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火鸡们，冯大师又来虐你们了
董杰和刘宇不需要对事情做道德评判，他们只是拿钱办事，负责把游戏做好。
因此，尽管被冯见雄的卑鄙无耻震惊得目瞪狗呆，但他们也因此确认了冯见雄计划的行之有效，立刻果决地去执行了。
“保证本周就把测试版烂货先投放出去，让小白鼠们帮我们完成测试工作，然后两周内推出正式完全体，给付费用户氪金。”
这就是董杰在会议结束时候，给冯见雄立的军令状。
能够说服下属接受这么惊世骇俗的决定，也可以看出冯见雄的口才之犀利，忽悠人心之牛逼。
相比之下，还是周天音可以站在道德审判的角度上，多想一想这个问题。
当天下班之后，因为冯义姬在家养身等着，所以周天音和冯见雄还是照例回家吃晚饭。
饭桌上，周天音就委婉地提起了这个闲话：
“小雄，你好像很不把免费用户当人看？这样真的好么，是不是太势利了。我承认，自己虽然接触互联网产业年限不多，学别人的案例也不够全面，但我真没见过国内有哪个巨头敢跟你这样断然不把免费用户当人看的。
至于盗版问题，你也应该意识到，国内目前很多人并不是不想支持正版，而是价格也确实虚高，而收入水平摆在那里，这也是国情嘛。我相信大部分人人品是没问题的，将来有钱了还是有可能支持正版的，何必这样把‘蝗虫’的小白鼠价值榨干呢？”
冯义姬本来不知前因后果，一时听得不明所以：“天音，你们说啥呢？”
周天音便把今天在公司发生的论战大致描述了一下。
冯义姬思忖了一会儿，也劝道：“这个确实有点冒进了，我倒不是不支持你区别对待，可是情况不明朗之前，就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得罪那么多将来后果未知的人群，有些莽撞了吧？”
冯见雄正挟了一筷东坡肉，把肥肉掐掉丢进垃圾碟，然后把瘦肉部分细细咀嚼了一会儿，擦擦嘴，这才悠然说道：
“我有分寸，也有尺度的。我知道什么情况下可以不把免费用户当人看，什么时候不能，什么时候不把他们当人看不会有后遗症、也不会被发现——应用之妙，存乎一心。”
“怎么个分寸？我看你现在就很激进……”冯义姬帮腔道。
“你们看目前的巨头，都不敢抛弃免费用户，那是因为你们把短时间内的惯例，看成了长期历史的必然。
有一个例子，我反复提到过：不要用圣诞节火鸡的眼光看问题。一只圣诞节火鸡，仅仅因为过去九个月天天早上11点有饲料吃，就把‘每到11点自然有天赐食物’归纳为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那就是在作死，等待它的只有平安夜的一刀毙命。
人类的目光看似比火鸡强一些，但目前互联网圈子里那些所谓的大佬，无非也就是‘火鸡只能看一年，他们能看20年’。而我看到的，远远超过20年。”
冯见雄说出这番话时，语气那叫一个笃定。
因为他见过2020年代的历史必然，滚滚车轮。
“怎么说？”
冯义姬和周天音都见惯了冯见雄的这个姿态和语气，所以哪怕内心再觉得不可思议，但只要每次遇到冯见雄拿出这种语调和气场，她们也会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先听完。
“未来全世界所有的互联网巨头，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重视免费用户。恰恰相反，在十几年后，收费会员制会大行其道，成为绝对的主流。最多只有一小撮刚刚想跨行进场搅局的小搅屎棍，会稍微坚持一下免费服务，但不会长久。
所以，如果仅仅因为从互联网诞生以来，前10几年是免费经济占主流，就认为‘互联网的核心精神是分享’，并且认为这个精神是亘古的、可以被历史考验的，就大错特错了。我可以断言，‘互联网的核心精神是分享’，这种意识形态在人类历史上的主流存续时间，不会超过30年。”
“为什么？”两位小姐姐都不约而同继续追问。
冯见雄哂笑了一声：“为什么？你们居然问为什么？那我举个例子好了，当年伟大设计师跟香江人说‘香人治香，50年不变’的时候，那些人会以为这是‘永远不变’的意思吗？”
周天音想了想，率先回答：“这倒不会，50年不变就是50年不变。伟大设计师说50年，估计是考虑到了华夏和美国等敌对势力的实力对比，需要50年的时间来弥合，所以50年到期后，咱想怎么样，反对势力都掀不起浪来了……”
“这不就结了！”冯见雄双手一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能看到这一点，说明书还没白念，事实上你还少考虑了一点，那就是当时说50年，不仅仅是期待50年后力挺香江的势力翻不起浪来，更考虑到了50年内要把湾湾问题也解决掉——
之所以国家要对香江人那么优待。这些年来他们觉得衰落了、经济地位不如从前了，就瞎闹腾，国家也不敢下重手，图的是什么？是给湾湾人留个榜样。不然，香江人稍微一闹腾就被往死里揍，湾湾那边的独立势力就更有争取民意的筹码了，他们可以告诉普通民众：看，别看对岸一国两制说得好听，事实上是因为我们还没投降，所以才演得那么好。要是哪天我们投降了，绝对毫无自由！
因此，古往今来，首义者赏，末降者杀。《三国演义》上第二回，刘备跟朱儁建言学刘邦的约法三章、允许黄巾贼投降时，朱儁就说：彼一时，此一时也。昔秦、项之际，天下大乱，民无定主，故招降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反；若容其降，无以劝善。使贼得利恣意劫掠，失利便投降，此长寇之志，非良策也。
在天下还有最后一个终极大BOSS没被灭掉之前，任何投靠敌对阵营的人，都是可以得到赏赐的，当初苏联还没亡国之前，我国想跟美国搞好关系，很容易。因为苏联是那个‘末降的最终邪恶大BOSS’，美国人贷款、技术，大量放松尺度给我们。
可是苏联灭亡之后，我们就成了‘末降者’，这种机会就没了。相比之下，倒是今天金二胖要是有心卖身投效，虽然北棒比我们邪恶万倍、原罪更加深重无数，但美国人出于利益还是会接受的。
具体到‘用免费拉拢用户，给用户宣传互联网的精神就是分享’这种价值观，看似持续了十几年，其实只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大票人没有‘触网’。在偏远农村，四五六线小城镇，7000万极贫困人口，那里还有几亿几亿的空白人口等着被跑马圈地收割。
哪怕这些人圈完了，将来印度阿三的互联网化进程大致会比国内晚10~15年，那里还有七八亿潜力人口等着触网呢。东南亚也有好几亿、还有非洲……别觉得我说得远，其实国内的互联网巨头是很有野心的，国内吃完了绝对会拼命往外扩张的。
所以，在地球人被跑马圈地瓜分完之前，国内的最顶级巨头会一直保持住‘中国的互联网产品是免费居多的’这个宣传意识形态。这为的就是引诱那些还没触网的顽固者抛弃有线电视、抛弃其他媒体形态，改弦更张来投靠‘互联网’——
曰本人做一台索尼PSP掌机，可能要卖近千元，可是未来国产的山寨仿冒侵权货，或许能做到用安卓系统+模拟器模仿PSP，还起个名字叫PSP4000（这个款式连索尼自己都没推出过），然后只卖60块钱、各种盗版游戏可以下（其实是个触屏换了按键的安卓机）！
或许你会觉得这种东西很Low，但我可以告诉你，这种东西到了黑叔叔的市场那里，销量会非常好，到2015~2017年的时候，国产的侵权便宜粗制滥造货，光手机一年都能在非洲大陆卖出去几亿部，别的电子产品也能把阿三和黑叔叔的美日货杀绝。
这就跟美国人西进运动的时候一样，在肥美的空地还没被圈完之前，没有人会把精力放在精耕细作上——这不划算嘛，有功夫精耕细作，不如多圈几倍土地，随便撒点儿种子。至于这些土地上今年能不能长出庄稼来，不重要。
在‘人口红利’被彻底挖掘完之前，暂时先圈进互联网里的用户，能不能立刻提供利润和付费，在大佬看来也不重要。等人口红利用完了，最后一批人也触网了，再也没有新增小白可以收割智商税了，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优待免费、分享精神’，只是某一个历史阶段拿来吹嘘一下的幌子而已。
湾湾回归之日，就是香江特权倚仗消失之时；火鸡们的圣诞节，也就到了。中国最后一批潜力网民被发展进来之日，就是迅雷网盘磁力贴吧追X……一切渠道纷纷发现‘不付费会员下载速度变成0’的日子。”
从2020年代回来的冯见雄，很想跟2018年的火鸡们说一句：不是迅雷和暴风影音变坏了，只是中国人都已经在网上了，蝗虫没有利用价值了。冯见雄在2020年的度娘贴吧上，挖坟都可以看到无数“好后悔当年优酷80块无限包年迅雷30块无限包年的时候，没有一次性多买十年八年……我还以为未来只会更加便宜呢”的哀嚎贴。
50年不变，不等于永远不变。
如果因为习惯了，久了，就觉得是应该的，是永久的，那离火鸡的一刀毙命也就不远了。
“唉，跟小雄一比，咱的历史都算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周天音钦服地叹息了一声。
冯义姬也不禁附和：“学历史不是拿来卖弄知识点的，以古鉴今，能看出必然，这才叫学出价值了。”
第159章 人在家中坐，等钱天上来
后世的谷歌公司，在面对美国监督部门的反垄断审查时，一再强调一个点：我们谷歌并没有形成市场垄断，我们的营收收入，不该简单横向跟其他互联网广告公司相比，而应该与整个美国甚至全球的广告产业相比。
因此，即使谷歌最巅峰时，在美国的互联网广告业营收占比接近了半数，但其同期营收跟全球广告业相比，只有渺小的不足4%。电视广告，线下地推广告……这些都会跟谷歌形成竞争，
因此假设如果哪天谷歌真的疯了一样，以为天下一统、可以暴涨线上广告费，导致流量成本比线下雇地推人员还贵了。那么，那些找谷歌做广告的客户，自然可以重新放弃谷歌、回头雇佣海量社会盲流做地推——这怎么能说谷歌“有能力凭借垄断赢取不正当超额利润”呢？根本不存在嘛！
无独有偶。
就在冯见雄曾经那个位面，在09年之后大约两年，度娘家的李老板，在去复旦大学演讲的时候，被问及“度娘在国内互联网广告业界的垄断优势”时（当时度娘还没有掉队BT，而且谷歌退出华夏的余波还在发酵期，所以那阵子的度娘是很风光的），李老板也说了一番跟谷歌拉里佩奇差不多的言论：
互联网是一个还在飞速成长的开放性市场，存量并不足为凭。大家抓住增量，把蛋糕做大，比考虑现有的小蛋糕怎么切、怎么分更关键。因此，度娘不存在垄断。
可见李与佩奇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基本一致。
不过，同样一句话，如果反过来思考，就很可怕了——
李老板说，因为还有更多面粉没有被做成蛋糕、所以大家应该关注面粉，而不是蛋糕成品。
那么，要是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面粉真的都已经变成蛋糕了呢？
是不是就意味着所有蛋糕都要进入被精细考核、深耕细作的时代了？
在“谷歌为代表的业界联盟”仅占“全球广告业的4%”时，谷歌“不可能对用户如何如何”，这段话是不是也能从反面理解：
当哪一天“它主导的业界联盟已经占全球广告业，甚至营销业50%以上时”，它就可以华丽大变身，变成残酷压榨用户的恶魔？包括罗胖子在内，为“新时代不需要恐惧垄断”站台的人，是不是也会被打脸？
要知道，无论是李老板还是佩奇老板，可都没说过“哪怕真的垄断了，我们也会如何如何”，他们充其量只是说过“面粉还很多，现在担心垄断太早了”。
太早了，不等于没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地球之人，莫非触网”的那一天，就是这个把太早变不早的审判日。
享受了春秋战国四百年自由主义、“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诸子百家知识分子，到了秦皇扫清六合的时代，也会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也要跪下来当王臣了。“择木而栖”并不是天赐的，是需要人类反抗争取的。
如果你不习惯，适应得慢，也没事——“竹帛烟销”的焚书坑儒，就是为这些后知后觉者准备的。
世上那些一开始乍露天赋天使轮A轮风生水起、但最后稍一做大就不明不白死掉的创业者，相当一部分就是因为把自己EASY得到的东西，当成自己理所当然应得的。
那么，当B轮C轮的时候，这些EASY得到的东西背后的“幸运值”要素被抽取掉时，他们就傻眼了。
人类在分析自己过去取得的成功时，总是倾向于高估自己的能力，而低估幸运值起到的作用。
所以永远不要把那些自己解释不了为什么会得到、但偏偏就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当成理所当然。
就像火鸡不该把天上掉下来的饲料，想得理所当然。
这也是为什么混到马风这个段数，一再告诫那些问他“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有钱”的人：不要学别人成功的经验，要学别人失败的教训。
因为哪怕你跟成功者做得一毛一样，你也不一定成功；全部做到了，也只是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最后把必要变充分的关键变量“幸运值”是不可控的。
连上帝都不会掷骰子。
可是如果失败者少掉的那个必要条件，你也少了，你就一定死。
太阳底下，其实没什么新鲜事。
这个“秦皇”，不是李老板或者佩奇，也不是三马同槽。
这个“秦皇”，就是互联网本身。
这个“秦皇”，就是冯见雄脚下踩着的那个肩膀的所有者。
……
有划时代的大局观指引，冯见雄的页游圈钱大业，早期工作开展自然是无比顺利。
冯见雄其实也只做了点微小的工作，那就是给大家建立信心和价值观，然后把思想统一起来——不是那种贴在墙上、貌恭而心不服的价值观，而是真正洗脑成功的价值观。
作为喷神，他给下属洗脑、画饼的本事，可是丝毫不亚于马风。
“国内之所以会出现十年期的文化荒漠，文艺作品无论是影视文学还是游戏，多样性都甚至不如10年前，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是互联网圈面粉的时代。所以在面粉思想下得小白者得天下，大家都要讨好那部分新增流量，而不是已经在碗里的面粉。
小镇青年四五六线农民文盲小白爱看什么，就重点向那个方向倾斜。因为对于一个第一次接触网络文学或者游戏的新用户，其实内容题材新颖不新颖不重要，反正他们什么都没看过。这时候简单直白拳拳到肉就行。
收一波新触网小白的智商税这种事情，看起来卑鄙无耻，但如果做得好，也是功德无量的。因为这波智商税我们不去收，总有其他更无良的同行去收。
我们要是收得好，能把它们瞬间撸到最空虚，撸到什么其他小白卖爽的东西都不能让他们再爽，他们自然会飞速成长起来，分化出一些对社会有用的、心怀敬畏的人。
所以，我们的目的，就是在‘精神助撸’这门生意上，尽快把对方的价值榨干，逼迫他们的灵魂尽快进入贤者时间——等他们成为有独特鉴赏力的贤者时，他们会感激我们的。”
这番话，从那天的会议之后，就被贴在了董杰和刘宇的办公室里，供他们瞻仰。也为任何对于开发坑钱页游本来还心存逼格与道德抵触的人，彻底放开了精神包袱，进入了心流状态，似乎他们在为一项伟大的人类事业而奋斗。
目睹冯见雄“高尚洗脑”能力的周天音，更是陷入了深深的迷醉。
她这人本来就是有点情操的，不太喜欢向钱看。冯见雄无所不用其极捞好处的时候，她一开始还有点伤心，甚至反思“小雄当初因为觉得他做不了我喜欢的那样的人，而不愿意伤害我，果然是对的”。
可是，看完冯见雄的洗脑之后，周天音都发自肺腑觉得冯见雄做得对了。
原来，拍《战狼》让小镇青年们尽快撸废掉后融入社会，也是在为他们好呀！
可怕的洗脑能力。
八月堪堪过半，《传奇霸业》的收费版本，就在N站的数据推广支持下，在天音互娱所有工程师精诚合作的奋战下，成功推出了。
这个速度，要是拿去给外面的同行看看，绝对会惊掉他们一地下巴。
冯见雄这个对写代码一点实操经验都没有的家伙，居然就靠嘴炮洗脑统一思想，外加指明了一条新时代的工作模式创新路径，就创造出了一个国内互联网业界的奇迹速度。
他不赚钱还有谁配赚钱？
简直就是嘴炮救国啊。
页游的收费版一推出，立刻被N站用初试牛刀的新式推送算法，推给了一小撮精心挑选过的“中老年空虚煤老板”画像的用户，尽管N站的这些中老年煤老板用户并不多，有也都是靠看白人特殊动作片积攒的用户。
不过没关系，一条内裤一张卫生纸都有其存在价值。放对了位置的垃圾，就是资源。
冯见雄已经准备等着数钱了。
——
PS：昨天有人评论说未来还是会有免费。我觉得这是废话，因为我昨天讨论的是哪个占主流，讨论的是非互联网人口向互联网迁移这个特定朝代的未来格局，但我并没有彻底否认未来还有免费模式，不需要举孤证。
首先，跨行搅局的零散行为，肯定是有的。
其次，未来有新模式革掉目前的整个互联网的命时，免费还会大量涌现——就像刘备被告知“汉承平一统的时候，不需要招降纳叛”，不代表魏初建的时候不需要，更不代表晋初建的时候不需要。我的预言，从来都是只针对互联网这一朝一代进入“治世”后的情况，至于下一次“乱世”的到来，是另一个问题了。
所以，那些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这叫废话，不叫预言。就跟说“人肯定会死的”一样，没有建设性意义。
你好歹敢说“这个人哪几年会死，这个朝代哪几年会灭亡”，那才算预言。
当然，我也承认，我并不牛逼，我的眼光只够往后看穿一个朝代，你让我预言目前都还没出现的朝代，将来要如何兴起如何灭亡，我也做不到。
第160章 新的征途
暑假还没过完，收费仅仅两周，周天音就已经被天音互娱收到的“技术服务费”规模给震惊得不行。
网站后台的流量数据，每天都在刷新着新纪录，至今已经有两三万名消费者氪金过了。这个绝对人数摆在其他收费网游眼中，固然是不值一提的，可这些付费人群的人均消费能力，却再次刷新了业界的认知。
那些免费运营、道具收费的氪金端游，好歹付费人群比例还是很高的。比如完美世界啦、诛仙啦这些前两三年挺火的游戏，基本上有三分之一的玩家都在道具上花过钱——比如加血回蓝的符文、双倍经验卡什么的“刚需”道具。
可是，在付费人口基数较大的同时，那时的氪金端由人均消费额却不高，很多道具都还比较要脸，停留在“如果不氪，靠花时间肝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的程度。
可是传奇奇迹移植类页游一上线，节操值立马又比上一个世代掉了一地。氪金的境界也提升到了“如果许愿和肝有用，还要土豪干什么”的程度。要想变强，只花时间肝是永远做不到的。
因此，虽然大多数人觉得“给一个网页上显示的破货冲钱是不是有辱智商”，导致页游的付费门槛比较高。但真正着了魔愿意付钱的，往往直接就是大钱。
比如天音互娱的《传奇霸业》，如今短短半个月，就攒到数百万用户试玩过了——毕竟页游门槛低，不用下载，手贱点到都能玩，所以基数是很庞大的。
“次日存留率”这个数据，看上去只有可怜的14%——也就是说86%的人，都是第一天手贱之后，第二天就忘了，弃坑了。（这个数据我认为比较正常，到后来页游更泛滥、市场更恶劣的时候，大部分有竞争力的页游，次日存留率也降低到了5%左右。也就是20个点进去试玩过的，只有一个长期留下，还只是玩，不一定花钱。）
但是留下的14%，大约60多万，消费能力却是惊人——其中氪金的2万多人，人均消费额都有一两千块。属于典型的重金求装逼打脸的存在。简直要羡慕死那些肝系网游的同行。而且要知道，这一两千的消费只是在他们刚刚入坑平均一周就花掉的钱，只要他们不舍得沉没成本，未来还想继续牛逼下去，在未来数月内花掉十倍的钱都是正常的。
“太夸张了，没想到国内的网页游戏付费市场都能这么大？这营收都赶上你别的生意辛辛苦苦干一年的了吧。”
又是一个周末，临下班的时候，周天音跟冯见雄一起回家，开车的时候就不禁如此感慨。
半个月的氪金就能破千万流水？那到十一国庆的时候，天音互娱的营收，应该已经能超过田海茉那边“三只松鼠”的全年营业额了吧？（都是比营业额，不是纯利润）
果然还是游戏产业来快钱快得多！
何况，周天音完全可以预见，眼下的《传奇霸业》才刚刚引爆，并没有到市场的高点。未来如果继续深挖造势、精益运营，09年用半年时间做到三四个亿营收收入都没问题。
而且，周天音知道，在2009年剩下的时间里，同行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并且跟进呢。尤其是因为N站这个主要推广渠道和游戏公司本身，两者都掌握在冯见雄手中。所以靠市场调研数据分析来决定跟风的同行，获取到真正转化率数据的速度，要比正常情况还多拖慢一两个月。
再加上同行并不可能有冯见雄那样“基于大数据割裂社会、把一部分人当成小白鼠，不在乎砸口碑”的魄力，所以技术开发进度肯定至少要三四个月。
综合算来，一直到2010年春节为止，国内这块页游市场的生意，绝大部分都可以被天音互娱吃独食。
明年寒假过完之后，批量蜂拥的抢生意者才会杀成红海。
相比之下，冯见雄的态度就要见多识广淡定得多，他还不忘提醒妹子：“别得意，你算的仅仅是营收，现在刚刚打市场，广告费那么高，纯利润率才这么几个点，千万不能松懈。”
“当然，这个帐我还是会算的，我就这么一说。”周天音连忙首肯。
她也知道，目前公司还没结算盈利呢。暑假里的时候，那些冯见雄第一批签下的三线港澳肌肉男丑角代言人，纷纷给《传奇霸业》拍了广告。这些代言费和制作费都是一次性的大笔开支，将来可以用很久，但对于眼下的资金压力还是比较大的，把天音互娱刚刚收到的两千多万大半砸了回去。
剩下的钱，除了公司开发时的成本、公司维持运营之外，最大的一块开支就是给NICONICO弹幕视频网的广告费，以及其他渠道的广告费。
越是没有技术含量门槛的行业，要想占据竞争优势，就越需要猛砸广告费，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因为消费者逮到谁都能用，质量和技术没差，这时候就看谁能把品牌形象轰炸到消费者的脑子里。
后世国内页游市场最风光的那几年，号称“上世代IP移植页游年营收70亿人民币”的那阵子，整个行业看起来烈火烹油，却不知这70亿里，有40亿都砸给广告费了。剩下的30亿才是技术、运营、利润……
毕竟，一个只愿意从超额利润中拿出50%进贡给广告商的页游公司，多半会输给愿意进贡60%的。这就是没有技术壁垒的悲惨下场。
天音互娱要想熬过初期这段赚得多、花得也多的日子，真正过渡到纯粹收割净利润的状态，差不多也要国庆之后。
冯见雄跟周天音聊了一会儿注意事项，他似乎是觉得也不该打击妹子的积极性，就把“美好前景”又描绘了一遍。
“半年两三亿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天音，我觉得这个行业的市场，未来两年才会到巅峰，然后还能在巅峰上稳住两年，才开始走下坡路——当然，这个进度也有可能稍微加速提前，关键看国内的移动互联网时代什么时候到来。
对页游最大的分流，将会来自于手机游戏。如今美国那边今年已经基本步入IOS安卓时代了。但国内用户还很少，我估计安卓系统占领国内主流市场，要到2011年才能实现。与此同时，刚刚普及的安卓机，硬件也不太适合运行高效果的手机端网游，国内的4G网络配套建设也不健全，因此高即时性的、攀比型对战的手机游戏估计要到2013年才能成型。
到了那个时候，才是页游彻底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不过，如果你这个生意可以做到那么久，到时候吃点顽固人群红利还是可以做得到的。有些中老年煤老板是不愿意改变自己的用户习惯的，哪怕手机再发达，他们也一辈子不会去手机上玩网游。”
周天音听得很仔细，对未来也看得更加清晰了。她想了想，追问道：“那你估计，你口中的页游巅峰期，国内市场会有多大？未来被手机游戏抢走大部分之后，能稳定剩下的又有多少？”
“这我怎么知道，巅峰期超过50亿人民币的年市场容量，应该还是做得到的吧，衰落之后，年入10亿也是至少的——当然，我说的是整个国内的‘知名上世代端由IP移植页游’的总体市场，不包括未来新开发的新式页游。而且，这个市场未来肯定要很多人瓜分，我们只是吃了头口水。”冯见雄斟酌再三，如是回答。
他是真不知道另一个时空这方面的具体规模调研数据，所以靠自己想当然凭经验估计的。
事实上，在他原本那个位面，国内的“传奇奇迹仙境传说”等移植类页游的市场容量巅峰，可以达到每年70亿人民币，而哪怕衰落到2016~2018，这个数字依然可以有接近20亿（也就是贪玩蓝月那个时代的容量）
“一年10亿也不少了，到时候我们要是能稳住行业第一，占个一半，一年也有5亿了，毛利的一半分给广告商轰炸，剩下扣掉点成本，一年也是2亿的净赚呢——不过，我还是期待这些玩页游的傻逼早日弃坑，提高自己的鉴赏水平。”
周天音心情矛盾地分析着，最后还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一边赚着别人的钱，一边还看不起被收割智商税的用户，真是一种矛盾的状态呢。
……
冯见雄和周天音聊着聊着，车已经开回了西溪湿地的冯府别墅。正是暑假末期，天气依然炎热，让人提不起去户外的兴致。
“姐，我们回来了，开饭了没。”冯见雄一进门，就把领带随手一甩，大声招呼着。
“雄哥？马上就开饭了。”厨房里传出一声甜美而熟悉的女声，一个穿着围裙的倩影擦了擦手，腼腆地跑了出来，“我陪姐姐一起下厨了，做了手抓牛肋。”
冯见雄定睛一看，居然是马和纱。
他这就微微有些尴尬了，侧脸用探询的眼神看了一眼周天音。
马和纱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唐突，低下头歉意地说：“是不是我来得太突然了，你们不欢迎啊……”
这句话足以证明，她说话时根本没经过大脑。
就算周天音真的不欢迎，这种场合也不会说出来呀。
幸好周天音反应比较快，立刻换上笑脸，坦荡地说：“怎么会呢，大家都是好朋友。只是没想到纱纱你这次是来干什么呢？都怪我和小雄最近太忙了，都没关心别的事儿。”
“那就好，其实也没什么。”马和纱神情恢复了笑意，“雄哥暑假前陪我去京城试镜的那次，那个导演说让我做到年底前微博粉丝50万、自带流量，才正式用我。
前几天新浪公司都上线了‘微博’这个产品了，我不知道怎么运营，就想找雄哥亲自指点一下……”
冯见雄点点头，原来是这种小事儿。
新浪的微博确实是在前几天刚刚上线的，只是他忙于给天音互娱的团队画饼洗脑，暂时没关心。
“别担心，我这几天稍微空下来了，我教你怎么打造。你就在这儿住到开学吧。”
马和纱的内心，立刻从忐忑化作了欢喜，被填充得满满的。
第161章 著作等身
“你不是来学习‘怎么运营和驾驭微博，成为新时代的网红大V’的么？醒醒！”
冯见雄推了推两眼皮子打架的马和纱。
妹子挣扎着晃了晃脑袋，看上去颇有萌点，可惜冯见雄这种目标感强烈而又不解风情的家伙，不懂得欣赏。
“嗨，是的，雄哥你说我听着呢。”马和纱努力让自己的心思集中起来。
其实，冯见雄早已看穿了真相。
马和纱哪里是诚心诚意来向他求教如何在微博时代出名的。
那只是个借口！
关键还是马和纱舍不得漫漫暑假里陪雄哥腻歪在一起的机会！所以眼看暑假还剩最后一周，她宁可强忍着羞耻都要赶来钱塘，千里送*。
昨晚她还委曲求全地很照顾冯见雄的体力，学田海茉那样自己动，最后累得不轻，这才有了第二天干正事都打盹。
不过，冯见雄也没必要点破。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行了。
“有女生穿过大半个中国来睡你，男生要觉得感恩。”冯见雄感慨着轻吟了几句诗。
“她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来睡我，他把无数个自己奔跑成一个来睡我……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而它们都是她来睡我的必不可少的理由……”
马和纱脸色一红，把脸埋进臂弯里，假装没听见。内心却激荡着崇拜：雄哥就是有文采，口才好，随便几句感慨，都那么有诗性。
她当然不知道，这并不是冯见雄的原创——当然，他也只是纯粹无意识地感慨，并非有心剽窃后世诗人的作品。
废话就此打住。
在春意盎然的冯府书房里，冯见雄手把手教导马和纱如何成为一个微博大V。
“微博这玩意儿，不是给你发文章的。跟旧的博客相比，站在你的角度上，目前可以利用的最大流量优势，就是转发和@。
传统博客是要到每个人的空间里去看的，尽管也可以收藏别人的空间，但大部分时候不是你特别关心的大V，曝光率还是很难变现。变成微博之后，每个人可以在自己的空间里直接简要收看自己关注的人的最新动态，所以对那些不常发微博、别人很少点进你空间的博主，反而是有优势的……”
这些基本理解，自然无需赘述，反正后世的读者都看得懂。冯见雄跟马和纱一问一答，细致地把冯见雄后世积累的对微博账户的运营心得，大致描述了一遍。
马和纱听得很认真，有些明明只要听过就好的东西，她甚至还拿本子记笔记，着实让冯见雄有些无语。
“那内容上呢？我应该多发些什么东西求关注？”马和纱听完用法之后，重点关注起内容来。
毕竟她不是什么优质内容生产者，也没那么多鸡汤文可以写，平时也不看。在传统博客时代，她的账号上压根就没几篇文章。
至于靠鲍照发日常来博关注……这种在未来玩微博的人眼里再常用不过的招数，眼下刚接触的新人们，却还始终有些放不开。
千万别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任何新事物刚出现的时候，第一批试用的人里，大多数都是放不开尺度的。传统博客给人留下的“博客就是个指点江山，最多写些鸡汤文的地方”印象，依然还挥之不去。要迈出第一步UP些娱乐圈内的八卦琐事，还是需要勇气的。
“内容？你提供不了什么内容，要不你就发些生活照或者动态吧。比如今天又去某某某剧组试镜了、广告开工的内场照片，之类的。
不过我估计这种东西没多久好混，不用半年，圈子里所有的导演、制片人，都会要求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开工期间不得使用手机、尤其是不许拍现场照片，以免剧透或者泄露大腕隐私。所以，你要是愿意用这招博粉，最好早点动手，喝完头口水就能适可而止了。”
对于普通大众喜欢些什么，对什么感兴趣，冯见雄心里是有数的。微博时代其实最大的一个优势，就是把曾经隐藏在幕后的、不够精致的过程量披露了出来。
甚至，后来的音乐选秀综艺，从超级女声模式向华夏好声音模式转化。或者是娱乐综艺向跑男之类的模式转化。究其本源，都是因为普通观众看腻了被精致妆点之后的明星，想看看他们生活中没被包装时的本来面目。
想看看大腕们生活还没有“像拍了一出戏、有超多导演跟编剧、只说了台词一句、而他们配了八百个语气……”时的本源。
虽然，其实华夏好声音和跑男，也依然是有编剧的。
只是人家演得比较像，看起来没有编剧，普通大众识破不了。
而微博的状态，最初也是这样，本真，就容易火，越装越扑街。
冯见雄说得很细致，马和纱大致听懂了该怎么做。
马和纱想了想，确认道：“那我以后开学了，每天分享点儿课后日常练琴的照片，稍微感慨几个字，叫叫苦，行么？有工作的时候，就偷拍点剧组做准备工作时的场景分享一下？要不就转载一些你发的长篇博文，推荐给大家？”
微博并不能发表长篇的文字内容，但是转载一个传送门还是可以的。所以如果冯见雄有长篇的热点文章，马和纱在自己的微博上开个链接引流，还是可以吸引到一些读者。
“都行，基本上就是这个路数。微博现在刚出现，你运作得好，完全可以上官方的热点，那就是免费的广告资源了。”冯见雄对此不置可否。
“那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文呢？我看你的博客也好久没更新了。”马和纱期待地说，不过显然也是有最好、没有也不会缠着冯见雄写。
冯见雄站起身，点了一支雪茄，想了想。
“前阵子太忙，没更新。不过你一说，还真有不少心得，值得总结一下——说不定将来我还打算出书呢。”冯见雄思忖着说。
他提到的可以发文的内容，无疑是跟他最近与周天音，乃至手下的董杰、刘宇等人洗脑画饼、统一企业价值观时，说过的一些嘴炮有关。
冯见雄对于很多产业界的发展大势，都是有很深的理解的，这些见解本来或许比较零散，只能以偶尔灵光一闪的金句姿态出现，但最近说得多了，也有些渐渐系统化成型的趋势。
市面上学《马风语录》养活的成功学烂书写手都一大堆呢，他冯见雄明明有干货，又有口才，表述得好，凭什么不能刷这种著书立说的逼格？
当然了，他还在念书的时候，因为身份的关系，这种事情做起来会吃力不讨好。哪怕你说得再对，只要顶着个在校生的头衔，人家肯定没看内容就先鄙视你一眼——哪怕是一个有过两届国际大专辩论赛冠军头衔的在校生，那也是在校生。
如今毕业了，硕士学位到手，他冯见雄的正式身份，就是一名业界的执业律师、兼“知名天使投资人”，他想出书指点江山，门槛就舒服很多了。
这种事情做上几次，积累一些专著，以后在生意场上逼格和地位也能更高一些，说话更有分量。毕竟中国人还是很讲究立德立言的，卖嘴皮子的人，没有自己的专著，终究喉咙不响。
而且，作为一个有后世阅历的人，他对于直接一步到位出实体书的执着，也并没有其他象牙塔里的学者那么强烈。
因为冯见雄知道，随着时代的进步，那些原本在网上以博文连载的内容，最后整理添加、形成实体书，逼格并不会下降——他说的可不是网络小说，而是严肃的科普或者学术讨论作品。
比如，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宋红兵的《货币战争》，不都是先在博客或者天涯连载，然后出实体书的么。但是到2010年代后，几乎没有人会给那些书打上“网文”这个low逼耻辱的印记。
首先在网上以连载形式出现，并不等于“网文”。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严肃作品，先在网络上出现。
……
当天晚上，冯见雄就闭关进入了红袖添香夜写书的状态。
他思前想后，决定给自己未来的著作起个名字：《互联十五年》。
互联网从1994年诞生，到2009年，已经过去15年了。
可是，要到冯见雄预言的“分享和免费文化的主流地位，被付费和私人订制文化取代”，估计还要15年。大约在2020~2024年之间实现。
这是一个从“约法三章、招降纳叛”为主流，向“海内一统，若容其降，无以劝善”转化的大时代。
冯见雄取个《互联十五年》的书名，正好可以体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治乱交替的历史必然，给火鸡们上上眼药。
而且，美国那边的黄仁宇老先生，不也写过一本《万历十五年》么，同样讲述大明从盛而衰的转折。冯见雄这个互联十五年，也可以显得大气磅礴一些。
他整理了一会儿大纲，然后就在电脑上敲下了“互联十五年，总论：永恒与瞬间”这么几个字。
今天就先提纲挈领更新他的大预言，把站在历史宏观的角度，先把脉络点出来。后续具体的论述，和历史的对比分析，可以慢慢再充实。
因为每一个思想都是最近这些日子给周天音他们翻来覆去洗脑说惯了的，所以冯见雄写起来很流畅，噼里啪啦一个小时就是洋洋洒洒几千字了。
从晚上八点，一杯咖啡，开始动笔，到午夜时分，一万多字的总论已经一气呵成。
除了这些日子的洗脑素材之外，冯见雄还特地在这里面加入了一些剖析他当初对“NICONICO视频网投资案”的思考和辨析，尽量把那个案例往他的主题上靠，增加证明力。
这也是比较新颖而接地气的做法。
在2009年的国内学术环境下，很多文科类学者写专著的时候，都喜欢拿腔作势端着架子和逼格，不屑于在总论里就摆实战证据，认为那是有损自己威望的。
但冯见雄就没这么多瞎考虑，他是个实用主义者。
既然这是自己的第一本书，还没积累出江湖地位，那么，要想让观众们有耐心看下去，直接点出自己的“实战战绩”是很重要的。
国内的“成功学”太多了，以至于把干货的名声都给败坏了。很多读者上过两次当之后，再看到有人来“指点江山”，就容易嗤之以鼻。
而只有你拿出实打实的成果，让读者知道你不是“创业导师”，而是真正真枪实弹赢过商战、有辉煌投资业绩的人，才会耐心继续看下去。
一切都是冯见雄精心设计的结果。
马和纱在旁边给他煮咖啡、削水果、调节空调，伺候得无微不至。而马和纱的内心，却是越来越震惊。
她并不知道这些话都是这半个月里冯见雄每天翻来覆去跟手下人洗脑、剖析，说得熟极而流的了。
她还以为，是今天她随口提出“想转载两篇雄哥的博文”这个请求后，冯见雄因为怜香惜玉，专门为她临时写的呢。
这如何不把马和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雄哥真是太有才华了……世上怎么会有智商这么高的人？”马和纱把脸放在自己的臂弯内，侧颜深情凝视着冯见雄，内心满溢着爱意，“而且还这么怜香惜玉，我一句话，他就能为我做这么多……其实根本没必要的。
唉，虽然要跟四个小姐姐分享雄哥，但还是心甘情愿的。只怪我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他呢。听说他还在读中学的时代，性情比较腼腆，也没什么成就……要是那时候我就能……说不定雄哥就会全心全意疼我一个的吧。
嗨！马和纱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呢！雄哥都刚读高中，你才多大？那时候应该还算犯法的吧！”
马和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赶忙晃了晃脑袋，把那种“要是我还是个萝莉时，就能认识并主动献给雄哥该多好”的邪恶念头驱赶出去。
“行了，就这样吧。大不了以后出实体再稍微润色润色。你这就转载了吧，就说你暑假里还在勤学好问……呃，不对，还得给你设计一个‘暑假里深夜跟我一起吟诗作对’的借口才行，不然大家会误会的。”
冯见雄把键盘一丢，如是说道。
虽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语病。
——
牙疼，撞墙
第162章 吃螃蟹的人
后世很多玩微博、但没见过微博最原始状态的人，都有个认识误区。
就是觉得微博一开始就跟微信一样，是放在手机上摆弄的——简单来说，就是把“微博”和“博客”的区别，简单等同于“微信”和QQ的区别，无非换个登录硬件。
尤其是洋大人们用的推特那玩意儿，是在非智能手机就已经兴起了、并且其早期版本可以用发短信的模式，花短信费来发送140个字符一条内容（这也是微博类产品文字部分限制140个字符的由来）。所以很多把微博来源简单界定为“仿美版推特的货色”的用户，也就加深了这种误解。
可事实上，早期的微博是实打实的PC产品。手机端的APP，反而是迟到了至少数月甚至一年——之所以产生这种情况，复盘一下时间表也不难理解。
在国内，微博是2009年暑假出来的。而当时横向对比的智能手机产品，只有苹果的IPHONE-3GS，距离IPHONE4的正式发售还有半年多——而国内的运营商们，对于3GS的引进并不是很热心，只有到了IPHONE4时代，才是苹果大举入侵中国市场的契机。
至于安卓平台，09年在欧美倒是已经有一些HTC的安卓手机了，HTC这个牌子也一度尝到了投奔谷歌的“首义者赏”。可是，那些触屏键盘结合杂糅的安卓机，终究没有在国内同期掀起浪潮。后世真正等安卓在国内大行其道，反而比IPHONE4还晚了半年多，到2011年。
也正是因此，2011年才被定义为国内“移动互联网化”的元年。比美国人大致上落后了两年。
所以，如果2009年的新浪公司，指望把微博做成一款只有手机能玩的产品，下场只能是无人可用。
连马和纱这种因为工作需要，提前做过功课的少女，都没想到过用手机去登录、发送微博。
当晚，她就是用电脑登录了自己账号，然后简短写了几句个人感慨、转发了冯见雄的博客文章传送门，然后@了几个好朋友来看。
还给自己上传了几张美照，无须赘述。
……
又一夜缠绵。
第二天冯见雄起床洗漱完毕、检查作业时，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你也拿电脑发微博？这不适合你啊。电脑是给写长篇大论的人用的，会给人一种‘装’的感觉，认为你写的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润色过之后的，不是‘无脑冲动想到啥说啥’。
而你的人设卖点跟我本来就完全不一样，我的粉丝要看的就是我虚情矫饰、老谋深算的东西。你的粉丝要看的却是你最真实、最生活的一面，希望你拍完照直接上传、而且要抓拍，不能思考，不能凹造型，甚至自黑都没关系——反正不行，你马上弄个智能手机去，我记得微博一开始就有做‘谁谁谁，用什么手机发布于哪里’这种签名后缀分享功能的，你最好不仅要搞个智能机，还得搞个带GPS定位的智能机。”
冯见雄几乎是一看完马和纱的操作，就洋洋洒洒给出了这么一大堆建议，偏偏还条理清晰。
马和纱是在懵懵懂懂的精神状态下强忍羞意听完这番话的，随后才像小鹿一样逃跑去收拾打扮。
恢复到清纯玉女姿态后、顺带给冯见雄拿了早餐，端回餐桌前，马和纱才细声细气地辩解请教：“微博可以用手机发么？我都不知道。”
冯见雄细细咀嚼着马和纱端来的燕麦包，想了想，发现自己对时间线有些混淆。
如今要搞一个能发微博的手机，确实不容易。
“应该是可以用手机发的，吃完饭我给新浪的人打个电话问问。应该有IOS版的APP。我虽然不喜欢苹果的货色，但师夷长技以制夷么，暂时用用也没什么。”
冯见雄思忖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估计如今国内软件公司是肯定不会做安卓版的，毕竟国内安卓手机都没开卖。IPHONE-3GS估计能指望有发烧友弄水货当游戏机玩，软件厂商也就有可能花成本移植。
马和纱听了，对冯见雄肃然起敬。
原来雄哥搞不定的事情，是可以直接找新浪官方高层的？！
不过，谁让冯见雄在传统博客时代，已经是500万粉的公知大V了呢。而且那次跟青华、中央译制出版社扯皮的案子中，新浪运营层迫于压力404了冯见雄一阵子，也有些不光彩的把柄被冯见雄捏着，后来也就混出些交情来。
所以，换个别的在博客时代就有几百万粉的大V，这种事儿能不能开口还真不好说。但冯见雄偏偏可以。
吃完饭，冯见雄就给江总打了个电话，问了手机版微博的事儿。
江总当然不会亲自过问这个细节，表示给他查查，然后十五分钟后给他回复过来一个项目技术总监的联系方式，让冯见雄自己问。
这也是常态，毕竟这点交情摆在那里，还不至于让大型上市互联网公司的高管，亲自全程为冯见雄的小事儿奔走。人家给个具体管事人的联系方式，已经很给面子了。
冯见雄拨通了号码，开始详细询问。
“你说手机版的APP？我们确实有开发。安卓的目前没办法，因为安卓有很多种安卓，谁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家硬件厂商会先登录国内市场，环境不好适配。IOS的倒是有，毕竟人家系统封闭，测试环境好搭建——目前我们内测用的是IPHONE-3GS。”
对方技术负责人，给了个很肯定的答案。他显然是被关照过了，知道来电者是个对微博运营挺有帮助的大V，所以态度很客气。
在微博这种东西刚上线的时候，运营方的主要战略就是拼命拉名人进来用，帮平台引流，服务还是不错的。而至今为止，刚上线这几天里，并没有一个客户表达过希望用手机发微博的意向，现在来了一个肯当“小白鼠”的大V，那也是对运营公司加快技术测试有好处的事情，属于双赢。
当然了，站在冯见雄的角度，他用膝盖想想也可以知道，如果他让马和纱成为第一批试水“IOS版微博APP”的加V用户，那么得到的微博官方推广宣传资源，也会非常倾斜——估计别人100万点赞转发才上诸如热搜之类的曝光渠道，这个10万或者20万就能上。（并不一定是热搜，只是简单举例）
任何一个成功产品的最早期用户，都是可以收割到廉价的流量红利的。
就像哪怕一个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在2000年就注册一堆六位数的QQ号，确保不被收回，那么多年后也能卖很多钱。同理一个2004年就在淘宝上开店的人，也能赚到很多N年后才开店的人享受不到的阿狸官方免费增值服务。
微博也是一个道理。
冯见雄停顿了一下，直截了当问：“那是不是我弄一台IPHONE-3GS，无论港版美版，就能装上微博、然后使用了？”
对方技术负责人想了想，声音里透出几分难色：“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首先，我们这个是内测版，BUG肯定有——当然这不是大问题，你们愿意试用，这也是在帮我们测试，有问题我可以给你开通专门的REPORT通道，专门派程序员跟进。
另一个问题是，目前IPHONE-3GS并没有正规运营商渠道大规模进入国内，所以我们的微博APP也没进入APP-STORE送审程序，目前你在APP-STORE上是下载不到的……”
“那我直接用越狱机不就行了？那越好狱的机器给你们，你们直接帮我装，可以么？”冯见雄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越……越狱？”那个新浪的技术负责人显然没反应过来。毕竟当时国内说中文的文化环境内，还真没人用“越狱”这个词来形容破解苹果机系统的。美国人那边虽然有了，但没人会这么翻译。
“就是系统破解。”冯见雄略不耐烦地扫盲了一下。
“能破解？这倒是可以，你拿到‘越狱’机之后，送我们这儿来分析一下看看。我们目前的测试环境，用的是苹果官方卖给开发者调试用的工程模式样机，估计有共通性吧。”
冯见雄挂断电话，旁边的马和纱听得云里雾里的，又觉得很是高大上。
确认冯见雄没什么要说的了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建议：“雄哥，有必要弄那么麻烦么？就为了我……要不咱简单点儿，就拿电脑发几个月好了。”
“这不全是为了你。”冯见雄一句话就驳回了妹子的提议。
马和纱永远看不清冯见雄能下多大的一盘棋。
……
跟着马和纱厮混了一周，冯见雄每天白天照料一下生意，夜里则都红袖添香夜写书，把自己的论著码了大约五六万字。马和纱也偶尔分享转发一下。
算算日子，已经到了开学季，马和纱也该回金陵报到了。
至于冯见雄，他已经毕业，所以暑假与否对他并无影响。
当然，冯见雄还是希望在马和纱走之前，帮她搞定自我宣传方面的技术障碍。
09年的海淘物流着实坑爹，不过幸好，还是帮冯见雄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还特地破解越狱了。
这期间的过程，还颇为曲折。
其实，光拿到海淘手机本身，只花了冯见雄两天时间——反正他有钱，让别人特地开单空运都没问题。再不行找个小弟飞一趟美国买个现货好了。
不就是钱么，几万块的成本，对冯见雄也叫钱？
可是，后面的越狱过程，却是非常复杂。
他通过手下的技术宅们的关系，人肉到了一个粤东那边的破解技术团队，反正带点灰色、做的生意都不那么合法的那种。
可是一打听，却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做过全套的IPHONE-3GS破解技术积累。
究其原因，还是没有市场——如今国内会买IPHONE-3GS的人太少了，为这么几个消费者破解，成本分摊太高。而每个人靠越狱后省下来的正版APP也没多少钱，这生意不划算，自然没人开发了。
如果还听不懂，就想想游侠网上那种破解版游戏——如果一个游戏盗版了之后，肯花时间玩盗版的用户量，都才那么小猫两三只，那游侠的破解组当然不会费这个事儿了。
至于技术上的难度，当时那个硬件破解组的负责人私下跟冯见雄吹，并没多少难度，只要有人肯承担这个破解的人工费就行——也就是负担他手下技术团队一个星期的工资奖金、赏赐开销就行。
冯见雄毫不犹豫地掏了对方团队一周的工资奖金，吃喝马杀鸡外加红包。
破解组负责人看冯见雄那么爽快，也有些不好意思，还询问冯见雄以后是不是想分润些IPHONE-3GS版本破解软件的流量好处——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玩意儿目前需求的人少，有大金主赞助开发出来了，榨干剩余价值也是应该的。
谁知冯见雄表示完全不需要分润这些破解蝇头小利。
他连沾都不想沾这个黑钱。
他唯一的要求是，将来涉及到越狱的法律问题时，对方要听从他的指挥、负责提供证据。至于作证有可能给破解组带来经济甚至刑事损失的话，他冯见雄会掏腰包摆平，或者补偿。
反正他现在花的钱，以后有本事十倍百倍让苹果公司吐出来。他就是这么嚣张，用了人家的越狱，还要反过来打脸扇死果狗。
对方立刻不说废话了，知道冯见雄绝对是大佬的行事风格。
于是冯见雄才在短短一周后，就拿到了他要的破解——事实上对方还是有一定的技术积累的，只是差一点移植的工夫，所以才能那么快搞定。
拿到了越狱版的、可以在国内打电话上网的定制IPHONE-3GS后，冯见雄趁着马和纱开学报道前最后一天，飞了一趟京城，把东西拿到新浪总部，当面让人帮他搞定一切。
新浪那个微博的技术总监，也不得不感慨冯见雄的执行力，恭恭敬敬安排专人帮他搞定了这个共赢的事情——唯一的要求，是到时候冯见雄不能对外宣扬是新浪技术人员协助完成了这事儿。只能说是“冯见雄自己从特定渠道搞到了这个APP的安装文件，然后自己鼓捣装上去的”。
毕竟新浪可不想得罪苹果，不想给对方留下“没有通过APP-STORE审核，就敢私下往外传播一款用于IPHONE手机的APP”这种印象。
冯见雄欣然接受了这个设定。
既然别人不敢当出头鸟，那就让他来当好了。
第163章 静候佳音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马和纱终究还是要回去念书的。
尽其所有跟冯见雄缠绵悱恻到最后一天，拿上可以发微博，并且附带“X年X月X日，IPHONE-3GS，于某某地点”定位功能的IPHONE手机，马和纱重新踏上了求学的漫漫旅途。
她已经是一名大三的学生了。
每天跟其他美女同学一起刻苦练琴、跟美女老师学作曲课这些生活细节，都成了马和纱分享微博的重头戏。
她完全记住了冯见雄的告诫：一切分享，关键是要看起来“真”，得是生活，而不能是演出来的。如果是去拍广告或者做平面模特，就要尽量分享幕后花絮。
这个时代围观微博的第一批用户，关键图的就是一个“幕后”和“真”。
装腔作势是绝对没前途的。
除了生活和娱乐圈外围的分享之外，偶尔摆出一副自己很知性、爱学习，并且是真的爱学习的样子，也很重要。所以冯见雄最近在博客上连载的行业预言著作，马和纱也是每次都坚持分享，并且写100字以内的、符合她认知和人设的读后感。
甚至，有些时候读后感还是冯见雄为她量身定做打造的。
没办法，真人秀也是有剧本的嘛，关键是观众看不出来有剧本，就不算剧本了。
除此之外，在回校之前，冯见雄还特地关照了马和纱几句，说在微博上发照装个纯，估计很有用。最好弄几张在教室里、有其他女生作为生活背景的、手捧奶茶、一脸阳光笑容的照片，说不定会有奇效。
当然，冯见雄并不敢笃定是不是真有奇效，他只是偶然记得前世好像是有美女靠手捧奶茶上传就火起来的，所以有枣没枣打一竿子。
而且前世那火起来的妹子，好像如今也就是个金陵的女高中生？或者就是应届高考生。说不定如今的审美环境就是这样呢。
要是无效，也没什么损失，一杯奶茶而已。
考虑到马和纱本来就有点名气了，喝个奶茶也不至于让人从无到有认识她，最多只是觉得“原来这么漂亮的女生也跟我们一样喝便宜货奶茶啊”、营造点儿亲民氛围。
马和纱的运营很稳，不过效果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出来的，这同样需要时间。
微博博客官方倒是很给面子，考虑到马和纱居然是国内第一个拿IPHONE手机发微博的用户（毕竟冯见雄都是花了大钱请了破解团队专门搞来的可以装上微博APP的IPHONE，所以短时间内国内唯一很正常），微博官方为了更好地收集测试数据、帮助自身开发进度，所以几乎是天天在微博首页、热搜这些地方变着法儿给马和纱留推广位。
当然，诸位看官也别觉得这种待遇有多么值钱——毕竟微博本身也是一个才上线不满一个月的新产品，用户量还不大，所以如今的推广位置本来就没后世那么值钱。
如今微博上最大的大V，都还不如传统博客上最大大V的十分之一呢，也就一二十万粉丝。跟后世最顶级大V有七八千万粉丝的体量，推广的广告价值是完全不能比的。
马和纱跟冯见雄聊过这个问题，最后的结论是：估计在两个月内，她都可以得到这种推广方面的优待待遇。而等到国庆之后，大约十月中下旬，这种优待就会渐渐消失。
因为根据微博用户的增长曲线、以及花钱拉来的大V人数增多，对推广位置的竞争肯定会越来越激烈。
任何事情，喝头口水的人，窗口期都只有那么久。
……
马和纱在运营自媒体。
周天音在忙碌着管理天音互娱的页游公司。姐姐冯义姬养好了病后，也投入了进去，帮冯见雄打理财务和投资方面的事务，她跟周天音，真是可以实现做一辈子好姐妹的夙愿了。
史妮可跟虞美琴的执业资格证书，都挂到了冯见雄所挂的同一家事务所，进入一个正式律师的工作节奏。
与此同时虞美琴也在跟丁理慧筹备综艺节目运营公司，为《奇葩说》做准备。而史妮可除了正常接官司之外，还要捡起曾经做过的商业资讯策划工作，把周天音被调走之后丢掉的咨询公司暂时兼管起来——幸好，冯见雄也很体谅妹子，很快就正式招人扩充他的商业咨询公司，史妮可并不需要做太多具体咨询工作，只是作为冯见雄的代理人打理一下公司秩序。
连冯见雄自己，其实都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忙——他得准备11月份的专利代理人资格考试。
这样，他才能未来在法律界实现全领域通吃，不至于很多知识产权官司上束手束脚。当初他可是为了这张证书，才眼巴巴跟着刘渊明读研究生的：只因为国内的先行条例规定，本科毕业生要工作满两年，才能报考专利代理人资格证；而硕士毕业的直接就能考。
对正常人而言，读研当然比工作两年还慢一些，但谁让冯见雄有特权，能一年就跳级读完三年研呢。硕士学位的用途，对他而言可能就是这么点吧。
当然，看书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冯见雄都已经是能够为“国知局智库”指点江山的砖家水准了，《专利法》、《条例》、《指南》那都是烂熟于胸，司法考试都是480~490高分通过……
这样的水平，去碾压一个专代考试，那还不是满分通过。
冯见雄所谓的“准备”，是指如何做到“在已经好几年没拿笔写字的情况下，坐在那儿4个小时、手写六到八千字的申请书权利要求书论述题……”
这是对他最大的挑战。
毕竟他自从高考结束后，几年来几乎都没拿笔大段手写过字了，甚至很多字都退化到打字时认得、能挑出来，但是手写都忘了怎么写的程度。
作为一个怀着喷者为尊三观的人，他从来都是以手残为荣的——手动得快，莫非要去当微操电竞贱狗不成？作为有尊严的人，身上最灵活的肌肉当然应该是舌头啦~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嘛~
可谁让专代的电子化上机考试改革，要等到2014年呢。一个09年就想当专代的手残苦逼，也只能忍了。
报应啊。
从9月中旬开始，冯见雄每个周末，都会抽出四个小时，手写一些手稿，就当是锻炼身体了。至于内容倒是不重要，他往往就是拿自己最近要写的书的内容来码，到时候思路清晰了再码到电脑上好了，权当是思考时间，免得浪费。
每次他那狗刨一样歪扭苦逼的字体，到最后都会因为手劲不足而彻底变得不可辨认。
“马勒戈壁的，都什么年代了，还让人奋笔疾书连写四个小时！简直不人道！早知道就该立刻上书谏言国知局，让上机化考试改革今年就改！”
可惜，为时已晚。不过能为一己私欲说出这么霸气话语的人，也算是吊得一批了。
……
这天，又是一个周日，距离考试日还有5周。
因为手写的实务考试也是排在周日，所以冯见雄才特地把这种调整生物钟的锻炼也安排在周日。
堪堪到了午后一点，也就是理论上考试结束的时间。冯见雄丢下笔，臂膀都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了，简直烦躁得什么事情都不想干——他刚刚手写了4个小时，尽管脑子还是很清醒的，并没有受到多少劳损，劳损的只是肉体。
午饭都没力气吃，就这么在沙发上葛优躺瘫痪了一会儿，冯见雄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本来是不打算接的，如果是正事儿的话。
不过，电话就放在眼前的茶几上，不动手拿起来，都能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
他瞥了一眼，是田海茉，想了想最近田海茉貌似没在生意上烦过自己，应该只是纯玩乐，于是就勉为其难摁了一下免提。
“稀客啊，茉茉姐，好像很久没找我了。”冯见雄调侃了一句。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四五个月没跟田海茉约过了——主要是开春的时候，他刚刚和周天音勾搭成奸那阵子时，田海茉觉得自己成了“送炮上门”的，人格独立度受到了一些伤害，于是执拗的坚持不再来冯家，而是自己买了新的豪宅公寓。
然后，就放出话来，说再也不会来冯家，如果冯见雄想被女王“临幸”，就要自己上门“觐见”。
本来那房子是带装修的，也可以直接住。可惜田海茉的天蝎座审美一发作，看这儿也不顺眼那儿也不顺眼，大手一挥又砸了几十万搞掉一些地方，重装一下，似乎这样更可以宣示“我的领地我做主”。
动过装修的房子就得重新散味儿、摆盆栽和活性炭吸附剂。于是就是好几个月不能住人。
现在冯见雄回想起来，估计是田海茉来提醒他，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开始接受“觐见”预约了？
果不其然，电话另一头田海茉的声音很是强硬：“最近忙个鬼呢？今天周末吧？对吧？来我这儿一趟，有正事跟你交代！真的是正事！”
“行，那我吃完午饭就去你那儿。”冯见雄一口应承。
他还是比较念旧情的，这四五个月没去晃悠，并不是他不想去，只是照顾到田海茉的自尊，怕适得其反。
“哼，你说你这种人的生活规律呦！都几点了还没吃午饭？我的事情很急，你麻溜过来，跟我一起吃好了！”田海茉嘴硬心软地抨击了一句，然后打算亲自下厨一次给冯见雄做午饭。
第164章 摊牌
冯见雄就知道，尽管茉茉姐找他肯定是真的有正事儿。
但肯定不可能一到就先办正事儿。
四五个月没见，他也一直有点亏欠田海茉，怎么也得先陪小姐姐好好吃顿饭安慰一下。
不过，他还是料错了。
因为更重要的是先被检查作业。
等他吃上饭的时候，已经是可怜的下午三点多。
可怜呐，从早上九点开始，手写四小时，上半身已经残了。到了田海茉这边，还要交替运动下半身两小时，才有饭吃。
然后，才轮得到聊正事儿。
奴役！这是奴役！哪怕对方是女王，甚至骑行的女武神，也不能这么奴役人对不？
最惨的是，冯见雄都鞠躬尽瘁成这样了，换来的却只是一边吃一个半小时前做好、重新微波加热的陈菜，一边还要被审问式吐槽：
“MMP，最多一周的存货，作业不及格！而且力不从心也就罢了，刚才态度也很有问题！老实说是不是38F摸多了，连36D都不当回事？嗯？！”
“冤枉啊！真不是！我是早上拿笔连写了四个小时字，所以手到现在都在哆嗦，”冯见雄一边吃了一颗反季节的炭烤羊*，一边非常诚恳、诚实地认错，以至于没经过大脑，“而且我最近都在安抚纱纱，真没跟天音姐做几次。”
这句话当然惹了大祸。
“嗯……哼？”田海茉柳眉一竖，一把扯过冯见雄耳朵，力度拿捏得刚刚好，确保冯见雄不能舒坦地坐在椅子上，又不至于把耳朵扯伤，“长能耐了啊，果然我搬出来放羊你几个月，你又下毒手了……罢了，纱纱也是老相识了，早就看出她迟早逃不出你魔掌。”
田海茉说着说着，内心有些悲凉哽咽，竟然没有再追究，只是放手顾影自怜去了。
冯见雄这才意识到，自己貌似有些人通知到了，有些人没通知到……史妮可虞美琴她们都是知道自己跟马和纱已经如何如何了的，但田海茉这边好几个月冷战，竟然至今还……
冯见雄也还算有些担当，很负责任地说：“唉……茉茉姐，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算是我食言而肥了吧，但是希望你相信我，我真不是因为贪图纱纱的美色……这里面的事情一言难尽。
纱纱想要的并不多，真的是机缘巧合，她这辈子就想像一个小妹妹一样被我宠爱被我疼。当然我也有罪，她填补了我内心一些虚弱的地方。总而言之，如果你愿意接受现状，我还是可以给你名分，说过娶你就娶你。
就连天音姐，虽然她认识我、对我有好感在你之前，但我当时认定了她喜欢的不是我这一型。她母亲出事、导致她三观大变之前，她内心也确实不喜欢我当时的样子，试过改变我，这都是真的。但是后来的变故，让羁绊不可控，我也无话可说。总而言之，我欠下的太多了，但你是我真心追的，只要你愿意嫁，我就愿意娶。以后也再不会勾搭其他女生。”
冯见雄几乎说了一车子的好话，虽然不是非常全盘接受、无原则的那种，而是带了点讨价还价。但这种讨价还价的效果却是挺好的，至少显得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说了就打算做到的。而不是跟段正淳式的人物那样，在每个妹子当面花言巧语甜言蜜语，说完并不打算真做。
或许有些卑鄙——冯见雄不由自主就用上了他在生活和工作中养成的谈判技巧和素养，提升自己的可信度。
但是，这真的只是他潜意识的本能，因为他的口才太熟极而流了，并不是他真心想欺骗自己的女人。
田海茉显然有些回心转意。
女人么，总是对男人九真一假、一边表白一边坦陈自己有罪的姿态更没有抵抗力。
冯见雄这么说，看上去很真心。
“都走到这一步了，嫁给你更不可能了。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永远没机会了。”田海茉思忖再三，决然而无力地感慨，
“曾经我想过，证明自己不是花瓶，证明自己能跟你一样强，证明我不需要你的钱，不需要贪慕虚荣。如果做到了，我再光明正大让你公然放低姿态对我求婚。可惜，事实证明我跟你的差距越拉越大了。
我越晚改变主意、接受你的求婚，而且是像现在这样，接受你将来还会有四五个情人，将来世人会怎么看我？我田海茉就是靠‘虽然我不是你身边最优秀的女生，只因为我是你身边最能委曲求全的女生’，所以我才拿到了这顶王后的凤冠？那我宁可不要这个名分！
你不可能为了我抛弃你所有情人的，何况我也知道，有些羁绊确实是太乱，太乱，甚至她们对你的爱和羁绊不亚于我。所以，如果你真的走心，真的把我放在眼里，从今天起，管好那根罪恶的垃圾，不要再乱招惹美女了！如果你能在目前的女生里，找到一个承受得了做你妻子精神压力的人，那就把她娶了，然后该怎么过日子怎么过日子，一辈子也不要再另找女人。
如果实在做不到，那就找一个内心足够强大，可以在这种被世俗眼光注视着的心灵重压下、依然坚强做你妻子、还斡旋好你这滩烂摊子的女生——希望你能够看准一点，对自己这辈子负责，我最多只给你一次机会，最好这一次都不要用到。
你现在已经多有钱、多有社会地位，相信不用我多说你自己有逼数。我一直坚信，你在一所师范大学那么纯洁的地方，结交到的女性好友，等你踏上社会，不一定还能遇到动机那么纯正的。
如果你要了断你认识我之前欠下的羁绊，我认了。可是你如果敢把已经因为知道你有钱有势、再心怀不轨蓄意接近你的社会烂妞领回家，那我就跟你一刀两断——那你就是在侮辱我们这些跟你贫贱之交、啥都不图你只图真爱的女生！”
冯见雄听得愕然，花了许久咂摸这段话，却又有一丝理解。
田海茉的心结很明显：如果她是冯见雄的情人，那么冯见雄有多少其他女人，都跟她没关系。因为情人本来就是多对多的关系，没有法律义务。她不管冯见雄，别人也不会说她懦弱、委曲求全。
可是，如果她是冯见雄的妻子呢？妻子在世俗的眼光中，是有斩断丈夫一切外遇的法定权利的。如果有权利却不行使，那就是妻子的懦弱无能，是出卖尊严，是“用自己能容忍牛逼丈夫在外面有很多女人，来换取丈夫娶她这么一个不管事、不嫉妒的人作为妻子”的筹码。
田海茉内心是很要强的，事情糜烂到了这一步，她不愿意承受那些重量。如果非要她承受，她甚至宁可就此彻底分手。
女王气场就是这么霸气。
而这，又与当初史妮可那种“我只是配不上雄哥，如果我强行贴上去世人会觉得我不要脸”截然不同，是两种心态。
换句话说，田海茉是觉得自己配得上冯见雄的，她只是不想扮演一个“无能斩断丈夫其他情人外遇关系”的妻子角色。
冯见雄听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决然道：“茉茉，我本来就不是好色之徒，我发誓不会往家里乱领女人的，给我一点时间，我把这一切了断掉。从此我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单独跟陌生女生约出去、不会示人以单身姿态、更不会给那些明知道我结婚了还投怀送抱的妖艳女生机会……”
“罢了，你能这么想，还算给我面子。”田海茉黯然咀嚼着刚才那番话，“我还有个忠告——既然我这辈子不会嫁给你，我也不会给你怀孩子，我就独身主义过完这辈子，最多领养一个。
我也希望你尊重你身边的每一个没能嫁给你的情人，不要让她们给你怀孩子，哪怕她本人自己愿意——女人可以‘自甘下贱’，为情所困，跟一个自己嫁不了的男人一辈子，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无权判断自己的孩子愿不愿意被生下来就成为一个没有法律关系上父亲的存在。那种事情有可能对孩子一生都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和残缺，父母不可以单方面的自私！”
听田海茉说出这么深思熟虑的话，冯见雄也有些震惊，他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稍微咂摸了一下对方的语境，就知道田海茉肯定不是在说周天音——周天音也是比较要强的，还有处女座的完美主义，洁癖，估计不会这么干。但史妮可那种把冯见雄当成天一样膜拜的女生，就不好说了，估计冯见雄让她去死她也愿意的。田海茉这么提出，也是在保护史妮可吧。
“确实，孩子是无辜的，谁也不能代替他决定、是否要残缺地来到这个世界。茉茉姐，谢谢你提醒我，你是我一辈子的良师益友。”冯见雄真诚地再次深吻了下去，不过丝毫不是因为情欲。
那是一种真正的相敬如宾，是敬重。
“现在，能聊聊正事儿了么？我知道你是很认真的人，绝对不会是因为房子装修好了、要我‘觐见’检查作业，就喊我来的。”
田海茉胸脯剧烈起伏地喘息了一会儿，平复了眼神中的迷醉，而后眼光闪躲地说：“确实是有生意上的事情，哼，喊你检查作业只是随便附带的！
一会儿晚饭，我把果果也喊来了，有些关于‘三只松鼠’经营的重大决策，我需要你的股权投票权支持！最近我跟果果在聊的时候，对路线有些分歧，她太保守了。”
冯见雄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他也给松鼠果业的早期创业投了很多资源和现金流，如今他在那儿的股权规模是不亚于田海茉的。
而高穗果的股权，也仅仅是比田海茉稍微少了些。
这就导致高穗果和田海茉如果可以达成一致时，固然能直接决定公司的重大经营决策。
但一旦这两个人内部发生了分歧，就需要拉拢冯见雄来表决了。
当然，冯见雄相信，田海茉还是希望以劝说说服为主，而不是强行压服高穗果的。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大学一个专业混出来的交情，跟社会上基于利益认识的朋友不一样。谁都希望珍惜这样的姐妹友谊。
“行，我帮你，而且，我尽量以理服人。”冯见雄很有担当地答应了。
第165章 洗脑效率
“我跟果果主要的分歧，是我希望把上半年赚到的利润，都砸回去买今年刚上线的‘淘宝商城’的广告位，给品牌做推广。
因为切糕生意的销售额，到今年二季度开始，就渐渐疲软了。如今三季度更是一直下滑——我跟果果，甚至当时的纱纱都分析过，国内消费者对切糕的社交和话题消费潜力，已经彻底挖掘了。为了尝鲜、好奇而买切糕的用户，都已经尝够了。
如今要靠真心觉得切糕好吃、而且愿意掏比单买同款调味坚果贵一倍的价钱买切糕，来撑起市场。那么新市场的稳定体量肯定不会太大——按照我的市场调研，最终能稳住的规模，大概只有去年年底峰值时候的两三成。剩下七八成尝鲜消费都会渐渐萎靡。
所以，推广新品类、放弃垄断利润，跟其他做调味坚果的同行近距离竞争，是肯定不能避免的了。
但是，果果觉得这种经营策略太激进了，营销费用成本比例，比当初你花钱投《舌尖上的华夏》、然后植入软广还高。她认为，我们应该继续想办法找一个新的、类似切糕那么高利润率和自带话题度流量的产品，把公司牌子打出去。
我反复跟她说，切糕这样的产品是可遇不可求的，能找到第一笔完成原始积累，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后面就得靠正常砸钱营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还研究过阿狸淘宝系这两年的广告投入产出比，做了套最高效的方案——
可果果偏偏说我是因为在阿狸系实习了半年，所以眼光局限，才觉得给阿狸投广告费划算！我现在就希望你站在第三方中立一点的立场，帮我说服她，如果实在说服不了，也只能靠投票权表决硬来了。”
田海茉无奈地把自己遭遇到的问题，细细和盘托出。
冯见雄也听得很认真。
虽然一开始听的时候，他还有些衣衫不整，但是等他听完的时候，已经把自己重新穿得人模狗样了。
“大致了解了，你是约了她来晚饭是吧？那我过会儿帮你说服她。”冯见雄一口答应，拍胸脯打包票。
“这么有信心？那先跟我串个供，让我看看你的说辞靠不靠谱，还是临时起意瞎吹牛！”田海茉还有些不放心，缠着冯见雄卿卿我我地先串供。
“你对我还不放心？相比之下，我倒是有一点要提醒你。”冯见雄轻描淡写一个太极把话题推了回去。
“我有什么值得你不放心的？”田海茉不服地傲然道，却也顾不得明明是中了冯见雄的计，依然愿意被冯见雄歪楼。
冯见雄摆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坐姿端正地告诫：“我只有一点要提醒你：我只是个给你们分析大战略、统一思想的存在。具体学了四年电商、去阿狸巴巴卧底大半年、又来电商创业的，是你们自己。
我当然可以说服果果姐跟你走，但具体能不能做好、钱花下去运营效果如何，要你自己精打细算的。好战略没有一个好执行，那也会失败的，两者同等重要……”
“可以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这点你不用担心。”田海茉雷厉风行地打断了冯见雄的提醒，
“我从二季度销售疲软就开始每天考虑这个问题。三季度切糕生意重挫后，我没事儿干更是天天昼思夜想。具体的运营方案我心里完全有数。你就做好洗脑的工作、确保公司的团结就好了！”
冯见雄耸耸肩：“那我就放心了。”
……
晚饭约的是六点半，高穗果稍微早到了十几分钟。
冯见雄因为下午三点多才吃的午饭，所以并不饿，其实等到再晚都没问题。
不过，既然吃货果会饿，那就只能按部就班先吃饭、再聊正事儿。
“真是个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家伙啊……居然能把商务谈判宴席，始终当成真的饭局那么吃得下……”
看着高穗果专挑田海茉亲自下厨做的美味蟹粉料理下筷，吃得风卷残云毫不留情，冯见雄跟田海茉都是暗暗腹诽无语。
田海茉是姑苏妹子，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又温柔娴静，厨艺也好，做大闸蟹料理向来是她最拿手的。
冯、田跟高穗果相熟也有两年了吧，在他们记忆中，这两年里每一次高穗果出去跟人商务谈判吃饭，似乎都是吃好喝好、有滋有味。然后才会想到正事儿所需的礼节。
跟每次商务饭局就端庄大气、只可能灌酒喝多绝不可能吃菜吃多的田海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幸好高穗果需要面对的外事应酬少，主要对内管产品，不然这种吃货属性，还不知道给公司造成多少麻烦呢。
不过，也由此可以断定，高穗果对“松鼠果业”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她自己就是个把爱吃上升到信仰高度的家伙！怎么会容忍在吃的东西里偷工减料呢……
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悲哀呢……
“任何东西，放对了地方就是资源吧。这样的妹子，能在松鼠果业呆一辈子，说不定恰好发挥了她最大的人生价值……”
当高穗果把碗里最后一些蟹粉豆腐的汤汤水水、很没礼貌地扒拉到自己碗里时，冯见雄看着她那一拳打死三角龙的壮硕身材，如此不无恶意地摇头想道。
等高穗果彻底放下碗筷，田海茉温柔地一笑，很职业地礼貌道：“吃饱了么？不够我再拆两个蟹……”
“啊，够了够了。呃……你们都没怎么吃啊，好像蟹粉都是我吃了！”高穗果客气了一句，然后才很不好意思地腼腆说道，“那你们会不会饿呢？茉茉你别管我了，问问小雄饿不饿吧，如果他还饿你给他拆两个倒是应该的，我保证不吃……”
“我不饿，下午三点半才吃完午饭。”冯见雄连忙否认。
田海茉幽幽剜了冯见雄一眼，给他一个深意的眼色，然后换了一副笑容，和蔼地决定：“那我就再拆两个吧，反正蒸笼上搁着多的呢，不费事儿。小雄，你跟果果先聊。”
田海茉知道，一会儿拆好了拿别的辅料一烩，高穗果肯定还会吃。她口中那种“我保证不吃”的话，根本没公信力。
不过吃人的嘴短，在等蟹粉的过程中聊事儿，总是传达效率最高、最容易说服的。
对田海茉而言，她的厨艺可不仅仅是征服冯见雄，也是征服女人的重要武器。
高穗果果然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果姐，茉茉大致都跟我说了。你对公司未来的经营方向，有自己的看法，说出来大家参考参考。”冯见雄恰到好处地开口，还各自递了一杯消解蟹肉寒气的菊酒（不是曰本的菊酒，是吴越的菊花黄酒）。
高穗果马上很客气地回答：“看法谈不上，就是觉得太激进了。而且现在的淘宝商城——呃，也就是茉茉说的那个很快要变成‘天猫’的平台，上面的广告费真的好贵。我看过她从阿狸拿的初步报价——居然在首页拉一天横幅就要6万块！算算流量价值，还不如去百度包竞价排名呢……”
冯见雄并没有急于劝说，一个好的说客，从来都不能着急，而要摆出充分的倾听者姿态。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略带微笑、又显得深思的神色听着，眼神也保持三分之一时间与高穗果的双眼对视、三分之二的时间稍微低头沉思。
训练有素的谈判者，都知道这样的姿态，是最能暗示自己听得很认真、而又不给对方心理压力的。
当然，正常谈判情况下，与对方“真诚对视”的时间比例其实还应该稍微略低一些。冯见雄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对症下药、考虑到高穗果比较胖胖，从来没有男人对她感兴趣、可能有一些自卑，而要套路这样的女生，就需要适度提高对视比例，更有助于缓解对方自卑。
直到高穗果侃侃而谈、聊到了一个具体数字为止。
“6万块钱拉一天横幅，能定出这种一口价，确实有些霸道。”冯见雄先站在高穗果的立场上，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观点，还恰到好处地故作“愤慨”状，而后话锋一转，“所以说，你才觉得未来天猫广告费的曝光效果，还不如同等的钱砸给百度竞价排名？”
“我就是这个意思。”
高穗果见冯见雄居然能理解她，而不是上来就拿出“因为他和田海茉是狗男女关系、而他和自己却是路人，所以无脑帮田海茉”的姿态，戒备心一下子就松懈了些。
“你的考虑，也有道理。理论上，每一种流量的宣传价值，都是有最优解的。可是，果果姐，希望你意识到一个问题——每一个渠道的信息，在消费者那里都是有公信力疲劳度的，这是一个周期律的事情，没有好渠道一直好下去的道理。
我给你算一笔账好了。比如，你觉得目前最划算的是去百度买竞价排名，可是两年前呢，你觉得这个依然划算么？
显然不是，都不用我说，相信你也知道，当时给搜索引擎优化公司，也就是SEO塞钱，用算法优化来提升自己在百度、谷歌、360家的搜索结果排序，提前曝光率，比直接买竞价排名性价比还略高。
竞价排名的性价比一下子窜升，其实还要和去年的谷歌逐步退出中国事件挂钩.可这背后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消费者会渐渐形成习惯抗拒、意识到某些东西其实是广告。而一旦消费者意识到一个东西是广告之后，其心理防御值就会上升，同样的信息到达率，洗脑效果就明显下降了……”
第166章 功德无量
毫无疑问，冯见雄对于国内数十年来的互联网流量红利认知，是非常透彻的——所谓的几十年，包括已经过去的15年，和未来还没到来的15年。
在04、05年之前，性价比最高的流量红利，还停留在各大门户网站。只不过，那几年上世纪末的互联网寒冬还没彻底过去，所以所谓的红利也只是相对而言。真讨论绝对值的话，跟后来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05年以后，到08年经济危机前，国内最性价比的流量红利，就是SEO，搜索引擎优化。那几年凡是眼光好、肯给SEO算法技术团队投钱，优化自己品牌网络到达率的公司，基本上都赚到了超额的品牌价值，比在其他渠道花同样广告费的同行赚得多。
然后就是谷歌退出中国后，两年的百度竞价搜索红利期。
或许有些看官觉得，百度的竞价排名搜索红利，一直要持续要后世魏某某事件出现后，才彻底倒掉，但其实这是一种误解——事实上，从2009年底，到2010年上半年，根据后世的商业分析数据复盘，淘宝商城和天猫上的广告费效率，已经超过了百度竞价排名。
简单打个比方，就是一家公司同样要投10万块广告费，或许投到百度竞价排名上，只能促成七八十万额外销售额，而投到天猫上可能可以换来100万甚至更多销售额。
之所以百度竞价排名给人以生命力顽强的错觉，主要是天猫流量仅限于“货物销售”，而不能覆盖“服务类产品销售”。也正是因为天猫广告流量效率的倒逼，导致所有卖实体货物的商家广告费从2011年后大量从百度流出，百度才只能抓住“服务业”这根最后的稻草。
以至于最后，去百度上搜索需求解决方案的，大多是“服务性需求”——需要人教书，需要人看病，需要人咨询……这些东西没有有形的“货”支撑，天猫搞不来。
历史上，天猫流量性价比红利的那几年，正好与“三只松鼠”等纯空军电商品牌价值崛起时刻吻合，也可谓是时势造英雄了。
当然，现在的“松鼠果业”，跟另一个时空俨然毫无关系，田海茉这个扰动因素的不屈奋斗，已经打开了另一条路。但可以“好风凭借力”的外势并没有变，能抓住的契机，又怎么可以让它流走呢。
何况，历史上的“三只松鼠”，也是因为吃准了一个风口，最后成也风口，败也风口。在天猫流量红利期衰退后，它们因为沉没成本积重难返，没有赶上下一波转型流量红利。纵然没有衰落，却也出现了滞涨和停顿。毕竟后来天猫流量会越来越贵，最终失去商业价值。
如今，有冯见雄的洞若观火，他当然希望田海茉不会和另一个时空的同行那样，成为“仅仅在一个风口期内短暂风光几年”的存在。
天猫流量越来越贵、从而衰落后，取而代之的是微博大V网红流量。
而微博网红的公信力，也会随着越来越多的营销号过度透支自己的变现能力、导致微博整体优质内容越来越少、广告越来越多，而被网民嫌弃、单位信息密度传达率下降……
再然后崛起的是一闪而逝的微商流量红利。但这玩意儿的无耻和自败名声只会比微博网红大V更快，更加竭泽而渔……
中国互联网经济的流量红利，总是一个渠道入口崛起后，数年内立刻透支消费完自己的信用度，然后观众唾弃，重新付出认知信任成本，捧起下一个，再竭泽而渔败坏掉……
周而复始。
因此，真正的远见者，从不会密信任何一种流量渠道。他们只知道“空军成本低就走空军，地面成本低就走地面，哪怕有一天外貌很low的实体店，因为大家都去网上营销、房租便宜到反而比线上曝光单价更低了，他们也会豪不嫌弃地回到开实体店推广”的程度。
Low一点有什么大不了？就跟蓝绿大厂、OV兄弟那样卖卖厂妹机好了。营销成本性价比才是硬道理嘛。
……
“你说要以运动、发展的眼光看待每一个流量渠道？天猫虽然现在广告费效率看上去还比投给百度竞价略弱一些，但百度的公信力下降、用户传达疲劳拐点已经到了？现在进天猫喝头口水能有大收获？”
“天猫流量衰落后，你预测微博、还有啥群营销会陆续取代、最重要看实事求是、哪个信用败坏得慢？”
高穗果复述得很仔细，显然把冯见雄刚才的长篇大论整个都听进去了。
冯见雄的分析和话术，果然比田海茉要高屋建瓴得多，而且一听起来，那大局观就很有说服力。
毕竟，冯见雄此前有过无数次举重若轻、谈笑风生预言天下大势的例子，而且每一次都应验了。
他对未来的博弈细节描述，就像亲眼看到一样。
而说服力的关键，就在于对这种“博弈”细节过程的推演。
一个正常人，哪怕穿越了，重生了，直接去报结论，告诉别人要如何如何，别人只会一耳光扇回来：哪儿来的疯子？装先知玩预言？
可是，有推导过程，能洞悉人心对博弈过程的反应，那可信度就大大增加了。
而这正是卖嘴皮子的律师们，最擅长的技能。
堕入冯见雄彀中矣。
“呦，聊得这么开心，尝尝拆烩蟹粉狮子头，还浇了秃黄油呢。”田海茉恰到好处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大闸蟹料理，出现在厨房门口，款款走来，把盘子放在高穗果面前。
“嗯，小雄，你先吃吧，这个凉了就可惜了，腥。一会儿再聊。”高穗果咽了一口口水，佯笑着劝冯见雄。
“茉茉，你又弄多了，这多浪费，我吃不下的。”冯见雄埋怨了田海茉一句。
“那果果你也吃一两个吧——少了不好做。”田海茉顺水推舟。
高穗果果然没有再坚持。
最后她吃得比冯见雄还多。
“唉，还是茉茉拆蟹的手艺好啊，这么低热量还吃得这么爽的东西，真是找不到第二家了。真想这家公司能混一辈子。”打着饱嗝，高穗果无意识地感慨了一句。
“客气什么，刚才聊些什么呢——小雄不会太敬业，饭桌上就开始偷跑聊正事儿了吧。”田海茉问了一句。
高穗果却难得因为吃爽了智商超限了一下：“茉茉，咱就别装了，小雄是你拉来的说客，我知道。不过，这个坑我跳了，既然他说得这么有道理——我也明白，你们本来有权力靠股权投票权暴力压服我的，不跟我讲道理也没事儿。小雄能剖析到这一步，我已经真心服了。”
“你能理解，那就最好了……”田海茉尴尬地一笑。
“哼，你们这对‘奸夫**’，没联起手来欺负我这种没人要的胖妹，就不错了，哪里敢要你们道歉~”高穗果没节操地豪爽吐槽了一句，竟像是放弃治疗，自暴自弃了。
“果果……你也别这么说。”田海茉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大家都是毕业创业整整两年多了，高穗果年纪还比田海茉大呢，就因为念书的时候在师范类大学不出众、没人要，毕业了又工作繁忙，还因为经常试吃切糕“工伤”得更加肉感了，滞销问题很严重呐。
田海茉还偏偏没有什么优质男生可以给她介绍。
冯见雄不太会哄那些不是自己女人的女生，也不走心，当下直截了当地说：“那是你身价高了，所以选择面窄了吧。果果姐，不是我说，按照甲女丁男论，一个一年赚几百上千万的女生，怎么也得年入亿级的男人驾驭得住了。可是等到男人有本事年入亿元了，谁会……”
“你想说，有本事年入亿元的男人，怎么会找胖女生？”高穗果投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有话就说好了，我这人心里清楚着呢~不过你也小看我了，我可不在乎男人有没有钱，只要那男的人品可以，而且比我穷了不会自卑，正常上进有自己的目标，穷点就穷点了——小雄，有资源可不能亏待了姐。”
冯见雄有些尴尬，他倒没意识到高穗果居然这么直接豪爽。
既然这样，他也拿出点诚意，帮忙好好检索一下好了。
思忖了一会儿，他没自信地问道：“你要求的人品好，怎么算？是只要不乱搞女生的，就算人品好了？渣宅一点，二次元方面变态一点，不算人品差吧？”
高穗果大大咧咧地说：“那倒不算——相比之下，其实我觉得恶心死宅人品还是比你好些。我要是跟茉茉易地而处，知道你在外面搞四五个女生，早把你剁了！呃，我本来就对你没兴趣，说话直接，别见怪啊。”
“不见怪不见怪，这样正好。”冯见雄无视了对方，一点“嗔”念都没起。
当然了，根据“莫那识”和“阿赖耶识”的解释，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念”起不了“嗔”的时候，往往就会取而代之地出现“我慢”心。
嗯，用人话翻译一下，就是“如果你怎么都不会对某个人生气，往往是因为你看不起他”，就像“人被狗咬了，难道还要咬回来”差不多心态。
“那这样吧，果果姐，我给你介绍个男生，只要你不嫌弃他才刚毕业、而且比较渣宅就行——不过样子倒是还算长得稍微有点帅的，女生方面也绝对没有乱搞经历。以后年入百万也是做得到的。有兴趣，就认识一下吧。”冯见雄直截了当地建议道。
“喂，你小子有没有把握？我倒是对这些条件没意见，当然啦我到底看不看得上他还得见了才知道——不过你可别耍我，要是他不喜欢胖胖的女生，让我丢脸了，到时候我……”
冯见雄连忙打包票，打断了高穗果的放狠话：“绝对不会，我看他大三开始就痴迷那个二次元虚拟歌手，叫什么来着？超级骚尼子？嗯……”
在那种审美的渣宅眼里，只要够大，肉感也是王道吧。
冯见雄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
谈判圆满。
第167章 最后的日常
“今天表现不错嘛，帮搞定了果果。来，姐姐再犒赏犒赏你。”
“犒赏？那我能存起来下次再领赏么？”
“滚！那就检查作业！”
“果然……”
冯见雄就知道，欠了五个月的功课，不是检查一两次作业就能还清债务的。
他只能给姐姐打个电话，说这几天不回家了。
就在田海茉这儿住一周。
不得不说，田海茉的新居看着还是很阔朗爽气的，跟冯府那种曲径通幽的绿地池馆截然是两种风格。
田海茉这房子，是高层的江景房，大气。很配田海茉要强，敢尝试、又要装高冷端庄的性格。
最神来之笔的地方，或许就是阳台上那单透的大块落地窗了。双层夹胶的钢化玻璃，略微带点茶蓝色，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滚滚钱江东逝水，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何况，在20层楼高的位置，外面也不可能有其他观察点能仰望到这么高的位置了。除非是隔上两公里，从江对岸山上的六和塔望过来。所以事实上，无论在阳台上做什么事情，都是很隐秘的。
一种事实上很隐秘、却能给人“有可能会泄密”的错觉的隐秘。
玩过车震的都知道，正是这种“看似有可能会泄密的隐秘”，才是车震和其他类似场景的最大刺激。
比如那些喜欢在电梯里如何如何的变态，玩的不就是“动作慢就会被发现”的心跳。
田海茉那平日端庄圣洁的姿态，在这种环境下最容易被引爆出阴暗的一面。所以被顶在阳台的落地窗上蚂蚁上树，立刻成了她的最爱。
“你不怕玻璃碎了直接摔死？”冯见雄每每喘着粗气，力有不逮的时候，都不无恶意地揣测。
田海茉每次都是迷醉而又神经质地癫狂宣泄：“哪那么容易碎？真要碎了，我们就殉情好了。反正你有五个女人，我们要是真在这里殉情了，这点上她们四个这辈子都赶不上我了。”
然而，冯见雄并不会顺着田海茉的思路往下走，他只会关切地歪楼：“真是疯女人……你心理压力太大了，生意上随性一点吧。该加人就加人，搞不定地就找个职业经理人做CEO，别勉强自己。”
然后，女王的盔甲就会崩坏。
……
跟田海茉过了一周与世无争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来打扰他们。只有高穗果偶尔来电话，暗示催促冯见雄快点给她安排约小男生的事情。
冯见雄本来只想直接把渣宅徐明的联系方式给高穗果，让她自己搞定。谁知高穗果这家伙居然还害羞放不下面子，非要冯见雄亲自安排更自然的“偶遇”。
那就没办法了。
徐明虽然也毕业几个月了，同时还是N站有名的头部大V级别UP主，眼下每月广告费收入都好几万（毕竟才09年的N站，顶级UP主也就只能赚这么多广告费，跟七八年后的体量不能比）
不过，徐明的内心还是微微有点传统的，他的家人也不会允许他把一项看起来渣宅的事情当成毕生的职业。所以，他毕业之后依然留在金陵本地，如今找了份比较空闲的本职工作打掩护，每天不用认真上几小时班，一个月也才2000块破烂工资，纯粹是装腔作势的。主要精力依然放在做N站UP主上。
这点其实也很容易想象，就跟一个在09年哪怕每月稿费3万块网文写手，如果本身学历还可以、家庭教养也比较传统，那家人多半是不会允许他全职写书的。毕竟写网文这种职业看起来太没面子了。
而搞二次元的动漫游戏吐槽盘点、脱口秀，或者做鬼畜视频，在传统家长的眼中，社会地位只会比写网文更低下——那可是靠游戏和动画片混生活！比“著书立说”还丢人呢。
冯见雄要帮他们安排“偶遇约会”，只能亲自回一趟金陵了。
“你又能回去找你的纱纱了吧，算了，榨了你一星期，赏你一条生路吧。如今你回金陵，纱纱可爽了。连妮可、美琴她们都来钱塘混律所了，那儿就纱纱一个人吃独食。”
离别炮之夜，田海茉贤者时间后，不无吃味地幽怨倾诉。
随着当初跟冯见雄有羁绊的女生们大批毕业，如今留在钱塘那才是修罗场剧情呢，金陵反而是“价值洼地”了。
冯见雄安慰道：“我呆不了几天的，这不是帮果果姐的忙么。再说，我找纱纱也是有点正事儿。这阵子本来就迟早要约一趟的。”
然而，冯见雄的这番解释并不能让田海茉领情。她不无吃味地吐槽：
“你找纱纱还能有正事儿？上次你还跟我说，为了她用IPHONE手机发微博、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上天入地找美版、找破解组越狱、找新浪技术部门的人专门给你定制版APP……你这么宠着她，也是正事儿？”
这倒并不是田海茉嫉妒，或者针对马和纱。虽然马和纱确实是至今为止最后一个钓上冯见雄的小女生，但冯见雄都鞠躬尽瘁陪着田海茉双宿双飞了这阵子，两人奸恋情热，再有多少心结暂时也能冲淡。
田海茉只是这段时间跟冯见雄聊起过这事儿，所以对冯见雄为马和纱弄个新手机装软件这种小事、就花费十万级的预算，感到有些不理解。
这不成玩物丧志了么？
而且，田海茉对于冯见雄素来的三观是很了解的，知道冯见雄绝对不是一个果粉，他甚至很鄙视苹果公司的一切——这在当初两年多前，一场华东赛区的国辩预选赛上，谈及“智能手机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那个辩题时，冯见雄就狂喷过苹果的种种垃圾。
当时田海茉还是冯见雄的队友呢，所以这种认识是非常深刻的。
现在，冯见雄却肯花上十万级的钱去搞个IPHONE-3GS，那貌似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马和纱是个死忠果粉，而冯见雄因为宠溺新女友，连自己的三观都抛弃了，劳民伤财玩物丧志……
这就让田海茉有些不舒服了。
冯见雄看了田海茉的神色和反应，哪里还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暗暗自责没有把话说清楚。
“茉茉，你别瞎想。我不是果粉，纱纱也不是果粉，你放心，果粉是不配做我女人的，我从来不是一个会为了女人改变自己三观的人。
让她用IPHONE-3GS手机发微博，完全是我提出的主意。一个是希望借此得到新浪方面更多的推广资源倾斜，另一方面，也是我暗中在下很大一盘棋，一盘法律方面的棋——乔狗是个很霸道的独裁者，他从来不会允许苹果用户使用非APP-STORE途径获取的软件。
所以你想想，万一在中国区，有个用水货的家伙，公然在公众社交型APP上，以一款苹果还没过审的软件分享，会对苹果的‘威权主义’造成什么影响？他们难道不会来主动起诉我们么？而只要乔狗的独裁欲望爆发，压制不住，真的告了我们，他就有得受了。我会让他到死都后悔这个决定的！
所以，别以为花十万级的钱去搞个苹果很浪费，这是我挑衅布局中的一小步而已。我会至少让苹果公司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哪怕他们并不会直接赔我这么多钱，但我绝对可以让他们遭受比这惨重得多的损失，然后，会有苹果公司的竞争对手愿意给我这笔钱的。
你不是学法的人，我现在和你说再多你也听不懂。如果你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前两年我为邱雪邱教授捉刀的那些《物权法》论文。”
冯见雄都解释得这么细致了，田海茉虽然不专业，也能听出冯见雄绝对不是在说谎。
那就信他一次吧。
知道男朋友并不是特别专宠马和纱、以至于到了为妹子改变自己三观的程度，田海茉心里立刻好受了不少。
毕竟，只要冯见雄一视同仁，不会为任何一个女生付出格外地多，那么修罗场剧情就暂时不会爆发内战。
“那你自己好自为之，去金陵也要照顾好自己——现在连妮可都不在那儿了，纱纱什么都不懂，只会要你照顾她，怎么懂照顾你呢。”田海茉最后幽幽地关切了一句，没有再多嘴。
一夜无话，静静相拥而眠。
第二天，田海茉亲自早起下厨，给冯见雄做了精致的早餐，然后亲自送他下楼。冯见雄绅士地与女友吻别，然后自己驱车去接高穗果，然后一起去金陵。
高穗果还算上道，这一周里几乎天天加班，把松鼠果业的管理工作绝大部分都扛了过去，换取田海茉可以多休假几天，跟冯见雄好好切磋。如今冯见雄离开了，她再跟田海茉交换假期，回金陵故地重游。
“喂，你跟你口中那个‘很靠谱、对三次元女生肯定很胆小很专一’的哥们说好了没有？要是敢放姐鸽子，或者不够帅，我不放过你的啊。”
一路上，高穗果坐在副驾驶位上，还絮絮叨叨地碎碎念。
“绝对安全，至于帅么，见仁见智了。我只能说还算帅，不过比我肯定差远了。”冯见雄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渣宅徐，只能实话实说。
“比你差远没事，只要有点帅就好。”高穗果也很务实，并不以为意。
短短两个多小时后，午饭之前，冯见雄就一脚油门杀到了校外。然后分别找借口电话把徐明与马和纱CALL了出来。
哦，口误，找马和纱不需要任何借口。
第168章 请君入瓮
“雄哥，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的行程，应该让我尽地主之谊、我来请的嘛。”
徐明稍微有些畏缩地张望了一下，才快步走进冯见雄订的小包厢，一脸僵硬的笑容。
地点是学校附近某个SHOPPING-MALL里，一家特色烧烤店。
包厢里一张小方桌，徐明到的时候，冯见雄和高穗果已经各自占了斜对角两个位置，而两人旁边的位置还空着，马和纱也还没到。
冯见雄一个手势，示意徐明在他对面、高穗果身边的位置坐下。
徐明仔细打量了一下，随后稍稍有些受宠若惊，屁颠屁颠地坐下了。
他在二次元世界都不知道发泄过多少回了，不过在三次元世界竟然还是个苦逼的小处男——其实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因为有很多统计数据都显示，那些变态的曰本人，其实现实社会中变态比例没那么高。
大多数都是因为二次元世界里见到的女人，无论胸画多大都不需要成本，所以渐渐审美养刁了，对真女人也失去了兴趣。
毕竟，在三次元世界，女优的一分姿色就对应了一分片酬、制片成本，要靠整容或者填充增加姿色值，那都是要真金白银往下砸的。而二次元世界里，把女人画漂亮还是丑，其实都是那点PS劳动量。
这是低成本满足穷人意淫的最好办法。
冯见雄等两人坐定、各自偷偷打量了几眼，才恰到好处地介绍：“这位就是我电话里跟你提到的高学姐，今天本来是生意上的事情跟我一起来跑一趟的，不用介绍了吧。”
“不用不用，高学姐，幸会。雄哥生意多么，他找我做广告视频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你是松鼠果业的吧。”徐明主动跟高穗果攀谈起来。不过看得出，他跟现实世界女生聊天的功力真是不咋的。
而且，他的眼光略过对方身材的时候，着实有些猥琐。
高穗果似乎也对徐明的样子挺满意：“不客气，他们都叫我果果姐。听小雄说你动画制作水平挺牛的，说不定有广告可以合作。”
“那个，申明一下啊，其实我不是专职做视频的，那是业余爱好。我本职目前找个了法律顾问……”徐明似乎怕高穗果这种女生看不起二次元人，特地解释了一句，显得他是有正经工作的。
当然，那种连司法考试都不需要通过的小企业法务部文员工作，其实一点逼格都没有，薪水也就是2000块左右，纯粹就是弄一张“唯唯诺诺正经人”的皮而已。
对于这种拙劣的解释，冯见雄内心真是想呵呵：高穗果要是在乎你职业是否“正经”，一个月两千和一个月两万有区别么？还不如大大方方一点。
不过，反正事不关己，他也不是八卦之人，就顺其自然吧。
几分钟内，店员就来点了菜，上了一堆牛羊肉和海鲜烧烤料，点了鲜榨果汁。然后，马和纱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看到冯见雄就笑得很开心，倾倒世人百媚生。
马和纱在学校里，如今是公认的名人和女神了，头号校花。不过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她有没有个人感情归宿。
传说她和冯见雄暧昧的言语自然是从来没断过，但去年闹得很火的那系列官司中，马和纱拿出“处女鉴定”反击的细节，也被小道消息传得很广。所以愿意相信她清白、继续把她当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女神去膜拜的小男生也不少。
马和纱本无意欺骗任何人，她只是不想伤害自己的生活和隐私，所以不发表任何回应。别人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不过，徐明却是去年那阵子接到过虞美琴的委托，帮冯见雄做视频抨击过几个法律圈子里的对手（陈杰那票人）。所以，徐明对冯见雄与马和纱的关系，心里还是很门清的。
马和纱一进来，他就眼观鼻鼻观心，知道这属于“朋友妻不可欺”，看都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高穗果却对此很满意：“哼，原来见到美女还会怕会害羞，应该是个挺简单的小男生。”
至于为什么徐明看到她的时候不会紧张，她倒没有多想。
毕竟金陵师大所有女生，骨子里都有一种潜意识：马和纱比我漂亮，那不是应该的吗？看到马和纱会紧张的男生，看到我时不紧张，那不也是正常的嘛？
就跟一个普通富二代遇到马风，都会觉得“马风比我有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嘛”一个道理。
冯见雄招呼大伙儿不要拘谨，自己动手，吃了一会儿烤肉，氛围愈发融洽起来。
然后他借故交代了徐明一件事情：“小明，这次找你，顺便有个事交代。你回去之后，做个‘盘点第一批娱乐圈微博大V’的系列视频。也不用介绍那些大V的事迹，就大致说一下最初投奔微博的一批娱乐圈明星的境遇、得到的契机，盘点一下他们的收获就好了。
基调就是‘不着行迹的搞事情’，然后，里面重点强调一下纱纱作为‘国内首个使用微博IOS版的娱乐圈用户’，得到了多少好处、然后给出个展望性的推荐，大意就是诱导有心吸粉丝的娱乐圈男女去这么干……”
徐明有肉感美女坐在身边，当然是要逞精神显示自己的能耐，当下跟冯见雄谈笑风生，一边答应一边假装很懂行地建议：“没问题！雄哥，你要我做的宣传片，哪次不是包你满意！不过我记得好像微博的IOS版没通过苹果公司审核啊。你现在这么大张旗鼓宣扬，会不会让对方注意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就是要他们注意——我嫌苹果中国的法务部太傻-逼了，反应这么慢，都半个多月了，还没来找我麻烦！”冯见雄笃定地说。
徐明一愣，不过还是很有眼色地没有再废话，表示回去就立刻动手。
雄哥的算盘，看不懂就对了，执行就好。
……
这顿饭足足聚了一个半小时，最后居然还是徐明抢着把单给买了。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其他人都没有抢
冯见雄带着马和纱先走的时候，徐明还表示今天谈得这么投机的场合、居然没酒喝太不爽，让冯、马先自便，他跟高穗果去楼下酒吧小酌两杯。（马和纱不能喝酒）
冯见雄很满意这个结果，先走了。这也算给女光棍高穗果一个交代。
这世上最难有好下场的，就是钱多人胖的女生，甚至比又穷又胖的女生还难嫁好。因为一旦胖了之后，钱反而会起侮辱男方人格的反作用。
事实上地球上没几个男人是有拜金物欲的，男人的钱只是拿来炫耀，通过给自己的女人花来炫耀。他们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花钱。
如果一个胖女生有家产，只会带来“原来这个男人是为了她的钱而忍辱负重”的印象，那么有骨气、人品好的男生反而会敬而远之。
幸好，徐明就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简单渣宅，但愿他们快乐吧。
“我们去哪儿？回学校里晃晃？”马和纱一出门，脸色微红又略带兴奋地问。
“随便，反正不急。”冯见雄随和地说，“你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我都陪你。晚上回我那儿就行——等徐明那边动手了，我们才会有得忙。”
“是么……可惜你现在也是大名人了，跟我回学校故地重游，肯定会被很多人围观的吧……”马和纱细心地说，最后还是建议，“要不咱都戴上墨镜，去夫子庙玩半天，晚上就去你家，反正夫子庙离你家很近。”
“好。”冯见雄温柔地牵着马和纱的手，另一只手搂住马和纱的腰肢，扶着她回到自己车上。
他亏欠身边的每个妹子，都太多太多了。
一路悠游，马和纱也忍不住问起冯见雄的安排——她至今还没听懂冯见雄的那盘棋呢。
对于冯见雄当初非要她公然用苹果手机分享微博这事儿，她一直简单地以为冯见雄只是疼她、为她博流量。
事到如今，已经是临门一脚，图穷匕见。冯见雄当然不吝多花点时间，把具体的操作计划跟马和纱彻底说清楚。
毕竟，最后要是事情闹大了，还是得马和纱去当反诉的原告，他冯见雄只能是个代理律师。
当然，也可以再运作几个有同类行为的人，一起被苹果盯上，然后共同反诉。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先要逼苹果公司狂妄自大，把你告上法庭。告的理由么，当然是‘苹果手机用户悍然越狱、使用破解机安装非授权软件’。然后，我就会让你同案提出反诉，控诉苹果公司侵犯公民财产权——
具体的可能性，其实我在两年前帮邱教授做的物权法课题论文中，已经有所涉猎了。只不过，国内的法学界当时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个成果，就算注意到的人，也只把这当成一个学术讨论，没有想到过其真的有具体司法化实践的可能性。
这种案子，只要真闹大了，我们就能在全世界范围内出名了，不仅仅是在中国。”
马和纱并没能听懂。
她顿时觉得有些羞耻。
不过，她决定无论雄哥怎么要求，她都照做好了。
第169章 你打我呀
国庆长假，沪江，苹果中国总部。
一群大中华区C某O们，刚刚开完一个例行会议。对于这些高管来说，国庆没得休息，那也是很正常的工作态度。
苹果公司在华夏的子公司、分公司架构是很奇葩的。
其名下有一家全资子公司叫“苹果贸易(沪江)有限公司”，但这家公司只管苹果的IPODIPHONEIPAD等实体硬件货物的销售、售后工作。
但众所周知，苹果的东西，你光买了货是不顶用的（如果不越狱），要想得到系统的软件服务，就还得靠iTunes、App-Store的付费服务——
就像买了PC电脑，如果要玩一些没破解的单机游戏，就少不了上Steam买数字版；或者买了港版PS4游戏机，就得上港服的PS-Store，一个道理。
G胖的Steam在华夏境内并没有直接运营的全资子公司，港服PS-Store就更不用说了。
同理，苹果的iTunes、App-Store付费服务，也是靠一家注册于卢森堡的、名叫ITUNES-S.A.R.L的苹果公司子公司，实施跨境服务的。
人话翻译一下，就是一个华夏消费者，买了IPHONE手机时，他消费的钱是走苹果沪江的渠道出去的，而他买完手机后在APP-STORE上花掉的钱，则是走ITUNES卢森堡公司的账出去的。
所以，苹果公司才需要有一套架构比别家都奇特的“大中华区”XXX存在。因为这个非法定机构，一方面要管一家本地子公司的硬件销售和售后。另一方面又要管一家境外公司的服务产品销售。
而这里面任何一方面出了事情，需要应诉和出面的法律主体，都是不一样的。
苹果大中华区管理机构，本身不是一个法律上可以出面应诉的主体，它只负责转交给手下某个有法人资格的小弟出面。
所以，这里往往会在公司出现法务问题时，成为一个扯皮场。
……
“拉蒙德先生，请稍等。”
苹果大中华区品牌运营总监拉蒙德，刚刚端着一杯提神的星巴克，随性地离开会议室，就被背后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喊住了。
或许是因为乔狗喜欢穿POLO衫牛仔裤、彰显不羁吧，所以在其暴君独裁的影响下，如今的苹果公司上上下下高管们，也都想显得随性一点。上班开会穿便装、拿掉价的星巴克纸杯咖啡，就成了常态。
拉蒙德这种高级商务人员，在回公司内部开会的时候，也是这种穿着。西装革履，只在见客户和供应商的时候才需要出现。
他打量了一下那个喊他的家伙，立刻认了出来：这个年轻人是本地雇员，叫卢卡，沪江本地人，也是ITUNES事业部的品牌运营代表——也就是说，这人是直接受雇于苹果总公司、在苹果大中华区就职的。但他要维护和代表的，却是ITUNES卢森堡公司的利益。
话说，这个卢卡是真的姓卢，但本名不叫卢卡，是后来大学里的时候立志于去外企求职，才特地改了个用汉字构成、但听起来比较洋味儿的名字。
这个名字着实被不少同事偷偷吐槽过：你特么怎么不更不要脸点儿？直接改名叫卢卡斯？那样不是人人都知道你立志于当二鬼子了？
而且，最近两年因为一家曰本电子娱乐公司推出了一些虚拟歌姬偶像软件，有做初音未来巡音弱音这些角色，于是MIKULUKA这些名字的意味也显得渣宅起来。所以这个卢卡在公司里可没少被竞争对手暗地嘲讽。
“哦，原来是卢卡呀，有什么事情么？”拉蒙德先生用端着咖啡纸杯的手的食指，挠了挠鼻翼。
“是这样的，拉蒙德先生，可能要耽误您几分钟协调一个事情。”卢卡卑躬屈膝地说，一边拿出一张简报，
“您看，这是一家名叫‘新浪’的华夏本土互联网公司推出的新产品，叫新浪微博，刚上线两三个月。您可以大致把它理解为美国的推特。
这些，是我们搜集的近期微博对部分有名的实名注册用户博文的推广证据，可以看出他们在主推哪些名人……”
“说重点！”拉蒙德觉得鼻子抽动得更痒了，却不好意思在下属面前当众抠鼻子，当下哼哼唧唧不耐烦。
“好的，我长话短说。”卢卡连忙短暂抱歉了一下，加快进度，“然后我们发现，这里有一个名叫‘马和纱’的实名认证名人，是个华夏本土的三线演艺圈人士，不过她微博运营得比较成功，得到的资源也多，最新数据是粉丝数已经达到了63万。
而最让我们在意的是，她分享的每一条博文上，都有明显的官方软件水印，内容大意是‘某年月日，于IPHONE-3GS平台端发布’……”
拉蒙德没反应过来，愣着问：“这有什么问题么？”
“拉蒙德先生！”卢卡急了，“您可能忘了，新浪微博并不是一款已经通过App-Store审核的应用！尽管目前理论上IPHONE-3GS手机可以在华夏小规模私下销售，但大陆消费者应该都只能使用港版或者别的繁体中文应用才对！这位马和纱小姐，显然是‘越狱’破解了手机之后，私自安装了这个软件！”
拉蒙德这才回过味儿来。
不过，他是大忙人，并不像卢卡那样只是ITUNES卢森堡的利益代言人——对他来说，硬件销售子公司，和跨境的APP-STORE公司的利益，他都要兼顾。而本土化硬件公司的利益要大得多。
所以，他显然没多大兴趣花多大成本为卢卡出头，他要兼顾大局。
除非，为卢卡出头并不需要消耗什么资源。
所以，短暂的思虑后，拉蒙德就拒绝了：“你不会是想说，让我们堂堂苹果公司，亲自纡尊降贵去起诉一个越狱了她自己购买的IPHONE手机的普通消费者吧？这种官司会有意义？
一个几千亿美元市值的大公司，告一个普通消费者，能让对方赔什么？我们的法务成本又是多少？就算告赢了，对方能收获多少社会关注度和名声？得到多大的炒作利益？
卢先生，我觉得你脑子有点问题了，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如果今天我们真的告了，我敢保证明天无数想要求炒作、甚至平时就不惜用各种绯闻炒作的准名人，会蜂拥跟风，来越狱使用破解版IPHONE，然后期盼着我们苹果公司去告！并且藉此出名！”
拉蒙德说完，把咖啡一口喝完，杯子往旁边垃圾桶里一丢，就想置身事外了。
“拉蒙德先生！这事儿不是您想象的这么简单！”卢卡不顾失礼，拉住了对方的衣袖，“请您考虑一下——公司的IPHONE4，还有半年就要上市了。根据‘那位先生’的战略，IPHONE4代会是第一批在华夏市场全面进攻、打开局面的产品，这里面倾注了多少期待，您不会不知道的。”
拉蒙德微微一窒，这点他当然知道。
事实上，整个大中华区，如今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明年的IPHONE4能够打开市场。卢卡口中提到的“那位先生”，当然就是乔布斯了。
在大中华区，谁的工作要是对明年的IPHONE4推广造成麻烦，那么暴君乔布斯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哪怕越级点名开人，都是很有可能的。
在苹果混过的人都知道，乔布斯本人根本不把任何制度放在眼里，属于典型的个人意志决定一切。如果没有COO库克负责给他偶尔踩踩刹车的话，乔老贼做出的拍脑门举动恐怕还能多十倍。
“我当然知道，但这和你刚才说的问题有什么关联么？”拉蒙德换了个有耐心点的语气，反问卢卡。
卢卡连忙说服道：“当然有关系——拉蒙德先生，跟华夏联通的WCDMA-3G合约机计划，也就是‘沃’计划谈判，您也是有参加的。华夏联通方面之所以愿意给补贴、换取低价、渠道销售IPHONE4，看中的就是IOS系统的封闭，看重的是预装系统应用的强制捆绑、不可卸载性——
虽然我们并没有实际答应他们预装某些有损IPHONE逼格的垃圾应用，但证明我们有这种能力和权威，是很重要的。这也是为什么安卓系统明明在美国已经用了大半年、但国内运营商对于HTC的合约机计划暂时毫无兴趣的原因。
而现在，要是有一些有公众影响力的名人，公然炫耀他们可以使用破解版的IPHONE，这对于IOS系统的封闭权威性有多大影响？这难道不会影响华夏联通高层对我们的判断么？要是不闻不问，最后造成了华夏联通方面用这个理由说事儿、即使合作依然可以达成，但在补贴力度上跟我们讨价还价，公司的利润损失，可不是这点法务费用可以比的了！”
拉蒙德想了一下，果然是这个道理。
这就好比，索尼公司的PS游戏平台，之所以可以签到那么多独占大作、让3A游戏制作公司俯首帖耳，最大的公信力，还不是建立在“大家都知道索尼的PS4游戏机目前不可能被破解，所以只要被PS4独占，全世界就没人可以玩到这款游戏的盗版”。
而各大3A游戏大厂，往往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给索尼的销售平台大量的销售分成作为保护费，远高于PC游戏给Steam的保护费。
可要是哪一天索尼无法证明自己有“绝对扼杀破解、对于刷机可以BAN机”的权威，那么他们收保护费的话语权也就降低了。
而在华夏大陆的手机市场上，09年的时候，正是运营商合约机出厂预装垃圾应用的狂潮——比如后世所谓的“移动阅读”红利，很多就是靠华夏移动的合约机，出厂时强制安装了一堆移动阅读应用APP，而且是卸不掉的。
移动、联通这些国企赚到的利润，那也是上交给国家的。可是这些捆绑预装垃圾软件的利润，完全有可能是这些央企高管的私人关系户的。所以，用屁股想想，也能知道那些央企高管最不能忍的，就是他们预装的关系户私货被卸载。
如果苹果公司的“绝对禁杀破解”金身被打脸了，这对于他们和运营商的谈判，会有多大的打击？
事情上升到这个高度，已经不容拉蒙德置身事外了。
我擦！！！本来是存稿的，手滑点了发布！
明天一更。
这更本来是明天的。
第170章 井底之蛙
“我可以帮你协调这个事情，但你最好想清楚要怎么做！如果你依然想告一个普通消费者，我觉得并没有什么意义——即使赢了，也不会让联通官方觉得我们能永远把控局面，他们依然会得到对补贴压价的借口。”
拉蒙德思之再三，决定让卢卡好好想清楚，给出有可行性的方案，他再给予支持。
如果方案不够理想，他依然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一下了。
卢卡松了口气，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有更好的方案，拉蒙德先生，我们去休息室坐下来慢慢谈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拉蒙德点点头，跟着走了。
回到一间会客室里，卢卡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抽出更多干货，指点着分析：“拉蒙德先生，我当然不会去刻意跟一个普通消费者过不去了，那攥不出油水来。但是我们可以先跟新浪公司交涉一下——如果不是他们提供的话，新浪微博的APP安装文件又是怎么流出的？这个‘马和纱’又是怎么有机会用到的？
而且，那个马和纱只是最早期的典型案例。如今我们可以看到大陆这边已经有十几个名人跟风用了IOS版微博，并且发布博文时都会显示使用IPHONE-3GS平台的后缀——很显然，这些人是受到了‘马和纱做了第一个用IOS平台发布微博、得到了官方倾斜支持’这个现象的启发，所以为了博取更多推广流量，选择了跟风。而事实上这些人也多多少少得到了一定的流量倾斜。
所以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应该跟新浪方面交涉。我们完全可以先去律师函，让新浪方面解释为什么会有未授权版的安装文件流出……”
“那如果和新浪的扯皮没有结果呢？”拉蒙德打断问了一句。
卢卡面有难色，不过还是咬牙直说：“我觉得不太可能，但如果真的毫无破绽，我们也只能针对那些个人消费者下手。最好是先律师函交涉，让他们提供线索，供出破解制作的技术团队来源，然后我们精确打击那些违法破解我们系统的人——
我懂中国的法律，对于那些破解者，直接让公诉机关出面就行了，我们塞点钱，给他们定‘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弄去坐牢，都不用我们自己出面脏了手，也不会拉到消费者的仇恨值。反正我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以普通消费者为起诉对象。”
拉蒙德微微点头：“那你就去办吧。”
卢卡厚着脸皮提醒：“拉蒙德先生，这事儿您得调动其他资源去办……我只是代表卢森堡公司的，在国内毫无分量，新浪公司的法务部门、外事部门，怎么会给我面子呢？”
拉蒙德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才是卢卡今天非得来找他的原因。
就像在索尼公司，如果PS-STORE运营部门的权利被侵害了，这个网络服务提供的子公司直接去交涉，是很没有力度的。因为索尼公司的威慑力来源，在于其游戏机硬件的巨大销量。
所以，服务部门被侵权，却要硬件部门出面维权，才能高效地解决，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讽刺。
卢卡今天来找拉蒙德，就是希望在拉蒙德这里兜个圈子之后，让“苹果贸易(沪江)有限公司”的实权人士，帮他出头打抱不平了。
“行，我让乔迪夫去安排。”拉蒙德答应着，已然在内心盘算好了派哪个手下干将去。
……
“切，卢卡个孬种，只会挑唆拉蒙德先生给咱惹事。”
苹果贸易(沪江)有限公司的法务总监、汉人乔迪夫接到上司的任务后，内心鄙夷地哂笑了一声。
嗯，听这个名字都知道，乔迪夫也是个黄皮白心的香蕉人，乔老贼的脑残粉，一辈子以给乔老贼当狗为荣。
“老大，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的吧？咱何必真动自己的人情，给卢卡的部门谋好处？要不就公事公办去个函，别逼得太急了？”
办公室里，乔迪夫的某个下属，跟上司同心同德地吐槽了一句。
“就这么办，先去函试探一下。”乔迪夫点头同意，“如果新浪那边服软，我们就顺手敲打，如果他们软硬不吃，咱也别硬来，回报就是了。”
马仔心领神会，去准备律师函。
两天之后，新浪方面就回函了，态度非常客气，但一点有用的干货都没有。
“对于出现这种情况，我司深感抱歉。但供IOS版使用的微博APP，目前还在开发中，我司官方没有进行任何正式发布。经过内部调查后认为，高度疑似研发部门的部分测试人员为降低工作量、私自泄出测试版文件与数据。对此，我司将基于双方的共同利益，作为内务予以整顿。
但对于贵公司提出的‘擅自发售发布提供未授权软件’的指控，我司认为并不存在。如有其他疑问，欢迎联系。”
乔迪夫看了这个回函，就知道从微博运营商那里咋呼恐吓已经不可能了。
他想了想，问这两天负责委托调查的马仔：“你们搜集的实体证据呢？能不能证明新浪内部有任何决策文件、同意或者授权过对外散播未过审版本？”
马仔无奈地一耸肩：“没有，我们委托的律师事务所和侦探事务所，都没有发现任何对方故意外泄的证据。按照现有证据，哪怕我们起诉，对方也肯定可以推成‘部分泄密员工的私人行为，与公司决策无关’。而且，微博运营公司也确实没有从这件事情里面得到任何直接利益，法律上我们没有起诉理由。”
乔迪夫苦笑着点点头，放弃了最后一丝希望。
才用封闭系统的硬件的生产商，在法律上来说，对那些绕过其审核、提供本平台软件的软件商，理论上也是有起诉权利的，但前提是对方的软件提供，得是官方决策行为。
很多国内的消费者对于这种制度的存在可能不理解，但海外消费者就很熟了。
比如，举个B站用户容易理解的案例：敖厂长提到的“1982年，雅达利2600游戏机平台上，发生的ET外星人游戏事件”摧毁了美国游戏机产业后，后来的所有游戏机厂商都吸取教训，增加了游戏机厂主导的审核制度。
雅达利自爆后趁虚而入美国市场的任天堂，就是其中代表——当时所有想在任天堂游戏机上发布的游戏，都必须通过任天堂公司的内容审核、和谐，就跟今天要上APP-STORE的东西，必须通过苹果公司审核。
这是因为任天堂（苹果）公司有权认为：如果你不被我审核，万一你在我的机器上发布了一款烂作，有可能导致消费者对本游戏机平台上所有作品的水平公信力产生怀疑。所以不给授权的游戏就只能成为地下游戏，被发现后，游戏机厂商可以起诉游戏开发商。
太阳底下其实没有新鲜事。
但是，这一次乔迪夫面对的对手，显然是个惯犯老手，做事滴水不漏，证据毁灭完美。
苹果公司根本逮不到新浪官方有任何瑕疵。
这就很难受了。
大公司都是希望起诉另一家大公司的，这样比较容易被司法系统重视，打赢了能提的要求也比较高，也不容易被心怀碰瓷的小人物跟风效法。
现在，新浪不能告，就有点千斤重拳只能打棉花团的无力感，根本不知道劲儿往哪里使。
“对方是个高手啊，那个马和纱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知名的知识产权法领域的律师指点？”乔迪夫审慎地追问了一句。
“按说不会有，最多就是那个冯见雄了。”做功课的马仔如是汇报说。
“冯见雄？好像名字很耳熟啊，具体什么来头？”乔迪夫饶有兴致地问道。
马仔显然是做过深刻的功课，连忙竹筒倒豆子一样汇报：
“冯见雄啊，目前博客上的顶级大V公知啊——听说他才22岁，已经法硕毕业了，还在《法学研究》这些国内最顶级法学期刊累计发文几十篇。还协助他的导师、促进过国内的《专利法》、《商标法》相关司法解释的修订进程。
他还是史上唯一连续两届国家大专辩论赛冠军队队员兼最佳辩手、最近还在网上连载了一部互联网发展史展望，据说是眼下最火的经济类作品，比《货币战争》还火不少……
另外，他跟那个马和纱是校友关系，马和纱是他的学妹，两人一度关系暧昧，他还为两者之间的绯闻打过名誉权官司，告赢了好几家媒体，据说是马和纱当时出具了‘处女鉴定’反击了那些绯闻媒体……”
“够了！这种花边新闻有什么好汇报的！”乔迪夫道貌岸然地训斥了一句，制止了下属马仔的继续发挥，“行，就这样吧，我大致知道他的实力了。”
任何人，能够在某个细分领域，做到天下第一，做到史上唯一，那就肯定不是易与之辈。乔迪夫还不至于傻-哔到因为冯见雄是才刚拿到律师证四个月的实习期律师，就轻视对方的程度。
这世上资历不足、实力超群的天才，总是会出现的。
但是，既然告不了新浪，少不得就有很大的对马和纱这个软柿子下手的机会。
现在，软柿子旁边有个关系密切、几乎百分百会拔刀相助的硬茬儿，也只能啃了。
“既然那个冯见雄有能耐，我们不到最后关头不要对马和纱下手——先想办法跟马和纱，以及其他跟风用IOS版微博的大V们联系一下，说说好话，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摸出他们背后的破解团队、破解文件来源。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针对性打击，优先把破解组送去坐牢，公诉。实在不行，再对付马和纱。”
“是，我立刻安排人去谈判，尽量从她们嘴里撬出点干货来。”马仔雷厉风行地答应。
……
于是，国庆长假回来后，上课的第一天，貌似过着正常学生生活的马和纱，在下午下课的时候，便在校园里遇到了两个神秘人士。
苹果贸易(沪江)有限公司的法务部，在派人的时候，好歹还长了点脑子，知道没到最后破脸的时刻，还是派两个女生来聊比较有亲和力，不容易被马和纱直接断然轰走。
来者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应该是有点资历的女律师。另一个则是刚刚二十五六的样子，应该是法务部的新人办事员，纯粹是跟人拉近关系用的。”
当时，马和纱与同寝室的闺蜜曾雪菜，刚刚离开钢琴教室，在音乐楼的走廊上，就被拦住了。
“您是马和纱小姐吧？果然比电视剧上看到的还漂亮一点呢。非常抱歉耽误你一点时间。”女律师让年轻下属先上去拦人攀交情，顺便介绍来意，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许，是苹果贸易的员工，马同学叫我小许就行了。这位是我的搭档蔡律师，我们有些关于您公然使用IOS版本微博的法律问题想像您了解，不知道可以耽误一下么？”
马和纱看似人畜无害地受了惊，往后自然而然地一缩，还“瑟瑟发抖”了几秒钟：“你们干什么？我不接受采访，请不要打扰我的私生活，更不要侵犯我的隐私！”
对方立刻有些无语。
这算啥？把她们当成狗仔队了？特么的咱可是国际顶级巨头的法务部雇员，和合作的律所律师！居然把咱看成狗仔队那样的下三滥？
可是，偏偏对方看起来很真诚，而且以对方如今的知名度，貌似还真有资格对拦路问话的陌生人这么说……
蔡律师和小许也只能认这个倒霉了。
她们调整了一下心态，不得不用恳求地语气又解释了一下，还给对方看委托书，然后蔡律师强调道：
“马同学，我希望你意识到问题的严肃性：新浪微博的IOS版本，并非是IPHONE平台上合法授权的软件，也就是说用这种软件是违法的！而且你的手机能装上这种软件，说明系统被破解越狱过了！那也是违法的！
当然，我们相信你不是故意违法的人——你不想被起诉吧？如果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手机是什么渠道买到的、又是通过什么渠道破解的。那么我们可以不找你的麻烦，只追究那些制作破解的人的法律责任。否则的话，我们不排除让你承担相应法律责任的可能性！”
蔡律师说完这番公事公办的恐吓言语后，本来是自信满满的。
作为有十年行业资历的律师，一般恐吓几个还在读书的小姑娘，这么几句话就够了。
然而，马和纱的反应大大出乎她们的预料。
“蛤？你们说什么呢？我完全不知道这个手机怎么破解的啊，也不知道是谁破解的，女生嘛，只要想用了，吼一声，第二天想用的软件都会自然而然装好的嘛~所以我没法回答你。
而且，我有一个很照顾我的学长朋友，也是学法律的，他貌似和我说过，破解是犯法的，但是个人用用又不犯法，你可别吓我哦，我到底该听谁的呢？要不我让他跟你们聊吧？我很忙的，不奉陪了~”
一直像剪纸一样毫无存在感的曾雪菜，此时也难得开口，恰到好处地补了一刀：“就是嘛，在大学里，美女还需要懂软件嘛？不都是想用了之后，在QQ群里发一句牢骚，然后分分钟有男生帮你搞定的么？蔡律师，你是不是长得太丑，所以大学里没男生追、没见识过这种生活啊，啧啧，真可怜。”
蔡律师被气得几乎要双眼冒火。
她本来是打算保持涵养的，但马和纱、曾雪菜二人，愣是一句脏话和断然拒绝都没说，就成功激怒了她。
第171章 雄哥异闻录-上
“干！这小娘皮是故意的吧？我看就是存心逼着我们公司告她！”
第二天傍晚，回到酒店的时候。小许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语气神态，跟蔡律诉苦，一边也是推卸自己的无能。
她这两天，刚刚被愤怒的蔡律师指派出去，分头搜集证据。她也看得出来，蔡律师是被曾雪菜最后那番嘲讽彻底撩拨到了逆鳞。
“少说这些没用的！说说看让你那边调查的结果怎么样了！”蔡律师铁青着脸，完全不吃小许假装同仇敌忾那一套。
小许苦着脸，竹筒倒豆子般报告了一大串噩耗：
“问她们破解文件来源，根本问不出来！找其他二次跟风使用的娱乐圈大V，也拿不到任何‘是马和纱传播给他们破解文件来源’的证据。”
“本来我还尝试找到一个胆儿肥一点的女大V，开始说听到过马和纱在一次偶然跟她遇见的时候口头介绍她如何用越狱，只是没有其他旁证、可以给我们证人证言。但是，我再去上门录制的时候，她好像被人恐吓封口了，又什么都不敢说。”
“新浪方面那个‘不慎泄露’微博IOS-APP测试版安装文件的内鬼，也至今都找不出来。”
小许说完，还偷偷看了蔡律师一眼，唯恐对方朝她发脾气，虽然两人并不是雇佣关系。
来金陵取证的这一趟，可以确信是白跑了。
蔡律师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冷冷吐槽道：“基本上可以确信了，那个马和纱就是故意激怒我们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不着行迹、不留把柄地揽下。她应该是想通过被苹果公司告，把事情闹大，好为自己博取名声。哼，这年头，靠犯法来博取知名度的犯贱货色都有，真是越来越奇葩了！”
小许也附和道：“唉，时代如此，没有办法的。谁让互联网时代，流量就是GDP，犯贱也成了硬道理，被人骂了，毕竟也是被人点击了、获得了曝光和流量么。
你别说，你让我了解一下那个马和纱背后很可能会出手的律师冯见雄的背景资料，查查那个冯见雄平时和哪些生意关系往来，结果就看到了他一个潜在合作伙伴、普通朋友，最近就是靠犯法反而犯得名声比之前还大了呢。不知道这个马和纱是不是受了他的启发。”
“世上还真有这种贱人？呵呵。”蔡律师似乎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笑话，语气中满是无奈，“陪我去下面酒吧喝两杯，慢慢告诉我。”
她心情不好，直接去了酒店的吧厅，请小许一起要了两杯，找个僻静卡座坐下来聊。毕竟这些周边情报传闻并不是机密。
蔡律师这人，其实也不算非常丑，但也不漂亮就是了。昨天曾雪菜那番话着实刺痛了她，让她进入了心灵虚弱的状态。
与此同时，也正是因为她历来自问靠实力吃饭，不靠脸，所以她比较痛恨娱乐圈，对娱乐圈的新闻都是不太了解的。严格来说，这次的案子，苹果公司派这么一个律师来摸底，是有点儿用错人了——
可是，谁让她此前已经是苹果沪江多年的法律合作伙伴了呢？苹果公司往年惹出来的法律纠纷，跟娱乐圈几乎是一直绝缘的。所以这一次，偶然有可能要面对的被告是娱乐圈人士，苹果沪江也不可能为此专门找一个新的、没合作过的律师来。
经过几天的了解，小许也有点可怜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姐姐”了。
她尝试着调整语气，用尽量不刺激蔡律师的角度切入八卦话题：
“那个，我们未来可能要对付的那个冯见雄，根据我这两天在校园里打听的情报，其实极有可能是个花花公子呢。虽然他保密工作做的比较好，没有流出什么实锤的绯闻，但跟他亲密无间的美女学姐、学妹其实真的不少。有些说有至少五六个暧昧的，有些甚至说有十几个！”
蔡律师面无表情地喝了口酒：“说重点！这种人是花花公子也不足为奇。长得帅，有本事，又掉到这种女人堆一样的大学里，怎么可能不是花花公子！”
小许微微舔了舔嘴唇，继续说：“其中就有两个他的亲密女性朋友，是他的同学、学姐，最近在谈一桩新的生意。
其中一个叫虞美琴，是他同系、同级的，还跟他一起读了研，而且是他在国际大专辩论赛上两届夺冠的亲密队友。另外一个是搞传媒的，叫丁理慧，目前是国内有名的声优，做过一些剧组的编剧，是比他高一级的学姐。
这两人最近注册了一家新的传媒公司，叫‘美慧文化’，注册资本看起来不是很多，但也有一千万级别——我估计这背后的钱，就是冯见雄直接给的大头。因为是普通有限公司，所以股权结构不对外披露，现在台面上只能看出虞美琴、丁理慧和冯见雄都是股东……”
“你还是废话太多了，继续说重点！”蔡律师不得不再次打断她。
小许只得再一次加快节奏：“那我长话短说——这家美慧文化目前好像是筹备做一个辩论脱口秀节目，叫《奇葩说》。而丁理慧作为外联工作负责人，上个月去谈了一个他们意向的脱口秀主持人，是知名文化人高大松。
但是，那个高大松虽然跟冯见雄、虞美琴一行人有点交情、认识，不过还很不看好给这种暴发户野路子公司打工，所以听说大家只是喝了几顿酒后就婉拒了……后面的事情你也应该都知道了。”
蔡律师听得一头雾水：“知道了？我知道什么了？”
小许一愣，再次刷新了对蔡律师不关心娱乐圈新闻程度的认知：“你连这都不知道么？国庆时候的微博新闻啊，就是知名音乐人高大松，在京城酒驾后被抓，然后送去刑拘了。听说他认罪态度比较良好，可以走简易程序，大约是拘役三个月放出来吧。
根据我打听出来的消息，那天高大松就是在跟冯见雄的人喝酒谈合作，最后没谈成回来的时候，酒驾被抓了。可见那个冯见雄认识的人着实不少呢，三教九流，往来无白丁啊。”
第172章 雄哥异闻录-下
蔡律师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哦，确实，前几天听到有个什么知名音乐人酒驾被抓了——好像还有篇什么道歉信还是自白书什么的，在微博上着实被转发火了一把，好像比事件本身还火，还有人仿着这个文体。
好像是叫‘时至今日都是我咎由自取，错就是错，与任何人无关。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意外，是我长期以来浮躁自负的结果。其实我很感谢你们，让我跌倒在今天，而不是在我造成更多危害的将来……’什么的。”
至于后面的“我辜负了XXX，YYY，ZZZ，我的错误行为不配得到原谅，我造成的伤害也难以弥补，但我想弥补，也必须去弥补”云云的话，因为比较老套，文采没那么好，所以当然不配被只看过一遍的蔡律师记住。
但总而言之，这么一个从来不关心娱乐圈的丑律师，都能记得这条新闻，看来这条新闻本身的堵漏和炒作效果是很完美的。
然而，就在下一秒钟，小许告诉了她一条更加可怕的事实：
“蔡姐，其实有小道消息说——嗯，我这个小道消息，是从师大那些跟虞美琴、丁理慧关系很好的人那里，私下打听来的。说高大松那篇道歉信，并不是他本人文笔，而是冯见雄代笔捉刀的——冯见雄听说高大松是因为跟他的女人谈生意，酒桌之后出的事，怕影响双方关系，所以当即接过了危机公关的事情，一气呵成了这篇道歉信——可见冯见雄这人的危机公关能力、应急文笔能力、把握大众情绪的能力有多好！
一个本来应该被唾弃的无行音乐人，被他这么一篇没有半句官腔的道歉信一烘托，那上就成了浪子回头的有担当文化人形象，甚至连您这种从来不关心娱乐圈的用户，都有机会认识他、把车祸都打造成了炒作爆点——这个冯见雄的来事能力，该有多可怕！如果他真的拿出全力在背后力挺马和纱，我觉得有点难办呢。”
蔡律师不禁觉得背后有一丝寒意，却骑虎难下。
小许反正是边喝酒边聊，也没那么多顾忌，便继续把自己打听到的猛料往外倒：“而且，我估计冯见雄可能比我们刚才想到的还要可怕。你知道么，高大松这个情况，醉驾还追尾，本来拘役三个月是不够的。但是冯见雄方面立刻给他提供了同桌的证人证言，还帮他取证调了事发前的手机通话记录、存留了一切有利证据。
根据当时醉驾发生前半小时的同桌人丁理慧证词，以及高大松的手机通话记录，可以证明：他在谈判酒局结束时，并没有立刻选择本人开车酒驾离开，而是打电话叫了代驾。通话记录里甚至有这段录音——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大松打这个电话的时候，酒醉中不小心就摁下了录音键。
丁理慧也说，他是在酒桌边又等了20多分钟、但代驾人迟迟未到，比预定接客时间晚了。然后高大松酒意继续上涌，神志变得冲动，才坚持自己驾车回家……而侦查和监察部门，也是在了解了这些证据后，才认定其主观恶性不强烈，相关部门才估计他有可能最终被轻判、不用有期徒刑的……”
蔡律师听到这里，被微微吓了一跳：“你是想说……”
小许很是政治正确地否认：“我什么结论都没说！我只是还想告诉你事情的后续：听说高大松本来是高干学阀家族出身，看不起搞自媒体这个行当，所以当时才拒绝了丁理慧的招揽。
但是他被拘留、并且确信自己会留下刑事犯罪记录污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再公职官媒得到指点江山机会后，态度就有所改变了。
后来，冯见雄作为他的辩护律师、带着丁理慧去看守所探监的时候，高大松就松口了，表示服刑结束后希望还可以按照原来的条件，加盟美慧文化，做‘奇葩说’第一季的主持人，并且希望有可能的话，将来还要在美慧文化的帮助下，发行一部个人网络视频脱口秀节目，最好能得到NICONICO视频网的支持……”
蔡律师觉得自己整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难道，当时酒桌上让代驾司机迟到赴约、诱使高大松酒驾入狱留下污点、断了他在官媒出头的前途，然后把他‘逼上梁山从贼’、搞网络自媒体，也是冯见雄为‘奇葩说’和‘美慧文化’布局的一部分？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冯见雄也太阴险了吧？我们在法律圈见过最黑最不择手段的律师，估计也就这个档次了。他真是今年22岁刚刚拿到证的新人？”
这番话她只需要在心里脑补，并不用再说出来问小许。
小许连她刚才的问题都不敢给肯定答复，这个问题自然更加不敢揣测了。
但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一个财力过亿、巧舌如簧到变态、心狠手黑、手眼通天往来无白丁、能把名人卖了还给他数钱的冯见雄形象，差不多已经在蔡律师的脑海中，成功勾勒了出来。
现在这么一个人让马和纱故意激怒苹果公司，拼了命地大包大揽把一切责任往自己身上推，逼着苹果公司去告马和纱——怎么看都是一个可怕的陷阱呐。
可惜的是，蔡律师本身并没有决定的权利。
她只是苹果沪江派出的一颗棋子和工具，只有权利先期斡旋、搜集相关情报和证据。即使敌人再嚣张再大包大揽，最后打不打官司、和谁打官司，决策权还在拉蒙德先生那里。
“如果拉蒙德先生真的决定放下身段，让苹果公司跟马和纱个人打官司，大不了我不出面就是了，反正我在圈子里资历也不深，这个钱不能赚。”
蔡律师尽管非常愤怒于马和纱嘲讽她丑，但她知道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以苹果公司的大腕程度，那些30出头的律师，确实只配做做发律师函、斡旋的事情，应诉自然还有更牛逼的律师来干。
“我们把所有信息回报上去吧——关于冯见雄跟高大松、别的社会关系之间的纠葛，与本案无关，小许，注意工作方式，不要用这些垃圾信息去打扰上司。有些公司没让你做的事情，超额做了，是不讨好的。”
蔡律师喝完最后一口酒，略有深意地软硬兼施对小许说了一句。
“我知道。”小许微微有些受惊，表示双方是同一战线的。
这就是大公司病了，任何一个雇员，首先要强调自己的职责范围。
当一些不在每个人明文的具体职责范围内的棘手消息出现时，既然有可能吃力不讨好，那就假装没看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