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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浙东匹夫     喷神txt下载     喷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3章 你好好休息吧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演员如此,律师也是如此。

    尽管冯见雄是个拥有十几年外挂积淀的存在,可以跳过那些揣摩砥砺的阶段。但是他身边的助手、他要CARRY的当事人并没有这些能力。

    所以无论是脸皮,还是说谎时的雍容气度,都唯有苦练这一条出路。

    后世经常有学法的扑街们吐槽“劝人学医,XXXX,劝人学法,XXXX”,说得好像学法的人都混得很凄惨似地。

    事实上这也是一种误解,是因为当事人的期待值有问题。

    就像孙冬冬教授说“之所以有医闹,是因为病人的期待值不对。如果把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当成常态,把医好了当做万一,就没那么多医闹了”。

    法学生们的怨念,也是一个道理。

    很多人是《何以XXX》之类的降智女频剧看多了,觉得律师是一个打打野怪NPC就能体面风光、人生赢家的职业。所以一旦亲身经历之后,才会有心理落差。

    其使用膝盖想一想也知道,律师这玩意儿压根就不存在让你练级的“野怪NPC”,是最赤裸裸的零和博弈,靠杀玩家升级夺宝的,有一胜必有一败。

    而且因为马太效应的聚集,战绩好的律师往往可以接数倍数量的案子,所以律师行业的胜败诉率基本上是二八原则开的。20%的律师经常赢官司,80%的律师不但输得多,还接不到生意。

    就像一局吃鸡里,其实七八成的人都是一个人头都没杀到的。而前20名的玩家人头数加起来,可能就已经有80个了。

    再考虑到每年70万法学本科毕业生,其实只有15%的司法考试通过率。再乘以这15%里的前两成头部成功人士——

    也就是说,得混到70万里的前3%,大约是前2万名,才能做一个体面的司法从业者。剩下的68万里,有60万是想求做狗而不得,8万人是勉强可以一辈子月薪三四千挣扎在生存线上。

    而这前2万的人里面,如果有幸能做到前5000,那么他们的风光就能像把把“大吉大利”的家伙一样,成为人生赢家,顶端成功人士。

    所以,并不是学法没前途,而是有些人连70万里的前2万都做不到,那就活该他完蛋了。

    才30几个人的班级,就连班上第一名都考不到,还想当人?

    什么?你说“游戏玩家很风光”这种宣传都是《何以XXX》降智虚构的?

    拜托!其实没有虚构!只不过你并不是“游戏玩家”,而是那一坨“经验值”啊。

    ……

    几天的魔鬼训练,很快让马和纱,甚至是史妮可,都意识到了冯见雄成功的不易。

    平时看起来雄哥那举重若轻的随手胜利,其实背后都是淫浸多年的脸皮和骗术苦练。

    尤其是马和纱这种法律小白,对冯见雄成功的认识,也正式从女频言情网剧的肤浅,过渡到了深邃的真切认知。

    只不过,她对冯见雄的仰慕和倾倒,并没有因此有丝毫损害,反而磨砺得更加醇厚深刻了。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在冯府过了一个和和美美的圣诞节之后,马和纱与史妮可先回了金陵,去准备期末考试了。打算等考试结束,就去京城开庭应诉。

    周天音和冯义姬也总算得了一个清静,能够把冯见雄的精力夺回来,解决她们的要紧事情。

    “前天晚上得到的消息,NICONICO高层的整改调查,已经牵扯到刘炎本人了,他昨天终于被有关部门控制了。我们该实施下一步了么?”史妮可一走,周天音就把这几天闭关期间发生的事情,给冯见雄简明扼要说了一下,等待他的定夺。

    听到这个好消息,冯见雄终于难得地振奋了一下。

    这个进展着实是太曲折了,他在清洗NICONICO部分不肯合作的联合创始人这件事情上,绕的弯子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效果也是很明显的,至少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没沾身。捞了好处改组了管理层还调整了股权,照样没有落下丝毫的骂名。

    网曝“官员不雅视频”吸引来的怒火,眼下看来也全部被刘炎给拉仇恨拉走了。

    完美。

    “差不多了,今天咱去探望他一下吧,顺便把CTO席明约上。”冯见雄意气风发地吩咐。

    周天音忙前忙后,先找有关部门预约了探视机会,然后再给N站CTO席明,以及其他几个比较倾向于投资人的高管打电话。

    席明只是个技术宅,并没有立场倾向,属于公司归谁管他就听谁。

    所以这种听话的技术型高管,是不管谁当CEO都可以重用的。

    无论在商界还是政坛,“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真理更多只适用于管理型人才。

    因为管理型人才没那么稀缺,用谁的心腹不是用。

    中国啥都缺,就是不缺“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指手画脚之辈,赶紧卸磨杀驴腾地方。

    技术型人才,就没那么容易被政治斗争波及了。谁上台都得有自然科学家。

    所以很多没有真正不可替代性的假酸文人对某朝的攻击,其实并不成立:

    那些文人总是说,“那些民国末年变天时选择留下的文人都是煞笔,看,十几年后都没好下场吧!就该学胡适的风骨!”

    但其实,只是陈寅恪老舍这些搞人文研究的才没好下场。如果是搞两弹一星牛胰岛素的,哪个党都要花钱养。

    连高大松老师这种扑街家庭,都能抖一句“我舅姥爷那时候没事儿,他也想明白了,谁当权都得看病呐”。

    冯见雄如今要在N站“改朝换代”,道理是一样一样的。

    研发部纹风不动。

    运营部略作微调。

    人力资源部等内部监察部门,以及财务部,则是腥风血雨大清洗。

    ……

    这天下午晚些时候,钱塘高新区某看守所。

    被羁押起来的刘炎,看上去有些焦躁,几次三番试图和看守他的警察攀交情,让他至少可以对外打个电话,联系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同志!咱能不能务实一点!我是分分钟几万块上下的人!时间很值钱的。你们要我配合调查可以,但是我生意得跟手下人交代呐!几十上百号人指着我吃饭呢,哪怕市长也不希望有企业发不出工资被耽误买卖不和谐不稳定吧。”

    可惜,对面的看守人员丝毫不为所动:“坐下!现在没到提审你的时间!也没有接见!劝你下次还是早点乖乖交代你的罪行!”

    门口并不只一个看守人员,所以训斥了刘炎两句之后,那人还转向自己的同伴,笑呵呵地嘲弄:“你说这人是不是失心疯?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犯的事儿都能往刑事犯罪上扯了,他还当是普通停业整顿呢?几十号人的小公司,还敢摆这种谱?”

    “算了,让他去吧。看不懂就多关几天,会开窍的。”同伴轻蔑地回答,说着说着还转向刘炎,用一副“你活该”的表情和语气吐槽他,“那个谁,刘炎,不是我说你。怕耽误公司的生意,昨天允许人探望你了,你怎么不把后事交代了?你要当时就立刻换个人当CEO,不就没现在这么多破事了。”

    “换个CEO?哈哈哈?我就是进来协助几天调查,拘留完了公司还是我的。算了,你们这帮穷逼懂个屁!”刘炎气极反笑,辱骂起看守人员来。

    “操,这**崽子看样子还没搞清状况啊?他还指望进来玩几天就出去?”看守也怒了,忍不住冷笑着鄙夷反骂。

    两边正在互相嘲讽,监室里的扬声器响了。

    “029号,刘炎,有会见。”

    看守们对这个声音都很熟悉,那是负责外面接待的一个女警员,每天有会见都是她通过内部广播传达的。

    “刚进来的时候就有人来看,今天又有?也不凑到一块儿。”看守低声骂咧咧了一句,不过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开了刘炎这间的铁栏门,然后押着他去会见室。

    “看见没!我外面有权有势的朋友多着呢!夏天的时候我还在‘西湖论剑’论坛上见过马风马总!”

    刘炎其实本来还有最后一句“就问你们怕不怕!敢得罪我,等我出去叫你们都好看!”的宣示想讲。但幸亏他还有点儿情商,知道人在矮檐下,暂时得低头的道理,所以硬生生憋回去了。

    进来两天,他已经发现了这个“里世界”的秩序法则。在这里,看守人员是有把握动用高科技手段,给人留下一些外面“表世界”无法追究的心灵创伤印记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刘炎很快就被带到了接待室。

    然而在那边等着的人,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和感动。

    没错,就是感动。

    因为他看到了冯见雄、周天音、席明都来看他了,还有一两个其他高管。

    “冯董?唉,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当初我确实不想让你插手公司的事儿,对你态度不太好。没想到你不计前嫌,还来帮我奔走、把我捞出去。你放心,只要我出去,我一定马上把NICONICO重整到最巅峰状态,不会让你的投资受到丝毫损失的。”

    “不用了,N站现在很好啊,这不正在巅峰状态么,不用你去重整。”冯见雄礼貌地示意对方不用那么累了,好好休息休息。

第84章 众叛亲离

    “不用……不用我去重整?你什么意思?”刘炎还有些搞不明白状况,

    “我说重整只是随口一提,我还可以带着N站更上一层楼的么!冯董你可能不知道,我出事之前已经联系了红杉和IDG这两家顶级大风投!他们给出的N站估值可比你半年前跟我聊起的时候预估的又高了三倍!想想看,只要我继续当CEO,N站的市值水涨船高还不是唾手可得,冯董您当年投的钱,转眼又要增值好几倍了……”

    “等等,打住。刘炎,这些和你没关系了,我今天不是带着大家来跟你谈这个的。”冯见雄摆了摆手,制止了对方继续叽叽歪歪。

    说着,他就摊开了一式几份的打印件,正是当初他和刘炎签的投资协议的复制本。

    然后他好整以暇地翻开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条款,开始侃侃而谈。

    包括席明在内的另外两个高管,也齐刷刷地把协议打开——看上去,那一页的位置都有浓重的纸张折痕。应该是所有人在来之前,已经提前做过功课了。哪怕是不懂法的人,应该也被冯见雄带领着解读了一遍相关条款。

    刘炎这才露出一丝惊恐和愤怒的眼神,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冯见雄图穷匕见地说:“刘炎,咱明人不说暗话。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对公司的商誉和发展造成了严重的不良影响。所以,尽管你是公司的主要创始人,但我们一致认为你不适合再担当CEO,你手头的股权,也应当优先按照上一次公司股权融资时谈妥的估值,出售给其他现有股东。

    当然,如果你不想卖,我们也不会逼你——毕竟不管哪国《刑法》,都不会限制犯罪人员当公司股东的嘛。

    我们只是希望减少你对公司的不良影响。所以,你不卖的话,我们就只能按照当初的投资协议和相关章程,剥夺你所持的股权在董事会里的投票权了。至于分红的权利,你依然可以保留。”

    冯见雄这番话还是很有风度的,至少还给了刘炎两三条路选一条。

    席明和其他高管看在眼里,也对冯见雄的公道处断非常赞同。

    “你休想!我只是一时不查,经营冒进了一点儿,不小心踩到雷上,等我出去还是一条好汉!”刘炎正面怒怼了冯见雄一句,然后才意识到眼下自己比较孤立,连忙转向其他在场的人解释,

    “小明,你应该知道的——董菲菲个表子,为了自己出名什么都敢往外捅。要不是网站上冒出了贪官不雅视频,就凭我那点盗版的擦边球,能被有关部门这么下重手对付?优酷、土豆哪个不盗版?这种意外不会再发生第二次的,只要我躲过这一劫,公司肯定能在我的带领下继续攀高!”

    可惜,刘炎自忖可以激起老哥们儿共鸣的话,换来的却是席明的“如梦初醒”:

    “这不是意外!冯董已经给我们普法扫盲过了。你的做派和优酷、土豆不一样!他们至少还是被有关部门有限招安的,不敢盗播央视正在热播的火剧,有些有背景的华艺兄弟的片子,也是基本下档或者已经播了半个月才敢上资源!

    而你是怎么做的?你基本上是昨天出的资源今天就让那些人UP了!你这种出头鸟的做法才是导致公司陷入危险整改的元凶!亏我们还信了你那么久,以为盗版真不会出事呢!

    要是盗版不会出事,为啥单机游戏界只有游侠、游民没出事,3DM的苏菲菲却要出事?幸好冯董懂法,帮我们科普了圈子里的凶险,不然我们现在还被你一手遮天瞒着呢!”

    刘炎听得瞠目结舌,

    再看向其他人时,也都是这幅被冯见雄洗脑折服的表情。

    刘炎如丧考妣地挣扎哭诉:“你们都被他骗了!不是这样的!对的,肯定是冯见雄花言巧语把你们说懵逼了!小明你醒醒,他可是把国知局和最高院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顶级奸毒大律师!华语辩论世界冠军!你怎么能相信这种人耍嘴皮子呢!”

    另一个高管看不下去了,为冯见雄仗义执言:“刘炎你别狗急跳墙乱攀咬!我们都看过冯董给我们解读的投资协议了,确实是你‘存在经营传播淫-秽物品牟利在先,损害公司商誉’,他才依协议收回投票权的——现在他加上我们几个,包括席总,已经足以构成董事会绝对多数了。这是我们共同讨论的结果!”

    冯见雄本来就是N站第一大股东,只不过原先他持的是A类股,只有分红权没有投票权,所以无法影响董事会的决意。

    现在,根据投资协议,刘炎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冯见雄有权直接收回投票权了,所以他本来就能构成40%以上的投票。再加上席明和其他几个高管,足以超过70%,什么决议都能在董事会轻松通过了。

    刘炎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忽然觉得浑身冰冷,一股阴风如同从九幽鬼蜮窜出来,从足底涌泉穴扎进去,直透上天灵盖来:

    “冯见雄你特么阴我!你两年前非要在投资协议上加这些条款的那一刻,就开始算计我了是不?!小明,橙子,你们看见了没?你们看见了没?你们还没明白他的阴险嘴脸么?他这种法务出生的阴险小人,能跟我这种率真一心希望公司好的产品男相提并论?今天他敢怎么算计我,明天就会怎么算计你们!这是唇亡齿寒呐!你们千万别被他骗了!”

    听了这话,席明再也忍不住了,当众直斥刘炎道:

    “胡说,刘炎,没想到你是这样输不起的小人!两年前你跟冯董签投资协议的时候,我可是在场的——当时我亲耳听到冯董一再提醒你了,还说这个条款只是为了配合骗骗第三方潜在投资人,让他们更放心一些,好给公司出高价。

    最后要不是所有他拉来的潜在外部投资人都不看好我们N站,冯董不得不亲自忍痛砸自己手上、亲自当接盘侠,能有今天这一切?你要是心里有点逼数,不膨胀,始终记住冯董两年前劝你的话,你能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说冯董两年前就在算计你?莫非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算到你两年后会膨胀?会算到你两年后会发飘心里没逼数冒进瞎搞?如果算不到,他不是白白做好人了?”

    “这……”刘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是啊,该怎么解释“冯见雄两年前就会算到他刘炎会膨胀到没逼数”呢?

    “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第85章 一百种死法

    “呵,呵呵,哈哈哈哈……”

    刘炎绞尽脑汁,想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把被洗脑的席明和其他高管拉回来。

    可惜,他的智商榨干了还是不够使。

    最后,只能化作癫狂莫名的狂笑。

    一种明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却毫无办法的屈辱发泄。

    “这就疯了?不会吧?”周天音靠在冯见雄身边,目睹了整个过程,也是被惊讶得瞠目结舌。

    席明那些人或许不明真相,她周天音却是全程跟完,连幕后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

    她当然知道,冯见雄当初就设好了一切布局,还左敲一下右推一把,最后把刘炎诱发到如今这么膨胀不知逼数,最终走上游戏界鸟姐和总监的老路。

    太可怕了。

    又疯一个?

    这距离京城那边的王教授被喷成祥林嫂,还没过几天吧?

    “但愿没有吧,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该这么脆弱,可能只是觉得丢脸了,无言以对。”冯见雄却是看得很准,知道一个创业者的心理素质,不是那些做学问的菜鸡可比的。

    商人么,风里来雨里去,哪天不得应付个意外突发事件?

    连田海茉这种才开了个估值几千万的小品牌、做点小生意的,都知道每天晚上9点钟之后电话响,会神经衰弱。被这种刺激日常锻炼过的神经,怎么也得比那些不用全局负责的普通人,粗壮上那么几倍吧。

    周天音听冯见雄说得这么笃定,心也落下去踏实了一些。

    “没疯就好。”她腹诽默念了一句。

    冯见雄拿捏了一下节奏,酝酿好一个悲天悯人的表情,然后转身对席明等人说:“好了,看来刘总是觉得有点丢脸,咱也别刺激他了。否则明明没疯的,被你们围观围疯就不好了——大家都是共事一场,只是为了公司好,跟他个人都是有义无怨的对吧?”

    “冯董仗义!”席明带头赞了一声,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那你们先走吧,反正该表态的,我们已经让他知道了。让我私下跟他谈谈,如果刘炎愿意出售一些股权,咱按照现有比例买下增持。如果各位现钱不够的,我还可以给你们按照‘将来你们买到后的增持部分股权’作为抵押,融资给你们。

    我不是贪心的人,钱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希望公司团结、大家能把事业心拧成一股绳。留下的人太多,刘炎也没面子。”

    “冯董敞亮!那我们先走一步了,免得他脸上难看。”其余持股高管纷纷表态,然后走了。

    这些人一走,刘炎呵呵哈哈的疯癫抓狂状态,也果然收敛了一些。

    可见他并没有真的疯,只是刚才被曾经的弟兄们问住了,哑口无言,只能装疯狂笑以掩饰。

    他甚至在内心期待:要是刚才自己貌似发狂的时候,看守所的警员借机结束这次探视,那该多好?

    嫌疑人发狂了,难道不应该采取紧急措施么?

    还是冯见雄这厮关系打点得太好、给看守人员塞了太多好处,所以他们连这些都不闻不问?

    刘炎有些愤怒,可惜毫无办法。

    冯见雄开门见山:“人都走了,我也不演了,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里没有录音,也没有录像。看守本来该录的,但是我说服他们不录了。所以,别想着套我话什么的。”

    刘炎表情抽搐了几下,随后变成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狞笑:

    “公司控制权你已经拿到了!你还想干啥!你不会真的傻到觉得能说服我把股权都卖了吧!哼,你果然是提前两年就在算计我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能猜那么远。但你觉得凭这份大仇,我还会把股权卖给你?你弱智了么!”

    冯见雄轻蔑地冷哼了一声,掏出雪茄剪和硫磺喷灯就搞了支雪茄,然后一股烟雾喷在钢化玻璃上:

    “别把话说那么满,你两年前就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难不成你指望过了两年就涨了智商能对付我了?”

    刘炎歇斯底里恶狠狠地说:“我是斗不过你,可我就是死了躺在那儿,也要把股份继续持有下去!永远不卖!你不是号称自己有本事找到更牛逼的CEO、有更高明的战略把N站做得更强更大么?

    行啊,我在里面看着呢,我还有20%几的股权,我就跟着抱大腿躺赢好了。如果公司真的大了,我就看着这20%股权从四五千万变成一个亿、三四亿……你夺走了公司,我没办法。但我好歹还能恶心你!让你间接为我打工!我绝对不会卖的!”

    “有用么?”冯见雄嗤笑了一声,挥挥手驱散烟雾,就像赶走一只苍蝇,“你对我再是深仇大恨,能咬死了不卖。我不信你坐牢之后委托的财产代管人也有这么坚定的心智——你是委托给你老婆,还是你那个还没上初中的儿子?还是你在外面的情人?要不是你的铁杆律师?

    你觉得,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手腕,会拿不下那种人?如果我告诉他们把股票卖了你就能少坐几年牢呢?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永远逮不到进来给你探监的机会,你的一切话都会烂在牢里,传不出去!”

    刘炎地瞳孔,剧烈地缩放了几下。

    他仓促而愤怒地狂喷:“卑鄙!冯见雄你这个畜牲,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你……你,我……我不会设置财产代管人的!就算我真坐牢!对,没有任何人法律上有权处分我的财产!

    我不就是因为盗版和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么,还是因为有人要搞我才案发的。但是这种案子顶格判才几年?等我出来自己管就是了,我不会设置代管人的!”

    他有些语无伦次,如果不是熟悉前因后果的人,恐怕还真听不明白这番话。

    然而,冯见雄完全没有担心的意思。

    “不设坐牢期间的财产代管人?行啊,那更好了——等你出来的时候,你就会看到NICONICO视频网,不再是由现在这家公司经营的了。NICONICO会因为你这次导致的丑闻,声誉重挫,用户下降,投资人信心减退……

    然后一系列的变故之后,所有股东会一致决议,认为还是换个壳子更有利于大家的名声。于是,NICONICO视频网被卖给了另外一家公司,除了你之外公司里其他大股东都会是新公司的大股东——等你出来的时候,你就等着要你原来公司的空壳子吧。

    听说了没?为什么腾云公司07、08两年股价大涨,每年翻一倍从100多亿美元市值涨到400亿美元市值,但是现在却开始降速稳在400亿不动弹了么?

    是QQ用户量和QQ游戏的利润没有继续高额增长么?不是!我教你好了,是因为江湖传言马腾准备根据乔老贼的IPHONE战略,布置一款智能手机上独占的新IM社交应用,名叫‘微信’。

    港股场子里的大佬,都在传说‘马腾会把微信放在另一家公司的空壳子里推出,然后关联交易把QQ的用户量都引流到微信那里去,所以腾云未来会变成空壳’——所以,股价才不涨了。

    你觉得我腾空一个视频网站的用户群倒到新壳子里,难度会比马腾把QQ腾空到微信去还难么?呵呵,何况你还在里面坐牢,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干不了,依投资协议还无法投票。等你出来,我保证你菜叶子都没得吃!

    现在屈服,你好歹还可以按照公司最近一次融资的价格,拿到够你享受下半辈子,还够你儿子孙子享受到死的现钱!”

    冯见雄说完,把雪茄一掐,还不忘狠狠补刀:“你斗不过我,并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你不相信我的实力——所有不相信我能力的地球人,都得死!”

    最后这句话,气场,神态,语气,都非常地足。

    配合前面的铺垫,足以让任何没有强化过“精神钢印”的人崩溃。

    “畜牲!禽兽!人渣!老阴哔!冯见雄我不会放过你!”

    冯见雄冷眼看着对方表演。

    刘炎发泄许久,最后果然还是没能硬气到底。

    他想到了老婆孩子,想到了其他他亏欠的人。

    冯见雄等他发泄过了,才好整以暇地说:“随你怎么骂,我都会把你的话当成赞美——因为我问心无愧。你如果没有贪婪,膨胀,没逼数,我智商再高、圈套再精,能让你上钩么?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得陇望蜀!”

    ……

    几天之后,冯见雄拿到了刘炎出售大部分股权的决定。

    冯见雄并不是贪婪之人,他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人躺在那儿抱大腿躺赢——这种事情会激起创业团队最大的不甘心和懈怠。

    所以,拿到的股权,他自己只买入了一半,也就是增持了10%而已。剩下还有10%,有5%让席明和其他高管团队买入,钱不够的,冯见雄甚至还帮他们做股权抵押融资。最后剩下的5%甚至下沉到了业务和技术部门的中层骨干。

    刘炎一共卖出了20%的公司股权,还留下了少许几个点算是念想,以后跟着公司的成长还能分润到一点汤汤水水。

    一切成交股价,都是按照2008年初上一轮融资时的估值进行的,冯见雄也不可能为这一年里新的增值买单,也没空组织新一轮估值TC。

    “冯董仁义啊!”

    这是N站改组之后,从上到下的一致呼声。

第86章 宣判前夜

    “小雄,你真的当初设局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刘炎会膨胀到没逼数的么?或者说,你觉得靠你的步步引诱,最后一定能成功?”

    从看守所离开的时候,周天音的内心依然久久不能平静。

    虽然一切早就该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冯见雄真的创造这么一个商界奇迹的时候,她依然觉得大学里多年所学都有些崩塌。

    “没,我根本没猜到他什么时候会膨胀到没逼数。我的盘外手段,也只是促进,而不能决定——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我做的布局,是没有时效性的。两年后他依然谦卑,我可以第三年再动手嘛。第三年他还谦卑,咱就第五年动手。

    只要N站不被他做垮,只要公司在越来越值钱,我动手慢一点,无非是少赚一点,中间时间差这几年增长率低一点,但赚肯定是赚的。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挖个坑等着?我不信刘炎能一辈子谦卑下去,心中始终有逼数。

    马风1999年创业的时候想过3年后会赚钱或者5年后会赚钱么?没有啊。如果一个机会三年五年后就能赚,凭什么轮到你?不就应该世人都觉得赚钱还遥遥无期,但只有个别远见者知道‘这个坑总有一天会火的’时,那些个别人才有资格大赚么?”

    不是每个坑都马上有人跳下去的。

    但只要挖坑时候设计维护得好,能让坑以一个比较低的“维护费燃烧率”保持住,那就能制造出一个价值洼地。

    “小雄眼光之远,吾不及也。看来我这辈子只能做一个执行者了。”周天音内心惆怅地想,倏忽觉得有一丝宿命感。

    回到家后,几天之内,N站的股权交易就完成了。

    周天音作为一个读了MBA的商科妹子,少不得鞍前马后帮冯见雄料理了全部股权结构变更的事务性工作。

    姐姐冯义姬作为搞财务的学霸,当然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起早贪黑帮冯见雄到处盯着,通宵审核各种公司财务报表和各种权利证照。

    冯义姬还自说自话决定,等过完年正式从普华那边辞职,就给冯见雄兼几个月的N站CFO,帮弟弟把公司交接过渡期的财务隐患都梳理一遍,然后再去调养、做换肾手术。

    每个人都忙碌并快乐着。

    ……

    这天,已经是1月中旬了,冯见雄算了算日子,金陵师大的期末考试差不多该结束了,再过两三天就是寒假。

    冯见雄准备等马和纱把学校里的事情忙完,就飞去京城开庭应诉那起名誉权隐私权官司。

    他和周天音又在NICONICO公司度过了忙碌充实的一天。

    从早到晚,都是和各路高管和中层管理技术骨干谈话——毕竟,一家公司的CEO都被炒了,这可是相当于变天的大事,为了确保所有骨干的忠诚度,谈人这种工作,新老板是绝对不能图省事儿的,必须亲力亲为统统谈一遍。

    一直忙到晚上10点多,才出去吃了点夜宵,然后冯见雄亲自开车把周天音送回家(反正两家住得很近)。

    周天音的父亲是法官,公务员,作息时间都是早睡早起。最近周天音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早就上楼睡觉了,最多只有一个女仆在等待。所以她也习惯了一回家倒头就睡,不跟任何人打招呼。

    然而,今天晚上,回到家明明已经11点半了,楼下的大厅却依然很亮堂。周天音一进屋,就意外地看到父亲在那儿拿着高脚酒杯小酌,等着她。

    “爸?怎么大晚上喝酒,你明天还上班呢。”周天音关心了一句。

    周父一口把杯中剩下的红酒喝尽,喉结咕嘟动了几下,叹道:“你妈的案子,大后天,周五,就要第二次开庭了——如果一切搞得顺利,可能到时候就能当庭宣判。”

    周天音迷茫地看了一眼日历,这才想起,自己最近是忙得晕头转向,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了。

    母亲慕容萍是10月份的时候被发现有问题、11月初的时候正式抓进去移交司法的。因为慕容萍的交代还比较主动,所以侦查工作进展很快。两个半月之内,能够把审判工作基本跑完,也算是比较神速的了。

    周天音还记得,去年年底(现在已经是09年了)的时候,那个案子开庭了第一次,控辩双方就案子的事实部分——也就是内幕交易了几次、买了哪些股票、证券,因为涉案导致的不当得利有多少——全部搞清楚了。

    这周五的开庭,是第二次开庭,主要搞清楚法律适用问题(法律适用部分也是允许控辩双方辩论的,并不是审判方说了算)和定性量刑。

    如果一切顺利、控辩双方就法律适用的价值判断没什么分歧,那么主审法官多半会选择短暂的合议庭讨论后、当场宣判的。

    如果分歧太严重,合议庭需要的讨论时间太久,才会“另行择期宣判”。

    “这么快?都怪我,最近忙得都忘了——对了,还是在金陵宣判吧?”周天音回想明白,立刻温婉地坐在父亲身边,一边给父亲到了点热水,一边关切地问。

    周父又叹了口气:“当然,我特地请了假,到时候也抽空一起去听听。什么都没这事儿大。”

    涉及官员问题的案子,大多数是不会放在本地审判的。只是本地的侦查、检察机关进行起诉审查之后,上级法院指定其他同级法院审理。

    尤其是慕容萍的事儿,最后牵连出一些窝案(但不是并案审理,因为每个人的问题不一样,不是同案犯),所以最常见的就是放到邻省去判。

    钱塘的官员出事了,拿到金陵或者徽州去审,再正常不过了。

    “行,爸,我们提前准备一下,后天你下班我们就先去金陵好了,在那儿住一夜,一切交给我就行。”周天音柔顺地答应,让父亲不要操心这事儿。

    “冤孽呐,你妈当初为了结交上级,把你推出去,最后还是弄巧成拙害了自己,反而要靠小冯帮咱家渡过难关。好在都过去了,以后你自己的路自己操心吧。

    我们不给你政治遗产,也不给你包袱。小音,世上远不止官场这一条路。门第,行业,都是虚的,你爱过什么生活,就过什么生活吧。”周父有些絮叨,让人觉得他似乎又苍老了一些。

    周天音默默掉了几滴眼泪,并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屋里之后,掏出手机,无意识地给冯见雄拨了个号码。

    “小雄,你也早点回金陵转转吧,后天晚上,跟我一起走。大后天我妈可能要宣判了。”

    “好,我陪你。要跟我姐说么?”电话另一头的冯见雄听起来很冷静。

    他本来也没打算回金陵,而是等马和纱放了寒假,两人分别直飞京城。

    但是既然周天音要去金陵,暂时去转一转也没什么。

第87章 白首默契

    傍晚的金钱高速,驱车狂飙的冯义姬。

    冯见雄坐在副驾驶位上,周天音和她父亲则坐在后排。

    车子是冯义姬的——本来周天音也想开自己的车,被冯义姬劝阻了。

    至于冯见雄,因为开完庭立刻就要跟马和纱双飞去京城,所以还是搭别人的车比较方便。否则又要丢在金陵吃灰。

    周父的想法比较传统,本来还想在金陵找个酒店住一夜。

    毕竟,他虽然知道冯见雄在金陵念书、眼下是读研究生。

    也知道冯见雄有钱。

    可终究不认为这种有钱能够达到“走到哪儿把房子买到哪儿”的程度。

    但是冯义姬并没有给周家父女选择的机会。她下了高速就一脚油门拐到了莫愁湖东路上的豪宅公寓。

    周天音跟冯见雄当然很熟了,不过她平时还真不怎么来金陵。也只是耳闻冯见雄在这里也置业了,并没有真的见过这套房子。

    直到下车,她才被些许震惊了一下。

    冯义姬一边停车,一边细心地说:“今晚就住这里吧,小雄的房子还挺大的。明早去旁听也很方便。出汉中门、拐到华侨路上,就是市中院了——法院门口停车可难了,住这儿走过去都行。”

    金陵市中院在GL区,莫愁湖在JY区,不过事实上两个地方挨得很近,走路也就一公里多。因为两个区本来就是挨着的,而市中院在GL区的最南边,莫愁湖在JY区的最北边。

    冯义姬说得这么理由充分,周家父女自然没借口再拒绝了。

    “小冯,又叨扰你们了。”周父率先开口客气了一句。至于周天音,已经无所谓和好姐妹客气了。

    周天音跟着冯义姬上楼,听从冯义姬的安排分了卧室。

    一层就将近三百方的豪宅,还带挑空、送阁楼送楼顶,房间自然是多得住不过来。最后的结果,是冯义姬和周天音挑了一间最大的卧室睡,而俩男人各自一间。

    周家人在钱塘时,自家住的就是跟冯府一个模子的高档别墅,对豪宅自然是有免疫力的。

    但考虑到冯见雄毕竟只是在外地读个书就随手置业,能有这种档次,也足够让周天音吃惊了。

    加上她来金陵玩得少,还是挺有好奇心的。稍微吃了点东西后,她就跟闺蜜一起,站在主卧的大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墙把酒观望莫愁湖的夜景。

    时值寒冬,妹子们也不至于为了观景就跑去天台上吹风。不过这间主卧的层高挑得很高,内部还有跃层,透过落地窗就是屋顶花园,还能看到莫愁湖火树银花的精致妆容。

    “小雄怎么就想到花这么多钱买房,金陵房价也不比钱塘便宜多少了吧,而且这里是市中心的最好地段,现在怎么也得两三万一方了吧。”周天音看着夜景,就随口想起一个问题来。

    如果换做不熟的人,打听对方家产来历肯定是失礼的,但周天音跟冯义姬好得跟亲姐妹一样,想到啥就说啥了。

    “是他导师送的——就是他现在读研的这个导师。听小雄说,当初是他导师求着跟他混,图一个在国知局露脸的机会,还有得赚大钱。小雄自己当时也没实力运作整个项目,就把点子卖给导师了。”冯义姬回答道,语气里那股发自内心的骄傲根本就压抑不住。

    “导……导师送的?”周天音愈发肃然起敬。

    有钱人其实并不能博取周天音的完全好感,她不是那种拜金女。所以这套豪宅本身,也不能刷到周天音的好感度。

    但是有学识名望的“名士”就不一样了。

    她也是顶级名校读了六年的人(研究生两年就毕业,跳级了),当然知道那些招牌响亮的教授、导师们是个什么姿态。

    冯见雄的导师,虽然所在的学校跟浙大没法比,低了一两个档次,但个人实力应该是不弱的:人家好歹还是能进国知局专家组的顾问呢!

    以浙大这种工科强文科弱的格局,周天音深知,在她母校找出一个法学院的顶级教授,也未必有这个资格——说不定还是当年浙大刚刚兼并潮时,从老杭大就吸收来的二流教授。

    天下的钱,都是一样的。

    但是,让一个煤老板俯首帖耳送你一套豪宅,和让一个院士俯首帖耳送你一套豪宅,逼格是不一样的。

    “小雄还一直说他无心在学术界经营名声,只想赚钱……用这种借口拒绝我。到头来,他只是分出十分之一的精力,在学术界妙手偶得稍微经营一下,就比我一辈子期望的都做得好了……周天音啊周天音,你是不是傻!”

    想着想着,周天音的眼眶就湿润了。或许是觉得没必要瞒着冯义姬,她想着想着就感慨出声。

    偏偏她还丝毫没法怪冯见雄薄情——人家当初完全是太了解她,太为她好,才婉拒她的。

    冯义姬也有些伤感,抱着周天音一起伤神。

    最后,还是冯义姬强行收摄心神,温言劝道:“天音,别想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明天阿姨的案子说不定就有结果了,你们应该先想想把这一关扛过去!早点休息吧。”

    ……

    次日一早,一行人走路去的法院。

    本来想顺路吃个早餐,结果下楼走了一公里,快到法院的时候,才在华侨路上逮着一家有店面的、还开着的鸭血粉丝。

    时近年关,打工族很多都已经回乡过年,连那些流动的早点摊位都几乎绝迹了,想喝碗馄饨都没地方(PS:那个,虽然有点奇葩,但是金陵人提到馄饨都是用“喝”的,当年我也不习惯)。

    幸好金陵这边的鸭血粉丝有很多是本地人开的,也有正规店面,好歹不至于让本地人靠超市里的糕点捱过新年。

    “呐,这个你的,双份鸭肝,不加鸭肠。这个我的,双份鸭肠,不加鸭肝。汤包自己拿。”

    冯见雄熟练地端过来两碗粉丝,一碗推给周天音。冯义姬也帮着端了另外两碗标准作料的。至于汤包自有老板娘上。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肝不喜欢吃肠?”周天音心中一动,看着粉丝幽幽地问。

    “啊?不是么?我是觉得女生可能都嫌肠恶心吧。至于我自己,一向是不吃肝的,口感太差了,除了鹅肝别的肝都跟嚼泥巴差不多。”冯见雄一开始没意识到自己露馅了,如今连忙补救解释。

    他对周天音的了解,自然是上辈子拍拖时候积淀下来的。那时他大约是读大二、大三那阵子——确切地说,是大二下学期才开始和周天音拍拖的。

    人家也是初恋,又把第一次给了他,自然是奸恋情热,不顾刚刚毕业踏上工作的繁忙劳累,开始时几乎每周都要赶来金陵看他——当然,有时只是纯爱,并不都是为了送炮。

    在金陵住得久了,冯见雄自然能摸清周天音吃鸭血粉丝的口味。当时两个人就很有默契,一个不喜欢吃肝,一个不喜欢吃肠。那一世的冯见雄读书时还并不富,没有浪费的习惯,所以每次进店他都交代老板娘一碗放两份肠不要肝,另一碗放两份肝不要肠。

    没想到已然隔世,他依稀还是记得,不由自主就这么安排了。

    周天音再次感到一阵灵魂深处的默契触动,端着粉丝就落下泪来。

    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明明只是八块钱一碗的便宜货(这还是市区,郊区的仙林大学城当时才五块钱一碗),为什么自己都被感动了。

    默默吃完粉丝和汤包,一行人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继续走路去法院。

    在大厅里问清楚了开庭的位置,等候了一会儿,几个人很快找到了地方。

    法院的刑事案件虽然大多是公开审理(强女干案就不公开),但也不是谁说想旁听就能旁听的。

    如果社会影响比较大、来的人比较多坐不下,这时候就要按照资格和关联度审核,然后由法院发票。这时多半只有指定媒体的人和相关人才能进去了。

    不过慕容萍的案子影响并不大,又是指定异地审理,所以只要登记都能旁听。

    周父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周天音等三人靠后一排想找几个连坐,结果就看到认识的人了。

    “妮可?你们怎么也在?”冯见雄首先就看到了史妮可,然后压低声音问。

    虽然还没开庭,他也不希望给法警留下喧哗的印象。

    “听说天音姐家里的事儿,我们也都担心,考试考完了过来看看。”史妮可向周天音投去一个善意的眼神,礼貌性地安慰了一句,“天音姐你放心,肯定可以构成重大立功轻判的。”

    “是啊,天音姐,听说令尊就是司法系统的,出了这种事儿,能够秉公而行,真是值得我们每一个学法的人尊敬呢。”

    “我也是,会没事的。”

    旁边还有几个女生低声安慰,冯见雄这才注意到虞美琴、马和纱她们都来了。毕竟大家都是早就认识,交情摆在那里,这点人情还是要尽的。

    虽然冯见雄总觉得,来围观别人家的长辈被判刑……这种事儿,如果不是非常熟的,最好还是别做的好……

    可能史妮可心里,是觉得自己跟周天音算是“一家人”了吧,不存在“家丑不可外扬”。

    “请审判长入席!”

    几人本来还在讨论着,听到这声音立刻安静下来。

第88章 仇恨值集火

    庭审进行了足足三个小时,把整个上午的时间都给占了。

    犯罪事实的认定,前一次开庭已经搞清楚了,所以这三个小时只是辩论法律适用问题。

    是否有应当从轻、减轻判决的事由,也在要搞清楚之列。

    作为公诉方的检察官,对于慕容萍“检举揭发其他官员”行为起到的作用,照例进行了质疑,诸如下面这样的话,检方也不知说了多少:

    “被告人所揭发的其他官员违法问题虽然属实,但根据本检察院取证得知,当时这些官员的问题已经被经侦部门掌握,而且在互联网上得到较大范围曝光,因此不应当认定慕容萍的检举对于破获上述案件有重大作用”

    好在辩护人也比较给力,反复强调:

    “虽然从结果看,破获上述案件的过程中,经侦部门有多个证据来源。但应当考虑到,慕容萍被抓后主动供述时,上述案件的犯罪事实还不清楚,只是在互联网上有被人察觉的理论可能性。

    但从经侦部门事后的立案文件来看,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网上的爆料信息,经侦部门首次就上述问题立案,正是由于慕容萍的供述。

    而且,网络爆料的视频内容,只是让公众得知相关人员有违纪行为、并促使有关部门调查,但那些爆料本身却不足以提供足够的破案证据。与之相比,慕容萍供述的证据与线索,对于司法实践的价值要远远大于网络爆料。因此辩方认为对其重大立功表现的认定,应当予以支持。”

    法庭方面对于辩护人的上述意见,也是多有采纳,看起来一切进展还算顺利。

    周家父女始终连厕所都没敢上,唯恐错过些什么,直到审判长宣布合议庭讨论。

    既然没有在讨论之前宣布退庭,那么多半是要“当庭宣判”了——如果审判长估计到讨论会很久、有分歧、判决书不好拟,那么多半在宣布讨论之前就让退庭了。

    一番焦急的等待,终于等到了判决书。

    “**市检察院以移送审查……指控被告人慕容萍犯内幕交易罪,于2008年11月19日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审理了本案……”

    “被告人慕容萍辩称……辩护人**提出辩护意见……本院经审理查明:慕容萍与杭萧钢构负责人……”

    “本院认为,根据上述查证事实,慕容萍犯内幕交易行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已构成内幕交易罪。

    被告人归案后主动、清楚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认罪态度良好。辩护人主张构成自首,但本院认为其交代行为是在被强制措施控制后才实施的,因此不成立自首。

    但被告人归案后,还主动检举揭发了部分同部门职务犯罪人员的罪行,且提供了对破案有重要帮助的证据,相关案件的侦查、起诉工作也得以顺利完成。因此,本院认为辩护人主张的‘重大立功表现’可以成立,应当予以减轻处罚……”

    “基于上述事实,本院判决如下:被告人慕容萍犯内幕交易罪,判处有期徒刑2年、没收违法所得财产,并处罚金50万元。

    判决执行前已先行羁押2个月零25天,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故剩余执行刑期1年零9个月5天,即自即日起至2010年11月6日……”

    审判长足足读了20分钟,才把这份冗长的判决书读完。

    慕容萍目光有些呆滞、悔恨地站在被告席上,面朝审判席,所以也看不见背后亲友的表情。

    周家父女紧张了好久,明明知道冯见雄的计划应该会有效,明明在判决书中间阶段,他们已经听到了“重大立功”的成立,但他们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直到审判长说完最后的刑期。

    “两年!判四减二!总算没白忙活这一场。”周父拿出白手帕擦了擦汗,这年头用手帕的人已经很少了,他却依然坚持像个老绅士一样生活。

    周天音神色复杂地把脸扭过去了一会儿,然后狠狠搂着冯见雄,拍了拍他的脊背,又很快松开。

    “小雄,咱什么交情,我啥也不说了。”

    冯见雄也很自然很温柔地说:“放心,我懂。就凭你跟姐那么好,我帮你不是应该的么。这是本分,不是情分,不用跟我说谢。”

    大家才聊了两三句,这时法警才把被告席的锁打开,掀开木围栏,拷着慕容退庭。周父和周天音连忙趁机围上去,想要交代几句。

    法警并不想多停留,不过对于这种交谈也并不认真阻止。

    “阿萍,你在里面就当养养身体吧,小音也出息了,以后的事儿你别担心了。”

    “妈,20个月很快的,公职没了就没了,出来我养你。”

    慕容萍的眼神恢复了一些神采,看了看周天音,又看了看冯见雄和冯义姬,本来想说些什么。

    可惜,她目光随便一扫,又看到冯见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旁听的女生——她并不认识虞美琴和马和纱,只认出了史妮可。

    她不由有些烦躁,便不想再说这方面的话题了。

    “小音,照顾好你自己。你自己觉得怎么幸福,就怎么过吧。家里都这样了,门户之见就收了吧。”慕容萍叹息着,被法警带走了。

    ……

    周天音神情悲戚地往外走。

    冯见雄也难得照顾到她眼下是“犯官之女”,所以举止上多让着她,轻轻掺扶着她的胳膊,以示“节哀”。冯见雄身边的其他女生,也没觉得这种举止有什么问题,只是不即不离地说些安慰周天音的话。

    还没走出法院,在审判庭外面的走廊上,忽然就有几个高大的黑影,拦住了一行人。为首之人略微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周小姐好算计,没想到令堂居然是‘重大立功表现’,啧啧啧,范局长余处长真是有眼如盲,竟然把这个大赢家给漏过去了。”

    这些人也是从审判庭里出来的,只是庭审的时候应该坐在后排,所以冯见雄等人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如今定睛一看,冯见雄才认出为首那人是戴凌。

    戴凌的女朋友倒是没有出现——因为他女朋友也有家中长辈被抓了,眼下官司正忙着呢,没空管同一单位其他被抓者的在审官司。

    戴凌相对而言只是局外人,他家里是工商局的,并没有牵扯到这一次的案子里。

    而且他女朋友也很上道,一来因为家中失势、所以为了弥补“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如今对戴凌格外放纵,言下之意他在外面养更多女人都没问题。

    二来戴凌那女朋友家里,似乎并不止如今出事的这一个长辈当官,而是个钱塘本地盘根错节的“政治世家”。所以哪怕倒了一个,也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戴凌便没必要跟女朋友分手。

    相反,他还对女友家人颇为关心,帮着奔走打听些外围的消息。

    这次慕容萍的庭审,他女友家里没人抽得出时间来旁听,他就帮忙过来瞅一眼——也算是代表其他当初跟慕容萍共事一场的出事同事,过来瞅一眼。

    谁知,就看到了这出意料之外的“重大立功表现”。

    从今天这次开庭的过程来看,“重大立功”部分的庭审辩论,也足够作为外人的戴凌大致听懂了。

    所以,他已经搞明白了这里面的逻辑:从庭审看,慕容萍的检举,和网络爆料还是有时间差的,而且是慕容萍的检举比网络爆料至少还早了那么一点点。

    而且,网络爆料只是引人去查那些人,慕容萍提供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破案证据——当然了,戴凌作为一个圈内的懂行人,对于这一点倒是没什么仇恨值,他相信其他人也不会因为这个有仇恨值。

    因为谁都知道,一个官员是否出事,关键不在于是否有证据,而是是否有引子促使别人去查他——只要动了查的念头,还怕没有问题吗?肯定一抓一大把。

    所以,戴凌觉得这里面有阴谋的,主要就是第一点:慕容萍怎么知道她要供述的那些人,马上就会被网络爆料了?还是说,她本来就想拉出窝案,只是时间上巧合?

    如果是第二点,那么她至少应该分担一半如今由范局长父子承担的怨念。

    ……

    就在戴凌玩味地看着周天音,想要一个解释的时候,冯见雄恰到好处地挡在了周天音面前,沉声说道:

    “戴凌!你不要含血喷人!慕容姨只是‘废物利用’而已,不管她开不开口,你岳父和余处长都已经没救了。有些话这里不方便讲,你有兴趣去我家做一做,我陪你喝一杯,你自然就知道。”

    冯见雄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你要是敢乱嚼舌头,那就是你自找竖敌”。

    戴凌也不是鲁莽人,打量了冯见雄一番,觉得他不像是信口开河,也就答应了。

    冯见雄回头招呼了一声:“妮可,你先开车送大家回去歇一会儿,在楼上等着,我在楼下跟戴哥聊完再说。”

    冯见雄在莫愁湖的房子,就是来一打女生也塞得下,还不耽误客厅里跟人谈正事儿,所以倒也不怕尴尬。人家既然来旁听周天音的案子,他总得接待一番才不失礼。

    戴凌并不知道真相,还以为冯见雄是风流成性,出门一趟带这么多美女。

    几分钟后,戴凌和冯见雄就到了。

    看着冯见雄“在金陵读书时随手买的临时宿舍”,戴凌对冯见雄的实力认识又增长了几分:“大手笔,来念几年书都得买这样的房子,比咱读大学的时候阔不少。”

    把戴凌引进自己的书房,冯见雄倒了两杯平时放着吃灰的拉菲,开门见山把自己的解释说了。

    “我现在是N站的董事长,但是原先我对N站的控制并不深——前CEO跟我不对付,你可能也知道,就是那个刘炎。我是斯文人,做生意讲究的是遵纪守法。不像他们那些互联网人,讲究的就是离经叛道,每天试探犯法的底限。

    那次,我也是担心他把公司带歪了,所以一直在抓他的把柄提防他。谁知,那天他纵容手下大V爆料的时候,就有倾向于我的心腹高管向我揭发了——但是我无权阻止刘炎,我只能是利用自己知道第一手资料的时间差,把这个人情卖给慕容姨,换个重大立功表现。所以,她揭不揭发,那些人都要完的。”

    这个解释,虽然离奇曲折,但至少听起来合理程度还能解释得通。

    “巧合太多了点吧?我为什么要信你?”戴凌狐疑再三,不敢决断。

    冯见雄摆出一副很高深的样子:“信不信由你——我的实力,不怕得罪你们几个副处级干部,只是我也犯不着凭白无故得罪你们。我帮天音姐,无非是顺水人情。她跟我姐很要好,又愿意给我做情人,我拉她一把而已。

    如果你非要节外生枝,到处嚷嚷,凭白帮范局长把那些人的仇恨值,转拉到周家头上,其实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等哪天我把天音姐吃到手,她家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干我屁事?我又不会娶她。”

    戴凌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暗中思忖道:“犯不着跟冯见雄撕破脸。虽然他的话还是有点匪夷所思,估计七八成的可信度还是有的。听说这厮前阵子被中X部门盯上了,都能全身而退,还闹腾出动静这么大。我何必为余处、范局硬出头呢?”

    戴凌这么一想,决定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这次的事儿,如果是各家“被害官员”都有家属来旁听,那没得说,谁爱把仇恨值转向周家、以后给周家使绊子都行。

    但问题是,今天大伙儿都没来,只有戴凌来了。

    这么一来,如果没有非常石锤的证据可以证明慕容萍才是幕后主使。而将来其他各家又突然表现得转恨周家,冯见雄岂不是一下子就猜到是他戴凌在那儿搬弄是非了?

    说到底,仇恨值这种东西是双向的,冤冤相报何时了。谁都不希望另一阵营对己方阵营的仇恨值,都聚焦集火到自己个人身上。

    “行,我就信你这一次——反正不关我事,我也犯不着做出头鸟。干了这一杯,你这个朋友我戴凌交了。”戴凌说着,举起酒杯跟冯见雄碰了一下。

    “戴哥既然这么敞亮,那就好说了。一杯怎么够,来,咱把这瓶拉菲干了。”

第89章 宿命的表白

    周天音和冯义姬一直在主卧里待着,静静等待冯见雄和戴凌的谈判结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周天音的内心,还是有一丝担忧的。

    毕竟她父亲才五十出头,男人退休晚,司法系统的中级以上干部,往往可以干到65岁,所以后面还有十几年仕途呢。就算因为妻子的牵连,这辈子基本上没有再高升的希望了,安安稳稳保住晚节还是很重要的。

    周天音可不希望因为给母亲立功的事儿,落下让父亲拉到仇恨值、将来被人穿小鞋的麻烦。

    等了足足个把小时,听见客厅里噼里啪啦地送客脚步声,周天音捏着水杯倏地就站起来,两步跑到卧室门口,握住门把手想拧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犹豫了这么几秒,冯见雄就来了。周天音感受到门把手的另一侧传来一股反向拧动的刚健力量,她手一软就松开了。

    冯见雄开门的时候,差点儿就撞到了周天音的鼻子,但周天音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生气。

    “搞定了?”仅仅看了一眼冯见雄的表情,周天音就心有灵犀地揣测出了答案。

    冯见雄拍了拍周天音的手臂:“搞定了,我出马你还不放心?只有戴凌上心这事儿,谁会强出头呢我当初就说了,阿姨的事儿,一开始没必要高调,等他们自己发现的时候,仇恨值已经拧不成一股绳儿了,起码散掉六七成。

    而且,他们往死里得罪范局长,也已经得罪过了,就算发现被骗,哪能那么容易掉头解开这个死结?”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很是轻描淡写,一点都不居功。

    周天音双肩微微抽动了一下,心中鬼使神差很是感动,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顺势就往前轻轻一倒。

    冯见雄还以为她是心情大起大落过于激荡,一时站不稳,轻轻就揽住了她的腰,想把她扶起来。然而周天音顺势就环住冯见雄,深深吻了下去。

    很熟悉的香味,很熟悉的濡湿。冯见雄本能反射地轻车熟路,一下子撬开生涩的芳唇贝齿,引领着节奏,缠绕吮吸了几秒钟。

    初吻居然就可以这么和谐美妙?周天音的脑海中“轰”地一炸,就像随波逐流的竹叶,随着潺潺溪水顺势而下了。

    为什么和小雄会有如此冥冥之中的契合度?

    冯见雄更加熟练一些,自然也清醒得更快,他立刻意识到不对,松开了周天音:“啊……别,等等,天音姐你这……我岂不是成了挟恩图报的小人!”

    周天音38f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场面一度尴尬。她静静地脸红了十几秒,才勉强维持住表情:“刚才只是一个情不自禁的意外。我现在也不适合谈这些话题你不会因为刚才的冲动,就把我当成一个母亲刚刚进去,就自甘下贱的女生吧。”

    “怎么可能,我知道这是一个意外……”冯见雄连忙安抚。

    周天音盯着冯见雄的眸子看了许久,或许是因为刚才吻也吻过了吧,她释然地呢喃告白:

    “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不过我也希望你知道,经过这一番波折,我的三观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你曾经自诩非常了解我,认为我只会喜欢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意见领袖。我承认当初我是有过这种幻想。

    但是现在,那一切都是过去了,我不会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如果得不到,我宁可一辈子等下去做个老处女,那也是我当初‘三观不正’的应得下场。

    至于你已经有另外的女人,我不会怪你,因为是我自己原先没抓住机会,空想,才造成的眼下这局面。如果你要对茉茉负责,为了不想对不起她,我会接受这一切后果的。”

    冯见雄微微有些头大,艰难地说:“天音姐,别说了。你自己也说了,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聊这些!”

    他的内心,其实也是受到了剧震的。

    要说他对周天音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上辈子他是周天音的初恋,他多多少少想对对方的幸福负责。

    哪怕这一世重生之后,他最初并没有想用“再把周天音追到手”这种方式来实现。而是想给周天音找个好的归宿。

    因为当初他知道周天音贪图的不是钱,不是利,而是希望自己的男人过一种特定的人生。

    偏偏冯见雄可以给周天音钱,可以给她利,但就是不能仅仅为了一个女人,去做他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过自己不喜欢的人生。

    戴着假面活一生,不是太累了么?

    可是现在,经过了慕容萍案这个前世不曾发生过的蝴蝶事件后,周天音偏偏机缘巧合看透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学阀”的真面目,大彻大悟黑化得开始真心喜欢亦正亦邪不择手段的“侠士”。

    这正是冯见雄可以做到的。

    如果冯见雄现在单身,那他当然会立刻毫无芥蒂地接受周天音。

    毕竟周天音的人品上辈子是经过考验的,她的不图钱不图利是真真切切的。前世冯见雄没什么钱的时候她都能跟着过几年苦日子,谁敢说这不是真爱呢?

    但问题就在于冯见雄现在不是单身。

    甚至,他身边有的,都不仅仅是史妮可这种自己明车明马送上来、说好了只求欢愉的情人。

    他身边的田海茉,可是冯见雄自己当初打着真爱的名号追来的。

    尽管田海茉一直为了表现自己的才干和手腕,证明自己的商业才华,不希望被人当成“因人成事”的花瓶,所以从来不高调公开两人的关系,只说是情人。

    可冯见雄心里,是真的为自己当初的承诺走心的。他当初可是用了“喜欢就上啊,表白有毛用”这种侵略性很强的手段,把半推半就的田海茉给得到手的;

    他进屋施暴之前,南筱袅说“今天我是为了茉茉好才帮你俩撮合这一把的,你要是对茉茉不真心,将来伤害了她,我一辈子都饶不了你”时,那义正辞严的语气,那正义如炬的目光,冯见雄至今觉得言犹在耳、历历在目。

    冯见雄并不是假道学,上辈子当律师时,玩女人也是免不了的应酬。

    对于女人,他向来有两个标准:送上门来逢场作戏的,可以随便玩玩。只要他没说过负责,自然可以“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这没什么不道德。

    但是自己亲口追求、说过真爱的,那是要一诺千金的。

    所以没道理现在为了周天音的回头,就把她摆到比田海茉还重的位置上去。

    除非田海茉对于冯见雄多个女人少个女人无所谓,而周天音也能认清这个现实,不追求自己比田海茉更高的地位。更不至于逼着冯见雄娶她,然后把田海茉挤走。

    还是先冷静一下,看清楚形势比较好。

    ……

    “我很冷静!我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适合说这些的刚才我说的第一个‘不适合’,是不适合在我母亲刚刚遭逢巨变的时候,就谈论我个人的终身大事。

    但是我第二段话和你说的,并不是我的终生大师我只是把我的心路改变,剖肝沥胆告诉你,让你知道眼下的真相。我并没有要你给我答复,也没要你接受任何表白。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等下去,就可以了。”

    周天音倔强地辩解,坚持把问题澄清。她的目光也很清澈,显得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心路剖析,并没有邀宠的意思。

    冯见雄松了口气,好说歹说地把话圆了回来:“那就最好了,天音姐,这阵子我会很忙,明天就去京城应诉了,回来还有校辩论队的事要忙,等空下来怎么也得三月末了,过年估计都不得闲。

    你家遭逢如此剧变,最好也冷静一下。目前niconico视频网交接不久,不服我的人肯定也比较多,你帮我管两个月。等一切都平静了,咱从长计议。”

    周天音脸色迟钝地一红,没有再解释什么,回身去落地窗边看风景。

    冯见雄扭了一下门把手正要告辞,姐姐冯义姬却推了他一把,跟了出去。

    一关上门,冯义姬就在走廊上压低声音质问:“听说前几天你让妮可给马和纱‘调教’的时候,马和纱都被问得心理崩溃,憋不住向你表白了?你也没明确拒绝?”

    “你希望我拒绝?那也不是不可以。”冯见雄诚恳地对姐姐说。

    他只是有些奇怪,姐姐向来对他找女人是不反感的,难得这次居然这么有正义感。

    冯义姬利落地打断道:“我不是说要你拒绝纱纱!我只是气不过你连纱纱都不忍心拒绝,偏偏就忍心拒绝天音?天音多好,她什么都没问你要,只是想默默跟着你,默默付出!她和马和纱的追求有什么区别?都只是做你情人就满足了!”

    “姐,我对天音姐是认真的,所以才需要冷静一下!”冯见雄正色辩解道。

    听冯见雄说得这么郑重,冯义姬的表情才好受了一些,她把那番原先和周天音密谋过、但一直没忍心跟弟弟说的话,彻底合盘托出了:

    “小雄,你知道的,换肾虽然很成熟了,毕竟是大手术。至今还有5%的死亡率,还有另外10%的换肾后无效的可能性。我不怕死,但我怕我死了之后,没有人向我这样对你好!如果你还记得我从小照顾你的情分,留下天音照顾你一辈子吧。

    你要冷静几个月,等慕容姨的案子影响平息,大家都想清楚,这是可以的,但我不会让你糊弄到我上手术台的那一刻的!在我出国之前,我一定要做到这一切!我会不择手段的!”

第90章 羞辱,然后独处

    周天音和冯义姬,因为最近这几天马和纱对冯见雄的亲密度意外升温而忧心不已的同时。

    马和纱自己的自怨自艾,又何尝放松过?

    旁听了今天的庭审,切身看了冯见雄为周天音做的一切,以及庭上周天音对冯见雄表现出来的一丝一毫的亲昵、心有灵犀。马和纱深知,她能为冯见雄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能够形成宿命灵犀的羁绊,也太少太少了。

    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要结果,也没想过要如何如何。甚至连内心的好感,都只是因为“耐辱度调教”时的意外,而被揭发出来。所以她对结果的期待压力好歹还在可控范围内。

    至于本来只是想来尽一下朋友之谊、应有礼数的虞美琴,眼下是彻底麻木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放弃冯见雄,不再多想了。

    偏偏这种放弃,又让她恨不起来。

    因为她亲眼看到冯见雄还是比较有节操的,恩怨分明,爱性分明。都是妹子们因为感激和羁绊主动凑上去投怀送抱,而冯见雄并无任何无耻勾引诱骗的行径。

    既然如此,虞美琴的心态就沉静了下来,达到了一种“放养”的状态。

    羊吃草吃够了,总要回家的吧,如果滚了,那就滚吧,眼不见心不烦。

    当天晚上,莫愁湖冯宅灯火俨然,一场群雌逐鹿的简单筵席,在各怀愁肠的妹子加持下,静静地灌了不少酒。

    虞美琴吃完晚饭,就自行回家了。周天音准备第二天一早和冯义姬驱车回钱塘。马和纱不能喝酒,自顾自早早睡下,准备赶第二天上午的飞机。

    史妮可本来也该跟着虞美琴一起回学校的——本来她早上就是跟虞美琴一起来旁听的。

    可惜她舍不得。

    于是就很没节操地假装喝酒喝多了,酒宴还没结束就找了个沙发装睡。最后成功捞到了一次鱼水。

    这种做派,进一步加重了斗兽场里的争夺氛围。

    悲哀。

    ……

    第二天一早,双飞京城的航班。

    因为寒假已经开始了一两天,如今各地进京的航班着实空了一些,经济舱都才坐个七八成,头等舱就更是人少了。航空公司还给打折升舱,部分航班只要多花百来块钱就能升到头等舱。

    毕竟,京城这种人口黑洞,有典型的人潮虹吸——过年之前,都是从京城哗哗哗往回乡赶的北漂族。过完年后,再挤死挤活地回来挣命。只要是与这股人潮逆其道而行的,都能得到难得的宁静。

    冯见雄坐的这趟航班,显然就是这条铁律的受益者,头等舱他们做的那三排,居然就他和马和纱两个人。

    或许是这份私密感,让马和纱有些放松,她轻轻地往边上依偎了一下,偷偷靠在冯见雄肩头。

    “雄哥,你放心吧,我不会掉链子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练。”她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句话。或许只是因为这是她对冯见雄的暗恋,在被史妮可揭穿之后,才第一次逮住两人私密独处的机会。

    她在钱塘被调教的那几天,冯见雄似乎为了刻意避免尴尬,见她的时候始终有史妮可在场。后来她就回校准备期末考试了,直到昨天也去旁听周家的案子,也一直没逮到独处的机会。

    冯见雄谨慎地回避着尴尬:“别紧张,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是我要求太高,希望万全——对方律师的本事,肯定不如妮可给你陪练时做到的程度。”

    “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马和纱甜甜地笑道。

    飞机很快到了京城,时近年关,京城依然下着大雪,比半个多月前他们离开时下得更大了。

    马和纱虽然是西北人,却居然有些畏寒。或许是她身段过于苗条较弱吧,也有可能是北方人冬天室内取暖用惯了,所以走在外面反而不如南方人耐冷。

    刚打上车,冯见雄琢磨了一下,连酒店都还没找,就很贴心地让出租车司机先进城找一家爆肚冯。

    冯见雄是生意场上的应酬老手,一般人多的时候聚餐,他是绝对不会选这种很有特色的馆子的——因为难免会有人不肯吃羊肉,一点都不吃。那么来爆肚冯,这些人肯定得饿肚子。

    不过如果只有两个人,而妹子又需要吃点羊热热身,他才会选这种地方。

    马和纱是不吃猪肉不喝酒的,自然也知道雄哥的用意,偷偷小感动了一下。

    涮羊肉锅很快端了上来,冯见雄只要了椰树,没点酒类。两人就着椰子汁、蘸着辣麻油吃涮肉。很快汆烫的爆肚也端了上来。

    马和纱夹了一筷细细咀嚼着,狡黠地一笑:“其实按照经文,有人说内脏也不能吃呢。所以以后你还是别刻意照顾我的习惯了,知道个大概就行。不然只能去东来顺吃纯羊肉了。”

    “呃……对哦,好像是有这条,忘了。”冯见雄有些尴尬,随后又觉得奇怪,“不对啊,西夏省我也去过,那儿不都卖羊杂汤的么?”

    “所以说,这里面的门道烦着呢,我们自己都看着烦——经文的阿语原文是这样的:首先,‘禁食自死物、未诵而宰之物血和猪’,后面还有个补充说明,‘只有两类自死物是可以赦免的,鱼和虫;两种血也是赦免的,肝和脾’。

    经文就这么多,后面导致各国习俗不同的,就是解释了。

    狗大户那边比较极端,把所有内脏都解释为‘因为被血污秽而不可食’,而‘肝脾’才是根据经文被特指可以赦免的。

    但是国内和巴铁、马来亚那边就习惯解释成‘之所以特指赦免肝脾,是因为肝脾平时都被血液浸润渗透,而其他内脏本来就不是血液渗入型器官,所以洗干净血直接就能吃了’。所以你在西夏才能看到那么多羊杂汤店。”

    饶是冯见雄学的是法律,最喜欢这种经义诡辩的事情,听了马和纱的解释都有点头大。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中东那么多某一派中的某一小派炸另一个同一大派中另一小派的事儿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或许马和纱跟他说这些,只是让他没必要刻意照顾她的感受?

    也有可能是马和纱在向他示好,为了和他营造更亲近随和的关系,而暗示自己的妥协?

    不管怎么说,妹子愿意为了他而改变妥协,冯见雄总觉得是有压力的。

    他并不缺女人啊。

第91章 轻取一血

    第二天上午,朝阳法院。

    “马和纱诉《娱乐无极限》杂志社名誉侵权、隐私侵权案,现在开庭。”

    随着审判长的一声宣告,民事二庭第一审判厅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PS:作为被告,就不用现实世界中存在的那些娱乐杂志的名字了,大家也别代入具体某一家媒体。毕竟这是现实世界中完全不存在的事件。)

    这次冯见雄与马和纱要起诉的对象,其实并不止这一个——既有娱乐杂志侵了权,也有那些花边新闻网站。只是平面媒体相对容易逮住,所以这个案子先开庭而已。

    一旦平面媒体被告倒了,后续的雷同案件就会轻松很多,主审法院往往会借鉴在先案子是如何审理的,然后很快就能把流程走完。作为被告的网站,也容易因为敲山震虎,导致其选择主动认输、请求调解的概率大大增加。

    被告方来了一个诉讼代表人,不过并不是杂志社的什么大头目,只是个拿了内部委托来的法务顾问。

    还有一个律师,貌似也不是收费昂贵的顶级大所,看起来被告方并不太愿意在这种官司上花太多钱,也没什么信心。

    冯见雄看过开庭前的相关应诉文书,知道那个杂志社的代表名叫涂间埋,是个年轻废柴的小姑娘而已,没什么觉悟。那律师叫高京介,在京华律师事务所执业,也没什么业界名气。

    主审法官大致陈述了一下原告方的诉讼请求和事实陈述,又例行公事地简单询问了被告方的应诉意见。

    整个过程大概用了20分钟,然后就开始出示证据、进入双方质证。

    冯见雄大致听了一下对方的应诉意见,内心顿时大定。

    他趁着闲暇,轻描淡写地给马和纱打气:

    “放心吧,好好表现。看对方的态度和气场,应该是在庭前证据交换阶段,就被我们的证据清单吓到了,最多只会在质证上稍微死缠烂打一下。如果我们没有破绽,应该很快就是认输求调解的节奏。”

    “是么?啊,那就最好了!”马和纱小紧张地答应着。

    在庭前证据交换阶段,本方准备呈堂的“鉴定结论”之类,当然在列明的范围之内——也就是必须告诉对方,我方要提交哪些证据。

    但是请注意,这时交换的只是个名字列表,也就是对方只知道鉴定书的标题,而不知道内容细节。

    内容细节是要留待正式开庭的时候,由对方细细质证、确认其可信度的。

    也就是说,冯见雄让马和纱去做了处女鉴定,杂志社方面在开庭之前,就可以得到“处女鉴定”这个标题信息,从而大致推断原告方想做什么。

    但也仅此而已。

    究竟按照鉴定意见,马和纱是不是处女,相关权威凭什么生理细节判断马和纱是处女,这些原告是不会提前知道的。

    而冯见雄观察了对方的应诉意见,就可以听出,对方仅仅是听说了“处女鉴定”这个标题,就已经被吓怂了。完全没有针对这个鉴定的反面证据,只是打算在质证阶段浑水摸鱼一下,碰碰运气。

    ……

    “下面进入质证阶段。原告方主张提交一份关于马和纱小姐的医学鉴定结论,请原告方代理人说明该证据与本案有关的理由。”

    主审法官说完这番话之后,意味着质证就开始了。

    冯见雄站了起来,侃侃而谈,说了自己的意见。

    医学鉴定并不是丢出来就有用的,原告方还得陈述这玩意儿怎么用——具体到本案中,就是“被告方诬陷原告为了出镜机会,卖身求荣,被如何如何潜规则……”,而原告方通过该医学鉴定,试图证明“这种潜规则并不存在”。

    具体的陈述话术,无须赘述——因为按照正规开庭的法言法语,这番话也能写个近千字、还得把被告方杂志里的很多话对照引证一遍,都写出来就太水了。

    反正冯见雄陈述时的核心思想,就是要死死揪住被告方在花边文章里有明确字眼说过“马和纱靠出卖性权利换取XXX”,从而把辩论范围界定清楚。

    否则,对方就能打擦边球回避了。

    听完这番话时,被告律师高京介已经有些头皮发炸。

    他要想赢,只能硬着头皮就马和纱是否“为名卖身”跟对方正面交锋质证,其他努力都是白费了。

    “尊敬的审判长,我方对对方鉴定机构的资质和鉴定人的权威性提出质疑……”

    高京介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先例行公事攻击了一下对方的鉴定机构准确性。

    不过这个问题明显毫无攻击力,因为冯见雄这边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鉴定医院的司法厅授权文书、鉴定人的资质查询结果、历史业绩,曾经被哪些案子采信……这些基础文件一个不少。

    主审法官全部浏览了一眼,然后表示鉴定结论没有问题,并且让书记员把上述周边信息全部录入庭审记录。

    “被告方就原告的本项证据是否还有其他意见要陈述?如果没有,就进入下一阶段。”

    被再三催问后,高京介只能开始质疑“马和纱是否为冯见雄做过除了直接、经典型性-行为以外的***”。

    “马和纱小姐,请问本刊登载的关于你和冯见雄先生的照片,是否属实?2007年12月XX日夜间,在LZ**酒店,你是否在自己下榻的房间开门接待过冯先生?”

    “照片场景属实,但首先该照片属于偷拍,严重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其次贵社对照片的解读推断,严重侵犯了我的名誉。”

    “那那天晚上你开门后,和冯先生究竟做了些什么?”

    “冯学长是来找慧姐的,聊《舌尖上的华夏》这部片的旁白剧本——相关情况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可以证明,当时我和慧姐住的是同一间。”

    “你提到的‘慧姐’,是目前还在央视制片公司下属XXX剧组工作的丁理慧小姐吗?”

    “是。”

    “那你为什么会在深夜时分、裹着浴巾就出去给陌生人开门?从照片上的尺度可以看出,你当时裸露着一部分大腿和全部小腿、还裸肩,这是正常的做法吗?你平时就这么随便?”

    “请不要肆意污蔑我的生活作风!我当然不会那种姿态出门,但当时只是开一下门,一瞬间而已,所以我心存了侥幸心理。此前我正在洗澡,听到好几次敲门声了。而且洗完出来时,我看到了手机上的未读短信,知道是冯学长在门口,不是坏人。

    所以我就立刻去开了,仅此而已。相关短信我至今还存着,并没有删除,可以验证。我只是信任冯学长的人品,因为他身边经常有很多漂亮的学姐与他保持密友关系,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借此玩弄女性的事情……”

    高京介艰难地推进着提问,马和纱却越答越流畅,整个人都像是散发着纯洁的光芒。

    “这种水平,还不如妮可姐给我做的魔鬼调教呢。果然恶人要奸,好人就要比恶人更奸,唉……”

    马和纱的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胜诉看来是毫无问题了。

    ……

    大约两个小时,所有证据都质证完毕,关于争议点的交叉辩论也归于终结。

    冯见雄亲自出马,在最后一番唇枪舌剑中,把高京介和涂间埋喷得体无完肤。

    两人紧急讨论了一下,请求法庭方面暂时休庭、他们将请示被告法定代表人是否可以调解——因为高京介都没拿到特别委托,还无权直接承认对方诉讼请求。

    主审法官问了冯见雄的意思,冯见雄知道对方是想“投降输一半”。不过考虑到他赶时间、还有别的案子在等待这个案子的处理结果,所以就同意了对方暂时休庭请示。

    反正眼下都09年了,这种纸质媒体如今销量连个屁都算不上。要想对方赔钱,是榨不出多少油水的。此案关键还是名声炒作的需求,为了洗白马和纱。对方肯大范围赔礼道歉,就足够了。

    “我宣布,暂时休庭15分钟。”

    随着主审法官的敲定,涂间埋立刻给社长打电话,然后开始传真特别委托书。

    15分钟后,再次开庭,高京介表示承认原告方的事实陈述,请求法院调解结案。

    主审法官问了冯见雄与马和纱的意见,原告方一致表示可以在被告承认一切事实的基础上,就赔偿方案进行调解。

    主审法官听了,也乐得送一口气:又是一个调解结案,对政绩是有好处的。而且肯调解的话,审判工作量也要小很多。本来严格往下审理,今天只能审完事实认定,将来就法律适用、赔偿磋商,可能还得再开一到两次庭。

    而如果肯调解,今天说不定就能一把过了。

    京城的法院业务量都是很多的,从来不怕没官司审,法官能够一把过的,都希望一把过。

    半小时后,主审法官经过一番撮合斡旋,就出炉了一份调解书:

    “被告方承认原告方诉求的名誉侵权、隐私侵权事实成立。经双方磋商,被告方承诺在本杂志公开登报道歉4期(周刊,一个月),并在网易新浪等级别的任意网络媒体刊登道歉公告。赔偿马和纱小姐名誉损失费、隐私损失费累计6万元,并承担本案诉讼费……”

第92章 土鸡瓦犬

    走出朝阳法院的时候,马和纱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她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像是活跃起来,跃跃欲试地就想和冯见雄狠狠拥抱一下。

    不过她知道眼下还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她还有必要继续保持住这幅违心的端庄假面,直到为冯见雄赢下全部官司,并且把失去的名声全部炒作回来。

    为了雄哥,再忍一忍吧。

    因为对另外两家网络媒体的起诉,本来也是一起提出的,所以开庭审理的时间也比较密集。冯见雄排了一下档期,大约要在京城住一周,就能把这些官司全部打完。

    然后,就可以趁着过年前最后两天,飞回武昌把“优品铺子”的官司也给秒了——优品铺子那边,老板柳洋当时听信了法律顾问兼律师陈德炳的建议,把事实部分的辩论给彻底认账了,只是主张“原告方的名誉权不值钱”、对赔偿数额做出了质疑。

    现在,有了几个名誉权官司的胜诉作铺垫,差不多就是让柳洋和陈德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时候了。

    冯见雄打车与马和纱回到酒店,卸掉领带松了口气,喝点水,翻出日程表看了看。

    “后天先开个庭,然后我得回一趟夏门,跟美琴汇合,临场磨炼两天,把夏门大学队秒了,拿到3月份的清岛国际赛资格。周末我会飞回来的,下周一再跟你开完这边最后一个庭,然后咱马上飞武昌。打完官司,你立刻回老家过年吧,别让叔叔阿姨担心。”

    冯见雄在日历上画了一堆圈圈,然后跟马和纱交代道。

    马和纱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繁琐日程,也是为冯见雄的日理万机而心疼。

    这三个星期里,冯见雄从京城飞武昌、从武昌飞钱塘、再去金陵再飞京城再去夏门再飞京城再飞武昌再回钱塘过年……平均三天就要坐一次飞机。

    铁打的人都会扛不住的吧。

    谁让他名誉权官司、隐私权官司、品牌商誉官司、国际大专辩论赛资格赛……那么多事情扎堆了要料理呢。

    而且听那口气,“秒一个夏门大学队”,怎么听起来就那么轻松,就像完全交给虞美琴和南筱袅准备就够了,他自己只需要提前两天时间知道辩题,然后临门一脚秒杀就行了?

    不过,考虑到两年前他已经拿过世界冠军了,这次只是来卫冕的,资格赛上轻松一点,也是正常的吧。

    不知道好不容易今年在华东赛区杀出重围的夏门大学队,听了冯见雄如今的态度,会不会被气死。

    马和纱觉得自己能做的不多,只能是更加尽心地伺候冯见雄。

    在钱塘的时候,她见过史妮可给冯见雄做马杀鸡大保健——是真.保健,而不是那些打着保健名号干瑟瑟的坏事。

    马和纱在被史妮可魔鬼调教的那几天,闲聊间也了解了更多冯见雄这方面的偏好,稍微学了两手。

    如今住在京城,每天冯见雄熬夜看卷宗或者找辩题资料之后,累趴下了,马和纱都很温柔地给他揉捏太阳穴,骑在他背上给他保健。直到冯见雄迷迷糊糊睡着,她才蹑手蹑脚地回自己房间。

    ……

    两天后,HD区法院,差不多的套路,差不多的说辞,只是敌人的反抗更加薄弱,法官的审理也更加顺理成章。

    很显然,主审法官是看过了前两天在朝阳法院调解结案的那个先例,搞起来得心应手。庭审质证时间比朝阳那次压缩了半个多小时,因为被告方能拿来质证的话差不多都被说光了,炒冷饭也没意思。

    被告请的律师,也是个比上一场更加扑街的小事务所杂鱼,而且一开始就给了特别授权,也就是允许律师在形势不利的时候,直接接受对方的诉讼请求。

    象征性的半推半就抵抗后,调解协议达成,网站赔了8万块钱,看似比此前的杂志社还赔得稍微多些,不过其消除影响的义务却要轻一些,只需要在网上置顶道歉一个月就行了,不需要花钱在纸媒上打广告,所以总的来说惩戒力度还是差不多的。

    双方两清。

    马和纱越来越有自信了,就像黎明出门走路,尽管路面开始挺崎岖,但是越走越亮的。

    “纱纱,自己在京城玩两天吧,我很快回来。”

    从HD区法院意气风发地出来,冯见雄交代了马和纱一句,就准备直接去机场。机票他昨天已经买好了,临时买的,所以一点折扣都没有,幸亏他并不在乎这点小钱——对如今的冯见雄来说,几百块的差价,也能叫钱?

    外面候着采访的记者,也少了很多——第一场官司胜利调解的时候,还有十几个记者采访,网上也有不少跟进报道。除了出事媒体的正式道歉之外,蹭热度求点击的跟进周边也不少。

    所以事实上冯见雄与马和纱的名声,已经基本找回场子了。

    “自己小心一点,几天就换个地方,可别吃喝上不习惯,水土不服了。”马和纱眷恋地关心了一句,言语中满是疼惜。

    “放心,我习惯了的,倒是你,自己要独立起来。”冯见雄自信地一笑,跟马和纱挥手告别。

    马和纱望着冯见雄离开的背影,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所幸她立刻暗示自己:只是几天而已,下周一雄哥又会回来的。

    冯见雄在计程车上又抓紧时间看了一会儿辩题材料,把自己这两天抽空搜集的素材过了一遍。

    不过个把小时,车到机场,过完安检,他就在候机楼里找了个有无线网的地方,开始静心准备。

    他昨天还和虞美琴通了电话,知道虞美琴她们已经提前到了夏门,还说过会给他发最新的辩题讨论结果,和大家的见解。

    昨晚忙着准备官司,冯见雄就没看,如今一坐下来他就登录邮箱开始收干货。

    登录邮箱的时候,他一眼扫过去,就看到另一封比虞美琴的邮件更加显眼的邮件——是新浪博客官方发过来的。

    “嗯?终于给我的博客解禁了么?估计是看到大前天的名誉权官司胜诉了,网站方估计有关部门封杀我的尝试彻底放弃、风向有变,所以才跟风的吧。”

    冯见雄仔细看了邮件的发送时间,其实一天前就已经解禁了,只是他当时没空玩博客,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既然现在发现了,冯见雄也不吝抽空看一下——他立刻先点击下载了虞美琴邮件的附件,就近找了个打印店打印出来。然后他就登录自己的博客开始看起来。

    反正飞机上没有网,不能用博客。而下载下来的资料,随时都能看,就飞机上再看好了。

    “握了棵草!居然500万粉了?被封的时候也才350万呢!”

    冯见雄刚看了一眼后台,顿时大惊。

    他知道这种“被迫害后又放出来,坚贞不屈洗清自己”的戏码,对吸粉肯定是很有帮助的。但依然没想到,这种帮助可以大到如此程度。

    后来又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因为新浪官方给他的处理,是只屏蔽文章列表和内容、屏蔽期间不许他更新。

    但是他的博客空间还是可以在搜索上被搜到,并且可以直接在搜索结果列表里点关注……

    “这是新浪的人在暗中帮助我打苦情牌,同时卖我一个人情,希望我将来别追究他们暂时封我吧……”冯见雄思忖了一下,觉得已经GET到了幕后的真相。

    不管怎么说,他在大V之路上,又往前迈了一大步。比如今300万粉的高大松和200万粉的宋红兵之流,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大截。

    后世另一个知识经济时代圈粉的头部大佬罗胖子,如今更是还没出来单干,只能在央视做做幕后工作,连100万粉都还不到呢。

    冯见雄稍微想了想,就噼里啪啦敲了一篇“刑满释放感言”,UP到空间上。当然,内容还是比较低调滴,并没有挑衅什么。

    他的那些粉丝里面,至少有好几成都是会开“更新提醒”的,一天之内,只要他们上博客逛逛,就都会看到冯见雄的最新动态。

    仅仅几分钟,刷新个页面的功夫,冯见雄就看到文章下面评论刷刷刷地涨。

    “雄哥放出来了!”

    “雄哥牛逼!”

    “前天我就看了官司的最新新闻了,雄哥太提气了!那些污言秽语蹭热度的无良媒体,就该往死里告,才让他们赔几万块钱太便宜他们了!”

    “雄哥,你啥都别说了!我们懂的!以后咱也不给雄哥招黑了,凡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情,我们又偏偏不小心知道了,就打‘你懂的’好了。

    反正我懂雄哥为什么进去又为什么出来了,哈哈哈,顶级学府,顶级出版社,哈哈哈,你懂的!”

    一场“你懂的”狂欢,被一下子带起了节奏,宣示了这个年前等回家时候,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们的焦虑和喧嚣。

    “大家悠着点儿,别给我招黑。这两天去个夏门,比完赛再跟大家聊。”冯见雄在文章末尾编辑了一下,敲了一句话补充进去,然后关上了电脑。

    登机时间已经到了,他收拾好东西,把辩论讲义放在手边,检票上了飞机。

第93章 新队友

    “呼……大冬天来鼓浪屿,果然爽,也没三亚海滩上那种人挤人的窝囊气。”

    冯见雄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南国的软糯甜香,比京城只能宅在供暖房里的雾霾天,完全是云泥之别。

    幸亏冯见雄有先见之明,上飞机之前只随身穿了一件大风衣,把其他的厚衣服都丢在京城的马和纱那里。如今一下飞机只要把风衣一脱,穿清凉的春装衬衫就行。

    虞美琴亲自开着租来的车,一个人到机场来接他,是一辆低调的佳美。

    妹子穿着薄纱的小坎肩,把黑缎的V领吊带裙装遮蔽得端庄得体。冯见雄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前一亮。

    如今他已经是御女无数的情场老手了,完全可以看得出妹子穿衣搭配背后的深意——

    虞美琴的装扮,一看就是很灵活的那种。显示了衣服主人愿意在某些特定的友人面前穿清凉的V领吊带,但是在陌生人面前又必须用坎肩严严实实裹起来,一点便宜都不想让人占。

    闷骚。

    在冯见雄走近的过程中,虞美琴的表情明明是很精彩的,可是仅仅七八秒钟、二三十米的距离,等冯见雄走到面前时,她又恢复到了冷若冰霜的矜持,说话也没那么好听了:

    “我还以为你要放弃比赛了!在京城玩得很快活么?快走吧!”

    冯见雄和煦地安慰了老搭档一句:“怎么会,我这是对你有信心。只是资格赛而已,我们是拿过冠军的组合,少个主力也能赢。”

    虞美琴斜蔑了一眼,傲娇道:“再荒废下去你就不是‘主力队员’了!只配当‘阻力队员’!”

    说罢,妹子已经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启动了车子,一路向南。

    冯见雄知道机场在岛北,夏大在岛正南。所以瞅了眼车子的路线,他就随口问道:“你把酒店定在客场旁边了?”

    “没有!到了就知道了!反正咱也看不上学校的补助,这次活动的全部经费归你出!”虞美琴干脆地否定了一句,但也没多说。

    冯见雄笑笑,完全不以为意。

    他这种段数的成功人士,怎么会看得上学校的接待规格报销尺度。要是为了能走账,就去住便宜的地方、吃垃圾的食品,那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他之所以还来参赛,完全是不想让后人觉得自己两年前赢得侥幸。

    否则,这种大学生之间的过家家比赛,他这个老社会人早就看不上了。

    毕竟曾经的“亚洲喷帝”白执中可是在国际大专辩论赛上两连最佳辩手的。他冯见雄好歹也要做到这么强,以后他在喷坛的江湖地位才能彻底有说服力,今年即将筹备上线的《奇葩说》才能稳住江湖地位。

    冯见雄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大约20分钟吧,车子就停了下来。

    居然过夏大而不入,径直开到了旁边的滨海公园码头。

    “喂,这是去哪儿。”

    “会开船不?会的话让你。”虞美琴停好车,头微微一撇,左眼也眯着眨了眨,似乎有一丝玩味的挑衅,还把手上的钥匙串晃得转起来。

    那串钥匙里的另一枚,造型和车钥匙截然不同,而且要大得多。

    冯见雄顺着虞美琴眼光撇的方向看去,那里俨然系着几艘飘荡的小快艇,而且多数都是带船舱的。

    “你也太能花了吧……只是来比个赛。”冯见雄扶了扶眼镜和额头。

    “那算我请客好了。”虞美琴那玩味的表情,写着浓浓的无所谓。

    “别,就当是我最近浪惯了,住不惯便宜货吧。”冯见雄知道虞美琴家也很有钱,并没必要占小便宜。

    可能这就是家境门第带来的BUFF吧。如果是史妮可或者别的穷人家的女生,在冯见雄面前穷奢极欲,男方肯定会怀疑对方是不是贪慕虚荣(当然是指当初依然贫贱时的史妮可)。

    但如果女方本来就是有钱人家富养的,就没有这种嫌疑了。

    虞美琴什么也没说,果断走在前面,三两步蹦上小游艇,然后发动了起来。

    冯见雄跟了上去,都忘了思考虞美琴什么时候学会开游艇的——虽然这船实在太小,难度应该很低。

    那是条只有十多米长的小艇,只有一层,但是带舱,所以好歹比西湖里的敞篷电瓶船好些,应该是她从别墅酒店租的。船上带强制开启的GPS,应该是防止把船开得太远——听虞美琴解释,要是离开了鼓浪屿海峡,开到外海,那是妥妥会被强制远程锁的,还会被海军的雷达给如何如何。

    这地方本来敏感,要是不监管,往东一伸腿可不就能偷渡到湾湾人控制的小岛上了——海浪平静的日子,拿着望远镜站在舱顶远眺,还能看见这边的“一国两制统一华夏”和几海里外“三民注意统一华夏”遥遥相对呢。

    虞美琴选择的下榻地点,就是鼓浪屿岛上的海滩别墅酒店,全部是海景房,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已经废弃了大半的美华海滩浴场。

    那地方年久失修,公共浴场的沙子都已经跟烂泥差不多了,不过某几段被别墅酒店包场的沙滩倒是不错,铺砌得很干净,不是南海那种白沙,只是朴素的黄沙。

    还有一两条泊靠游艇的钢管桩木板栈桥。

    冯见雄直到下船的时候,才想起问虞美琴:“对了,就算是这种小船,应该也要游艇执照的吧?你有吗?”

    虞美琴头也没回,率先走在栈桥上,步履很是轻盈跳脱:“A2E而已,最容易考的,只能开20米以下的小船。我高复那年,高考考完的暑假,就去顺手考了~”

    冯见雄一阵狂汗,原来在他重生认识虞美琴之前,人家已经是被按照标准的白富美在培养了。

    虞美琴轻车熟路地走向一座小别墅,那是个三面用密实的棕榈树篱和邻座隔开的小联排,既确保了隐私度,又不失自然。

    只有朝向海滩的这一侧,是正门和稀疏的雕花铁栏,不妨碍在一楼就眺望海滩。

    “美琴,小雄,来了呀。”刚走近正门,冯见雄就看到衣着同样清凉的南筱袅学姐言笑晏晏地过来打招呼,表情还略有一丝促狭。

    冯见雄跟南筱袅好久没见了,还以为她会过来拷问“你小子最近有没有做对不起茉茉的事情,要是有老娘绝对不放过你”。

    另外一个酒红色披肩短发的女生,看起来年轻一些,冯见雄原先没见过,应该就是虞美琴新考察后吸纳的队友了。

    “冯学长您好,很荣幸能和您成为队友,您一直是我的偶像和目标。我叫西门甄姬,是心理学院大三的。”

    “西门同学,幸会,以后大家就是伙伴了,一起努力。”冯见雄也不见外,和煦地与对方握握手。

    虽然冯见雄是第一次见到西门甄姬,而且这个名字也确实很奇怪。

    但虞美琴早就在此前跟他的邮件联络中,把新队友的情况大致说过,所以冯见雄并不会觉得突兀。

    从邮件中他也知道,这妹子之所以取这么个名字,完全是因为她爸妈都要往她名字里加姓,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仔细打量一下,就可以发现这个妹子大约1米6几,身段窈窕,轻盈纤细,不过代价就是CUP应该只有史妮可那种段数。身上有一股跟虞美琴仿佛的富家小姐的书卷气和端庄婉约。只不过没有虞美琴的傲娇,而是一看就挺活泼率真。

    那是一种比较难用言语描述的气质吧,就像平时不怎么害羞,但被人在耳垂上偷偷呵一口气,就会酥软得跳起来一样。

    “你是学教育心理学的么?”冯见雄礼貌性地随口猜道。

    毕竟金陵师大是师范类大学,所以心理学院人数最多的专业就是教育心理学,其他各个二级学科虽然也有凑一些,但或是师资力量不强,或是学生人数非常稀少。

    “啊,不是,我是应用心理学的——以后要是学精神鉴定,说不定还能有幸和您合作更多呢。”西门甄姬言笑晏晏地纠正,看上去挺崇拜冯见雄的成就,对方猜错了她也不觉得不爽。

    看冯见雄还微微有些诧异,西门甄姬又补充了一句:“我父母是开私立医院的,我母亲是知名精神病医生。我从小也想像她一样从医,不过后来想想,还是别把路走得太窄了,所以只是学了应用心理学。”

    冯见雄暗忖,看来这西门甄姬家里钱也是不少的,所以才能兴趣广泛。按照她的专业,辩论时的风格肯定是适合走换位思考、利用同理心洞悉对方假设的路数了。

    “原来是这样,祝你有优秀的表现。”冯见雄想明白了前后,跟西门甄姬再次诚恳地握了握手,“去年茉茉毕业了之后,我还在愁咱们队风格太单一了,三个主力都是法学院的。视野有短板盲点不说,还容易被外人吐槽我和美琴任人唯亲、故步自封呢。你能来,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西门甄姬脸一红,谦虚道:“怎么会!国际大专辩论赛都办了20年了,拿过冠军的国内大学也就七八所,其他都是被湾湾港澳和海外大学拿走了。

    要不是冯学长你们那么逆天,咱师大一个世纪都拿不了冠军吧。你们的实力摆在那儿,怎么可能有其他院的人嚼舌头,他们连赛区出线都没做到过。”

    ……

    废话少说。

    虞美琴给冯见雄分了房间,叫了一桌接风宴。

    饭后又给他半个下午的闲暇晒日光浴、顺便点了别墅酒店的推油和马杀鸡服务。

    这番奢靡的做派,着实让西门甄姬这种不明真相的新人暗暗咋舌。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见识了冯见雄的实力后,她就会相信:冯见雄这种大牛,怎么奢侈都是应该的。

    彻底放松之后,全队就进入了紧张的临阵磨枪。

第94章 评委蹭选手热度?

    冯见雄只要进入备战状态,效率还是非常高的。

    金陵师大和夏大的本场附加赛,辩题是“信用卡消费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虞美琴当时代表学校去抽签,抽中的是正方立场。

    这些是虞美琴早就邮件告诉过他的,当时冯见雄也没当回事儿,只是大致回忆了一下,不记得前世有对这场比赛的印象。

    不过无所谓,仅仅凭直觉,他就可以判断出这是一道公平时效性比较强的题目,所以不难辩。

    他并不知道,这个辩题在另一世,本来该是在后续的比赛中,被南开大学和一所来自湘省的普通985大学所抽中。

    在那段历史中,或许是因为对手太菜鸡,站反方立场(也就是觉得信用卡消费弊大于利)的南开大学最终以评审团分5:0的绝对优势轻取比赛。

    不过,如今因为冯见雄的蝴蝶效应,导致华东赛区今年多了一个卫冕冠军要打附加赛,所以把后续题库里的题目给随机提前抽出来了吧。

    他的三名女队友,本来对于抽中这个立场还是不太自信的。

    南筱袅在讨论一开始就说:“这个时间点辩这道题目,气场上太亏了——去年四季度次贷危机刚刚总崩溃。两个月前,美国人的7000亿美元救市计划、国内的四万亿和曰本的26万亿日元纷纷上线。

    现在无论是民间还是学界,对于金融界的信用扩张仇恨值都很高,估计会影响评委的判断和立场倾向吧?”

    每次有全球性金融危机,整个世界都会有向右转的倾向。元首近卫文磨唐纳德,不都是这么上台的么,这是时势使然。

    南筱袅并不知道,她的猜测其实和另一个时空南开大学胜利的真相已经很接近了——没错,南开大学在那场平行世界的比赛中,也是大打苦情牌,拿出一个个具体的、活生生的卡奴的例子,声泪俱下地控诉信用卡制度的罪恶,然后上升到对金融信用扩张的随性指控。

    最终成功打乱了对方的阵脚,让对方没有把足够的篇幅花在宏观层面的数据比例论证上,没来得及用全局观论证“利大于弊”。

    然而,冯见雄显然是不会允许己方犯这种错误的。

    他看到题目的第一眼,就知道不能跟反方打感情牌。

    “没那么难,这道题目的关键,在于我们不能在一个个血淋淋的例子上跟对手纠缠。要跳出蝇营狗苟地惨案,讲大势,讲历史车轮滚滚前进的必然,讲金钱的无远弗届。

    尤其是一旦发现对手有用惨案个例来道德绑架时,就坚决、直接地戳穿对方的计谋,让评委和观众都看清他们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然后把评委们挤兑住。”

    “我也觉得冯学长说得有道理,这个在心理学上叫……嗨,不说术语了,反正就是‘谁穷谁有理,谁惨谁正确’,不得不防啊。”

    新人西门甄姬在讨论的大部分时间里只是沉默地听指挥、或者按战术排练。难得才说几句站在一个心理学专业学生立场上、侧面给冯见雄点赞的话。

    ……

    两天的紧张准备,终于迎来了比赛日。

    夏门大学礼堂。

    冯见雄带着队友入场的时候,主场作战的夏大队已经全部正襟危坐了。

    台下的观众席都没有坐满,除了央视摄制组和赛事组委会的人之外,就都是为母校加油助威的夏大学生了。毕竟眼下距离过年也就个把星期的时间,就算喷子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再高,也不能让观众不回家睡大觉等过年。

    也就些夏门本地的学生,才能空了随时抽个空过来看热闹。

    因为预算和重视程度的问题,金陵师大的校友一个都没来夏门旅游、现场助威的。

    所以冯见雄入场的时候,都没有人呐喊,但是有不少人在那儿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看,就是这个人!刚刚在博客上喷了青华大学的学风问题。”

    “后来好像遮遮掩掩收敛道歉了,但我特地看过详情来龙去脉。绝对不是受到压力服软的,是确有隐情啊!听说是青华出了软骨头的败类教授!”

    没办法,眼下冯见雄可是博客上500万粉的公知大V,而且刚刚闹了两场大事,眼下热搜指数还火辣辣地摆在那里呢。

    大学生里不乏喜欢指点江山、抨击砖家的。冯见雄在“常开申”事件里怼完青华大学,又打了一把壮烈被封后不屈不挠、被泼脏水又反转的大起大落剧情。所以哪怕是敌对方的学生,也有对他暗暗注目的。

    虞美琴南筱袅西门甄姬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也依然被冯见雄在圈子里的名声激起了感慨。

    主客场队都入场后,就是比赛主持和评审团入席。

    主持人是央视。至于五个评审团,也都是些国内的媒体人,有“东方时空”的女编导、参考消息的特约撰稿人,还有某些评论杂志的总编,等等。

    当然,档次肯定不能跟未来的国际赛相比。

    属于把五个人的博客粉丝总数加起来,还没冯见雄一个人多的那种。

    冯见雄来参赛之前,详细了解过赛制。

    他知道这次比赛比上一届微有调整,把交叉提问环节去掉了,只留下两段式立论、自由辩论和总结陈词。另外,还把原本放在总结陈词之后的“评委互动提问”提前,插到了自由辩论和总结陈词之间。

    也就是说,评委交叉提问的分量比原来更重了,因为要提问完之后才能总结陈词。

    同时评委的发挥强弱,也会对参赛队伍造成一定的影响,要是其中一方摊到一个口才牛逼一些的提问评委,明显是占便宜的。

    虞美琴这阵子比较空,全心全意在准备比赛,所以她有时间看过此前预选赛的每一场电视转播,也知道一些不成文的规定。

    她瞥了一眼评委们的座位,就悄悄对冯见雄说:“坐在最右边、靠近我们这边的评委,一会儿就是要帮反方向我们提问的。坐在最左边那个美女编导,应该是帮我们向对方提问的。”

    冯见雄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所以那个“己方第五人”的美女编导,他看都没看,只瞅了一眼即将成为对手的那个平顶中年油腻男。

    对方居然也在用余光偶尔斜视他,看起来还有些跃跃欲试。

    反正那眼神让冯见雄很不舒服。

    “这家伙吃枪药了?什么来头?总觉得有点太想表现了。能来当评委的,平时发声机会应该不少吧,至于看起来像憋着一肚子话要喷么?”他微微一皱眉,跟虞美琴小声讨论。

    虞美琴也是何等聪明灵透之人,顺势看了两眼,心领神会地提醒:“小心点儿,如果过会儿他就盯着你提问,那多半就是……”

    “什么?”

    “来蹭热度的。”

    “蛤?”冯见雄还没反应过来。

    虞美琴略带无奈地冷笑:“你想想,你现在已经比五个评委都更加出名了。所以他们面对你的心态,和面对其他辩手是翻过来的。

    其他辩手在场上的时候,是巴不得语不惊人死不休,最好喷赢一个知名媒体人评委,然后自己好踩人上位。而面对你的时候,是那些评委反过来想踩你上位。”

    冯见雄一愣:“我现在有那么值得踩?”

    虞美琴好悬没气死:“你以为呢!我看你最近是打官司打多了,不问窗外事,都不知道你的名声又大了多少!”

    说完这话,虞美琴也意识到继续窃窃私语台风不太好,便打住了。

    坐了几分钟之后,观众席上的灯光暗了下来,主持人也开始说开场白,然后介绍了一番本场评委。

    因为都不太有名的关系,冯见雄也是直到此刻,才知道各评委的身份——

    帮师大队的那个美女姓吴,是个东方卫视的著名编导。

    而那个即将成为敌人的家伙叫陈杰,是个中央人MIN广播电台的评论员,此前也在些标榜公益、法制类的报刊当过编辑。

    因为场内无法拿出手机来百度,所以冯见雄并不知道这个陈杰更多的劣迹信息,也就不知道他是一个逮谁喷谁蹭热度的家伙。

    主持人介绍完,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因为冯见雄这一方是正方,立论可以先发言,所以完全可以提前准备,因此一辩理所当然地安排了最菜的新人西门甄姬。

    她没有参加过国家级大赛。而且因为金陵师大队今年是卫冕,前面三轮预选初赛轮空了,所以紧张多多少少是难免的。幸好正方一辩稿都是背得滚瓜烂熟的东西,有个半分钟适应,也就能进入状态了。

    “众所周知,信用卡是一种简单的信贷业务,其与传统借记卡的区别,主要在于有透支信用额度。信用卡消费,也是一种比较便捷的非现金交易方式……”

    尽管正方开场前两句话肯定是废话,但在辩论赛上也不能不讲,众所周知的事实判断定义,都得尽量简明扼要地把篱笆扎牢。

    西门甄姬的节奏控制得不错,只用了几十个字,就把定义限清楚,然后很快进入了利弊分析。

第95章 比惨王是没前途的

    西门甄姬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演播厅里回响:

    “我方认为,信用卡的出现和普及,是社会进步的表现。信用卡消费行为虽然存在一定的问题,但整体绝对是利大于弊。下面我方将具体陈述信用卡之利:

    首先,信用卡消费并不是从第一天透支起就要手续费和利息的,因此自控能力强的人完全可以得到50多天的免息期,这对于资金紧张的个人和贫民是一种极大的扶助——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几乎毫无积蓄刚刚从农村进城务工,想做点小生意的人,却需要为了‘这个月的五千块钱究竟是拿来交房租并且供一家人生活,还是忍饥挨饿睡两个月天桥,省钱先买辆电三轮和灶具,开个煎饼果子摊’而纠结痛苦,那么如果他可以合理使用信用卡来支付某些生活消费品甚至投资性购物,岂不是能熬过最初起步的难关?

    其次,信用卡消费不仅有利于个人资金周转,对于社会经济的整体促进也是非常明显的。

    正如国WU院在去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上所说,随着国外金融危机的加深,我国未来经济的增长点将不得不由‘投资、出口’的粗放拉动模式,向‘消费、投资、出口’三驾马车并进的方式转变。信用卡消费的扩张,正是这种大背景下产生的……”

    西门甄姬的陈词比较泛泛而谈,总的来说就是把信用卡消费制度对消费者本人、对社会经济、对国家机器、对金融领域从业者的好处都辨析地罗列了一遍。

    评委和听众们也没什么反应,毕竟这些知识平时大家就隐隐约约知道,只是不这么系统。西门甄姬的陈词,也只是提纲挈领地梳理出一条线索脉络而已。

    陈词的最后,西门甄姬少不了也把信用卡消费制度和现状中,可能被攻击的点罗列了一下。比如恶意透支带来的金融诈骗风险、个人无自控力时沦为卡奴。

    不过陈述之后她都会附带一个统计性的数据,说明这种风险目前的比例是多少,比如信用卡导致的银行坏账率、每年的信用卡案件数量,让人宏观上觉得还是利大于弊的。即使有问题,也都是发展过程中的阵痛。

    “中规中矩,逻辑不错,而且还有即兴发挥的起承转合。再调教调教,等咱几个毕业了,挑起校队的大梁是没问题的。下一届再想拿好成绩是不太可能了,不过以西门学妹为骨干,争取再冲一冲出线还是有希望的。”

    冯见雄一直在那儿听,也听出西门甄姬并不是简单的背诵,而是结合临场氛围做出了聪明的微调的,尤其是考虑到了现场观众组成和预想的不同——观众这种东西,是最容易被扇动和道德绑架的,所以哪怕是先发言的正方,也不能一字不变按照辩论计划陈词。

    打个比方,如果下面都是没文化的暴民,那正方就该想到:反方只要举出一两个血淋淋的因为卡奴导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极端个例,大伙儿的节奏就会被带得飞起。

    美国人那边,每次总统竞选人去铁锈州拉票的时候,不都这么干的么——不是某个档,而是两个档都这么干。

    西门甄姬的陈词结束,主持人稍微说了两句,就轮到夏大的一辩开始说。

    太阳底下果然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对方反驳的点,跟西门甄姬刚才一笔略过提到的弊端,基本上一样,只是要细得多,还有很多血淋淋的例子。

    “……我方认为,信用卡消费弊大于利,即弊是主流。如果不对信用卡消费进行进一步的规范,那么弊将一直占据主导地位。

    此外,经济学里‘心理账户’的概念告诉我们,那些无现金支出的消费,容易使人产生‘个人财产并未减少’的错觉,从而导致非理性的过度消费行为。

    其次,站在消费者层面,信用卡消费的普及,也导致金融风险的泛滥,信用卡冒用、诈骗层出不穷……”

    ……

    短短3分钟,夏大这位一辩涉及到的点倒是不少,几乎把能够攻击的信用卡消费弊端都提到了。

    但是冯见雄和虞美琴这种段数的高手稍微一听,就知道对方的底气不是很全面:在具体展开方面,那家伙几乎只着重描绘了“卡奴”和“刺激过度消费、不健康金钱观”这两个问题,最多对“金融坏账风险、失信”也带到一些。

    而其他弊端,他只是列举了一个名字,连具体是怎么导致的都没有展开。

    所以金陵师大队这边,立刻就知道后面该怎么重点反击了。

    耐心地等待夏大这边立论结束,比赛主持也说了几句过场话——尤其是强调了“请各位注意,本场比赛的观点立场是抽签的结果,并不代表双方辩手本人持这种观点,请勿过度解读”。

    然后,才宣布进入第二阶段。

    这种话,也是近两届大赛以来不得不反复强调的,而且每次都是放在立论结束后强调。

    因为很多辩题越来越深入到社会生活,普通人都能插几嘴,加上如今的网络喷子越来越发达,容易带上强烈的民意和道德绑架色彩。只有强调了抽签立场并不代表辩手本人立场,才能更好地保护辩手,防止网路暴民抨击那些为冷静站台的辩手。

    主持人说完,冯见雄就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对方辩友刚才大致说了几点信用卡消费的主要弊端,从声势上来看,倒是真可谓声振林木。可惜,我们从逻辑上细细推敲,就不得不觉得那种言论实在是遗憾。

    对方辩友告诉我们,信用卡消费对国家而言,‘会导致虚假需求、造成国家经济决策失真,是某些国家信用和金融危机的导火索之一’——而我不得不告诉你们,导致这次次贷危机的主要原因,是垃圾债的泛滥和其他复杂金融风险的过度包装。

    即使要和‘消费’强行扯上关系,也该怪美国人为不良偿付能力的低收入人群发放了过多的房贷。你见过世上有哪个国家,连买房子这种大钱,都可以用信用卡透支来借到的么?如果有,请对方辩友一定要告诉我,我立刻去那个国家买房。

    再退一步讲,稍微懂点经济学的人都知道,买房不能叫‘消费’,其经典定义属于‘投资’。消费过多从来不会导致泡沫,只有投资过度才会导致泡沫。

    因此对方辩友刚才过度强调的这个信用卡消费弊端,其实并不能归罪于信用卡制度独有,而是只要这个世界存在金融信贷,哪怕是要抵押的信贷,就都会有超发、风险、过度投资……等等弊端,除非对方辩友觉得应该取缔整个现代金融工具体系,否则不是罪不明责么?

    其次,对方辩友告诉我们‘对消费者个人而言,应当抑制过度和盲目的消费、避免透支风险,培养成熟的消费观’,并且举了所谓经济学上‘心理账户’的例子,言之凿凿把上述问题归罪于信用卡消费制度——

    那我就不得不为这个制度叫一声屈了,支付宝付钱比信用卡还方便呢,未来手机要是升级了,说不定连付款密码都不用输,只要摁一个指纹就可以把钱付出去了——请大家千万不要觉得我的设想很奇怪,在硅谷的AuthenTec公司,这种技术已经做出来了,而且已经成熟了,只是还没有金融服务公司和整机供应商把它集成到支付系统中去而已。

    按照对方辩友的逻辑,为了让大家在付钱时更加冷静,是不是所有让花钱变得便利的技术进步,都是弊大于利呢?是不是这方面的科技进步都该封杀呢?

    那我们别说信用卡了,连刷借记卡消费也可以一样废止嘛,借记卡也是输完密码后‘刷’地一瞬间钱就出去了,一样让人的大脑前额皮层来不及反应过来,只有蜥蜴脑和伏隔核部分痛了一痛。

    最好以后连支票都不要了,大家买东西数零钱好了。因为按照对方辩友的观点,把钱花出去之前数钱动作的频次越多、时间越久,人内心因为财产减少而带来的痛苦感就会越深,就越能让人精打细算,把一切可花可不花的钱都不花……

    最后,对方辩友提到‘对银行和金融体系而言,信用卡的无抵押、低门槛会导致银行坏账率上升、金融风险提升’——这里我不得不再提醒一句,今天的辩题是信用卡消费制度的利弊,不是金融体系的利弊。所以除非对方辩友准备否定整个金融体系、认为金融制度这种存在本身就是弊大于利,否则他就是典型的

    我不知道对方辩友有没有接触过生活,深入过民间。如果你去广大农村看一看,就会知道目前无抵押的小额民间借贷有多么泛滥、贫困者的刚需有多么明显,12%的无抵押年利率,简直只有在熟人密友之间才能借得到。每年那么多起非法集资案,那么多小额高利贷,它们害的人难道比信用卡少?它们带来的坏账风险难道比信用卡低?而这仅仅是无抵押信贷刚需的冰山一角而已……”

    ——

    (PS:上面已经够3000字了,下面不要钱,稍微说几句。

    对于辩论剧情的观点来源,有些书友质疑过,这里集中解释一下。

    首先,我没那么多时间凭空编造那么多反方的失败观点,所以反方辩词会主要按照历史上南开大学赢这场比赛时的思想来设计,当然措辞和风格我会另外组织,考虑和比赛环境的契合。

    以前的比赛也是这个思路。

    冯见雄一方的辩词,从本书开始到最后,都是我自己设计的,可能有些地方,那些看过比赛视频的书友觉得略有相似,也只是‘英雄所见略同’。但我肯定有较大的拔高,并且补足短板——

    因为我选的题目,大部分都是历史上站冯见雄那一方立场的队伍输了的。用膝盖想想也知道,如果我完全照抄,岂不是主角也要输。我肯定得靠自己的智商,把历史上那支队伍的漏洞和短板补上对吧。)

第96章 吊打小学生

    “你们三个负责说信用卡消费制度的好处,不用跟对方过多近身纠缠。美琴,你的担子更加重一些,还要负责从全局高度,用数据说话,证明弊端只是极个别的一小撮,这个节奏一定要带好。

    而我,就负责在对方立论之后,直接正面打脸,把对方陈述的信用卡消费制度的弊端一一点破,指出这些弊端并非信用卡消费制度独有,而是其他金融信贷制度所共有,只要他们无法否定整个现代金融体系的弊大于利,那么我的这一波反击就会非常有效果。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你们负责证明利多,我来负责证明弊少或者此弊没有更好的替代品、是一种不得不解决的刚需、是发展中所要面对的问题,也最终会随着发展而消失——都明白了么?”

    这番话,是赛前冯见雄进行准备时交代的。

    当时,西门甄姬这种没和冯见雄同场过的新人,还有一丝犹豫。不过当她亲自临场看完冯见雄的驳论表现后,这种犹豫就彻底消散了。

    冯见雄留给自己的任务,是最难的。

    也最直接。

    现在来看,完成得很好。

    这种辩论赛,最容易出现的僵局,就是双方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缺少正面交锋——

    比如,正方言之凿凿只举大数据,说些“信用卡失信和诈骗导致的银行坏账率只有4%以下,个人失信堕入窘境的也只占2%”;而反方驳不倒这些大数据,就专挑个例惨案,描绘惨状。

    正方不肯到反方的主场去驳倒个案,反方也不肯和正方就数据的构成、剖析做精微奥义的硬抗。

    之所以容易这样,说到底还是辩手的阅历积淀有限。因为大家对于现代金融和经济体系的运营了解不深刻,很多人都是拿到辩题之后才临时恶补准备的。

    所以反方没法做到“对方举出一个数据后,立刻正面反驳这个数据的构成有什么问题、被偷换了哪些细节”。

    正方也没法做到“无论反方举出哪一类弊端后,都直接指出这类弊端实际上是哪些制度共有、有了信用卡消费后反而让情况得到了好转”。

    谁知道对方会从什么角度来剖析这种恶?

    但是,冯见雄知道。

    他的阅历和积淀,对经济法则本源的认识,不是靠比赛前几天的临阵磨枪得来的。

    他上辈子亲身经历过“信用卡之恶”的前世今生、来龙去脉,也见过信用卡发卡狂潮从兴起到被严格监管、最终消退、被其他金融衍生产品替代。

    在后世冯见雄重生之前,大学校园里哪里还看得到“利用学生会信用背书、在同学间推销发卡的学生会干部”?那些人早就去卖互金校园贷产品了!

    如果没有了信用卡,这些刚需之恶,这些本身缺乏自控力的学生和意志薄弱者,会去找什么更阴毒的替代,冯见雄心理门清得雪亮。

    有这份积淀,夏大的几个辩手被他正面打脸,也就不奇怪了。

    ……

    “……这就像是有人说淘宝上有假货,没错,确实有假货。但如果因此偷换概念说淘宝弊大于利,这就荒谬至极了——众所周知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反了,并不是淘宝导致了假货,而是天下本来就有假货。只因为在网上买东西的人多了,所以这些假货的销售渠道聚拢了过来。

    甚至在淘宝出现之前,生产假货的人还会更多。而且那时候他们不但生产假货,还会偶尔利用信息不对称,在面对识别力较弱的消费者时,把假货按照真货的原价卖!有了淘宝之后,好歹大家不用讨价还价了,假货也不能看人下菜报价了!一个价格挂在那里,该多少就是多少。

    有淘宝平台在打假,假货的比例,比没有电商的时代时减少的。正确的做法是谴责淘宝打假依然不够给力,要继续强化力度、筛查数据,但不是简简单单一句‘电商弊大于利’就把发展和努力抛弃掉。

    信用卡也是一样,信贷扩张、坏账欺诈、过度消费——这些事情是信用卡出现后才有的么?完全不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

    冯见雄这里本来是想说“没有信用卡还会有、没有花呗借呗还会有校园贷”,不过考虑到那堆产品都还没出现,所以这些名词肯定是不能直接用,只能是侧面描述一下,然后找些硅谷那边已经有技术雏形但没能推广的货色,附会一下。

    最后,还得加上一句铁口直断的恐吓:这些本来更加邪恶的东西,之所以在美国没有市场、没有被投入大规模商业应用,正是因为美国那边信用卡制度已经非常成熟了。

    而如果华夏这边的信用卡制度没法在三四年内成熟起来,到时候信用卡一退,这种互联网金融高利贷就要趁虚而入了。

    这种高屋建瓴的见解,别说夏大的几个菜鸟了,就是全场评委、嘉宾和主持人都听得云里雾里,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这冯见雄的眼界和跨圈商业创意,真是无远弗届啊。怪不得马风都会花每年200万咨询费经常请他喝茶、谈笑风生。看来他说的都是真.干货,是商界精英的眼界,普通纸上谈兵的大学生根本没法比。

    连硅谷那边电子支付和信用数据技术的最前沿,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能举出有什么公司尝试过什么项目、最后何时被放弃。看来要是国内信用卡发展不良,说不定未来技术稍一成熟,那些连银行拍照都没的野路子网络高利贷就要趁虚而入了。”

    那几个一会儿不需要提问的评委,听了冯见雄的驳论,纷纷如此这般窃窃私语。

    夏大的二辩,是在一种极端被动的环境下开始驳论的。

    他的驳论,数次被自己的思路打断,明明很想说一两句直接与冯见雄针锋相对找回场子的话,可每次话到嘴边,都发现自己毫无底气。

    最终只能把三分钟的二辩驳论彻底发泄在反驳西门甄姬的立论稿上,老生常谈。

    高下已然立判——作为一个反方的二辩驳论,居然从头到尾只能反驳正方一辩的立论稿,却对正方二辩在你之前的驳论发言置若罔闻视而不见,那不是怂了又是什么?

    但偏偏冯见雄的驳论太具体,太具有操作性,毫无金融界实践经验的人,只能徒呼“臣做不到啊”。

    ……

    驳论环节,夏大完败。差距一下子拉开了。

    然后是自由辩论。

    或许是交锋节奏变得短平快了一些,双方都没机会大段大段组织起圈套,所以夏大的颓势被稍微止住了一些。冯见雄和南筱袅偶有追击的机会,也无法连续痛宰,只能配合节奏一沾即走。

    比如,经过三四个回合的短兵交锋后,夏大那边已经放弃了全盘否定信用卡制度发展的立场,退缩到了“观察、规范、有期限地限制信用卡消费制度的发展”。

    他们细心修正了观点后,抵抗也变得更加顽固,虽然放弃了一些前沿阵地:

    “对方辩友说了那么多‘发展中的问题可以靠发展解决,而不能否定’——但我方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要全盘否定信用卡消费制度,请对方不要故意歪曲我们的立论!

    我们说的是目前阶段结合华夏国情,信用卡消费制度确实是利大于弊的,应该在严密观察的情况下限制甚至暂时遏制其发展,并不是彻底一刀切。

    因为国人的信用习惯确实不好,而发卡行又贪图眼前利益盲目跑马圈地——目前的信用扩张何止是给每个人额外3000块透支的问题?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只要有身份证有学生证,可以在十几个银行办十几张卡,那就是好几万了!那么多沦为卡奴的例子,对方辩友还要视而不见吗?”

    这番话说出时,评委们多多少少还是给夏大辩手们一点内心点赞的。

    可惜,这种点赞只持续了没几秒钟,就被冯见雄掐灭了。

    他甚至根本都不用说太多。

    “我很高兴看到对方辩友主动把立场退到‘信用卡消费制度目前在中国时弊大于利’这一步——咱先不说这个修改后的立场对不对,我倒是想反问对方辩友,今天我们的辩题是‘信用卡消费的利弊大小’,还是‘信用卡消费在国内的利弊大小’。请对方辩友正面回答。”

    那个夏大辩手心脏猛烈收缩了一下,迂回地逃避:“讨论辩题当然要结合国情……主要是结合实际情况了。”

    “不要逃避问题!我在问你今天的辩题是什么!”冯见雄丝毫不让,掷地有声地问,“是‘信用卡消费的利弊大小’,还是‘信用卡消费在国内的利比大小’!”

    “任何跳出客观环境和存在谈利弊都是不负责任的……要把利弊放到一个历史范畴内看。”

    “看来对方辩友是没种……哦不好意思,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了,那我直接报答案吧——这是一道纯粹事实判断的客观题,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价值判断,所以相信答案对错天下自有公论:

    我告诉你,今天的辩题是‘信用卡消费的利弊大小’!对方辩友迟迟不敢说这句话,可见他已经承认了,在世界其他金融信用发展相对良好的地区,信用卡消费制度明显是利大于弊。除非你敢说我国就是全世界、全人类的‘大部分’,而且我国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不会需要建立完善的个人征信制度,否则你刚才的话对于证明今天的辩题就毫无意义。”

    节奏很快就崩盘了,抵抗也渐渐散乱。

    自由辩论,卒。

    夏大的四个队员,已然彻底放弃了抵抗。

    这就是商业资讯界资深老阴哔和纸上谈兵大学生的差距么。

    上一届的世界冠军,果然是吊打大学生的节奏。

    不过冯见雄知道,他今天要面对的主要挑衅,恐怕才刚刚开始。

    因为他看到那个求出名的中央广播电台评论员,已经露出一副跃跃欲试踩人上位求出名的表情了。

    “正方时间到。”主持人宣布了双方时间都已耗尽,然后比赛进入了评委交叉提问环节。

    “首先请陈老师代表反方向正方提问,时间是3分钟——你可以任选正方的任意一名队友回答你的问题。”

    “我选冯见雄。”那寸板头油腻中年男立刻点了冯见雄。

第97章 猖狂

    冯见雄早就看出来了,今天这场比赛,本来就只该是一个过场的秒杀局。

    所以,其实最难缠的对手“本体”,说不定就是那个指着踩他求名的评委了。

    至于那四个夏大的辩手,只是送经验的,还没资格当BOSS的本体,充其量也就是个变身前的一阶段。

    “请问正方二辩,我首先有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所谓的信用卡制度的利大于弊,利主要是哪一部分人在享受?弊又是谁在承担?是对全社会都利大于弊?还是对消费者也利大于弊?还是仅仅对金融机构利大于弊?”

    油腻中年男评委陈杰的第一句话,就显得很得意。

    冯见雄也是人老精鬼老灵的存在,当然可以体会出:似乎对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为穷人请命的公知良心、站上了道德制高点。

    他甚至看到陈杰不经意向央视摄制组的镜头微微瞥了一眼。

    冯见雄稍稍吸了一口气,一点都不废话:“当然,毫无疑问是对社会、消费者和金融机构都利大于弊。”

    陈杰听了这个答案,兴奋得眼神都冒光了,立刻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斗士姿态:“很好,你认为都有利,谢谢你的回答。但是在我看来,恐怕最大的得利者是银行等金融机构吧!

    现在银行之所以如此泛滥地疯狂兜售信用卡,连没工作没收入的人都能拿十张八张,这背后难道不是跑马圈地的利益驱动?这种不择手段的扩张背后,真正容易被伤害的难道不是那些不理性、没有足够社会阅历锻炼的普通贫民?

    你又怎么看待这种银行的‘获利’与那些因为银行的勾引诱惑而受害的消费者的‘受弊’之间的权重?是不是银行获得的利大于消费者受到的弊,就叫利大于弊了?!”

    冯见雄微不可查地冷笑了一下。

    他的猜测,果然全部中了,这个评委就是打的那种刷名声的想法。

    “陈评委,我觉得你的逻辑很混乱,所以有一句话我不得不奉送给你——在讨论社会问题时,任何不问有没有,直接问为什么的句式,都是耍流氓。

    你刚才问我觉得是不是觉得信用卡消费对全社会各阶层都利大于弊,我已经告诉你我的看法了,是;而你,觉得不是——可是你居然都不对这个分歧展开辩论,就直接假设一个你认为‘对银行是利大于弊,对消费者是弊大于利’的观点,然后问我为什么、怎么看——这还是辩论赛吗?你给我针对第一问提出看法的机会了么?”

    陈杰的提问,其实很阴险。

    事实上,历史上那所站正方立场的队伍,正是因为经验不足,在这个地方踩下了坑,最后导致局面的大崩盘,被反方狂打苦情牌输掉了比赛。

    因为只要正方一个不慎,不正面点破陈杰的“不问是不是,直接问为什么”的阴谋,那么后面就只能聊“我方承认弊确实存在,但那只是极少数人的问题,在一个很低的比例,因此主流而言利大于弊”。

    但是,只要这种话说出口,立刻就会遭到政治正确的攻击。

    就像青华大学秦辉秦教授惯用的话术:这不是多数人的暴政了么?要是今天能够为地球上69亿9千万人的利益牺牲1千万人的利益,那这个高压红线的阈值又在哪里?是不是明天就能变成为了69亿人牺牲1亿人?最后变成为了36亿人牺牲34亿人?那根始终“联合大多数打击一小撮”,然后不断分化拉拢的统一战线兽行又有什么区别?

    (咳咳,这个秦教授也是青华历史系的,但是和前文常开申案中出现的虚构的夏老头没有关系,大家不要攀附。秦教授已经在16年底在青华校园内出车祸了,咱不要多评论不幸的人。)

    冯见雄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念不慎,对方绝对会这样层层递进死缠烂打,最后攀咬到那一步的。

    幸亏他是老江湖,那些稍有阅历的逼乎狗懂的喷子基本法,他好歹都懂,所以一开始就踩了急刹车。

    陈杰见一计不成,也只能灰溜溜地先收敛了一些,把冯见雄拒绝承认的点搁置在一边——因为他也没把握立刻跟冯见雄正面用数据论证“受弊的是消费者,受惠的也是消费者,究竟利弊的量哪个大”这个问题,不如先放一放。

    然而冯见雄却不放过他,仅仅两句话后,就顺势反扑:

    “而且,我不知道‘尊敬的’评委为什么非要把节奏往银行得利上带。难道银行的得利和消费者的受弊之间是直接因果关系么?为什么你一开口就排除了‘双赢、共赢’这种可能性,而把语境强拉到‘强者PO害弱者’这个氛围里呢?难道你觉得银行得利本身就有原罪,所以谁穷谁有理,谁惨谁正确?”

    三言两语,就把陈杰的带节奏险恶用心剖析得淋漓尽致。

    ……

    事实上,今天这个陈杰陈评委,也正是出自青华。只是因为他没什么名气,冯见雄身在赛场又没法百度,所以并不知道。

    那家伙是个70初,80年代末的时候考上湘中的某个大学,然后在当地当公务员,熬了些年头之后,研究生才考去的青华,读的法律系,后来在各路媒体当评论员,所以口才肯定是有点儿的。

    几年前,这个陈杰为了博出位,捏造哗众取宠新闻——当时他随机调查了几个个案后,狂言“武昌10%的女大学生都卖YIN、如果陪侍都算估计有四分之一”——然后就被以“捏造不实新闻”的理由开除并吊销记者证。

    偏偏这家伙还恬不知耻地打苦情牌,把自己营造成“为了新闻自由而被PO害的斗士”。后来不知怎么反而名气更大了、混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招简直和后世的咪蒙案异曲同工——十几年后,咪蒙也是凭一篇“经过采访(也不知道是怎么采访的,反正可以以保护隐私为由全部用化名),身边五分之一的男大学生都女票女昌”被微信封号。

    真是一时双臭,相得益彰。

    要是知道这一切,冯见雄今天肯定是宁可输掉比赛,都不会跟这个陈评委多说一句话的。

    这种心态,或许就跟B站上某些人常用的那张戟指怒斥的表情图差不多吧:“世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恶劣的妹控!妹控们才被大家误会!”

    冯见雄也能说:“世上就是有你们这种炒作下三路然后被404的疯狗,所以被和谐的大V们才被人误会!哥是因为涉某些高大上的东西才被和谐的!跟你们这些小黄文贱狗不一样!”

    不过,虽然冯见雄不知道陈杰的这些案底,但是在场上两人唇枪舌剑交锋了一会儿之后,冯见雄仅仅凭经验都能推算出陈杰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他很快就堤防了对方可能的恶心手段。

    陈杰看冯见雄根本不中招,反击还这么犀利,他也只能再次立刻调整战术,布置了第二轮的进攻,把他原先没把握的论点继续拿出来挣扎一番:

    “好,就算我们承认银行的得利和消费者的受弊没有直接因果关系,得利这件事本身也没有原罪——那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好了,就谈消费者这个群体内部的利弊。

    众所周知,你们刚才也提了,消费者在信用卡制度中的主要得利,是很多资金周转困难的人——还必须是理性的人——靠着信用卡得到了资金链压力的缓解,是不是?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但是不全面——消费者得到的利主要是这一方面,但还有很多补充。”冯见雄回答得既干脆又谨慎。

    “反正总归是经济方面得到的利。”陈杰语速飞快地再次越俎代庖,耍流氓地帮冯见雄曲解总结了一下,然后也不给冯见雄开口的机会,直接一个转折,“但是我要说的是,消费者因为信用卡消费泛滥受到的弊,可远远不是钱可以衡量的——

    众所周知,根据去年的数据,目前我国每年的刑事司法领域,信用卡诈骗犯罪有数万起,已经是国内进入刑事审判最多的犯罪类别了;在民事司法领域,目前全国法院每年判处案件800多万件,也有半数以上是信用卡纠纷案。

    一个信用卡,导致一国国民的经济犯罪、乃至需要上升到动用司法审判资源解决的民事纠纷数量,居然占到这个国家的一半以上,这个制度对社会秩序、国家司法的伤害难道还不够大吗?是不是可以认为,冯同学你认为只有金钱可以衡量的弊才是弊,那些不能算钱的弊就不是弊了?

    这些案子花掉的司法资源,是不是只要算所占用的相关法律行业从业者劳动时间薪酬就能等同了?是不是只要这部分钱比信用卡消费给国民经济带来的正面拉动少,你就认为是利大于弊了?

    这是拜金主义!而我认为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只要一个行为模式,导致一个国家的刑事、民事司法纠纷暴涨,甚至占到了该国违法行为的最主流,那么哪怕这种模式带来再多的金钱利益,也是弊大于利!”

    幸亏比赛不需要给提问评委设时间限制,而只需要限辩手的回答时间。不然陈杰这番话还真不一定有机会说完。

    他刚刚说完,就忍不住傲然看了一下央视的镜头,似乎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光。

    “哼,老子又为民请命了一番。这种话要是播出去,还是打的最近风头正劲的冯见雄的脸,咱还不又得被人当成一次‘公知良心’,那些跟任大炮唱反调唱衰房价的评论员,说不定都不如我涨粉涨得快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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