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震撼的秘辛
“师父,您……”吴娜反应迟钝地望着童渊吱呜道。
“你不姓刘,而姓张是吧,这米字令也是你的吧?”童渊根本不理会吴娜,反而缓缓逼近了张扬,扬了扬手里的米字令牌符,虽然笑容很和蔼平静,但是谁还闻不出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让人窒息的杀机?
张扬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指了指童渊手里的米字令,呼吸有些困难地回到道:“那是我的东西,是祖传的,请还给我——”
张扬的话似乎验证了童渊心里所想一样,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老子我追寻了十几年,你没出现,但是你的儿子却出现了!”
张扬瞪大了眼睛:“前辈,您把话说清楚,我是谁儿子?”他一个穿越者,爹妈都还在那个时空呢,怎么会在这里成为别人的儿子?一定是童渊搞错了!
“别装了,你们张家的人莫非都喜欢潜伏在女人身边?你老子是为了套太平道的情报,而你——此行必定是报你老子当年,那个女人给他的耻辱吧?”童渊似笑非笑地说着,完全不理会张扬吴娜越来越迷惑的目光。
“师父,他——”吴娜被童渊反常的举动给惊呆了,指着张扬吃吃地问道。
“孩子,这个人是师父不共戴天的仇人,是曾今盛极一时的五斗米教张陵二子张镔的儿子!”童渊耐心地说道。
“那是近三十年前的时候,你大师兄张任不小心得罪了他们,被擒关押,师父只身前往赔罪,却不想他们是要除掉我。中了他们的高手伏击,师父身受重伤,也因此断了根苗,其中伤了我的就有他老子——五斗米教第一高手,人称‘针神’的张镔!”
不顾两人惊呆的目光,童渊扬了扬手里的米字令望了一眼难以置信的张扬冷笑道,“而这米字令就是张陵老儿传给张镔的教中掌印,能调动天下米教近一半的潜在力量,张陵几乎宣布要二子张镔接任下任教主。只是他张镔潜伏在洛阳刺探消息时,被张角用美人计缠住,一年多一无所获,遭到教中的唾弃。加之当时张陵病死,而张镔远在洛阳,长子张衡(不是天文学家那个张衡,同名而已)乘机夺权,以雷霆之势清楚张镔的死党,并在张陵的灵堂上设陷阱捕杀张镔。待张镔回程奔丧,顿时高手四起,张镔身受重伤,逃亡出去,却也带走了这块教中圣物的米字令。之后张衡四处派人手追查张镔和米字令的下落,却都不得其果。”
“就当张陵新死,五斗米教夺权内讧,厮杀不休,人心惶惶之际,师父我就联合张角的太平道对他们的中枢闪电一击,张衡死在乱兵中,其子张鲁在一帮死党的簇拥下逃入益州的茫茫大山之中,伺候再也没有大的动静。师父不放心,怕张鲁跟中原再有联络,调动那些潜伏下来的庞大势力,我就让你大师兄张任想方设法得到了西川大都督的职位,在益州边境各处关隘驻军,将他们死死地堵在益州。”
说到这儿,童渊嘴角浮现出一丝自得的笑意,然后看见吴娜像不认识自己一样凝望着自己,不由地一扬眉毛,瞥了一眼同样石化的张扬,冷笑道:“蜀中张鲁已经难成气候,再加上有你大师兄盯着,不虞他们翻了天。可是张镔一直不出现,这一藏就是十七年,但是我不相信他会甘于寂寞,忘却被兄弟算计夺去教主之位的仇恨,被女人利用玩弄感情的耻辱。所以,我就一直等,等米字令重现江湖,掀起惊天巨浪的那一天,等着张镔出现的那一天。没想到那一天会是十七年后的今天,张镔的隐忍功夫当真了得。如今太平道一蹶不振,大汉朝廷分崩离析,各路诸侯蜂拥而起,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缘,我知道他张镔也该现身了——却不想,他张镔当年输给了一个女人,如今就把儿子派过来,用她的女儿来报复当年的耻辱……哈哈哈,张镔啊,张镔,你可真的是好算计!可是却碰上了我——”
仰天大笑完毕,童渊突然面部肌肉一冷,锐利的眼眸里爆射出刺骨的杀机,同时身体毫无征兆地瞬间一步跨前,劈天盖地的一掌向张扬击来。
“不要——”一只盯着师父举动的吴娜,早有了准备,见童渊瞳孔收缩身体骤然移动那一瞬间,她惊呼一声,飞快地扑身上前,一把将张扬自童渊的掌下撞开,而自己却是结结实实地用后背接下了这一掌!
“颖儿!”张扬和童渊同时惊呼道,而吴娜伏在地上呕了一口鲜血,然后脸色苍白地缓缓起身,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对着同样脸色惨白关切地问询着自己的张扬微微一笑:“没事儿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童渊见吴娜伤的并不致命,放心之下却也不敢再做过激的举动,只是苦口婆心地对吴娜说道:“颖儿,师父无论做什么,永远都不会害你。只是这小子的爹害的你师父无后,这笔账我无论如何都要算!”
吴娜推开张扬搀扶的手,缓缓转身凝视着童渊,突然跪在他面前,哀声乞求道:“师父,那都是张镔的错,为什么要算到张扬身上?颖儿知道师父并非滥杀无辜之人,父债为什么就一定要子偿呢?师父若是身边没人陪,颖儿就是师父的女儿,永远孝敬在师父身侧——”
“颖儿,快起来,别跟这种糊涂蛋废话。我是姓张,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张镔,也不是他的儿子,这块牌符是一个人送我的,要是你喜欢,拿去就好了!”张扬一面慌忙要扶起吴娜,一面对着童渊吼叫道。可是吴娜根本不让张扬搀扶,依旧跪在那里,显然他已经相信了童渊对张扬身份的判定。
“看来你已经知道他是张家的人了——”童渊目光闪烁不定地看着吴娜用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呢喃道,“看来她怕是动了真情了,这真是造化弄人啊……我答应你,给她选个选个称心的夫君,却如何料得到被张镔这个死对头给占了先机。他祸害了你,而他儿子又来祸害颖儿,我童渊如何跟你交待——”
“是的,师父,徒儿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地位功名,也不管他祖上是谁,父亲跟师父有何过节——”吴娜抬起头,坚定地说道,“还望师父成全弟子!”
童渊凝视着她的目光,而她毫不惧怕地跟他的目光相撞。望着吴娜纯澈而坚毅的目光,童渊只感觉一掌击在了空气中,内心泛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实话告诉你,我的颖儿!如今的你妈不是你亲生母亲,你亲生母亲是当年名动一时艳绝天下的名妓张毓,张角的四妹,张角设在洛阳结交天下高官名士、刺探情报的线人!”童渊对于吴娜的坚定无可奈何,只好叹了口气说道。
“我母亲是张角……的妹妹……”不仅是张扬,吴娜也是测底惊呆了。
童渊点点头,望向吴娜的目光开始变得柔和起来,思绪也喀什飘飞到那如歌的往昔岁月。
“张角共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是张梁,张宝,那个妹妹就是张毓……”
“自小兄妹几人就没了爹娘,都是在张角这个张兄的照顾下长大的。不知哪一年开始,张角向高人学了道法,明白了济世救人的道理,就开始设坛收徒,悬壶济世,号为太平道。只是当时天下各州早已是张陵的五斗米教的天下,张角的太平道的崛起让五斗米教深深忌惮,于是百般阻挠攻击,刚刚有了些模样的太平道如何是五斗米教的对手?连连败退之后,张角才明白,这样闭着眼发展是没有前途的,必须要有自己宽广而有效的情报来源,还有高官大族的支持,于是将聪颖至极的妹妹培养成了才艺俱佳的绝代名妓,在洛阳立足。”
“长兄如父,你母亲若不是张角,早就死了,虽然无奈,但还是决定奉献自己成全哥哥的大业。你母亲靠着无双的美貌,惊世骇俗的学识修养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名士高官,成为名动天下的名妓,每日追逐她身影的人络绎不绝。”
“只是在她那一年自洛阳回襄阳省亲时,被洛阳一个垂涎她的恶少派人在九里山半路劫杀,恰被你父亲吴列救下。之后你父亲酒后失态,跟你母亲有了夫妻之实。你父亲万般挽留,但是你母亲身兼重任,又怕让张角知道自己失了身而给吴家堡带来灾祸,对外称病,到颖水之畔的颍川待产。而张镔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你母亲身边的。”
“你母亲生下了你,但是不敢把你带回洛阳,又不能交给张角,只好派人通知你父亲前往颍川,把你抱了回来。之后张镔凭着风雅的容貌举止,过人的医术,不俗的武功成了你母亲的守护神,每日强颜欢笑的你母亲渐渐对可以体贴温柔的张镔动了情意,只是你母亲却不知道张镔其实就是五斗米教派到她身边的卧底……”
“最后,张角发现了妹妹跟张镔有了私情,震怒。也怪张镔得意忘形,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被张角的人查明了身份,于是逼着你母亲配合擒拿张镔为人质,要挟张陵。只是你妹妹苦苦哀求以死相逼,不让张角伤害张镔,张镔乘机逃走,却误会了你母亲的一片苦心,反而认为是你母亲欺骗他,设计陷害他,将你母亲击成重伤,害的你母亲险些丢了性命——”
“后来,我跟张角合作,五斗米教大败,无意中遇到了你母亲。你母亲曾帮过我,算是对我有恩,她不放心你,不愿你长大之后像她那样生死都不由己地活着。她求我收你为徒,传授你武艺,让你无拘无束、洒脱自在地活着,不受人欺负。最后帮你找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疼你爱你,而你又喜欢的夫君……所以,十年前,在你八岁时我就来到了吴家堡,也就是在那一天,你成了我的徒儿……”童渊追忆起往事,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恬静和深思,只是突然目光一冷,指着张扬说道,“却不想,我千算万算,还是来晚了,让张镔这个狼心狗肺的恶徒抢了先!颖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他是张镔派来接近你的,是欺骗你感情的,是为了让你动了真情,然后抛弃你,让你痛苦万分的!他只是欺骗,只是利用,并不是真的喜欢你,这样的人,值得你为他拼死拼活的吗,我的傻徒儿!”童渊几乎崩溃地再无那面前跳脚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张镔——”张扬见到童渊如此污蔑自己,再看到吴娜凄楚的模样,也是动了怒火,对着童渊吼道。
“小子,这米字令乃五斗米教圣物,若你不是张镔的至亲,岂会落到你手里?说谎也要打草稿的!”童渊冷笑道。
“张扬,你不要再说了……”吴娜突然站起来,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张扬,久久没有一句话,那复杂的目光中,似乎前一刻还是怀疑,但立马被自己否决变成了相信,转眼间又是疑惑,顺刻又是恐惧和迷茫。张扬知道,一只敬爱的母亲成了别人,心爱的男人成了“仇人”,她一定非常惶恐无助,看着她痛苦,张扬也是一阵阵心疼。
“你为什么要骗我……”吴娜说的很平静,但是那陌生而警惕的目光、冷漠的声音,却是让张扬手脚冰凉。
“颖儿,我何时骗过你!喔,除了开始我说我是汉室宗亲骗了你之外,之后我何时骗过你?!颖儿,你该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张扬急切地解释道,然后想上前揽住她的香肩,却被她一把推开。
“呵呵,我母亲都成了别人,成了妓女,而我成了妓女的私生女,又成了张角的外甥女儿……从我生下来,我就被骗了!你让我再如何相信别人?!”吴娜惨笑一声,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子,目光扫过一脸担忧的童渊,目光迷茫地呢喃道,“师父是不会骗我的……他不会骗我的……那骗我的就是你张扬了……”
“颖儿……”张扬见到受到剧烈打击的吴娜失神的模样,心里很疼,忙上前柔声唤道。
“颖儿也是你叫的!”吴娜突然身子一震,望向张扬的目光陌生锐利的让张扬不由地止住了脚步。那陌生的目光,让张扬不由地心里一疼。这还是那个柔情似水,跟自己你侬我侬的吴娜吗?那个在自己怀里撒娇,动情地呼唤着自己名字的爱人,是眼前的她吗?张扬一阵心酸,一阵迷茫。
“颖儿,不要再被他的表面功夫给欺骗了。想想张镔是欺骗你母亲的吧,想想他利用了你母亲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吧……”童渊不失时机地在一旁提醒道。
“颖儿,别听他胡说,我对你是真心的……”张扬急忙辩解道,就见吴娜突然冲着他怒吼一声:“够了!够了!”
说完,她痛苦万分地抱着脑袋态若疯狂地甩着头,然后蹲在地上嗷嗷大哭起来,但还没等两人前去安慰,她又突然起身,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踉踉跄跄地奔了出去。
“颖——”张扬还未出去追,就被童渊一把给按住了肩膀,张扬只感觉肩头顿时像是压了一座山一样沉重,再也不得前行半步。
“本想一掌了结了你,可是杀了你,怎么找到你老子呢?那我就先留你小命,等你死鬼老爹出来了,把你们父子一起送上天!”童渊说着就把米字令丢给了张扬,自顾迈着大步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张扬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米字令,突然暴起,把它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用脚拼命地踩踏着,一边还痛声咒骂道:“都是你害了我,都是你害了我……”
这时却听身后传来轻悄悄的脚步声,张扬回头一看,却是两日不见的徐厚。
“是你?!”张扬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正是小的。”徐厚依旧像往日里一样,卑躬屈膝,然后他淡淡地看了张扬一眼脚下的米字令说道,“刚才两个丫头拼着呀进来,小的怕她们受伤,只好击昏了她们。”
张扬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真没想到军师原来的身份如此尊崇——”徐厚眯着眼看着张扬道,却被张扬狠狠地瞪了一眼,冷冷地说道:“这不是你该管的!”
徐厚连忙道歉,然后上前郑重地说道:“军师如今的处境很危险,该先下手为强才是!”
“你可以出去了!”张扬无动于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说道,“把门带上。”
徐厚看着坚决的张扬,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出去,轻轻地掩上了门。
望着地上那醒目的血污,刚才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让张扬不知道如何才能醒来。张扬痛苦地捂上脸,倒在卧榻上,失神地自语道:“老天,你要玩死我啊……”
而黑暗中,苏宁正对大哥苏德小声道:“大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是我刚才偷听到的……”
“喔?说来听听。”苏德一奇,问道。待弟弟说完之后,苏德才沉声自语道,“五斗米教……张镔……儿子……米字令……”
见大哥久久不说话,苏宁好奇地问道:“五斗米教是干啥的啊,我们军师的爹怎么跟大小姐的师父有仇呢?”
苏德并不回答,只是轻轻地拍拍弟弟的头,淡淡地说道:“赶快回去守着军师,要不顾一切代价保护军师的安全,就算你死了,他也不许有事,明白吗?”
“大哥放心,军师待我很好,像一家人一样,还有晓蝶晓娥妹妹……有人欺负军师,我会跟他拼命的,一箭把他给钉在墙上,抠都抠不出来!”苏宁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溜出了哥哥的大帐。
“少主,你终于现身了,你让我等的好苦啊!”黑暗中的苏德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第九十二章 君子约定
第二日,吴家堡的一切都跟往日一样,校军场上依旧热闹,城外依旧马儿嘶鸣震天。如此积极向上的场面,但张扬踱步在城里,却感觉到的只有失落和压抑。
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吴娜的影子,也没看到童渊,每个人见到他依旧是往日里的尊敬和问候,但是张扬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还能维持几日。
看来吴娜并没有将自己“五斗米教贼首”的身份告诉她的亲人,也许是还眷念着自己。只是一时纠结,过段时日,还有转机。或许她只是没顾上,在她师父童渊的压力和反复诱导下,她将与自己越行越远。
张扬知道,自己如今无论如何辩解,在先入为主的思维中,自己张镔儿子的身份算是坐定了,越是辩解,就越说明自己虚伪。本来坐定了这个身份也不怕,怕的是张镔与她亲生母亲张毓的那段纠结的往事啊。“老爹”张镔如此阴险薄情,自己这个“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何况自己都已经被断定是张镔派来,勾引吴娜陷入情网,再甩掉她让她苦不堪言,以此来报仇的了,吴娜能迈过那道坎吗?
张扬痛苦地直挠头,但是如今自己的身份都被别人定了,自己还有的选择吗?她,真的会离开自己吧。
张扬在吴列的府门前转了半天,但是最后还是鼓足勇气上前对门卫说道:“这位兄弟,麻烦你向你们家小姐禀报一下,就说刘扬来探望她。”
那人面带难色抓耳挠腮地苦笑道:“实不相瞒,小姐已经吩咐过了,她谁都可以见,就是不见军师您……”
“她——还好吧?”张扬心里一酸,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昨日他替自己挨得那一掌,苦涩地问道。
那人看了看左右,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上前实话实说道:“小姐昨晚回来时,脸色很难看,眼圈也是红的,显然是哭过……是不是,小姐和军师您闹别扭了……”
见张扬发怔不回答,那人叹了口气,向张扬劝道:“小的身份卑贱,本不该说什么的,只是觉得小姐人很好,就是有时脾气不好,军师该躲担待些才是啊。”
张扬苦笑着点点头,缓缓地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很少露面的陈登,陈登很随意地跟张扬攀谈着,主要聊了些对吴家堡新军的看法和认识。听着陈登对新军的满口的赞誉,张扬却是提不起半点精神。
陈登看得出张扬不在状态,大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你抱得美人归,我都嫉妒了。可是夜夜如此卖力,累垮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扬苦笑着摆摆手:“哪里有你想的那么龌蹉,就是日夜军务劳累,身心俱疲之下,夜里失眠睡不好……等新军练得像回事儿了,我也该功成身退,清静一下了。”
陈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凑上去小声问道:“如一,你真的准备交权,一心一意做你的上门女婿?”
张扬一噎,奇怪地盯着陈登道:“你的思维我都跟不上了,你哪里听说我要做上门女婿啊?”
陈登这才放心地笑道:“我就说嘛,如一堂堂男儿,又有如此见地学识,怎么会成上门女婿?”
但陈登马上就奇怪道:“但几次看你和吴家小姐打情骂俏,出入成双的,分明是情投意合……你,真的舍得放弃她?若是美人和事业能双收就完美了,只是吴家堡太小,而且是个排外的家族势力,根本容不下如一这尊大神。依我看,还不如如一退出,到我徐州军任差,别的不敢说,我陈家在陶公面前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帮如一讨一个不错的职位还是不成问题的。到那时,咱们就可以把酒言欢,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好不快活,岂不比呆在这里处处被掣肘,时时刻刻被提防来的畅快?!”
张扬摆摆手,请他到自家院子里一坐,陈登很爽快地答应了。晓蝶晓娥只是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张扬,也并没有多说什么,端上来一壶茶水,一碟子点心,张扬不满意地说道,招呼客人怎么能上茶呢,上酒,把家里剩下的果酿都拿出来,让客人尝尝鲜!
晓蝶很担心张扬的身体,张扬瞪了她一眼,晓蝶就咬着嘴唇,轻声地答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晓娥抱着两个酒坛子过了来,嘱咐了两具然后就默默地退出去掩上门扉。
“你这两个小丫鬟很不错呢,要不我用家里十个还你两个如何?”陈登半假半真地笑道。
张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顺手掀开泥封,将一坛芬芳的果酿推到陈登面前,不满地嚷嚷道:“她们可是我的心头肉,天王老子都别想夺走,何况是你?来来来,这还是咱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共饮,今日务必不醉不归!满上!”
两人各自抱起面前的酒坛子斟满了面前的大酒碗,张扬端起来朗声道:“人海茫茫,相识一场不容易,能成为一起坐下来喝酒的朋友更不容易!感情深,一口闷!”
“好,闷了!”陈登一个文雅人还是第一次这样打完第喝酒,放开了身心之后很爽快地举起酒碗跟张扬一碰,仰头痛饮,然后两人相视一笑:“痛快!再来!”
一连喝了三碗酒,虽然是度数极低的果酒,两人也是脸色馥郁,微微有了醉意。
“如一,真过瘾!以前还从来没这样痛快地喝过酒……还是喝慢些吧。”陈登晃了晃脑袋,亮了亮空空的酒碗,嘿嘿笑道。
张扬不语,陈登就凑过去说道:“吴家堡何以发展的如此迅速,出现这么迅猛的势头?还不都是如一的功劳?人才靠如一慧眼识珠,提拔于微末之间,用真诚和高位让千里良将为吴家堡肝脑涂地;练军依旧全靠如一制定章程军规,大到为何而战,小到如何去战,都是如一掌舵;拉外援求的像我陈家这样的大族相助,依旧是如一,靠他们那群泥腿子半吊子,能让我们正眼相看就不错了,岂会浪费米粮钱帛给他们?陈家、臧家、黄家选择支持吴家堡,不是因为吴家堡军队有多强,而是有如一这个惊才绝艳的青年才俊在吴家堡啊!”
张扬苦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轻轻抿了一口酒,就听陈登又说道:“如此乱世,个人武艺超群能打善斗者繁多,高手榜上哪一个不是百里无一的好手?只是他们能打,就能成事,就有大族世家相助追随?呵呵,这时不可能的|!霹雳火如何?尚且不论她是女流之辈,就算她高居高手榜第七位,除去前面早已绝迹江湖的成名大家,她可以说是当世年轻一辈中的绝世高手。可是一个人面对天下大势,面对千军万马,顶的什么用?纵横捭阖,谈笑间联军离间;安坐如山,千里外料敌于先,那才是强者!霹雳火之流,匹夫之勇耳!她撑起了吴家堡的士气军魂,而如一,却是撑起了吴家堡脊梁!”
“元龙,你到底要说什么?”张扬听着陈登激昂的话,只感觉肉麻不已,忙制止问道。
“一句话,跟我走!”陈登潇洒地说道,见张扬并没有附和的意思,接着说道:“我陈登自认大有才干,父亲那日说我不如你多矣,我就不服气,当夜就快吗来追,还被人给推到了白狼溪里,若不是如一要喝鱼汤,让那个渔家雪夜啄冰捕鱼,我早已冻死了。”
提起往事,两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陈登接着说道:“后来我改了姓名,百般考究,不仅没有难道如一,翻到被如一折服,还被破了身份。后来,见到如一的新军城里,几天下来就有了如虹的士气,不俗的战斗力,比起我徐州几年血战下来的老兵也不遑多让。那时起,我就知道别的不说,就练军这一块儿,元龙不如你!”
“如今徐州缺兵少将,尤其是缺少如一这样能运筹帷幄的儒将。那些老家伙,占着茅坑不拉屎,把徐州兵变得如此羸弱,也该让贤能上位,放放臭血,补充新鲜血液了,不然徐州迟早会被人一口吞下去!只要如一愿意,我会联合黄家、臧家,联系糜家,看能不能说服曹家,一同向陶公举荐如一!”陈登诚恳地说道。
张扬只是笑着摆摆手:“若是以前有你这样够义气的朋友就好了,只是现在……”
车灯似乎明了他的心思,指着他心照不宣地贼笑道:“还是舍不得美人?嘿嘿,你呀不知道,女人是要来征服的,沦为女人的背景,一辈子籍籍无名,你真的受得了?!要是我,就离开这儿,拼打出一片天地,然后再回头收拾旧山河,岂不快意?你呀,就是当局者迷,被情所困,觉得美人和胸怀抱负无法兼得,很纠结痛苦。只要你跳出这片小天地,你就会发现,俯瞰它的,如今的其实一切都不过是脚下的石头,一脚就踢飞了。”
张扬不知为何,提起这档子事儿心里就很烦闷,陈登见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提。
“这段日子离家追随,学到了很多以前学不到的东西,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也享受了几天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快活日子。说真的,还真的有些舍不得走了。”陈登抱起自己的酒坛子往张扬的酒碗里添了些酒,感叹地说道。
“那就别走了,多留些日子就是。”张扬一口气喝干半碗,抹了一下嘴巴说道。
“不走不行啊,家里事情多,我又是长子,何况我还是徐州的典农校尉,总不能尸位素餐,整天在这儿闲待着吧?”陈登道。
张扬离姐弟点点头,又轻轻地碰了陈登的酒碗一下,把剩下的酒喝完,才说到:“打算什么时候走?”
陈登放下碗,吐了一口气道:“今日就走。”
“到时我送你。”张扬看着他说道。
“不必,看你事情挺多的,就不耽误你了。”陈登呵呵一笑摆摆手拒绝了,然后看了一眼又要捧着酒坛子斟酒的张扬,小声说道:“如一,这几日我看吴家小姐那两个叔叔总往陶宇那儿跑,我觉得是不是太勤了些,有些不正常?听说陶宇可是迷恋吴家小姐好几年了呢,多次帮吴家堡大忙,加上很会做人,深的吴小姐一众亲友的欢心。而如今吴小姐却跟你有了恋情,怕是陶宇要发狂,想着法子对付如一你了……小心无大错,自己注意点儿……”
张扬感激地拍拍陈登的肩膀,点点头:“放心去吧,我会留意那些小鬼的,战场上没死,死在了情敌的暗箭下,我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保重,希望下次一起喝酒的时间不会太久远……嗯,在这儿呆不下去了,就到徐州找我,徐州走找不到我,直接去下邳我家,就算我不在,他们也会好好招待你的。”陈登说着将碗里的酒喝完,然后站起身向张扬拱了拱手嘱咐道。
“保重,希望将来你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张扬笑道。
“等你有了一州之地,和属于自己的一万精锐时,我就来投靠你!”陈登半真半假地笑道。
“一言为定!”张扬伸出手朗声道。
“决不食言!”陈登笑着将手跟张扬握在一起。
当夜幕刚刚漆黑时,刚刚服下药的吴娜却没有睡意,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张扬的影子,驱之不尽,赶之不及。使得本已下定决心忘却了张扬那个骗子加混蛋的,但决心容易下,可真的就能忘得了嘛。
闭上眼,就是那次领军出征,看见一个短发的“沙弥”跟一个凶残的黄巾骑兵恶斗,好奇的她救下了他,看着他仰着头痴痴地望着自己,轻薄地说了一句:“好美!”而自己不知为何,并没有非常怒气,反而把他抓了回去。
翻过身,就是城楼上那个气喘如牛,坐在地上半死不活,跟监军讨价还价险些挨了鞭子的那个狼狈年轻人。自己救了他,还跟他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追风马,还听他唠叨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道理。
蒙上头,又浮现出他瘫软在地上,满墙满地都是他的血的惨景。那时,自己以为他死了,当时自己为何那么慌张?
睁开眼,是下邳城马厩里,他夺走自己初吻的场景。自己又气又怒,但事后为何没有记仇?
叹了口气,又浮现出星斗下茫茫雪地里,他身中毒箭,向自己袒露心扉,而那时自己从未开放的心扉第一次被他给叩开了,从此生命中再也离不开他的影子。
红了脸,那是草屋里锦被下,自己赤身裸*体与他紧紧相拥,用自己的体温跟阎王爷决斗,最后将他从黄泉路上拉回来。
心乱跳,那是松林里,天地俱静,两人静静相依,之听见两人的心跳,有了那种愿意一生如此相伴的满足和幸福……
但是,如今,自己的亲生母亲却是当年被他父亲深深伤害的人,自己的师父是被他父亲致残不能人伦的人,而他真的是张镔派来接近自己的吗?自己,要如何面对自己两位至亲血海深仇仇人的儿子?自己,到底该如何抉择?路,在哪里呢,还是根本就是一条死路,选了哪一条,自己都将遗憾痛苦一生?
“吴颖儿,亏你自诩巾帼不让须眉,藐视天下英豪,看看你如今,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失败者……你战胜不了亲情,战胜不了自己,更战胜不了命运……”吴娜想到迷茫的前途,不由地悲从心生,伏在被窝里哭了起来。
正哭着,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谁?!”吴娜止住哭声,冷声问道。
“是我,来看看你,能进来吗?”
“龙阳哥?!”吴娜一惊,忙道,“等我一会儿!”
待她穿好衣服,开门就见龙阳抱着一个酒坛子憔悴地站在那里,看见吴娜出来,勉强地对她笑笑:“就是听说你不舒服,过来看看你。另外,心里闷得慌,想找你喝完酒解解闷,当年小的时候,你最喜欢跟我喝酒了啊。”
“小时候……”吴娜一阵迷茫,幽幽一叹,“可惜,我们都长大了。”
第九十三章 归来去(上)
龙阳和吴娜两人都是满肚惆怅,先是无言以对门头喝了几碗苦酒,酒劲上来了,龙阳也是放开了拘束,用微微迷离的眼睛看着吴娜用憨憨的嗓音说道:“颖儿,还记得小时候吗?”
吴娜几碗酒下肚,已经面色酡红,眼眸迷离,听见龙阳跟她说话,点点头:“如何不记得……那时候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从徐州先生那里回来的时候,都是有一大群小伙伴一起玩耍,有龙阳哥你帮我抓泥鳅吃,掏鸟蛋玩……那时真的很开心呢。只是如今长大了,当年的同学伙伴早已不知去处,就算留下的,也因为身份差异已经无话可说。而我则要担负起我们吴家堡的一切,在外骑马打仗,在家计量家当……我一个人,真的好累,还好有他——”
吴娜刚说出口“他”,马上醉态地笑着摆摆手:“现在连他也指望不上了,他是个骗子呢——”
龙阳也没在意,没听出吴娜话里的玄机,只是看着吴娜问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常说跟我在一起很幸福,将来要嫁给我,你还记得吗?”
吴娜又饮了一碗酒,只感觉舌头有些发硬,脑袋有些发懵,她自顾嘿嘿一笑,指着龙阳手边的酒坛子说道:“你这酒还挺带劲儿,我才喝五碗就醉了……嗯,那时候我说过,经常说,因为你对我那么好,我想要什么你从来不拒绝的,连我爹爹都做不到,所以那时候我就想……要是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说着,吴娜不由地一阵感伤:“但……那时候哪里想到年岁大了……什么都变了啊,你不一样了,我也不一样了,当年那种感觉已经没有了……你还想着我,而我心里却有了别的男人……”
吴娜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就听龙阳惨笑道:“是啊,什么都不一样了……”
说着,吴娜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被人抱了起来。她强忍着睡意,无力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实话跟你说,酒里被我下了迷药,而我事先服下了解药……既然无法让你爱我一辈子,那就让你恨我一辈子吧!”然后就听龙阳狰狞地低吼道。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被丢在了床上,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龙阳飞快地脱去衣物,然后就拉开吴娜的合欢结,准备褪去她的衣衫时,门突然被推开了,传来丫鬟二喜尖锐的叫喊:“呀!快来人啊!”
然后外边一阵慌乱之后,吴毅和吴李氏还有龙飞三人脸色铁青地站在了门口。
“畜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肖的儿子!”看着床上的不雅景观,龙飞气的浑身哆嗦,一个大步冲上去,拉过儿子,劈头盖脸就是两耳光,龙阳顿时脸就肿了起来。
他恨恨地瞪了龙飞一眼,然后抓起衣服,推开上前的吴毅和吴李氏,冷哼一声就冲出了屋子。
“你养的好儿子!”吴李氏心疼地走上床边,给她盖上被褥,摸了摸她的头发,指着龙飞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道。
龙飞尴尬地陪着笑:“若不是那混账爱极了颖儿,如何会坐下这样荒唐的事儿来……嫂子放心,我绝轻饶不了他!”
“什么?龙阳竟然在酒里下迷药,企图奸污颖儿?!”听见吴毅愤怒地说完,陶宇顿时自病榻上跳起来。
“可不是!我们去时他衣服都脱光了,要不是二喜这丫头喊得及时,等我们去了,什么都晚了!”吴毅痛心疾首地说道,然后转头对陶宇说道:“颖儿这下该知道龙阳是个什么货色了吧,也该长长记性了……嗯,这样好了,明天我就劝劝嫂子,赶紧地把你们的婚事儿给办了,也省的有些人不死心惦记着!”
陶宇连连道谢,待吴毅出了屋子,他才咬牙切齿地自语道:“本来还觉得你可怜,但如今你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狠心了!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死在了刘扬的手里,岂不妙哉?!”
第二日一早,张扬自校军场转悠回来,顺道路过吴列府院,本想绕过去,但是不知为何还是鬼斧神差地走了过去,就听见两个门人正在小心地议论着什么。
“你看见没有,昨晚龙家少爷光着身子从院子里跑出去,脸肿的不成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
“你这就不知道了,那是他爹打得……听说是龙阳在酒里下了药,要**我们家小姐,恰巧被发现了,龙老爷一气之下就打了龙阳——”
“这个混账,竟然做下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怎么不杀了他?”
“再怎么说,龙老爷也是堡主的结拜兄弟啊……”
后面的话,张扬已经听不见了,他满腔都是愤怒。
“带我去见你们家小姐!”张扬也不再客套,直接上前就要往里闯,却被两个家丁拦住。
“军师还是回去吧,我们家小姐吩咐过,不想见军师——”一个家丁陪着笑说道。
“小姐留下话了,说她被人伤透了心,想一个人静一静,这几日谁也不见……军师,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另一个家丁尴尬地说道。
张扬本来鼓起的往里闯的勇气,顿时消散无遗,只能愣在那里呢喃道:“伤透了她的心……伤透了她的心……龙阳,你该死了!”
待张扬离去,两家丁对视一笑:“到陶家少爷那儿领赏去!”
“禀告夫人,属下无能,翻遍了全堡子,也没发现龙少爷的下落……或许,或许他已经出城了!”一个壮汉弓着身子向吴李氏说道。
吴李氏淡淡地望了一眼一脸憔悴的龙飞,沉声道:“他能跑到哪里去?你们务必要找到他,就说我们已经不再怪他了!”
“要小心,不要惊扰了大家,闹得满城风雨!”吴李氏补充道。
“是!”那壮汉一抱拳,转身出了门。
“叔叔,你也不要着急,年轻人嘛,就是脑筋一热就容易犯错,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该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才是——”吴李氏就像无事一样笑着对龙飞说道。
龙飞感激地连连称是,吴李氏也不再多说:“叔叔想怕是一宿都没睡了吧,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一旦找打了龙阳那孩子,我就让人通知你……这么冷的天,那孩子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派人小心跟着龙飞,我就不信他不知道龙阳的下落!”陶宇背着手立于床前,冷声对跟班陶辞吩咐道。
“是不是把行踪泄露给刘扬,让刘扬也跟着去?”陶辞小声问道。
“废话!”陶宇厉声道,陶辞顿时浑身一颤,连连告饶:“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张扬寻到波秀,来不及客套,就郑重地吩咐道:“你们影字营也成军苦训这么多天了,今日我就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检验一下你们到底是骡子是马!”
“喏!”波秀精神一震,禁不住流露出欢喜之色,毕竟能得到上司派遣任务,那是重用的前兆啊!
“我让你去追查龙阳的下落!”张扬冷声道。
“龙阳?他怎么了?!”由于龙阳的事情并不光彩,还会影响吴娜的声誉,所以吴李氏严密封锁消息,波秀还不知道。
“龙阳,哼,他玩起了失踪!帮我找到他,抓活的来见我!”张扬丢下这句话就走,不再看愣住的波秀。
刚从波秀那儿出来,就看见两个家丁模样打扮的年轻人鬼鬼祟祟地往前走,张扬好奇之下悄步上前,就听一人小声说道:“跟紧了!龙阳就在前面!我这就回去禀报夫人!”
张扬一听,顾不上怀疑,也跟着那人,沿着静谧的废弃的窝棚区的小道往前走。那人停,张扬也停,那人走,张扬跟进。大约一刻钟之后,张扬来到了那晚被人伏击的地方。
龙阳此刻正蹲在一个废弃的角落里,眯着眼睛打盹,突然听到破门“嘎吱”一声响,龙阳立马警醒地睁开眼,一个驴打滚滚过去,就要制住来者,同时冷冷地小声道:“谁!”
那人本事丝毫不输于龙阳,还没等龙阳扼住那人的喉咙,那人就已经攥住了龙阳的拳头。
“臭小子,连你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那人狠狠地骂道,然后松开手。龙阳看见是龙飞,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同时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你小子真是敢做不敢当,其实事情哪里由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认个错,道个歉,再配合你爹演一场苦肉计,也就掀过去了,用得着这样东躲西藏,像是亡命天涯似地!要不是你留下了只有老爹认识的暗号,一路跟过来,还真的找不到你!”龙飞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大包热腾的牛肉,一面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坛子酒递给儿子,龙阳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蹲在地上大口地吃喝起来。
龙飞心疼地看着儿子,看到龙阳身上有伤,皱了皱眉头:“怎么搞的,浑身都是伤!”
龙阳显然是饿坏了,吃的太猛噎住了,灌了一大口酒才缓过来。
“别提了!本来我是想会自己屋子睡觉的,可是半路上有人伏击我,要不是我逃得快,加上天太黑,如今我已经真的消失了!我怕他们还在附近,我就一直躲在这儿不敢出去。”
龙飞紧皱这眉头,思虑半晌也不得正解:“如今知道昨晚事情的人也不多,就算是寻你麻烦,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然后龙飞瞪了龙阳一眼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外边惹祸了?!”
龙阳淡淡一笑:“来吴家堡这么久,大半日子都是跟你一起纠缠吴伯父的,哪里有时间跟别人结仇。”
龙飞听儿子说完,更加迷惑了,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父子俩个都是一惊。
“谁!”两人顿时起身要往外去,龙飞拦住儿子:“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或许这就是那个真正想置你于死地的人!”
“小心!”龙阳凝视着父亲,轻轻地说道。
龙飞出门就看见一个青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跑,龙飞也毫不犹豫地去追,转眼间就远离了龙阳。
等到外边沉寂下来,龙阳也酒足饭饱之时,就听身后的残垣一阵响动,还没等龙阳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就见上面两个家丁模样打扮的人正端着一张手弩阴笑着对准了龙阳。其中一个正是陶宇的跟班陶辞!
龙阳还没来得及翻身躲避,“噌噌”两声轻响,两支短箭疾驶而来,狠狠地刺穿了龙阳的大腿和左胸。
龙阳闷哼一声倒地,那两人立刻自残垣上跃下来,自袖子里抽出明晃晃的短刃,飞快地扑身而上。
龙阳连连翻滚,堪堪躲过一人飞扑的一刀,又一脚踹开第二人。但之前扑空的第一人,转眼间又凶狠地杀到,已经被逼到墙角的龙阳无处藏身,这一刀狠狠地刺在他的小腹上。
龙阳暴喝一声,一掌击在那人肩头,那人闷哼一声倒退了好几步。而另一人却趁机一道刺穿了龙阳的胸膛,然后疯狂地拔出刀刃又在他身上要害之处连刺几刀。看着瞪大了眼睛倒在血泊里的龙阳,那人对受伤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一闪身就消失了,而他则把那把短刃又插入龙阳的胸口,然后翻过残垣,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扬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赶忙往那里赶,待听到里面沉寂下来,他耐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正好发现倒在血泊里的龙阳。
张扬大惊失色,而龙阳看见张扬,求生欲驱使下,他也本能地伸出手臂无声地呼救。张扬正犹豫着,最后还是善心发作忙奔过去就咽了口唾沫问道:“谁伤了你?!要紧吗?”
龙阳张大了嘴,张合了几下,建安地伸出手握住张扬的手,虚弱地说道:“陶……陶宇……的……人……”
“陶宇?!”张扬一惊。
就见龙阳突然双目爆圆,如血的眼球射出能融化一切的愤怒和不甘。同时双手紧紧地攥成拳,身体肌肉抽搐似地剧烈颤抖着,双腿狠狠地前蹬,双手紧抓着张扬的手,力道大的张扬吃惊。
还没等张扬想道如何救他,龙阳突然使劲儿蹬的身体突然停止了活动,如血的眼珠瞳孔开始放大扩散,渐渐失去了活人的光彩。
张扬探了探他的鼻息,心跳,这才慌了手脚,瘫软在地上,目光呆滞地呢喃道:“死了,就这样死了,却不是我杀的……”
张扬马上想到得赶快抽身离开,不然被人看见,指定闹出大误会。只是龙阳手临死前攥得太紧,死后身体发僵,愈加地搬不开龙阳那紧握着自己的大手。
张扬累的一身是汗,刚摆脱龙阳僵硬的大手,就待站起身悄然离开,
就听到身后传来龙飞的带着凄厉的悲呼:“龙阳,你怎么了!刘扬,你杀了他——”
“我——”张扬忙辩解,可是已经被极度的悲愤冲昏了头脑的龙飞如何给他机会辩解!
“他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杀他!——你杀了我儿子,我就杀了你为他报仇!”龙飞说着就发疯似地扑了过来。
张扬岂能坐以待毙,忙躲闪,只是屋子地方小,根本躲不开。就在这时,“唰唰”两声,两只飞镖自龙飞眼前贴着脸皮飞过,深深地钉在土墙里。龙飞发怔的空隙,张扬转身就逃。
而龙飞看了一眼远去的张扬,又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死去的龙阳,不再追赶张扬,而是扑到儿子尸体上放声痛哭起来。
而正当龙飞哭的昏天黑地时,陶辞和他的同伴却是对视一笑,悄然地离开了。
“做得不错,回去一定好好赏赐你!”陶宇听到陶辞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
“多谢公子!”陶辞欢喜地屈身拜道。
“过不了多久,吴家堡就要翻天了吧。”陶宇眯着眼睛自语道。
张扬半路上丢下沾了血污的衣服,惊慌地回到自家院子。
一路上的惊惶,看见每个人的眼光,张扬都觉得不善,但当他回到自家院子,看见正在洗衣服的晓蝶,晾衣服的晓娥时,不知为何,狂跳不息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也许,自己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家吧。回到家,就安全了,自小在外边闯祸,一回到家就没事儿了,如今也该一样吧……
张扬看着美丽的一对姐妹那甜美的笑容,看见自己时那真挚的微笑,看着院子里熟悉的安静的一切,张扬感觉好眷念。只是如今被人设了圈套,想辩解都没有机会,自己还有机会享受这样温馨的家居生活吗?也许过不多久,自己就会被面无表情的兵丁带走,投入冰寒昏暗的地牢。然后被陶宇、龙飞用各种方法折磨的生不如死。看来梦境虽然没发生,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老爷,你回来了!”晓蝶冲张扬温柔一笑,然后继续埋着头在井边洗衣服,旁边是一桶热水。
而晓娥凉完了盆里现有的衣服,甩了甩手,就甜甜笑着依偎了过来,推着张扬进屋,一面神秘地说道:“老爷,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张扬木木地任由她拉着走到桌前,就见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桌子上倒扣的小碗,顿时热气腾腾异香扑鼻。
晓娥端过瓷碗,用勺子轻轻地搅动,然后凑到嘴边轻柔地吹了吹,然后自得地笑着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粥,里面放了很补的草药……具体是什么嘛,我忘了,反正是徐大叔送来的,说专门给我们姐妹的。只是晓娥的东西不也是老爷的嘛,何况老爷每天这么劳累,还做噩梦,婢自自己哪里吃得下,就给老爷送来了。你尝尝,是不是很香呢……”
说着,晓娥就舀了一勺子粥递向张扬,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见到张扬不张嘴,只是深情地看着自己,晓娥立马领会了张扬的意思。她径自将勺子渡入口中,一面轻启贝齿咀嚼着,一面用明媚的眸子含羞而大胆地看着张扬。
然后不等张扬动身,她就轻推着张扬到床边坐下,同时坐在张扬腿上,伸出纤秀的胳臂揽住张扬的脖子,轻轻一笑就大胆地将自己美妙的唇瓣贴在了张扬的唇上。
张扬之感觉心里一股激荡的暖流暖遍了全身,暂且忘却还没有到来的困厄,他忘情地叩开晓娥的贝齿,将舌头渡入她的口中,跟那条柔软嫩滑的雀舌缠绵起来。
闻着馥郁的少女体香,吮吸着香甜的雀舌津液,听着耳畔喏喏的动人的娇喘,感受着她扑在自己脸上那阵阵的温暖芬芳的鼻息,张扬迷醉的不知归处了。
张扬就势将晓娥压倒在身下,不顾她虚弱的反抗,飞快地将她的衣衫一件件褪去,最后露出一具完美无瑕的少女**。
“你真美!”张扬的手在她娇嫩如水的肌肤上婆娑着,最后揉捏着那双柔软饱和的酥乳,温柔地说道。
“白天呢——”晓娥虽然嘴上呢喃着,可是那柔媚的能滴出水来的灼热目光,却是出卖了她。
“今日我就要你成为我的女人!”张扬说着飞快地脱去衣服,在晓娥“呀”地一声低呼中俯在了她身体上。
待晓娥喘息粗重,已经不知道天南地北之时,张扬突然一挺身,那根粗壮的杵子刺入那片泥泞的花丛,进入一个狭窄紧致温暖滑腻的甬道,然后宜将剩勇追穷寇,突破那道薄薄的隔墙,进入了一片**的世界里。
而身下的人儿却是悲鸣一声,浑身颤抖不止,双手紧紧地抓着张扬的胳膊,尖尖的指甲深陷入肉里,让张扬感觉为之一痛。
在看晓娥,只见她紧蹙秀眉,紧咬薄唇,晶莹的泪水像决堤的水哗哗地往下流,显然是很痛。
张扬轻柔地吻去她的泪珠,柔声道:“从此咱们就是一体了,我要用生命来呵护你一生……”
晓娥睁开婆娑的泪眼,用发颤的嗓音轻邈而又坚定地说道:“晓娥也要陪伴在老爷身边,一辈子都不离开!”
“现在,还叫老爷呢?叫相公!”张扬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
晓娥先是一怔,呆呆地望着张扬:“可是晓娥只是一个卑贱的侍女啊……”
张扬佯怒道:“什么卑贱,什么侍女!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男人,就这么简单!再妄自菲薄,我可要生气了!”
晓娥扑哧一笑,痴痴地望着张扬半晌,满眼的都是柔情,不知何时却又无声地流泪了。
“还疼呢?”张扬柔声道。
“不是……就是觉得老……觉得相公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没有因为我们姐妹卑贱而轻视我们,反而像一家人一样爱护我们。能相伴在相公身侧,晓娥实在是欢喜得很……欢喜得很……”晓娥展颜一笑,凝望着张扬动情地说道。
“遇到你们才是相公的福气呢……想起这么多时日,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真怕醒来时,你们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张扬笑道。
晓娥轻轻地用白嫩的小手按住张扬的嘴,腻声道:“若是梦,那就永远不要醒来!”
接下来张扬和晓娥翻云覆雨,上天入地,品味到了人间极致的乐趣。等到云覆雨收时,晓娥将汗津津酡红的脸蛋贴在张扬的胸膛上,十指在他的胸上划着圆圈,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久久不愿睁眼。
“相公……”晓娥梦呓般呼唤道。
“嗯?”
“晓娥这才知道时间还有这样奇妙的事,先是苦不堪言,但是后面却是妙不可言……”晓娥睁开眼,趴在张扬的胸口上,托着腮,用纯真的眸子看着张扬说道。
“就像蝴蝶,必须要忍受漫长的茧中的孤寂和黑暗,才能享受到破茧之后,自在地悠嘻花丛的乐趣啊。”张扬笑道。
“相公懂得真多。”晓娥投来崇拜的目光。
就在两人在欢愉的余韵中温存时,外边突然传来晓蝶紧张而慌乱的声音:“小姐……老爷他身体不舒服,您别去打扰他……”
然后就听外边传来吴娜急怒的声音:“不舒服?晓蝶,说谎话如今有意义吗?我就是想问问他,他这么大一个人了,做事怎么像小孩子一样,不顾及后果!他这样做,怨气是出了,可是有什么用!他不仅毁掉了别人,还毁掉了自己!我想帮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别拦我,一边呆着去!”
然后外边一阵哀求怒骂,然后房门被一脚给踢开了。吴娜那张焦急担忧的脸顿时变得愤怒起来,她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床上的张扬声泪俱下地怒骂到:“你……还有心思做这个!看看你怎么收场!快给我滚出来!”
吴娜抹了一把眼泪,一阵风一样出了屋子,然后狠狠地关上门。
“相公——”晓娥被吓得浑身发抖,恐惧地望着张扬,张扬轻轻地揉揉她的头发笑道:“没事儿的,我去去就来。”
晓娥忍着破瓜的痛楚,挣扎着起来替张扬穿好衣服,张扬替她盖好被子,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这才出了屋子。
“是不是你已经知道龙阳死了。”张扬平静地望着气的浑身发抖的吴娜道。
看着一脸恍若无事的张扬,吴娜又气又怒,但是最后突然幽幽一叹,眼中闪着泪花看着张扬痛苦地说道:“龙阳虽然做下了错事,你打他骂他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你杀了他!他是跟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哥哥啊,他父亲是我们吴家全家的救命恩人啊,你只顾着自己除了怒气,却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龙阳千错万错,但也是我尊敬的兄长啊,他死了我就不痛苦吗?”
“人不是我杀的。”张扬平静地说道。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昨晚伏击龙阳的人是不是你派的?今日你为何会知道龙阳的藏身之处?为什么龙阳到死都紧紧地抓着你的手,为什么他死了,就你一个人在场?!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他也是你杀的!你这个笨蛋,还不明白吗!我想救你都不知该怎么做!”吴娜带着哭腔对张扬咆哮道。
看着吴娜痛心疾首的样子,张扬心里一暖。
“小姐,老爷如何杀得了龙阳呢,这肯定是误会——”晓蝶小心翼翼地看着吴娜,低声说道。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吴娜烦躁地一挥手,正好打在晓蝶的脸上。
晓蝶捂着脸,咬着嘴唇流着泪,默默地离开了。张扬看到这一幕,顿时心火上涌,对吴娜说话的语气也冷漠起来:“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救我呢?”
吴娜恨铁不成钢地怒道:“还能怎么样,走啊!等龙二叔想通了,你再回来!”
“那样我可就真的成了杀人凶手了……我不走。”张扬不知为何喜欢上跟吴娜较劲了,也许看着她又急又怒的样子,才能抵消刚才她对晓蝶那一巴掌的怒气吧。自从方才他与晓娥有了夫妻之实,张扬在心里把这对姐妹摆放的位置已经比她还高了吧。
“你!……”吴娜指着张扬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喧哗,却是吴毅吴优领着上百的弓弩甲士气势汹汹地而来。而吴李氏和龙飞也在人群中。
“我果然没猜错,你会来通风报信!”吴李氏冷笑着瞪了吴娜一眼,吴娜偏过头不说话。吴优手一挥,弓弩手瞄准,长枪手逼近,吴娜轻声唤道:“母亲——你——”
“回去!”吴李氏厉喝道,然后一群长枪手将吴娜和张扬隔开,两个壮汉上前将张扬捆住手就走。吴娜望着吴李氏严厉的目光,再望着丝毫不抵抗的张扬,最后呆呆地站在哪里。
“老爷——”晓娥哭着要扑上去,却被吴娜一把拦住,同时晓娥也挣扎着身子要出来。
“去里面陪你妹妹吧,什么事还有我呢。”吴娜望了一眼扶着门扉流泪的晓娥沉声道。
张扬被押到昏暗肮脏的地牢时,才发现廖化、黄忠、波秀都已经在里面了。
“你们这是?!”张扬呆住了。
“说来话长了。”廖化苦笑一声,其他几人也都如此。
“刘扬,咱们终于见面了。我让陈登给你带话,你怎么现在才来?”墙角处一个如山的汉子瞧向张扬,朗声笑道。
“周仓?!”张扬认出了他,连声道歉,“抱歉抱歉,都是给忙的,如今不是有空就带着大家伙来看你了吗?”
第九十三章 归来去(中)
******回答书友血雪泣、qqq402519813的问题。
说实话,阿义就是想让这段纠葛赶快结束,嗯,下一章就该走出吴家堡走上前线了!在徐州安逸的太久,也该出去溜溜了!
此处被陶宇算计的这么惨,一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笔墨。龙阳死了,干净!陶宇丧心病狂了,利落!毕竟前面处理的不好,为了收笔,只能来一场突变,安排神秘人物童渊出场,让张扬多了一个“五斗米教少主”的身份,男女主角暂时分开一下。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张扬出现,她也出现,搞的戏份比男主角都多,反倒男主角成了背景。不分开,张扬就只能围着霹雳火转,真的沦为赘婿了,可就对不起大家了。
陶宇之所以能算计得到张扬,一是他本来就不笨,毕竟能在龚都偷袭徐州时力挽狂澜,智力不低,只是濡慕霹雳火,在她面前显得有些弱智。如今见到心爱的女人,对他毫无情谊,却对张扬**,他的心灵终于扭曲了。邪恶使人变得聪明,陶宇的潜能被激发,加上张扬根本没在意他这个“跟屁虫”,所以被麻雀啄了眼睛。这也算是爱情的力量驱使,让陶宇超常发挥了吧!
后面,张扬会带着他的小班底离开一段时间,原因文中多人提到,毕竟吴家堡很排外,他不可能掌握真正的大权,反而处处被掣肘,防止小人算计。还不如肚子创出一番新天地,再回头收拾旧山河。女人是可以征服的!
这样做,大家可能会说阿义虐主,张扬不男人!不错,张扬已经不再是那个处处需要人保护的小男人了!他能自己撑起一片天!现在很惨,但是不走出去,天天跟自己内部人勾心斗角,会更纠结!大家给张扬一个机会吧!让他去面对战火烽飞的九州,面对群雄吧。四十万字,张扬也该苦尽甘来了!*************
张扬这才知道,就在自己回家后不久,廖家几人突然同时接到通知,到堡主府一趟,说是有要是相商。几人不知是陷阱,自然都准时赶到,却发现里面天罗地网在等着他们。根本没有思想准备的几人都束手就擒,被关押到牢里。陶宇被嫉妒和疯狂激发出来的心机和智商,到这一刻算是完美体现了,所有的敌人都被他用各种手段打败。龙阳最惨,他张扬也不好过。
谁想得到当初那个在吴娜面前唯唯诺诺的跟屁虫,怎么阴狠起来这么可怕,出手之快,下手之狠,让人防不胜防。这就是轻敌的下场!
张扬这才想起,怎么忘记跟吴娜说“小心陶宇,他才是杀人凶手”了!看来真的是乱了手脚,没了方寸,一步被人牵制,后面步步惊心,就一乱到底一败涂地了。
吴李氏事先对陶宇要抓捕廖化几人并不知情,可是待陶宇和吴毅言明利害,先制服这几个刘扬一手提拔起来的死党,就能有效防止刘扬狗急跳墙,做出不可预料的事情来。吴李氏听他们这样一说,再加上刘扬的确不合他的心思,能借此机会打压一下,她自然是乐得其所。
廖化等人对于被自家主母算计,都有些心灰意冷。
张扬自我检讨到:“是我连累了大家!”
众人忙道:“这不关军师的事儿!”
“如今我还是军师吗?”张扬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道。
众人一愣,波秀问道:“那该如何称呼呢?”
张扬也是一呆,想了片刻才笑道:“如今大家都是身陷牢狱的兄弟,大家都不分彼此了,叫我刘扬吧。”
“这怎么使得!”廖化忙忙摆手道,波秀也附和着,只有黄忠想了一下,郑重地对张扬说道:“黄忠深受军师知遇之恩,就算如今军师不再是军师,这礼法也是逾越不得的。黄忠认为,这称呼变不得!”
一边眯着眼打瞌睡的周仓打了个哈欠笑道:“干嘛这么麻烦!如今刘扬和各位一样,都已经不容与吴家堡,若是能出得去,凭着刘扬尊崇的身份和各位不俗的本事,足可在这乱世博一回!王侯将相,也并无不可。我看干脆叫主公得了!”
众人都不由地目光一缩,不由自主地盯着周仓看。
周仓浑然不在意地说道:“虽然不曾真的见识你们的能耐,但是每天跟陈登闲聊,却多少知道,吴家堡文靠刘扬,武靠吴娜,统军练兵靠廖化。虽然如今看起来吴家堡发展势头喜人,只是吴家堡根本上的问题很严重啊——一个家族之位放着男儿不传,反而传于女儿,纵使女儿万般能耐,如何能保证不会出现下面结党谋权,觊觎主位的大祸?难!除非女儿能狠下心来,将家里的男儿都除根,否则终有一天她会被人给算计,自家主位置上掉下来。这个世道,哪里容得一个女人当家?这个祸心不除,吴家堡败亡内讧只是迟早的问题!所以,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易主的家族效力,前途可想而知。还不如自己生火做饭,虽然开局难了写,但胜在自己当家作主,心里踏实又自在不是!”
听着周仓头头是道的预测,几人望向他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波秀凑过去铺坐在周仓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你也是个允文允武头脑好用的,要不跟咱们一起干?”
周仓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暂时没那个打算。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对功名的偏爱,还不如对奇技淫巧玩意儿的兴趣。只是身逢乱世,不得已被卷入了无休止的纷争。后来为了报恩,追随着管亥一路四处逃亡,也就没功夫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喔?元福(周仓表字)喜欢研究何物?莫非元福是墨家弟子,擅长机关之术?”张扬好奇地问道。
周仓诧异地看着张扬道:“你如何知道我是墨家弟子?”张扬就差点说是猜的了,但最后只是神秘地对周仓一笑,笑而不语。
周仓继续说道:“其实我也算不上什么正统的墨家弟子,只是祖上曾学的些奇技淫巧之术,传于了我当成是吃饭的家伙。但是无意时,我得到一本机关算数之类的古书,好奇之下就如饥似渴地攻读钻研,一发不可收拾,彻底地迷上了那神奇的东西!”
“说来听听!”张扬等人都是好奇不已,追问道。
周仓说道自己的爱好,虽然为人低调,此刻也是掩饰不住浮现出一丝得意:“我从书上学到一种东西,把它用绳子连接,只需用很小的力气就能提起很重的东西……”说着,周仓就捡起一个石子在地上画起草图讲解起来。张扬顿时呆住了,失声道:“这不是滑轮组吗?”
周仓听到张扬的话,浑身一颤,抬起头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热切地看着张扬说道:“你怎么知道!”
张扬也拿起一块石子,在地上画图讲解起来:“这是定滑轮,不省力。这是动滑轮,省一半的力,也就是说只需用一份力就能提起两分重的东西。多个定滑轮和动滑轮组合,就形成了极其省力的滑轮组。用它来吊起重物,比如自城下向城楼上搬运石料擂木,用滑轮组就比人力搬运好得多。只是从来没有人用过而已。”
周仓激动地握住张扬的手:“你……你才是墨家的真传弟子!喔,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就是如何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算出从一至一千的加数?”
张扬淡淡一笑,随口就说道:“五十万五百对吗?”
“这——”不仅是周仓,就连廖化这些门外汉也不可思议地惊住了。
“如何做到的!”周仓看起来是个狂热的学术分子,见到一个能力远超过自己想想的能人,立马就失去了平日里的低调。
张扬依旧神秘地微微一笑:“有什么算数问题都说出来吧。”
接着周仓就列出了他记下的算术题,比如勾股定理的证明,等差数列,等比数列,还有一些简单的打油诗算术题,张扬都是飞快地给出答案。虽然张扬知道,很平常的初中学生就能解决这一切,但是在周仓眼中,张扬却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周仓呆呆地看着张扬半晌,才诚恳地说道:“你可愿教我?我愿拜你为师!”
张扬还没开口,众人已经开始叫好起哄了,张扬叹气道:“如今还不知道能活到几时,就算答应了你,又能教你多少东西呢?”
“朝闻夕死,多少周仓都心满意足!”周仓执意之下,张扬也就接受了这个学生,就算是给无聊的狱中生涯添些乐趣吧。
吴娜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她本以为坚强的在及也要崩溃了。
龙阳哥疯了,然后又死了,而杀人凶手却恰恰是自己又爱又恨,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张扬。母亲和叔叔都坚决地站在了打压张扬的立场,加上龙二叔的一口咬定,再加上一堆看起来不相干但是凑起来却越发证明张扬杀人犯身份的指证人,她就算想救张扬,还救得了吗?
“爹爹,为什么你一走,吴家堡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激励挽留的张扬成了我们的仇人,如今又成了凶手,连同廖化他们都入狱了。这番作态,怕是伤透了他们的心,纵使把它们放出来,他们也很快回离我们而去吧……没了他们,这新军还是新军吗,我一个人如何担负得起吴家堡的未来?……爹爹,你快回来吧,女儿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吴娜在心里苦苦地挣扎着,想着想着埋在被窝里痛哭起来。
而此刻,陶宇、吴毅、吴优和吴李氏正在商议大事。
“今日的事,太过突然了,想起来就像做梦一样。”吴李氏苦笑着说道。
“伯母无须担心,刘扬早有异志,对我吴家堡心怀叵测。如今丧心病狂,竟然如此残忍地杀害龙兄弟,不过是他阴谋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就该轮到每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了……这一点二叔、四叔都早有察觉,只是那时候还不太确定,没敢告诉伯父伯母而已,而如今,却是毫无怀疑了。”吴李氏素来向疼爱亲生儿子一样对待陶宇,自然对陶宇的话深信不疑,不由地感觉一惊,似乎陶宇口中刘扬的下一个除去目标就是自己一样。其实,她心里本就这样认为,毕竟自己是明确表态阻挠他跟吴娜婚事的啊,不对自己下刀那才是匪夷所思呢。
“只是……廖化几人似乎颇有些才干,我吴家堡新军又刚刚成立,猛然剔除了三营的统领,会不会……”吴李氏心有余悸之余还是担忧地问道。
“伯母放心,如今吴家堡大略已定,只需照着走就是,离了他们几个,无伤大雅。”说到这里,陶宇停顿了一下,深情地对吴李氏说道,“何况,还有颖儿在呢!”
吴李氏对女儿的统军本事还是颇为信赖的,听陶宇这样说,她也就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面叹息道:“我就是怕做错了,回来颖儿她爹责怪我……幸好还有阿宇帮着我。”
陶宇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伯母哪里话,您就是阿宇的亲娘,阿宇就是你的儿子,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阿宇的话,伯母就是爱听!”吴李氏呵呵地笑着上前拉过陶宇的手,越看越喜欢。
等送吴李氏回房休息了,吴毅才凝重地问道:“阿宇,你打算怎么处置刘扬他们,颖儿那边……”
陶宇止住吴毅,坚决地说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刘扬几人留着只会动摇军心,唯有快刀斩乱麻,毕其功于一役才是王道!”
吴毅沉思不语,吴优说道:“阿宇的话有道理,不过,怎么动手?”
陶宇眼中闪过阴冷的杀机:“畏罪自杀!”
吴毅吴优都是心里一惊,没想到一向和和气气的小伙子,如今变得这么阴沉,让人看了不由地担心害怕。
“我这就派人去安排人将地牢周围的守备调走,必定不让旁人知道里面的一切!”吴优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张扬等人没了话题,正挤在一起迷瞪,就听见狱卒拍打着牢门嚷嚷道:“你们走运了,大小姐仁慈,让人送来宵夜,快些吃了暖暖身子,好熬过漫漫寒夜吧。”
然后就见几个大汉抬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清汤,和一锅窝窝头走了进来。
吴家堡的地牢不同于县衙里的牢房,不是你说进来就进来的。县衙讲律法,不够判死刑的,就关大牢。而吴家堡讲的是军纪和义气,不顺眼的闹事儿的,当场就处死了,绝对不过夜。一是震慑众人,二是吴家堡地方小,三就是懒得浪费粮食。
所以,地牢如今也就周仓,张扬几个重量级的人物而已。
“她……倒是有心……”听到是吴娜派人送来的,张扬心里一暖,接过周仓恭敬地递过来的一碗清汤和窝窝头,就要往嘴里送。
但是还没等他咬第一口,外边突然哄乱起来,几声惨叫之后,冲进来两个娇小玲珑的黑衣人,待她们摘去面罩时,却是两张泪眼迷离我见犹怜的容颜,不是晓蝶晓娥还是谁?!
而徐厚则紧随他们后面。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张扬呆立片刻之后瞪大了眼睛问道。
“相公,吴家堡很危险,你带着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和姐姐会伺候你一辈子的!”晓娥冲过去用钥匙打开牢门,冲进去就要拉着张扬往外走。
“外边有顺溜哥接应,而且守备还没赶到,我们得赶紧离开,晚了就出不去了!”晓蝶也是一脸急切地说道。
“这汤里被下了药!”徐厚嗅了嗅木桶里的清汤,皱着眉头扇了扇鼻子说道。然后他搬开那几个被打昏过去汉子的身体,发现他们腰间挂着一根根绳索。
众人哗然,而张扬心里却是一疼:“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责任要对我下手……而我不过是她记忆中的一处记忆罢了……罢了罢了,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了……”
张扬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廖化波秀黄忠周仓四人一眼,四人对视了一眼,最后齐齐咬咬牙坚定地点了点头,齐声道:“末将愿追随主公左右!”
“好!”张扬见到四人视死如归的模样,内心的豪情斗志在这一刻也被激发出来,将这几日的彷徨无奈扫荡一空。虽然心中有些酸涩和一众难言的眷念,但如今是箭在弦上
“既然这儿容不下我们,我们就自己干!我们要闯出一番大事业,让吴家堡的每个人都看看,他们当初的决定是多么幼稚和错误!”张扬朗声喝道。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声清冷的娇叱:“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出得去!”
然后一个清丽绝伦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九十四章 归来去(下)本卷完
“难道这里真的没有一丝值得留恋的了吗?”吴娜一身雪白的衣裳,脸色冰冷地背手而立,如电的目光扫过几人,幽幽地说道,似乎是对张扬一人,却似乎又是对他们每一个人。
廖化黄忠几人无措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把目光集向了张扬。
晓娥见张扬不作答,担心地拉了拉他的胳膊,投去关切的目光,柔柔地唤了声:“相公……”
吴娜听到晓娥的呼唤,似乎是被雷击了一般,待她看见晓娥眉宇间洋溢的如水的春情,还如何不明白?
她呆立了半晌,目光复杂地扫过晓娥,随后紧紧地凝视着张扬,深吸一口气颤声说道:“之前看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小姐,其实——”晓蝶急忙说道,只是吴娜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挥手打住,
然后她极力地用平静的语气看着张扬说道:“你很厉害啊,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上,我却毫无察觉。本来你是该死的,不过……这些日子你也算是帮了吴家堡不少的忙,我霹雳火不想欠任何人的情……放过你们这一次,走的远远的,咱们就算是互不相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张扬虽然已是下定决心要走,可是看着她如此模样,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有种强烈的酸涩。她都表明了心迹,不再跟自己有任何瓜葛了,自己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纠缠被她瞧不起,有意义吗?
张扬默默地点点头,忍住心里的酸涩轻轻地说道:“我们走。”
“我……送你们出城。”吴娜轻轻地转过身,用飘忽的声音说道。接着地牢前惨淡的灯光,她的身影竟是那么落寞。
一路上吴娜都远远地将巡夜的士兵支开,张扬几人很顺利地就来到了城门口。
“我就送到这儿了,以后你们走什么路,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了……走吧!”吴娜轻轻地说道,然后就要转身离去。
“小姐……”晓蝶晓娥同时深情地唤道。吴娜身形一顿,只是瞥来了目光,并未转身。
“她们姐妹都是苦命人,好好待她们……你……多保重……”吴娜说完,加快脚步,健步如飞烟,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晓蝶晓娥扑到张扬怀里压抑地哭泣着,张扬呆呆地望着黑暗中已经没了踪迹的身影,轻轻地说道:“走吧,很快我们就有新家了。”
廖化四人对视一眼,还是由廖化上前小声问道:“主公,我们如今该往何处去?主公有何打算?”
“师父,不如去下邳找陈登?”周仓轻声建议道。
张扬摇了摇头,望着西北方天幕上的星河,沉声说道:“我们去孟津,去洛阳,那里的盛事我们怎能错过?”
“可……我们不过七人……嗯,不算上两位主母……去了之后恐怕也济不了什么事啊……”波秀迟疑地说道。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们个个都是能统帅千军的良才能将,只要我们这个核心在,还怕招不来人,还怕不能成事?现在我们该做的是借窝下蛋,但是前提是保持我们的独立性。等攒够了人马实力,什么坎子都会迈过去的。”张扬目光扫过几人,冷静而自信地说道。几人都是精神一震,齐齐抱拳向张扬躬身行礼道:“喏!”
于是黑夜中,九人消失在吴家堡笼罩下的夜色中。
吴娜独自走在冰冷的街道,同样冰冷的还有她的心。
一切都结束了,与他相识以来的种种就像做梦一样。开始的戏弄轻视,看着他抓狂时的开心。之后的欣赏共处,看着他运筹帷幄,跟自己针锋相对,被他气的浑身发抖却发现根本恨不起来。然后……就被她叩开了心扉,孤寂的少女呀,从此多了许多温柔的笑靥。
彼此无言而视,那会心的一笑,是那样的温暖。躺在他胸怀件,倾听着他的心跳,是那样的让人沉醉。夜里睡不着,想起他的一言一笑,少女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但,如今似乎他从来没有来过。也许他自己说得对“我只是一个过客,在这里稍一驻足,带给你的是美丽的绮梦。等你醒来时,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当她犹如游魂一样飘荡时,耳边传来熟悉而慈爱的声音:“颖儿。”
吴娜抬头一看,却不知童渊何时已经立于她身侧了。
“师父。”吴娜强笑着唤道,童渊苦笑着点点头:“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该看开些,让它都过去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为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心碎消沉,太傻啊。”
“师父,我放走了刘扬,你不怪我?”吴娜扬起苍白的脸看着童渊。
“我都看见了,不也没阻拦吗,怎么会怪你……”童渊轻轻瞪了吴娜一眼,然后脸色一肃沉声道:“既然张扬离开了吴家堡,他接下来就该有大行动了。既然沉寂了十几年的五斗米教要复苏,身为魁首的张镔还会藏匿多久呢。”
“张扬若是公然复兴米教,不怕招来天下群攻吗?”吴娜问道。
“太平道已经让天下糜烂如此了,若是五斗米教再来加一把火,天下十三州会更精彩啊。他们越乱,我的徒儿们才越有用武之地啊。”童渊大有深意地看了吴娜一眼笑道。
吴娜无言以对,呆呆地看着童渊,就听童渊继续说道:“本来这次来徐州就是顺道看看你的,没想到收获还不小。既然人也看了,仇家也有了消息,师父也该走了,该去辽东看看你赵云师兄了。”
“师父什么时候再来?”吴娜听到童渊要离去,不免有些伤感,轻声问道。
“等找到了张镔,报了大仇,我就通知你们师兄弟来聚聚。这些年你们都各自忙的不可开交,见面的机会都少多喽,再不相见恐怕你们师兄弟碰了面都不认识了。”童渊呵呵一笑,看了吴娜一眼道,“就没有要我给你赵师兄捎个话?表达一下做师妹的思念之情?”
看着童渊狡黠的笑容,吴娜脸一红羞道:“师父……”
当天上的星辰渐渐隐藏,董芳露出鱼肚白时,张扬一行人干了一夜的路,已经人困马乏了。
“前面是什么地界?汉升可知道?”张扬气喘吁吁地弯着身子指着前面的一座白皑皑的小山岭问道。
“禀主公,前面翻过那个坡,就是丰县了,也就算是出了徐州地界,到兖州了。”黄忠气息平稳地回答道,似乎一夜的奔波一点儿也没有使他感到困乏。
晓蝶心疼地轻轻替他擦去脸上的汗,小声道:“老……相公,咱们在这儿歇歇吧。”
张扬温柔地看了晓蝶一眼,看了看由于刚被破了身不堪远行已经脸色苍白的晓娥,点点头朗声道:“那咱们就在附近寻个人家,买些吃的歇歇腿脚,再睡上一觉,然后再动身!”
“喏!”几人都抱拳应诺。
几人又前行了弯弯曲曲的两里路,前方就是一个背靠着山的村落。而同时,东方的云霞也开始变红,最后火红的旭日跃上地平线,发出让人振奋的光彩。
张扬转身望了望身后深深浅浅歪歪斜斜的脚印,豪气大发地指着前方朗声道:“不管之前的路揍得多么坎坷,但是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等着我们的前途必将是如冉冉升起的旭日一样!”
每个人回头望了望自己来世的脚印,又顺着张扬的指向看着似乎要消灭一切寒冷和黑暗的东方旭日,精神都为之一震,眼中都流露出无比的坚定斗志。
“迎着朝阳——出发!”张扬振臂一挥,高声喝道,然后大步向前走去,晓蝶晓娥,廖化都紧跟着大步前行。
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向他们招手!而吴家堡早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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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雪中送炭
第一章
张扬等人就这样悄然地消失了,一觉醒来,军士们发现和颜悦色但不失严厉的军师不见了,每日准时候在营房门口,吆喝着让大家快些列队出操的彪悍统领也不知哪里去了,反而是昔日的副统领成了新的统领。
于是各种不安的传闻开始在吴家堡传播,很多都传军师和他们的统领被秘密杀害了,高层立刻出台官方正版的消息来正视听,统一口径说,军师已经带着他们的统领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去了。
“那秘密任务是啥?”有个士兵问道。
“秘密任务,秘密任务,自然是不能说的秘密,事关吴家堡的前途机密!我都不知道,你上哪里知道!要问,你自己去问大小姐去!”伍长很饿回答你瞪了士兵一眼,士兵立马缩着脑袋不啃声了。
而此刻,吴毅,吴优,吴李氏,正围着吴娜口舌讨伐。
“颖儿,你糊涂啊!纵使刘扬有没有作乱夺权之心,我们已经得与他们结下如此深的梁子,就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而你这样做他们就会感激你?!错错错,大错特错!你这是放虎归山,刘扬那个白眼狼迟早会成我们不注意,反咬一口!吴家堡就有可能因此毁在你的仁慈手里!”吴毅铁青着脸,在面无表情的吴娜身边咆哮着。
“事情都是我做下的,出了事我自己来承担好了,二叔不必操心了。若是吴家堡真的因此会在了我手里,我以死谢罪告祭吴家列祖列宗就是了。”吴娜轻轻瞥了一眼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的二叔,悠然地震了震衣袖,云淡风轻地说道,似乎对这张扬可能带来的报复,和二叔毫不留情面的责骂,都丝毫不放在心上。
“你说的轻巧,以死谢罪?!若是那时候吴家堡真的亡了,要死的是我们吴家所有人,我们都要陪葬。你知道吗!”吴毅一听吴娜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愈发狂怒地指着她骂道。
“二哥……”吴优担心地看了一眼脸色瞬变的吴娜,轻轻地推了一把吴毅唤道。
“我说的事实!吴家堡能有今天不容易,为了先祖的遗志匡扶门楣,我们等得太久了!如今正是千载难逢的乱世,是我们奋起直追的大好时机,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一旦家业毁于一旦,我们这么多年披荆斩棘的辛苦覆水东流,我们都要以死谢罪的啊!这样大的过失,你一个女儿家,担得起吗!”吴毅痛心疾首垂足顿胸地说道。
吴李氏埋怨地看了吴毅一眼,有望了望吴娜,只是幽幽一叹,什么也没说。
吴娜点了点头,面沉入水低头半晌,最后缓缓抬起头,淡淡一笑,凝望着吴毅用轻柔的声音问道:“二叔想怎样?”
吴毅没想到自己如此激烈的责骂她竟然一点儿怨怒也没有,竟有些吃不准了。他咽了一口唾沫,这才迎着嗓子说道:“这次你犯了大错,虽然为了吴家堡的稳定不能向外说,但身为吴家的人就该为自己的过失受到处罚。”
“喔?二叔想怎样处罚侄女儿?”吴娜饶有兴致地望着吴毅说道。
吴毅先是犹豫了一下,但看见吴优游离不定的目光中的鼓励时,他才一咬牙说道:“说实话,二叔对颖儿你的才能很是钦佩的。只是……只是女儿家继承家业,终归是太过荒唐。不仅会导致军心不稳,还会……让天下人耻笑。所以二叔……二叔要求,颖儿你为了吴家堡着想,保证放弃吴家堡家主的继承权!”
吴优这才舒了口气,对吴毅投去赞许的目光。而吴李氏一听却是怒了,她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吴毅骂道:“这家主之位该谁接任,也该你大哥来决定。喔,你大哥在家时,你们屁也不放一个,等到他走了,你们就来逼着我们母女俩个放弃继承权——叔叔,你想做什么!”
吴毅面露尴尬之色,但是想起这么多日陶宇苦口婆心的劝说和天花乱醉的允诺,他心一横一跺脚迎着嫂子怨毒的目光,一抱拳坚决地说道:“大哥虽然是家主,但也是吴家子孙,吴家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我们大家伙的!他做了错误的决定,有损了吴家堡的复苏,我们就有责任和权利站出来加以指正!”
“你……你……”吴李氏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吴毅说不出话来,吴娜终于色变,一步走上前搀扶住吴李氏坐下,轻轻地安慰了几句,等到她气顺了些,这才眉宇一扬,如电的目光冷冷地盯着吴毅沉声说道:“二叔,你对爹爹的决定不满,可以!怕我这个女儿家继位让吴家堡被天下人耻笑,也可以!但是——”
说到这儿,她语气一顿,锐利如刀的目光一扫,即使是看着她长大、很喜欢这个侄女儿的吴毅也有些吃不住了,心怦怦乱跳,头皮子有些凉飕飕的。
“但是——”吴娜背起双手,提高了嗓音说道,“想要取消我的继承权,总该等爹爹回来吧?”
吴娜雷声大雨点小,轻轻放下,让吴毅不由地舒了口气。
“好吧,等大哥回来,咱们再议。”吴毅点了点头,然后给吴优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出了屋子。
“二叔四叔也跳出来了。没想到会这么快……”吴娜望着吴毅吴优离去的身影茫然地呢喃道。
神臂营统领苏德的大帐。
对于张扬黄忠等人突然消失,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因为在张扬被营救那天夜里,弟弟苏宁就曾偷偷来找他商量对策。
苏德本想过跟弟弟一起去营救张扬,然后跟着张扬一起离去的。但是想到张扬对吴娜的恋人关系,想道张扬对吴家堡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说不准哪天她们又旧情复燃走到一起了,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至少他想的。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吴家堡里面有一只隐藏的黑手,一直在处心积虑地暗算着自己“少主”,至今他还不知道是谁。为了挖出那个黑手,免除将来张扬可能继续收到的威胁,他决定继续在这里潜伏。
如今阴差阳错之下,他成了神臂营的统领,可谓是大权在握。只要不出什么差错,一年半载之下,神臂营必定会随着吴家堡的崛起一起迅速壮大。
他自幼深受米教大恩,发誓要为米教奉献一切。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报效,五斗米教在中原的中枢就瘫痪了,群龙无首之下他们这些人不得不隐藏入地下,等待故主出现,接受召唤。
五斗米教的组织是很严密的,大多线人都是单线活动,没有上头的指示,你根本不知道其他的同志在哪里,这就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一人叛变一片遭殃的惨剧。所以,苏德并不知道其他米教的人在哪里潜伏。说不定一个雍容的大族之主就是,或许一个正在街头要饭的乞丐就是,或许烟花楼里正在接客的姑娘就是,或许他掌控的神臂营的兄弟里就是。
他知道米教在各州都有很多潜在势力,在长安,荆州,还有江东都有实力雄厚的米教大族。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由于主上生死不明,米教衰亡不堪,靠老子夺权上位的张鲁也被困在蜀中出不来。十几年没有约束,没有沟通的他们,不知变节了没有,还记得自己是米教的人吗,还有多少人肯为米教效死?
苏德对于这些一点儿把握都没有。让他为米教,为少主赴汤蹈火献出一切,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只是他只有一个人啊,加上还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弟弟也才两个人啊,能帮少主什么忙?能中的什么用?
若是先在这里安身,一面壮大手里神臂营的力量,一面笼络军心,争取将整只神臂营都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里,等到时机成熟,相应少主,里应外合把吴家堡一举吞并。就算有一天少主跟吴家小姐感情复合,有自己掌控着神臂营,也比交给别人放心啊!
打定算计,苏德让弟弟苏宁先跟在张扬身边,自己留下。
但是还有一件事,让他疑惑。那日为了帮助少主解决龙阳这个碍眼的人,他派心腹在龙阳回家的路上设伏劫杀,最后龙阳逃了出去,他们的人就再也找不到了。可是到了第二天,他的人回来禀报,没有龙阳下落时,很快就传来龙阳的死讯,而凶手竟然传言是少主,而目击者是龙阳父亲龙飞!这下子不仅没帮上忙,反而让张扬被捕入狱,苏德自责不已,也疑惑不已。
正想着,苏德就听见卫兵来报,吴毅吴优有请(张扬跑路了,他们两人此刻暂时擅自接管了大权)。
苏德换了身衣服就去了,不出所料,吴毅吴优对苏德先是一番赞誉吹捧,显然是拉拢之意,苏德当然立刻感激涕零地拍着胸脯说,甘为二爷、四爷效死!
两人很满意,酒到酣处,他们才说出想法,竟是让苏德派人去追杀张扬一行人。
“刘扬等人志不在小,此去必定是往孟津洛阳,寻找天赐良机跃身上位。而从吴家堡出发西去之路,必经九里山至丰县进入兖州,然后若是急着赶路,必定走官道至山阴,过钜野,到东郡,到乔瑁那里寻找机会。或是继续西进,过黄河,到白马,去延津,那里也是诸侯云集,机会多得很……但是,我们劫杀他们最好的机会还是在丰县!出了丰县,可就不是我徐州地界了!”吴毅耳边想起了陶宇的话,他精神一震,坚决地对苏德说道:“阿德,我令你带领你营中五十精锐前往丰县劫杀刘扬一帮叛逆,你可愿意?”
苏德一愣,脑袋飞快地思虑着,然后站起来一抱拳朗声道:“喏!”
看着背弓带刀的飞骑载着精锐之士出了城门,正站在城上望着昔日张扬搬石条的地方发愣的吴娜,转了转迷茫的眼睛,低声问道:“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老黑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该是……该是去训练吧。东边不是有个小山坡吗,那里松林密布,可是怜惜丛林作战的好地方啊。”
他全然没看到吴娜变得迷离凄婉的目光。
苏德骑在马上望着身边长枪营的五十人,还有影字营的十人,心里冷笑道:“吴毅吴优这两个老东西,是誓杀少主了。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是少主的人!少主身边如今没人照应,我还真的不放心。不过你们有心送人手过去,我就替少主谢谢你们了!”
想完这些,苏德大声喝道:“陈默(书友‘我才是陈默的龙套’)!”
马上一个精干的青年应声自后面纵马奔来,向苏德抱拳大声道:“属下在!”
苏德看着这个自己绝对心腹,对他使了个眼色,陈默自然知道现在该是按照苏德事先吩咐去通风报信的时候了。
“我令你带着两个兄弟去前面探路,发现目标不要打草惊蛇,要立刻派人回来禀报!”苏德大声道。
“属下领命!跟我走!”陈默哄然应诺,然后领着两个全副武装的神臂营战士快马加鞭而去。
张扬等人在一个二十多户人家的村落落脚。幸好晓蝶晓娥心细,临走时不仅带了些欢喜的衣服,把张扬那个匣子的珍珠金佛都带了出来,还随身带了些碎银子和大钱。见到张扬等人出手阔绰,村子里最大的户口白家殷勤地接待了他们一行人。立刻让家人拿出准备过年的好东西,做成美味佳肴,来招待这些贵客。
脚下不停地赶了一整夜的路,所有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几人在简单地洗漱清理之后,开始对着喷香的饭食酒水狼吞虎咽,也就是晓蝶晓娥两人吃的很优雅,相形之下,其他人都不好意思起来,连夸主母有涵养,两女又羞又喜。
在酒足饭饱之后,白家腾出三间屋子,把过年的新被褥搂出来,把火烧的旺旺的,供客人休息。廖化几人挤在通铺上相拥着蒙头大睡,而张扬却是在姐妹俩个的服侍下洗了脚,享受了手法美妙的揉捏推拿,这才躺入早已铺好的炕上睡觉。
“苦了你们了。”张扬握着她们的手动情地说道。
“相公哪里话,能陪在相公身边,那才是世间最幸福的啊。”晓娥乖巧地依偎在张扬的怀里柔声说道。
晓蝶嫣然一笑:“相公,快些休息吧。”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张扬一把拉住她的手,疑问道:“你去哪,不睡?”
晓蝶抿嘴一笑,答道:“我们在这里待不多久的,我去让白家准备些干粮和酒水,也好路上用。”
张扬一听舒了口气,但不仅没放手反而轻轻一拉,就把她带到了怀里,轻轻吻了吻她嫩滑的脸蛋,轻声笑道:“傻丫头,相公早就吩咐他们准备了,你呀,就安安心心地休息吧。”
晓蝶在张扬怀里,眨了眨修长的睫眉,仰望着张扬柔声道:“相公想的真周到,是婢子闲操心了。”
“哪里话,你家相公是大事明白,消失糊涂的人,这些细琐之事根本做不来,没有你们这两个仔细的人儿,我怕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乱成猪圈了。”张扬说着,拥着两女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张扬如今处于“逃亡”路上,戒备心很重,一听敲门声,立马惊醒。
“谁?”张扬坐起身问到外边。
“属下是徐厚啊。自知不该打扰主公休息,只是属下和顺溜抓到三个形迹可疑的人,一问才知道是吴家堡的人。他们指明了要见主公!属下这才不得已……”徐厚在外边说道。
“吴家堡?!见我?”张扬和晓蝶晓娥都是一怔。
“去看看!”张扬披上晓蝶递来的狼毫大衣快步走了出去。
见到陈默三人时,才发现他们都摔得鼻青脸肿的,显然是从马上坠落摔得。
见到张扬,三人依旧是恭敬地躬身行礼道:“军师!”
张扬心里不知为何一颤,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他轻轻一挥手:“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军师了……坐吧。”
三人连倒不敢,待张扬问及来意,沉默才抱拳说道:“属下和苏德统领仰慕军师……的品德才干,知道军师此番出走必定是遭小人陷害,不得已而为之。吴毅吴优派统领带人劫杀军师,统领想将计就计,让我前来禀报,让军师有所准备,准备接收统领送来的人马,路上也好听候军师调遣。”
“苏德?”张扬这才想起,苏宁的哥哥就是苏德,是黄忠的副将,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心思。但是他马上就想道:“这是不是苏德的诡计?先让人来通知自己,让自己毫无防备,然后被苏德一行人大哥措手不及?”
但是他还是不动神色地点点头,面露感激之色地陈默说道:“多谢你们统领的好意,你们这可是雪中送炭啊!我这就让人准备。”
“这样属下就放心了。属下告辞!”沉陈默说完,带着两个随从快步出了屋子。
“主公,这下子好了,咱们有人马了!”波秀高兴地说道。
“陷阱,也说不定呢。”徐厚眯着鼠眼沉声道。
“富贵险中求,没有危险,哪来的机遇!通知大家,准备吃大餐了!”张扬背起手沉声道。
第二章 收得精兵一百骑
“我大哥带人来了?!”苏宁听到消息,瞪大了眼睛,呢喃道:“大哥……他不可能来杀我们的……不可能的。”
“我也相信他。”张扬轻轻地拍了拍苏宁的肩膀。
苏宁望着张扬的目光,这才舒了口气轻笑道:“大哥一只很关心助攻的,还把我派过来千叮呤万嘱咐要我宝华好哦主公,他怎么可能会杀主公呢。”
“要是每个人都这样简单永远不变就好了。”张扬抬头望了望远方,轻声说道。
张扬等人在山村东面一里地的一个凹陷的土坡前埋伏,土坡四周都是只有几米高,都种的是槐树,正好便于藏匿。过了这里,前面就是平坦的雪地了,远远地可以看见依山而建飘着炊烟的村落。
“他们来了!”波秀在不远处向张扬等人招手道,张扬眯着眼一看,只见东面一片银装素裹的官道上黑压压地行来一队人马,再近些就可以看见吐着白气的人和打着喷嚏的马儿。他们清一色骑兵,一个个无不是装备整齐,精神抖擞,一看就知道是精干能战、训练有素的士兵。
“吴毅倒是真下了血本要杀我啊,把神臂营三分之一的精锐都派来了,还不算长枪营和影字营。阵容真的很豪华啊!若是真的被他们包围,可是九死一生啊。”张扬指着前面快速驶来的队伍笑道。
“我现在开始相信苏德是真心给我们送人来了。师父你看,那些背着长弓佩戴腰刀的神臂营战士都在后面,有的已经取下了弓箭,正在搭弓乱射天上的飞禽,看上去似乎在取乐,其实是在掩饰。知道等到咱们出现,他们在后面一定会将弓弩对准长枪营的人。被前后夹击措手不及的长枪营,必定人心大乱。这时候只要主公和元俭,常德,还有汉升出面,在旧主面前,在晓之以情度之以理,长枪营必定会投降。这样一来,咱们就能易非一兵一卒,就能将这一百多精兵收入麾下!”
周仓指着张扬顺着他的手看,果然那队人马前面清一色都是长枪兵,正不时转身往后面瞧,而同时后面不时“嗖嗖”的声响后,一支支羽箭破空而出,惊得天空上的飞鸟惊叫着胡乱地扑扇着翅膀朝别处逃去,不时有运气不好的飞鸟在一片欢呼声中被射落。
“嘚,胡二,我的鸟儿可比你的大多了!”一个骑士举着手里用羽箭扎起的黑鸟晃了晃,对前面一个手里同样举着一个白鸟大声说道。
“大有什么用,你那太黑了,毛也太多,哪里比得了我的鸟儿惹人喜爱,小是小了点儿,可是它白啊。”
“白有什么用,娘们儿就喜欢又黑又大的鸟儿,弟兄们说是不是啊!”那人嘿嘿吆喝着,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屁!你这是混淆概念,我说的鸟跟你的鸟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要不咱们拔下裤子比一比?”
“比就比,谁怕你!”
…………
“真是胡闹,都快要迎敌了,还有心思这样说笑。”张扬看到哄笑成一团的队伍忍不住摇头失笑道。
“或许这是顺溜他哥故意让人做的呢。”徐厚这时在一旁轻声说道。
苏德看见前面的土坡槐树上被新剥掉的树干,就知道这就是约定的埋伏地点了,朝着还在扯着脖子叫唤争吵的胡二两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拍了拍马屁股,向前窜了一截,喝道:“别疯了,快些赶路!”
人群这才安静了些,然后加快马力往前赶。而随在长枪营后面“压阵”的神臂营士兵们,一个个都暗暗地举起了手里的弓,对向了前面毫无戒备的同伴。
苏德装着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待看见那棵被剥了皮的槐树旁突然露出又飞快消失的人头,他了然地点了点头。
“快些!”他又大声督促了一句,自己已经策马行在了最前面。
就在长枪营骑着马通过凹陷的土坡时,苏德突然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了一声,往前又慢行了几步,渐渐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对着后面的队列一扬手道:“停!”
虽然众人有些糊里糊涂,但还是纷纷拉住缰绳,止住了马儿的步伐,一个个不解地看着他,等待明确的训示。
苏德目光在长枪营人马身上一一扫过,朗声说道:“虽然你们不是神臂营的人,不是我苏德带过的兵,但是我想说的话,对你们一样有用。这关系到你们的前程命运,甚至——你们的身家性命!”
苏德此话一出,长枪营的人,顿时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在马上挺直了身体,等着苏德那“关系到他们一生”的讲话。
“你们都是优秀的士兵,都经历过失去家人、多次要被冻饿而死覆灭的人,是随时都要被当成消耗品牺牲的蝼蚁,而如今你们成了精锐之士!只要跟着英明睿智又仁德的主公,只要你敢打敢拼敢玩命,你们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苏德掷地有声的话在每个人耳边回荡,由于矮坡凹陷,两面都是墙体,声音会和回音叠加,闻在耳中更显得震撼人心。
苏德说道此处,指着他们继续大声说道:“想想你们一个月前还在哪里,还在干什么,你们是遇到了谁,才有了今天这样吃穿不愁,披甲佩刀的生活?是军师!吴家堡谁还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是军师!是能不费吹灰之力,让下邳三大族族长联袂而来,拱手将足够几万人吃十几年的粮食奉上,让你们一个个从此一天两顿干饭管饱,又是还要加餐?是军师!是谁,精兵简政,规范军纪,让你们从那么多散兵游勇中脱颖出来组合成如今的新军,享受着官军伍长也没有的优厚待遇?是军师!是谁,每天都来视察,嘘寒问暖怕你们吃不饱穿不暖,每两天都召集统领开会,查缺补漏,怕你们走弯路白费力,将来上了战场活不下来?是军师!是谁,知天文晓地理,古今中外无所不通,不顾身份屈尊跟你们喝酒吃肉唠家常,给你们说书讲故事,怕你们闷着?是军师!”
“这……这排比句用的真是排山倒海,气势恢宏啊!”张扬看着立于马上张开胸怀挥斥方遒,一个排比句气势强过一句的呼喝,忍不住心里感叹道。
而身边廖化等人却齐齐对张扬投来了发自内心的崇敬,却是让张扬感觉到了自己的确取得了些成绩。
而再看苏德对面的长枪营战士,一个个也都被苏德充满感情的呐喊给感染了,一个个目光锃亮,脸色绯红,胸膛起伏,握枪的力道似乎也大了几分。似乎张扬真的是没有瑕疵完美的上司,恨不得马上呐喊着:“我要跟你混!”
看到长枪营的士兵起了反映,苏德满意地一笑,继续用激昂的声音喊道:“都是军师!可以说,没有军师就没有吴家堡的今天,就没有你们的今天!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吴家堡的老兄弟们,在军师来之前,吴家堡是怎样的!”
寂静一片,苏德目光一凝,声音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也许你们不知道,军师其实并不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你们的统领也不是,他们是被小人算计锒铛入狱,险些被暗害与狱中!只是苏德我一直仰慕军师,让舍弟追随军师左右,这才第一时间知道真像,救出了军师!吴家堡之所以宣扬军师是远去了,而不是逃亡了!我们今天来,就是要劫杀军师的!是因为他们怕,怕自己对军师的迫害让三军寒心!军师如此功劳,如此品德尚且不被容纳,你们的统领都是胜过苏德百倍的统兵干将尚且不能被信任,谁还能被容纳被信任?!呆在这样一个小人当道,贤能无立足之地的土匪窝,有什么前途?!而军师乃汉室宗亲,帝室之胄,贵不可言,振臂一挥天下响应。不比吴家堡强得多!儿郎们,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长枪营顿时哗然一片,一个个交头接耳,犹豫不决。
“大小姐待我们不薄啊……”一个长枪营士兵犹豫着说道,显然也承认苏德说的话大有道理。
“大小姐人是很不错,若不是大小姐,军师人中之龙,岂会盘在吴家堡这么久,任劳任怨?”苏德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
张扬和吴娜的恋情几乎是吴家堡公开的秘密,早就传遍了,苏德这样一说,长枪营的士兵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而坡上的张扬心里却是一酸,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虽没有海誓山盟的轰轰烈烈,但是甜蜜的让人化掉的爱情,转眼间就飘散在风尘,再回首提起,除了伤怀还有什么。
“但是,你们别忘了,大小姐乃是女子,而吴家却还有两个男丁,将来说了算的是他们,不是大小姐!而大小姐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一旦出嫁,必定要交权,那时候谁还护着你们,心疼你们?”苏德继续说道。
这下子长枪营彻底翻了天。
“军师既然逃了出来,那现在在何处安身,我们兄弟也好前去投靠!”长枪营有人喊道。
“是啊,苏统领,军师现在在何处安身!”
“我们该出场了!”张扬看了一看身边的众人,示意苏宁黄忠,还有徐厚放下手中的弓弦,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坡前对底下的众人一招手,朗声笑道:“将士们,刘扬在此!久违了!”
“啊?!真的是军师!”
“我们黄统领也在!”
“廖统领!”
“波统领!”
“徐大叔!”
“顺溜!”
坡下顿时呼喊声打招呼的乱成一片,就听苏德翻身下马高声喝道:“弟兄们,军师在此,机会难得,还不快些拜见!”
“参见军师!”
顿时所有人都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张扬抱拳呼喝。
“错了,现在改叫主公了!”苏德提醒道。
“参见主公!”新的欢呼声响成一片。
“将士们免礼!”张扬和蔼地一抬手,众人这才倒了谢起身。
张扬郑重地朗声道:“我张扬——张扬那个跋扈吗?”张扬一激动差点儿说漏了嘴,赶忙改正道,还好地下都是些粗人,而且如今他们一个个都是情绪激昂,头脑极度兴奋,哪里会注意这个细节。
地下一愣,然后哄笑道:“主公最平易近人了,与张扬……那个跋扈一点儿都不想干!”
张扬捏了吧冷汗,暗道好险,然后抬高了嗓音继续道:“既然大家跟了我,我就会尽我所能,给大家一个好前程,好出路!只要你们忠诚勇敢,一切听军令,遵法纪,你们会得到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的东西!良田广厦,耕牛猪羊,老婆孩子热炕头,吃不完的粮食,享不完的福,你们后面几十年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这些东西,都在我手里,你们想要吗!”
“想!”下面异口同声的喊道。
“大声点儿!”
“想!”所有人兴奋地两眼放光,无不透露着对美好富足生活的渴望。
张扬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好,想要的,就跟我走!”
张扬一挥手,然后大步地向前走着,底下的士兵吼叫着上马跟着张扬的身影驶去,虽然只有百骑,但是他们那股为了美好生活敢于清除一切障碍的气势,却彰显着这是千军万马的前身!
“少主!”白家,张扬房间里,刚刚把弟弟苏宁劝出去的苏德突然对着张扬“噗通”一声跪下了,泣不成声。
第三章 少主的血性
看到跪在地上涕零流泪泣不成声的苏德,张扬一下子呆住了。这……这又是哪一出?
“苏统领,快快请起!”张扬忙搀扶起苏德,苏德就是站起来,擦了一把眼泪,用微红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才说道:“自从米教内乱,主子重伤出逃失踪起,十几年都没有主子的消息,要不是童渊来寻仇,揭露了少主的身份,属下到现在还不知道少主的身份呢……”
张扬看着一脸激动的苏德,这才明白过来,苏德铁定是张镔遗留在中原的米教死忠了,而自己手握米教圣物米字令,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张镔的继承人,成了他们的“少主”。自己当初也是身不由己地被童渊按上了这顶大帽子,因此还让自己与吴娜渐行渐远,如今又有真的米教中人来访,自己真的跟五斗米教有缘啊。
听童渊说过,五斗米教当年被太平道击败的太过突然,很多潜藏的势力还没来得及浮出水面就跟上头失去了联络,反而避过了太平道的围剿。当初五斗米教想必也是盛极一时的教派,比起险些掀翻了大汉王朝的太平道鼎盛时也不遑多让。
除了闹了一出夺权篡位的闹剧,引发米教急剧衰亡一蹶不振这个污点之外,五斗米教在很多地方比起太平道做的都要高明得多,当然也低调得多,温和得多。若是能把把握这样一股潜力巨大组织严密的势力,那将对自己将来的发展帮助甚大,也将回头跟吴家堡算账的所需的时间大大缩短,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自己被这个“少主”身份害的这么惨,若不坐实了它,岂不百倍冤枉一回了?!那好,现在我就是米教少主了!谁也别跟我抢!
张扬张了张口,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装作感慨的样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苏德连连点头:“属下知道少主的苦衷。当年我们米教老教主新死,本拟定主子接任教主之位,但那时主子还远在洛阳。逆贼张衡就趁机发动叛乱,残害了拥护主子的一系,并掩藏消息通知主子前来奔丧。主子惊闻老教主仙逝,悲痛欲绝,哪里想得到会是陷阱?等到主子来到灵堂时,埋伏的高手尽出,主子虽武功冠绝天下,但一拳难敌四手,又中了暗箭受了重伤,最后亲手击毙了叛逆二十几个好手之后逃了出去。而那时候,我只有十二岁,只是主子身边的跟班,事发时因留在外边而侥幸生还。但是等知道里面有变时,少主早已不知去向。属下就只好到处寻找,但是多年下来却杳无音讯。主子离去不久,太平道就大肆反攻,张衡死于乱军,张鲁带人逃入蜀中,再也无暇顾及中原。之后属下身份暴露,家族因此遭受離难,双亲惨死在,属下只得带着只有一岁大的弟弟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如今弟弟都十四岁了,少主才出现。您让属下等得好辛苦啊……嗯,主上可安好?”
看着一脸关切的苏德,张扬点了点头:“我爹很好,只是当年留下的隐疾使得父亲身体欠佳,已动不得武艺,多年未出远门了。加上如今年岁渐大,心性归于恬淡,已经全面退出江湖,而将米字令交给了我,让我总领教中一切事物……”
说到这里,张扬轻轻一叹:“可是,我自知才德浅薄,而米教衰颓如此,想要凭我一己之力振兴米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少主既有振兴神教的雄心,属下自当为少主马前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苏德立刻转到张扬面前,重重一抱拳,深深地拜了下去。
张扬忙欣喜地扶起苏德说道:“有了阿德这样的忠心之士,何愁大事不成,神教不兴!”
“少主……”苏德看着张扬,嗓子一哽,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张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以为意地安慰道:“我不是一个很古板的人,年岁也差不了几岁,加上顺溜这孩子我很喜欢,咱们就不用这么见外了,还是坐下说话吧。”
苏德先是犹豫了半晌,但看到张扬那和煦的笑容和鼓励的眼神,这才感激地抱拳朗声道:“喏!”然后有些拘束地坐在了张扬对面的椅子上。
待两人坐定,苏德又谢过张扬递来的茶水,饮了一口就放下,擦了擦嘴角的水,然后看着张扬轻声说道:“少主,对于如今的局势,少主有什么打算?”
张扬看着苏德那希冀的目光,就知道这个甘愿为五斗米教献出一切的死忠,要亲耳听到自己对于复苏神教的保证才会安心,于是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米教经过十七年前那场内乱,被张角击败,中枢系统几乎毁于一旦,损失不可谓不重。但太平道赢得太过突然,太过迅速,也太过侥幸,使得我们各州的潜在势力根本来不及应变支援,就已经败局已定,反而保全了米教四散的力量,为我等举起义旗重整旗鼓保存了可贵的元气——只是——”
说到这儿,张扬目光一凝深深忧虑地看着苏德说道:“只是,父亲失踪的太久,跟他们失去联络也太久。十七年啊,就算是当年的婴孩,如今也该娶妻嫁人了。当年的骨干还有多少在人世,还有多少依旧心系神教,铭记着他们的身份,他们的职责?所以,我们要启用召回当年四处播撒在各州的种子力量,就如同大海寻针,谈何容易!”
苏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轻声安慰道:“少主也不必过于着急。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七年,虽然很多神教中人早已不在人世,很多据点堡垒历经纷飞战火人世沧桑弥散于尘土,但属下当年追随主上曾游历长安、洛阳、襄阳等大城,知道那里都有我们的人,不少还是豪门巨贾书香之家,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散掉的,若是想寻他们,也未必寻不着。”
张扬没想到五斗米教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拉拢社会精英高层入伙,还能保持的这么隐秘,多年都不被发现,他们的组织严密度由此可见一斑。
忍住心中的诧异,张扬默认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暂且不论他们之中存下来的变节的,不再承认自己米教弟子身份的。就是那些依旧对米教忠心耿耿的人家,我们如何才能找到他们?是见一户人家,就敲门问他们‘你是米教的人吗?’?这样不仅犹如乱撞的苍蝇,效率极低。而且很多就算是米教的,也由于害怕我们是敌人的探子,而咬定他们绝非米教中人……所以,我想问问阿德,你可有对策?”
苏德见张扬问计,也是眉头紧锁,显然张扬刚才说的困难是实情,要解决并非容易事。他沉思了半晌,才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年主上虽然深的老教主喜爱,并得到了米字令,有权调动天下近一半的米教潜宗力量。但是那时候正直神教跟太平道斗争到白炽化的时候,主子忙着在洛阳潜伏,破坏太平道在洛阳的消极来源,根本没来得及去掌握遍布各州的潜宗详情。至于后来,老教主突然仙逝,张衡违背老教主遗志,叛逆夺位,主上知道的米教潜宗大族也并不多。若想跟这些大族接头,除非是主上亲自出马,或是从主上那里知晓那些大族的秘辛,这样才能取信与他们。”
“不错,只要能找到一家,就能找到跟他们密切相关的下一家,这样良性循环,不出数年,我们就能召唤出足够多的潜宗力量。神教复兴大有希望!”张扬站起来自信地说道。
苏德看着自信的张扬,欣慰地点了点头,毕竟一个有斗志的少主领导着,哪怕再多失败,只要少主不放弃,就有成功的一天。
“但是只依靠米教的势力终归是太过单薄,而且米教虽然名声比太平道好上不少,但却终究无法得到绝大多数大族世家的理解和支持,所以我们必须还要有一个光鲜的身份。”张扬眉毛一拧,转过头对认真倾听的苏德低声道:“就比如我现在汉室宗亲的身份!”
苏德深深地看着张扬,坚决地点点头沉声道:“属下明白,少主高见!”
张扬继续说道:“所以,现阶段我要做的就是接着如今天下齐力讨伐董卓的时机,奋起直追,在天下人面前竖起我刘扬的大旗,赢得天下士族豪门的拥护。然后才是遍访洛阳长安,将潜宗的力量统统挖出来!”
苏德抱拳沉声道:“一切听从少主吩咐!”
“少主,属下要回去了。”苏德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激动的心情,向张扬轻轻地说道。
“阿德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吴毅让你来劫杀我们,这样回去如何交差?”张扬惊异地看着苏德说道。
苏德含蓄地一笑,说道:“不是属下不愿意追随少主鞍前马后伺候,只是主上在吴家堡受了屈辱,就是属下受了屈辱,属下务必要替少主讨回一个公道,不然属下寝食难安。”
不等张扬开口劝阻,就见苏德离开坐席,向张扬深深地拜倒道:“还望少主成全树下的一片忠心!”
张扬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虽死不悔的苏德,他张了张嘴,劝阻的话不由地咽下,叹了一口气扶起苏德,无奈而感激地说道:“你有这份忠心,我自然是很欣慰。不过,这样就苦了你了。”
苏德轻轻一摇头,笑道:“只要能帮得上少主,能帮得上神教,属下就算死又有什么可以怜惜的?何况,在吴家堡大权在握,安逸舒适,比起少主要在战场上拼杀辛苦,不知道要幸福了多少倍。哪里用得着担心属下。”
张扬动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要回去,那就帮我时刻留意着陶宇,因为他极有可能是杀害龙阳的元凶。而害得我入狱,让吴家堡对我心生忌惮恐怕也少不了他的挑拨。以前是我小瞧了此人,没想到他会有这般心计。”
苏德微微一诧异,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道:“少主可是还放不下霹雳火?要是如此,属下自当替少主小心照顾着,不让奸人碰她一个手指头!等到时机成熟,再把完璧的佳人奉还给少主就是!”
张扬没好气地指着苏德笑骂道:“淡吃萝卜闲操心,帮我盯紧了陶宇,不要让他再去害人!你要小心收集他的可以行迹,留给我,我要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揭开他的虚伪面具,把他施加给我的屈辱都还给他!”
苏德见到少主如此血性,高兴地挺直了身子朗声道:“是!”
第四章 拯救刘表
张扬送苏德秘密离去了,对外声称则是苏德带着几个兄弟先行一步,替大部队在前面探路了。为了避免日后,若是吴家堡的人从这个村子打探出什么,对苏德造成不利影响,张扬没有安排新收下的这一百精锐进入村子休整,而是在跟黄忠廖化几个高层开了个短暂的会议,分配了一下各个人的职责任务之后,就带着干粮,率领人马快马加鞭地往西赶路了。
如今虽然只有一百二十几人,但是除了晓蝶晓娥身份特殊,其他皆是能战之士。黄忠依旧接任神臂营,廖化接任长枪营五十精兵,而波秀也接管了影字营的五个人。
波秀有些懊恼,比起黄忠廖化他的队伍可就小多了。不过,即使人少,他也是战斗序列里不可或缺的部分。在一番勉励之后,波秀就带着五个兄弟,一路走在前面,若是发现不明紧急情况,他们会马上派人回来禀报。是继续前行,还是绕道避祸,好歹有准备应急事件啊,比两眼摸瞎往前趟,一头扎到死地里强。
就这样一行人白天赶路,天黑时就就近找村落人家投宿,然后买齐备足干粮和酒水,次日一早就继续赶路。
若是因为偏僻或是战乱,找不到住处,他们就把马儿围成一个大圆圈,所有人就在圆圈里升起篝火,相互拥挤着挨过寒冷的夜晚。
虽然苦了些,可是张扬就会在这个时候喝着嗓子给大家说评书,讲笑话。大家一起倾听,一起欢笑,赶走了冬夜的寒冷和寂寞,也无形间进一步拉近了张扬和所有士兵的关系。无论什么时候,一个主公,一军之帅能跟下面的将士同甘共苦,无论他的才能如何,他都会赢得下面士兵发自内心的爱戴和拥护。
而张扬如今用他和蔼的笑容,嘘寒问暖的话语,一起吃喝一起睡觉的力行,让在吴家堡时就倾慕他的士兵对追随这样一个主公更加无怨无悔。
转眼间就赶了五日的路,一行人此刻赶到了济阴地界,离济阴城只有二十里的路程,再往北再赶一天的路就到兖州治下的东郡了。
“主公,这些日我们日夜兼程,将士们着实有些乏了,眼下到了济阴城,不若就地休整,采买些创伤药和纱布,毕竟一路上免不了会遇到各种突发事件要动武,将士们受了伤无药医治白白冤枉了性命,就太可惜了。”黄忠上前建议道。
张扬赞许地点点头:“我们每一个将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战前要准备好一切力所能及的准备来挽留能挽留的生命,这是我们的责任。”
几人齐齐地在马上向张扬行礼朗声道:“主公仁德!”
张扬一摆手,对已经归队的波秀道:“虽然其他营兄弟们能休息,但你们影字营却是不能闲着。你带着你的人给我城里城外打探消息,我要弄清楚如今兖州的情况,看兖州有没有机会找到可以借助的力量一同西去。”
波秀大声答道:“喏!”然后带着几个人策马而去。
波秀离去后,一行人继续前行寻找住处。张扬知道,自己一行人太过招摇,再没有弄清楚东郡城内具体情况之前,还是不要贸然带人进城,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如今他们赶路,一是尽可能地保证高速度,尽早赶到孟津最前沿,去晚了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了。二就是保证人马的实力和精神,能避免的战斗就避免,能不管的闲事就不去管。毕竟如今这一百多人是张扬全部的力量了,是他将来发家致富报仇雪耻的关键,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宝贝蛋子,无故折损了一个他都会心疼的。
一行人沿着官道又走了几里地,一路上虽然有一些人家,但都已经废弃坍圮,除了借此栖身的乌鸦和野狗,竟然没有一丝人烟的迹象。想起一路上自徐州离身以来,越往西北越近中原之地,所见的饿殍浮尸就越多,村落城镇就越荒凉。
“不想这中原繁华之地,竟如此凋敝,反而比不上偏远的徐州。战祸连连,民不聊生啊。”廖化望着由于干燥正在自燃的一片荒草感叹道。
由于张扬一行人俱是骑兵,百骑踏地发出的响声惊得一片废墟里的野狗张皇逃窜,骇得蹲在草屋顶上打盹的乌鸦,扯着沙哑的嗓子“呱呱”叫着,呼地一声掀起一片黑风朝着远处卷走了,只留下草屋顶上蓬乱的蒿草和随风飘摇的毛羽。
“中原就是因为繁盛无比,加之地理位置重要,才成了四战之地,成了诸侯眼中的肥肉,谁见了都想咬上一口。久而久之,中原大地也就被他们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反而不如偏远之地来的清静。”张扬眯着眼看了看远处蜿蜒的官道,轻声说道。
“谁说不是,太平盛世时中原之地人家比起蛮荒之地百姓不知多享了多少福,如今一旦乱起,他们又多受了这些罪,这就是老天的公允之处。”周仓嘿嘿笑道,显然对眼前的荒凉并不放在心上。
“太平盛世,中原百姓就好过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永远都是被盘剥奴役的对象。”张扬说着头一转,提高了声调说道,“你们若不想你们和你们的子孙依旧过着这样的生活,就给我打起精神,用你们的忠诚和勇敢挣一分丰厚的家产!”
众人看着凋敝的村落,触景生情之下又听了张扬的话,都不禁精神一震挺直了胸膛,齐声喝道:“愿为主公效死!”
前面是一片陡峭的丘陵斜坡,官道就从秃秃的丘陵旁蜿蜒而过。与吴起谷两面山岩不同,官道北面是一片宽阔的空地,看着上面依稀的几颗青嫩麦苗,就知道这是一片荒废的麦田,已经被来往的人流和兵马难民踏成了板结的白地。而麦田北面依旧是废弃的房屋,没有半点人气的村舍。
“也不知这里是怎么治理的,都快千里无人烟了,难不成我们几碗连个有人烟的村子都找不到?!”晓娥望了一眼在寒风中呜咽发抖的村前枯木,忍不住嘟哝着嘴埋怨道。
“妹妹!”晓蝶赶忙瞪了晓娥一眼,警告她在人前不要多话。在她想来,女儿家在男人面前是没有插嘴的资格的。
“若真的找不到人家,我们就鸠占鹊巢,借用他们的屋舍过夜。而且,我们的干粮暂时还够,用不着寻找人家采买。等波秀自东郡城回来探明了消息,我们就进城看看,那里的好东西多着呢。”张扬笑着看了姐妹俩个说道。
这时,前面探路的人突然慌忙地策马奔来,到了张扬身边来不及下马,就喘着粗气禀报道:“主公,前面发生厮杀……一群土匪正在跟官军恶斗,官军快……快撑不住了……”
张扬点点头,手一挥示意那人到后面归队休息,同时黄忠就伸过头问道:“主公,我们是不是该绕过去?”
张扬看了看此处地形,略一沉思点了点头:“从那边的宽阔地绕过去。”
“喏!”黄忠接令之后,策马上前喝道:“全体掉转马头,从那边绕过去!”
“真的不管……”晓娥用乌溜溜的眸子望着张扬小声问道。
“管得了咱们能黯然路过就行了……”张扬轻声说道,然后看着晓娥问道,“我该帮谁呢,谁是恶人,谁是好人?”
晓娥一噎,乖巧地缩了缩脖子,向张扬歉意讨好地笑了笑,就低下头不作声了。
于是一阵忙乱之后,一行人离开官道,从那片空地穿过,行了不到一里路就看见那边丘陵斜坡上站满了持枪带刀的汉子,地上躺满了官军打扮的士兵,而其中一个五十岁上下、须发斑白,很有儒雅气度的魁梧文士正怀揣着一个黄丝缎子包裹的包袱,浑然不惧地硬着脖子瞪着眼,跟这群把他团团围住的土匪对峙。
“你们这群强盗,朗朗乾坤岂能容你们如此胡来!劫杀官兵,恫吓大汉官员,这个罪名,你们担当得起吗!”那个文士紧紧地抱着那个包裹,瞪圆了眼睛,掷地有声地对着土匪们骂道。
土匪们一听他的喝骂,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有的人似乎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的笑话,笑的直不起腰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这老头,好不识抬举!我们是见你年纪大,只要你把你手里的包裹放下,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但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个身高八尺有余,黝黑魁梧浑身横肉的黑汉子站在高高的斜坡上,用手中带血的刀指着文士高声喝骂道。他叫李奇,乃是这个山头的二当家。
那文士冷哼一声:“这里面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枚官印和一身官服,你们拿去有何用!”
“我就稀罕怎么啦!给我放下!在给你爷爷磕十个响头,你爷爷高兴了,就饶了你性命!”李奇厉喝一声,就要发飙。
“我刘表乃汉室宗亲,怎能向你等宵小之辈低头求饶!想杀我,那就动手吧!”文士一扬头颅悲愤地指着那黑汉子骂道,然后闭上眼一副等待受死的模样。
“刘表!”张扬远远地看着这个勇敢的官员,心头一震。刘表也出现了!
“主公,那老人家倒是条汉子,而且跟主公也是同宗呢……”廖化在张扬身边小声说道。
张扬心头飞快地盘算着,但还没等他决定如何去做,就听那边高坡上传来李奇的高声厉喝:“小的们,肥羊来了!一百匹好马,咱们发财了!动手啊!”
然后就见高坡上下黑压压的一片土匪,如同潮水一样喝叫着冲了过来。
张扬苦笑一声,然后高声喝道:“我们没想去招惹他们,他们反倒欺负上门了。勇士们,咱们该怎么做!”
“杀!”
“杀!”
“杀!”
所有人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喝,那夺人的气势让土匪们为之一震。但是这窝土匪出动的人马不下五百,而且大多是衣衫整齐、刀枪齐备、体形健朗的好汉子,而张扬一行人虽然皆是骑兵,但这儿地形限制,战力三成都发挥不出来,土匪们自然不惧。虽然看得出对手不弱,可也是信心满满,能吃下他们!
“长枪营,全体下马!”廖化冷冷地看着呼啸而来的土匪,高声喝道。
“神臂营,全体退后,取弓!”黄忠漠然地瞥了一眼如潮的敌人,飞快地自马背上取下弓弩,振臂一挥高声喝道。
“长枪营,全体结阵,五排队形!”廖化手持长枪,目光如炬地斜举向前,听到号令的长枪营士兵虽然有些忙乱,但是此刻廖化平素的严格要求的效果就显现出来了。他们飞快地列队结阵,五十人列成五排,每排十人。
“神臂营全体上箭!”黄忠率先自背上的箭壶里抽出两根羽箭,高喝一声。顿时一张张弓如满月。
“长枪营全体举枪!”
“嚯!”五十杆长枪齐齐斜刺苍穹的呼响与弓弦拉动的“咯吱”响声,先后齐声而出,和谐的如同乐坊里的弦琴丝竹对奏。
“苍天眷顾,我有救了!”刘表看着调度的有条不紊,配合的默契和谐的神臂营和枪影营,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张扬满意地看着神臂营和长枪营整齐划一的调度,一旁的周仓也是看的一脸讶色,看见张扬目光看来,他诚挚地说道:“强军!比管亥强!”
廖化立于长枪营阵前不动如山,自斜坡上滚滚而来的土匪快要接近时,身后传来黄忠沉稳的喝令:“神臂营,三段攻击!”
然后只听阵后羽箭划破空气“嗖嗖”地呼啸着自他们头顶飞过,像雨点一样落在就要冲到面前的土匪。
“啊!”“啊!”飞奔的土匪为之一顿,中箭倒地惨叫声不绝于耳。而三段射就是五十人分为三批射出,虽然每次少了些,但是却保证了远程火力的连续性,有效地遏制了射程范围内的土匪。
看到土匪攻击阵型被黄忠神臂营射的满目疮痍,一个个土匪看着身边不时有弟兄中箭倒地,心里也开始发虚,胆怯的已经开始退步逃命了。
廖化看准时机,长枪一挥厉声喝道:“长枪营,全体都有,踏步前进!”
“嚯!”
“嚯!”
“嚯!”
长枪营全体士兵并肩而行,密集的长矛如山如林,伴随着沉重踏实的前进步伐缓缓向前。虽然不少人上战场血战的次数并不多,彼此的配合也嫌生涩,甚至有些紧张,但是从他们挺的笔直的脊梁和渴望战斗的眼神,知道他们是无所畏惧的!
“不要慌,只要咱们跟他们的人混在一起他们的弓箭就没用了!”李奇站在远处高声喝道。
稍稍平静下来的土匪此刻已经跟长枪营距离不到五步的距离了!
不动如山的廖化瞳孔一缩,猛然将斜举的长枪下压,歇斯底里地喝道:“第一排!刺!”
“吼!”地一阵齐声怒吼,就见那是个长枪兵齐齐猛地上前跨出一步,同时十杆冰寒的矛头一晃,齐齐奋力刺出,然后“噗哧!”“噗哧!”长枪入肉不绝于耳,再看两阵交汇处,五六个土匪已经被刺了个透心凉,正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紧握已经半截没入胸腹的长枪。手里的刀距离敌人还有一截,但再也没有机会捅进去了。
“把枪,第一列不动,第二列上前一步!”廖化一面拔出带血的长枪,一面熟练而飞快地喝着指令,并溶入到第一列里去。
第一列长枪齐齐拔出,第二列迅速跟第一列交叉,接替方才第一列的位置。
“刺!”廖化喝道。
“噗哧!”
“噗哧!”
“拔枪!第二列不动,第三列,上前一步!”
“刺!”
……
廖化泰然自若地指挥着五排长枪兵,一排刺出拔枪,然后下一列上前此处拔枪,他们每前进一步,就要留下几具冒着汩汩鲜血尸体,然后踏着面前的尸体继续前进。在他们有条不紊的突刺下,随着长枪营的步步进逼,如潮水般的土匪浪潮吃不住了。
“侧翼包抄!从后面击溃他们!”李奇振臂喝道。
“找死!”张扬冷喝一声,然后看了一眼黄忠,高声喝道:“神臂营,远程支援,保护长枪营侧翼!”
黄忠领会地点了点头,然后喝道:“自由射击!”
虽然前面还挡着长枪营,但是由于骑在马上,借助马身高度,自然不会出现视角遮挡的情况。三段射击虽然火力集中,连绵不绝,但那是对付密集敌人的。而如今,土匪从侧翼过来了,若是密集齐射,指不定就射到自己人了,还不如让每个人自由发挥,毕竟有黄忠这个神射手指导这么多日,每个人的射技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射天上的飞鸟或许不易,但是射等同于活靶子的秘笈敌人实在不是问题。
“嗖!”
“嗖!”声中,企图包抄长枪营的土匪的攻势为之一顿,廖化似乎视而不见,带着长枪营继续稳步前进。
“弟兄们……顶住!我们的人比他们的多……”后面又传来李奇的喝叫,但已经可以听出他那掩饰不住的慌张和恐惧。
廖化充耳不闻,也顾不上擦一把满脸的血污,在狠狠地从敌人的肚子里拔出手中的枪后,高喝一声:“后一排上前!刺!”
“杀!”又是一样的突刺,一样的怒喝,一样的拔枪,一样的倒地哀嚎。地上又多了几具血尸,然后随着后一排的上前,这些尸体转眼间就淹没在如山的阵列里。
望着因为出乎想象的胜利而变得嗜血和自信的士兵,看着那整齐如一缓慢而沉稳不可阻挡的步伐,看着那带着淋漓鲜血、闪着咄咄寒光的矛头,再看看前面遍布的同伴尸体,土匪终于受不了精神的巨大威压,“轰!”地一下崩溃了!
而手持长弓的黄忠却突然一踢马肚子,马儿猛然嘶鸣着飞快窜出,肆无忌惮地撞开当道的土匪,同时飞快地抽出五支羽箭,搭弓上弦。只见他微微眯着眼睛向高坡上犹在舞着长刀厉喝的李奇一瞄准,一连射出四箭,将挡在李奇前面的四个大汉一一清除,在李奇惊恐地叫着,要跳起来向高坡顶部逃命时,黄忠第五箭闪电般出手。
奋力攀爬的李奇身体一顿,迟疑地转过脸望了望,飞驰而来肃杀如杀神的黄忠,摸了摸深深没入后心的羽箭,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软软地自高坡上滚落下来。
“贼首已死!还不快快放下武器!”黄忠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然后前踢重重地落地,正好踏在滚落到马蹄下的李奇的脑袋上。只听“砰”地一声闷响,离奇的脑袋就如被子弹击中的西瓜,爆裂开来,红白之物飞溅而出,将黄忠那匹灰马染成了花斑马。
廖化看到机会,挥枪厉喝一声:“想要活命的,快快放下武器,否则全部刺穿!”然后长枪营战士配合地齐声呼喝一声,然后又同时迈着肃杀的步子朝着土匪们买进,将手里斜举的长枪有力地一挥刺,那凌厉的杀气和不可阻挡的威压,让本就没有了抗拒念头的土匪彻底死了心。
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土匪,自当第一个“哐当”一声丢下武器后,其他的再也没有了顾虑,纷纷丢枪投降。
战胜后的长枪营和神臂营士兵并没有欢呼雀跃,而是在统领的指挥下,默默地救治伤员,看押俘虏,似乎刚才的一切胜利都是理所应得的。
刘表立于张扬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后,颤抖着嗓音说道:“将军救命大恩,刘表没齿不忘。若是表有发达之日,必将厚报将军!”
张扬忙扶起他,握住他的手深情地说道:“老哥,不必如此见外。我也是汉室宗亲啊。漂泊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遇到亲人了!”
“将军你是……”刘表惊讶地看着张扬不知所措了。
“小弟刘扬,字如一!涿郡人,先祖乃中山靖王。虽与兄长不是一系,可也是同根啊!”张扬激动地说道。
刘表看张扬的诚挚不似作假,忙又惊又喜地晃着张扬的手语不成调地说道:“没想到会遇到贤弟,若非贤弟相救,表……”
张扬摇了摇头止住哽咽不成声的刘表:“老哥什么也不用说了,小弟都理解,都理解……”
看着就如多年未见的兄弟似地两人,每个人都呆住了。
“姐姐,相公他……好那个呢……”晓娥瞥了一眼正亲热地拉着刘表往这边走的张扬,眨了眨眼凑过去跟晓蝶小声说道。
晓蝶莞尔一笑:“这就是相公的长处了……脸皮厚啊。”
第五章 刘表的知己
第五章
张扬令黄忠、廖化等人掩埋死者,救治伤者,然后筛选出愿意投降追随的精锐,其他的一概就地遣散。
但是却不想,从这些俘虏口中得知,方才被黄忠一箭射杀的李奇只是他们的二当家,大当家裴元绍外出谈生意去了,要到明日才能回来。
“谈生意?土匪不是做无本买卖的吗,怎么也成了低买高卖的生意人了?”张扬不由诧异地说道。
廖化听张扬这样说,神色不由地一窘,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道:“主公有所不知啊,前些年末将在木驼岭落草为寇时,也是这样的生意人啊。”
“喔?”张扬等人都好奇地把目光投向了廖化,晓娥晓蝶少女心性,更是两眼放光地盯着廖化,等着听廖化那有趣的往事。
廖化看着大家目光齐聚他的身上,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又看了一眼同样好奇的刘表,这才说道:“当年我和杜大哥……在木驼岭为寇,劫掠过往的路人行商,若是吃食衣料就当众分发了。但是又是也会劫到一些值钱的东西,比如珍珠,马匹,丝绢等,贵重但不如酒肉好用的东西,我们就会秘密入城去寻找买家,把手里的东西换成钱,再采买些米粮油盐带回去,这样弟兄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呵呵,让大家伙儿笑话了。”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轻笑起来,张扬也是笑意盈盈地安慰道:“元俭,过去那也是为生活所迫,既然投到了我的麾下,那以往的种种就翻篇儿,不提了!……嗯,裴元绍,这个名字似乎在那儿听过……”
说着,张扬就略有所思地思虑起来。周仓这时轻轻上前,向张扬一抱拳朗声道:“师父,裴元绍这人我认识。当年我入伙之前,曾和他一起给大户人家做长工。后来黄巾破了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一晃也有六年多没见面了,却没想到他自己落草成了山大王。”
张扬一听裴元绍竟然是自己徒弟的旧友,有些诧异,廖化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听周仓继续说道:“这个人很讲义气,性子也直,是个不错的人,跟我也很谈得来。他呀,就有一头不好……好色……”
看见周仓扭捏的模样,众人哈哈大笑,廖化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男儿本色嘛。只要人好,花心些也没啥!”
周仓苦笑道:“当年我跟他做兄弟时,每个月的工钱刚到手就被他拿去逛窑子吃花酒挥霍干了,常常还要我来接济他……”想起当年好友每次回来一身胭脂味,双腿发飘扶着墙进屋的往事,周仓忍不住轻笑出了声。但是很快地他的笑容不见了,嗓音变得低沉起来。
“后来,他看到东家的二小姐好看心思又单纯,就偷偷地跟二小姐勾搭上了,还把二小姐肚子给弄大了。纸里包不住火,东家知道后大发雷霆,要将他棒杀,二小姐前去劝阻,被她爹急怒之下失手给打死了。当我把他救出来之后,劝他不要轻举妄动,而他悲愤之下,竟打昏了了我,趁夜色潜入府宅之中杀了二小姐父母一家十几口,然后在墙上留下了‘你杀我爱妻,我杀你全家’一行血字,就亡命天涯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众人听了不由地感叹裴元绍命运多舛,爱情的凄婉。
“他倒是个痴情的人,也是一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好汉子。”张扬看着眼圈微红的姐妹俩个,由衷地感叹道。
“只是……只是我们如今趁他不在家,跟他的部下血战了一场,杀了他们七十多个弟兄,伤了不下一百,更是把他的二当家给弄死了。若是等他回来,如何面对他?”周仓想了想,苦笑连连地看着张扬。
张扬看着一具具正在往大坑里放的尸体,还有一大片躺在地上哀嚎连连的伤兵,也是眉头紧锁:“本想通过飞豪(周仓的表字,史书上实在找不到,只好自己编一个了)结识他的,却不想……”
看着一旁若有所思的刘表,张扬忙说到:“景升兄不要误会——”
刘表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如一不必介意,老朽能平安地路过此地就心满意足了。而且人死不能复生,我的那些随从已经去了,再多杀人也不济于事,还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少些杀戮。”
张扬感激地看了刘表一眼,然后转身对周仓说道:“裴元绍此人倒是可交……而且今日看样子也找不到去处了,还不如到裴元绍的营寨歇一晚,明日等他回来,咱们开诚布公,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也算是有个交代了。不知飞豪意下如何?”
周仓点了点头:“我这就叫人去安排。”然后转身就走。
周仓找到他们的三当家白喜,在说出了裴元绍的一些鲜为人知的秘辛往事之后,白喜终于相信周仓就是,他们大当家常在酒席上提起的那个周兄弟。
有了周仓跟大当家的关系,刚刚血拼了一场的双方关系迅速好转,张扬当众宣布释放俘虏,然后一起沿着隐秘的山道,上了裴元绍的营寨歇息。
这些土匪见周兄弟的人如此豪气大度,不禁钦佩不已,彼此之间寒暄了几句,互相夸赞了几句,“你们真的很厉害,那弓箭射的跟长了眼睛似地,还有那长矛一捅一个洞!”
“你们也不差,很勇敢呢!”
然后周仓和白喜组织两方人马都拿出好东西共享,一起吃酒吃肉,一起围坐谈天说地,双方关系迅速升温。
张扬是贵客,被白喜安排暂时住在他的房间里,而白喜自己住刚刚“仙逝”的二当家李奇的房中。其他的兄弟则另有妥善安置。
白喜的房间是个很杂乱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地的杂物和厚厚的灰尘,床上更是乱成了狗窝,让晓蝶晓娥收拾了一个时辰才把屋子收拾的像个样子。
“将军,那个……跟不好意思啊,我们都是粗人,身边又没有女人,你们不知道大当家的最厌恶这个了……嗯,慢待了将军和弟兄们,还望将军海涵啊。”白喜看着门外堆积如山的灰尘和垃圾,再看着满脸灰尘的两姐妹,干笑了两声,连连赔理道。
“能有个地儿过夜就不错了,反倒是我们打搅了各位。”张扬客气地跟他说道,白喜连道不敢,然后这才离去。
“你们两个快去洗洗吧,都成小花猫了。”张扬亲昵地捏了捏她们的鼻子笑道。
晓蝶脸一红,反倒是晓娥胆大向张扬吐了吐舌头,拉起姐姐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两姐妹刚出去,就见刘表出现在门口。
“如一,老哥能进来坐坐吗?”刘表探着身子看着张扬,用商量的语气轻声问道。
“当然!景升兄请坐!”张扬忙出门将刘表请进来,搬来一个座垫给刘表,两人就席地而坐喝着干涩的茶水,开始闲聊起来。
“景升兄,我看你身带官印官府,似乎是要去上任啊,不知景升兄是要去哪里高就啊?”张扬放下杯中苦涩的水,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泽看着刘表问道。
刘表似乎也喝不惯这似乎是盐碱地的水,听见张扬相问,他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向张扬一拱手,颇为无奈地答道:“老哥我这时要去荆州啊。”
“喔?”张扬一诧异,没想到如今刘表就要去荆州了,不禁有些恍然,看来刘表就要发达了,荆州之王很快就要诞生了。
看着张扬迷惑不解的表情,刘表脸上的苦涩更加深重:“如一不知,表当年因为党锢之祸,被破逃亡,后来被大将军何进召回,任北军中候。却不曾想,不久大将军就被宦官谋害,后来更是有董卓祸乱朝纲。表悲愤不已,只是表既无万夫不当之勇、统军讨伐逆贼之能,也无奇谋运筹之智,但为了保全有用之身,期待有朝一日除贼以雪国耻,只得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至今日……”
“景升兄不必自责……”张扬安慰道,但心里却是郁闷到,你答非所问啊。
就见刘表依旧用沉重的声音说道:“不想半月前,武陵郡守矫诏指使长沙太守诛杀荆州刺史王睿,致使荆州无主,乱贼纷起,民不聊生。而董卓不知出自何等用心,竟然向陛下上奏,让我出任荆州刺史……我本不欲赴任,生怕落下跟国贼沟壑,沦为国贼走狗的骂名。可是一想到若是表能掌管荆州千里沃野,数百万百姓,苦心经营数年,操练十万甲士,储备百万谷米,然后挥师勤王,不比整日守在洛阳看着宫阙沦入贼手悲苦来得强,于是——”
说到这里,刘表依稀有了泪光的眼睛顿时一瞪,放出奇异的光彩,紧紧地看着张扬沉声道:“于是,表就怀揣着印信官衣,不顾战火连天盗匪载道,日夜兼程南下奔赴荆州——如一,老哥的苦心你明白吗?我不是董卓的人,不是他的走狗,我是汉室宗亲,是大汉朝的忠臣!”
张扬看着情绪激动的刘表,心里也不由地感慨,此时的刘表果然是个意志坚定的大汉捍卫者,虽然最后落了个“固步自封,不思进取”的笑柄,但是此时的刘表却是一个激进的斗士,为了大汉王朝不惜忍辱负重的隐忍的斗士!抛开对历史上刘表的成见,此刻的刘表却是让张扬产生了一众油然而生的敬意。
张扬没有回避刘表灼灼的目光,而是坚定地握住他的手,诚恳地说道:“景升兄才是大汉真的忠勇之士。就算如今你不被世人认同理解,但终有一天他们都会明白你为大汉所做的一切的!世人都以为那些口口声声骂董卓是逆贼,口口声声都是为大汉效死的人才是忠臣,却不知几人能做到?反而是景升兄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矫揉造作标榜自己,而是用拳拳之心,用隐忍和行动来拯救大汉。景升兄必将名动天下,在大汉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岂是那些只会说空话的软骨头、死脑筋能比的!”
刘表激动而欣喜地拍着张扬的手,嘴唇哆嗦了几下,竟然哽咽着留下了感激的泪水,张扬分明感受到了他身体在颤抖。是找到知音的颤抖!
“如一,老哥终于找到明白我的人了……我……我好高兴……真的……”刘表语无伦次地哆嗦着,说着说着竟然又哭泣了。
张扬只得温言安慰刘表,就在这时,已经抽时间洗了个澡换了套洁净衣服的晓蝶晓娥牵着手蹦蹦跳跳地进来了,还没入门就传来了晓娥那清脆婉转如黄莺鸣唱的呼唤:“相公,你看我和姐姐给你带什么来了?”
待她们看见屋子里有客人,想起方才肆无忌惮的亲昵说笑,忙向刘表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到了万福,然后晓蝶在茶几上摆上一个大托盘,把手里用木杈子插着的那只烤的嫩黄流油、香气扑鼻的大个头山鸡轻巧地放在托盘里,然后自袖子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当着刘表张扬的面,飞快地把山鸡片成轻薄的鸡肉片儿。然后在两人面前各摆上一副小巧精致的白瓷碗和一双竹筷子,而晓娥又鬼斧神差般地从衣袖中拿出来一个小巧如甜瓜般大小的酒坛子,向张扬做了个鬼脸,这才放下酒,和晓蝶一起向两人行了一个礼,乖巧地迈着莲步轻步离开。
在两女带上门的那一刻,刘表这才问道张扬:“她们都是如一的内眷?”
张扬点了点头,刘表羡慕道:“如一好福气啊,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张扬此刻眼前不由地浮现出吴娜那张宜喜宜嗔的笑脸,心中不免为之一酸,看见刘表关切的神色,他忙恢复了神色,笑道:“实不相瞒,她们姐妹身世悲苦,几年前全族遭变民洗劫,若非好心人相救挽留,她们姐妹早就凋零在这乱世中了。后来,我去徐州结识了她们主家,主家将她们送与小弟。处的日子久了,小弟觉得越来越喜欢她们,离不开她们,就决定娶她们为妻。只是她们是哪家的小姐……那一定是她们一生中最不愿提起的梦魇,她们既然不愿意说,我又何必去提?我喜欢的是她们的人,又不是她们的出身。只要她们能快乐开心滴生活着,她们是谁,以前是贫是贱又有什么关系呢?”
刘表深深地看了张扬一眼,赞叹道:“如一,也是性情中人,实在让人敬佩。”
他们却不知门外两个姐妹花,相视而望,幸福地留下了泪水。
张扬谦逊地轻轻一笑,也没有否认刘表对他的夸赞,想起晓蝶晓娥,再看看刘表身边就他自己,不免有些奇怪地问道刘表:“景升兄,你此番去荆州上任,必将长久在荆州居住,为何不携见卷一同前往,也省的每年省亲的奔波和平日的相似挂念。”
见到刘表脸色顿时变得沉郁起来,张扬忙抱歉对刘表一笑,轻声问道:“莫非是董卓不放心景升兄,而扣留了景升兄的家眷在洛阳为质?”
刘表凄然一笑:“也不全是吧……在听闻我决意前往荆州赴任之时,吾妻就悬梁自尽了,而我儿刘琦因在襄阳求学三年没见面了……我妻一定是恨极了我,以为我投身国贼董卓身下,成了他的走狗了吧……她恨死我了吧,连一封遗言书信都不曾留下就走了……”
说完,刘表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无误地哭了起来,然后握住那个小巧的酒坛子仰起头就是一通猛灌,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扬忙起身上前替他轻拍着后背,安慰道:“或许嫂夫人是怕被董卓钳制,而束缚了景升兄的手脚呢?”
刘表一听,身体猛地一颤,然后目光直直地看着张扬半晌,看的张扬心里发毛的时候,就见刘表突然突然又哭又笑地呢喃道:“原来晴儿并没有怪我,她是为了怕我放不下她才自寻短见的……晴儿,你真傻啊!”
看着刘表辛酸地又哭又笑,张扬想起自己跟吴娜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不免也是心生恻然,心头不是滋味。
“既然知道了嫂夫人的良苦用心,景升兄更该发奋图强,争取早日剿灭国贼,替天下人替嫂夫人报仇雪恨啊!”张扬怕刘表伤心自责过度坏了身子,只要放下心中的感伤,上前温言劝道。
刘表一听张扬的话,慢慢地止住悲哭,擦了一把眼泪,感激地对张扬说道:“平生能遇到如一,真是刘表的造化。如一,既救了我的生命,又解开了我无法释怀的郁结,这份大恩,请收受刘表一拜!”
说着,刘表就一捋衣袖,朝着张扬脚下就深深地拜了下去。
而这一刻开始,张扬知道,日后的荆州之主,就是自己能极力争取到的盟友了。如今自己名不彰显,并不过百,将不过十,是个浮萍水草没有立足之地,就算能打下一片天地,没有两三年也绝无可能。
曹操,袁绍,公孙,孙策孙坚等等,哪一个是易与之辈,天下之大哪一块是无主之地?想要击败强大的敌人,不仅要靠自己的内修仁德外修兵备,还要有坚实可靠的强援盟友啊。或许,不远的将来,刘表是一个吧。
看着狼藉的茶几和空空的座垫,张扬陷入了沉思,却不知两姐妹何时到了他身边,然后默默地依偎到张扬怀里。
张扬看着怀里姐妹花通红的眼圈,帮她们擦去粉腮上未干的泪痕,轻声笑道:“偷听了吧?”
两女脸一红,晓蝶咬着嘴唇,慌张地望了张扬一眼,低着头诺诺地说道:“相公……以后婢子再也不敢了……”
张扬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那如花的唇瓣,摸着她可爱的丫丫发髻笑道:“偷听就偷听了吧,只要别在外边乱说就好了。你们是我的女人,我还不相信你们吗?”
两女这才转恐惧为嗔笑。
但张扬马上就轻轻皱眉道:“你们女孩子就是情感丰富,动不动就泪汪汪的……嗯,不过景升兄的确是听可怜的,要不是你家相公意志力强,也忍不住流泪了呢。”
晓娥一听张扬牛头不对马尾的说辞,不满地撅着小嘴低下头捏着衣角嘟哝道:“相公你明知道我们不是为那个的嘛……”
注:历史上刘表前妻记载查不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世的,只好根据历史,自己演绎了一下,希望大家能接受。嗯,这段时间阿义更新也不慢,平均每天也有七八千字,但是成绩也太惨淡了,很打击阿义自信心和创作热情啊!加油,淳于义!加油,众兄弟!
第六章 兄弟相逢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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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非常感谢书友“RGM-07地狱狼”提出这么中肯的意见!对于你的问题阿义在这里回答一下,说说阿义自己对人物剧情的理解。
嗯,首先对于张扬和吴颖的这有些突如其来的裂痕,说实话阿义的确处理的有不当的地方,可是也是有我自己的打算的。
第一,虽然吴颖是女主角,但是张扬却是本书的主角。前面吴颖占得戏份太多,让男主角显得有些“软”。虽然女主角可能会很出风头,但是压过了张扬这个主角兼吴家堡的客人,就违背了初衷了。让张扬暂时有一个自己的独立的空间,来发挥自己的才能,有机会接触更多的秘辛,接触更多的三国美人,也是需要的。
第二,男主角将用什么身份在吴家堡立足,这也是男主角必须要面对的。吴家堡自成体系,有着自己的奋斗目标和理想,可以接受招安,但绝不可能投靠一方势力而失去了自己的独立性,而把吴家堡变成了“张”家堡,“刘家”堡,更是不可能被容忍的。若是张扬成了赘婿,甘心退居幕后当吴颖的配角,一切都不是问题。但本书的主旨却不是这样安排的,所以张扬必须要换一种方式来面对吴颖,可能碰撞有些激烈,但波折坎坷的同时也会让他们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爱,张扬吴颖乃至书中其他人物都会用他的行动重新弥合他的第一段刻骨铭心的爱。
童渊这个角色,牵扯到了近三十年以来两大教斗争的全过程,也见证了大汉王朝的衰落沉浮。他身上的秘密很多,性格也很复杂,是搅动天下大局的关键人物之一,也是让主角悲恨交加的人物。因为他的强硬和胡搅蛮缠,让主角成了他们师徒的对手,并企图留下张扬,引出潜藏甚深的死对头张镔。但这次毕竟是他弄错了,让吴颖儿几乎绝望,他的处心积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张老头,对他的交代,一是通过童渊之口,二是当年的小跟班苏德之口,最后才是在下邳时将米教圣物米字令如敝屐一样送给张扬时那段心酸的话。他的本意是好的。当年他去潜伏,却陷入了情网,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虽然他拥有米字令,但还没来得及用,他就失去了一切。看到旧人之女,想起过去种种,希望必要时这个米字令能让张扬用来庇护吴颖。但却不想,死对头大仇人童渊竟然是吴颖的师父。这也怪他不问世事太久了。
张镔后面会有不少重头戏,主要是揭开两教的仇怨,帮张扬和吴颖的复合做黏合剂的,跟童渊等高手榜前几位的老朋友的较量也是看点,不过他不是争霸的野心家,他复出做的一切一是责任、二是了却自己一生的遗憾(自己猜猜是啥?猜对了有奖励喔!)。
张扬和吴颖儿会在一起的。*************************************************************************
第二日一早起来,廖化就悄悄地来到张扬房中,小声禀报道:“昨晚一切安好,他们很安分,并没有什么报仇暗算的举动。”
张扬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青盐,将口中的水吐到地上,这才说道:“周仓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这也说明昨天他们已经被元俭指挥的长枪营给杀破了胆,即便放了他们,若没有一个有力的统领,这群乌合败军纵是再多十倍,也绝不敢反叛报仇的。”
廖化脸色一肃,抱拳道:“主公所言甚是。一支军队不怕失败,就怕走不出失败的阴影。一旦患上了恐惧,一见到对手就心里发慌,一个冲锋就溃退,人数再多也是待宰的绵羊,再想翻身就难了。”
“所以——我们的队伍要像狼一样,要敢于打硬仗,敢于面对最凶残的敌人。即使失败,也要有勇气下次再战,用胜利来雪洗失败的耻辱!”张扬凝视着廖化,沉声接口道。
廖化一抱拳,严肃地答道:“末将谨记!”
就在这时,一队穿红戴绿好不晃眼的人马正大步地往乳儿山的寨子里赶。他们每人的马上都驮着不少东西,有的驮的是布袋装的米粮,有的驮的是还在“嘎嘎”扑着翅膀乱叫的鸡鸭,有的驮的则是一个个泥封好贴着“酒”的坛子。不过每人马前都挂着兵刃刀枪,显然不是寻常商队。负责任地说,这些人正是去济阴城销赃的裴元绍一行人马!
一群人虽然各个风尘仆仆面带疲色,但看着狭窄山道深处越来越近的家园,一个个还是兴奋地叫骂呼喝着。他们的哄闹声跟鸡鸭的啼叫,酒坛子“哐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一路上好不热闹。
“喔喔喔,我们回来了!”
“回来喽!”
“喔喔喔!”
当一行人看见远处自己的营寨时,都不约而同地把头上戴着的破烂狗皮帽拽下来,使劲儿地抛向天空,然后扯着嗓子发出难听的吼叫。
“别他妈叫唤了,都把山上的雪狼给惹来了!”行在最前头的一个三十岁上下,一身崭新的鼠毫锦缎裘衣,顾盼之间自有不怒自威气势的魁梧汉子,转身吐掉嘴里掀着的草根,指着身后的一群弟兄笑骂道。他正是裴元绍。
“大当家的,若是真的能把雪狼给招来就好了。咱们兄弟正嘴馋想吃肉呢,狼肉咱也吃过,那味道一个香——啊!”马上后面就有一个光头汉子摸了摸锃亮的光头对着裴元绍嘿嘿笑道。
“扯淡!那雪狼精着呢,连老猎手精心布下的陷阱都瞒不过它们的眼睛,就你那两下子,别没吃到狼肉,倒进了那群畜生的五脏庙!你死了到不打紧,但辱了咱乳儿山双峰寨的名声可是不行!”裴元绍指着光头瞪了一眼,骂道。
人群顿时哄笑一片。
但是裴元绍这时笑脸一敛,皱着眉头说道:“今日怎么没有人在这儿放哨?”
“该不是二当家的又在寨子里面赌钱喝酒,把我们撒下来的兄弟也拉回去了吧?”那个光头看见裴元绍面带沉郁之色,忙收住笑声,望了望山道两边,然后策马上前说道。
“以前二当家就做过这样的事儿。那次不是二当家趁大当家不在,带人劫了一个过路的富商,男的全宰了,剩下的妇人小姐还有侍女都抢了回去,开了一场无遮大会,给众兄弟泄火嘛。却不知那个美貌的少夫人有了身孕,身子本就虚弱,最后敌不过这么多人的挞伐,大出血竟然死掉了,一尸两命……”光头并没有多少讶色地说道,只是说到后面看到裴元绍越来越沉郁的脸色,光头知道自己又犯了大当家的忌讳了,忙自觉地闭了嘴。
裴元绍似乎也会想起了,那个临死前一丝不挂,下体血流如注,死不闭眼的少妇,还有那两个稚嫩的如花蕾般的小女孩哀哀的哭泣,他的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目光平望着远方的营寨,用阴郁的嗓音说道:“我们是山贼,但也是有准则有底线的山贼!有些事可以做,但有些事情……别的山贼可以做,但到了我裴元绍这里,却就是不可以!……若不是法不责众,他小子敢坏了我定下的规矩,老子早就做了他!”
光头讪讪一笑,目光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山寨,心里寻思着:“这回看来大当家要借题发挥,二当家要倒大霉了!”
等裴元绍临近了寨子,寨子里似乎是认出了裴元绍,这才高声呼唤道:“大当家回来了,大当家回来了!”
然后寨门大开,一群土匪欢呼着涌动着自里面出来朝着裴元绍迎了上去。
“老三!老二呢?!他是不是又在里面胡搞?!”环视了一下人群只看见三当家白喜,裴元绍皱着眉头问道。
白喜心道,李奇那个家伙正在黄泉路上喝孟婆汤,走奈何桥呢,哪里还在里面啊,昨晚我还在他屋子里睡的呢。
但嘴上还是说道:“大当家,你经常提到的周仓周兄弟来了,昨日你不在,我们就留他和他的兄弟在我们双峰寨过夜的。”
听到周仓这两个字,裴元绍强健的身躯猛然一震,一副不敢相信的目光盯着白喜,待他细细询问确认无疑时,他才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老天爷,你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然后他没有经白喜的搀扶,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健步如飞拔腿就往寨子里面奔,一边疾走一边哈哈大声唤道:“周仓,你小子快给我滚出来,咱们好好打一架,看看你这些年长本事了没有!哈哈哈……”
“二当家的事儿也不问了?”白喜呆呆地看着滚雷般远去的裴元绍,呢喃道。
这时光头凑上来小声问道:“周兄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喜瞧了光头一眼,想起昨日那场惊心动魄的血战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叹了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啊。”
“那……二当家呢?”光头继续问道。
“他呀……也是一言难尽啊。”白喜一愣,脸色怪异地说道。
裴元绍四处乱找,在兄弟的指引下才来到周仓的住处。看着紧掩的门扉,本想一脚踹开门进去的裴元绍突然止住了脚步,搓着手站在门外嘿嘿笑道:“我不急着进去,你也别急着出来,让我猜猜你小子现在变成什么德行了……嗯,六年前你的功夫比我高那么一点点,而这六年我勤耕不辍,如今你怕是不是我的对手了。另外,我还自创了一门刀法,叫‘天魔刀法’……够气势吧,不是我自夸,厉害着呢!在兖州不仅是官军想剿灭我们,就连其它山头的同行也想摘桃子,但都被我带着兄弟们给打了回去。比你这个一心扑在你的奇技淫巧上的家伙强吧……”
见里面没有丝毫回应,裴元绍“嘿”了一声,胡乱摇了一通脑袋指着门没好气地骂道:“你这些年死哪里去了,我裴元绍好歹在兖州地界上也是号人物。而且我的名字特殊啊,人家都是两个字,而我三个字,响亮!根本不用你费心思打听就能知道我在这儿发财,而你也不来看看我,弄得我都以为你死在外边了!”
里面依旧没有响动,裴元绍有些恼了,破口骂道:“我都站在门外半天了,笸箩话也说的口干了,你不开门也该吱个声啊!”骂完,裴元绍狠狠地朝着门踢了一脚,“哐当”一声腐朽烂木头门就摇摇欲坠了,自门头上落下一阵土灰,这才敞开了门户,裴元绍这才看清楚里面竟是空无一人。
就在裴元绍纳闷地拍打着头顶上的黄土,骂了一声“见鬼”,待转过身子,才发现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双手环胸,靠在木桩上饶有兴致地对他含笑而视时,瞳孔陡然一缩,惊喜、酸楚等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使得他的表情非常复杂。最后他嘴唇剧烈地哆嗦了几下,双眼一瞪唬着脸骂道:“你小子躲在后面作死啊,也不啃一声!”
说着他飞快地奔上前,一个熊抱将周仓狠狠地搂在怀里,然后使劲儿地晃着周仓的身体又哭又笑地喊道:“你这些年跑哪里去了,我到处打听都寻不到你,还以为你你死了呢!”
周仓一挣扎却挣扎不开,只得没好气地说道:“你都混的像模像样的,我再不济也不该比你差吧……快松开,你这样子像什么!别改诉我,你以前号女色,现在改成男风了!我可听说,你这些年不近女色,过的跟和尚似地啊!”
裴元绍一听果然飞快地将周仓一把推开,嘴里狠狠地往地上唾了几口,指着周仓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知道你小子嘴上不积德,这些年这臭毛病还没改!老子堂堂男子汉,怎么会染上那般下三滥的癖好!”
“我是没改,倒是你变得像个君子了!”周仓上下打量着裴元绍呵呵说道,看到裴元绍脸色一暗,周仓就知道又触到他心头的伤疤了,忙说道:“走,我带你去见见我师父!”
裴元绍顾不上感伤,诧异地望着周仓纳罕道:“你何时拜的师?我知道你小子心气高,轻易不服人,能让你甘心以弟子自居的人怕是大有来头吧?”
见周仓笑而不语,裴元绍也不多问,上前拉起他的胳膊就要走:“咱们是生死兄弟,你的师父就是我裴元绍的师父,既然这次他来了,做晚辈的就该亲自去拜见他老人家才是!”
矮墙那边的张扬,廖化刘表等人却是把周仓裴元绍两人所有的言语姿态都看在了眼中,对两人的兄弟情谊感叹不已。
原来两个粗犷高大的汉子之间,也有这种触到人心最柔软之处的感情啊。从几人的眼中看到的不仅是感动,还有就是羡慕和由衷的高兴。羡慕她们能互相有这样一个彼此牵挂的兄弟,高兴他们饱经战乱离别、人世苍茫,六年后终于相聚了。他乡遇故知,这种人间让人幸福的事情,一个人一生中能遇到几次呢。
张扬瞥了一眼身边几人一眼,这才一震衣袖自矮墙后面走出来,朗声笑道:“不用去了,老人家来了!”
裴元绍东看西看也没见到别人,周仓笑着捅了捅裴元绍,上前恭谨地向张扬行了个礼道:“师父!”
裴元绍惊讶地张着嘴,不可思议地望着笑容可掬地张扬,使劲儿地咽了一口唾沫,这才拉过周仓小声道:“你这师父……可真年轻啊!”
第七章 去轩辕关!
酒席上众人盘膝而坐,三杯酒下肚,周仓才把昨日流血冲突的事情告诉裴元绍。
裴元绍面沉入水,低着头喝了几杯闷酒,就听黄忠站起来说道:“你那二当家是我黄忠一箭射死的,若是旁人黄忠大可一走了之。但裴兄弟是周兄弟生死之交,黄忠自当给裴兄弟一个交代。裴兄弟说吧,黄忠甘愿一死谢罪!”
廖化见黄忠自行担当罪名,也忙要起身,却见一只低头不语的裴元绍举起手止住廖化,抬起头目光自张扬,周仓黄忠廖化刘表等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刘表身上。
刘表微微一诧,就见裴元绍缓缓起身,先是向刘表重重一抱拳诚恳地说道:“裴元绍御下无方,竟让他们做出这等败坏我双峰山规矩的事情来!惊扰了先生,裴元绍这里向先生赔罪了,还望先生大人大量,原谅在下这个!”
说完,裴元绍深深地向刘表鞠了一躬。
张扬不由地诧异裴元绍的聪明。既已得知刘表这个苦主尊崇的身份,与其纠缠不休,还不如借着周仓这层身份下坡,做出服软姿态。既给了兄弟面子,也显得自己光明磊落讲道理。不仅不至于得罪很有可能将来主掌一方的大人物,甚至能化敌为友将来跟刘表攀上关系。张扬不由地感慨裴元绍绝不是一般土匪的那般鲁莽粗野,反而在粗犷高大的外表下面还有这一颗思变的心。
张扬如今身边缺人,裴元绍看来是个人才,再加上他跟周仓的关系,一旦得到他的这几百人马,自己的力量也会大大地加强。
张扬含笑着看着刘表,刘表露出会意的笑容,忙离座过去虚扶起裴元绍,和气地说道:“壮士言重了,若非如此,老朽如何有缘结识壮士这般有情有义的好汉?来,老朽借壮士家里美酒敬壮士一杯!”
裴元绍忙恭谨地端起海碗,双手捧起向刘表面前一拱,朗声道:“咱们就一碗泯恩仇,以后都是朋友了!先生日后若是有用得着裴元绍的地方,只管来找我,裴元绍定当带着兄弟们捧场!”
说完,裴元绍一仰头将海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刘表也饮了杯中之酒,他这才放下海碗擦了一下嘴巴,看了一眼众人缓缓坐下,沉声说道:“虽然我的二当家李奇一向胡来,这次又大水冲了龙王庙,打起了自家兄弟的注主意,死有余辜……”
说到这儿,他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声音一顿道:“但我的那些兄弟却是无辜的。虽然我双峰山有错在先。可是死者为大,这档子事儿可以不再计较,但向死去的弟兄磕个头鞠个躬表表心意……也让我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李奇的死活裴元绍当然不会放在心上,而且巴不得这个总是触了他逆鳞的家伙去死,但是每次都是法不责众,裴元绍为此头疼不已。这次张扬当了他手里的利刃,除掉了李奇这个让人切齿的二当家,裴元绍自然是乐得其所。
至于死去的那些兄弟,裴元绍虽然有些心疼,可是讲义气报仇也要讲求实力啊。按照昨日的战况来看,张扬的人马实力强硬,想吃下它绝非易事,弄不好自己的营寨都保不住。何况好兄弟周仓是这只人马主事人的徒弟,有这层关系在,他也不好翻脸。这么多年心酸沉浮,世上就剩下这么一个兄弟了,为了这事儿整翻了可不划算!
但是报不了仇,又不能翻脸,可自己好歹是大当家啊,自己兄弟被人打了个惨败,虽说是误会,可是若不站出来说几句讨回场子,岂不被自家兄弟看扁了?
张扬当然明白裴元绍的心思,想都不想他就点点头:“裴兄弟言之有理,虽然是误会,但那些兄弟却是因我等而死,烧些纸钱祭奠一下,是应该的。”
裴元绍一听张扬的话,神色一松,脸上浮出笑容,向张扬一拱手笑道:“多谢将军体谅。”
黄忠廖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轻巧地掀过去,略一失神之后,两人立刻起身道:“我们这就去准备!”
祭奠完死者,张扬亲自去跟裴元绍坦诚布公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周仓也在一旁极力撮合,但谁知裴元绍先是感激地对张扬和周仓一笑,然后叹了口气仰起头感叹道:“多谢将军的抬爱,只是裴元绍性子随意,也懒散惯了,受不得将军军中条条框框的拘束,去了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坏了将军的规矩,让将军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还连累的自家兄弟夹在中间为难受罪。倒不如占山为王,附带做做生意,带着一众兄弟自己当大哥来的痛快!”
张扬周仓虽然再三劝说,裴元绍都是婉言谢绝,但是却请求自寨子里挑选一百年轻精壮可塑性好的兄弟追随张扬,也算是给张扬赔不是了。但附加条件就是,等这些人成了才,要遣送回来几个充当双峰山的中坚砥柱。
张扬周仓无奈,只好打消了收揽裴元绍的念头。
“你这兄弟算盘打得很精啊。如今我们兵不过百,将不过十,覆灭在这乱世中的可能太大了。所以,你那兄弟在没看到我们有成事的实力之前,他是不会冒着一起灭亡的危险跟我们走的。”一行人缓缓走在山道上,张扬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高处目送的裴元绍一眼,苦笑着对周仓说道。
周仓不敢苟同地看着张扬,轻声答道:“师父……裴元绍不是这样的人,也许……他真的当山大王当上瘾了呢。”
张扬目光突在周仓脸上一凝,周仓不由地心头一慌,就听张扬笑道:“是啊,这个山大王都把我们这儿当成人才培养基地了,还是免费替他培养。以后若是不让他好好出出血,我们岂不吃大亏喽!”
周仓干笑两声,接口道:“师父,算了吧……我这兄弟手头从来就没有富裕过啊……当年可是徒弟一只接济他呢。这债务,还是做兄弟的替他还了吧……”
上了官道,刘表也要告辞了。有了之前的教训,刘表在张扬的劝告下换上了普通人的行装,并掩饰住身上那异于常人的气度。又在晓蝶晓娥的帮助下,在脸上涂了些丹青和雌黄,本来身材挺拔温文尔雅的刘表就成了一个面容枯槁,咳咳咔咔的病老头。若不细心查看,谁会相信路上那个再普通不过的老汉,就是即将赴任的荆州牧守!
这时张扬想起历史上刘表的确因为路上乱兵变民横行,又有袁术挡道,迫不得已之下乔装打扮,一个随从也不带,就千里奔赴荆州上任了。千辛万苦到了荆州,孤身无援之下,保命都难,如何治理已经乱成了马蜂窝的荆州?
张扬脑海中顿时跳出了三个人名!
“蒯良、蒯越、蔡瑁!”张扬突然脱口说到,刘表一愣,不解地看着张扬。
张扬也顾不上思索,认真地对刘表说道:“景升兄辞去荆州必将是千辛万苦,到达荆州之后局面更是一筹莫展。景升兄可以进宣城,找蒯良、蒯越、蔡瑁三人,他们会帮助景升兄度过难关!”
刘表深深地看了张扬一眼,从张扬坦诚的目光他如何看不出张扬对他的关心和担忧,不由感激地向张扬长揖道:“如一的话,刘表谨记在心!若是能有相聚之日,还望如一前往荆州一见!”
张扬忙扶起刘表动情地说道:“老哥保重,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希望那时候再见时,我们都还好好的。”
刘表郑重地点点头,然后向张扬等人一拱手,转身就向东南方而去。冬日的斜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一行人加快马力行了三个多时辰,天快黑时才看到济阴城那高大的城楼。而波秀、徐厚几个人却早已在那儿守候了,看见张扬带着大部队过来,忙跑了过去。
“如何?”张扬看着波秀问道。
波秀看见队伍里多了不少陌生的年轻面孔,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向张扬一拱手答道:“禀报主公,属下这两日四处打探,才知道如今兖州刺史刘岱,东郡郡守乔瑁都带着人马西去会盟了,上个月才走的,听说是驻扎在延津的酸枣。酸枣那里不仅有兖州精锐,还有陈留郡守张邈,山阳郡郡守袁遗,济北国国相鲍信,还有骁骑卫曹操都曾在酸枣驻扎……主公,我们现在……”
张扬不回答,反而看着波秀继续问道:“可曾探出其他路诸侯的会盟之处?”
波秀想了想,却是一只默不作声的徐厚答道:“昨夜属下单身潜入济阴城留守府中,偷听的他们的会话。知道当初渤海郡守袁绍,河内郡守王匡,驻军河内。冀州牧守韩馥,留守邺城。豫州刺史孔伷,驻守颍川。还有……”
徐厚顿了顿,斜看了一边听一边沉思的张扬一眼,继续说道:“还有,徐州刺史陶谦,长沙郡守孙坚,北海郡守孔融驻扎阳城。”
张扬听到徐州二字,心里不知为何会有一种酸楚和不堪回首的隐痛,但在人前他还是飞快地掩饰过去,赞许地看了徐厚一眼笑道:“老徐,看不出你的能耐不小,以前是我小觑你了!”
徐厚挺了挺干瘪瘦小的躯干,一脸严肃地答道:“属下愿为主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张扬看了一眼一旁有些不喜的波秀,点了点头:“如今影字营缺兵少将,波秀一个人很辛苦,徐厚你就担任影字营的副统领吧。”
徐厚瞥了一眼波秀,这才猛一抱拳答道:“多谢主公!”
廖化先是向徐厚道了声喜,这才问道张扬:“主公,天色将暮,我们是不是该进城歇息。”
张扬略一沉思,待听见身后不绝于耳的“空城计”,他点了点头,然后看了身侧一行将领吩咐道:“我们就以徐州援军前哨的身份进去,等入了城,人前只须叫我将军,不许叫我主公。明白吗?”
“喏!”众人齐声答道。
果然,当听说张扬一行人是徐州陶谦的第二波人马时,守城小将立刻去向上官请示,半晌之后济阴城主簿到了城门边。
他身旁的偏将细细地打量着张扬这只人马,而主簿则东一句西一句地问询张扬,无外乎是徐州如今的情况,陶公第二波人马大部队何时到达等等,张扬在徐州待了这么久,自然应答如流。
这时,那个偏将拉过主簿,小声对主簿说道:“这只人马装备精良,各个都是精壮的汉子。你看他们那些长枪兵和弓弩兵,哥哥目不斜视,神色漠然,似乎眼前的一切跟他们都无关似地。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凛冽的杀气。这时一支强军!”
主簿又瞥了一眼被拦在城门口的这只人马,淡淡笑道:“听说陶谦在轩辕关和董卓大将华雄樊稠死磕,死伤极其惨重。陶谦又是个爱面子的人,说要再从徐州拉一支人马过去也不无可能。不过从这波前哨的素质来看,这次陶谦是要下血本,要跟董卓拼命了。”
张扬等人最终被放入了城,安置在城里空处的营帐里,并派人送来了酒食热汤,算是很厚道了。
吃过饭,张扬在营盘里转了转,自觉没有什么不妥之后,就要转身回去,却看见徐厚不知何时出现在张扬身后。
“军师,随末将进账一叙如何?”徐厚含笑着对张扬说道。
听到军师这两个字,张扬虽然极力控制心绪,但还是心头一阵烦乱。
“徐厚,军师以后就不要在提了,叫我主公。”张扬深吸一口气,目无表情地看着徐厚道。
“既然忘不了,那就何必强迫自己去遗忘呢。”徐厚浑然不在意地一笑,然后竟然自顾地入了张扬的大帐。
晓蝶晓娥随廖化一起去准备明日走时要带的干粮了,所以帐中并没有人。张扬示意徐厚随便坐,然后自己也坐下。
“末将觉得主公跟吴小姐真的很般配啊,一个是世间少有的巾帼红颜,一个是博学多才惊才绝艳的皇室宗亲。又是郎有情,妾有意,彼此深爱着对方,为何就因为被人阻扰就放弃了?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亲,何况是深深相爱的一对良配?要是末将有主公这般福气,得到绝世佳人的倾心,别说是她的父母师父,就是天下人都反对,末将也绝对不会松手的,哪怕是得罪天下人也在所不惜!”
徐厚说完,看见张扬越来约沉郁的脸色,他又轻轻地叹了一声:“军师不是我说你,吴家小姐对你的情义和关爱属下一个旁人尚且感同身受,军师就为何不知道珍惜,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你……不懂的……”张扬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属下相貌丑陋,到如今还没摸过女人的手,自然是不懂!可是——属下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都过知天命之年了,又加上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见过?吴家小姐武功冠绝天下,美貌举世无双,若不是生在了土匪家,而是生在官宦家,追求她的人足可组织一场远征了。而她自从遇到军师,一向骄纵清高的她,可曾给你气受,可曾让你为她担心,可曾让你为她做什么?她在吴家堡是什么身份,是公主!但我只看到了她对你的深情,在松林里,她那醉人的呢喃。在恶斗前,她怕伤到你的自尊,没有让你避开,而是她自己策马将张飞引开。在堡主府门前,看到你得知她母亲阻扰而发愁时,是她来安慰你。得知龙阳是你杀得,是她顾不上身心疲倦,立刻来找你,要你出去躲避。当得知你入狱,她心急如焚,怕你受苦,连夜来探监,给你带了可口的饭菜……”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张扬惊呆了,指着徐厚说不出话来。
徐厚也不否认:“那是军师让我贴身秘密保护军师,军师在哪里我自然在哪里,只是后来顺溜那小子整天缠着我,我就歇了两天,却不想这一歇就出事儿了。”
“可是……那天在地牢里她送来的吃食明明是下了药的……”张扬无力地说道。
徐厚摇头苦笑到:“那该不是吴家小姐送的,她送的食物在听到你说出要离开时,就被她丢在了阴沟里,顺溜看见了,后来告诉了我,我才知道当时我们都误会了她。”
“她……”张扬心头猛地一颤,想起离别前她那惨白如纸的脸,她离去时那孤独凄凉的背影,张扬不明白当时到底怎么了,为何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
她承担的东西太多了,而他那时却更多的是顾忌着自己男儿的尊严,怕被一个女人的光芒遮掩住,怕永远给一个女人当背景和陪衬。还有自己辛辛苦苦殚精竭虑,却被算计被猜疑,而被无限放大的怨念愤恨,却忽视了她当时比起自己更是无助绝望了多少倍!
自己到底为她做了多少,或者如徐厚所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竭力去挽留这段感情。自己怕她遮掩了自己的光彩,可是自己真的有那么闪耀吗?为了自己所谓的高贵尊严,在她突然翻脸时,就在心里对她死心了。自己做的最多的是毫无意义的等待,脑袋跟锈了似地不转圈,竟然没有想过如何大刀阔斧地实施计划,帮她冲过亲友和师父的重重阻扰,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
张扬,当时你到底怎么了!
张扬头疼欲裂,痛苦地摇了摇头。
就听徐厚深深地一声叹息,然后说道:“本来属下是不该说这些的,只是看到军师根本无法忘却吴家小姐,为了不让主公将来遗憾,属下就说了这些废话,还望主公不要介意。”
张扬轻轻摆了摆手,然后睁开眼迷茫地说道:“可是还能回头吗……童渊……她妈的……逼迫……我能如何?”
看到张扬意动,徐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但是飞快地换成了深深的忧虑。
“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主公愿不愿意作出努力去让吴家小姐回心转意了。”徐厚捏着下巴,沉吟道。
“当真!”张扬惊喜道,这时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在意她。她的一娉一笑早已深深地烙印在自己心里了,这一生都别想磨掉了。
徐厚点点头,凑过去小声说道:“吴家小姐其实是深爱着主公的,这一点是主公最大的机会。然后最关键的是要清除挡路的障碍……比如童渊……”
张扬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徐厚:“他可是颖儿的师父啊!”
“可是,他更是助主公的仇人,是差一点儿让主公遗憾终生的仇人,有他在吴家小姐耳边唠叨挑拨,主公永远不要指望仁孝的吴家小姐会接受你……只要童渊消失了,最多不过两年,主公软磨硬泡,足以抹平吴家小姐往日的心灵创伤,你们复合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徐厚眯着眼说道。
“那……吴家堡的人……”张扬迟疑道。
“只要童渊不挡道,等你跟吴家小姐生米做成了熟饭,他们除了默许,还能如何?关键是童渊武艺高绝,势力庞大,而且险恶诡诈,除掉他不易啊!”徐厚沉声道。
“本来我还挺敬重他,只是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都是他逼得!”张扬拳头我的啪啪作响,狠狠地说道。
“老徐,你有什么计划?!”张扬低头问道徐厚。
徐厚想了想才说到:“童渊武功冠绝天下没能正面胜过他的人寥寥无几。虽然主公有大军,可是却不知童渊何时何地出现啊。而且以童渊敏捷的身手,超常的六识,一般大军还未来得及调度,不是主公没命了,就是他早已逃了,所以主公身边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影子,一只不同于如今影字营的暗影,时刻潜伏在主公身边,一待童渊出现,就可擒杀他,就如当年五斗米教伏击他将他断了根苗一样!虽然组建起来很难,但是为了主公的幸福,属下甘愿担当重任!”
说完,徐厚向张扬长揖不起。张扬沉思半晌,最后点了点头。而他却没看见徐厚如狐一般的小眼里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二日一早,张扬又向主簿唐刑借了两百匹马,一百壶箭,就带着人马快马加鞭地继续赶路了。
“主公,不去东郡了?”廖化看张扬让队伍转向,策马上前奇怪地说道。
张扬点点头,然后朝着人马大声喝道:“咱们去陈留,然后去轩辕关,去支援陶公!那里才有硬仗打!出发!”
第八章 霹雳火出征
正当张扬带着人马向着轩辕关狂奔时,吴家堡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因为吴娜的老师钱宁今日和周家小姐周彤完婚了。
虽然钱宁可以要简单些,但碍于钱宁的身份,吴李氏还是大力操办了一番,吴家堡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拍了满满十几桌。另外,军中所有人等也都托了福,集体加餐。
钱宁一身大红喜袍,正忙着给客人们斟酒,劝客人们吃菜,看见坐在墙角边的独坐上闷头喝酒的吴娜,他跟客人告了声罪,然后轻步走过来,关心地问道:“颖儿,若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回去歇着吧,反正这喜酒也吃过了。”
吴娜放下酒杯,苦涩地摇了摇头,带着几分醉意说道:“今日是老师大喜的日子,做学生的不醉怎么能归呢……老师,你去陪客人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说着,她放下酒杯,端起酒壶,扬起玉颈,直接对着酒壶的嘴灌了起来。幸好她坐的偏僻,加上大家都忙着痛饮,没几人注意吴家大小姐的失态。
“颖儿,别喝了,一个女孩子喝的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钱宁看了看客人,上前一把夺过酒壶,自己也坐下,对着酒意上涌玉面绯红的吴娜轻言劝道:“我知道看到老师成婚,你想起了他,心里苦闷。老师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你你也不说。可是老师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老师心疼啊!当年调皮捣蛋无法无天的女魔头到哪里去了,如今纵马提枪巾帼不让须眉的霹雳火到哪里去了!振作起来,你的路还长得很!”
吴娜舔舔嘴巴,似乎在砸吧着唇上的酒水,听到钱宁的话,她嘿嘿笑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去抢钱宁手中的酒壶,却被钱宁一把按住。
这时恰巧他看见一身新衣喜气洋洋的周炜从喜房里出来,他轻轻地向她一招手,周炜就欢喜地小跑过来。
“小炜,你颖儿姐姐喝多了,帮我扶她到里屋休息。”钱宁把酒壶放的远远的,然后轻轻扶起吴颖儿,唤来一个帮忙的妇仆接替他的位置,周炜则懂事地到另一边帮忙搀扶。
“你才喝多了呢,我的酒量好着呢……好着呢!”吴颖儿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喊道,满院子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击中了过来。
钱宁有些窘迫摆摆手笑道:“今日是我当先生的大喜之日,颖儿就是高兴,高兴啊……那个啥,各位吃好喝好,钱宁失陪一会儿啊!”
说着,他就转过身示意仆妇和周炜赶快把吴颖搀扶进去,自己也向客人们告了声“失陪”,然后快步跟了进去。
因为生怕钱宁被客人们灌到,所以府上事先备好了醒酒汤,却不想钱宁没用到,到端给吴颖用了。
周炜喂吴颖喝了大半碗,又拿来冷水沾过的丝巾替她擦拭了脸颊和下颚,半晌之后吴颖就缓了过来。钱宁一挥手,那个仆妇就转身离去,并带上了门。
吴颖双目失神地看着钱宁梦呓般说道:“我的路很长?我早就没有路了……对我最好的龙阳哥……死了,龙二叔带着龙阳哥的棺木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从他临走时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爹爹走了,娘亲成了妓女,陶宇被人说是真的杀人凶手,而师父逼着我跟他断情,而他……根本就没喜欢过我,他喜欢那两个小丫头都不喜欢我……他是个骗子……那个骗子一句话没跟我说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不回来了……”
说着,她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把搂住身旁的周炜,嗷嗷痛哭起来。
钱宁又心疼又无奈,只好给周炜使了个眼色,周炜点点头,用小手轻轻拍了拍吴颖的肩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哼道:“不哭了,不哭了,小炜在这儿呢。”
吴颖废蛋没有止住哭声,反而越哭越厉害了,钱宁责备地瞪了周炜一眼,周炜一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委屈,但还是伏在吴颖耳边轻轻地说道:“那个人很没良心呢,他答应好好的,说要来我家里做客的,但还没有来,就一声不吭地走了。我也很生他的气呢,等下次见到他,我一定把他骂一顿,让他道歉!”
吴颖哭声小了些,周炜心里一喜,继续柔声说道:“那个人眼光差得很,晓娥那个小丫头脾气坏得很,每次去都欺负我嘲笑我,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她。而颖儿姐姐呢,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人了,第一次见到姐姐,人家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呢,若我是男人,肯定要把姐姐娶回家供起来。那个人怎么会选择那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而对姐姐你这个绝世大美女熟视无睹,连我都想不明白呢。”
说着无病生吟地叹了一口气。
吴颖的泪水将周炜的肩膀打湿了一大片,听完周炜这些童稚的话语,也是忍不住破涕为笑,捏了捏她那可爱的鼻梁没好气地说道:“你懂什么呀,不懂别瞎说。”
周炜看见吴颖破涕为笑梨花带雨那一刹那,竟看的痴了,长大着嘴巴呢喃道:“颖儿姐姐,你真的好美呀!”
吴颖脸不由地一红,双手捏住她胖乎乎的小脸挤成了各种形状,嗔道:“小孩子怎么废话那么多,姐姐生气了!”
“本来就是嘛,姐姐刚才笑的时候,就像……就像冰封雪冻的严冬,一下子变成了鸟语花香的春日一样,真的好看极了。你摸摸人家的心,是不是跳得很快呀!”周炜很认真地看着吴颖辩解道,然后说着竟真的拿起她的手探向了自己那玲珑的酥胸,一旁钱宁看了脸也不由地一红,忙转过身轻咳了一声。
吴颖把可爱的小妹妹搂在怀里,心情大好,但听到外边响亮的唢呐声,她的神色又顿时暗淡了下来:“长得再美又如何,不还是没人疼没人爱……为什么他就是我的仇人呢,为什么他出现了之后又要走呢……若不然……该多好……”
这时外边传来陶宇的声音:“颖儿呢?什么,她醉了……那好,我这就接她回去!”
很快门就开了,陶宇披着一件很不合体的灰色长衫走了进来,而且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由于天气冷发梢上都结上了白白的冰晶。而且,而且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从茅房里刚出来一样。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你的风寒本就没好,再吹了风受了凉,可就难治了。”吴颖看见一脸憨笑的陶宇,不知为何自从他不再叫自己姐姐后,自己对他的愧疚和亲近感觉就弱了很多。尤其是五天前,她快要崩溃,被逼着接受跟陶宇定亲时,她突然在房间里发现一个匿名字条,竟然说陶宇才是杀死龙阳的凶手让她小心时,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心跟陶宇又远了几分。
这是猜忌吗,还是觉得若是他杀了龙阳,比张扬杀了龙阳更能让人接受?
陶宇听了她关心的话,笑道:“我没事儿……阿嚏!”陶宇话还没落音,一个喷嚏就结结实实地打了出来。
看着吴颖差异的目光,他吸了吸鼻子掩饰性地一笑,然后就要上千伸出手去搀扶吴颖:“我扶你回去。”
吴颖淡淡说道:“我自己回去就是。”
陶宇讪讪地收回手,跟着已经自己下床出了房间的吴颖慢慢出了去。
看着浑身发抖,不时打着喷嚏的陶宇,苏德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干,心里暗讽道:“你出来一会,我泼你一回粪水。不想被泼要么永远不要出来,要么滚回徐州去!不想回去换衣服,就冻着吧!看你这副身板能撑的到春暖花开吗?敢跟少主抢女人,老子玩不死你!”
而陶宇一回去,就把心腹陶辞给叫了过来,狠狠地骂道:“你们是怎么搞的,这三天我重视被人暗算。前天是掉到了陷阱里,陷阱里全是粪便。昨日路过校军场,被人丢了一块石头。今天来钱宁府的路上,又被人泼了一身粪水!这是有人存心要对付你们家少爷,你们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你是属猪的吗,不知道去查啊!快去啊!”
说着陶宇就一脚踹了过来,陶辞武者屁股落荒而逃。走到门口,陶辞才嘟哝着嘴自语道:“人家本来就是属猪的嘛,今年还是本命年呢。”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红腰带,有些纳闷,为什么它没有给自己带来好运呢。
瑟瑟寒风中,一队车马缓缓驶出吴家堡的东城门,吴颖从城门口送出来。
“如今的吴家堡的确没什么意思了,连老师和师母也要走了。”吴颖看了一眼钱宁幽幽地说道。
钱宁看着吴颖惆怅的如同秋日的黄花,忍不住摇了摇头:“颖儿,不是老师嫌弃吴家堡,只是老师更喜欢与世无争的恬静生活——”
“是啊,吴家堡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早就污浊不堪了,先生哪里待得住啊。”吴颖目光游离到远处凋敝的旷野,落寞地说道。
“颖儿……”钱宁看着吴颖如此消沉,实在不忍心,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这时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了,两个玲珑俊秀的美人儿袅娜地翩翩而出。两女俱是雪白的毛领狐裘,但是周炜是天真烂漫的纯真无邪。而刚刚经历情爱滋润的周彤则如娇润盛开的牡丹,清纯中透着一股明艳的妩媚,正脉脉含情地看着自家夫君。比起处子之身时竟然美了两分,跟吴颖站在一起竟能跟她一较高下了。如今的周彤,正是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
周彤对丈夫浅浅一笑,钱宁明悟地走到了一旁,给她们留出说悄悄话的空间。
“师母,我真羡慕你和老师……能嫁给老师这样疼你爱你的君子,我真的替你高兴。”吴娜拉着周彤的手由衷地说道。
周彤虽然羞涩但还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吴颖的祝福,他看了一眼在远处等待的钱宁,凑过去诚挚地吴颖说道:“颖儿,先生说,你跟如一闹了些矛盾,如一负气而去。虽说女儿家要矜持,要含蓄。可是又是含蓄了,胆怯害羞了,属于你的幸福就跟你擦肩而过再也不回来了。想当初,先生跟木头人一样,人家百般暗示,他都不解风情,最后还是人家壮着胆子道破了我的心意,若不然……”
说着,周彤羞涩而幸福地瞥了一眼钱宁,继续说道:“所以,有时候男人会像孩子一样需要人哄,而那时候我们女人就要迁就一些,大胆一些,自己主动去争取自己的幸福。要知道一个人遇到彼此都深爱的人是多么的困难,人一辈子可能就那么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希望下次我们你去看我们的时候,如一已经在你身边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吴颖反复呢喃着周彤的话,最后却只是苦涩一笑:“可是……还能回头吗……”
“什么?!颖儿你今天就要领兵出发?!徐州臧林那边……不管他们怎么行,人多路上安全……”陶宇吴毅等人看着已经一身戎装整装待发的吴颖,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你这孩子,好歹也该在家过了年再走啊。你爹不在家,若是你也走了,这年还怎么过啊。”吴李氏拉住吴颖的手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自从从师父口中得知自己的母亲另有其人之后,虽然吴颖并没说破,但心里对眼前这个自己敬爱的叫了十八年娘亲的女人有了一丝抗拒。
吴颖轻轻地说道:“听说爹爹去了颍川,我怕他孤单,就先过去了,若是赶得及还能陪他一起过年。”
望着绝然而去的吴颖,吴李氏呢喃道:“你爹去幽会你娘了,你再去了,一家三口就凑齐了……”
然后她悲从心来,哭了起来:“那我算什么啊!”
吴颖一身雪白的绒衣,斗大的披风,青丝如瀑,身姿婀娜,容颜绝丽,恍若仙子。而她身后则是千军万马的步骑兵,不下两千人。
“小姐,咱们真的去……颍川找老爷……”老黑小声问道。
“那还有假!”吴颖冷声道,然后觉得语气重了些,这才缓了缓语气说道,“颍川与阳城不远,陶公大军就驻扎在阳城,我们就去那里跟陶公汇合。若是陶公不在,我们就直接去轩辕关,那里是攻入洛阳腹地的重要关隘,又在董卓手里,那里必将是一场血战啊!”
轩辕关。
陶谦疲倦地坐在营帐里,一天的恶战下来,徐州兵死伤不下五千,跟前些日子的累积起来,徐州兵伤亡已经过了七成,若不是陶谦在徐州军中威望确实高,又是离乡背井无人依靠,陶谦站出来才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本来几天前在孙坚带领的江东军的强攻下,轩辕关外城已经被占据了,只要一鼓作气付出相当代价,就有希望拿下这座雄关的。可是吕布这时带着精兵铁骑飞驰而来,在对阵中,吕布连斩徐州江东军几员大将,孙坚拼着受了重伤才将吕布击退。于是大好局面就这样前功尽弃,一切又回到了以前,甚至不如以前。
这时陶谦不由地想起了陶宇的话。“霹雳火虽为女子,但赤胆忠心,有万夫不当之勇,徐州无人能望其项背!可当大任啊!叔父!”
这时,又想起臧林中肯的话:“霹雳火虽然有些护短,可是无可争议的是一员有胆有识能让千军激愤昂扬的良将。泗水河一战,她力挽狂澜,一人一枪踏破黄巾巨匪管亥精心布置的枪林密阵,挽回了必败之局。费县县城,她更是深入敌营,一人一马险些擒杀了管亥。虽然她不是帅才,但她是将才!老师,可重用啊!”
这时外边传来一阵巨声喧哗,然后卫兵哭丧着脸奔进来,还没入营帐就大喊道:“主公,华雄出城叫阵,已经连斩了我们七员战将了!主公,我们该怎么办啊!”
陶谦怒斥一声:“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滚出去!”
等到那卫兵逃也似地走了,陶谦才身心俱疲地叹了口气道:“若是霹雳火在,或许就能助我擒杀华雄吧。我军需要一个人来重振军心了!”
张扬等人马不停蹄赶了五天的路,终于到了轩辕关下。而此刻吴颖也在日夜兼程往那里赶,七天后到了陈留!
看着雄关漫道,望着尸骨如山,杀声震天,张扬豪迈地说道:“勇士们,这里将士我们一战成名的地方!勇士们,出发!”
“报……有人自称是徐州援军,已经到了营寨辕门外了!”外边远远地传来卫兵的呼喝。
陶谦精神一震,一下子从坐席上站起来,目光炯炯地喝道:“洞开辕门,我亲自去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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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激将
见到张扬带着两百骑兵正在辕门外守候,陶谦忙带着随从前去迎接,张扬等人看见陶谦,也是赶忙下马前去拜见。
“刘扬见过陶公!”上前一个长揖,陶谦忙虚扶起激动地说道:“如一,你们可算是来了。”
“在下来晚了,还望陶公恕罪!”张扬向陶谦一抱拳,诚挚地说道,陶谦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如一该是打头阵探路吧,吴颖的吴家堡大军和臧林大军何日才能抵达?”陶谦关切地看着张扬问道。
张扬心道,鬼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但还是苦笑道:“实不相瞒,刘扬已经脱离吴家堡单干了,此来直接是从吴家堡出发的,并未去徐州,所以,他们何时能来,刘扬真的不知。”
陶谦很诧异地看着张扬,不敢相信地说道:“如一脱离了吴家堡?”
但是陶谦微微一沉吟,就顿悟地点点头:“如一汉室宗亲,又有过人才华,呆在吴家堡实在是可惜了,离开也好。”
看着陶谦神色中无法掩饰的失望,张扬心里一叹,自己如今虽然还顶着个汉室宗亲的牌子,可名不彰显,在陶谦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当日在徐州,陶谦做出要收揽自己的姿态,张扬知道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最后他选择的是臧林,而不是自己。因为臧林是闻名天下的卢植的学生,而自己是什么?
汉室宗亲,说白了就是别人想承认时你就值钱,不想跟你啰嗦时你就靠边。可况张扬知道,自己这个汉室宗亲还是冒牌的呢。
这时就见陶谦目光扫过张扬身后的人马,抬起眼皮轻轻地对张扬说道:“如今我徐州军和江东军损失惨重,如一不管带多少人来,老夫心里都是感激的。看得出如一这一路奔波,大家都疲倦了,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分配营房,送去酒食,让如一和弟兄们歇一歇。”
张扬道了声谢,陶谦就不再多说,让一个亲兵领张扬一行人入营,而他自己则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缓缓地离去了。
“以前住在这儿的弟兄都死光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们就在这儿住吧。”那个亲兵指着靠近城边的那处空旷的营地毫无表情地随意说道,一副爱理不理懒得说废话的样子,惹得廖化黄忠等人都是心火上窜,一个个死瞪着那个傲慢的亲兵。
“有劳兄弟了。”张扬用眼神止住廖化等人,跟那个亲兵客气地拱拱手说道。可那个亲兵却是根本不搭理张扬,转过身东张西望,然后指着张扬那些正在入营牵往马厩的骏马,一副颐指气扬地对张扬说道:“你的那些马看起来不赖,送给我几匹骑骑如何?反正你们这些没打过仗的虾兵蟹将也用不着,拴在马厩里也是浪费。”
“你——”波秀气的七窍生烟,暴跳而起,就要上去揍那个亲兵,却被沉稳的廖化一把拦住。
“怎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细,不过是吴家堡出来的一群乱匪!也不看看这是睡的大营,敢在这儿撒野,老子灭了你们!”那个亲兵看着红着眼死死盯着自己的波秀,心里也是一突,但转念一想,在自家地盘上怕他们作甚,他们才多少人,于是牙一咬,指着张扬一干将领骂道。
几人顿时脸都变了颜色,而周仓眼中厉芒一闪、握在腰刀柄上的手就要抽动,却被张扬瞪了一眼,这才狠狠地作罢。
张扬嘴角的肌肉哆嗦了几下,面沉入水,但是却飞快地赶走了乌云,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将军既然喜欢,送与将军几匹又有何妨。元俭,去马厩挑选几匹好马来,给将军送回去!”张扬向那个亲兵恭敬地一拱手,然后向廖化招了招手朗声说道。
“我可信不过你们,让你们挑选指不定用最差的来糊弄我,还是我自己去挑吧!”那个亲兵见到张扬如此懂规矩,不由地眉开眼笑,但是马上又摆出一副上司的嘴脸。
张扬也是点点头应允了,不仅是廖化这些将领,就连一旁的士兵也都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一个个把拳头攥得啪啪直响,恨不得上去将这个可恶的家伙碎尸万段。可是他们的主公不许啊,他们又能怎样。
一个个人看着嚣张跋扈挑三拣四的亲兵,又看着笑容可掬软弱怕事的主公,不仅是士兵,就连跟在徐厚身后易了容的晓娥也流露出了对张扬的失望,张扬明明看见了,但似乎毫不在意无动于衷,笑容依旧可掬。
“姐,相公他怎么这么胆小怕事啊……”晓娥轻轻碰了碰晓蝶,用不忿的语气说道。
晓蝶白了妹妹一眼,乌黑的眸子看着一副老好人模样的张扬半晌,才呢喃道:“相公很聪明,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刘老弟啊,谢谢你的马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去找我孟旭!呵呵,不用送了!”亲兵领着几个罗罗,牵着从马厩里挑选出来的骏马,一副大哥对小弟的模样向张扬摆了摆手,在一众军将杀人的目光中大大咧咧地出去了。
等到孟旭的人远去了,张扬的人马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都是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地咒骂着,待看到张扬那阴沉吓人的脸色,一个个自觉地闭上了嘴。
张扬背着手,缓缓地在人群里踱着步子,冷声道:“是不是觉得我很窝囊很软弱,让人欺负上门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们带来了耻辱,不配做你们的主公?!”
人群都低着头,但是从他们那不可置否的表情,张扬读出了答案。
张扬继续冷声道:“可是我们初来乍到,这里又是别人的地盘,人马不过两百,吃饭睡觉都要靠人家供应,有什么资格跟人家叫板?!人家轻视我们,看不起我们,要欺负我们,难道上去把刚才那个孟旭打死,就了事了?幼稚!那只不过是图一时之快,却没想想打死了人家的亲兵,我们就是要跟他们翻脸,跟他们内讧,那我们这一一趟就白跑了,这些天吃得苦也白吃了!”
众人一听张扬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众人之前对张扬的埋怨之色也消减了大半。
“只是……只是就这样让他们欺压?”一个长枪营的人站出来疑问道。看着众人一同投来的目光,张扬知道这是每个人都关心的问题。
张扬见刚才的雷霆之怒收到了效果,也就缓和了脸色,目光炯炯地看着人群,自信地说道:“自然不是!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没有尊严的日子如何能过?!”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只是如今形势不由人,该低头还得低头,这是隐忍,而不是怯懦!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勾践灭吴,那是先要卧薪尝胆!韩信扬名,那是先要忍住胯下之辱!要想不被欺负,就只能用用你们手里的刀枪弓弩跟我们共同的敌人去较量,去证明你们,证明我们这支军队是强者,是敢打硬仗能打硬仗的队伍。用你们的勇气和硕果征服每一个曾今轻视我们的人,告诉他们: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勇士,都是不能被侮辱的勇士!第一次,可以原谅他们,第二次——哼哼!”
说到这儿张扬目光一冷,扫过所有已经被他的话激起了斗志的士兵,沉声说道:“第二次!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勇士的枪锋不锋利了!”
所有人听到张扬这杀机腾腾的誓言,只感觉胸膛中一团烈火在燃烧,恨不得立刻就冲上战场在两军阵前,用他们的勇武身姿征服每一个人,不管是敌人,还是同盟!
“相公原来用意这么深啊!”晓娥满脸崇拜地看着远处自信地微笑的张扬,轻声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始终相信相公就是了。”晓蝶看着张扬满脸温柔地说道。
第十章 黄忠出战华雄
第十章
第二日,张扬在晓蝶晓娥服侍下穿戴好陶谦派人送来的并不合体的盔甲,然后将晓蝶在济阴城帮张扬买的一把上好的腰刀接过来,“噌”地一声拔出刀鞘,顿时一道寒光从刀鞘里溢出,印在张扬的脸上。
本来在双峰山招揽裴元绍失败后,张扬就曾打算把两姐妹暂留在双峰山,自己好安安心心带着人马在前线厮杀。毕竟军中带女眷,是大忌,尤其是在别人的屋檐下被发现,可是大大地不妥。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虽说两女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可一旦伤到碰到,张扬可要后悔心疼死。这么久亲密温馨的相处,张扬早已离不开她们了。张扬不希望她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但当张扬刚说出这个想法之后,两女都是脸色惨白跪地哀求不要丢下她们。刺去纵然是上刀山下油锅,她们也甘愿陪着张扬一起去。不能同日生,但可以同日死。
张扬猜得出,几年前让她们沦为孤儿的那次劫难中,使得她们形成了没有安全感的敏感性格。如今离开了吴家堡那个家,张扬就是她们姐妹唯一的寄托和依靠了。一旦张扬前往轩辕关那个每天都会血流成河的地方,而她们却被遗留在一个陌生的男人窝里,她们心里如何不恐惧?
恐惧这一去张扬再也回不来了,她们将永远失去自己心灵的归宿。害怕张扬这一去,她们姐妹俩个被双峰寨这群跟张扬有仇的土匪们兽性大发,玷污了她们的身子,她们将永远无法再面对张扬。
虽然两种可能性在张扬自己瞧来都很小,可是望着恐惧的浑身发抖、哭的泣不成声,两双眼眸都是让人心碎的哀求的两姐妹,张扬知道她们是怕极了。她们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张扬最终还是同意不把她们丢下,听到这个决定,两女顿时抱在一起欢呼着笑着,张扬既感觉到好笑,心里也满是感动。同时一众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发:自己该用尽自己的一切来保护她们!
不知两女什么时候学的一手易容术,虽然不是很精,可一番装扮下来,也算是遮掩住了本来的明媚如花的娇颜,不至于这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于是张扬身边就多了两个形影不离的少年护卫,而少了两个比花解语惹人怜惜的一双明珠。
“好刀!”张扬轻轻地将刀舞动了几下,听着刀锋划破空气的风动张扬忍不住赞了一声。
两女见到张扬喜欢她们给买的刀,都不由地露出了欢喜的神色,晓娥更是轻轻地依偎过去,靠在张扬的怀里,抬起头含情脉脉地仰望着张扬用柔腻的嗓音说道:“婢子替相公买刀,也是迫不得已。相公是文曲星下凡,本不是耍枪弄棒的命,这把刀就是给相公壮胆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嗯?”张扬看着怀里的人儿,不解地看着她。虽然经过易容该妆,两女本来清秀绝伦的脸蛋都变得平淡无奇,可是那双如水的眸子依旧美不胜收,那夹着纯真无邪和不是流露出的绵绵爱意的目光依旧让人心儿荡漾摇摆。
有美人在侧,只要他愿意,就可以仁义轻薄享用那美妙的**,加上多日不曾**早已憋坏了。但是,如今形势逼人,力量孱弱又在别人屋檐下看着轻蔑不屑的目光,迫切需要他来主导一场只属于他们这两百勇士的胜利,用这场胜利来抗拒白眼欺辱,来振奋士气团结军心,乃至铸造军魂。
昨日张扬对孟旭曲意逢迎,用自己的“软弱”来激起士兵们的不满,进而激发他们报复的烈火,进而在战场上用激昂的斗志和雪耻的决心,打出她们两百勇士的风采!
弹簧不压没劲儿,但是凡是都有两面性,一旦压过了头,可就坏了。同样,昨日的举动也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还好,士气提升了,斗志昂扬了。可一旦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证明自己不成反而遭到的是盟友更大的不屑和置疑,进而张扬被自己的部属怀疑轻视,然后消沉萎靡自暴自弃,张扬这支新军离崩溃涣散就不远了!他的前程,他的第一次独立创业,也就算没戏了。
可是两百人,还是刚成军不过一月的新军,加上裴元绍送来的那一百个急训了不过五天的士兵,在动辄千军万马的对决面前,一展风采,就那么容易吗?!
昨日一天用云梯强攻轩辕关,徐州军和江东军死伤就高达五千人,他们这两百人添到尸体堆里,连个涟漪都浮不起来,所以就别想着去跟着大部队冲锋陷阵爬墙过梯了,得用巧劲儿,得用计策,得百般计算洞察战局。找出最佳着手的那个点,然后把两百人填进去,撬动这场战争的巨大杠杆,发挥出两百人最大的威力,取的最大的战果。
这可不是轻松就能完成的事儿,一步算错,结果就是,两百个儿郎被吞的连个渣都不剩下,自己也将赔的一干二尽,甚至丢了性命!所以,如今实在不是松懈享乐的时候啊!
“相公是婢子的主心骨,相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婢子也活不成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婢子就要一步不离地跟着相公,保护相公周全。若是能挡开的刀枪,婢子就挡开,挡不开的,婢子就用身体来挡。婢子不会让他们伤到相公一根头发的。”晓娥环臂搂住张扬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上,轻声地呢喃道。
“晓蝶……晓蝶也不会让他们伤到相公的……”晓蝶看到妹妹抒发情怀,也是忙凝视着张扬,扭捏地说道。
张扬心里说不出是酸楚,还是感动。感动于她们毫不掩饰的爱,但是酸楚的是自己如今都沦落到要两个少女来保护的地步了。一切理想抱负,前途霸业都显得那么可笑。
“相公是文曲星下凡呢……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将帅。若是沦落到自己光着膀子跟敌人对战,岂不被人笑话死?所以呀,你们两个是不会有替我挡刀挡枪的机会了……就算有,我也会跟你们一样,一起下黄泉了。”张扬温柔一笑,将晓蝶也拥入怀中,嗅着她们独特的体香,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
等到两百士兵披挂完毕,集结完成,张扬借着东升旭日的霞光,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朗声说道:“儿郎们,还记得昨日的耻辱吗?!”
“记得!”
“记得!”
“记得!”
听着高昂的喝叫,张扬轻轻点了点头,用手一压顿时鸦雀无声。
“那好,记得就好,不记仇的男儿不是男儿,不记仇的军队是没有血性的军队。现在跟我出发!”张扬沉声喝道,由于这个营寨很偏僻,跟徐州军其他大营都有相当的距离,不虞被发现他们在进行反动的集会和宣讲。
等来到轩辕关前,这里早已人山人海,旌旗招展。
在剑拔弩张的两军阵前,一个高大威猛凶神恶煞的西凉军将领正在跟两员徐州偏将恶战,当张扬领着两百人马找到空地驻足时,从一开始就压着两个徐州偏将打的那个西凉军将领突然如条涧的虎熊般暴喝一声,同时双眸怒瞪,射发出让人魂飞魄散的凶狠目光。而那两个偏将神魂一滞,手上的动作一呆,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只见一片雪白的刀影舞过,两道血泉奔涌而出,两个偏将就如木桩一样,轰然落马,再也不见任何动静。
“喔喔喔喔!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关隘上下顿时旌旗招展舞动,各个西凉军士兵舞折戟齐声欢呼起来,而徐州军团和江东军军团却是一片霜打过的茄子,垂头不语。
“还有谁前来受死!我华雄等着!”西凉军将领策马踏过那两军徐州军偏将的尸体,然后突然俯身刺下去,然后一使力就将一具尸体插在了大刀上,悬在半空中。
“华雄在此!难道你们都是孬种,没人敢出来跟我一决雌雄了吗?”见到对面无人迎战,华雄愈加狂妄,竟将突然大喝一声,猛烈地舞动着大刀,将上插着的尸体绞成了几段,在也看不出一个人的本来模样。
“主公……”王朗看着阵前眉头紧锁对面容枯槁的陶谦小声说道。
陶谦疲倦地摇摇头,闭上眼叹了口气道:“若是臧霸在,或许能当上一阵,若是霹雳火在,或许能擒杀华雄……可是,如今我徐州无人啊……”
江东军阵营前,头上缠着白纱布的将领看着嚣张的华雄不屑地说道:“若不是我被吕布那厮继承重伤,我定在阵前擒杀你!若是策儿在身边,也岂能容你如此放肆!呵呵呵……”
“主公!”
“主公!”
那将领一扬手,强咽下一口鲜血,面庞上浮现出病态的酡红:“我孙坚还死不了!”
“主公,黄盖愿意上前为主公擒杀华雄!”这时孙坚身侧一员脸上带着伤的将领策马而出,向孙坚抱拳朗声道。
孙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着黄盖说道:“吕布那厮着实厉害,又加上偷袭使诈,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使得你们各个带伤,一个华雄算得了什么!只是现在,策儿带着人马还在汜水关血战,我们这边又……”
说到这儿,孙坚苦涩地说道:“我们不能就这样拼光了,得为江东父老留下些种子啊。”
“相……主公,这人好可恶!”晓娥看着华雄挥舞着血淋淋的大刀策马在血肉斑驳的阵前乱叫的华雄,不免皱着眉头说道。
张扬也看得出华雄的神武,不免皱了皱眉头。廖化,周仓,波秀都是头脑好过武功的将领之才,看样子比不了华雄的天生神力。就算能胜,他也舍不得拿他们去赌。黄忠,箭法入神,只是功夫……能行吗……
张扬正想着,只听身侧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电闪雷鸣般窜了出去,顿时徐州军团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呐喊。
“汉升!”张扬吃惊地看着那疾奔而去的身影,不是黄忠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