师身后的常亭吩咐道。

    常亭闻言,忙躬身应了一声,然后,亲自去搬来小凳放在普云大师身后。

    普云大师谢过惠帝,倒也没有拘泥,撩起僧袍坐了。

    “大师此时前来,所谓何事啊?”面对南诏有名的得道高僧,惠帝分外的平易近人。

    “启禀陛下,三日前,贫僧夜观天象,见紫微蒙尘,故大胆揣测陛下或有忧虑,心内不安,便提早了归京日期,今日回城便闻听陆将军与德郡王爷世子起了龃龉之事,故贫僧斗胆猜测,星象所指,许是正因为此,这才特来求见陛下,以期能以贫僧微薄之力,解陛下之忧。”

    惠帝一听普云大师这话,顿时大喜,心道果真如他所料,普云大师正是因为这件事而来。

    “大师心系于朕,朕心甚慰啊!”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变成了事实,惠帝颇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所高兴。

    “陛下谬赞,但能为陛下分忧,亦贫僧所幸。”普云大师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语气沉静与平日里专注拍惠帝马屁的朝臣有着天壤之别。

    听得便叫人觉得舒坦,非常有倾诉的**。

    惠帝叹息一声,道:“不瞒大师所说,方才大师来之前,陆将军与德郡王正为此事纷争不休,朕心中甚忧,这两位都是我南诏的肱骨之臣,朕不想让任何一方觉得朕有心偏袒于谁,依大师之见,此事该如何决断,才能让他二人都满意呢?”

    惠帝这是直接将难题抛给普云大师了。

    此事若只是朝臣们私下争端也就罢了,但是如今已经闹到皇上跟前,那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万一处理不好,影响国本,那出主意的人便成了罪人。

    惠帝觉得此事棘手,不愿决断,见普云大师来了,竟直接将麻烦甩到了普云大师身上,实在是......

    “阿弥陀佛,”普云大师仿佛并未察觉惠帝的意图,依旧满面慈悲,“贫僧本是方外之人,原不该参涉朝堂之事,概因此事与贫僧有着解不开的关系,陆将军与顾家二小姐的婚事,当初是贫僧亲手批下,概因二人确实乃天造之缘,贫僧只是顺应天意,却不曾想,会因此惹来诸多揣测,实乃贫僧罪过。”

    说罢,普云大师又念了一声佛号,宝相愈发庄严。

    惠帝看着普云大师那出尘物外的高僧脸,心里忽然就有些不自在。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跟普云大师是扯不上关系的,他直接将决定交给普云大师去做,也实在不应该。

    可是,他真是棘手得很啊。

    事情的经过他已经听说了,但是到底该怎么判这件事,他也是真为难。

    陆铮身份特殊,又屡立战功,此次得胜回朝,奖赏尚未明确发下,又怎好责罚?

    可不罚呢,他又是真的将德郡王世子揍得半死不活,德郡王世子再不当事,大小也算是皇族,陆铮就这么将人揍了,又将皇家面子置于何地?

    还有德郡王,虽然这个堂兄弟惠帝一向不算看重,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姓萧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

    这般情况之下,如何取舍,怎样决断,实在难办啊!

    本以为普云大师来了能替他解了眼前之忧,可现在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他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能为难一个出家人吧!

    “大师言重了,这件事与大师无关,大师莫要挂怀。”惠帝象征性地安抚了几句。

    “陛下乃九五至尊,只需顺应天道即可。”普云大师回了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惠帝心中却忽然一动。

    普云大师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种话吧?

    那是不是说......

    “大师的意思是......”

    “陛下心中想必早有决断。”普云大师的回答显得有些模棱两可。

    正待他还要再问的时候,普云大师忽然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陛下有要事要处理,贫僧便不多打扰了。”

    普云大师要走,惠帝也不好强留,只得让常亭将人送出去了。

    普云大师走后,惠帝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

    直到常亭回来提醒他,陆铮跟德郡王还在偏殿候着,惠帝才叫他将人再唤进来。

    再次进入御书房,惠帝忽然发现,陆铮跟德郡王似乎都有了些变化。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德郡王忽然跪下道:“陛下恕罪,此事皆因臣教子无妨,竖子无礼,言语辱没陆将军,臣愿代犬子向陆将军赔礼请罪!”

    德郡王这态度逆转之快,可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惠帝正觉惊讶,忽然之间,就想到普云大师方才说的那句话,“九五至尊,顺应天道”,莫非,这就是大师所说的天道?

    惠帝心中陡然一惊。

    想来没错了!

    若非天道如此,普云大师又怎会突然出现,又在这个当口跑来求见他?

    想来,就是为了来给他提醒的。

    天道如此,天道如此......

    惠帝忽然就有了决断。

    既然德郡王自己愿意认下这个错,那他再调停一二,想来陆铮也不敢依依不饶才是。

    若是陆铮真的依依不饶,那也好办,正好借此机会治他个藐视君威之罪,若能趁机削减部分兵权,那倒可以算作是意外之喜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气急攻心

    心中有了决断,惠帝也不再犹豫不决,遂对陆铮道:“既然德郡王替世子认错道歉了,那陆爱卿可愿宽宥世子这一次啊?世子年少气盛,言辞间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不过看在德郡王亲自道歉的份上,陆爱卿你看,是不是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惠帝这摆明了是要和稀泥,淡化矛盾,冲淡事实。

    陆铮自是不愿就这么轻飘飘地将此事拿过去的。

    萧良的诅咒仍言犹在耳,一旦想起,便让他心火上涌。

    想要冲动反驳,但是思及进宫之前,安笙拉着他的袖子,一遍一遍地叮嘱他莫要冲动时担忧的样子,又想到普云大师的突然进宫,陆铮到底还是将满心的愤懑不甘,忍了下去。

    “既然陛下这般说了,臣,自没有什么不满。”

    惠帝听到陆铮的回答,心里半是高兴,又半是失落。

    看来这也是天道了,天道既不给他削减陆铮兵权的机会,他也不好在此时强求。

    “陆爱卿明理大义,实乃我南诏群臣之表率。”惠帝不大冲心地夸赞了一句。

    “陛下盛赞,臣愧不敢当。”陆铮垂首行了一礼。

    因低着头,惠帝也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只见他动作还算恭敬,好歹算是满意一些。

    “既然事情解决了,那两位爱卿,就先退了吧。”

    “臣等告退。”

    出了御书房,德郡王看陆铮的眼神,一改方才在惠帝面前时那做小伏低的样子。

    “陆铮,咱们走着瞧!”留下这句话,德郡王便行色匆匆地出了宫。

    陆铮自然是不怕德郡王的威胁的,他能收拾了汪昌平,自然也能收拾德郡王。

    有些事情,有心查,总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走着瞧就走着瞧!

    这一次,就算德郡王不找他的麻烦,他也要找德郡王的麻烦!

    萧良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陆铮出宫以后,让司契回家送个信儿,自己则去了弘济寺。

    直觉告诉他,安笙一定在弘济寺!

    陆铮跟德郡王世子起了冲突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邺京,流言这种东西,很多时候也是有导向的,这一次,流言便几乎呈现了一面倒的趋势。

    萧良那些话实在太过分了,别说当事人忍不下去,就是旁人听了,也觉得不堪忍受。

    哪有这么当面咒人死的,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了吧?

    更何况,人家陆铮和顾家二小姐,可并没有杀过萧良的父亲。

    既没这么大仇,就诅咒人家死,足可见用心之毒了。

    德郡王妃就萧良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日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绝不过分。

    这次见到萧良被陆铮揍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简直是心疼死了。

    本来,她还在府里等着德郡王在皇上面前告陆铮的状,给萧良讨回公道呢,哪成想,状是告了,低头道歉的却是德郡王!

    德郡王替子向陆铮道歉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各大世家的耳朵中。

    永宁侯府,松鹤堂。

    永宁侯顾麟接到消息后,再次匆匆赶到了母亲的松鹤堂。

    徐氏一见儿子来了,急的忙问:“宫里情形如何?”

    方才她与儿子商量,皆觉不能冲动行事,要再观望观望宫中形势再做决定。

    于是,顾麟离开之后,就去打听宫里的情形去了。

    哪成想,他这边才走通路子进去,那头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德郡王低头了,代替儿子萧良跟陆铮道了歉!

    顾麟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愣了,一度以为自己收到了假消息。

    这才多久啊,德郡王就低头了?

    “德郡王亲自给陆铮道歉了!”顾麟言辞间不由懊恼。

    早知道如此,方才就不该那般犹豫,早早跟陆铮一同进宫,表明态度,也能博陆家一个人情。

    现在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根本就没给他们观望的机会!

    这可是白白错失了一个,让陆家欠人情的机会啊!

    思及此,顾麟不由有些埋怨徐氏。

    母亲方才为何不劝一劝他呢,要是早些决定,现在怎么也要得些好处啊!

    徐氏并未发现儿子对自己的埋怨,她现在亦是满心懊恼。

    早知道这德郡王会低头认错,他们方才还犹豫什么啊,就该直接站在陆铮这边才是。

    陆家到底是他们的姻亲,他们站在陆家这一边,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不提顾家母子如何懊恼,再说德郡王府。

    德郡王从宫里出来之后,就急着回了府。

    回府之后,甚至没有先去看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直接去了书房。

    “东西呢!”一进书房,他便急着问自己的心腹。

    心腹忙将几张纸递给他,德郡王接过来,展开一看,登时气得喉间一甜,险些呕出血来!

    “王爷!”心腹见德郡王脸色不对,吓得忙去扶他。

    德郡王摆摆手,刚要说话,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还未来得及喝止,书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紧接着,德郡王妃便大哭着冲了过来。

    “王爷,您怎么能这样呢,这事如何是良儿的错?他到现在还未醒来,王爷您怎么倒要给陆铮那个小畜生道歉呢!王爷,您......”德郡王妃冲进德郡王怀里,一面哭闹不休,一面伸手捶向德郡王的胸口。

    德郡王本就气急攻心,被她这么一捶,险些仰面倒下。

    侍从见德郡王脸色不对,吓得忙劝:“王妃,王爷......”

    话刚说了一半,便见德郡王一个猛甩,便将德郡王妃甩到了地上。

    “滚!慈母多败儿,本王倒是真希望他干脆死了算了!本王也就全当没生过他这个败家东西!”德郡王指着德郡王妃破口便是大骂。

    德郡王妃一时间像是被吓傻了,趴在地上连哭也忘了。

    王爷进宫之前,明明还说要给儿子讨回公道,怎么现在却......

    “王爷,王爷您......”

    德郡王妃刚要问德郡王出了什么事,便见德郡王突然一口血喷出来,接着便向后倒去,不省人事了。

    “王爷!王爷!”德郡王妃尖叫一声,然后拼命扑向德郡王,大声叫道。

    一时间,德郡王的书房里乱成一团。

第四百四十三章:何德何能?

    紫霞山,弘济寺,普云大师禅院内。

    陆铮果真在这里见到了安笙。

    他来的急,又是从后山一路策马狂奔上来的,甚至赶在了普云大师前头,翻墙偷偷摸进了普云大师的禅院。

    正好跟在院中树下坐着的安笙,对面碰上。

    安笙见到陆铮,倒是顾不得震惊,急忙问他:“如何,可曾见到师傅?陛下那里如何说的?”

    那一刻,陆铮心里积攒了一路的怒气,仿佛忽然就散了,他大步向安笙走去,然后,将人牢牢地抱进了自己怀里。

    做了从上了平湖开始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陆铮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安笙也没想到陆铮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也忘了动作,就木愣愣地任由陆铮抱着。

    目睹了这一幕的小和尚慧通瞪大了眼睛,双眼扑闪扑闪。

    青葙下意识地将慧通的眼睛捂住,然后,将人带进了禅房。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青葙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按理来说,她不是应该冲上去将那两个人分开才对么?

    这万一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又说小姐的闲话怎么办?

    但是方才那一瞬间,她想的居然是:不能破坏这么美好的一幕!

    结果,她就将慧通“掳”进来了。

    青葙:“......”

    慧通:“......”

    跟慧通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青葙放弃了“挣扎”。

    算了,看在姑爷那么护着小姐的份上,就让他们二人好好说说话吧。

    小姐这一路,担心的她不用刻意去看,都看得出来。

    她现在是真相信,小姐自己也是中意这门亲事的了。

    罢了罢了,只要小姐喜欢,至于旁人说什么,又有什么要紧呢!

    再不济,还有她们姑爷呢,看姑爷方才下手揍人那个劲儿,一看就知道,这是真把小姐放在心上的,否则怎么会毫无顾忌地替小姐出头?

    陆铮此时还不知道,他这次动手狠揍萧良的举动,让他在青葙心中彻底改了观。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没心思去管这些。

    他怀里抱着的,可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姑娘。

    那一刻,陆铮恍然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好像期待这个拥抱,已经很久了。

    仿佛有上辈子那么久,到今生才终于圆满的感觉。

    普云大师的禅院中,一般是不会有人随意过来打扰的,陆铮好容易抱上了心心念念的人,一时间也舍不得撒手。

    直到,院门口传来一道慈悲的声音。

    普云大师回来了。

    安笙听到普云大师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地,推了陆铮一把。

    陆铮心里划过一声暗叹,带着几分可惜跟遗憾,顺势松开了手,然后,与安笙两个,一人看天,一人望地,脸色都颇不自然。

    普云大师提步走近二人,安笙这才转身迎过去,态度带着些不由地主的亲昵和讨好,“师傅,您回来啦。”

    普云大师眉眼微弯,看了徒弟一眼,又看了陆铮一眼,这才在小徒弟越来越红的脸色中,收回了目光。

    陆铮其实也挺不自在的,明明方才当着青葙跟慧通的面,这么做的时候,也没什么不自在的感觉,但是,现在在普云大师面前,就忽然觉得不自在了。

    大概,是大师太过宝相庄严了吧?

    所以,总给他一种方才举动不够庄重的感觉......

    普云大师:“......”宝相庄严是贫僧的错吗?

    安笙扶着普云大师进了禅房,陆铮紧随其后。

    “大师!”

    “师傅!”

    青葙跟慧通见到普云大师,一同唤道。

    普云大师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众人到地榻上同坐。

    不必师傅吩咐,慧通就极有眼色地跑去泡茶了。

    青葙跟安笙行了个礼,也跟着一起去了。

    很快,二人的茶便泡好了。

    几人坐下喝茶说话。

    “师傅,都是徒儿累您受累了。”安笙亲自给普云大师斟了杯茶,歉然道。

    “万物皆有缘法,不必挂怀。”普云大师摇摇头,让安笙不必在意。

    “此事到底因我而起,萧良与我不合,从前已是诸多挑衅,今日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连累你,进而又连累大师......”陆铮一听到安笙跟普云大师道歉,心中便更觉对不起她。

    若非是他与萧良早有龃龉,安笙又怎会因他之故,受这般牵连若非因为他,安笙又怎会来求大师?非因为他,大师这方外之人,又怎会参与俗尘之事?

    说来说去,一切皆因他起。

    “事出突然,此事又如何能怪将军,将军也莫要挂怀了。”安笙并不想让陆铮将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件事并不能说怪谁,碰上萧良实属意外,谁也没想到,萧良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不过,她也确实没想到,陆铮会生那么大的气。

    是因为萧良说她那些话吗?

    “事出皆有因,你二人也不必为此事谢来谢去了,也不必道歉,错与对,是与非,公道自在人心,都回去吧,你们家中必然都在等着你们呢。”

    普云大师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安笙与陆铮对视一眼,跟普云大师告辞离开了。

    方才进来的时候,不曾注意过,这会儿才发现,普云大师的禅院中拴着两匹马。

    这马显然不是普云大师的,陆铮定睛一看,就看到马脖子上面那个小小的顾字,便知道这马出自何地了。

    “你们骑马上来的?”话音刚落,就见安笙迈着不大自然地步子去牵马。

    陆铮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方才他上来的时候,后山的山路上可以看出有些杂乱的马蹄印记,根据那些印记判断,可见在他之前,还有人策马上来过,且行迹颇急。

    再看安笙跟青葙主仆都有些不自然的步伐......

    陆铮的眼眶忽然有些热,一股滚烫的热意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烫的他整颗心都跟着颤了起来。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喉间涩得发紧,天地好像在那一瞬间都失了真,甚至连眼前的景象都好像变得模糊起来。

    这一生,再不会有别的姑娘,如安笙待他这般了,他陆铮何德何能......

第四百四十四章:不舍

    看安笙的样子,明显是初次骑马疾行后才会有的后遗症。

    陆铮不肯让安笙再骑马下山。

    说什么他都不能再看安笙受这样的罪。

    这次都是他太冲动了,没彻底收拾了萧良,反而连累安笙跟他受罪。

    陆铮暗暗握紧了拳头,直到掌心传来痛感,方才道:“你们先在此等我一会儿。”

    说罢,也不等安笙应答,便抱起慧通走了。

    慧通突然被人抱起,吓得当即哎了一声,待要再喊些什么,却早已被陆铮抱着走远了。

    青葙愣了一会儿,过来扶住了安笙,问说:“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安笙心中其实已有大致猜想,但是并未说,只摇摇头,道:“我也不知。”

    “那小姐,咱们现在......”姑爷方才离开之前,让她跟小姐先在这等一会儿,这是说,待会儿还会回来吧?

    “先等等看吧。”安笙看了看院门方向,道。

    青葙点点头,扶着安笙到树下的石墩儿上先坐着了。

    陆铮跟慧通回来的很快,两刻钟不到,人就再次出现在院门口了。

    只不过,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青葙伸着脖子一看,顿时就乐了。

    原来姑爷是去找抬软兜的人去了,姑爷心真细,一定看出了小姐现在不利于行,所以才特地去找这些人的。

    “你跟青葙先坐这个下山,等到了山下,我再叫人雇软轿送你回府。”陆铮说话时表情不多,但声音略抖,可见他心中绝对不像外表所表现出来那般镇静。

    安笙点了点头,听陆铮的安排,带着青葙坐软兜下山。

    陆铮将三匹马都拴在普云大师院中,让慧通代为照管,说待会儿再回来取。

    “太麻烦了,将军带着马匹从后山走吧,将军骑马走得快,定会比我先到山下的。”安笙明白陆铮不放心,但是她也不愿见陆铮如此奔忙。

    陆铮定然是想要先将她送回府里,然后,再回师傅这里取走马匹,这一来一回折腾下来,天都要黑了。

    折腾一场,如今午膳时辰都过了,陆铮定然也没吃饭呢。

    再说护国公夫人在府里还不知急成什么样子,还是让陆铮早些回去为好。

    本以为她这建议合情合理,陆铮必不会反驳才是,哪成想,陆铮却不同意。

    “我先送你下山。”语气分外坚持。

    安笙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问说:“将军方才说,下山以后,要雇软轿送我回府?”

    “当然。”陆铮立即点头应道。

    紫霞山离永宁侯府好一段距离呢,自是要雇软轿的,难不成让安笙坐着个软兜招摇过市?

    “那将军不先到山下去安排,难道,要我到了山下再等着吗?”说着,安笙又抬手看了看天。

    今日天气极好,朗日当空,一碧如洗。

    如今这个时辰,日头正烈,晃人得很。

    陆铮听了安笙的话,万分后悔身边没带着个人出来,以致如今陷入两难境地。

    他从前总觉得带人在身边不方便,如今看来,不带才是不方便!

    “将军可要先去山下安排?”安笙见陆铮犹豫,再接再励道。

    “我从后山先走。”陆铮叹息一声,最终还是舍不得让安笙在山下枯等。

    转头交代了抬软兜的几个人小心,陆铮才带着三匹马走了。

    方才安笙跟青葙骑上来的那两匹马,竟然老老实实地跟着陆铮走,丝毫不若方才不听安笙命令的样子,乖顺得紧。

    安笙摸了摸慧通的小光头,带着青葙坐着软兜下了山。

    等她到山下的时候,就见陆铮带着三匹马,两顶轿子,就候在山脚下。

    抬软兜的几个人也是有些眼色的,直接将安笙跟青葙抬到了陆铮面前,才离开。

    陆铮亲自掀开轿帘,请安笙上轿。

    安笙看着陆铮满头的汗水,心里划过一声幽幽的长叹,半是甜软,半是心疼地坐进了轿子。

    在陆铮放下轿帘前,安笙递出一方丝帕。

    陆铮看着那方湖绸丝帕,愣了一下,才接过来,唇角微扬。

    轿子到了永宁侯府,永宁侯顾麟忙出来迎接,好歹算是在门口跟陆铮碰个正着。

    看着陆铮手中牵着的那两匹马,顾麟总觉得有点儿眼熟。

    “父亲,方才情急所致,牵走了马房的两匹马,世子特地帮忙送回来的,叫人牵回去吧。”安笙道。

    顾麟下意识地点点头,再一看那马,双眼不由略略睁大了。

    这不是,他的爱驹么......

    陆铮举着缰绳,要将马交给永宁侯府的仆役,但是顾麟没发话,永宁侯府的仆役也没敢去接,陆铮只好看顾麟。

    “侯爷?”

    顾麟如梦方醒,招呼下人:“快,还不赶紧接过来。”

    仆役闻言,赶紧从陆铮手中接过马匹缰绳,将两匹马带下去了。

    顾麟又对陆铮拱了下手,道:“多谢将军送小女回府。”

    “父亲客气了,这是陆铮应该做的,父亲唤我名字就好,无需这般生疏。”陆铮理所当然地扶住了顾麟。

    顾麟:“......”卧槽谁是你父亲,你还没将我闺女娶进门呢好不好!

    “礼不可废,礼不可废。”顾麟僵着脸强迫自己笑了两声。

    陆铮似乎一点儿没看出顾麟的不自在,冲顾一拱手,道:“家母还在府中等我回去,那,陆铮便先告辞了。”

    顾麟作势要送,陆铮抬手阻道:“父亲留步。”

    顾麟:“......”感觉并不是那么真心想送!

    跟安笙颔首示意后,陆铮转身离开了永宁侯府。

    见陆铮走了,安笙忙也道:“父亲,那女儿也先回去了,实在是骑马不当,有些伤着了,女儿就先回了。”

    安笙话音刚落,青葙忙一把扶住安笙,安笙顺势歪过半边身子。

    顾麟:“......回吧。”

    安笙略艰难地福了下身,然后,转身回玉笙居去了。

    顾麟看了看安笙的背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问了?

    正想着呢,忽闻身后来人报说:“侯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顾麟闻言,便转身去了松鹤堂。

    顾麟本是想问问安笙,去弘济寺,到底跟普云大师说了什么,可徐氏这一叫人来唤他,便将这事岔过去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陆铮离开永宁侯府之后,再未耽搁,快马加鞭回了护国公府。

    刚一进府门,便见司契迎了过来。

    “爷,老太君请您过去,大夫人也在。”后面这句,司契说的极其小声。

    陆铮看了司契一眼,心中大概有了计较。

    到了荣禧堂,刚行了礼,还未说话,便听大夫人郑氏阴阳怪气道:“世子好功夫,险些将德郡王世子打死了,这打死了兴许还好呢,如今这么半死不活的,德郡王算是恨死咱们家了,世子不知道吧,方才德郡王夫人可还来大闹了一场呢。”

    陆铮抬头,看了郑氏一眼,目光没什么起伏。

    林氏却看不得郑氏这么歪曲事实,第一次对郑氏冷了脸。

    “大嫂这话有些有失公允吧?德郡王夫人来闹又如何?这件事是铮儿的错吗?德郡王夫人再来闹,也改变不了德郡王世子当着大家伙的面,咒我未来儿媳的恶行!天理昭昭,百姓们的眼睛都是亮的,心也是正的,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

    林氏甚少在府内公开为儿子发声,但每次开口,都是咬在理上,且分毫不退。

    郑氏到底也是酸话罢了,见林氏这样,反倒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狠狠地剜了林氏一眼,重重哼了一声,顾自生闷气去了。

    魏氏瞥了郑氏一眼,心里有些不快,但是并未表现出来,只问陆铮:“铮儿,你自己说说,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陆铮回来,只留下一句话,就匆匆忙忙进了宫,若不是陆文留下解说详情,她们是真要被陆铮吓着。

    出门泛舟赏莲,怎么就把德郡王世子给揍了!

    还揍的那般严重!

    后来知道原因,魏氏心里就已经开始思考这件事所带来的后果了。

    陆铮进宫去了,陛下如今对陆家多有忌惮,德郡王到底是皇亲,这件事结果还真就说不准。

    结果,德郡王却先低头了?

    想到这里,魏氏仍旧满心疑惑。

    听说德郡王也是带着滔天怒火进宫去的,发誓要告陆铮的状,怎么反倒自己道歉了呢?

    德郡王夫人方才来闹,刚闹了没一会儿,也叫德郡王府的人给拉回去了,根本没需要她做危机公关。

    魏氏很不解,正在这时,郑氏过来了。

    也是为了陆铮的事。

    郑氏话里话外说陆铮给陆家惹麻烦,为了个外人得罪德郡王府,说实话,魏氏心里听得也不甚舒服。

    安笙如今的身份,怎么说,也不该是外人,这个孙媳妇是她亲自去宫里跟太后娘娘求来的,魏氏再疼惜郑氏,此时心中也有不快。

    但是,郑氏这么多年过得苦,前阵子又因为翻出了陈年旧案大病了一场,人又消瘦了不少,魏氏便也没有训斥她。

    但是她不说,林氏这个护犊子的却忍不了。

    都是当娘的,郑氏心疼陆铭,林氏自然也心疼陆铮,哪能由着郑氏这般编派陆铮。

    但是护国公府内宅向来和气,魏氏也不愿看到两个媳妇起争端,只好自己接过话头,询问陆铮。

    陆铮看了一眼站在林氏身后的陆文,将平湖上发生的事情,又如实跟魏氏等人说了一遍。

    末了,陆铮冲魏氏一拱手:“祖母,若今日之事再来一次,孙儿亦会如此,孙儿犹记祖父当年说过,陆家男儿,若是家门里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便不配为陆家男儿!孙儿时时不敢忘祖父教诲,安笙许配与我,已是受了诸多委屈,孙儿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孙儿眼皮子底下,受人欺辱诅咒!”

    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魏氏眼圈当即就红了。

    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是思及先夫的缘故。

    老护国公当年确实说过这句话,而且,还是为了魏氏。

    魏氏当年也曾因老护国公之故,受过言语侮辱,老护国公当年,就跟陆铮一样,狠狠地揍了那人一顿。

    不过,那个时候老护国公还不是国公,身份没那么贵重,辱骂魏氏的人,身份也不向德郡王世子这般特殊。

    但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魏氏顿时就心有戚戚焉了。

    “你这事,虽有些欠妥当,但到底事出有因......”

    “娘!”郑氏一见魏氏这样说,当即就急了。

    照这么说下去,这事还是陆铮做得对了?

    魏氏狠瞪郑氏一眼,示意她闭嘴。

    郑氏少有被魏氏这样对待的时候,一时倒真被吓住了,再没敢出声。

    魏氏见郑氏闭了嘴,这才又转向陆铮,“铮儿啊,你这次,还是冲动了些,你要知道,你身份特殊,天子脚下,万不到我们任意而为的地步啊。”

    魏氏这也是苦口婆心了,当着郑氏的面,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郑氏不是个深明大义的,魏氏一直都知道。

    “祖母教诲,孙儿记得了。”陆铮倒是也应下魏氏的话了,魏氏这才稍稍放心。

    “行了,你奔忙了这么久,快回去歇歇吧。”到底还是心疼孙子,魏氏便叫人回去了。

    然后,又对郑氏跟林氏,还有蒋氏道:“你们也都回去吧。”

    林氏巴不得赶紧回去跟儿子说话呢,闻言忙也告退。

    郑氏不甘,但是魏氏已经摆明了叫她们离开,她总不能赖在这不走吧?

    便也只好起身告退。

    林氏急着回去问儿子的话,也没搭理郑氏,便先拉着儿子走了。

    郑氏出去,就见林氏母子匆匆忙忙的背影,怒气不由更甚。

    “夫人......”芳翠轻轻唤了一声。

    郑氏这才收回视线,冷声吩咐道:“回去!”

    芳翠深知郑氏心中不顺,也不敢再惹主子不痛快,忙轻手轻脚扶着郑氏回去了。

    ......

    留樨院,林氏房中。

    “你没事吧?安笙呢,吓着没有?”方才人多,林氏不好问安笙的情况,这会儿只有她跟陆铮了,这话才问出来。

    “母亲,安笙受伤了,都是因儿子之故,她为怕陛下为难儿子,特快马赶往弘济寺,请普云大师进了宫,儿子猜测,她并不善骑术,想来应该是,受伤了,还请母亲派人送些伤药过去吧。”说到这些,陆铮心中仍觉针刺一般,喉头哽得厉害。

第四百四十六章:安慰

    林氏一听说安笙受伤了,也急了,忙招来扶冬,低声吩咐了几句。

    待扶冬走后,林氏才又数落儿子。

    “你这次太冲动了,你说说你,要是真将这事圆满解决了还好,可你又连累安笙跟你担惊受怕,又受伤,你说说,错了没有?”林氏趁机教育儿子。

    萧良欠揍吗?那是肯定的,可是林氏总不能真跟儿子说,你做得对,就该怎么做吧?

    很多时候,人必须得分开理智跟情感这两件事。

    理智上来说,林氏必须得告诫儿子,这件事做得有欠妥当。

    但是从情感上出发,林氏也觉得,那萧良当真欠揍得紧。

    别说儿子忍不下这口气,就是她,也忍不下去。

    可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皆如意?

    陆家也算是满门勋烈了吧,可不还是照样受陛下猜忌?

    只要陛下还忌讳陆家一日,陆家行事就不得不小心。

    可萧良这么诅咒她儿媳妇,这口气,当真是忍不了!

    表面上看,萧良诅咒的是安笙,可其实还不是冲着陆铮来的,林氏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德郡王府,你有打算了么?”林氏可不觉得儿子会就这么算了。

    “母亲放心,孩儿定会将这个威胁彻底清除的。”此前,陆铮并未想过要赶尽杀绝,不过,威胁已到了眼前,他也不会妇人之仁!

    萧良能那样诅咒安笙,说明他心里就是那样想的,他绝对不容许有人害安笙!

    “安笙今日定受了惊吓,我亲自去一趟永宁侯府吧。”林氏想了想,决定还是亲自过去瞧一眼,才能安心。

    陆铮说安笙骑马不当,似乎受了伤,林氏也是将门之妻,对这些还算是了解的,稍稍一想,就知道安笙伤在何处。

    想到永宁侯府那个情况,林氏到底是不放心。

    “娘,孩儿也去。”陆铮一听林氏要去永宁侯府,立即说要跟着。

    林氏却没同意,“行了,你在外面跑了这么久,在府里待着吧,娘自己去就行了。”

    安笙受了伤,伤处又不是儿子好见的,儿子去了,怕是不方便。

    “娘,孩儿不累。”可惜陆铮并未理解母亲一番苦心。

    林氏嗔了儿子一眼,安抚道:“行了,听娘的吧,这次娘自己去就行了,有些话,你在娘也不方便说,听话。”

    陆铮刚要说,他去了不说话就是,没什么不方便的,转念却想到,安笙受伤了,一下子就明白林氏所谓的不方便,是指什么了。

    “孩儿,谨遵母亲之命。”

    看出陆铮脸色略有些不自然,林氏暗笑一声,也没再为难儿子,想着儿子还未用午膳,忙招呼人端上些清淡吃食,让儿子先吃些东西。

    陆铮用了些午膳,将母亲送出了门。

    未时半,林氏到了永宁侯府。

    徐氏听闻徐嬷嬷来报,说林氏来了,眉心便是一皱。

    “只她一人?”徐氏问。

    徐嬷嬷颔首答说:“只有护国公夫人一个,说是来看二小姐的,老夫人您看......”

    方才出事,顾家没及时帮忙,林氏这会儿造访,徐氏便不由多想。

    林氏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她确实只说来看安笙的?”

    “护国公夫人是这样说的,不过,护国公夫人说,来的匆忙,恐老夫人尚在午休,就不得打扰老夫人了,只看一看二小姐,便离开,老夫人,您可要见一见?”徐嬷嬷小心问道。

    方氏现如今正在禁足,说到侯府能接待护国公夫人的女人,也只有徐氏一人了。

    “她这么说的?”徐氏听到徐嬷嬷这话,眉心不由皱得更紧。

    林氏说不来打扰她,这话说的客气,可她怎么听着倒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算了,我不见她了,若有人问起,就说还没醒,叫老二媳妇跟着打点一下,她要去看安笙就叫她去看。”思来想去,徐氏还是决定不见林氏了。

    这个时候见面,倘或林氏夹枪带棒说些什么话,实在不好接。

    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不见算了。

    林氏听到徐嬷嬷来报说,徐氏因安笙之事,受了惊吓,吃了药才刚睡下,就先不见她了,请她自便就是,不由好笑。

    徐氏是真受了惊吓,还是在衡量利害,当她不知道么?

    不过,徐氏不见她,倒也好,正好她现在也没多少心思应付徐氏,直接去见安笙,正合她心意。

    “既如此,晚辈就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我直接去看看安笙就行了,二夫人事忙,也不用特地陪着我了,您看呢?”

    沈氏当然没什么意见,她犯不着得罪林氏,闻言自是顺势应下,只叫人送林氏去玉笙居,便忙自己的去了。

    徐嬷嬷亲自送林氏去的玉笙居,不过没跟着进去,倒是卖了林氏一个好,安排好了之后,就离开了。

    林氏进去的时候,安笙也正迎出来,未来的婆媳二人,在内室门口碰了面。

    安笙忙行礼问安,被林氏一把扶住了。

    屋内没有旁的人,林氏也不再隐藏着情绪了。

    “我的儿,你受苦了!”

    “夫人快别这样,安笙不要紧,真没什么事。”

    “今日是铮儿连累你了,陆家欠你良多啊。”林氏一想到赐婚的事情,就觉愧对安笙。

    普云大师的批语是一回事,她跟老夫人未曾问过安笙的意思,便去求旨赐婚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家亏欠安笙,这一点毋庸置疑。

    “夫人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安笙知道林氏这时候,劝是不行的,便也不劝了,反倒这般问。

    林氏一听,果真停下了哭腔,“你怎么能是外人呢,快别这样说。”

    “既然夫人觉得我不是外人,那便也别说连累不连累的话了。”安笙莞尔笑道。

    今日之事,也就是林氏这般通情达理的婆婆,若是碰上个稍微不讲理的,准得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不管怎么说,陆铮之所以会揍萧良,起因都在她。

    至于陆铮跟萧良有旧怨这事,那又得另说了。

    是是非非,本就说不那么清楚,可林氏若执意怪她,她难道能不认吗?

    但林氏并没有,单就这一点,就足够安笙安慰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养伤

    “你这孩子啊。”林氏被安笙一句话,成功安抚到了。

    这孩子,总能将话说到人心坎里去,端的熨帖。

    这么好的孩子,铮儿真是有大福气啊!

    “铮儿能遇上你,真是铮儿之幸,也是陆家之幸啊。”林氏拍着安笙的手,笑得一脸满意又慈和。

    安笙略有些不自在,这帽子戴的可够高,听着怪让人羞涩的怎么办?

    “夫人里面坐吧,青葙,泡茶。”尴尬的时候,必要的转移注意力还是要有的。

    林氏随着安笙进去坐了。

    刚坐下,茶还没喝,就忙说:“铮儿说你受伤了,吞吞吐吐的,我听他那意思,你好像是骑马伤的,也就没多问,先带着药过来了,这骑马受伤可不能小视,遭罪着呢,你伤的怕是不轻吧?陆家这样的伤药备的全,铮儿跟文儿少时初次骑马也受了伤,后来我身边就常备着这些药了,以备不时之需,这药算是特质的,效果是真好,你先用着,要是好用的话,就差人给我传个话,我再叫她们送来。”

    “多谢夫人。”安笙含笑应下了。

    其实她早就上过药了,那药是她自己制的,效果也不错,但是林氏能有这份心意,她自是领的。

    她回来也有一会儿了,可永宁侯府到现在,也没人问问她受伤没有。

    是不知道吗?还是不关心?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安笙也不在乎,没有期待,自然谈不上失望。

    早在上辈子,她就已经对顾家这些人,不抱任何希望了,不是吗?

    可是林氏能这么着急给她送药过来,安笙心里还是颇为动容的。

    她知道,林氏对她这么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陆铮,但是,跟林氏接触这么多次,安笙也能感觉到,林氏待她之心,至少是真诚的。

    她对自己的好,虽说多是因为陆铮,可却并不是勉强自己装出来的,这就行了。

    “伤口严重吗?我知道你自己就是大夫,这些伤也能看,可是如今天气热,身上伤了怕是也不爱好,你这几日,沐浴若是不便,就叫她们伺候着擦一擦,这姑娘家啊,身上若留疤了,可不大好......”因为屋内没有旁人,林氏也就没顾忌。

    主要是,她知道安笙自己亲娘不在了,方氏跟徐氏又非是真心待安笙的,安笙一个小姑娘,有些事情没个人提点提点,兴许想不到,因而这一说,便有些停不下来。

    直到嘱咐了良久,林氏才发觉自己说的实在太多了点儿。

    “我说的有点儿多了......”林氏怕安笙不耐烦。

    可安笙又怎会不耐呢?

    上辈子,她想要找个真心待她的长辈,与她说这些事,怕是都找不到。

    这辈子有幸遇上了,哪里会不耐?

    “夫人能跟安笙说这些,安笙心内不胜感恩。”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今儿吓着了吧......”

    林氏拉着安笙,话了许久的家常,留下不少伤药,方才离开。

    送走了林氏,青葙扶着安笙回房。

    一面走还一面感叹:“护国公夫人对小姐可真好,知道小姐受伤了,还特地过来送药,小姐回来这么长时间,老夫人她们就差人过来问了一嘴,连亲自来看看您都不曾!”

    比较才见真章。

    青葙都看得出来,安笙又怎会不知。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徐氏他们不来,其实更合她心意。

    既不是真心关怀,成日做戏,徐氏不累,她还嫌累得慌呢。

    所以说,徐氏他们不来,更好。

    ......

    德郡王府。

    德郡王幽幽醒来,德郡王妃终于松了口气。

    “王爷,王爷您终于醒了!”儿子跟丈夫相继倒下,德郡王妃这一日过得,可真是担惊受怕极了。

    德郡王一睁眼,就看见德郡王妃那张哭花了的晚娘脸,登时便觉怒气又上了心头。

    “王爷,王爷您醒了,那良儿......”

    “你闭嘴!再敢提那个逆子,本王连你一块罚!”德郡王一听到妻子提起儿子,顿时便觉得火上心头。

    要不是那个逆子,他如何会受人威胁?

    “管家,等那个逆子醒了,立即将人送到清河郡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接那个逆子回来!”

    “王爷!王爷您疯了!良儿被人打成那副样子,您还要送他去郡上,那边没人照料,可怎么行呢,王爷,您可就良儿这一个儿子啊,您这是要他的命啊!难不成,王爷连亲疏远近也分不得了吗?”德郡王妃一听德郡王要把萧良送走,立刻就急了。

    “你还敢说这种话!要不是你一味溺爱这个逆子,又怎会将他养成今日这副摸样?你再多说一句,就跟他一起去清河郡,永远别回来了!”

    这话可是够重的了,德郡王妃当即脸就白了。

    她不能走,府里两个侧妃,都不是省油的灯,又有那么多姬妾,她要是走了,难保哪个女人不会又生个儿子出来。

    到时候,萧良就不是德郡王唯一的儿子了,他们母子的优势,也就不在了。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那,容妾身安排一下,可使得?”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德郡王妃姿态放得极低。

    “滚滚滚,赶紧滚!”德郡王又气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德郡王妃白着张脸,退出了德郡王的房间。

    事到如今,儿子被送走已是板上钉钉,她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尽力打点安排,让儿子去了清河郡,不至于受苦了。

    好在,清河郡庄子上的人大都是她手下的,儿子就算去了那边,也不至于无人照料。

    德郡王妃急着去给儿子安排打点行装,德郡王这里,正召集了几个心腹议事。

    倒卖粮草的证据到底是谁送过来的,必须得查清楚,这么大的威胁,足够让他食不下咽,夜不安眠!

    萧良是夜里醒来的,听说一醒过来,就嚷着要找陆铮报仇。

    德郡王妃好一番安抚哄劝,才让萧良消停下来。

    本来,萧良以为自己被陆铮打伤了,家里怎么也要给他出气才是,哪成想,次日一早,就接到他爹的命令,让他去清河郡的庄子上,养伤。

第四百四十八章:冲冠一怒为红颜

    “让我去清河郡!”萧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管家,“父王,父王真这么说的!”

    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萧良一眼,垂首答说:“世子,王爷也是为了您好,庄子上清净,您先到庄子上养一段时间,等伤好了再回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要见父王,我要见母妃,还不赶紧扶我过去!”萧良挣扎着要起身。

    管家见状,便对身后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左一右制住了萧良。

    萧良果真暴怒。

    但是管家得了德郡王的吩咐,也不敢不从,只能对萧良的谩骂装作听不见,命人收拾妥当之后,将萧良往马车里一塞,送走。

    萧良走后,德郡王妃才咬着牙问身边的人:“世子走了?”

    “回王妃的话,世子已经动身去清河郡了。”

    德郡王妃再没说话,只脸色阴沉地厉害。

    身边人见德郡王妃这样,更是大气不敢多出一下。

    很快,德郡王世子被德郡王送去清河郡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说是庄子上清净利于养伤,但是谁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这就是变相地“发配”。

    要真是为了养伤,清河郡的庄子上还能有德郡王府照料得好?

    杜奕衡跟林子轩相约到护国公府看陆铮,将这事笑话一样讲给陆铮和陆文听。

    末了,杜奕衡总结陈词:“萧良这次算是踩了他老子的脉门了,能直接被轰去清河郡,德郡王得生了多大的气啊!”

    陆铮不置可否,只问:“云亭呢?没跟你们一起?”

    其实他们都明白,德郡王之所以这么快退步,完全是因为那份证据,那份文韬派人送到德郡王府的证据。

    “云亭家中好像出了点儿事?”杜奕衡语气也不太确定。

    “出事?出什么事了?”陆铮闻言,眉心不由一皱。

    林子轩和陆文也去看杜奕衡,他们怎么不知道文韬家里出事了?

    杜奕衡见兄弟几人都看他,便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就是今早听我娘跟妹妹说了一句,好像是,他表妹要走,但是文国公夫人不同意。”

    “他表妹住的好好地,怎么这会儿要走了?不是说,要先跟云亭定亲的吗?”林子轩不解道。

    陆文心中却忽然一动。

    昨日文韬的举动,别人没注意,他却是注意到了的。

    想到在西北大营时,他们二人的那次谈话,陆文眉心不禁也皱了起来。

    文韬莫不是,还没有......

    既然牵涉到文韬表妹,那这件事,陆铮他们就都不便打听了。

    倒是杜奕衡的妹妹杜婉菁跟谢婉容处的还不错,听杜奕衡说,她妹妹今日已经去文家了,想来怎么回事,等她妹妹回来了,就能知道。

    “云亭这亲定的也够奇怪的,按说现在京都里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可他回来之后,这亲事仍旧迟迟没有拿到明面上来定下,文国公府也不知怎么想的。”杜奕衡说着,便摇了摇头,也是不解。

    按说文韬这门亲事,此前摆出那么大阵仗,大家心中也算是默认了的,但是现在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没公开定下来。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谢婉容才要走的?

    “云亭似乎,不大满意这门亲事......”此处没有外人,杜奕衡也就没忌讳。

    想到文韬去西北前夕,他跟林子轩去见文韬的时候,文韬的那番表现,杜奕衡忽然间就想到,文韬可能真的不满意这门亲事。

    “你说他不愿意娶他表妹?”陆铮问道。

    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似的,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听到杜奕衡这样说,他这奇怪的感觉,就更重了。

    “这我倒不知,”杜奕衡摇摇头,似乎在回想什么,“不过,他出发去西北的前夕,我跟子轩去见过他一次,他当时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对定亲的事情多高兴的,反正跟你那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定亲了的样子,截然不同。”

    后面这句,完全就是在调侃陆铮了。

    坊间现在都在传说陆铮的“英雄事迹”。

    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的,可是备受姑娘们推崇,现在那些姑娘说到陆铮,哪个不是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

    陆铮对此倒是不在意,或者说除了安生,他也从没有在意过别的姑娘的目光。

    “安笙值得。”陆铮下巴微抬,那模样别提多自豪多得意了。

    杜奕衡、林子轩、陆文:“......”忽然感觉手痒肿么破?

    “怎么?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陆铮丝毫没有看出兄弟们的真实意图,理直气壮地一副“你们要是说不对我可跟你们急”的摸样。

    杜奕衡、林子轩、陆文:“......”卧槽简直快要闪瞎眼!

    “您差不多得了,我们三个孤家寡人呢,你也好意思!”杜奕衡嘴上嘴不饶人,见陆铮这样,哪能不赶紧怼回去。

    陆铮瞥了杜奕衡一眼,语气特别欠揍,“你想找到我媳妇这么好的,是不容易了,不过找个稍稍差些的,还是可以的。”

    杜奕衡:“......”卧槽!这还是他从小到大认识的那个面瘫么?自己夸自己媳妇夸成这样的,还要脸不要!

    “人家顾二小姐还没嫁给你呢。”杜奕衡气闷地回插兄弟一刀。

    陆铮闻言,脸色果真僵了一瞬,随即坚定道:“快了。”

    杜奕衡:“......”兄弟突然间战斗力太强,竟无言以对!

    林子轩在一旁笑得快要打跌,“陆铮现在可不是小时候了,任你说什么都不还口,看你往后还敢再说人家。”

    “不说了不说,有媳妇的人得罪不起,得罪不起!”杜奕衡作势抱拳摇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话音刚落,四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好,有朝一日,他们也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提及陆铮的亲事,不再是谈之色变,不再是满腹忧思,真好!

    杜奕衡跟林子轩今日过来,自然不只是说萧良的笑话的,还有正事要谈。

    这一次,陆铮算是将德郡王府得罪了个彻底,为了避免德郡王反扑,就必须要斩草除根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朝中无人

    单单只靠文韬手上的那一点儿证据,只能让德郡王心生忌惮而已,真要说将人除了,却是不可能的。

    “你心中可有打算了?”说到正事,杜奕衡也不再笑嘻嘻地了,正经得很。

    “等。”陆铮回了一个字。

    “等?”杜奕衡一时间没明白陆铮的意思。

    “对,等,”陆铮点点头,接着道,“有心查的话,手里不干净的人,总能查出些什么来,德郡王最近必然杯弓蛇影,若我猜的不错,必然还要下手处理手上的黑货,等他下手,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杜奕衡明白了。

    这倒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确实,德郡王现在肯定害怕其他的不法事迹也被查到,所以,势必要下手处理最要命的那一部分,等他处理的时候,也就是他们下手追查的好时机了。

    这事急不得,眼下倒是还有一件大事。

    陆铮想了想,问杜奕衡,“太子殿下要议亲了,这事你家里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杜婉菁十六岁了还没许人家,为的什么,陆铮他们都清楚。

    虽说姑娘家的婚事轮不到他们插手,也不该他们过问,但是,太子殿下身份特殊,杜奕衡又是他们的好兄弟,他妹妹的婚事,他们自然也是关心的。

    还有一点,陆铮没办法说。

    他从他娘那里听说,他大姐陆佳敏,也有意竞选太子妃之位。

    或者说,是大夫人郑氏有这个意思。

    陆佳敏跟杜婉菁出身不相上下,但是现如今看来,到底不如杜婉菁依仗更深厚。

    毕竟,杜婉菁父兄长辈皆在,且祖父跟父亲又都身居要职,深得圣心。

    可陆佳敏,虽说是护国公府的大小姐,但到底不能算是护国公的女儿了,身份上,说来是差着杜婉菁一层的。

    况且抛开这些外在因素不谈,只论两个姑娘的脾性,陆铮也不得不承认,还是杜婉菁更加适合太子殿下一些。

    杜婉菁年纪不大,但是为人处世却很有一套,且待人亲和,人缘一向好。

    可他大姐陆佳敏,单就那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性子,就不适合太子殿下,更加不适合皇家。

    也不知道大伯母到底怎么想的,为何一定要嫁进皇家,才是最好?

    这些话陆铮自然是没办法跟杜奕衡说的,他只能问问杜奕衡家里的意思。

    其实若是杜奕衡家中这个想法比较坚定的话,那不出意外,杜婉菁应该就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家世、长相、气度、待人接物都合适,太子殿下怕是也中意杜婉菁的。

    杜奕衡倒是也没瞒着兄弟几个,直言道:“家里已经在安排了,说这话也不怕你们笑话,你们是知道的,祖父跟家父一直都有意与太子殿下结亲。”

    再多的,杜奕衡就不能说了。

    至于妹妹愿不愿意,就更不能说了。

    此事关乎姑娘家的名节,就是最好的兄弟面前,也不好说的。

    陆铮他们都是有分寸的,闻言便也不再多问了。

    听到杜奕衡这样说,陆铮也就明白了,这事多半就是定了,没什么意外,太子妃的人选,必是杜婉菁无疑。

    这样也好,若太子妃的人选定了杜婉菁,那大伯母那边,也就能歇了心思,好好替大姐择一门合适的夫婿了。

    杜奕衡跟林子轩留在护国公府用了午膳,方才离开。

    陆铮跟陆文亲自相送。

    ......

    见山楼。

    陆铭听完宛筠的报说,杜奕衡跟林子轩离开了,便吩咐说:“去将我娘请过来。”

    “是,大少爷。”宛筠颔首应下,然后听陆铭的吩咐,去请郑氏去了。

    过不多时,郑氏来了。

    一见面,又是一阵心肝肉地叫着,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尽管之前大吵了一架,但是气过了,陆铭就还是郑氏的心头肉。

    “我听说,娘有意让大姐进宫伺候太子殿下。”陆铭这话问的不客气,但是郑氏也没多想。

    “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你大姐什么身份,哪里谈得上伺候,太子殿下要择亲,你大姐处处都合适,自然是要进宫去的。”郑氏对一双儿女都寄予厚望。

    陆佳敏的摸样,在邺京城可是顶尖儿的,郑氏从来就觉得,女儿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至于其他人,她可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

    陆铭瞥了一眼母亲自得的脸,淡淡地道:“娘觉得大姐一定会雀屏中选?”

    “那是自然。”郑氏理所当然地昂起了头。

    “杜家小姐也不放在眼里?”陆铭继续淡淡地道。

    郑氏闻言,面色不由一僵,但还是硬气地答说:“你大姐哪一点儿不比杜家那个丫头强?你说说,是长相不如她?还是才情不如她?亦或出身不如她?”

    陆铭丝毫不为郑氏激动的样子所扰,冷静提醒道:“杜家少爷,跟太子殿下私交不错吧?”

    郑氏脸色不由更僵,半晌后,才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这孩子,怎么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陆铭叹息一声,半是委屈,半是相劝:“孩儿只是不忍见大姐受苦罢了,太子殿下与杜家公子私交甚笃,杜家公子又与陆铮私交不错,大姐......”

    往后却是不说了。

    郑氏却好像突然找到了关键所在,尖着嗓子恨声道:“陆铮,陆铮,又是陆铮!这小畜生,难道分不清里外远近不成!你大姐跟他什么关系,那杜家丫头又跟他什么关系!”

    “终究是,我们朝中无人罢了。”陆铭叹息道。

    “朝中无人......”郑氏一听儿子这话,心里便难过了。

    她丈夫没了,家道也中落了,如今在朝堂上,可不是没人么。

    “若是后宫能有咱们的人,也就不必处处受制于人了啊。”陆铭又叹了一声。

    后宫?

    郑氏脑海中灵光一闪!

    对呀,太子再厉害,也不过是储君,如今皇上年富力强,正是好时候,太子还不知哪辈子能登基呢。

    与其将希望完全寄予太子,倒不如......

    “铭儿,娘还有些事,先出去一趟,你大姐的事,你别跟别人乱说,知道吗?”留下这句话,郑氏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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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笙介绍:
生于锦绣华庭,归于青灯古佛。
顾安笙上辈子命不自主,柔顺孝悌却落得个青灯古佛、死于非命的下场。
重来一世,她决定照着自己的意愿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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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笙不禁扶额,请问夫君家里坑太多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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