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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浙东匹夫     喷神txt下载     喷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3章 不想要的别硬塞

    “陆导,您要的资料都在这儿了,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么?”

    一个不算太漂亮的、年约30的女助手,也是陆河的惯用选角副导演,细声细气地递上一个建议的文件夹——并没有装订,只是十几页图文,用扣子夹在一起。

    “没什么了,你先坐会儿。”陆河随性地摆摆手,完全不跟下属见外,就让对方坐在旁边沙发上。

    圈内人都知道,除非是关系户,否则选角副导演还是用女人比较好。毕竟一部电影里男主女主这种重要角色,是轮不到选角副导演解决的。这个岗位只是负责找总导演心里没谱也不在乎的配角。

    用一个女人的话,就少了她再去睡一轮美女的风险。

    当然,有得必有失。妹子们少一轮风险的同时,应募的小鲜肉们可就要多担待些了。

    不过男人么,被30来岁的熟女怎么怎么一下,就当是为行业和谐做贡献了。

    何况说得难听点儿,知名大导长得歪瓜裂枣的不少,可行内的女性选角副导演就算不是美女,好歹也中规中矩,多半还有点儿成熟知性。小鲜肉伺候了她们,也不至于留下多少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个别变态阿姨除外,湾湾那边的偶像剧制片里面,变态阿姨比较多,大陆算好的。这点要为大陆女性的自爱点赞)

    废话少说,反正陆河用的这个选角女副导,形象气质就很中规中矩,业务能力和职业道德也中等偏上吧——而且,刚才在等候室里,她也是亲耳听到了杜敏与马和纱的交谈,听到了杜敏的一惊一乍,以及马和纱的“用淘宝来的衣服应付试镜”。

    “你觉得对这三个有什么看法?”陆导看完十几页的文件,往边上一丢,然后圈出三个名字,问他的女副导。

    “这个……我说的,只怕看得没有您全面。”女副导谦虚了一下。

    “尽管说,有啥说啥。”陆导显得很开明。

    “那我想想。”女副导说着接过那张递回来的纸,看了上面圈出来的三个名字:一个是马和纱,第二个叫杜敏,最后一个叫扎古。

    其中,那个杜敏刚才跟马和纱聊天的时候,自称自己是“京影的在校生”,但女副导是看过履历的,所以早就知道那个杜敏是在吹牛:那妹子的正式学历,是“京影继续教育学院”。

    也就是说,不是正规高考考上去的那个正儿八经的“京影”,而是相当于“成教”或者“三本”的那种辣鸡野鸡。

    举个例子,就相当于“浙大城市学院”之与“浙大”,“北大青鸟”之于“北大”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杜敏学历的专业方向,在陆导最后圈出来的三个女生当中,已经是最接近本剧的需要了。

    毕竟马和纱最然是一本211的,但毕竟不是戏曲类的专业学校,学的也是音乐。另一个扎古更是刚刚才通过高考提前艺考的高中应届毕业生,年纪太小完全没有表演学习。

    女副导想了想,在这个范围内斟酌着回答:“论形象……那个马和纱第一。论表演水平和临场气质的适应范围,似乎还是杜敏胜出一些。最后这个扎古,胜在态度最端正吧,虽然一张白纸,但看起来很诚恳,很愿意学习,接受度也好,外形上,也只比马和纱略差一点点。”

    跟领导说话是要有艺术的,领导给出的任何选项,都不能直接否认。毕竟今天这一步,到目前为止已经是20个里选3个了,可见这3个陆导都是觉得有过人之处的。女副导如果直接说其中任何一个完全不行,那不是太没眼色了么。

    至于她说到的“态度诚恳,学习潜力如何如何”的台词,在圈子里大家都懂。

    无非是觉得,某个妹子肯“付出”,有能“付出”的潜力。

    “呵呵,你说得对,那个马和纱的态度,肯定是比较生硬的。”陆导随口笑了笑。

    刚才那些搜集来的文件里,就包括了三个候选女生的全部公开资料梗概。

    陆河能混成知名拿奖导演,肯定是人精,不会跟无脑被下半身控制的家伙那样乱来。所以,他已经仔细看了马和纱曾经的“光辉事迹”,也看了她跟人打名誉权官司时,甩出“处女鉴定”这种杀手锏铁证的狠辣。

    这样决绝的美女,怎么能轻易动潜规则的念头?对方已经是个小网红了,还这么清白,跟别的妖艳网红不是一个路数,还认识有钱有奸计的狠角。

    所以,要陆河威逼,他是不敢的,也犯不着。

    不然,他要不是这么八面玲珑的人,怎么忽悠得到六七家投资人给自己投钱、最后还成功利用投资人之间的相互牵制制衡,依然把“制片人”的名字挂成他自己?

    一部电影,导演编剧制片人,这三个岗位挂同一个人的名字,是非常难的。这意味着投资人对投资资金具体使用方式的监督,被弱化到了一个极限。

    一般来说,如果一部影片的投资人只有一到三家,那么持大股的投资人可以很强势,要求制片人由他们定。

    就算做不到,也会跟冯见雄当初投《舌尖》时一样,在陈导身边安插一个“监制”或者“监制助理”——当时冯见雄是用了知根知底的丁理慧来承担这个角色。

    这个角色的作用,就是监视剧组的钱怎么开支出去的,投给剧组的钱是不是每一分都花在拍片上了,有没有被导演编剧中饱私囊,每一个供应商有没有关联交易,或者道具服装有没有吃回扣故意便宜的不买买贵的……

    但是投资方一多,谁也不信任谁,谁都怕这其中有一家或者数家投资人是虚假出资、甚至是跟导演串通好了演双簧,坑其他投资人的钱——

    如果实在连这个都理解不了的,去看看《让子弹飞》里面发哥演的那个黄四郎,是怎么跟鹅城历任县长勾结起来、“养寇自重、然后假装出钱剿匪、只要黄员外出了钱,城南两大富豪必须按比例出份子钱。钱到手后黄四郎的钱县长如数奉还,城南两大富豪出的钱,县长再跟黄四郎五五分账”的卑鄙手腕,就全懂了。(虽然这个招数太小白了,实际上不可能这么赤裸裸,但是,这样容易理解么。)

    因此,投资人一多,反而任何一方投资人推荐的制片人,都无法得到其他投资人的支持。最后,制片人只能由导演或者编剧亲自来兼任。

    陆河的人精,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上女人是会上的。精虫上脑坏了大事,是不可能的。

    对他来说,目前的马和纱这种女生,上是不能上的,只能在直接用或者否掉之间二选一。

    这时候唯一的考量,就是用马和纱带来的利益,是否能比用杜敏明显优越。

    毕竟马和纱有网红属性,自带流量。而且片酬要求应该是很低的,跟用普通路人没什么区别。

    而女人么,什么机会不能上?哪怕就说眼下这部电影,“虞姬”上不到,还能上更次一些的女配么。

    “你把马和纱喊进来,再单独谈谈。”

    “是,马上。”女副导心中微微一凛,暗忖莫非陆导对马和纱“不走心、不愿意付出”这个缺点,竟然毫不在意?

    ……

    “马和纱,来一下导演办公室。”女副导走到马和纱面前,轻轻跟她交代了一句。

    然后,也不等马和纱反应,那个女副导就很能来事儿的宣布其他大多数妹子先去吃饭。

    工作人员也会在发便当的地方给车马费红包,算是对她们热心来试镜的安慰——古装戏的试镜跟现代背景又不一样,不少热切的选手会自己砸钱做假发、弄戏服。

    尽管这不是剧组要求的,也没规定剧组买单,但一些比较宽绰的剧组还是会意思一下,这样以后某导演在圈内的名声才更容易拉到人响应海选。

    娱乐圈的事情,都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京影、华戏这些电影学院里,女生们私下里也是会传说哪个导演抠、哪个导演慷慨的。

    交代其他人去吃饭的同时,女副导单独走到杜敏与扎古面前,“你一会儿再留一下,可能约谈完就是你。”

    两个女生连忙投来感激的目光,期待着,也对马和纱有些怨念。

    “一个人去导演办公室会不会有危险?能不能一起?”马和纱看了一眼冯见雄,心里有些没底。

    冯见雄有些无语:“你当人精虫上脑呢,谁特么在办公室里干这种。再说你手机带着身上怕啥,有问题随时插口袋里一键CALL我。”

    “我穿的裙子哪来口袋!手机都放包包里的!”马和纱怨念了一句,不过她也知道眼下不是撒娇的时候,想了想,一咬牙把手机藏在了裙子里。

    这就是男生和女生的区别吧,男生的衣服,哪怕是大老板,口袋也是可以放东西的。女生哪怕是小资穷妞儿,都必须把东西都揣包包里,衣服哪怕有口袋,也永远是装饰。

    女生必须要买包包!这是天理!

    马和纱静静来到陆导的办公室。

    她看了一眼,一侧墙壁是玻璃的,中段磨砂,但小腿和脚部分高度是透明的,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人的站位。

    这样,即使不知道屋里的人具体在干什么,但人与人之间的相对位置却是一目了然——如果孤男寡女的腿间距只有30厘米以内,那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然如果把一个人放在办公桌上,不露腿,理论上倒也是可以玩点儿刺激的,理论上)

    没想到这个陆导还挺注重私下的形象,珍惜名声。

    “马小姐,你的形象、气质,不用说,我跟你说实话,今天看了的20个人,你最符合虞姬。”陆导等女生坐下,就率先开口了,定下谈话的基调,“我是很中意你的,不过听说你今天是穿着淘宝的古装来试镜的,临场才换了我们的。这个态度很让人犹豫啊,你是不是完全没了解过剧本的时代背景、文化特征?”

    “对不起导演,我……确实关注得晚了,时间比较仓促。不过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马和纱诚恳地认了一句错,毕竟对方说的都是很正的道理,并不是刁难。

    是非还是要分清楚的。

    陆导摆了摆手:“努力么,当然还是有机会的。涉及商业机密,我不能跟你说预定什么时候开机、什么时候上档。但至少三个月的准备期还是可以保证的。

    不过我一直相信,一个人的态度是可以从细节里看出来的。你怎么证明你对我们这部剧很用心、愿意努力呢?就凭今天表现出来的状态,我觉得你并不是非常在乎。如果我就因为你表个决心就定了,这对杜小姐她们不公平。”

    马和纱心几乎提了起来:表达自己的诚意?什么意思?不会吧……

    她强忍住不安,忐忑地确认:“那您希望我怎么证明自己的努力?”

    她准备就这么装糊涂,如果对方就此踢了她,也就罢了。如果对方有耐心主动提出正当的条件,再聊好了。

    幸好,陆导后面提的条件,看起来很正当:“首先,片酬方面,我希望先跟你说好,不管你原先是什么社会角色,至少你在电影这个领域,跟其他新人是一样的资历,因此片酬只能按照纯新人来,希望你好好学习。”

    “这个可以,完全是应该的,我还在念书呢,就算是给个锻炼机会不谈钱都可以的……”马和纱对这点回答得很流畅,显然不在乎小钱。

    “其次,你有一定的网络知名度,这也不必讳言。如果我用你,肯定要考虑到你的自带流量效应——所以,你能不能保证,在三个月之内,证明你自己的流量价值?我要一个可见的指标,看出你将来为这部电影站台宣传的价值量。”

    陆导提出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这是用一个拍大制作的机会,换取白白榨取对方的宣传价值了。

    马和纱听了,反应却居然是松了口气。

    是正当的商业要求就好,自己努努力就是了。

    当然,她把这个问题想得有些简单了。

    虽然已经是小网红,但她从来没刻意经营过自己的知名度,也没法很好地量化考核。眼下也没什么牛逼的自媒体发声渠道,她的博客至今也就十几万关注而已——毕竟正统博客时代,用户都是关注公知的,至少也要关注“知性传媒美女”,不会去关注纯粹的网红。所以在长篇博客时代网红在这上面是没有出路的。

    只是因为马和纱下意识把这个问题想简单了,或者未必没有“只要是生意上的事情,我没办法解决,雄哥总会教我的”这种盲目信任。

    “我……如果做到博客粉丝有30万人,而且经常更新自己拍电影的感受心得可以么?当然不会泄露商业机密,您觉得什么可以写我才写。如果不行的话,做到在NICONICO网站上,成为一个有50万关注数的娱乐区UP主,算达到要求么?”马和纱斟酌了一番之后,试探道。

    “怎么会想到N站那种渠道?哦,对了,你跟N站的冯先生挺熟对吧。”陆导下意识问了一句。

    他对冯见雄本来是不太熟的,只限于知道。但谁让他刚才刚刚看过马和纱的背景资料,所以看到她和冯见雄那些绯闻名誉权官司呢。眼下正是记忆最新鲜的时候,所以一听到就反应过来了。

    “确实比较熟,当然我不是让人开后门了,我是觉得他比较能教我怎么成为一个有很多人关注的……”

    陆导哂然一笑:“有得开后门为什么不开?娱乐圈里,能开后门已经是最正经的手段了。如果很熟,能帮忙……”

    “那我……能讨论一下再给你具体答复么。”马和纱有些不知所措。

    “那得多久?我今天就要你定下来,不行就找杜敏。”

    “很快的,雄哥就在外面,今天他陪我来的。”马和纱慌乱地说。

    “他陪你来的?”陆导眉毛一挑,暗忖这俩人的关系比他预想的还要密切呢。

    既然这么密切,去年打官司那些“处女鉴定”怎么来的?

    莫非冯见雄是个阳痿?

    ……

    杜敏一直很期待地等在外面,她自忖在最终留下来的三个妹子里面,自己姿色虽然雕琢之气最重,但演技肯定是有优势的。

    一部大制作的女三号,找个完全没有表演经验的纯萌新,不太说得过去吧?

    哪怕这个女三号本来就是花瓶型角色,只需要纯美。

    她甚至在脑内意淫:要是自己真演了虞姬,哪怕现在剧本里没有吻戏,没有其他大尺度戏,她也要好好跟彦祖大帅哥多磨合磨合,提前聊聊戏,最好是深夜聊剧本培养感觉……

    想想都湿了。

    “那个马和纱肯定不肯这样牺牲的,一看她那个男朋友就很强势的样子,而且应该有点钱势。嗯,而且论帅,他也不差吴彦祖多少。马和纱肯定是帅哥睡腻了。”杜敏一边想,一边戒备地看着远处一直在拿着手机回信息的冯见雄,如此脑补。

    就在这时,马和纱匆匆跑了出来。

    杜敏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接受临幸哦不是接见。

    “雄哥,对不起……”马和纱第一句话就有些弱气。

    上面已经5000多字的大章了,和两更也就差了1000字,就这样吧。

    明天也是。

    周末要开车往返苏北,不能疲劳驾驶。还要把老婆从农村接回来

第144章 非梧不栖

    “雄哥,对不起……”马和纱第一句话就有些弱气。

    “搞砸了?”冯见雄不以为意,“别灰心,有的是机会。你也不一定要拍电……”

    “不是,是我没回答出来问题,一紧张就把你卖了,现在陆导让你进去聊聊……我不是故意的。”马和纱腼腆地说。

    刚才在屋里,提起“我不清楚怎么做,能问问雄哥么”这句话时,其实也不是有心卖队友,而是完全下意识的操作,没来得及经过大脑。

    马和纱已经形成了习惯,自己想不明白搞不定的事,雄哥肯定可以搞定的。

    “靠,你不会许了什么条件吧!”冯见雄有些头大。

    “没有没有,就是聊聊。”马和纱一边否认,一边拉着冯见雄的胳膊往里扯。

    他们在那儿串供的时候,刚才负责组织的选角女副导也趁机进了陆导的办公室,BLABLA说了一堆她刚刚打听到的事儿。

    娱乐圈里能有多少秘密,冯见雄刚才在外面吸烟室里跟人闲聊广告生意的事儿,当事人虽然不一定吐露,但那些没什么希望的人也是不吝传传闲话风声的(虽然这些话永远没有法律价值)

    两下一印证,陆导对马和纱这个小配角背后的能量更加看重了。

    哪怕冯见雄并没有打算为马和纱开什么后门、出卖什么利益。

    冯见雄被马和纱扯进了办公室。

    旁边的杜敏和另一个女生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滋味。

    那个小姑娘才17岁,还没那么重心机,到了杜敏那儿,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说好了刚才言语挤兑下套,往马和纱头上泼了好几盆“不敬业”的脏水呢?

    怎么一扭头什么效果都没起到?

    这不科学啊!

    难道是马和纱的后台太硬了?

    那个“雄哥”到底是什么存在?

    她又不敢问工作人员,只能自己瞎想,瞎百度。

    ……

    陆河的办公室里。

    “原来是NICONICO的冯董,幸会,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下初见。你居然百忙之中抽空陪小马来试镜,难得。”陆河还是很给面子的,亲自给冯见雄倒了茶。

    毕竟冯见雄也是有几个亿身家的,在传媒界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多交这么个朋友总错不了。

    “陆导客气了,偶尔跟影视圈的朋友们多聊聊,也挺开眼界的。”冯见雄也不隐瞒自己的收获,说得很随和。

    “嗯,我大概听说了一些。”陆河也不多探究,免得显得自己八卦,就这么点到即止,显得双方对对方的底细都有所了解,可以直奔主题。

    “咱以后有空,冯董能赏光的话,再一起喝茶。今天先把小马的事情说了吧。我就明人不说暗话,她的条件还可以,演技确实没有。如果可以自带流量,那我就用。只是不知道冯董那边,肯出多少资源帮她把流量打造起来——听她刚才的意思,只要她想,你能把她捧到N站最头部的歌舞娱乐区主播么?”

    马和纱刚才并没有这么说,但陆河这么反问,也可以挤兑一下。就算马和纱否认,他也可以说是理解有误差。

    然而冯见雄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毕竟,如果马和纱真想变得更红,又不是仅仅对陆河有好处——冯见雄自己用到马和纱品牌效应的地方,只会更多了去了。

    最多只是免费给人做了一次广告,换来一个机会。

    “这个当然可以,我相信靠纱纱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冯见雄首肯,随后话锋一转,“看来,陆导的思路,是跟我对赌了?”

    “说对赌就太见外了,不过如果你肯,那就最好。”陆河僵硬地笑了笑,为了免得显得自己虚伪,还是选择了承认。

    “那我们也爽快点,我提两个指标吧。不如就考核她今年内在N站的粉丝人数,以及她在新浪微博上的粉丝数好了——光提一个N站,我怕你不服,觉得我后台改数据,注水注泡沫,有个第三方的渠道,公信力就大了。”

    某些小说网站卖IP改编权的时候,都会特地官方给刷数据呢,以便好看一点,对外卖贵一点。所以冯见雄就直接把公信力这个问题说出来了,也免得陆河几次开口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呵呵……冯董敞亮,您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没问题。不过会不会太勉强,新浪微博这个东西我也有了解,说是新浪公司准备暑假里就推出,貌似是比传统博客轻应用一些。不过博客类的东西,终究不太适合偶像路线的女生刷吧。”陆河内心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但也要客气客气。

    冯见雄却完全没当回事儿:“没事儿,我敢应承,做不到就不给纱纱片酬好了,你怕什么,又不是你逼我的。数字差太远你换人都可以。”

    陆河彻底无话可说了,连具体指标都不太好意思亲自提出,便示意冯见雄继续。

    冯见雄随手伸出两根指头,说道:“那就我说个数,行就定。年底之前,纱纱在N站的粉丝数100万,新浪微博粉丝数也100万。如果你要提前开机,那我们考核到国庆为止,N站微博各50万。”

    这么霸气?

    这个数字直接把陆河唬住了。

    毕竟,陆河是一个没有见识过微博的人,他印象里并无法想象那些娱乐圈名人靠晒生活琐事、粉丝关心的花边来吸粉这种运营模式。

    在他看来,微博就算发表门槛再轻,也还应该是一个传统的博客类产品,发的都是有思想性的文章,或者至少也要是“励志上进的个人日记”。

    爆照晒腿那种存在,在没有真正玩微博之前,大家都是不容易想到的。

    这里面,就和冯见雄的认识有很大差距了。

    任何生意的成交,都是因为买卖双方对标的物的价值量预判有差价。明眼人觉得自己找到了价值洼地,自然会出手。

    所以,冯见雄与陆河之间,几乎不需要讨价还价。

    谁都觉得自己没亏。

    “那就这么定了,合作愉快。虞姬这个角色,就先定小马了。”陆河拿出书柜里放在一边的一瓶洋酒,倒了两杯。

    他本来还要倒第三杯,冯见雄制止了,暗示他考虑政治正确。

    主要事情谈成之后,陆河心情不错,顺势问道:“听说刚才冯董在找代言广告?看来对娱乐圈还挺有兴趣的么。要我说,你这个资源,涉足娱乐圈那是再方便不过了。这年头有个国内排行前列的视频网站,合作的就不盗,善意的就发行宣传上帮忙引流,多大的便利!

    冯董要是有心在发行上帮忙,象征性参一股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陆河最后这句话可谓是说得熟极而流,他的片子能有六七家投资人,可见他拉投资的时候是兼收并蓄,来者不拒。

    简直跟段王爷找女人时那句“黄花闺女最好,孀妇也没问题,人妻也不放过”有的一拼。

    然而冯见雄一口就回绝了:“没兴趣,我对于投资人太多的剧组,从来不砸钱,这是我的原则。”

    场面一度尴尬。

    陆河发现自己小看了冯见雄。

    看来冯见雄能够投中N站,并没有什么“幸运”的成分,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以至于成功之后,他都丝毫没有要膨胀的样子。

    膨胀和没逼数这玩意儿,一般主要是“骤然牛逼的暴发户”身上的并发症。

    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成功了,这时候人类的本能就容易倾向于解释为“我能力就是那么牛逼”。

    这是真的,哪怕小偷强盗,也会心理暗示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贪官在升职之后,如果实在分析不出自己比同僚能力强在哪里,那也会强行暗示自己是上辈子积了阴德。所以信佛的才那么多。

    没有几个人会解释为自己是因为运气好,哪怕事实上95%的成功者真的只是因为运气好(当然他们也努力,但还有20倍数量和他们一样努力的人,只是运气差,而没有成功的。)

    而一旦一个明明是运气好偶然成功的家伙,误以为自己是凭本事成功的,膨胀和没逼数就接踵而至了。他们会觉得自己看准的什么都是对的,觉得自己看准的东西都可以投。

    那些20几岁就初次创业初期成功的人,后来大多数栽了,就是这个原因。

    陆河原本以为冯见雄也有可能是这样的人。

    可惜,冯见雄冷静得可怕,而且目光如炬。

    “投资人多、互相牵制、一团乱账”这些连锁反应,还没有发生,冯见雄就一眼看穿了,直接穿到最底下,每一根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当我没说,大家点到即止,点到即止。”陆河尴尬地圆着场面,然后话锋一转,“既然冯董那么敞亮,到时候对纯宣发总应该有兴趣吧——我也是法不传六耳,你要是真没兴趣,我在网络贴片广告方面,也有的是合作对手,只是不一定有你那么敞亮明白。”

    冯见雄一听就懂。

    陆河这是不敢拉他投资,改为请他帮忙做广告了,而且是有回扣的广告。

    比如片子上映前,给N站一个播放单价,贴片15秒广告多少钱,然后狠命放。然后按照发行成本付给冯见雄一笔钱,把剧组的钱洗出来——但最后,冯见雄收了钱,还是要返一笔给陆河本人的。

    这样,投给制片公司的钱,就到了陆河私人口袋里了。

    当然,这都是小打小闹,后世要想从制片成本里黑钱,更便捷的方式多了去了。比如找个自带流量的小鲜肉当男一号,对外吹嘘片酬五千万,是报账吹给投资人听的。但实际上只给小鲜肉一千万,剩下的四千万导演、制片人和其他剧组内的实权人物瓜分了。(就相当于小鲜肉返给导演的回扣。)

    或许有人会觉得难道投资人是傻子么?那也不至于,投资人也知道每一部电影的投资肯定有好几成被黑了,被洗钱了,只是不知道尺度,尽可能查一些,但不可能查完。

    而事实上,投资人也需要洗钱,可能对外宣称2个亿投资的片子,实际资金到位只有1亿多点儿,投资人本人也要拿回扣——毕竟很多投资人是拿托管的资金投资的,并不是他本人的自有资金。(国内也没有好莱坞的成片保险公司负责验资,吹牛不上税。)

    反正圈子里就是一堆烂账,比谁更烂而已。顺带比一下烂的时候假装不烂的演技。

    冯见雄斟酌了一下,表态道:“这个,倒不是不可以考虑。不过,发行成本应该不算在2亿的制片预算里吧。制片预算跟宣发成本混同,这样真没问题?陆导,你背后的投资人也太好糊弄了吧。”

    陆河一想,确实是自己表达的时候疏忽了,连忙解释:“我就随口一说。反正宣发那边我也有哥们儿认识就是了。冯董你这边需要担心的,只是能不能拿得出技术和商务上说得过去的网络宣传方案、报价。”

    “固定低价,无限量排片吧。调整一下片头推送算法好了——这个可以实现,反正距离你的电影上映前宣传,还有两年呢。我保证到时候N站的视频贴片广告排片算法可以达到这个高度——技术上的具体术语,说了你也不懂,有兴趣就找个拟发行方的商务代表,到时候跟我这边的人谈。”冯见雄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给出了这么一个姿态。

    很专业,而且确实稳赚。也能堵投资人的嘴。

    在2009年,视频网站的片头贴片广告,基本上还是没有推送算法的。换句话说,不管是个什么样的用户,点进去看到的都是同一个广告,连谷歌的ADSENSE类的鉴别算法都没有,更别说跟得上人工智能时代的“看人下菜”了。冯见雄想包装一个技术方案把那些老粗骗得团团转,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就合作愉快了。”

    ……

    冯见雄丝毫看不出喜悦之情地离开了,他的脸上是如此沉着,以至于杜敏和扎古看到他的时候,都无法从他的表情上判断出马和纱到底有没有被选上。

    不过马和纱的表情倒是很欢欣鼓舞就是了,看着冯见雄的眼神满是笑意。

    “非常感谢两位百忙之中抽空来我们剧组捧场,很遗憾,虞姬这个角色陆导最终决定使用马和纱了。如果你们有兴趣,这里还有几个角色可以备选,杜小姐,你的基本演技我们还是认可的……”女副导在冯见雄前脚刚走的时候,就匆匆跑过来,跟杜敏宣布了噩耗。

第145章 来得快去得快

    “雄哥,这次又让你帮了我这么大忙……”

    从选角的酒店离开时,马和纱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虽然冯见雄并没有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代价,更多只是正常的、有利可图的商业合作。

    但谁让马和纱不懂这么多呢,冯见雄与陆河聊的每个问题,马和纱都脑补成了“雄哥其实并不想和那个姓陆的合作。听刚才的交谈内容,那姓陆的一看就是很会造假坑投资人钱的货色,雄哥是为了让我有角色,才牺牲让渡了一些利益,跟姓陆的合作的”。

    至于他们不小心秒杀了杜敏,两人都没往心里去,马和纱甚至没想到这一点,也不会去假惺惺安慰。毕竟都不在一个分量级上,开个献祭光环就不小心AOE秒掉的货色,谁会去上心?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不会拦着你。”冯见雄轻描淡写地耸耸肩,然后挥手拦了辆车,让马和纱先上去。

    马和纱微微有些无语……

    这叫什么态度?这算是“既然有美女非要死心塌地感激我,那我也就不坚持点破其实咱只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工作了”?

    而且,关上车门之后,冯见雄还很不解风情地说了个预言:“再说了,我不看好这部片子能火。所以其实你别期望值太高,做好自己,收获属于自己的心得,就够了,别指望靠这个出多少名。”

    “这个我有心理准备的,我本来就没指望这样出名。”马和纱谦虚地点头,她怕话题再冷场,搜索枯肠岔开歪楼,“雄哥,耽误了你一天正事儿,明天我陪你去中关村吧。”

    “后天吧,今天我还是挺有收获的,谈团队的节奏要加快点儿了,明天先去采购点东西,撑撑门面。做网页游戏开发的技术团队,最在乎金主现金流充不充实了。”

    毕竟,技术上没有独创性的东西,要快速成功,就开首期的时候广告推广的投入是否一步到位,这个道理行内人都懂。

    马和纱来之前,冯见雄还想再考察观望一阵,具体工作留到周天音回国再说。所以他每天去中关村创业咖啡晃悠的时候,都是一副穷逼样,打出租车往返。

    不过今天跟那些人聊了聊目前港片过气明星的广告代言行情价格,发现前期开支比预期地要少一些,冯见雄就舍不得多浪费几个月时间差了。

    先小步快跑、多次迭代地做起来再说。

    “买完车之后,你给我当几天司机!作为知名投资人,大金主,哪有自己开车的!”冯见雄想完之后,给马和纱压了一个任务。

    “咦,你不怕我刚拿到两个月驾照的女司机了?在清岛那次还不让我开呢。”马和纱显然并不排斥,只是有些惊讶。

    “那次是要上高速的,当然不行了!你再练两年。市区开开车怕个毛线,撞坏了车最多花点钱,人没事就好。”冯见雄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40公里以下的路况,放开了开,还想撞得死人?

    只要没有人命问题,剩下靠钱能解决的问题,对冯见雄都不是问题(当然也不是要给人送钱或者给自己烧医药费,只是能承担这样的小概率风险事件)

    ……

    当天晚上,马和纱就顺理成章把酒店房间退了(当然当天的钱已经给了),然后去冯见雄下榻的酒店又开了一间房间。两人和谐地共进晚餐,然后早早各自休息了。

    马和纱还是比较矜持的好女生,而且知道自爱。哪怕她曾经对冯见雄有过想法,此刻冯见雄刚刚帮了她,那她也不会在短期内投怀送抱了。

    “要是雄哥刚刚牺牲了些经济利益,帮我争取到了一个女三号,我就去做那种自甘下贱的事情,那岂不是既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雄哥的情怀?跟那些娱乐圈里上床换角色的货色还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马和纱内心的想法。

    当然,她这么想的时候,也害怕冯见雄会突然变得“挟恩图报”——虽然冯见雄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幸好,最后的事实证明,冯见雄的人品一如既往。

    经此一事,两人对相互的人品认识又抬高了一层,马和纱对冯见雄内心的了解,也难得加深了些,变得更加“无需尽言”。

    第二天一早,两人收拾利索,冯见雄也不查地图(反正09年的百度地图还很难用,也没导航),直接出门打了个车。

    他住的酒店档次不错,每天上午等在那儿排队的出租车司机,对接大单的期望值也比较高。最喜欢的就是直接打车去郊区的机场,这样一下子就是好几百块的生意。

    冯见雄搂着马和纱上车的时候,并没有带行李,开出租的都眼神很贼,一看就知道只是市区晃悠一下的外地游客,内心不由有些失望。

    然而冯见雄刚一坐定,开口就让人颇觉惊喜:“随便开,京城哪儿有集中卖豪车就去哪儿。最好现货比较多,可以马上提、上临时牌。”

    “老板,您放心,这个我熟。”司机大喜,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一路上还不住口地夸冯见雄豪气、身边带的妹子极品,确实该有顶级豪车,才配得上他的身价云云。

    这种生意拉一个过去,最后要是成了,尽管没有明确行规,他也总能收到个带路的小红包的吧(当然是车行的人给的)

    不到二十分钟,拐到了一个豪车店扎堆的街区。

    “兰博法拉保时捷,都在这一片儿。不喜欢跑车的话,拐过去还有阿斯顿马丁,老派的罗尔斯罗伊斯、宾利。”

    “英狗的**货都不看。”

    “那就前几家好了,后半句当我没说。”司机立刻道了歉。

    四九城里没本事的等拆迁老炮儿才他妈喜欢英伦风呢。

    半小时后,冯见雄定下一辆今年刚出的法拉利458,加价把样车要了。让三天之内上好临时牌照办完手续提走。

    本来门店经理还有些扭扭捏捏的,不过看在冯见雄是名人,他带来的妹子也是名人,考虑到广告效应,这才就范了。

    一共五百多万。

    这也是冯见雄至今为止最贵的一辆豪车了吧,已经超出了代步的范畴。不过或许正是在中关村这样的地方厮混,才需要这样的车。回到钱塘,他完全可以不用活给别人看。

    买完车,他又去北五环西段文教区看了桩别墅——就在海淀,距离青华北大都不远,到中关村也方便,周边有颐和园和香山的景区,空气质量在多霾的京城算相对不错了。

    09年正是全国房价因为次贷危机波及而微微下调的时候,京城的房价比08年上半年最高峰跌了25%左右,总价高的楼盘如果资金链有问题,平均还会多下调5%。不过考虑到京城本身的变态基数,冯见雄的别墅依然要了四五万一平米。何况五环内的别墅着实稀缺,二手出货的人也少,最后拿着钱紧急也挑不到什么合心意的,只能砸了1500万,搞了个建筑占地才200平、只有中庭花园的二层小楼。

    而且还得两周内交付。是个别人买了没住过的,带原版装修。

    幸好房子并不是需要带出门去装逼充门面的存在,只是自己住得舒坦,两周就两周吧。

    连房带车,2000多万就这么消失在了京城这片脏土地上。这也算是冯见雄至今为止最慷慨的一笔置业了,把他手头未配置的闲钱零花几乎榨干。

    这笔钱也差不多相当于刘渊明跟他合作两年来,上供的利润分成的一半还多了。

    “嗯,这样以后来京城就不用住酒店了,买了法拉利也有车库停。”

    多么朴素的消费观。

    ……

    跟马和纱游山玩水放松了两天,提到上完临时牌的法拉利之后,冯见雄趁着工作日,让马和纱开去游人稀少的香山晃悠了一圈,熟悉一下车况,然后才放心让她当司机,去中关村这种人流稠密的地方开。

    从来没开过豪车的人,最怕的就是第一脚油门时就不清楚轻重,那是最容易出事故的时刻。很多新手出事儿都是刚开出4S店的时候。

    比如后世2015年前后,沪江不就出过一桩小新闻,说是发生了国内的保时捷918-Spider首撞,1500万的豪车撞得发动机都掉出来了。

    而事故原因则让人哭笑不得:是车主阔少在酒吧里结交了个女性朋友,该女性朋友表示没见过这样的豪车,要试试。结果不熟悉电动推进的超高加速度,直接启动撞到了树上。

    幸好最后那女司机和阔少都比较豪爽,女方主动表示也赔不出来,就让阔少随便操一辈子算了,什么玩法都可以,对方也接受了这个设定,才没闹大。(那个,不是黑沪江人啊,只是个来沪江打拼的女冒险家。很多时候,一座城市表现出来的属性,并不能怪本地人的人性,也是因为城市已经凝聚出了某些气质,然后物以类聚把其他放得开的冒险家吸引过来了。)

    冯见雄风里来雨里去,什么世面没见过,他可不希望马和纱背负上良心的内疚,所以坚持让马和纱在没人的地方熟悉一下跑车的加减速性能,才许上路。

    幸好马和纱比较给力,并没有撞到树上。

    “明天你开车,陪我去中关村谈人。”冯见雄信任地拍拍马和纱的肩膀。

第146章 今天你谈人了么

    “先生您好,请问还是两杯蓝山嘛?”

    中关村某创业咖啡吧里,还算漂亮知性的女服务生轻轻问了一句。

    冯见雄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还是旁边的马和纱,惜字如金地补了两个字:“照旧!”

    “好的马上就来。”女服务生立刻去下单。

    之所以这么熟练,是因为冯见雄与马和纱连续四天都来这儿厮混晃悠了,而且是每天上午一家,下午一家。冯见雄在生活作风方面又是个刻板之人,没什么变化与情调,典型的摩羯座,所以服务生都能记住他每天点些啥了。

    哪怕是在中关村这种地方的创业咖啡吧,有趣的新闻或许每天都能耳濡目染,找项目的、有想法的人也是一直绵绵不绝。

    但如果是像冯见雄那样敲定了目标,只对网页游戏这么小一个细分品类感兴趣,那就不可能天天遇得到有用的人了。

    最多只是遇到一些擦边的创业者或者企业高管,稍微聊一聊,然后互通有无交流一下潜在资源。

    不然,这方面的人才岂不是得多到烂大街。

    第一天,第二天的时候,整天坐下来,只跟一些不想干的方向的人闲聊,一个对口的都找不到,马和纱还有些为冯见雄着——毕竟马和纱不了解这方面的行情。但三四天之后,马和纱也习惯了这个行业的节奏,看冯见雄自己都不急,她也不急了。

    20分钟后,蓝山和甜点就上齐了。冯见雄拿了一本翻过了两遍的杂志,静静想着事情,一点都没有喝咖啡的意思。

    跟人聊了一会儿天,到了大约上午10点多的时候,咖啡吧门口进来了两个平头眼镜男,冯见雄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但对方扫视了一圈全场,看到冯见雄之后,立刻直奔主题跑了过来。

    应该是得到了“线报”才主动来的。

    而冯见雄每天身边带着个绝色美女一起泡吧,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

    技术宅眼中,公知帅哥或许都一个样,但美女绝对是识别度超高,这都是本能。

    “N站的冯董?”为首一个稍微有些油腻肥胖的平头眼镜男低声试探着问。

    “嗯?是我,请问……”冯见雄一抬头,态度还算和善。

    油腻眼镜男也不直接毛遂自荐,只是追问:“听说你对网页游戏行业有些看法?”

    冯见雄笑笑,抿了一口咖啡。

    他揣摩着,对面这人,应该是个自以为有点本事,但名头不一定响亮的存在,所以,才这种说话方式吧。

    其实,冯见雄对此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因为去中关村那些创业咖啡厮混过的人都知道:真正头衔牛逼、技术也牛逼的大牛,怎么可能去这种地方谈事儿?

    而那些专注找有头衔的人的风投客,也一样不会来这种咖啡吧。

    就像常年逛苏富比的豪客,基本不会去缅甸赌石。

    所以,想在创业咖啡吧里把事情谈成的人,劳方或者说创业者,一般需要比较强的自吹自擂功夫;而资方则需要更加谨慎的火眼金睛。

    “看法是有一些,谈不上高明吧。反正不管高明不高明,都是商业机密。”冯见雄拿定了基调,只谈大势,而且泛泛而谈,绝不涉及自己拟定的核心运营思路,免得被人剽窃。

    他也不会跟技术宅们直接聊技术,不然肯定会被忽悠晕、觉得对方多么不可替代的。

    双方短兵相接了几个回合,对面的眼镜男拼命想跟他扯技术前沿,都被冯见雄华丽地闪过了。那厮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把请客的咖啡喝下大半杯,终于放弃了套话。

    一个技术宅,就算会吹牛,跟冯见雄这样的人拼口才和眼光,这不是扯淡么。

    “看来,你很需要一个懂页游的技术团队,而且对自己的独门运营策略很有信心呐。”对方终于放弃了,感慨一句后,开诚布公地自我介绍,“失礼了,那就迟到地自我介绍一下——董杰,多玩游戏网前CTO,再之前,还做过网易技术总监。

    这几个都是我在多玩一起的兄弟。这位,刘宇,在金山的时候做过独立工作室的负责人,还混过西山居,参与过剑侠情缘,不用我多说了。出来后,咱也一起给人操作过两个页游项目——别嫌少,页游这个圈子,火起来也就一年多,两个项目很不错了。看冯先生你有诚意的话……”

    冯见雄静静听着,在对方自我介绍的时候一直没有插嘴。

    双方在见面聊了好几分钟之后,才开始自我介绍,在正常场合是很失礼的。但是在中关村的创业咖啡吧这些地方,就是这样的,谁都希望在介绍头衔之前,先把自己的本事显露出来。

    听这个董杰的自我介绍,他最值钱的头衔应该就是“多玩游戏网”的前CTO了。很多95后可能没听说过这个网站,但是对于80后和90初们来说,尤其是魔兽世界和完美世界诛仙之类的网游陪伴大学中学时代这一代人,这个网站还是挺熟的。

    当初这网站提供了很多网游的攻略和交流论坛(70后和80初上的是17-173,那个更古老,但是后来衰落了),那些养不起自己独立的“艾泽拉斯国家地理”的相对小众网游玩家,都只有上多玩厮混。

    至于那个“前网易技术总监”,倒不是非常稀缺——主要是在大多数互联网公司,“总监”这个级别的岗位,其实并不是最高级管理层,跟C某O还差着至少一个行政级别。

    不过,对于冯见雄来说,这样的团队资历已经够用了。

    他又大致确认了一下那伙人自称搞过的页游项目,然后一边让马和纱了解一下那些项目的后续情况,发展是否如董杰自称的那么好,也算是背景调查。

    “如果让你们把传奇或者奇迹那些打怪升级元素移植成网页游戏,难度大么。”冯见雄一口喝掉小半杯咖啡,追问道。

    董杰想了想,一边给予肯定的回答,一边就动机发出狐疑的提问:

    “传奇容易,03年市面上就有大量源代码泄露出来了。奇迹么,需要复盘的策划和架构更多一些,其他差距其实不大——当年的奇迹MU是初代伪3D,但是做成页游我建议简化成2D,只把贴图做得逼真一些,资源消耗提升不会太多。

    网页显示技术和浏览器插件方面的瓶颈,依然会有,但相信你肯定是会把这门生意的推广跟视频网站联动起来,那估计就没问题了——如果玩不了页游的电脑,用浏览器直接看视频都会有些困难。所以看了N站广告点进来玩页游的,首先第一道最重要的门槛就已经迈过去了。

    不过,这些游戏应该有侵权问题吧?就算我们技术上能实现,冯先生准备怎么实施呢?我们不是只拿佣金就能满足的,要我们加盟,至少要给团队技术股。那些随时会因为法律风险而重挫的公司,股权可不值这么多。”

    “我是什么出身,我在知识产权法律界有多大能耐,相信你们今天肯来,一定了解过——N站当年盗版了那么多,说句难听的,如果刘炎、席明这票人能完全掌握我的尺度,绝对优酷盗了的我们放心盗,优酷不敢盗的我们也能盗,而且盗了还没事。

    可惜,刘炎这逼膨胀了,自己心里没逼数,所以栽了,怨不得我。今天我想整页游,当然有自己的独门本事让别人不敢做我一样的生意,而且自己还能全身而退——你们只要给个态度,至于股权结构、如何相互取信,不需要你们考虑,我报答案就行了。”

    冯见雄的话语气并不坚决,但听起来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坦然淡定。

    董杰接受了这个说法,又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这生意能不能大赚,我不作判断。你是头儿,你肯投钱你说了算。不过,就算能够大赚,别人跟进你怎么考虑?在我们看来,这个创意要想落地,完全没有技术门槛,最多赚半年快钱,传奇甚至只有三四个月先发期。”

    “如果现在说出来,我还怎么混?”冯见雄哂然一笑,起身踱了两圈,然后拍了拍董杰的肩膀,“这样吧,你们也别担心‘未来的团队技术占股能值多少钱’这个问题了。如果最终合作达成,你们可以在入伙的时候签个对赌。只要产品开发符合硬性条件,半年内你们可以随时退出,我给你一个退出保底买断价,如果我亏了,用保证金付给你们。”

    这是一个很霸气的条件,毕竟世上没几个人拿自己的钱去当别人未来退出时的保证金,这得占用多少资金,又得是对未来有多么强大自信的人才会这么干。

    “我们需要两个月时间考虑,处理目前手头的关系。”思忖再三之后,董杰摊牌道。

    冯见雄微微一笑:“当然,可以理解,我也需要时间尽调,这很公平。我也不保证到时候给你留位置,所以有进展最好随时联系。”

    “谢谢理解,合作愉快。”董杰伸出手,跟冯见雄有力地握了一下。

第147章 不用美颜是变态-上

    冯见雄的计划细节,当然不会告诉董杰,乃至其他他有可能想挖的技术团队。

    技术团队只要负责好技术的事情就好了,这是他们的核心竞争力。

    反正眼下国内第一批走“做大流量再卖-身”路线的页游开发团队有一定的溢出,就算董杰和刘宇不干,还能够找到其他差不离的人干。

    至于不做用户量、不按流量思维思考的页游运营团队,如今还没出现呢。所以并没有和冯见雄同等力度抢夺技术团队的竞争者存在。

    毕竟正常人谁都会低估国内中老年空虚、缺乏学习能力煤老板群体的不理性消费潜力。谁也不认为“一个就在网页上打开的、几乎靠自动寻路系统自动走路杀怪、PK起来也绝无技巧,几乎就靠平砍对砍加吃药,足够聪明的人甚至能在开战第一秒钟就判断出胜负、毫无变数”的游戏,能够吸引到这么多傻逼真去充钱,充大钱。

    网页游戏,不都该是毫无社交装逼价值、只能在不要钱的情况下才吸引人们一些碎片化上班偷懒时间的么?

    只要冯见雄还没有提前捅破这层窗户纸,他的想法就是安全的。哪怕换一个弱智的重生者,第一个半年的增长和利润,基本也是能跑赢的,最多利润率有点差别。

    高智商和弱智的决定性差距,要在半年后才显现。

    不过,董杰、刘宇这些人不明白冯见雄的通盘计划,这阵子一直跟冯见雄厮混的马和纱,却多多少少懵懂掌握了一些。

    很多时候,在谈人的过程中,冯见雄也有一些简单的双簧需要利用到马和纱那人畜无害的天真形象,反面倒逼一下技术团队的么。真要彻底封死,也是不现实的。马和纱如今的知情程度,大概也就跟刘渊明差不多。

    当然,冯见雄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有把握确认,马和纱绝对不会出卖他。

    这不是两人有没有上过床的问题。

    冯见雄知道马和纱崇拜他。

    ……

    在中关村聊人、陪马和纱选角,顺带跟陆河的剧组谈了点发行方面的合作。这些事情做完,两周的空窗期很快就过去了。

    转眼就要到《法学XX》期刊4月末这一刊的发行日了,冯见雄与刘渊明的计划,明天就要揭盖子了。

    冯见雄拖着刚谈完人的疲惫,颓然回到酒店,把领带拉松一些,葛优躺一样瘫在那儿。

    “雄哥,要不喝点香槟庆祝一下吧,一会儿你洗好了我给你按一下。”马和纱温柔而又腼腆的提议,还提了一瓶香槟。

    “不是说好了不用的么,两个人的时候,我喝什么酒。”冯见雄还是很绅士的,一直充分尊重对方,跟马和纱独处从不喝酒。

    “谈到了团队,总归值得庆祝的,而且刘教授那边的事情也快了断了。你自己喝,我不看你就是了。”马和纱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冯见雄起身,接过瓶子,在细颈杯里倒了大半,走到窗口看着京城的夜景一饮而尽。

    马和纱悄悄地靠近,从背后靠着他,细声细气地问了一个问题:“雄哥,我不是对你的生意有看法。只是,你也这么有钱了,再赚这种钱,会不会……教坏了社会?”

    “什么意思?你说页游?没有我做,也有别人做的。”冯见雄有些不解,不过倒没有生气,只是诧异。

    他从来没见过马和纱对他有任何质疑。

    哪怕周天音、田海茉、虞美琴,都曾经质疑过自己,或者是针对手段,或者是针对三观。

    只有马和纱与史妮可那种脾性,是绝对不会质疑自己的。

    尽管冯见雄并没有说重话,马和纱依然感受到了压迫,忙不迭地解释:

    “我不是说页游不好,我是说,你定下的‘没有取得广告授权之前,就先试试水,用大数据的反馈来决定侵哪些权,判断哪些名人比较懦弱、不会起诉小额侵权,就卡着他们的心理底限侵权’这个策略,以后会不会带坏了社会风气呢?

    真要是这样的话,未来社会不就真成了你对刘教授描述的那样,谁不吭声大数据就当坏人的帮凶侵犯谁,最后赤裸裸地欺负老实人了么?”

    冯见雄放下杯子,坐在沙发上,斜仰着亭亭玉立的马和纱:“你指这个?那我当初跟老刘合作的两波,不都是‘发明了法律还未规定为违法的新捞钱方法’,然后启发了社会么。我做这种事情,可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你觉得跟这样的人交朋友辱没了你,你也早该发现了——至少两年前就发现。”

    马和纱急了:“我不是不让你这么干,我是为你的名声着想,希望提醒你——你当初用‘左右互搏宣告无效失败’的专利去碰瓷,让嫌费事儿的被告给钱私了。还有这次的‘利用复审委那个啥’,反正我也说不清楚的计策搞钱。

    这两次虽然也钻了法律空子、发明了新违法方法,但毕竟最后你都正面写论文翔实论述了这里面的法律风险,也促使国家修改立法堵漏了,这样是不会教坏社会的。可你现在说的‘用大数据欺负老实人’的事情,就算将来揭开了,众所周知了,也不会立法禁止这种事情的吧?那岂不是源源不断的坏人都能学你这一招了?我怕后世产业史上你被描写成坏人啊。

    还是说你其实已经早有计划,过两年就会有办法堵住漏,不让后来的、笨的坏人学你?啊,一定是这样的吧?快告诉我,我不是要出卖你,哎我都把自己绕糊涂了,希望你相信,我真的是为你好……”

    马和纱说着说着,有些语无伦次,还带出了不少她特色的“自我攻略脑补”。明明是指责劝谏冯见雄的话,说到后来又冒出些为冯见雄开脱的想象,似乎反而是来求冯见雄安慰的。

    好像只要冯见雄对她说:“没错,我真的还有后手计划,我是来教育这个世界的,不是来让源源不断的坏人学我一样做坏事的。”马和纱就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一样。

    可惜,冯见雄就是这么残忍,他连骗女生的安慰话都不愿意说,他只肯说血淋淋的真相。

    “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将来让这种事情不再发生’的后手,我只是提前让大家适应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他们迟早要永远面对下去,直到下一次价值革命的到来。”

    冯见雄斩钉截铁地说。

    “这个世界的产业架构,正在改变。过去,生产者和消费者的泾渭是很分明的,生产者最多把自己的触角前沿伸到‘市场调研、需求调研’这个程度,然后了解了市面上目前缺些什么,去研发、生产、投放。

    可是未来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这种传统产业模式会被彻底颠覆——注意,我没有说任何一家实体企业会被颠覆。企业谁都有可能活下来,只是看它们会不会拥抱变化和新工具。你用了,你的同行因循守旧没用,你就可以反手把同行宰了,踩着它血淋淋的尸首上位,这是最正当不过的事情了。

    这种颠覆,就表现为‘生产者’和‘消费者’没有再那么分明了,产品是需求和供给密切博弈、共同塑造的,不是生产者单方面决定造成什么样子的。既然如此,让消费者们提前适应出来,发现不舒服就吼,出现错误和BUG就主动上传REPORT,就是在培养他们的一种美德。

    就像在传统IT公司,也有研发部的调试人员、也有测试部的测试人员,这些人的工作模式,其实跟消费者是有点像的——研发人员要自我调试,看看产品能不能达到基本功能,测试部要系统全面测试,看有没有明显BUG,然后投放市场之后,虽然也要接受客户反馈、提交错误报告并修改BUG,但我们不认为那是‘研发生产’的一部分。

    可是,那个时代微软公司把WINDOWS系统提升一个新版本,需要多久?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半年,而最初版本发布前的开发工作,或许要数年。

    现在呢?有个目前腾云公司正在开发中的产品,微信,可能它只需要开发几个月就可以把初代版本投放出来了。为什么这么快?因为腾云喜欢‘小步快跑、快速迭代’,不光腾云喜欢这样,FACEBOOK也喜欢这样。专业的工程师闭门造车测试半年可以找到的BUG,或许还不如直接交给1亿用户试水一天得到的有用反馈多、全面。

    大不了因为产品体验暂时不好,被这1亿人痛骂上半个月——然后所有人724三班倒,全年无休在半个月内,把1亿人初期试用发现的BUG都改了好了。

    把反馈、甚至测试、甚至早期调试,都渐渐交给消费者去解决,让消费者承担‘质检’,是这个时代的趋势。因为过往的手机出厂了后要重烧系统,就得召回,可是BREW系统出现后,插个排线,找个手机店就解决了。安卓、IOS出现后,直接刷个机就行了。硬件被投放出去后,‘返工’的成本大大降低了。

    谁不充分利用这种低成本,把测试包给消费者,谁的成本就会比同行高、谁的产品迭代和响应速度就会输给同行,最终被灭杀——这是天道,不是我教给这个世界的。没有我,世界也迟早会发展成这样。”

第148章 不用美颜是变态-下

    上面这番理论过于高大上,马和纱显然没有听懂。

    不过作为喷神,冯见雄有的是办法举出小学生都能听懂的深入浅出例子。

    “还是没懂?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举太高大上的产业例子的,那我说个下里巴人的好了。”他无奈地耸耸肩,飞快思索了几秒钟,然后问道,“你平时看网络小说么?”

    “呃……看过诛仙,是不是很low啊……”马和纱有点不自信地回答。

    09年看网络小说毕竟还是容易被主流社会当成low的,社会的进化也是一个不断开放的过程。

    “没什么,将来网络小说是很正常的,我也会看。”冯见雄一句话就把马和纱的自卑消除了,“你看过,我就好说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我曾经用过一个外国的网络小说APP,嗯,是在目前美国才有,苹果手机上的,你肯定没见过,听我的描述就行。”

    冯见雄口中提到的这个APP,当然是骗马和纱的,因为09年的美国根本没有他即将描述的那样的APP。

    他要转述的这个例子,其实是他上辈子重生之前,在国内看到的例子。只是他不能吐露自己是重生者,所以假借歪果仁的名义,反正马和纱也查不到。

    “在美国的那个网文软件里面,那个网站方就是第一批采用大数据说话,决定给哪些书推广资源、而哪些书则放弃掉,自生自灭。而且,因为网站喜欢流量数据漂亮的书,有些人就去造假刷,可如果造假行为表现得不太像正常大众的行为模式,网站算法也是可以排查出来的,从而把那些涉嫌刷的书打入冷宫。

    我当时看了一本律师和辩论题材的小说——可能是因为这类书比较符合我的行业背景和知识结构吧。但是作为一个冷峻的、高贵的读者,我不会跟那些咋咋呼呼的小白那样高喊安利,我只会先存起来,养到100万字再开宰。

    可是有一天,我发现我存的那本书太J了,本来我很想辱骂那个作者,可是后来看了作者披露的内幕之后,我放弃了,我发现他太正当了,而我不配辱骂。

    那本书被冤枉、最终为了尊严而结束的理由,是这样的:在那个网站,首先APP有一个门面设计,那就是一本书的付费粉丝数超过大约200多的时候,会出现一次数十倍的阶跃。比如说,如果一本书只有50个人付过费,APP上就显示真的只有50个人粉丝数。100个人付过费,就显示100个——这里考评的是人数,不论金额,也就是一个人给一个盟主还是只给1块钱,都算一个粉丝。

    但是,当一本书的粉丝数超过200多之后,会突然显示‘0.60.7万’粉丝,而一本1379均订的书,在前台显示的粉丝数是‘7.1万’——听懂了吧,也就是当粉丝数超过某个阈值的时候,算法会自动突然阶跃,白送大约30倍数量于真实粉丝数的粉丝,这样能让账面好看一些。

    之所以这么设计,是为了兼顾账面好看、IP卖起来容易,同时又不太容易穿帮。因为如果一本书只有五个、十个粉丝,那可能每个粉丝作者都认识、或者相互在QQ群里都认识。

    而美国著名心理学家和智人研究专家有过研究,认为我么‘智人’生活中只能维持200个熟人,而被智人灭掉的尼安德特人连200都做不到,只有50个强社交关系。

    所以,一本书如果有200个以上付费粉丝后,粉丝们相互认识、串供的可能性就没了,因此设置超过200个后自动白送30倍前台显示数,就是一个精妙的、深通人类学的设计。

    可是,我追的那本书很惨——它的定位过于高冷,它的读者都是阴毒、冷酷,不喜欢表达,喜欢闷声发大财加上养肥要100万字的人。当时,在上架之前,那本书的收藏也有1万多了吧,而且没有被强推和三密西西比河。与它收藏、点击、数据相仿的其他作品,正常的真实粉丝都该有两三百个,好的有三五百个,而过了那道‘200多粉后就白送30倍显示额’的门槛。

    而那本书,因为1万多收只有80多个人打赏过,属于算法认为‘因为粉丝太少,所以有可能粉丝都是作者号或者相互认识’的阈值范围内,所以系统没有白送那30倍,就乖乖只显示80多个粉。

    然后,一群嫉妒的猪的大地上的疯猪就去撕咬举报,说这本书是刷的——因为粉丝数比同行低了100多倍嘛,这么假的数据,凭什么有1万收?

    其实,官方是知道的,没有查100多倍,只是差了两三倍,之所以差两三倍,或许是因为刷,或许是因为这个题材的读者都太阴,不愿意在100万字之前表达自己,所以被大数据认为是‘刷的僵尸粉’了。

    但是,既然是公众举报那么多,白送30倍粉又不能拿来说,就冷处理一下吧——此书永封强推、三密西西比河。

    然后,那本书的作者又写了几十万字,把这些内幕披露出来,太J了。而且太J的时候说得理直气壮,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网文界最理直气壮的太J——后来证明,那本书上架了之后1万多收里也有五六百均订,后来涨到两三万收后也有1300多均定,可见收藏是真的。

    但是,谁让那本书的目标人群普遍阴,普遍不愿意表达大数据、普遍明明上架之后50块钱都掏了订阅,但偏偏没上架之前,连打赏1块钱证明自己不是僵尸粉的概率,都比小白文低至少3倍呢?

    然后,恰好没有迈过‘判断是否能三密西西比河之前,凑够两三百打赏人数’这道生死线,被公众的抨刷舆论挤兑住了,只能被杀鸡儆猴。

    当然,在这个具体例子里,没有任何消费者个人有错,他们只是总体凑起来之后,在大数据下显得‘跟小白文的读者群相比,这些人僵尸粉的概率高了3倍’。真要说错,其实那本书的作者错得更大更离谱。

    因为在美国的那个网文平台上,99%的写手,哪怕是大神,都会每天在章节末尾拜票,说‘还差机票就能爆前面菊花了,还差几票就被后面的人**花了、虽然暂时稳住了但优势还不明显’之类的话,或者是‘冰天雪地720度果体露欧金金空翻求打赏’。甚至并不是越穷逼越求,而是越大神越求。

    但是,那个该死的作者,却一直一点都没求,所以才80个粉的公众打赏——而他上一本书还因为红包功能刚推出、心虚发红包导致的僵尸粉问题,求了一下看看有多少活人,所以提前凑够了300粉,避免了被误认,虽然那次是阴差阳错。其实想想,如果那次他不心虚,反而连前一本书都不一定活得下来。

    其实现在想想,那些大神也是被大数据逼的,因为大数据采集到的是一个人人果体拜票求打赏的环境下的数据,因此认为那才是正常的数据,而偶然遇到一个没求过的,就显得他的数据票数和粉丝数比例特别低,像是刷的。因此到了一定的高位后,你当那些人是真心自己想出卖尊严?不是!只是大数据的算法这么认定了,你不求了,比例明显比别人低好几倍,你就是假的。大家只能变本加厉出卖尊严。

    在一个所有人用扩音器喊话的世界里,用真声唱歌的人就成了哑巴。在一个人人用美颜拍照的世界,用素颜拍照的就成了变态。但我们不该责怪这个世界,而是应该教育大家都去买扩音器和美颜手机,这才是正面的、昂扬向前的解决方案。意识到用真声唱歌是错的,就该立刻道歉,然后停掉自己正在演唱的歌,换好设备另开一局。

    所以,养肥要100万字再开宰的人,没书看,都是他们自找的。他们有书看,其实要感谢小白,因为他们的兴趣刚好和小白们一样时,小白愿意在没上架时表达,让大数据识别到僵尸粉比例没那么高,因此书活下来了。他们只是蹭了小白的贡献还骂小白。如果他们跟小白兴趣完全不同,没人帮他们表达,那么找遍全世界也没书看都是自作自受。

    基于这个例子,我们未来甚至可以想象文学、影视乃至其他文创产业,在大数据的催化下,会有这样的发展:每个作品的早期粉丝,或许可以完全免费得到内容,而后期粉丝则应该被收取高额的鉴别税。因为一本书前1000个点进来的人,可能是在付出鉴别劳动,其劳动付出比他的收获还要高,而有100万人看过之后还进来看的人,只是纯粹的消费者,完全没有劳动属性,他们难道不应该被收高价嘛?

    这就跟一个新品牌手机出来之后,买初代机的人可能只是小白鼠,可现实是他们买的价格比未来品牌成熟后的消费者还贵,这公平么?真正未来公平的社会,完全有可能演化成小白鼠特价,产品定型后涨价。那些指望‘PS4游戏机上市后等两年,跌了再买’的人,应该被狠狠宰上一刀,让他们比刚上市时还涨更高的价钱才买得到、所有东西越晚买越贵(前提是没有因为科技的进步而导致生产力提升、平均成本下降,那些不以人类创造力为生产力瓶颈的行业,依然无法复制这条道路,只能走传统产业越晚越降价,不在讨论之列)

    当然,前提是未来的反盗版工作可以做得很好。有可能我们可以指望所有传统可复制电子产品被全部灭绝,科技和法律只允许留下对产生复制本有区块链加密的新硬件,来取代现在的智能手机。

    我现在把这些老实人痛打一顿,总好过多年之后,社会已经发展进化了,他们被智能的社会系统识别为‘僵尸粉、不是真人’之后,再遭到社会的种种歧视要好。我无非是提前十几年告诉他们,在未来的大数据社会,不会呐喊的人,机器就当他是僵尸。

    或许我们生活中不用再去派出所开证明证明你妈是你妈,但他们却要在价值网络的算法上,证明人是人。”

    我是坚决拥护网站的写手,因此在这里正告一切书友,请勿到第三方平台、尤其是论坛类宣传我的书。

    再看到有人通过其他网站宣传本书,祝作孽者全家手机号被印上性病广告,贴遍全中国最臭的一批公共厕所。

第149章 吃屁者

    一夜无话。

    毕竟无论多粗神经的妹子,也不可能在被天道轰炸了半小时后,还能提起性致考虑人伦。

    男人和女人之间,永远不能讲道理,一讲就会冷场。

    哪怕这个男人的天赋异禀阳道壮伟超过拉斯普金(29cm,存于彼得堡博物馆,泡在福尔马林里)或者香蕉君,最终成功映衬出来的,也只有他冷酷到可怕、让女人欲念全消的大脑。

    跟冯见雄认识了一年半多,这是马和纱第一次意识到冯见雄褪去神性的一面。

    以往,冯见雄挖的坑,总有自己捞取好处、收走猎物尸体后重新填好的办法。

    但是面对绝对的“数据神教”天道,面对滚滚的历史车轮,冯见雄也只能选择先挖坑牟利,然后扬长而去。

    终究是他站在了上帝这边,而没能让上帝站在他这边。

    说完最后那句话,让马和纱回房的时候。马和纱分明看到冯见雄眼中无奈的虚弱。

    终究只是顺势利用了天,没能日天、炸天啊。

    ……

    次日,发刊日。

    京城鼎革律师事务所。

    合伙负责人杜丘明最近心情不是很好,眼皮子也总是跳。他的神经很衰弱,每天晚上都要嗑安定片才能入睡。

    任何有规律的坏事,都是有点征兆的。哪怕再大条的人,眼皮子跳总归可以感受到。

    何况,杜丘明眼皮子跳,可是有实实在在迫在眉睫的问题要面对,不仅仅是无端心虚。

    上一期的《法学研究》和《中国法学》,他就都仔细看了。

    最近这段日子,几大顶级双核心期刊,对知识产权领域的论战,盯得比较紧。作为京城头牌的知识产权界大所的负责人,杜丘明不可能不去关心。

    那上面说到了一些目前新《专利法》实施两年来,积攒的乱象,还包括各路已有的司法解释过于想当然,造成的潜在后果。

    其中,国知局复审委的一些做事方式,被探讨和质疑了。

    这非常危险。

    他的所,可是接了一大堆帮客户刷发明数的生意,都是研发力量投入几乎为零、但法务支出很高的项目。

    那几个客户中,有些是房地产开发的巨头,集团公司。本身对科研其实毫无兴趣,但希望打造品牌形象、变成“综合发展的高科技公司”,有利于社会公关。所以,需要旗下某一两家子公司,能够尽快评上国家级高新企业。

    这样的事情,在08年房地产泡沫下挫后很常见,很多房地产巨头都希望改变自己的公众形象。

    以至于当时去沪江的张江高科园或者莘庄绿地岛转悠一圈,都能看到不少房地产公司资金背景的投资,注资给一堆打着“研发3G终端”旗号的新成立通讯电子公司,最后却什么都没做成,钱也没赚到,只是刷到了一个国家级高新企业的头衔。

    杜丘明的事务所,接的这些大单,也是一个道理。好几家东北来京城找门路的房地产巨头,都让他的所帮忙刷高新。

    而国家级高新企业,对每年的发明数量要求,简直惊人。如果想缩短评定考察年限,那么弹性指标方面的出彩程度就更夸张了。

    正常毫无科研基础的公司,新成立一个子公司,怎么可能在一两年内突然就变成国家级高新?所以那些地产公司晃悠着高额的支票,却也找不到敢承诺“整体解决方案、两年内让新公司国家级高新”的事务所来接这种活儿。

    大家都是劝金主“别急,慢慢熬资历,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偏偏在一年多前,杜丘明在自己实践、加上观察行业案例之后,琢磨出一条巧妙的道路来——之所以会注意到这条道路,还要得益于他此前注意到了一个业内对手。

    那是一个曾经主攻商标法业务、但是被同行坑得不能自理的马仔,刘传栋带来的线索。

    两年前,这个刘传栋被一个南方来的名叫冯见雄的同行设局坑了,亏了几百万,连自己的代理公司都关张了,然后仅靠着在工商总局还认识的那点人脉关系作为资本,来投靠杜丘明的事务所。

    虽然杜丘明在那一次案子里,并没有直接受害,只是旁观了下属被坑的惨状(而且对方被坑时还不是他的下属,是完蛋之后才投过来的,因此跟杜丘明并没有恩怨。)

    通过那次旁观,杜丘明就发现这个冯见雄着实是有料。

    很多布局,对法律起码有数年的前瞻性。

    然后杜丘明就忍不住暗中一直揣摩——他从来不认为有偷师或者自学,只是揣摩。

    最终,他自行顿悟了一条在专利领域也如何如何的妙法。

    于是他拍着胸脯找到那堆找上门来的东北地产公司。

    在别的京城同行不敢接“整体解决方案,不行不要钱”的生意时,他大胆地毛遂自荐,跟客户说:“没错,只要有我在,有钱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新公司两年国家级高新?没问题!”

    客户们龙颜大悦,当场签了风险代理,金额及其丰厚。

    如今,再有个半年时间,就是收获结果的季节了,每个大单几千万的法律服务费进账,足以成为杜丘明此生的王牌战绩。

    可是,为什么学界和实务界对这一块的法律风险注意力,突然就集中起来了呢?

    按说,业内想到像他这么干的人,还是少到凤毛麟角才对。每一个会这一招的人,应该都是立刻入行模仿、猛捞大钱才对。

    应该不会有人冒着有钱不赚反而得罪人的风险,把大家的饭碗都砸了吧?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法学研究》上的系列文章,应该只是巧合,或者是冯见雄不仅要捞钱,还想捞学术名声,所以有节奏地透露点不伤大雅的外围细节出来?

    最后那一层膜,他应该不会狠心捅破吧?

    ……

    “主任,您要的期刊,今天刚来的。”

    走进办公室,女秘书就已经把几本期刊放在杜丘明的办公桌上了。

    “你先下去,别烦我,哦对了,把刘传栋那东西找来!”杜丘明有些心虚,觉得自己该问问刘传栋,让对方回忆一下当初冯见雄动手前的征兆。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这不需要了。

    “什么?不光有刘渊明的文章,还有解读国知局最新文件的?什么最新文件?刚出的文件就有人解读了?不会是叫板最高院的解释的吧?这个法律效力位阶怎么算?”

    杜丘明看完目录,就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连忙叫秘书,再准备一堆文件过来。

    秘书把东西拿来的时候,马仔刘传栋也到了。

    “即日起,复审委暂停‘发布拟驳回原不予受理决定书的决定书’等4类具体行政行为。待相关情况变化确认后再行处理……”

    杜丘明看完国知局今天的紧急通知之后,脑子里“嗡”地一想,眼前就发黑了。

    完了!全完了!

    虽然国知局无法违背最高院的司法解释,但人家毕竟是作出具体行政行为的机关,咱可以“有疑问的、不明确如何处置的先放着”的呀。

    虽然专利法和其他相关的行政性法律,对于国知局的办事效率是有规定的,比如答复一次申诉至少几个月内要回复。但考虑到专利事务的复杂性和原定期限的宽松,有这么一个文件指导,多拖几个月还是很轻松的。

    连国家工商总局都能以“没有纸”这个理由让全国所有企业九个月拿不到一张商标注册证呢,拖一阵子专利授权决定算个鸟?

    而几个月后,说不定司法系统那边扛不住学界披露风险的压力,也就跟着把司法解释给改了。

    到时候,利用复审委复审效力的扩张骗取发明的路数,就完全不能用了!

    “刘渊明……一年多前那一波披露论文,署名人也是刘渊明!”

    “冯见雄、虞美琴这两个名字也都有出现过,但都是周边讨论的论文,直接揭盖子捅破那层膜的直接罪魁祸首文章,都不是冯见雄、虞美琴挂名的。

    到底是刘渊明自己‘赚不到钱就求名’,想当国W院智库想疯了,这么断人财路换名声,还是冯见雄的傀儡?”

    杜丘明的大脑急速地转着,觉得脑部体温都升高了不少。

    “不过,如果刘渊明真是想当国家级智库想疯了,坏了大家的财路,那连冯见雄本人的财路也会一起被破坏的吧?不揭露出来,冯见雄起码也能在这票生意上躺着再赚一年钱呢!以冯见雄的实力,他不可能看着导师这样侵害他的利益吧?他又不是善男信女!”

    杜丘明愤怒与惊惧兼而有之,脑子里怎么都安静不下来。只能辱骂拷问刘传栋发泄怒气,顺带让他描述一下冯见雄的行事风格、当初报复他时的具体情况——虽然很多东西,这一年多里,杜丘明早就已经了解过了,无非是现在病笃乱投医再了解一次。

    他不知所措的当口,秘书再次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杜总,XX地产法务部的人来电话了,他们说也看了国知局今天的最新文件,想问问你给他们做的‘国家级高新企业整体解决方案’进展怎么样了,要给你接进来么?”

第150章 买路钱

    按照杜丘明的路数,要做“国家级高新企业整体解决方案”——而且是把本来完全不合规、条件不满足的新企业,硬生生造假拉进这个圈子——成本也是极为不菲的。

    哪怕不考虑杜丘明自己的的利益,以及合伙人团队的分肥。

    仅仅只算运作这些案子需要的基层律师和代理人的人力成本,那也起码是几百万往上:

    合伙人可以按分红度日,事务所效益不好就没分红。但普通律师和代理人的工资奖金却是要每个月都发的,不可能因为大项目要一两年才结算,平时就不给人薪水。

    所以,每个大项目的运作过程中,都是靠事务所里那些待分配的历史积攒红利,来吃老本撑过去的。

    只不过往年这个红利滚红利每年形势好、业务发展快,所以大家都没觉得合伙人们承担了什么风险,普通律师也只会去网上嚷嚷“这些大所对个人发展有个屁的好处!无非是肥了合伙人!”

    而到了真正重大经营决策失误或者变故的时候,情况就严峻了。

    短短两三天,杜丘明每天应付客户堵漏,焦头烂额,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可恨他都已经遭遇了这么多变故,成了业内的笑柄;也被京城本来排行第二第三的知识产权事务所给暗爽地围观了好几天(那两个所比杜丘明还笨,但傻人有傻福,所以都没来得及跟进冯见雄的策略),却依然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到底是刘渊明还是冯见雄、对方究竟怎么个心态。

    至于马仔刘传栋,更是无端被杜丘明丢的玻璃烟灰缸砸破了额头,连眼眶都肿了,还敢怒不敢言。

    似乎听杜丘明的意思,冯见雄之所以报复鼎革事务所,肯定是因为鼎革所收留了刘传栋这个曾经得罪过冯见雄的烂货,所以报复乌及屋了。

    刘传栋憋屈得百口莫辩,心说自己都好几年没敢再去招惹冯见雄了,多大仇都该忘了吧!

    第三天,“楼上的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也让一切挣扎彻底被堵死。

    最高院真的出了新的司法解释,正式修改了复审委改判的法律效力,算是低调地承认了自己当初旧解释存在的漏洞。

    当然,为了掩饰曾经的低级失误,这次的解释里还多改了其他几个点,也都是试点这一年多来积攒下来的弊端,只不过这些点不痛不痒的、无法被专业人士利用和钻空子牟利。

    有好几个问题被一起改掉,真正恶性的漏洞也就不显眼了。

    ……

    既然第二只靴子也落地了,就要接受审判。

    杜丘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接见前来毁约的大千地产集团法务总监。

    那法务总监姓邵,叫邵凯,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据说是常青藤系的顶级留学海归,哥大法学博士。

    只不过在英美法国家读的博士,回国后只能处理处理坐而论道的事情,或者解决集团生意国际化上的麻烦,这邵凯平时不太注重亲自过问那些“迎合国内国情”的法务生意。

    比如骗取各种资质、骗取各种指标……这些他都是100%外包,连进度都让手下人跟的。

    今天出了大事,他本人都被少帅痛骂了一顿,他也转骂了自己收下了,犹然觉得不出气,才亲自飞了一趟京城,来跟杜丘明谈撕毁合同。

    “杜总,大家都明白人,按你这节奏,事情肯定是办不成了。看在你们白忙活一场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说什么‘耽误了我们集团筹建国家级高新全资子公司这盘大棋’、究竟对我们集团造成了多大的战略损失。

    反正风险代理费我们是一分钱不会出的,合同直接作废吧。你要是好自为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杜丘明嘴里发苦,幸好内心早有几天心理准备,倒是显得很安静。

    既然要做“整体解决方案”,不给客户看OPEN-BOME的成本来收费,那就要拿出干货来,解决不掉问题,也不能求“没功劳也有苦劳”。

    这是江湖规矩。

    就跟你小米卖手机,本来就是硬件物料表OPEN-BOME出来的,跟组装机差不多了,那出点质量问题,跟消费者解释一下“是哪个元器件的问题”、“这个元器件换一下”,消费者好歹还有耐心去听一句。

    凭良心说,消费者毕竟就是买了个便宜货。

    但是买苹果那种姿态很嚣张的产品,就不一样了。出了非消费者过错型的故障,就该直接把IPHONE丢到乔老狗脸上。

    毕竟你就是装逼端架子玩“整体解决方案”、“物料成本跟售价没关系”的么。既然整体解决方案都解决不了整体问题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没这两把刷子,就该承担不被消费者当人看的下场。

    那些会乖乖跪舔听乔老狗解释“消费者应该用正确的姿势握手机”的狗奴才,毕竟是少数。

    没有金刚钻,非揽瓷器活,就是这个下场。

    “我接受,多谢邵总体谅,这次真是不可抗力。但既然是我们答应了的事情没做到,该承担的下场我们当然承担——也请邵总不要因此对双方多年的友好合作产生负面影响。”

    杜丘明很识时务地服软了。

    他不是亏不起几百万一个的案子(是成本就亏好几百万,如果按做成后的可期待利益来算,起码亏千万级别),相比之下,把大客户继续拉住,才是眼下更重要的事情。

    那些大型地产集团,每年给合作的顶级律所的生意,哪一年不是至少数千万规模的?

    所以,杜丘明不但认了帐,还免费给邵凯提供了半个上午的免费咨询,帮邵凯揣摩如何把已经造成的问题解决掉——在国知局复审委的洞被堵上后,按照原计划把集团旗下那家新子公司打造成国家级高新企业,肯定不可能在年内实现了。但是这个目标还是要做的,无非看要多耽误多久,一年还是两年。

    对于大型集团来说,旗下有个国家级高新,带来的各种政策减税和其他利好,一年还真能攥出至少几千万上亿来。所以,哪怕只是多耽误一年,就不给律师费,也说说得过去的。

    “聊了这么久,能提供的点子我也都说了,去吃点东西吧,饿着肚子怎么动脑?邵总对粤菜有兴趣不?我知道一家驻-京-办私房菜。”

    杜丘明几千万的生意都砸了,也不在乎请客吃大餐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出血。

    去五星级酒店或者什么高档米其林两星餐厅吃特色菜,那都是屌丝想象力的极限,其实真正有身份的人都知道,要吃好的地方特色菜,就得找各省各机构的驻-京-办小灶。

    邵凯正要答应,杜丘明的女秘书却给他手机上转进来一条短信。

    杜丘明一看就变了脸色,肃然回复了“不见!”两个字。

    感叹号也是特别打的。

    “没事,一点日常杂务。”他合上手机,还不忘对邵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了一句。

    09年的时候,商务人士用翻盖机还是有的,全屏幕直板机还没彻底普及,更多只是年轻潮人用的。(那些跟时代前沿不太接壤的行业,老板们到2012年还有人用诺基亚呢。)

    邵凯狐疑而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杜丘明也就没好意思说出“别走正门”这种要求。

    他匆忙下电梯,往停车场赶,甚至都没打算开自己的车。可惜,在地下车库的电梯口,还是被人堵了。

    “杜总是吧?诶你秘书怎么说你不在呢。”一张欠揍的脸出现在杜丘明面前,一脸人畜无害,

    “自我介绍一下,你可能不认识,我叫冯见雄。前阵子跟着国知局刘教授发了一些文章。我当时就觉得刘教授所为有些不妥,可能会误伤到一些同行,结果真的就误伤到你了,今天我是来配个不是的。”

    冯见雄的话说得很客气,可是内容就完全不客气了。

    杜丘明暗暗咬牙,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占了便宜还要来挑衅。

    这不是圈子里的行事风格。

    除非,冯见雄说的都是真话:也就是发论文捅破窗户纸的事儿,是刘渊明那个“老愤青”做的,冯见雄已经劝阻了但无效。(如果刘渊明真的是为名不为利,力排众议这么干的,那么外人当然会把他误认为是老愤青。)

    “这位冯先生是……”一旁的邵凯微微抬手示意,让杜丘明解释一下。

    毕竟,邵凯并没有关心过那些论文上每一个署名,他只是看结论,看正规机关的法律文件。

    而且,刚才杜丘明神色中微微的不自然,和回避,已经让他意识到了些什么。

    杜丘明没办法,只能解释:“邵总,导致贵公司计划失败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小子了。别看他还是个在读研究生,手段之卑鄙,如今也算是业内出名了。我承认,利用复审委决定效力解释的漏洞牟利,最初我就是受到这位同行的启发才实施的。不过,他发现有人跟风之后,就把全部秘密主动披露到学术期刊上了。本来,贵公司今年就能拿到国家级高新企业……”

    “诶,话可不能乱说,我明明是来道歉的,杜总,论文是刘教授发的,我只是没能阻止他——要知道,如果他不披露的话,我起码也能靠这条路子再多赚1000万。”

    1000万这个数字当然是往高处算了,而且还没考虑到同行价格战之后的跌幅。但冯见雄拿来吹吹牛,旁人一时也听不出来。

    杜丘明忍不住气极反笑:“你没能阻止他?呵呵,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刘渊明对你再有利用价值,无非也就是两年换个博士学位。到了你我这种档次,博士算个屁!如果不是你纵容,他能让你损失1000万都非得把文章发出来?”

    冯见雄一点都不生气,轻蔑地耸耸肩:“那是因为1000万在我看来只是毛毛雨,还不如我跟刘教授的交情值钱,不行么——啊,我懂了,你这种活到四五十岁都只能每年赚几千万的穷逼,是没法理解在有钱人心里,交情是值多少钱的。”

    说着,冯见雄转向一旁的邵凯,用看似公正的口吻设问:“邵总,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今天是你们王董站在这儿,让他在丢一个亿和丢掉一个朋友之间选择,他会怎么选?”

    邵凯本来只是看戏,闻言不由哂笑:“好大的口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王董相提并论。”

    “就凭我叫冯见雄。”冯见雄掷地有声地说,“一年几千万的事情,那是我念书的时候业余做做的。今年我都要毕业了,全心全意做自己的事业了,怎么也得上一两个数量级对吧。那种千万级的零钱,我没空弯腰捡。”

    这话一出口,有事实作为佐证,杜丘明还真不好反驳。邵凯对冯见雄的历史战绩本来不了解,但看杜丘明黑着脸没反驳,也就知道冯见雄说的是真的了。

    一个读书期间分出点业余精力就能赚这么多的人,要说自己脑子里赚更多大钱的点子层出不穷,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冯见雄看形势有利,乘胜追击:“抓抓复审委漏洞这种事,我也就没拿到律师证之前,没办法,试试水。现在我有证了,多少大事等着我呢。

    我今天来,除了给杜总你道个歉,也是顺便跟邵总说一句:做生意呢,不能只图便宜,以后还是要招子放亮一点,找真正有本事的人合作。指望靠那些知识二传手给你‘高性价比’的法律服务,最后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我冯某人最见不得地球上有人跟风我的想法,谁要是觉得能做成和我一样的事情,我宁可少赚一点,也要教他低调做人。”

    “你想揽我们公司的活儿?”邵凯有些奇怪,也有些傲然起来。

    虽然眼前这人貌似比杜丘明还牛逼(某些方面),但毕竟还是供应商,有求于他呢。

    所以,邵凯就不怵冯见雄了。

    “谁都行,不一定是贵公司。不过如果你选择与我为敌的话,最好公然宣扬出去,这样的话,到时候贵司倒霉了、办啥啥没成,别人也好归功于我使坏作祟,不是么?不然的话,躲在阴暗处坏了你们的好事,别人都不知道是我作的案,怎么杀人立威呢。”

    “年轻人,很狂妄啊。别以为法律圈是一个靠眼光准就能混一辈子的地方。劝你还是低调做人点好,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有新的点子冒出来的。等你江郎才尽的时候……”邵凯显然动了怒气,想摆摆前辈的老资格,让后生崽虚怀若谷一点。

    可惜,冯见雄并不领情:“江郎才尽的时候?不存在的。一个想法用两年,还不够么?要是两年时间还想不出一个更赚钱的点子?那脑子长在脖子上是干嘛的?吃饭的?”

    既然邵凯不领情,冯见雄就继续蹲点好了。把杜丘明这次失败得罪的几个客户中,剩余的几个挖过去。

    他不怕得罪杜丘明一堆客户中的某一个。

    挑一个出来,然后放出话去,让他们“除非你们硬件指标全达标,否则老子说了不让你成国家级高新企业,就不让你成国家级高新企业”。最后要是能兑现的话,冯见雄还用去主动接那些大客户么?

    别人会基于交保护费的恐惧,主动把法律服务和咨询的生意送到他手上的。

第151章 男人哭吧不是罪

    冯见雄最终也没有说服邵凯,不过他无所谓。

    因为本来就不可能把杜丘明手上受害了的几个客户都挖过来。

    还是要留一个不服的人,作为反面参照系,将来用于示众“故意不找冯先生做法务套餐、而非要省钱去找跟风冯先生的知识二传手,会有什么下场”。

    这也是冯见雄先声夺人,姿态强硬,不给邵凯面子的原因。

    不过,既然谈崩了一个,后面几个他就要稍微小心伺候些了。

    仅仅几天功夫,他就恩威并施,巧用手腕,舌灿莲花,挖走了杜丘明两家刚刚吃了苦头的重要客户,让他们把日常业务转包给了冯见雄。

    当然,冯见雄短期内也没那么多时间亲自操办这些事情,何况他也没有自己的事务所,所以他只是保证遇到大事的时候亲自操盘,平时日常业务自会转包给他挂靠的事务所。

    至于钱塘那边,天策所的费主任自然知道行规,转介绍这样一个大客户过去,每年起码给冯见雄百万级的介绍费——也就是冯见雄什么都不干情况下的“保护费”。至于具体的活,当然是费主任的所干了。

    对于客户来说,这种钱也是给得值的,至少给了钱之后冯见雄这种鸡蛋里榨油的恶魔就不会找他们麻烦,别的事情也容易过一些。对这些大公司来说,每年数百万买个法律上平安、造假不被人盯防的好处,也是正常的。如果冯见雄被证明不能胜任,会被同行算计,那么这种保护费性质的收益自然会断掉,转付给将来干掉他的那个人。

    就像他从杜丘明手里杀人夺宝夺来的保护费一个道理。大老板们都知道这种钱是要给的,但他们只会给最镇得住场子的那个,能够确保不被人添乱的那个。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就不仅是让杜丘明一次性损失千万,而是断了他重要的现金流。

    杜丘明气得几次晕厥,一会儿扬言要买凶杀了冯见雄。

    一会儿又清醒起来,知道自己是斯文人,不能乱说这些话。毕竟冯见雄只是抢走了两家大客户,还有其他客户呢,大家都在道上混,要盗亦有道。

    所以,杜丘明改了口径,再次放出新的风声:他会紧紧盯住冯见雄业务上的一举一动,包括冯见雄未来打的每一场官司、出的每一份律师函。只要被他“逆向工程”测绘出冯见雄的意图、发现冯见雄还准备钻哪条新法律的空子,那他也不会再想着跟风抄袭一样搂钱了,而是跟这次的刘渊明一样,直接找人发论文捅出去、让国家把法律漏洞堵上。

    换句话说,已经吃了两次亏(第一次是手下马仔吃的亏,所以教训不够疼,记忆不深刻)的杜丘明,终于彻底放弃了跟风冯见雄的想法,转为直接在冯见雄都没捞到第一波好处之前,就直接掀桌炸房,大家谁都别吃了。

    这不是为了直接赚钱,哪怕赔钱都得做,这是在知识产权法律圈子里,争夺江湖话语权。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冯见雄猴年马月才会再干一票这种钻新法空子赚钱的事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光是否足以敏锐到在冯见雄第一笔大钱进账之前,就看出冯见雄的破绽。

    事情了断后没多久,刘教授在回金陵之前,就跟冯见雄谈了一次,对于冯见雄的行事还是有些不理解。

    “你这事儿,办得还是鲁莽了。又不缺这些钱,何必上门打人脸硬抢客户呢。这种事情坏江湖规矩的,又捞过界太远,容易被四九城里的人敌视——做知识产权法律服务,说到底不比那些日常诉讼,还是要以京城的事务所为尊。

    毕竟工商总局、国知局都在京城,人家眼皮子底下的人,影响政策能量都大。你这么一搞,整个四九城里的同行都得罪了,不能太嚣张啊。”

    冯见雄对此并没有什么觉悟,回答得很随性:“老刘,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也捞到好处的——这几个客户的日常申请、维护业务,还不是转给你的所了。”

    刘渊明老脸一红:“我不是说钱不好,既然你得罪都得罪了,不赚白不赚。但这种事情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不过刘渊明也就仅限于口头上劝劝,劝了无效之后,还是自顾自先回金陵了。

    事实上,他也有点知道,冯见雄之所以要当面扇脸把事情挑明,未必没有“不希望得罪司法系统”的考虑——这一系列论文,毕竟当初就知道是涉及到司法系统和技术行政系统的权力斗争的,刘渊明之所以敢披露,完全是他这辈子不会亲自下场当律师打官司了,所以把出司法解释的系统得罪个遍也不怕。

    而冯见雄,却需要显示出“我并不是想帮技术行政部门夺司法系统的权,我只是比较仗义,视千万钱财不如朋友交情,所以放任了”。所以他得罪个杜丘明和邵凯,完全是借对方的口放出风声去。

    冯见雄相信邵凯没理由将来在圈子里散播冯见雄的言行时动手脚——因为冯见雄的言行本来就是很招人恨的,无非是招这个恨还是那个恨的问题。敌人是想不到把他的仇恨值偏转导向的。

    刘渊明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冯见雄:“回校后就象征性答辩一下,这就是你的毕业设计了,早完事早放羊。虞美琴那边你自己通知。”

    按照本来的计划,这些论文都是要到五六月份才彻底揭盖子、结题的。现在既然提前了,冯见雄的研究生学业也提前迎来了索然无味的贤者时间。

    当然,虞美琴也被他连累得提前进入了贤者时间。

    ……

    酒店里,马和纱贤惠地帮他收拾行李。

    冯见雄本来其实没什么行李。

    不过在京城住了将近一个月,来的时候天气还冷,如今却是已经仲春暄暖,身边又有个妹子照顾,少不了买很多换季的衣服,所以就变得需要人打理了。

    或许,女人就是这样把简单的社会弄得复杂的吧。要是这世上没有女人,男人早就可以活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可能是白天跟刘渊明聊天不太愉快,也可能是这几天神经过于紧绷。冯见雄居然觉得自己挺需要认同感。

    按说,这在一个刚刚取得事业成功的男人身上,是不正常的。

    只有失败者,才会需要慰藉。

    “干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依然不太符合你对善良人的预期?”

    冯见雄端着满满一杯香槟,连气泡都快跑完的那种,一边把玩一边痛饮,还没话找话地撩拨正一声不吭叠衣服的马和纱。

    曾经不在马和纱面前喝酒的他,已经是第二次破戒了。

    在他眼里,总觉得马和纱这么沉默,是因为前几天聊“大数据杀熟、欺负老实人”的话题,妹子依然无法全盘接受他的三观导致的。

    “没为什么,不知道说什么。”马和纱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一丝悲悯。

    “至少你没为我赢得了新客户高兴。”冯见雄也不知怎么了,居然主动讨要起异性的夸奖。

    这种话已经说得很赤裸了。

    马和纱揉了揉膝盖,站直了身子,稍微陌生地看着冯见雄:“你不自信?”

    冯见雄简直错愕。

    他惊得瑟瑟拿起一根雪茄,用雪茄剪狠狠一剪,然后故作潇洒地用喷灯点燃,猛吸了一口。

    这些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并没有经过大脑,是身体诚实的反应。

    “你觉得我不自信?这辈子我还没见过有女人说我不自信的——何况我刚刚打脸了一个想跟风我的对手、还抢了两家大客户!”他色厉内荏地宣泄。

    “然后呢?”马和纱依然不温不火,温柔似水。

    “光什么都不干,保护费就能一年收三百万!”

    “还有呢?你满足么,这是你自己想要的么。”

    “你到底什么意思?”

    马和纱弱柳扶风一般款款地坐在床沿上,叹息道:“从那天起,你就跟我说,你是在‘替天行道’。这个词我想了好几天,替天行道,终究是天的道,不是你的道,你喜欢这样么?不见得。

    你只是知道,这是大势所趋的必然,你不这么干,迟早有一天也会有别的聪明人想到这么干,然后真的干了。这说明,你内心知道有些事情是不道德的,有些空子钻起来是很卑鄙的,你只是不想把这个便宜留给其他比你笨的人——你内心还是有情怀的。”

    马和纱那么纯良本真的少女,竟然在观察男人内心时,能够如此细腻。

    或许,这世上本没有情商特别高或者特别低的存在吧。大部分人,只是专注点不同。

    当一个女生走心揣摩一个男生的时候,哪怕平时的情商没那么世故,也能看出一些世故者反而看不透的深邃存在。

    冯见雄顿时觉得很没面子,刚刚挥舞着死神镰刀收割对手的快感,就像被一盆冰水当头泼熄。

    再风光,也只是历史车轮的一条走狗。

    偏偏,他内心是一个有诗和远方的人。

第152章 男人不坏

    冯见雄的内心,是有诗和远方的。

    他利用大数据,但他一直觉得人类存在的价值,是体现在与大数据揣摩的对抗。是那不可预知的二级混沌。

    这是一个智者很正常的心态:作为聪明人,他向来以自己的智商为荣。

    可是,如果人工智能出现了,他还能以智商为荣么?

    如果他要继续以智商为荣,那么他就要找到人工智能无法预测的独特存在价值。

    比如“当人类知道机器预测他会这么干之后,那他就会故意不这么干,以免被机器料到”,这就是一种最直白朴素的反抗。

    最简单的体现形式,或许就跟斯皮尔伯格拍的《少数派报告》那样。

    也有点像电影《食神》里,周星星把死肥猪唐牛的脑袋摁在蛋糕盘里,然后纵声狂笑:“要是我想干什么都能被你们料到,那我还算什么食神?”

    虽然荒诞,无厘头,却真实。

    当冯见雄为大数据,为人工智能站台,来降维打击当代的愚昧者、收割成就时,其实他内心是有恐惧的。

    就像三体人在碾死地球蚂蚁的时候,也在恐惧歌者文明。

    某些工具,长大了之后就会不受控制,反噬。

    冯见雄心力交瘁,觉得眼前一黑。

    ……

    “雄哥,你怎么了?我就是看你有点走死胡同,稍微说你两句,你别吓我啊。我再也不说你了!”

    马和纱一阵手忙脚乱,把腿一软倒在地上的冯见雄扶靠在床上。

    “没,没事,是这几天用脑过度,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冯见雄一把掀开马和纱的手,哆嗦着腿冲到浴室里,把龙头拧到最大,然后大把大把往自己脸上泼凉水,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衣服被泼得浑身精湿,他却不觉得凉,幸好4月份的天气已经不太冷,一时也不会生病。

    马和纱跟到浴室里,从背后抱住他,也不顾自己的衣服同样被泼得湿身:“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看出来你其实最近并不开心,不希望你憋着。别总是想着用更多的钱换取安全感了,到了你这个地位,钱已经没有疗效了。短时一点,开开心心不是挺好的么,相信我,无知最快乐了。”

    是啊,钱已经没有疗效了,不是剂量的问题。

    冯见雄哑然失笑,没想到纯朴的马和纱,居然说出句这么有道理的话。

    或许,也只有她这样从来无忧无虑,不为钱担心的女生,才会有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吧。

    “谢谢,有你陪我。我真的没事了,会正视这一切的。”冯见雄的语气,变得从未有过的温柔。一边还握住马和纱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氛围安静下来,马和纱的勇气也渐渐褪去,原本因为一时情急而做出的亲昵举动,让她颇为脸红。

    “那你……快把湿衣服换了,小心着凉。我也回房间换掉。”马和纱说完这句话,就飞快地跑了。

    冯见雄苦笑了一下,走进按摩浴缸,放了一池热水。

    他本来是从来不用酒店里的浴缸的,哪怕是五星级酒店,也觉得不干净。不过马和纱知道冯见雄在家里的时候有泡热水醒神的习惯,所以前几天特地买了浴缸粉,把整个缸干燥消毒了一下——就是那种介于生石灰和打磨粉之间的东西,可能还有硼酸成分,有钱人家都用。

    当年的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不就是有每天早上四点多起床、然后泡浴缸泡到八点半上班的习惯么,早餐和办公、看报,都在浴缸里解决了。据说是适度的灼烫,可以让人提神醒脑,反应快速。

    卸下了心防,正式面对自己之后,冯见雄突然觉得一直以来坚持的那股劲儿泄了,迷迷糊糊就在暖水中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有足足两个小时吧。他才被马和纱推醒。

    面前是一个裹着浴巾,强忍羞意的少女。

    “快点擦干,让你收拾干净,怎么就……我摁了铃没反应,还以为你又不舒服了呢。”马和纱一边说,一边递给他浴巾,然后羞涩地回头。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羞耻了,要不是担心雄哥的身体,她才不会这么干的。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她本来很快就收拾干净了,也把泼湿了的衣服换了,可是内心又担心冯见雄,想再来看看。结果就发现里面没反应,幸好马和纱提前长了心眼,这几天都带着冯见雄房间的备用房卡。

    “只是累了,睡一会儿。”冯见雄神清气爽地擦干净,连忙裹好睡衣。

    他本来想继续做正人君子的,跟马和纱就这么纯洁下去。

    面前的这个少女,虽然什么都不会,却纯澈得我见犹怜,现在又有了那么些善解人意。

    可惜,在特定情境下,看到马和纱水雾氤氲的朦胧关切眼神,冯见雄这个畜生有些把持不住了。

    毕竟来京城后就没近女色。

    他鬼使神差地吻了下去。

    “纱纱,我会爱护你的,这辈子。”他顺从自己的本能,很熟练地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他并没有说“爱”,只是说“爱护”。

    那一瞬间,面对“爱护”这个基调,马和纱内心升起的感觉,居然是那么一句歌词: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然后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尽管失去了初吻,马和纱还在抵抗:“雄哥,不要……你别这样……”

    冯见雄诧异地停了下来,竟然有些羞愧。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愿意。”

    “我……我是不想你拿我发泄……”马和纱一边辩解,内心却是又后悔又悲戚。

    你特么是不是男人啊!这点矜持和自尊都不照顾女生,亏你还……哼,果然不该喜欢这种负心人。

    马和纱不是不要,她只是希望感受到男人的尊重,在氛围和时机更恰当的时候……

    哪怕明知道冯见雄有几个女人了,这一点无法改变,但过程的浪漫和走心,依然是马和纱期许的。

    冯见雄看着马和纱神色数变,已了然于胸。

    他不再顾忌那种虚弱的抵抗。

    ……

    嘤咛呼疼,欲拒还迎,患得患失,半推半就。

    如登仙境。

    冯见雄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久久不能自已的震颤。

    哪怕是经历过了四个女生,他依然不得不承认,如果只考虑姿色和情趣的话……嗯,不说了,这么考虑,太亵渎了。

    而且马和纱身上的体香,真的是天赋异禀,销魂蚀骨。

    “我发誓会一辈子爱护你的,只有我可以伤害你。”

    驰骋结束。

    马和纱迷离失神地回味着,泪珠渐渐滑落:“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你身边的女生,个个跟你有那么多共同语言,只有我什么都不会。能让你在内心想要示弱的时候,想到我,就够了——但是我要你保证,你这辈子只能有我这一个好妹妹。”

    “我发誓……你说什么?”冯见雄很想不负责任地说些大话,男人在这种意气风发的时候,总是什么不顾后果的话都能说出口的。

    不然也不可能吊到这么多妹。

    “没诚意!”马和纱转过身去,暗暗赌气,“你想跟‘女强人、知性姐姐’们相敬如宾的时候,就去好了,反正我也帮不到你。但是,你觉得累了,想单纯一点,展现你男子气概的时候,来找我,就是了。”

    作为一个刚刚体验了初次甜蜜的少女来说,能这样已经是极限了。毕竟就算知道冯见雄已经有四个女人,自己抢不走全部,但刚刚天雷地火的时候,女生总是幻想男人能说出全心全意不顾一切的话来的。

    马和纱已经是很委曲求全了,也是两年来不即不离培养友情的结果。

    “嗯,一定。不管怎么说,我会尽我所能疼你、照顾你一辈子,如果你愿意。”冯见雄揽起了自己的责任。

    半夜折腾。

    第二天,冯见雄几乎是抱着马和纱的腰肢,把腿脚酸软的妹子扶上飞机的。

    马和纱的容颜,变得更加明**人,像是连花瓣上的露珠,都要怒放着拥抱晨曦。身上裹着的轻薄纱裙,也像是比平时更加招风,飘飘欲仙。

    连头等舱座椅的扶手,都显得碍眼了。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这么久,还是要了,让人家白等那么久。”马和纱没羞没臊脑海空白地胡言乱语,正处在最甜蜜的状态,完全无意识地吐槽,抛弃了一切社会世俗眼光的顾虑。

    “我担心伤害你,怕你是年轻,冲动。”冯见雄叹了口气,决定把一个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问清楚,“其实,我一直顾虑的是,你究竟为什么会对我这种坏人有好感呢?就因为我在你刚进大学的时候就照顾你、呵护你,然后你就……”

    “不行吗?你是不是坏人,关我什么事,反正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好人。”马和纱完全没有三观地说道。

    “可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你那么漂亮,家里也宽裕,从小应该有很多男生肯向你献殷勤,对你百依百顺跪舔。女频言情小说里那些有钱又漂亮的大小姐不都是这样的么?然后不是应该有一个不甩她、拽拽的男生,才能吸引到她的注意?你应该早就对那些‘一心一意对你好’的男生免疫了才对啊。”

    “胡说!女频哪有这样的,你说的那是给男屌丝看的!大小姐又不是傻子!再说男生对我好,那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啊,他们没本事,对我好的方式我不稀罕,不行么?

    听说女生感冒了就QQ发‘多喝热水早点睡’的渣渣,态度再好也恶心!尼玛热水是圣水啊!”

    马和纱吐槽了一句,然后神色转为温柔:“我就喜欢有本事,坏坏的,对别人坏坏的,只对我好的男生,有问题吗?没本事做坏人的人,怎么证明他对我好是因为人品呢。你让我找个没女朋友的处男,说不定他是因为没本事才处男的呢,要是有点本事,骨子里也是坏人。没本事还谈个屁的道德。”

第153章 彷徨

    “我送你上去?”

    保时捷停在马和纱楼下,冯见雄停顿了几秒种,试探着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路上你侬我侬,两人已经回到金陵。

    “不用了,开什么玩笑,女生宿舍诶!”马和纱内心还是很甜蜜的,不过她还是为冯见雄考虑,没有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

    冯见雄执着地看着她,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又深吻了一次。幸好车子的玻璃单透效果比较好,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马和纱被撩拨得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又挣扎不动。只能等冯见雄轻薄完了之后,狠狠反捶几下。

    然后又像是怕了冯见雄眼神中的深意,不想被误会,辩解道:“喂,我不跟你公开,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完全是为了你。”

    冯见雄不禁乐了:“当然,我知道,你怎么可能是为了‘将来在娱乐圈保持单身姿态’呢,当然是因为你不想伤害茉茉姐和天音姐的感情了她们都因为种种原因,不想或者不得公开和我的关系,只能以情人姿态出现。所以,你也想低调?”

    “知道就好,”马和纱有些黯然。

    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太少,能和冯见雄心灵交流的也太少。也正是因为这种觉悟,在沦陷之前,她就有了只扮演好一个当冯见雄需要好妹妹来呵护、抒发男性保护欲的时候,才乖巧出现的角色。

    只要接受宠爱就可以了。

    这点史妮可都不行,尽管史妮可也是冯见雄身边诸多亲密的妹子当中,仅有的另一个比冯见雄年纪小的,也懵懂真诚。但她只是个勤奋的土妞儿,并不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只能激起男人尝试s-m的快感,在调教中把她变得成熟。

    而马和纱是那种让女人我见犹怜、让男人不忍调教的存在。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宠爱和保护她的本真姿态,就够了。

    这才是怜香惜玉的达人该用的打开方式。

    冯见雄对马和纱下手之前,本来就已经很了解她了,所以对她的人品完全放心。

    事实上,退一万步讲,就算马和纱只是和他玩玩,以后在娱乐圈里混久了有什么新的想法,他又有什么立场去管呢?

    他自己就是个渣男嘛,本着“怜香惜玉、我不要她也不会幸福”的考虑,才跟马和纱那个。马和纱愿意跟他,他就一辈子呵护她;要是马和纱成熟后真对人生有别的见解,而且不会遭遇不幸,他就该放手。

    就像男人会保护自己的妹妹,但也会放手。那亦情亦妹的杂糅微妙关系,不叫“送女”或者“始乱终弃”。

    “我上去了,哎呦,都怪你。”

    临出车门,马和纱还回身用雪白的大长腿轻轻踹了一下,似乎在怨怼冯见雄害她走路都哆嗦。

    ……

    “纱纱,请客呀!啧啧,这么大喜事!”

    马和纱一进寝室的门,就被一声一惊一乍的呼喊给吓了一跳。

    原来是好闺蜜兼室友曾雪菜躲在门后面,突然跳出来吓她,而且还居然拿了个彩带喷桶,把寝室里喷得五颜六色的纸条乱飞。

    另外两个室友也从阳台上闪出身来,笑谈着起哄。

    “你们……你们说什么呢,怎么可能……”马和纱脸色红得滴血,脑袋里“嗡”地一下晕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曾雪菜怎么就知道了。

    她可是昨晚才**。

    “哈!要当大明星就装高冷了!”曾雪菜从背后环住马和纱的脖子,左右胡乱摇晃起哄,“这几天短信都不回,上次刚说你选上女三号虞姬,我还问你近况,你就给我玩消失!说,该怎么赔偿我们的关心!亏我们看到冯学长的车停下面,就知道你回来了,还想躲起来给你个惊喜~”

    马和纱觉得心跳得厉害,冷静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曾雪菜她们说的是上周那桩喜讯,也就是“在陆河陆导的《王的盛宴》剧组里,入选女三号虞姬”那个事儿。

    只是马和纱一直呆在京城,入选后都一周了,才回到金陵,所以那桩在“堆栈”里压得那么深了的喜事儿,都还没来得及庆祝呢。

    昨晚她与雄哥之间的事情,并没有曝光……

    “是该请客,你们挑地方吧,我认罚,我坐飞机有点累了。”

    想明白之后,马和纱换了一副尽量平静的表情,把室友们应付过去。

    曾雪菜从闺蜜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安,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却也调转立场,帮她把其他人支开。

    “行,那就卡给我,我们找校外解决咯哼,本来起码金陵饭店才能放过你~”曾雪菜如是说。

    马和纱从随身包包里随手就抽出一张曾雪菜也知道密码的银行卡,善意地一笑。

    “你就等着吃吧,我们先走去点菜~”曾雪菜说着,就带着室友离开了。

    两小时后,一顿庆祝的盛宴,酒足饭饱,室友里另外两个女生喊着要继续k歌,曾雪菜却帮马和纱挡驾,说她累了。最后只是付了包厢钱和果盘酒水,然后曾雪菜与马和纱先回寝室。曾雪菜还特地帮室友找了两个本院还有点交情、平时玩得到一起的男生来作陪,好把她们牵制在ktv。

    马和纱是不喝酒的,所以不存在醉的问题,她只是有些累。曾雪菜反而喝了几杯,但也不要紧。两个妹子一个无力一个晕乎,就这么相互扶持着回到寝室。

    “雪菜,今天多亏你了,不然又要被大家缠住庆祝,没完没了。”马和纱揉着酸软的腿,自己放了热水泡脚。

    金陵师大的学生宿舍还是不错的,都有热水器供应,只是没空调。

    “你开心得很心不在焉呢。”曾雪菜半迷糊半醒地躺在床上,斜乜着看马和纱,若有所思地说。

    “我很开心啊。”马和纱下意识地答非所问。

    今天她的心情其实一直是不错的,除了最初的惊诧,以为露陷。后来大家诚心祝贺她,虽然并不是祝贺她内心真正开心的那桩事情,但也不妨碍她自行脑补,获取满足感。

    就当是都在庆祝她情场得意好了。

    “你看,我又没说你不开心。”曾雪菜虽然有点酒意,思路却格外跳脱清晰,“是不是遇到什么别的好事儿了?”

    “怎么可能……哪有!”马和纱神色有些慌张。

    曾雪菜已经猜到了大半。

    跟马和纱两年同学,对方那点心思和期待,她哪有不知道的。稍微一揣测,要比被名导剧组选中更大的喜事,也只能是得手了。

    她想了想,狡黠地问:“是不是你跟冯学长好了?别想骗我,你根本不会说谎,临时也编不出另外一件更大的喜事了。”

    后面半句话的堵截作用出奇的好。

    马和纱本来还想象征性狡辩一下,可是被戳破了自己说谎能力薄弱的痛点之后,索性就放弃了。

    “快说,我早就发现你今天有问题了,才把她们俩支开多k会儿歌的。早跟我说清楚好多着呢,大不了我帮你打掩护~”曾雪菜好奇地逼问着。

    “嗯……就是昨天的事儿,我已经是雄哥的人了。”马和纱本来是低着头,说着说着似乎觉得连低头都不能免除尴尬了,索性往后躺倒在床上,把抱枕蒙在脸上。

    曾雪菜跟马和纱是玩惯了的,见状促狭地正面骑到马和纱身上,把抱枕狠狠压紧,开玩笑地蹂躏着她。

    “别,走开~”马和纱有些敏感,腰一用力,把曾雪菜掀到了一边。

    “诶呦,你个小骚蹄子,这么玩不起了。我又不是男人你该不会说,从此以后你只让‘雄哥’摸了吧。”曾雪菜理了理头发,故作懊恼地玩笑挤兑了一句。

    “哪有,我这不是,觉得有些别扭么。”马和纱略带歉意,握着曾雪菜的手晃了一下。

    曾雪菜并没有真的生气,当下又环住马和纱的脖子,搂着说些悄悄话:

    “那是你不想公开还是他不想公开?据我所知,冯学长目前并没有公开的女朋友呢。史学姐早就分手了,已经毕业的田学姐,据说跟他有些暧昧情人,但双方都是事业狂,没精力正式呢。你现在得手了,马上正了名分多好,也免得虞学姐惦记。”

    “别说了,跟雄哥没关系,是我不想公开他身边的情况,比你想得复杂得多呢,我hold不住他的全部的,不如轻松一点。只要他只疼我、宠我一个,就够了。”马和纱幽怨地说,一边不由自主搂紧了曾雪菜,似乎这样可以用灵魂链接技能分担掉精神攻击伤害值。

    曾雪菜也为闺蜜有些不平,不过听对方的说辞,似乎这背后的纠结隐情远不是她能想象的,既然马和纱都认命了,她也没啥好出谋划策的。

    “唉,你家里也是有点小生意的,不愁吃穿又漂亮,本来日子多好啊,找个专心对你的、条件又好的男人,怎么也找得到。偏偏喜欢上一个关系那么复杂的男人。只能祝福你了。”

    “谢谢。”马和纱长长出了一口气,把脚擦干,连洗脚水都没倒,就跟曾雪菜搂在一起睡着了。

    或许只有在刚进大学时交到的闺蜜最淳朴了。

第154章 只是巧合!

    “冯见雄!你昨晚跟妮可折腾通宵了不成?刚才是毕业答辩!你好歹拿出点样子来行不?好不容易四年走到这一步,硕士学位啊!那哈欠连天的样子,连我的脸都给你丢了!”

    法学院,某阶梯教室门口的楼梯拐角,趁着周遭无人,虞美琴狠狠拍了一下冯见雄的肩膀,叉着腰忿忿地说。

    她这几天心情不太好。

    本来都是毕业课题论文答辩的日子了,又能跟冯见雄搭档,虞美琴心里还是挺期待的。

    别的读研的学长学姐们,至少还要一个多月才会答辩呢。她和冯见雄,完全是刘教授开了后门特别申请的,因为课题确实提前结题了,双核心期刊上都发得不要不要的了,院里才大放绿灯。

    所以,最近做毕业答辩的,全法学院就她和冯见雄两个人。

    可是,冯见雄却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本来想提前认真准备两天,互相切磋,毕竟这是两人共同参与、跟着刘教授做的课题嘛。人家外面创业公司骗投资,做了个PPT,汇报搭档好歹也要排练几天不是?

    自从在清岛参加总决赛后、酒店里那个晚上,冯见雄得罪她以来,虞美琴一直想给对方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的。

    只要冯见雄诚恳一点,好好跟她排练磨合,就原谅他好了。

    谁知这么不珍惜!

    知道答辩当天,还是萎靡不振,毫不在乎,完全在利用刘教授的放羊。

    “又不是公开答辩,就这么几个教授关起门来问,再说不是都过了么,排练得好也没奖拿啊,时间要花在刀刃上……”冯见雄还有些睡眼惺忪,面对虞美琴的质问,一点都不上心。

    虞美琴真想掏出银币再往他脑门上狠狠砸一下。

    “美琴姐,冤枉啊,我最近都没……反正都没那啥。”一旁本来只是来跟班拿材料、顺便围观的史妮可,也叫起屈来。

    她最近是很照顾冯见雄,也知道他要答辩,每天还给他和虞美琴做好吃的,但冯见雄晚上真没和她在一起。也没有跟原来那种在外奔波个把月、回到金陵后就把史妮可召幸过去予取予求的事情。

    什么坏事都没干,还被美琴姐误会了,史妮可内心那叫一个郁闷。

    虞美琴盯着冯见雄的双眼,冯见雄的眼神想闪躲,虞美琴还霸道地扳住他的脸,不让他有闪躲的余地。就这么两个人的脸只距离20厘米,拷问性凝视了一会儿,然后虞美琴叹息着放弃了。

    “麻蛋!肯定又有新欢了!”虞美琴啐了一口,脸色涨得彤红,“你说你偷吃也就偷吃了,还不敢认!没种!老娘才懒得管你呢!”

    “蛤?雄哥,美琴姐说的是真的么?是纱纱?”史妮可还有些迟钝,这才回过味儿来。不过她并没有虞美琴那么气愤就是了。

    冯见雄梗着脖子说:“我哪有不敢认了,我这是想保护纱纱……毕竟最后是我主动的,她是无辜的。你们知道就好了,我不希望别人当她是爱慕虚荣富贵才跟我的女生。”

    “啧啧,真是郎情妾意啊,知道保护小妹妹了,我还当你从来都是跟女生‘谈笑风生、平等论交’的呢,原来上了年纪品味会变的呐。”

    虞美琴口不择言地泄愤,玩味地鄙视着冯见雄。

    一旁的史妮可,反而安慰道:“唉,美琴姐,你也别说了,雄哥跟纱纱那点交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总觉得是‘楼上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生气都生不起来。”

    “我生什么气,不关我事~”虞美琴摆出了高傲的姿态,也不想跟冯见雄聊正事儿了,扬长而去。

    “雄哥,你也太不会说话了,怎么能这样伤害美琴姐的想法呢。”史妮可看着虞美琴走远了,把自己躲在挡箭牌后面,拿虞美琴说事儿。

    “我也很无奈啊,文过饰非只会到时候更麻烦。又不是欠下的债可以赖掉。”

    反正虞美琴也没有立场来管他,本来就是放养政策。

    ……

    两个月之后,时间悄然踏入了2009年6月。

    冯见雄终于正式毕业了。

    他跟虞美琴一起拍了毕业照,成为了金陵师大最年轻的硕士毕业生。

    嗯,学位证还要过一个月才能发,毕业证已经可以拿到了。

    理论上,从此时此刻起,他们就能正式把劳动关系转出去,正式开始积攒律师执业证的从业年限。

    跟冯见雄无厘头冷战了两个月后,虞美琴也累了,反正自己也不是冯见雄的什么人,有啥好为他生气的。

    大洋彼岸,去进行换肾手术的冯义姬,以及陪着冯义姬调养的周天音,也快回来了——正式手术那天,周天音给冯见雄打了越洋电话,几乎是实时汇报了里面的情况,最后手术的结果很成功,和新肾的契合度也不错。如今距离动刀日已经过去两周,冯义姬马上就能回国了。

    “美琴姐,你什么时候去钱塘?我跟你一起挂证。”拿到毕业证当天,冯见雄就急不可耐地在食堂里午餐的时候,跟虞美琴挑起了这个话题,“我在费姨那儿挂着挺方便,他们所里也知道我的能耐,不会多占分成便宜。你跟我一起的话,你自己接的案子提成也能高点。”

    虞美琴“哼”了一声:“我才不去!不就是实习期么,在哪儿都一样!想求着录用我这种优等生的事务所,一抓一大把呢。等你混够了年限,有资格当‘合伙人’了,再来求我啊!”

    “雄哥,那你帮我挂一下吧?我也要的啊,等我拿到证……”一旁的史妮可来者不拒地恳求着,虽然她更多只是摆个姿态,事实上不用求冯见雄也会帮她。

    这个月,史妮可和其他同学一样也迎来了毕业季——只不过,没有跳级、提前毕业等等优待的他们,今年只是本科毕业而已。

    冯见雄明明跟他们一起进的大学,如今却白白多读了一个硕士。

    “少添乱!我难道还会不管你?”冯见雄好气又好笑地摸了摸史妮可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无奈,“你就跟着我一辈子做事务性的工作算了,也省得读研。”

    太复杂的案子,史妮可也不容易HOLD住。

    虞美琴看着史妮可的逆来顺受,不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就算是跪舔做情人,也没必要这么放低姿态的吧?

    ……

    虞美琴终究只是嘴硬。

    她装模作样去了金陵本地几家最顶级的大律所聊了一番,本来那些所都还是很看好虞美琴,决定郑重聘用的——毕竟能够拿过国际大专辩论赛冠军的存在,在法律界是凤毛麟角的稀罕存在,何况虞美琴还是拿了两次。

    再加上虞美琴的形象好气质佳也是有目共睹的,很多案子往那儿一站,就给人明显的好印象。作为抛头露面吃饭的职业,女律师的形象气质当然也是挺重要的。

    可惜,就在各所表示愿意出OFFER的时候,虞美琴又总是自己找出了这样那样的借口,觉得这个所靠人情关系运作、不是真本事。那个所的领导如何如何有个人毛病,最后看了一圈,把金陵前三大所都转了一遍,放弃了。

    然后语气生硬地找了一次冯见雄,揪着他耳朵让他把钱塘有什么知名好律所再介绍一遍。

    最后,虞美琴还郑重强调:她有可能去那儿考察一番,确认是否去那些所真的对她的职业发展有帮助!

    但是,冯见雄要是敢帮她打哪怕一句招呼,她就跟冯见雄翻脸!

    要是最后真的大家不小心“偶然”进了同一家事务所、又成为了同事,那也只是因为“英雄所见略同”,是巧合!

    绝对不是因为她要冯见雄开后门帮忙、或者是追着冯见雄才来的!

    冯见雄要是敢乱嚼舌头,她就索性把冯见雄的舌头给咬下来!

    冯见雄当即服软,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看不起虞美琴真本事的意思,一切请她自便,他绝不过问。

    正式去报道、认识新同事的第一天,事务所的费主任就把冯见雄叫进办公室,问了他一个问题:

    “有个金陵师大的硕士应届生来应聘,看条件很好的样子。去年司考成绩居然超过500分?比你还高十几分,而且也是得过国际大专辩论赛冠军——应该是你大学里的队友吧?”

    “……我能说无可奉告么,她希望靠自己本事。”冯见雄回答得很无奈。

    费主任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哂笑道:“你小子,行啊,能让人家小姑娘这样千里追来。而且你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才七百里,没千里。”冯见雄拼命歪楼转移话题。

    “废话,我就是这个意思。”费主任笑骂了一句,还不忘提醒他,“所里可不是大学,大家都是社会人了,小姑娘方面,你检点一些。”

    “我已经尽量检点了,能不主动就不主动。”

    冯见雄很诚恳地应对了费主任的敲打。

    “行,那你自己去做事吧——反正我也不会给这个虞美琴找案子的。你跟她都是自由人,以后提成可以按最高的分成比例给你们,但案源也都你们自己搞定。”

第155章 补魔

    浦东机场,冯见雄亲自开着他的跑车,在那儿焦急地等待,国际航班到达表被他刷新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等到了周天音掺扶着的冯义姬出现在大厅尽头。

    这是冯见雄正式入职后第三天,他就专程抽出一天时间,来沪江接姐姐。

    “姐,小心一点,伤口应该彻底长好了吧。”

    “哪那么快——大前天还插着管子呢,排除手术积液用的,刚刚彻底抽掉没两天。”周天音在一旁温言解释。

    很多大型手术之后,都会有很多组织积液甚至淤血需要排出,所以会在手术部位周边埋排液管。但为了防止这些管子跟肉体长在一起,所以最多一两周就要抽掉。

    换肾是很大的手术了,恢复期插管半个月是完全正常的。

    冯义姬身上穿着宽松的亚麻布衣服,脸色依然憔悴苍白,似乎比出国之前更加白得可怕,但可以看得出她内心是乐观的,有一股昂扬的生机。

    毕竟手术成功了,可以照顾弟弟一辈子了。

    嗯,说句题外话,马和纱似乎失算了一点。

    她一直以为,就算自己不能得到冯见雄的全部,但好歹可以是他身边唯一被宠爱的好妹妹,因为冯见雄身边所有女性,就数她最年轻漂亮。

    男人可是很“专一”的,20几岁的时候,有可能喜欢25岁的小姐姐,也可能喜欢18岁的好妹妹。

    可是等到男人三四十岁的时候,他们还是只会喜欢18岁的小侄女和25岁的……小妹妹。(呃……跟怪蜀黍这个词对应的,应该是侄女?不知道怎么表述,求语文达人指教)

    要论抗衰老的BUFF……别看冯义姬实际年龄比她老七岁,可眼下两人的肉体发育程度已经相当了。而换肾只能治好Bartter氏综合症里的肾衰问题,却治不好纯粹的“萝莉病”。

    哪怕按照“生长和衰老速度减四分之一”的粗略算法,15年后马和纱33岁、冯义姬40岁的时候……说不定冯义姬的肉身才刚刚30呢,还能反超比马和纱年轻三岁。

    当然,这只是一句戏言比喻。

    反正冯义姬是冯见雄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从这个角度来说,马和纱也不算打错了算盘。

    ……

    一路上,冯见雄开得很稳,宁可慢一点,也不让刚刚愈合伤口的姐姐颠簸到。

    保时捷的底盘,体现出了优越的减震性。

    家里的别墅,早就收拾出了一间二楼的新卧室,专门作为给冯义姬养病期间的病房。钱塘的夏天还是很炎热的。

    冯府别墅位于西郊的湿地,固然是避免了城市中心的热岛效应,相对凉爽。可湿地环境带来的潮湿和蚊虫,也是一个大问题。所以冯见雄特地先在网上做了功课,给房子做了充分的灭虫和除尘,然后每天吩咐把中央空调打到除湿档位。

    家里还特地雇了一个30来岁的女护士,正好是经验已经相对丰富、体力也不至于衰减的年纪。据说还额外考过一些保健类的从业证书,以后既可以担当保健师,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里照料冯义姬的起居。

    小时候冯义姬照顾了冯见雄这么多年,如今他走点心,也是应该的。

    看着弟弟的安排,冯义姬觉得内心很是温暖。

    “别说话,抱一会儿,赶路累了。”冯义姬柔柔地说,贪婪地吮吸气味,“好了,我早点睡吧,让天音陪你。”

    冯见雄和周天音,弄了些浓稠的营养糊,服侍冯义姬慢慢喝完,又让她刷了牙,然后才稍微给了她几口温水喝下,然后由女护士安排睡觉。

    别的手术的病人,都讲究要多喝粥、吃稀薄的流质食物促进恢复,毕竟人体水分充足才会新陈代谢旺盛、容易痊愈。但肾脏类的手术偏偏要考虑水分对肾脏的负担,只能在尽量不减缓代谢的前提下,少摄入水分。

    周天音和冯见雄都很有默契地守在冯义姬屋外的茶厅里,直到确认冯义姬手腕上的小米智能手环,显示的各项生理指标都进入了睡眠状态,才悄悄上楼。

    “这趟前前后后有点超支呢,一共花掉80万美元,不会心疼吧。”

    刚回屋关上门,周天音很居家地报了一句账。

    似乎有些破坏浪漫的气氛,但也可以看出周天音内心已经很熟练地把自己当成了冯见雄最亲的家人,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自然不能免俗。

    “这种时候,谈什么钱。照顾姐姐这几个月,苦了你了。”封建熊大气地回吻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自愿的,苦什么苦。”周天音如何不期待这一切,稍微呢喃了一会儿就很快说不出话来。屋里翩翩纱裙飞舞,干柴烈火,如胶似漆。

    周天音一再嘶哑地求冯见雄再用力一些,几乎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彻底融化掉。

    “看来妮可这几个月把你照顾得很好?这么快就够了?”周天音娇憨痴恋地抹着冯见雄身上的汗水,却听不出醋意。

    她知道冯见雄这几个月没在钱塘久住,应该不是田海茉。

    “唉,每个人都要问一次……”冯见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彻底说了一遍。

    周天音也跟史妮可的反应差不多,完全谈不上吃醋吧。

    或许是因为她理解了每一种心灵空缺,在冯见雄内心都有自己的位置。加上立场站得客观一些,反而让自己轻松。

    也或许是年上一些的女生,总是更能理解和宠溺小男生吧。哪怕男人犯了错,也会给他们一些以奶洗面的悔过机会。

    周天音主动岔开话题,问起了冯见雄最近有没有什么生意上的难事、尤其是那个需要她来帮忙操盘的网页游戏投资公司。

    冯见雄本来正在温存中,想让妹子多享受些恬静。不过既然女人都提起生意了,他这个事业狂也是憋不住的。

    当下就把自己的核心盘算,大致说了一下。

    无非是强调他觉得移植侵权老牌端游,进行页游化,会很有前途。而且这么干虽然技术上容易被人模仿,但他们有运营和法务优势,可以把本来最多半年的爆赚期,延长到大约两年——如果情况最乐观的话。

    而周天音有着此前帮冯见雄火线接管N站高层交接的经历,相信还是可以帮他做好团队管理工作的。

    周天音大致问了些核心思路,并没有打算立刻深究,然后搂着冯见雄甜蜜地睡去。

    ……

    几天温存缱绻,周天音的知性美重新彻底绽放,然后她马上投入到了彻底的准备工作中去。

    事实上,哪怕是在加州和墨西哥那最后一两个月,冯义姬要休息养病,她却是能稍微空一些的。一些做游戏公司管理所必须的基本功,周天音那时就开始针对性补课起来。尽量让自己能够把管理视频公司时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消化纯熟、融会贯通。

    说到底,做视频产业的公司和做游戏的,都是互联网娱乐产品这个大范畴,在用户心理的分析、获客、维护存留方面,很多思路还是可以触类旁通。加上周天音的学霸属性,又有冯见雄的贴身点拨,她很快就有了些头绪。

    然后,她就投身到帮冯见雄一起谈人、一起完善创业团队的工作中去了。

    首先,在刚入暑假的一天,经过几轮细化谈判,周天音跟着冯见雄一起飞去京城,正式把做完了前一个项目交接的董杰、刘宇等人组成的技术团队谈妥、挖到手。

    冯见雄在这个过程中,负责的只是如何设计法律嵌套、让技术团队在雇佣关系上可以和台面上直接获取游戏收益的壳子公司隔开,但利益分配上又可以实际联动起来。

    这是冯见雄的长项,毕竟他就是学法律的。

    而且在法律界,那些为互联网公司操盘的顶级律师事务所,都深谙这一招。

    这从90年代末、国内顶级律所帮黄易搜虎新浪去纳斯达克上市时,就玩得很熟了。因为当时国家不许外资直接注资在国内运营网络服务的运营公司。因此就需要把那些互联网巨头拆分成一家境内的内资运营公司,和一家境外的技术服务公司。

    境内运营公司只负责直接运营,但他们赚到的所有利润、未来可期待的任何因为用户量和流量增长而得到的好处,都要千方百计以“技术服务费”的形式输送给那家外资的提供技术服务的企业。

    这样,也就既绕开了国家不许外资直接投资互联网运营企业的规定,又确保了资方能够充分拿到好处。

    当然,十年过去了,具体的操作模式早就进化了好几代。如今的招法,是典型的“次世代”了。

    反正冯见雄有这个本事把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是,除了这些法律规避、一致对外的事情之外,还有很多跟技术团队实打实的内部利益博弈。这方面的谈判,就完全是周天音帮冯见雄做的了。

    女生在做人力资源类工作方面,本来就有优势和耐心。周天音又是正牌的MBA出身,懂管理,也懂怎么谈人。

    只要冯见雄把如今这个行业的核心竞争力体现在哪里、技术团队为什么不是页游公司里最重要的、目前页游技术人才有多大限度的挤出等等技术信息跟周天音聊透彻,周天音很快就找到了如何压价和维护冯见雄利益、又不至于让团队崩掉的方法。

    或许这种手腕还不如行内的资深老巫婆,但绝对比冯见雄亲自砍价要好多了。

    术业有专攻,驾驭和压榨人才,本来就不是冯见雄的专长。

    谈妥了核心技术团队之后,周天音又列出了启动项目所需的其他人才补齐计划,跟冯见雄讨论之后,转眼投入了更加忘我的工作中去。广告总监、运营策划、随时准备用于出事时拿来背锅的备胎……事无巨细都需要配齐。

    当然,也有冯见雄每天晚上给她补魔的功劳。有源源不断的蓝吸收,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创造力和干劲。

第156章 惊世骇俗

    8月暑日,炎夏流火。

    “什么?我们正式开始动手这个项目才三周,怎么可能马上拿出去测试?不懂行就别瞎指挥!”

    这是在8月初的一场“天音互娱”公司内部项目会议上,技术团队的代表们发出的发自内心的嘶吼。似乎连中央空调的冷气,都显得威力有些不足。

    简直乱弹琴!

    毫无疑问,他们要抵抗的,就是公司董事长冯见雄的乱命。

    “天音互娱”这家公司,正是冯见雄新注资成立的经营互联网娱乐产业生意的公司,法定代表人是周天音,冯见雄只以大股东身份隐于幕后。

    为了这家公司,他前后打算投入大约数千万元的资金和资源,也让出了两三成的股份利益给技术团队和运营团队——那些人只以服务期年限和成果作为期权的置换条件,并不用拿出一分钱现金入股。而冯见雄要拿出的资金和资源也不是一次性到位,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用协定好的未来N站引流广告费用形式出的。

    这些都是细节,枯燥的商业数据,无需赘述——反正以冯见雄的法务才能,注册一组架构严密的公司,并没有难度。以周天音经手N站半年来的管理经验,磨合期也绝对可以平稳过渡。

    事实上,也是因为冯见雄并不懂怎么管理公司具体运营事务,也没空,就不挂CEO瞎指挥了。仅仅只是偶尔给一些战略性的顾问建议。

    另外,这家天音互娱的牌子还是值钱的,脸也还是要的——毕竟法定代表人还是周天音嘛,冯见雄也不会坑自己的女人。因此,这家公司只是严格进行一些“技术服务”,至于未来那些圈钱页游的具体运营者,肯定是一些名字不值钱的无名氏公司,半年三个月就能换壳子废弃的那种。

    如今,才磨合了第一个月,公司的第一波重大冲突就出现了。

    冯见雄对技术团队的进度要求,简直远超出行业的惯例,甚至超出一倍都不止。

    这怎么能不让那些怀着“外行滚粗”心态的理工男们愤怒和反抗。

    没错,做传奇背景移植的页游,技术难度确实不大。

    而且,董杰、刘宇也并不是真的仅仅只为这个项目开发了三周——因为早在五月份的时候,他们和原来雇主之间的交接就开始松缓起来,不那么忙了。而且那时冯见雄已经跟他们接触过,他们也了解冯见雄的需求,因此在业余的时候,把一些风险和沉没成本不大的准备工作,提前干起来了。

    可那毕竟不是全心全意的ALL-IN,哪怕把那部分开发工作量折算过来,他们最多也就为这款页游全力开发了五到六周的时间而已。

    而业内开发一款网页游戏,周期哪有短于三个月的?(页游已经比大型端游快好几倍了,端游的话,MMORPG基本上没有短于一年的。半年只能做做小游戏平台。三个月的话,只能做做单机小游戏。)

    冯见雄一来,就几乎要求团队把研发速度提升到2点5倍!

    连周天音都觉得有点不合她的认知了。

    ……

    不过,如果只做目前的地球人觉得可能的事情,又怎么能赚到超越想象的垄断利润、或者得到足够长的窗口期呢。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冯见雄淡定地质问:“凭良心说,你们全部ALL-IN的时间,折算过来,5周应该有了吧。按照当初的立项会议,内部早期封测版本应该CLEAR了才对。”

    作为新走马的CTO,董杰这时候必须出来为手下人说几句:“内部初步封测是勉强可以开始,但也谈不上CLEAR——昨天我看了一下,连基本的页游自动寻路系统BUG都一堆,估计至少有好几成情况下,跑5分钟还刚出新手村就卡住动不了了!

    沙巴克和盟重那些后期地图更是根本还没尝试寻路导航!你应该知道的,一款网页游戏的响应速度,对操作量的简化要求有多高,要是没有自动寻路系统,全靠浏览器传回一帧指令然后响应一帧,起码卡顿程度提高五到十倍!

    而且对各大浏览器的ADOBE-FLASH显示插件兼容性更是完全没做,目前这款游戏只能在遨游浏览器上跑起来!至今为止我们只在这一个基础环境下跑过!所有的研发都是在这个流上先穿刺的!

    这样一款东西,你要求投放,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所有人都首肯董杰的说法。

    然而,冯见雄说出了一句足以让全中国,哦不是全世界互联网从业者都会震惊的话:

    “这不就结了么!你们的工作任务完成得很好嘛。我要求的就是这么多——就把现在这种垃圾状态,编译出来,PORTING一个版本,然后直接试着投放市场啊!”

    下面顿时炸了锅。

    “上帝啊,我没听错吧?”

    “把这种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辣鸡直接投放市场?”

    “说半成品都给面子了吧,这就是个胚胎,也就勉强比受精卵好一点吧。”

    “消费者不会骂街的么?”

    诸如此类的言语,也顾不得冯见雄是老板了,纷纷往外喷。

    幸好,开会的人数不多。

    冯见雄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好宣扬,没必要让底层程序员都明白。只要CTOCEOCOO,和技术项目组下面的各个主要主管统一思想,也就够了。这样可以尽量减少未来黑历史泄密的可能性。

    面对狂喷的纷议,冯见雄再次语出惊人。

    “首先,我要说,这都没关系!其次,我刚才听到个别人说话不准确,希望大家注意——我好像听到了‘消费者不会骂街么’这句话——谁说的?”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的议论太乱,以至于大家都没注意每个人具体分别说了什么。

    还是刘宇看了看左右的哥们儿,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主动举手认了:“我说的,有什么问题么?”

    冯见雄一笑:“大意没问题,但要注意措辞——你刚才用了‘消费者’,你不该侮辱‘消费者’这个词,你最多只能说‘用户’。”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冯见雄强调的点有什么具体差异。

    幸好,冯见雄并没有指望他们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洋洋洒洒往下说了。

    “互联网上,有几个人有资格叫消费者?就国内这种狗一样的盗版环境,那些免费软件的用户,不就只配叫用户吗?用户有什么值得尊重的。我们推出的第一个版本,又不会有‘充值’、‘商城’这些通道,又不要他们花钱玩页游。

    哪怕再烂,帮我们试试有多烂,然后我们强制推出打LOG的版本,强制抓取用户浏览器环境、错误报告,帮我们把自测改良部分的研发工作完成了,有什么问题么?不就是小白鼠么,想怎么用怎么用。”

    然而,这番话显然并不能立刻得到大家的认同,反对的声浪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没资格叫消费者的免费用户,就没资格被尊重了?这是什么逻辑?”

    “那么多巨头,从腾云到360,从QQ到安全卫士,都是免费软件啊,他们还在拼命讨好用户呢,免费用户,希望把用户捆绑牢!这才叫互联网经济思想!冯总那些邪论根本就不是互联网经济该有的思想!”

    “果然是搞传统实体经济的落后思维!一点互联网分享思想都不懂嘛!居然敢看不起不给钱的白嫖!白嫖也是流量啊!”

    “哪怕具体到网页游戏这个细分产业——网页游戏从一年半前就开始发展了,你算老几!圈子里之前谁敢不尊重免费用户!开心网人人网QQ空间,不都要精细打磨!”

    冯见雄笑看一群胶柱鼓瑟、不知变通的家伙,内心更加得意了。

    连自己人都看不懂,那就说明敌人更加看不懂了,好事儿啊。

    “胶柱鼓瑟,按图索骥。”他冷笑着给出了八字考评。

    音量不大,但蔑视的表情非常传神。配合他多年喷神担纲积累起来的说话语境和气场,足以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至少有那么几秒钟,觉得“难道我中计了么”。

    “用户也要被尊重,包括免费用户。这番话放在QQ和安全卫士的语境下当然没错,它们就是流量思维。开心网,人人网,QQ空间的网页游戏,也要精益求精,这也没问题——可你们想过没有,这是因为这些公司‘家大业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如果游戏做烂了,口碑差了,受影响的可不仅仅是页游部门,连带着人人网和QQ空间这些在后面背书的大平台都会被牵连泼脏水!

    可是,我们今天的天音互娱怕什么?一家刚成立的、股权关系跟运营关系拐了七八道弯的空壳子公司,我们有脸么?既然历史上从来没有脸,我们要脸干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今天就不把那些免费测试员用户当人看一把,怎么了!

    定向测试两周!然后不换公司换个游戏名字!换一批一级链接的广告,或者干脆不换链接只换广告的皮子美工!最多两三轮之后连直接运营的公司空壳都可以再换一个!到时候,臭掉的又不是我们,是那家已经不存在的东西,免费小白鼠爱骂谁骂谁去!关老子叼事!”

    太无耻了!

    可是,貌似真的很有效果的样子?

    但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

第157章 愚蠢的地球人

    对于冯见雄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所有人内心都快速揣摩着。

    尤其是懂行的技术男们,都是知道磨合、封测、内测等等环节,对游戏开发进程的拖慢程度有多大。

    如果这些测试和打回来改BUG的周期可以大大缩短,把早期测试环境就直接交给消费者,而且强行不顾消费者隐私抓取LOG数据的话,开发总周期缩短一半,都是确实有可能的。

    只不过,这招太不要脸,国内互联网行业诞生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人惊世骇俗到敢想。

    说句难听的,连不要脸到马腾或者周红衣那样的畜生,都不敢冒这种天下之大不韪。

    但冯见雄偏偏想了。

    一来,他介入的是一个此前不存在的具体细分行业。

    其次,他目前趟地雷的公司壳子不值钱,脸更是没有。

    还有些别的巧妙因素,让他可以这么尝试。

    董杰,刘宇,是技术团队里比较有想法的。

    也是最难被公司CEO或者大股东直接洗脑的存在。

    面对冯见雄匪夷所思的激进,他们还在绞尽脑汁排查老板这番安排中有可能存在的问题和漏洞。

    相比之下,其他技术主管级的骨干,似乎已经被这种惊世骇俗骇得准备放弃独立思考、只听高层辩论,然后他们跟着最后辩论胜出的那方干就是了。

    脑力不负有心人,董杰结合他在网易和多玩的资历,终于发现一个游戏运营方面的问题。

    “冯董,你说目前要推出去运营垃圾的那家公司壳子不值钱,我承认。你说我们还没有脸,我也承认。可是,如果让潜在消费者因为被本行业内的首款同类产品恶心到了,说不定几个月之后等我们真正游戏体验不错的好产品问世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再尝试了——

    三牛奶粉事件倒掉之后,受损的可不仅仅是三牛奶粉本身,而是整个国产乳制品行业的口碑与市场信心都遭到了重创!现在我们是这个未知领域的扛把子,我们自己砸整个行业的招牌,不是会遭到反噬的么?

    我也不说虚的,就举个我身边的例子好了,我今年买了一款号称会学习大数据寻路的小米扫地机器人,可是那寻路和智能绕行防撞真是做得烂呐!红外探头只能检测到墙、遇到5厘米以下的门槛就有盲区会傻愣愣撞上去;沿墙寻径傻得磕磕绊绊,遇到垂在地上的窗帘要么不敢穿越,要么就彻底程序混乱了——

    我用过这种东西之后,可不会因为觉得‘因为基于数据学习的扫地机器人才推出第一代,还是小白鼠,所以不智能’,就认为可以原谅它们,有了反馈后一两年内酒会变好的。我们只会选择‘什么垃圾,我再也不用扫地机器人了,除非哪一天社会上大多数人都开始用扫地机器人了,我再跟风好了,打死也不再给黑心资本家当小白鼠’。而且,我相信我这种想法并不是个例,这应该是任何消费者的通用心理。消费者对一个细分领域行业的信心一旦失去,是很难找回来的。”

    董杰这番话可谓是有理有据,不愧是网易大法里混出来的,一个技术男都能说出一套一套的愿景。

    连周天音听了都觉得颇有几分悲天悯人。

    “另外,短时间内要让足够数量的免费用户来当小白鼠,广告投入成本应该也是不低的吧?”这是刘宇的观点,他想战略没有董杰那么高屋建瓴,所以只是在执行层思考,提出些小建议。

    可惜,冯见雄再一次操大了所有人的脑洞。

    他蔑视地说:“这就说明你们的思维被前大数据时代束缚了——你以为我们N站投放广告,还跟去年甚至前年的优酷那样没技术含量?不管什么用户点进来,都有可能看到同一篇广告、也就是出价最高的广告主放的广告?我们不会根据这个用户是否是会员、平时有没有钱,有没有网络付费习惯,行为数据,把人分类的么?

    你要是连‘初期把辣鸡版的广告推送给一辈子都不会在网上冲钱、只想白嫖占便宜的蝗虫僵尸,等完善好之后再推送给有消费潜力的真.潜在消费者’都做不到,我们还在这个行业混个毛线?”

    “这……什么意思?”

    “呃……好像有点明白。确实,目前国内那么多互联网广告媒介,视频网站们的投放方式确实是最落后的。N站如果愿意的话,确实可以有所改进……”

    董杰和刘宇震惊之余,立刻开始窃窃私语。

    而周天音稍稍有些跟不上思路,毕竟她是文科生出身嘛。

    不过,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不耻下问,不懂就直接问冯见雄好了,也不存在丢人或者被老板小看的问题。

    冯见雄稍微轻声解释了几句,她就明白了。

    在互联网广告投放这块市场上,以谷歌、度娘为代表的网页广告中介商,其实是最早在技术上精打细算、进行用户分类投放的。

    所以,很多人上网的时候,从04年左右就开始发现,不同的电脑打开同一个网址的网页,上面显示的广告是不一样的。

    经常搜索小黄内容的人的电脑上,那些小说网站的边缝广告都是色-情广告链接;而那些正经商务人士的电脑浏览器打开同样的网页,说不定就是阿狸巴巴的正经商务采购广告。

    之所以要这么干,是因为网页广告的广告费产生,是以有效点击为计费单位的。也就是哪怕用户打开了某个网页,但是没点击广告,那么网站主是不会有广告费收入的,谷歌或者度娘也是收不到中介费的。

    这就导致谷歌、度娘这些互联网网页广告中介公司,不能简单把出到单价最贵的广告主广告贴遍所有网站,还得考虑“这个用户有没有可能对这个内容感兴趣”,然后综合权衡整体利益权重后,再分配JAVA-SCRIPT广告位。

    当然,早期的谷歌ADSENSE系统,也只是根据地域、用户分类等简单维度进行投放划分,那跟后来(也就是09年开始)的“大数据分析投放”,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过,相比于普通网页广告,网络视频广告产业的分类投放技术一直是很差的——首先,美国人的YOUTUBE好多年来都没有捆绑的贴片广告,所以美国人不会去开发这种技术。其次,国内的优酷、土豆虽然也跟N站一样开始投放贴片广告,但视频贴片广告的计费方式跟网页广告是不一样的——

    视频贴片广告不是以“被有效点击”为收费标准的,而是只要用户看过了,广告主就得给钱。

    而且,早期的贴片广告是不许用户叉掉的,既然要看免费盗版视频,就得乖乖把广告先看完。

    因此,这种“用户到底从广告里吸收了多少、愿不愿意看”并无法考核的模式,导致视频网站主无需像网页网站主那样精心伺候用户分类——反正不管是什么广告,都能逼着用户看完,我还费劲分类干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后来觉得视频网站广告特别神烦的原因——有些用户觉得,我明明从行为大数据来分析,是个从来不打游戏的人,你给我看一万遍“贪玩蓝月”广告我都不可能入坑,你为什么网站还是要这么不厌其烦地给我放第一万零一遍?这不是在浪费广告主的广告费、完全不顾实际宣传效果么?

    要是在游侠网、游民星空上,叉掉几十次贪玩蓝月之后,早就给我换别的“万一有可能感兴趣”的广告内容了吧?

    一切,都是利益驱动行为模式。

    然而,冯见雄的N站,如今却要再次不信一个邪。

    在优酷和土豆还躺在“反正所有贴片广告用户都不得不从头到尾看完,所以我不需要用大数据分析技术改造我的投放,只盯着出到的单价最贵的广告放给用户就行”这种行为模式上运营、经营时。

    冯见雄,却已经打算把“用户看6秒钟广告后可以点叉叉掉广告”和“对广告主分级收费,对于被叉掉的贴片广告,我们只收原价半价的广告费。但是对于顾客明明有机会叉掉,但他却兴致盎然看完全部的广告,我们按照原价双倍收广告费”这两种创新模式给搞起来。

    一来,他相信广告主们最终会发现,这种广告模式更赚,因为一个愿意在有机会叉掉广告的机会下继续乐于看完的消费者,其起到的宣传效果,肯定比被逼着看五遍十遍还好。二来,这也是自己倒逼自己,让N站走在基于用户大数据分类投放贴片广告的技术前沿,实现对躺在功劳簿上的优酷、土豆的又一次弯道追赶。

    将来一旦形成行业惯例,还可以扛一个把子。

    “如此一来,在跟网页游戏的运营、推广结合时,一种新的可能性就出现了:在把半成品烂货推荐给一部分用户的时候,有可能我们是明明知道这部分人就是蝗虫、僵尸、一万年都不可能在网上冲钱、也不会买正版的辣鸡。而且,这些人在现实生活中跟我们未来‘传奇霸业’的目标付费人群,应该是几乎毫无交集的。他们只是想蹭免费游戏试着玩玩,一旦发现太烂想骂街,他们的骂声也没有渠道传到我们未来的目标人群耳中。

    我们用大数据,对这个社会的舆论形成了割裂,两个位面的人永远都不会相互接触和理解,所以,在无价值位面这类页游口碑再烂也没关系,整个行业的信心再烂也没关系,一切都可以被控制封闭在一个小白垃圾桶中。而这,就是优酷古老板看不懂的地方,也是其他页游公司投资人还看不懂的地方,我懂了,我就可以多压榨出一部分价值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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