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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再次等候     明末疯狂txt下载     明末疯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章救出五哥吴世文

    军队行军是相当枯燥的,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在行军的过程中,许多军官和兵丁就不断地谈论着这次的抢粮行动,把它当成了一种娱乐活动了。

    这一天,周巡又在俞继面前吹嘘着:“也只有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怕这么一个小小的九品仓运大使。”

    “想当年,我们大人在京城做指挥的时候,和那个崇文门税关大使都是称兄道弟的。你知道那崇文门税关大使是什么啊?那可是天底下最威风的九品官了。所以我们大人怎么会把现在这个九品官放在眼里啊?”

    “所以我说俞兄弟,跟着我们大人干,就是要放大胆,别一天到晚瞻前顾后的,该抢就抢,该杀就杀。听我们大人的话总是不会错的。抢一些粮算什么啊?抢几个女人都没事!”

    “我们的周兄弟除外!”见到周巡说的是兴高采烈,梁辉在一旁插嘴道。

    梁辉的话引起四周人的哈哈大笑。因为虽然周巡当时逃婚,嫌弃自己的未婚妻相貌不怎么样。可当勤王后,他和自己的未婚妻完婚以后,周巡倒和自己的妻子感情很深。看来这官宦家的女儿确实有教养和手段,这娶妻要娶贤,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所以在公开的场合,周巡的怕老婆已经成为了汝宁营军官团内部的一个笑话了。当然,那些军官认为汝宁营中最怕老婆的是吴世恭,就是谁也不敢当着吴世恭的面说起罢了。另外,他们对于杨狗蛋已经是不再评论了。

    就在这些人说笑着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几匹飞驰的马匹。吴世恭的前军立刻做好了应敌的准备,等到这些马匹走近了以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这几个正是吴世恭派出去探查前方的几名骑兵。

    放这几名骑兵到吴世恭跟前,领头的那名骑兵向吴世恭行了一个军礼禀告道:“大人,前方四、五里的地方发现有一群流民在内斗。”

    “哦?”有流民这不奇怪,现在大灾连连的,这道路两旁的流民群群,汝宁营的这些军官也都司空见惯了。可这流民内斗,倒是让吴世恭有些兴趣。

    出于谨慎,吴世恭就下令道:“三河,你就带一个骑兵百人队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

    等到李三河带着骑兵百人队出发以后,吴世恭的军队也停止了前进,就地休息,等着消息传递回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只见到李三河护送着一队车队回来。而这车队的主人却让吴世恭大吃了一惊。那正是吴世恭的五哥吴世文。

    吴世文也真是倒霉。当时他到贵州当了一个知县,后来因为奢安之乱乱兵进犯而弃县城而逃,丢了官职。后来好不容易通过吴世恭的让功劳恢复官职,来到了山东又成为一名知县。

    可这安稳的rì子没过几年,这次又遇上了山东乱民四起的局面。而逃过一次以后,吴世文对弃城而逃已经没有了心理负担了。当他了解到了县城周围已经有乱民出现的痕迹以后,根本没有派人打探清楚确切的情况,为了保命,立刻放下一切带着自己的家眷逃离了县城。

    吴世文倒没有放弃同僚,在逃跑之前,他也通知了县城里所有的官吏和大户。可见到县城里的一把手都逃跑了,这人都有随众心理,所有的官吏和许多大户也带着家眷组成了一个车队,随同着吴世文一同逃离了他那个县城。

    吴世文是这么想的,只要逃到了济宁城,再派人通知他的十四弟——吴世恭。吴世文并不知道这次吴世恭会北上出征,但吴世文却知道吴世恭这里有一支强军,虽然那支军队驻扎在汝宁府,但离济宁城也并不远。这为了五哥的安危,这十四弟吴世恭也该伸出援手吧。

    就算是十四弟吴世恭没有调兵的命令不能够来救援,那起码待在重兵把守的济宁城内,自己的生命安全总有保障了吧。要知道,这济宁城就是运河的枢纽,朝廷就一直在这里驻扎着大军的。

    至于以后朝廷追究吴世文什么弃城而逃的罪名,那就到了以后再说吧。起码现在要先保住自己的xìng命吧。反正吴世文面对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在逃跑的过程中,还是出现了意外了。吴世文这支车队的组成,都是些原来处在人上人地位的人。当他们遇到一群流民阻碍他们车队前行的时候,吴世文这些人的家奴,当然挥开鞭子赶开这些不长眼挡路的流民了。

    可这兵荒马乱的时光,那些流民对于官府的惧怕和对律法的遵守已经基本上是荡然无存了。

    于是先是口角,接着口角变成了小摩擦,小摩擦变成了大械斗。要不是那些流民心不齐,人多势众的流民早就把这个车队给吞没了。

    但就算是这样,当李三河的骑兵赶到,杀散了这群流民救出这个车队以后,整个车队已经损失了不少人手。所幸的是,这些人手也大多数都是那些官绅家的家奴,那些官绅和家眷的损失还是比较小的。

    吴世恭和五哥吴世文见面以后,知道吴世文都逃离了县城,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件了。于是吴世恭匆匆地和吴世文的家眷相互行礼以后,找了一辆空马车,单独向吴世文询问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来?

    “五哥!你那县城附近的乱民是哪里来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也遇见鬼了,就睡了一夜,这附近的几个县城就这么乱了起来。”

    “那你知道些什么啊?”

    “就知道好象有支军队哗变。具体是哪一支,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听说是登莱这里出发到辽东救援的明军。诶?十四弟你怎么会带着军队到这里的啊?”

    “也是兵部调令,让我也带着汝宁营北上救援辽东的。”吴世恭苦笑了一下,“那么这支哗变的军队究竟在哪里活动啊?”

    “那可真的不知道!”吴世文确实不知道,他当时就顾着逃跑呢。

    ……

    虽然询问了良久,可是吴世恭依然没有从五哥吴世文这里了解到什么有用的情报。结束了谈话以后,吴世恭和那些到其他逃跑的官绅哪里了解情况的军官碰面了一下,了解到那些官绅知道的也不比自己的五哥吴世文知道的多多少。

    这下子吴世恭就犯了难。要知道现在的吴世恭可不是在汝宁营熟悉的河南,他们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山东。

    这山东突如其来的动乱究竟范围有多大?哗变的军队数量有多少?他们现在活动在什么地区?离自己的军队距离有多少?这些吴世恭都不知道。

    而吴世恭的汝宁营也只有一千二百人,不可能派出大量的骑兵进行远程侦察,只能够侦察军队附近二十里左右的地区。

    而且现在的吴世恭的任务是赶到山海关。是遵守原来的任务继续前进呢?还是就地驻扎抵御乱军呢?还是乱军势大,退回河南呢?

    吴世恭感到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大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冷静判断

    “冷静!千万要冷静!”吴世恭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什么也别说了,吴世恭立刻下令让军队先就地扎营。有了这个乌龟壳,起码让自己那些因为遇上未知情况的,有些心慌意乱的兵丁的军心稳定下来吧。

    等到自己的大帐竖立起来以后,吴世恭立刻和自己所有的军官进入了大帐,商量起自己的汝宁营下一步的行动。

    说是商量,其实一开始就是吴世恭在苦苦思索。而那些军官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搅乱了吴世恭的思路。

    退回河南,这个选项肯定不可能考虑。如果现在的汝宁营在没有遇敌战败的情况下,就畏敌而后退,吴世恭还不是嫌自己死的不要太快啊?

    要知道,这扬州祈家和扬州盐运使管吟就在搜集着自己的罪名,要提供给首辅周延儒作为打击自己的炮弹呢。吴世恭总不能够把自己的罪名就这么送了过去吧。

    那就不管山东的乱局,绕路赶到山海关?考虑再三,吴世恭也觉得这个选项不行。不要说在沿途可能遇上那支哗变的乱军了,就算是没有遇上乱军,吴世恭其实也不想赶到山海关和鞑子打仗去。

    这时候的吴世恭倒是发现了一个柳暗花明的地方。如果自己用了剿灭山东乱军的理由,那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避开到辽东去打仗了吗?再怎么说,这哗变乱军的战斗力,总比鞑子来的弱一些吧。因此,吴世恭顿时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这让吴世恭是jīng神一振,他的思路也开始清晰了起来。现在也只有一条留在山东剿灭乱军的路了。

    可那首先就是要判断哗变乱军的实力。这就简单了,那支乱军哗变以后,整个山东就乱了起来。要知道吴世恭已经打听到了那支乱军首先是在鲁西北地区哗变的,在这短短地几天时间里,就扩散到了吴世恭这里。

    而吴世恭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鲁西南地区。因此吴世恭就判断,那支叛军的实力起码不比自己弱,人数也可能远远超过了自己。自己冒然前进和那支乱军作战,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那现在吴世恭的汝宁营就要开到一个微妙的位置了。即不能够离那支乱军太远,那会显示出汝宁营消极避战,授人于把柄。也不能够离那支乱军太近,万一陷入混战,吴世恭也不愿意自己的汝宁营莫名地损耗实力。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判断那支乱军的位置了。可这个问题又让吴世恭头疼了起来。

    吴世恭知道那支乱军来自登莱。可是明朝的登莱是在什么地方啊?吴世恭是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是现在的地名,什么胶东半岛,烟台、青岛什么的,吴世恭可能还会知道。而现在的吴世恭根本不能够把明朝的地名和现代的地名对照起来。

    再说,这支乱军也只是来自登莱的,他们是在北上行军途中哗变的,到底在哪一个位置哗变的,现在的吴世恭还是不知道。

    吴世恭现在就知道他们在济南府和青州府的北部地区哗变的。可是那里离吴世恭现在的地方也只隔离了一个府,这距离也不算是太远,如果乱军面向自己的方向,那没有几天,这两支军队就会碰面的。要知道,当时瘸子李禄穿越两个府,逃到吴世恭的千户所堡垒,所用的时间也只不过是两天罢了。

    那就不用多考虑了,吴世恭知道自己的那些军官眼巴巴地等着自己下一步的命令呢。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能够犹豫的时候。与生活中南辕北辙的寓言故事不同的是,在军事上有句名言:努力在错误的方向行动,也比犹犹豫豫地在正确的方向行动来的好。

    于是吴世恭就立刻下令道:“现在各位就立刻到自己的军队去安排一下,让所有的兵丁在扎好大营以后立刻吃饭休息。并且准备两份干粮放入干粮袋内。”

    “今rì午夜,军队全体出发,夜行军直奔宁阳县城。明rì一早上,无论宁阳县城怎么样,都要攻打下县城并据城死守。在打探完了四周的情况以后再说。”

    吴世文当知县的那个县城就是山东宁阳县。吴世恭判断,那支乱军行动得再快,也来不及在今天晚上赶到宁阳县城。

    而通过与吴世文的交谈,吴世恭也知道了吓得吴世文弃城而逃的那些乱民,可能不是那支乱军,而是乘乱在宁阳县城外作乱的乱民而已。因此,吴世恭就决定先占据了这个县城,为自己的汝宁营先找个落脚点再说。

    吴世恭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在这种都不明白外界状况,谣言乱飞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一个城池会收留吴世恭这支不明白底细的过路军队。而吴世恭的汝宁营进入宁阳县城,有着自己的五哥吴世文在那里当县令,这进驻的问题总会解决了吧。而汝宁营修造的大营再牢固,总没有宁阳县城的城墙牢固吧。

    再说,吴世恭这么做也是有着退路的。他的汝宁营利用夜晚行军,万一遇上那支乱军,或者那支乱军已经占据了宁阳县城,那么吴世恭的汝宁营还可以乘着天黑撤退,不会被那支乱军纠缠住。这也可以看出来吴世恭狠抓夜行军和夜战的好处来了。

    所有的军官立刻称诺领令而去了。而这次商议,完全就是吴世恭的独角戏,其他的军官就根本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就可以看出来,不要说吴世恭的计划也很有些道理,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在汝宁营的军官心中,吴世恭的威信已经竖立了起来。这是他一场场胜仗给予那些军官的信心。

    现在的吴世恭发布的命令,根本就不会再发生以前吴世恭刚离开京城的时候,那些军官对吴世恭军事才能不信任的情况了。

    接下来就是说服吴世文和那些官绅的问题了。这事却根本没有多花费吴世恭的什么口舌。有了汝宁营这支明军帮助防御,谁愿意离乡背井离开自己熟悉的县城啊?而这逃亡的路上,也不见得是十分安全。

    再说吴世文这些官员也有守城之责,他们弃城而逃总是一个罪名。而现在就返回宁阳县城,就这么短的时间离开,那以后总找得到一些理由给圆了过去吧。

    汝宁营的军事机器在吴世恭的命令之下开始完全发动,看到汝宁营的兵丁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吴世文这些官绅的心也安稳了下来。

    这接下来吃饭休息和半夜起床行军的事也不用细表,吴世文这些官绅也只能够半夜起床,和吴世恭的汝宁营一起行动。什么体弱多病的,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再考虑这些情况了。

    在鸡鸣时分,军队开到宁阳县城。让吴世恭他们奇怪的是,整个县城门都是大开,看起来因为官吏的逃跑,整个县城在昨天晚上都陷入了无zhèng fǔ状态,连关闭城门这种大事都没有人理会了。

    不过吴世恭还是很小心,他先派出了一小队骑兵入县城去侦察一下,回报说整个县城都是黑漆漆、静悄悄的。吴世恭这就不再犹豫了,他立刻下令全军开进宁阳县城。

第二百七十二章知县命令知县

    进入县城以后,汝宁营立刻兵分两路,一路飞速抢占和把守县城四扇大门,一路沿着街道开始扫荡整座县城。

    其实先前匆忙侦察的那一小队骑兵侦察的是些假象。当扫荡县城的时候,整座县城立刻鸡飞狗跳了起来。

    在吴世文这些官绅逃离宁阳县城以后,一些消息灵通的百姓也收拾了细软,带上了家人四散而逃。

    可这时候,城外的流民也通过逃跑的百姓这里得到了这个消息,面对着不设防的宁阳县城,那些胆大的流民怎么不会入城去参加盛宴呢?

    而流民的进城,再加上城中无赖青皮的加入,整座宁阳县城立刻陷入了一片抢掠和**之中。还好,因为官绅大户的逃离,进入那些官绅家中就没有遇上什么抵抗,所以那些人就基本上没有放什么火。因此,就出现了侦察的骑兵发现县城黑漆漆的情况。

    可狂欢了大半夜,在凌晨的时候,那些流民和无赖青皮也大多数陷入了梦乡之中,因此,整座县城也显得静悄悄的。

    不过,汝宁营的进入,却立刻惊动了这群人,他们发现来到的是一支明军以后,就立刻象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了起来。

    汝宁营的兵丁根本没想到在黑暗中能够窜出来这么多人,不过在短暂地惊愕以后,兵丁们也立刻在各自军官的号令下开始了行动。

    汝宁营的行动就是在整个县城进行戒严,不允许任何人在县城的街面上走动,否则的话,格杀勿论。在大声高喊了一阵戒严的命令以后,汝宁营开始顺着街道杀那些在街面上的流民。

    古代的县城因为有城墙,所以不可能造的象běi jīng城和南京城这么大。所以也就是半天的功夫,在街面上的、躲在出逃官绅家中的,被老百姓指认的流民和当地无赖青皮,一共五百多人的脑袋就悬挂在了宁阳县城墙的垛口上。

    安定了县城里面的局势以后,吴世恭立刻把骑兵分成了几队,扫荡县城附近的流民和土匪。

    又经过了一下午和第二天的扫荡,基本上把靠近宁阳县城的流民和土匪都扫荡干净了。一共砍了一百多名土匪和敢于抵抗的流民的脑袋。俘虏了一千八百多名流民。还有缴获马匹十几匹,兵器若干。

    这样狠辣的手段用下去以后,宁阳县城以及附近的地区,治安情况立刻达到了夜不闭户的程度。而吴世恭也看不上那六百多个首级,那吴世文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利用这些首级,他们这些地方官吏可是能够做上一篇好文章了。

    对于自家兄弟,吴世文当然不会让他吃亏。他立刻从士绅这里募集了五千两银子,再从县衙的官仓里调集了五百石的粮食犒劳汝宁营。而汝宁营的兵丁也从那些抢劫的流民和无赖青皮身上缴获了三千多两银子。这样加起来,也有了八千多两银子和五百石粮食的收获。

    而对于那些俘虏的流民,吴世恭的汝宁营就很有经验了。他们把这些俘虏安排在县城旁的空地上,让他们自己扎营住下。

    接着汝宁营的兵丁就做饭给那些俘虏饱餐了一顿,接着就宣布:那些俘虏都光荣地成为了守备大人的家奴了。

    如果不想当家奴也可以,那就立刻在一天内离开县城二十里地,否则的话,格杀勿论。不过留下当家奴的,以后吃饭都能够吃饱。

    这样一安排,根本就不需要汝宁营安排兵丁看守这些俘虏,那些俘虏也基本上都留了下来。

    在这个乱世,人命不值钱。但是对汝宁营来说,人丁也很值钱。等那些家奴安定下来以后,吴世恭立刻从中抽调了五百多名青壮作为汝宁营的辅兵,接着加紧对这些辅兵进行基本的军事训练。

    而那些儿童,吴世恭就让迟二娃把他们编成了童子营。至于那些妇女,就不用吴世恭来cāo心了。汝宁营的那些单身汉,对着那些家奴中的单身女子简直是嘘寒问暖啊,他们现在就想着出征前吴世恭的承诺啦!

    还有些老弱,吴世恭也不准备放弃。反正老弱的人数也不多,养他们费不了多少粮食。其实这连年的灾年,把许多老弱都淘汰了,所以在这些家奴中的人数并不多。

    那吴世文也没有闲着。他组织城里的青壮,巩固城墙,就准备着乱军来犯呢。而吴世恭也向北方派出了好几队探子,要随时掌握乱军来犯的消息。

    可天不遂人愿。在第三天,城外来个一位信使,那是邻县曲阜县的知县得到宁阳县来了一支明军以后,就派了信使来命令这支明军立刻救援曲阜县。

    吴世恭一听这位信使的口气,惊讶地连生气都顾不上了。这曲阜县的知县好大的口气,竟然敢命令和他平级的宁阳县知县吴世文和自己这个汝宁府守备。

    还好吴世恭没有开口,因为他看见五哥吴世文毕恭毕敬地接受了命令,并且保证随同吴世恭的汝宁营立刻去救援曲阜县。

    这个举动差点让吴世恭跌落了眼睛。等到信使走了以后,吴世恭就问道:“那曲阜县的知县是谁啊?小弟我感到他的口气和皇上都差不多了。”

    没想到吴世文没好气地回答道:“那知县和皇上还差一点,可差的也不多啦!”

    这话把吴世恭给吓了一跳,于是吴世恭接着问道:“那他是谁啊?皇亲国戚啊?可皇亲国戚不是不能够做知县的啊!”

    “是圣衍公。”吴世文说出了答案。

    “圣衍公是谁啊?”

    “你怎么这么不学无术啊?圣衍公就是孔圣人的嫡传子孙啊!”

    吴世恭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就是孔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吴世恭是不知道,那圣衍公不但是世代相传的,而且明朝曲阜县的知县也都由当代圣衍公来担任的。

    这圣衍公的身份确实和皇帝差不了多少。而且在文人眼里,那皇帝还可以去骂一骂,搏个犯颜直谏!而圣衍公谁敢骂啊?难道文人敢欺师灭祖?

    那就没办法了,救援曲阜县已经上升到了政治高度,不仅要去救援,而且要全力去救援。

    于是吴世恭就把所有的步兵和炮兵留在了宁阳县城,他自己率领着亲兵队和所有骑兵,共七百骑连同宁阳县知县吴世文,飞驰救援曲阜县,救援孔子的子孙去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草木皆兵

    在明朝,孔府在山东曲阜县以及临近地区就是一个土皇帝的存在。对于孔府,各朝各代都毕恭毕敬地把他供放着。哪个王朝也不愿意因为得罪孔府而与天下的士子为敌。

    因此,就算是改朝换代,对孔府的影响也是相当小的。而长期在曲阜作威作福,整个孔府到了现在已经积聚起了巨大的财富。尤其是拥有了巨量的土地,已经成为整个大明朝,排的上号的大地主之一了。

    又因为明朝为了优待孔府,就形成了让圣衍公兼任曲阜县知县的制度,而县衙里的各级官吏也由孔府中人担任。其实不优待也不行啊!谁敢在曲阜县当知县来管理孔府啊?还不如让孔府自己去玩呢。

    更因为孔府在曲阜县和临近的几个县城拥有大量的土地,因此,孔府家中有家奴佃农就有几万户,而孔府随时抽调得出的青壮也起码有上万人。

    应该说,孔府的实力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毛贼可以抗衡的,连几千人的军队要打下曲阜县,也可能会崩掉几颗牙。

    那么孔府有着这么强的实力,那曲阜县的自保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但是这不行,现在就要看看曲阜县的县太爷——圣衍公的表现了。

    孔子,无论后世人出于什么目的来赞扬或者抹黑他,可他绝对称得上那“伟大”这两个字。而他一开始的后代也基本上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

    但是从三国时期的孔融开始,孔子的后代就一代不如一代了。他们安于享受奢靡的生活,凭借着祖先的荣光,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而这代的圣衍公也是如此。在外人的眼里,圣衍公还是装出了一副得高望重的样子,可在背地里,什么欺男霸女的事他都干过,都会干。可就是不会干什么正经事。

    可以想象一下,这样一个富贵家培养出来的圣衍公,怎么会有胆量和乱军拼死作战呢?

    当山东的乱局出现以后,那圣衍公也是惊惶失措,他就想着快些逃离险地,保住自己贵重的xìng命。

    还好,圣衍公家有几位有见识的清客规劝了他。他们和圣衍公分析说:在这一片乱局中盲目出逃也是同样有着危险的。再说,圣衍公可以逃,可孔府整个家族那么多人怎么逃?孔府这么大的基业难道不管不顾了吗?就算是要逃,也要了解清楚局势以后再逃吧。

    于是,圣衍公就派出了家中的家奴到四处打探外面的消息,而打探的重点,就是吴世文做知县的宁阳县。

    这宁阳县处在曲阜县的西北面,如果乱军来犯,首先就是要攻打宁阳县,然后才轮得到曲阜县。

    可是吴世文的出逃,却造成了宁阳县大乱。而这动乱的局面,又正好被圣衍公派出去的家奴打探得到了。

    因此,圣衍公立刻就判断出,乱军已经开到了宁阳县,就快要到自己的曲阜县了。没啥说的,圣衍公当机立断开始打包裹准备滑脚了。可就在这时,在宁阳县观察情形的家奴又传来了一条消息。

    有一支明军开进了宁阳县城,平息了宁阳县的乱局,并且在宁阳县城四周的城墙垛口上,挂满了被这支明军砍杀的乱民的首级。

    那就没啥犹豫了,圣衍公就立刻派出了信使到宁阳县,命令这支明军立刻赶到曲阜县,保卫伟大的孔府和尊贵的圣衍公大人。吴世恭遇上的就是这么件事。

    可是在安逸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圣衍公毕竟没有见识。他自己也知道,就算是孔有德的乱军想打曲阜县,也先要打下宁阳县才成。可圣衍公依然要命令这支防守宁阳县的明军来到曲阜县,要把他们放在自己的身边才安心。他就根本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再说,这是在大明朝,不象现代的人基本上都识字一样,当时的老百姓中,文盲的比例是相当的高的,而那些文盲的老百姓就是相信和听从识字的读书人的见识,那么对于天下读书人的图腾——孔府,在老百姓心中那就是象神仙一样的存在了。

    再加上孔府在附近地区久有威风,因此,根本就没有什么土匪和流民敢靠近曲阜县孔府这个庞然大物附近去送死。

    而且说句题外话,就算是孔有德的乱军打到这里,可能孔有德也没有胆量攻打曲阜县和sāo扰孔府。不是这支乱军没有能力,那还是因为孔有德肯定不想成为天下公敌。这就可以看出来,在明朝孔府的影响力吧,这是身处现代的我们根本难以想象的。

    但送信的信使可管不了这么多,为了让吴世恭下定决心出兵,他就向吴世恭和吴世文描绘了曲阜县的一副惨烈画面:什么曲阜县已被几万大军围困啦!是怎么怎么危机啦!城外的乱民和乱军是怎么怎么多啦!……。

    吴世恭当然不会完全相信这位信使的信口开河。但苦于自己的骑兵太少,又是主要要侦察宁阳县的北方,因此,对于曲阜县方向的侦察就比较少。因此,对于曲阜县的情况,吴世恭也只能够自己估计了。

    吴世恭认为圣衍公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同样因为孔有德的乱军要先攻打宁阳县,再攻打曲阜县的原因,吴世恭认为围困曲阜县的,最多也就是一些流民和乱民了。人数也不会多到哪儿去。最多和当时宁阳县周围的流民土匪相仿,有个五、六千人就顶天了。

    那么吴世恭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不是吴世恭轻敌,吴世恭的第一次战斗,就敢用二百骑冲锋几万乱民,而且战果是自己零伤亡。现在就这五、六千乱民,自己七百多骑难道不能够轻松地把他们收拾干净吗?

    但是说谨慎也罢,说考虑周详也罢,吴世恭对于任何军事行动还是很胆小的。这xìng格倒和书墨是一样的。无非是一位在内心隐藏,一位在外在表现,这主仆俩在这一点倒是一脉相承的。

    因此,吴世恭虽然飞驰救援曲阜县,可依然在军队前方和两旁安排了大量的探子。可是出乎吴世恭意料的是,这一路上是屁事没有。也根本没有遇上任何乱民。

    更夸张的是,当吴世恭到达曲阜县城的时候,曲阜县城虽然是大门紧闭着,可是城外根本没有什么围成的乱民。这野外空荡荡的大地上,只有几个零星在土里刨食的流民以外,根本没有什么人。不要说五、六千人了,在这积雪皑皑的大地上,连五、六千根草都找不到。

    看了这个情况,吴世恭气得是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看样子,这圣衍公不是大题小作了,而是草木皆兵了。

    但现在再怎么生气,到了曲阜县,军队还是要进城休整一番,自己和五哥吴世文还是要拜见一下圣衍公的。于是吴世恭就派人叫门。

    可是看到城外的军队,那曲阜县的城门却死活不肯开。还好,城墙上还是有人认识那位信使和吴世文这个宁阳县的知县的。在禀告了圣衍公以后,总算是把吴世恭的军队放进了曲阜县城。这总算也避免了吴世恭在城外喝着西北风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明军来犯

    当吴世恭风风火火地进入到曲阜县城里以后,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和自己的那些兵丁们受到了小媳妇般的待遇。

    迎接吴世文和吴世恭的军队的是曲阜县的一位小吏,他也是孔府的一位大管事。这圣衍公高高在上的,不屑于迎接一个小小的知县和一个粗鄙的守备,这很正常。

    接着,汝宁营的骑兵就被安排到曲阜县城的一个角落里,并且被关照了:除了吴世恭这几位武官以外,其他的一些兵丁最好不要在城内走动,防止扰民。这曲阜县城,也就象是孔府的外院。这军队到了别人家中,不能够乱走动,这也正常吧。

    那孔府倒也真是个礼仪之家,那位大管事把兵丁们安排好了以后,立刻带领着吴世文和吴世恭去拜见圣衍公。

    可拜见就拜见吧。可拜见之前却要求吴世文和吴世恭先沐浴更衣。确实,赶了这一路,吴世文和吴世恭的身上味道确实不好闻,洗一个澡也确实不错。

    可想一下,现代无论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家中有难,有位jǐng察满头大汗跑到这家,而这家的主人却先要求jǐng察先洗个澡,再和jǐng察见面表示感谢。这……!?礼仪之家嘛!正常正常!

    和圣衍公的见面时间很短,主要的事也就是吴世文和吴世恭向圣衍公磕头了。不过圣衍公倒很客气,要留这俩兄弟吃晚饭。

    吴世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圣衍公是肯定不会相陪吃饭的,相陪的也就是孔府的那位大管事。当然,孔府的世子也过来敬了几杯酒。

    不过,吴世文和吴世恭都是富贵人家出身。在明朝,富贵人家的宴客标准是很有讲究的,这上多少菜,上什么菜,都能够显示出对待客人的重视程度。

    而孔府的宴客标准,就是把吴世文和吴世恭当成了乡巴佬来对待了。在晚宴之前,吴世恭还幻想着,有位白富美的孔家小姐躲在宴客的布帘后面偷看自己这位英雄呢。因为到底自己是位穿越人士啊!可这顿饭,不要说白富美了,看着宴请的这些菜吧,吴世恭的心中在呐喊:这孔府家菜呢?这孔府家酒呢?

    自己辛辛苦苦地来救援孔府,没想到孔府的眼中,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角sè啊!正常!正常啊!

    吃完晚宴以后回到营地,没想到自己的手下纷纷叫苦。他们到了曲阜县城以后,孔府根本就没有供应一粒粮、一根柴。搞得想吃热食的兵丁都只好啃着冰冷的干粮。

    吴世恭连忙出去找了一位孔府的管事交涉,那位管事倒和吴世恭说的很客气:“朝廷养兵发军饷,就是为了安稳地方的,当然没道理要孔府出银子啊!如果吴世恭的兵丁要吃热食也可以,可以用银子到孔府去买啊!孔府保证不提价,平价卖给吴世恭。”

    嘿!这还能够让吴世恭说什么好呢?

    按照吴世恭的脾气,他就想着立刻带着自己的军队回宁阳县城,不再这圣衍公的眼皮子底下受气了。

    还是吴世恭规劝了他:“十四弟,还是忍忍吧。这圣衍公是谁也得罪不起啊。我们就在这里住上几天。装装样子帮助曲阜县城巩固一下城防再离开吧。”

    “我们不来还好,可这一来就走,明显就是抹了圣衍公的脸面啊!他如果一发怒,我们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这救援倒救援出祸事来了。反而不美。还是到时候找个借口吧。”

    吴世文的话确实有理,可吴世恭心中的气也憋了许久了。可吴世恭也只能够发发牢sāo了。他对吴世文说道:“为人末当差,当差不自在啊!唉——!”

    接着吴世恭就向吴世文说道:“最多待到腊月二十五,我手下的儿郎还要过年呢,还是到五哥那里自在些。小弟离家出京,这连年兵戎,就没有几年都是在家过年的。真想家啊!”

    “成!”

    这时候的吴世恭就想到了待在京城的薛雨霏。自己的那位小妻子,在自己离京以后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和自己相聚。这婚后的rì子也是离多聚少,她的rì子肯定比自己更难过。吴世恭暗下决心:这次自己回河南,一定要把薛雨霏带到河南多住上几天。

    接下来的这几天,吴世恭一方面让手下的军官指导孔府的家丁如何守御曲阜县城,一方面加紧收集着孔有德乱军的消息。而吴世恭手下的一些军官还向城中熟悉山东地形的人,打听着周围的地形。

    在大量的问测以后,周围的简易地图终于绘制出来了。这时候的吴世恭才发现,自己处在的位置其实相当的安全。

    这宁阳县和曲阜县的西面就是泰山,而北面,和孔有德乱军相隔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山泊。吴世恭心想着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这阮家三兄弟总不会和自己一起穿越了吧。

    孔有德的乱军要攻打这里,要么就要收集大量的船只,要么就要绕上一大圈,绕过梁山伯。这大费jīng力、大费时间的事,除非孔有德和吴世恭有血海深仇,要不然,孔有德脑抽了才会这么去做呢。

    吴世恭是再一次感觉到地图在军事上的重要xìng。这次是幸运,不知道地形以后,吴世恭只是自己吓了自己一次,可下一次没有了幸运怎么办呢?这打仗,总不能够依靠在自己的幸运值上吧。

    就这么过上了几天,吴世文和吴世恭就找了理由回宁阳县城。这理由倒很冠冕堂皇:“请这位管事禀告公爷一声,本官和兵丁们就回宁阳县城了。”

    “这乱军来犯,总是先宁阳县,再曲阜县的,本官就在这里说一句。就是本官不幸,也绝不放过一名乱兵过宁阳县,到了曲阜县来惊吓到公爷!”

    接着,不管那位管事的挽留,吴世恭就和吴世文一同带着骑兵离开了。孔府的那位管事也不好硬留。虽然他也想让吴世恭的兵丁多留一段时间。可在那位管事的心里,也知道孔府的那几位主子做事有些不地道。

    这都要兵临城下了,还摆着孔府圣衍公的架子干什么呢?就不会给来援的这支明军多些笑脸、多些好处吗?

    离开曲阜县城的兵丁们都是相当地高兴,这些天在曲阜县城内,那些兵丁在吴世恭的命令下都是忍气吞声的,他们可都憋坏了。要知道,这些兵丁以前跟着吴世恭在外面,可一直都是耀武扬威的角sè。

    可没想到吴世恭的军队刚兴高采烈地行军了七、八里路,身后却飞马赶来了孔府的报急信使。他向吴世恭急报:圣衍公要吴世恭立刻赶回曲阜县城,因为将要有一支明军来犯。

    对的!没看错!是一支明军来犯曲阜县城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出主意

    按照鸡蛋不可以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缘故,孔府当时向外求援不仅仅是向吴世恭的军队求援,还向曹州参将刘泽清去求援的。

    曹州参将刘泽清的额定兵员有八千人。当然他也要吃空饷,所以他的军队总人数肯定没有这么多。再加上大小相制、还有其他地方军队的留守,自己的本部曹州的留守,所以到了最后,刘泽清也只率领了二千二百多名兵丁来救援曲阜县城。

    刘泽清的兵马,当然没有吴世恭的汝宁营这样强的动员能力,也没有吴世恭的汝宁营这么强的行军能力,所以直到吴世恭的汝宁营离开曲阜县城的时候,刘泽清的军队才姗姗来迟。

    可是要知道,孔府和刘泽清的关系不算是很融洽。确切的说,是相当的糟糕。

    刘泽清这人,就是曹州本地人,他其实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角sè,和当地的官绅的关系都是相当的融洽。可是偏偏的,他却和孔府的关系很糟糕。

    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就是土地,双方为了抢夺土地发生了很多的矛盾。

    刘泽清此人也利用了他的权势和山东的灾情大肆吞并土地,以此来搜刮钱财,当然,也有小部分钱财用来养兵。

    应该说,刘泽清所做的一切和吴世恭在河南做的一切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而这大明朝的天下,军将如此做法也是个惯例了。

    但是,不知道应该说是刘泽清不幸呢?还是孔府不幸呢?在刘泽清的吞并土地的过程中,遇上了一个庞然大物——孔府。

    这孔府在以往吞并土地的过程中,因为其高贵的出身和强大的权势,每当有纷争的时候,这地方官员的胳膊肘总是往孔府的方向去歪。所以孔府在遇上和刘泽清的矛盾时,肯定也是一种无理也不饶人的态度。

    在避让了几次以后,刘泽清也发了狠。刘泽清是什么人啊?他是一位为了消除自己以前是名jì的小妾的流言,就会派出杀手杀了自己这位小妾以前的恩客的狠角sè啊!

    因此,在以后和孔府的斗争中,刘泽清是yīn招频出,这就让孔府有些吃不消了。因此,在双方的争斗中,孔府就落了一个下风。

    这倒也是一个趣事。孔府不怕文人出身的地方官员,就怕刘泽清这样的狠辣军头。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吧!

    因此,当孔府知道刘泽清带兵来救援曲阜县城以后,孔府中人立刻陷入一阵恐慌。他们也知道,刘泽清也不会把圣衍公这些贵人怎么样,可殴打几位孔府的下人,调戏几位孔府的奴婢,抢夺一些曲阜县城内的财物,这总是免不了的吧。

    于是,孔府立刻派人把已经离开孔府的吴世恭的军队给叫了回来,让吴世恭的军队和刘泽清的军队来个相互牵制,最好让刘泽清的军队也和吴世恭的军队一同离开曲阜县城。

    当然,来吴世恭这里传讯的孔府管事也没有这么傻,他并没有和吴世恭讲明白来龙去脉。可吴世恭一听就知道这是一趟浑水,他怎么样也不愿意去平白无故地得罪另外那支友军。

    见到吴世恭的这个态度,孔府的管事也只好用话相挤在一旁的吴世文了:“吴知县,小人得知大人向来和刘参将交好。这个忙你可得一定相帮啊!到时候,我们孔府必有重谢!”

    吴世文的脸sè也很难看。对于这孔府的重谢,附近的官员也都知道,那无非就是笔墨纸砚这些文化用品罢了。可刘泽清可以得罪孔府,吴世文这个文官想在大明朝的官场混,却绝对不能够得罪孔府。

    于是吴世文也只好说道:“那本官就去走一趟。可成与不成,本官可不能够打包票啊!”

    吴世恭也不能够丢下自己的五哥不管。于是,吴世恭就带着几十位亲兵,陪同吴世文一同去往刘泽清的驻扎处。

    其实那刘泽清虽然在暗地里和孔府斗了个不亦乐乎,可他在明处却也不敢和孔府乱来。否则的话,他为什么要风尘仆仆地赶来曲阜县城救援来呢?

    因此,当孔府派出的人,阻拦住刘泽清的军队的脚步,要求他们原地待命的时候,刘泽清还是停止了前行。当然,这骂骂咧咧地骂着孔府做事不地道,这也总是免不了的。

    刘泽清倒对吴世文和吴世恭俩兄弟是很客气。一见到他们,就立刻把他们领到了军中。

    但是一落定,刘泽清就开口发牢sāo道:“志合兄,这圣衍公急巴巴地把兄弟叫了过来。可现在我们汗都没擦上一把,就把我们冷在城外,这是让我们喝西北风啊!”

    这刘泽清没有称呼吴世文的官名,开口就叫了吴世文的字,一眼就看出来和吴世文的关系是很熟。

    见到四周也没有旁人,吴世文也没有了顾忌,说道:“谁说不是啊!鹤洲兄。可这老公爷就是这个样。给小弟个面子,就忍下这口气吧。”

    刘泽清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突然发现了吴世文身边的吴世恭,就问道:“这位是?本将看起来很眼熟啊!”

    吴世恭也觉得刘泽清很眼熟。当然,他们当时在通州为了抢唐六的船,还差一点火并了呢。怎么会不眼熟呢?

    吴世文连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十四弟吴世恭。他现在任为汝宁府守备。这次路过山东,也倒霉正好遇上了乱军作乱,就留在了我那宁阳县了。这次也是按照圣衍公的命令来救援曲阜县的。”

    吴世恭也想起了刘泽清是谁,他也连忙笑着拱手道:“刘将军,通州一别,可安好啊?”

    “原来是你啊!”刘泽清也想起了吴世恭。他大笑了一阵说道:“没想到在这里都遇上了故人。等会儿我们兄弟可要好好地喝上几杯啊!”

    “不光是他乡遇故人,我们现在还是同病相怜。不瞒刘大哥,小弟也是刚刚被赶出了曲阜县的。要借酒消愁啊!”

    吴世恭这一开玩笑,引得四周是一阵大笑,双方的关系也立刻融洽了许多。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相劝的,这曲阜县的孔家,在明里是谁也不能够得罪他的。因此,刘泽清也知道没有孔府的同意,自己的军队也绝对不能够开进曲阜县的。他也只是在这里装腔作势发作一番,要从孔府这里多挖出一些好处罢了。

    但是面对吴世文和吴世恭俩兄弟,刘泽清也没必要这么做戏了。于是,在刘泽清亲兵的安排下,这三人就在路边找了一家酒家,开怀畅饮了起来。

    刘泽清这人确实会做人,而吴世恭的人情世故也不差。而他们俩也都是地方上的军头,这共同语言更不少。因此,酒过三巡以后,俩人也就称兄道弟,亲热了起来。

    但是关于孔府那个铁公鸡,刘泽清还是在酒桌上大骂不已。对此,吴世恭也深有同感。但吴世恭眼一转,就想到了一个法子。

    吴世恭对刘泽清小声地说道:“刘大哥,其实孔府不出我们的钱粮,我们还可以从其他地方找啊!小弟就有个主意……”

    听了吴世恭的主意,刘泽清立刻开怀大笑,他对吴世恭说道:“好!就照着吴兄弟的法子去做!”

第二百七十六章圣衍公取字

    “吴兄弟,就凭着你手中圣衍公的手令,难道真的可以提取粮草军械吗?这官仓的大使认不认帐啊?”

    “我说刘大哥,你这一路上问这个问题都问了八百遍了。烦不烦啊?你真的怕,到时候你就别作声,就光打我们汝宁营的名号得了。不过小弟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这粮草军械的分配,你只能够拿个小头咯。”

    “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大哥我也是个有担当的人。说好一家一半,你可不能够不认帐啊!”

    “有你这句话就行。反正到时候你就看小弟怎么办吧!”

    ……

    在酒足饭饱以后,吴世恭和吴世文立刻连夜进入了曲阜县城,开始了吴世恭的口吐莲花之旅。

    这次圣衍公倒很重视,他和孔府中的直系子弟和清客一起接见了吴世恭俩兄弟。

    当吴世文禀告说:刘泽清已经放弃了进入曲阜县城,要和吴世恭的汝宁营一同开往宁阳县以后,孔府上下是心中一喜。

    可是当吴世文接着禀告说:刘泽清因为急行军,军粮不足,要求孔府解决粮草问题的时候,孔府上下的脸sè顿时难看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吴世恭就在一旁插嘴道:“公爷!其实晚辈也知道孔府就是书香门第,家中余财不多,又要救济四方士子来访孔府,必然是供应不了这么多的粮草。所以晚辈就想了一个法子来给刘将军一个台阶下。”

    “这孔府就是天下文眼所在,绝对不能被乱军侵扰。所以保卫孔府,也就是保卫天下士子,这事的重要xìng也仅次于保卫大明王朝了。”

    “可在那济宁官仓中,有着巨量的粮草军械,在这危难时期,总得供应我们一二吧。晚辈就斗胆要公爷您写一张手令,让晚辈和刘将军去济宁官仓去提取粮草军械。”

    “这样一来,孔府的危难可以解决,而晚辈和刘将军的军队的粮草也有了充足的供应。这就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其实凭着孔府的家财,供应这么些的军队的军粮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他们之所以不肯供应,无非就是他们守财奴的本xìng发作而已。说到底,他们的心中就认为:这大明天下的安危,管我们孔府什么事啊?凭什么要我们孔府出钱粮啊?反正改朝换代,还不是要把我们孔府捧得高高的啊?

    但是刘泽清的军队军粮问题还是要解决啊?所以当他们听到吴世恭的方法不再需要孔府供应粮草了,孔府上下的脸上顿时都笑成了一朵花。

    不过,看到圣衍公就要开口答应,一位心细的清客也提出了一个疑问:“这位将军,我们孔府的手令好开,可济宁官仓那里可不一定认帐啊?如果事有不成,那刘将军不会再怪罪我们孔府啊?”

    关于这个问题,吴世恭是早就想好了答案,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晚辈心想,有了公爷的手令,这官仓的大使总得给孔府一些薄面吧。就算事有不成,孔府也算是尽了力,刘将军也绝对不会怪罪到孔府身上,最多找那官仓的大使去撒气。所以公爷您尽管放宽心。”

    对于吴世恭的回答,孔府上下是相当满意。这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就可以把刘泽清这个对头赶离曲阜县城,而且事后也没有什么后遗症,这又怎么不让孔府满意呢?

    接下来当然就是圣衍公亲手写了一张手令,并且敲上官印交给了吴世恭了。

    因为解决了难题,所以圣衍公的兴致很高。当他了解到吴世恭到现在还没有取字呢,他就兴致勃勃地提出:要为吴世恭取个字。

    在明朝,尊长为晚辈取字是件很隆重的事,而有了圣衍公为吴世恭取字,那简直就是为吴世恭身上裹上了一层金粉。因此,对于圣衍公的取字,两兄弟立刻受宠若惊地满心欢喜。

    可圣衍公想了一下,为吴世恭取了一个“入敬”的字。吴世恭作为一名现代人,其实对自己取不取字并不重视,他无非是要在圣衍公面前讨一个趣而已。

    再说,吴世恭这个半文盲也听不出那个“入敬”有什么不好,这两个字读起来也不算难听,所以吴世恭就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还算好,吴世恭察言观sè的能力还算是很强,当他看到了周围的人,包括自己的五哥吴世文听到“入敬”以后,都张目结舌一张大便脸的时候,他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

    圣衍公为吴世恭取的字并不是没有出处的,他来自于“出恭入敬”这句话。我们现代人可能对这句话不熟悉,可是我们可以把这句话分开来看一看。

    前两个字就是“出恭”。“出恭”是什么意思?是个中国人应该都知道吧。对了!这句话在明朝,就是在士子应试的时候,如果要上厕所,就要领取一块写有“出恭入敬”的牌子。而后世把上厕所称为出恭,也就是这么来的。

    这下子我们就应该明白四周的众人为什么会有大便脸了吗?这不大便不行啊!

    其实在吴世恭出生的时候,他的老爹吴惟忠就很随便地为吴世恭取了这个名字。而现在,那圣衍公虽然知道“出恭入敬”这句话,却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真实用途。虽然圣衍公确实不需要参加士子的应试,可给吴世恭取了这么一个不雅的字,那圣衍公也真的称得上是不学无术了吧。

    见到了冷场,圣衍公身边的清客立刻附在圣衍公耳边解释。那圣衍公倒是神sè不变,可能以前他也出丑出惯了吧。他立刻改口把那个字改为了“长敬”。吴世文和吴世恭俩兄弟也肯定不会这么不知趣地去点穿。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含含糊糊地混了过去。

    随着吴世恭向圣衍公磕头道谢,那宾主尽欢的气氛也顿时弥漫了开来。

    我们的吴世恭、吴入敬、不!是吴长敬先生拿了圣衍公的手令以后,立刻和刘泽清的军队兵合一处,开往了宁阳县城。

    也不用准备过年了,到了宁阳县城以后,吴世恭立刻命令把自己的大车都腾空,又在宁阳县城内搜集了一些大车,再加上刘泽清军队里的大车,共搜集了八百多辆大车。

    接着,吴世恭和刘泽清带着一千多名兵丁和八百多名民夫,立刻赶往济宁官仓去装载粮草军械。

    吴世恭根本就没想过:官仓大使会不会认圣衍公手令的问题。那官仓大使不认,那自己就抢吧。吴世恭又不是抢第一回了。

    反正有圣衍公的手令嘛!有了手令,万一有事也是孔府去背黑锅。反正就算是问罪,也是先问罪圣衍公,再问罪吴世恭他们吧。这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滋味真的是太美了啊!

    不过圣衍公如果知道吴世恭是这么一个真实想法的话,他还会给吴世恭取字吗?就算取,也是让吴世恭永远“出恭入敬”了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小猫拦路

    济宁的仓运大使这些天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沿着运河,消息到底传递得快。当孔有德的军队哗变以后,没多长瞬间,这个消息就传递到了济宁州了。

    济宁的仓库区,当然不会在济宁城内。不过这个济宁仓的占地面积也大,所以为了保护这个仓库区,也把这里建造成了一个小城的模样。

    但是这济宁仓毕竟不是城池,而仓运大使的手中,也没有几个漕兵,因此,要守住这个济宁仓也是不可能的。

    为此,仓运大使就时刻打探着孔有德乱军的情况。一开始,济宁城的官员和仓运大使还不很紧张,因为毕竟乱军离济宁还远。

    可是随着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来,却得知了山东的乱民简直是遍地开花,也搞不清哪里是乱军,哪里是乱民了。而且,在离济宁城附近三、四十里的地方,也发现有乱民活动。

    这下子,济宁的官员和仓运大使就着慌了。要知道,这济宁仓虽然是在运河的西面,但现在运河的河面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可以让人马走动的冰层,这运河根本阻挡不了乱民和乱军的侵犯。

    没法子,在济宁的知州的命令下,济宁城内的民夫开始从济宁仓搬运粮草和一些军械入城,要加强济宁城的防御,防止物资资敌。

    而接下来的情况更不妙了,从鲁西南那里传来了第一次剿灭孔有德乱军的明军被打败的消息。济宁这里也失去了与济南城的联系。

    于是附近的漕兵在他们军官的带领下,立刻来到了仓运大使这里,从济宁仓内提出他们的军械。在平rì里,那些漕兵根本就不在自己的兵营中练兵,他们的军官都是放那些漕兵外出打工,以此来收取一些好处。所以遇上了这种紧急情况,才会匆匆把漕兵组织起来,发放给他们兵器。

    再加上那仓运大使以前也要搞创收,出租了很多仓库给了南来北往的那些客商。而那些客商在得知可能有乱军侵犯的消息以后,他们也纷纷地组织了一批民夫,搬运可以搬运的那些货物。所以现在在这济宁仓内,就一个“乱”字才能够形容得了。

    吴世恭和刘泽清走了一路,他也基本摸清了刘泽清的xìng格了。刘泽清就是一个在本乡本土横行霸道,出了家乡却缩手缩脚的货sè。俗称就是个窝里横。

    因此,吴世恭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次提取粮草军械的指挥者。

    这一天,仓运大使正和济宁州派出来的同知大人一同指挥着民夫搬运粮草军械呢。就在这时,有人向他们报告远处开来了一支明军。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那支明军是否是敌友根本确定不了,说不定就是乱军假扮的。

    再说,就算是那支明军是友军,要来这济宁仓来领取粮草军械。那也不能够开进济宁仓。是要在仓运大使的指挥下,动用额定的人手,安排规定的路线,提取规定的粮草军械的。

    要不然,如果任何军队就这么一窝蜂地涌进济宁仓来提取物资的话,那不是乱了套了吗?这道理是任何一位有现代仓库管理经验的人都会明白的。而明朝的仓库管理差不多也是同样的规矩。

    于是,仓运大使立刻让守备济宁仓的漕兵戒备,接着安排了一位小吏迎向那支明军,要求那支明军先停止靠近,并且先了解清楚那支明军的意图。

    那支明军当然就是吴世恭和刘泽清的联军。而当那名小吏胆战心惊地靠近了联军以后,立刻声音颤抖着向官位最高的刘泽清询问道:“这位将军,不知您来此何事呢?”

    我们已经知道刘泽清在外面做事经常放不开什么手脚,所以这时候的刘泽清也就很客气地拱手施礼道:“这位先生请了。奉圣衍公之令,本官来此领取粮草军械。”

    “圣衍公?”那小吏愣了一下才想起了圣衍公到底是谁。不过见到了刘泽清的态度是十分客气,那小吏也明白面前的这支明军不会对自己不利,他又情不自禁地趾高气昂起来。

    “万分抱歉。小人职守所在,不可放将军大军前行。将军是否亲自前往与仓运大使大人分说?不要让小人难做啊!”

    刘泽清立刻皱起了眉头,问道:“本官有圣衍公的手令也不行?”

    “请恕小人见识浅。小人也在济宁仓干了二十几年了,还从来没有遇上过凭着贵勋的手令,就可以提取粮草军械的事呢。将军不要让小人为难,在大人没有命令前,您的军队还是在这里候着吧。”虽然这位小吏的语气还是很客气。但他所说的内容就有些强硬了。他的意思就是说:光凭圣衍公的手令,这里济宁仓的官吏完全可以不鸟你刘泽清。

    听了那名小吏的话,刘泽清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事不好办啊!看着刘泽清犯难的样子,那名小吏也在心中暗自得意:“别看你官位高,这时候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话啊!”这种小人得志的感觉就是那名小吏最陶醉的感觉。

    可还没等那名小吏回味那种感觉呢,就听到那名将军身边有人喝道:“我们就这么过去又怎么样啊?难道你敢拦我们啊?”

    被打断了回味的小吏心中立刻是勃然大怒,他立刻看向了那位发出声音的人,刚想呵斥几句,却发现那人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那名小吏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这张脸太熟了。前些天就是这个人打了自己几个耳光的。那名小吏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双脸仿佛又有些火辣辣的疼了,他“喃喃”地吐出了几个音节,接着缩在一旁没了声音。

    吴世恭当然也没有兴趣和那名小吏废什么话,他向身后一招手,接着一马当先向着济宁仓方向走去。

    被挤在路边的那名小吏在发呆了一会儿以后,突然也醒悟了过来。这老虎打架,凭什么自己这只小猫在中间凑热闹啊?有什么事还是让仓运大使大人出面解决吧。

    于是,那名小吏立刻挥动马鞭,纵马向济宁仓飞奔而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大明朝最可爱的人

    再怎么说,那位小吏的马,也比吴世恭的车队快上许多。因此,那位小吏就有很充裕的时间和仓运大使说明白:来者是谁以及刚才发生的事。

    在说事的时候,那位同知也在一旁听着热闹。当他听到了来的那个守备,在前些天也曾经到济宁仓强行提取粮草,并且大发yín威收拾了仓运大使一番以后,那位同知立刻义愤填膺地鸣起了不平。

    “这守备是好大的胆子,敢这么目无法纪?难道他不怕被弹劾罢官吗?”

    其实说实在话,那同知也就是顺口那么一说。虽然那同知认为自己这个六品文官的身份压制一下那个六品的武官是毫无问题的,但是那同知也不愿意这么莫明其妙地趟进这滩浑水。而说这几句话,也只是显显自己的威风罢了。

    可仓运大使却把这话听进去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属猴子的,可那仓运大使立刻顺着这个话头爬了上来。

    “大人确实明理啊!可那军头粗鄙不堪,只知道动手动脚。下官说什么,他都不肯和下官讲道理。这次还是要劳烦大人出面,那军头见了大人以后也肯定不会胡来。毕竟下官是浊流,大人可是高贵的清流啊!”

    被那仓运大使这么一挤兑,那同知倒被顶到了杠头上。他又不见得现在再退缩,这多伤自己的面子啊!在思考了一下,想明白那军头不敢对自己不利以后,那同知也壮起了胆,立刻拍起了胸脯道:“那你就看着,本官要让那军头明白一下,什么是朝廷的法纪。什么是朝廷的威严。”

    “大人威武!大人英明啊!”

    ……

    所以当吴世恭有些人来到济宁仓的时候,就远远看见同知和仓运大使领着一帮人站在济宁仓的门口。

    刘泽清看这情况,就有些心神不定,他就问吴世恭道:“吴兄弟,他们站在济宁仓门口干什么啊?”

    “管他干什么!”吴世恭不在乎地说道,“反正他们肯定不会是来迎接我们的。”

    见到了吴世恭他们过来,那位同知就清了一下嗓子,叫道:“尔等大胆,擅闯国仓。还是回头是岸吧。否则,尔等就不怕本官弹劾,不怕国法无情吗?”

    见到面前有个六品的文官,那刘泽清就犹豫了一下,接着他就想拱手施礼好声分说几句。

    可一旁的吴世恭打断了刘泽清的动作。吴世恭根本就不想和那些官吏分辨什么是非,现在的他,就是要快刀斩乱麻,快些提取粮草军械。要不然,这道理也肯定就在济宁仓的官吏这一边。也就别夜长梦多了。

    于是吴世恭就根本不理睬那位同知,对身后的兵丁一招呼道:“进去装车吧。谁敢拦路,就把谁打趴下。这九品的官本官收拾过了。本官也就不介意再收拾一个六品的官了。”

    因为吴世恭已经抢过一次济宁仓,所以现在济宁仓门口的官吏,对吴世恭手下的兵丁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威摄力。

    所以当听到了吴世恭的命令以后,那些兵丁就乐呵呵地冲向了济宁仓。而刘泽清的那些兵丁,见到了自己的参将也没有反对,他们也跟着吴世恭的兵丁一同冲了过去。

    这不讲理的作风一下子让那位同知手足无措,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大兵,那位同知也只是叫了几声以后,马上避到了旁边,好汉不吃眼前亏了。

    而见到自己的上司这副模样,同知和仓运大使带来的漕兵和民夫也让开了一条道,不去做那只出头鸟了。

    整支车队“哗啦啦”地开进了济宁仓,吴世恭并没有一同进入,他跳下了马,缓缓地向着那位同知和仓运大使走去。

    可吴世恭虽然这时候脸带笑容,可那副表情却让这两位官员胡思乱想地胆寒。他们见到了吴世恭的逼近,情不自禁地向后退让着。

    那仓运大使忍不住叫道:“你……你别过来!这位就是济宁州的同知大人,他如果有个好歹,你可担当不起啊!”

    吴世恭听了这个话就立刻乐出声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俩人面前晃了一晃,说道:“本官又不会吃了你们,你们这么害怕干什么啊?本官过来,就是让你们看一看圣衍公的手令的。”

    那位同知定了一下神,也许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丢脸,于是貌似很诚恳地劝说吴世恭道:“这位将军年少有为,将来一定是前程似锦。何必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让那些兵丁动粗呢?听本官一句劝,别再搬运了,犯不着为了这些犯了国法。只要将军住手,本官保证,会为将军出面,让义绅乐捐一二的。”

    “这是什么话啊?”吴世恭的回答毫不给这同知面子,“这里是官仓,我们是官兵,官兵从官仓里提取钱粮军械,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再说,我们是奉了圣衍公之令的。这圣人家有难,我们还需要顾忌自家xìng命吗?我们大明的官兵,就是要保卫皇上,保卫大明朝,保卫孔圣人的。谁敢阻拦,那就是造反!”

    吴世恭说的是口沫乱飞地颠倒黑白,听得这同知是腹诽不已。可是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倒堵得那同知是哑口无言。

    接着吴世恭探近身子,用只让眼前的这两名官员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你们怎么这么笨呢?既然圣衍公要领这些粮草军械,你们就让他领好了。反正领取东西的多少又没有个数目,事后该怎么办?难道还用我教吗?难道皇上还会治圣衍公的罪吗?”

    这话,仿佛象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在两名官员的心中滑过。他们是立即豁然开朗。对啊!这济宁仓这么大的一个仓库区,吴世恭他们又能够搬出多少东西呢?

    而且,这搬多搬少又没有个数目,这事后还不是随便让他们做账目啊?原来眼前这位粗鄙的军头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而是来让自己发财的啊!同知和仓运大使眼中,立刻把吴世恭和他的兵丁,看成了大明朝中最可爱的人。

    接下来在不知情的旁人眼中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群人,竟然心有默契地配合了起来。

    而在仓运大使的配合之下,吴世恭他们搬运的物资价值和搬运效率也大为提高。甚至仓运大使还有些得意忘形地拍马道:“大人的这些兵丁搬得辛苦了。是否让他们休息一下,让下官的人来啊?”

    一旁的同知到底老成,他连忙阻止道:“过犹不及啊!”

    花花轿子人抬人,吴世恭也笑着拍马道:“还是同知大人英明啊!”

    顿时,几人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很爽朗啊!

    待到离开了济宁仓以后,刘泽清还没有从兴奋中走出来。他根本没想到这件事办得是这么顺利。他笑着对吴世恭说道:“这次还是多亏了吴兄弟啊!这事办完了,我们都可以过个好年了。”

    “还没办完呢!”吴世恭向刘泽清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呢。”

    “啊?什么事啊?”

    ……

    当然还有一件事。回去以后,吴世恭清点了七、八十辆不怎么值钱的物资,送到了曲阜县城,交到了孔府手中。

    对于这么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孔府当然笑纳了下来。他们是相当的满意,这位河南的守备真会做人啊!

    吴世恭当然也是用了加强曲阜县防御的理由,送这批物资给孔府的。当然,这也是对于圣衍公给吴世恭取字的一个谢礼。对于吴世恭来说,如此动用官仓物资借花献佛,那真的是一件美事啊!

    再说,只要孔府收下了这份礼,以后万一有事,那孔府也肯定会站在吴世恭的这一边。这关系铁不铁,就是要一同分过赃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风暴前的宁静

    山东毕竟是在明朝的内地,在山东各支明军和地方官府的镇压下,各地的动乱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而这时候明朝朝廷对地方的控制也还没有象以后那样失去了控制。所以在短暂地中断了各地的联系以后,朝廷的各项政令也在各级官府的努力之下,逐渐地畅通了起来。

    而最令人高兴的是,这时候传来了孔有德哗变的乱军的好消息。

    当孔有德的军队在吴桥哗变以后,立刻引起了明朝朝廷极大的震动。因为这支乱军是在离京城如此之近的地方闹起了兵变的,而且兵变的士兵携带有当时最先进的武器。

    面对如此危局,崇祯皇帝立刻召集重要辅臣商议如何处理此局面。简单的说,也就是决定是招还是剿孔有德这支乱军。

    这时候的首辅周延儒就不能够沉默了。因为孔有德的这支乱军是登莱巡抚孙元化的兵马。而登莱巡抚孙元化又是周延儒的绝对亲信。因此这样算下来,孔有德的这支乱军也和周延儒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

    因此,周延儒就建议说:让山东、登莱两巡抚见机迅速解决此事吧。因为朝廷毕竟不能够最了解山东当地的情况,而这两地的巡抚掌握了第一手情况以后,对于招抚还是围剿孔有德的乱军,才有着最准确的判断。

    周延儒的建议确实有些道理。但是,他这个建议也是有私心的。周延儒希望孙元化尽快解决此事,来挽回这件事的影响,不动摇自己这个首辅的地位。

    而那时候作为周延儒政敌的温体仁,却一言不发地默许了周延儒的提议。反正这时候的温体仁是相当主动的,他只要待在一旁等着周延儒的一举一动,只要周延儒这里一犯错,温体仁就立刻可以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一样,把周延儒从首辅的位置上咬下来。

    当然,要尽快解决,那就是招抚了。围剿是绝对做不到短时间的。心领神会的孙元化得到了朝廷的敕令以后,也马上展开了行动。

    而这个时候,孔有德乱军大败山东围剿大军的消息又传了过来。这就让山东首府济南城附近,一下子没有了朝廷的机动军队,这更让招抚的意见占了上风。

    而让人感到莫明其妙的是,孙元化对招抚孔有德的乱军是抱有绝对的信心的。不提孙元化对于孔有德这些东江镇军将的收容和提携之恩。

    就在半年多之前,孙元化刚刚用粮饷再次解决了皮岛兵变。因此,孙元化根本就没有慌乱,因为按照他的经验,只要粮饷发足,并不追究责任,兵变就很快能够得到解决。

    于是孙元化就让孔有德率部回登州,而且一切都好商量。并且孙元化与山东巡抚余大成联合发布命令,从吴桥至登州一路州县,不得出兵阻击孔有德。

    而这时候的孔有德似乎也听从了孙元化的命令,虽然在一路还是抢掠不断,但还是向着登州方向归来。沿途州县也不敢拦截,让出通道让孔有德部通过。

    这个行为是万分可笑的,因为在山东武官的再次组织下,又组织了一支达到一万多人的军队。而其中虽然孔有德部一度进入了这支明军的伏击圈,但由于那些梦想着招抚的文官,对率领这支明军的武官来了个十三道金牌,所以没有了攻击命令的明军,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孔有德的乱军逃脱,这就错失了在萌芽状态下歼灭叛军的最好良机。

    而这个背景,身处宁阳县的吴世恭和刘泽清当然是不知道的。他们只是从朝廷传来的明报中得知:孔有德的乱军已经接受了朝廷的招抚,他们正开往登州接受登莱巡抚孙元化的整编呢。

    这下子,就让这支联军松懈了下来。吴世恭的军队倒还能够保持着恢复xìng的训练,而刘泽清的军队是完全放了羊。

    这时候的吴世恭也不出所料地有了一些放松,他也频频地参加一些宴会,和宁阳县当地的士绅联络着彼此的感情。

    虽然因为从济宁仓提取粮草军械,忙得吴世恭连过年都是带着车队走在路上。但是这次吴世恭的收获是绝对的大。

    在和刘泽清分配以后,吴世恭还可以得到一千多石粮食,四百多石火药。其他布匹、烈酒等物资也价值四千多两。估计着这就是仓运大使指点着吴世恭搬运那些寄存在济宁仓的商人的财物,以此来推卸到圣衍公身上,为了他们自己截留那些遗留的财物发财呢。

    吴世恭基本上没有要那些搬运来的军械,因为这次搬运,并没有搬运那些火炮和盔甲。这些都是漕兵所需要的东西,那仓运大使当然不能够做的太过分。

    而其他的那些弓箭、盾牌和兵器,吴世恭自己并不需要。而仓库中的鸟铳,吴世恭也对它的质量很不放心。因此,吴世恭把这些军械都让给了刘泽清和孔府。

    吴世恭自己也只留下了最便宜的八百只枪头。吴世恭要用这些枪头,来武装自己刚收留的家奴辅兵。

    而相对于吴世恭和刘泽清这些军将的放松,吴世文这些文官却忙碌得很。济宁州、曲阜县和宁阳县,到了最后,连中间的兖州也得信加入了进来。

    这四地官员互派信使,相互对着口信,完善着一切上奏的奏章中的细节,弥补着一切可能的破绽。

    最后在他们的奏章中,描绘了一副在鲁西南波澜壮阔的围剿乱民的大戏:

    那些乱民是怎么样集结了几万人马,进犯鲁西南的;济宁仓的仓运大使在乱民进犯的时候,是怎么样当机立断处理济宁仓中的粮草军械,以防止资敌的。

    乱民是怎么样在防御严密的济宁州城下碰得头破血流的;过路的汝宁营官兵在从济宁仓中领取了粮草军械后,是怎么样奋不顾身解了济宁州之围的。

    在济宁州城下被打散的乱民是怎么样分散围攻兖州、曲阜县和宁阳县的;而这三地的官府是如何组织地方民众,可歌可泣地与乱民战斗的;而闻讯而来的曹州参将刘泽清是如何给予乱民最后一击的……

    反正这一幕幕,看的吴世恭是眼花缭乱。当吴世恭看到了这奏章的原稿的时候,真的是怀疑自己眼花,怀疑自己是遇上了在起点中写历史战争文的一帮大神。

    而在这奏章中,巧妙地把济宁仓的大部分物资给吞没了。那些粮草当然是战斗的明军和守城的民壮给吃用了;那些军械也在和乱民的战斗中给损耗了;至于那些商人寄存在济宁仓的东西,为了防止资敌,当然大多数给烧掉了。为了增加这种说法的可信度,杀伐果断的仓运大使毅然烧掉了济宁仓的几个空仓库。

    而这些奏章的内容还由不得朝廷不信。因为随着那些奏章递交上去的,还有当时吴世恭砍掉的那六百多个首级呢。

    吴世恭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多的首级,所以他就分给了刘泽清五百个。这让刘泽清是大喜过望,搂着吴世恭的肩膀直说:“哥俩好!”。

    唯一让吴世恭有些心烦的就是待在宁阳县城外,吴世恭刚收留的那些家奴。当得知这里的家奴能够吃饱饭以后,附近得到消息的难民纷纷来投。

    这滚雪球一般的人数增加,对于吴世恭来说也有些吃不消。于是吴世恭也就只收留了那些家中青壮劳力多的难民,而其他的难民也就是施粥让他们暂时饿不死。可就算是这样,吴世恭收留的家奴数量也很快超过了三千人。

    对于吴世恭动用自己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军粮,去救援那些难民的行为,吴世文和刘泽清也规劝了几次。但是考虑再三,吴世恭还是坚持这么做。

    吴世恭很有些无奈,他毕竟还没有心硬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难民在野地里饿死的程度。吴世恭只好自我安慰道:“这就算是为了那三个没有出生的孩子积德吧!”

    不过随军的智能却对吴世恭的行为是十分赞赏。这些天,智能一直带着汝宁营中的医护兵,到城外的家奴营地里为那些生病的家奴治病呢。

    而冬天野地,家奴中生病的人数也比较多,智能也到了吴世恭面前讨要了几次药材。无奈之下,吴世恭也只好动用了一部分军中药材,还有用银子从宁阳县城内的药房中购买了一些药材,这样才勉强够用。

    可这些举动,却让吴世恭的粮食和银子是直线下降。唯一的收获,就是那些家奴对吴世恭的忠心程度是直线上升。这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这时候的吴世恭,已经从这些家奴中抽出了八百多名辅兵,他们就简单地武装了装上枪杆的长枪,跟随着汝宁营派出的武官,进行着基本的军事训练。

    这舒心的rì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吴世恭被邀请到了吴世文家中,与吴世文的家人一同过着元霄节。

    战乱毕竟还没有过去,所以宁阳县内也不可能解除宵禁大放花灯。吴世恭也就是和自己的五哥吴世文畅饮了一番,然后就用起了饭后的元宵。

    正用着元宵呢,突然衙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吴世恭只见到了五哥吴世文的管家领进来一位塘马。

    那塘马一见到吴世文和吴世恭,就立刻跪下禀告道:“向两位大人问安!小人是从济南城而来,为两位大人送来了巡抚大人的信。孔有德乱军在chūn节之夜再叛,登州城已失,登莱巡抚下落不明啊!”

    吴世恭和吴世文的酒一下子就被吓醒了。吴世文立刻说道:“信拿来。”吴世文的管家立刻从塘马的手中接过信,交到了吴世文的手中。

    吴世文打开了信,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接着有气无力地对吴世恭说道:“孔贼诈降,骗开登州城。巡抚大人要求各地官军立刻开动,向着济南城集结。”

    “唉——!十四弟,你也就这么安稳了几天,却又要征战沙场了。你就稍待一会儿,把这元宵给用完吧。五哥先安排人去通知刘参将去了。”

    吴世恭默默地嚼着碗里的元宵,却怎么样也品不出一个滋味来……

第二百八十章登州城失陷(上)

    当创立东江镇的毛文龙被袁崇焕杀害以后,东江镇立刻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各级军将都纷纷地拉起了自己的势力。而这些势力的沉浮不是本书的重点,但我们只要明白,现在的东江镇主要的势力就可以了。

    现在的东江镇名义上的首领就是总兵黄龙。但由于他经常扣克军饷,甚至因为扣克军饷引起过东江镇的兵变,所以除了黄龙自己的嫡系,其他东江镇的军将都是和黄龙是貌合神离。

    而黄龙之下,最有实力的就是“山东三矿徒”的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当然,也有一些较小的势力,比如这次鼓动孔有德叛变的李九成,他就是通过自己的儿子千总李应元掌握的势力,在吴桥对孔有德进行逼宫的。

    所以在吴桥兵变以后,孔有德的叛军中出现了两种意见。一种就是以孔有德为首的。他们的意见就是见好就收。既然已经捞饱了,那登莱巡抚孙元化又来招抚,那正好顺势接受招安,把自己由黑洗白。

    另一种就是以李九成和李应元俩父子为首的。他们认为朝廷的招安是权宜之计。当局势稳定以后,朝廷一定会对自己这些叛乱的东江镇军将来个秋后算帐的。

    李九成和李应元的顾虑也有道理。因为这次兵变,杀的文官、士绅和百姓太多了,打下的城池也太多了,引起了这么巨大的后果,总得有人来背黑锅吧!

    所以,虽然在叛军中,孔有德的势力占据了上风,但是还是李九成和李应元的意见占据了主要市场。

    而接下来又发生了,大败山东围剿大军和叛乱的军队迅速地从二千多人增加到了五千多人这两件事,所以叛军的信心立刻极巨膨胀,他们的思想也立刻统一了起来。

    但想归想,还是要有个行动计划。于是在商议以后,这些叛军决定重返并占据登州。通过登州和东江镇的海上通道,把东江镇的全部实力整合起来。

    而这样一来,进,可以以登州为基地向四周州府进行攻略;守,也可以在大军压境,局势不利的情况下,利用战船退往东江镇,山高皇帝远去了。

    于是,孔有德和李九成立刻决定诈降。接下来他们就开始表演了。他们在登莱巡抚孙元化和山东巡抚余大成派出的招降使者面前痛哭流涕,表达了自己一番痛改前非的决心,并且给予了那些使者以重礼相赠。

    接着,这支乱军好象就老老实实地按照孙元化安排的线路,向着登州城方向开去。这表演是如此的成功,以致于基本上所有的官员都被蒙在鼓里,他们都高高兴兴地等待着这支乱军到达登州接受整编呢。

    但是还是有一位官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当孔有德经过莱州府时,以前与孔有德交往甚厚的莱州知府朱万成却紧闭城门,让孔有德绕城而过,他已经识破了孔有德的诡计。

    这个举动是相当的重要,因为在孔有德和李九成的计划中,也是要占据莱州城的。因为莱州城控制着胶东半岛的出口。一旦占据了莱州城,那么叛军将可以向山东四处随意出击,那就将在战略上占据了绝对主动的地位。

    见莱州城防守严密,孔有德和李九成也只能够绕城而行,因为在这时候,还没有到他们露出真实面目的时候。

    一直到了登州城下,孔有德和李九成才露出了獠牙,他们立刻开始攻打登州城。

    大明朝名将戚继光世袭的就是登州卫指挥使一职。因此,戚继光的祖祖辈辈干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建造加固登州城。

    后来又因为要防止倭寇进犯,再后来又因为要支援辽东明军和后金军作战,因此,整个登州城又一次进行了加固。而当时的登州城,已经成为了大明朝数一数二的军港重镇了。

    可这样还没有完。当火器专家孙元化就任登州巡抚以后,他又一次主持了对登州城的加固。整个登州城的城墙,都加固加厚到可以抵御十二磅的将军炮和十六磅的大将军炮的程度。

    而且,登州城的选址也相当的好。登州城三面是依海边的山势峭壁而建的陆地城墙,可以让攻城的敌人兵力很难展开。

    城头排列着孙元化建造的当时各种最先进的西洋火炮,一面是水城,城中有内港小海,内中可以停泊战船。整个登州城可谓在冷兵器时代是固若金汤。

    (为什么要加上冷兵器时代,在文后将会详细叙述。)

    而在登州城中,主要的守军也有三支:一是由登州总兵张可大率领的浙江兵。张可大是明军军将中少有的军事理论家。可谓是文武双全。其指挥艺术绝对是可圈可点的。

    而浙兵是一支有着戚家军传统的军队,虽然这时候的浙兵没有戚继光时代那么英勇善战了,但是其整体实力还是在当时的明军中首屈一指的。应该说,光看步战的话,浙兵的战斗力比整体战斗力最强的辽兵都高上一筹;

    二是教授明军cāo作西方火器的葡萄牙军官团。这支葡萄牙军官团,为孙元化训练出了一支当时远东最有战斗力的火器部队。再加上孙元化主持建造的火炮火铳,这支部队的火器战斗力,在当时绝对可以傲视远东;

    三是与孔有德叛军同样出身的辽东兵。

    有固城,有雄兵,那孙元化应该是高枕无忧了吧。可接下来看看孙元化的所作所为吧。

    这时候孔有德的叛军已经膨胀到了七千多人。可是他核心的部队,还是当时吴桥兵变时那二千多名辽兵。因此知道孔有德真实实力的登州城官将,还是决定由登州总兵张可大率军先出城和孔有德的叛军战斗。

    但即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孙元化还没有放弃招抚叛军的念头,这也束缚住了他自己的手脚,不敢放手与叛军坚决一战。

    在张可大的浙兵军团稍尝胜果后,孙元化就立刻下令停战。孙元化还是想着以打促抚。在他看来,遭受了失败的孔有德叛军应该老老实实地接受招抚了吧。

    可这个举动完全就是放虎归山。孔有德的叛军抓住这个机会,立刻派出坐间到张可大军中劝说辽兵反戈。于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遇上反戈一击的张可大军,遭受了大败。同时,反戈的和俘虏的辽兵纷纷加入叛军,孔有德的叛军一下子扩充到了一万多人。

    只身而逃的张可大只带着残存的浙兵逃回了登州城。而登州城内,浙兵这支军队也基本上消耗殆尽了。

    但是孙元化还没有从惊魂未定中走出来,登州城内又发生了变乱。

第二百八十一章登州城失陷(下)

    这时辽兵军官中与孔有德并称“山东三矿徒”的第二个人耿仲明,正在登州城中被关禁闭隔离审查呢,因为他的弟弟参与了不久前的第二次皮岛兵变。

    由于正是用人之际,孙元化就让耿仲明戴罪立功。可孙元化没想到的是,孔有德已经让登州的辽兵降卒,随着张可大的败兵潜回登州来策反耿仲明。

    在崇祯五年的chūn节之夜,辽兵军官耿仲明和陈光福,从内策应打开城门,叛军从登州东门一拥而入,登州城失陷。

    有句话是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此言确实不虚。而在登州沦陷以后,总兵张可大自杀殉国。

    而孙元化却陷入了两难,一方面他是一个儒生,儒家教育要求他舍生取义,同时他又是一个天主教徒,天主教义要求他爱惜自己不能自残。于是孙元化选择了自刎却并没有死,他被救了过来。

    除此之外,同时被俘的还有蓬莱县令、参议、总兵、参将等一大批官员。而城内的军队也加入到了叛军中,叛军的总人数一下子达到了三万多人。

    值得一提的是葡萄牙军官团。他们在叛军进城以后,进行了激烈地抵抗。总教习特谢拉?科雷亚等十二名葡萄牙军官战死,其余的全部被俘。

    但是遗憾的是,葡萄牙军官团训练出来的火器部队绝大多数都投降并加入到叛军。这使得整支叛军的火力是大为增强。

    而作为辽东前线后勤基地的登州城内,物资是堆积如山。孔有德的叛军一共缴获了马三千匹、饷银十万多两、红夷大炮二十多门,西洋炮三百门,其余火器和甲仗,不可胜数。

    而在水城内,大量的战船落在了叛军手中。尤其是不久前,朝鲜国王赠送给孙元化的四十艘战船,此时也正停泊在港内,正好全部被叛军笑纳。

    而接下来,就是对登州城内居民的清洗了。所有居民的财物被叛军掠夺一空。接着,叛军还将城中的居民驱赶到东门外,大肆屠杀,残杀百姓数以万计,一时间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除了一些登州城内的败类加入到叛军中以外,现在的登州城内,除了几千被充做军jì的年青女子和一些有身份的俘虏以外,全部居民都被一扫而空。

    这次叛乱是如此的顺利,孔有德这些东江镇的军将的野心立刻膨胀到无可复加的地步。

    孔有德等东江镇军将还是对当时孙元化的收留提携是心怀感恩的。不过这感恩的心,有多少的水分也是不得而知的。

    于是孔有德先是要求孙元化做带头大哥,领着他们造反并建立自己的政权。这要求当然是被孙元化严词拒绝。但念及孙元化以前的收留提携之恩,最后叛军还是将孙元化释放了。

    而这时候叛军中势力最大的就是孔有德和耿仲明这两支部队。为了防止内部矛盾,一致对外,于是叛军就立刻开始建立伪政权。

    这时称王称帝他们还不太敢,于是他们建立了一个军zhèng fǔ。他们首先推举最年长,这次叛乱中出力最大的李九成为都元帅坐头把交椅,孔有德居第二、耿仲明居第三。而他们竟然还以缴获的登莱巡抚印来号令登莱各州县。当然,没有一个地方州县会听从他们的号令的。

    这次吴桥兵变,完全打乱了明朝朝廷救援大凌河城的军事计划。所有救援的明军,以及京营中的明军都被调动了起来,去消灭这支处在明朝心腹之中的叛军。

    而在大凌河城,吃着人肉,烧着人骨,翘首以盼援军来到的祖大寿辽军,就这么被明朝朝廷无奈地抛弃了。

    而这一切,起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吴桥的一只鸡。这蝴蝶翅膀,应该改称为鸡翅膀了吧。这明末的乱世景象真是够疯狂的啊!

    可攻陷了登州城的叛军并没有停止了脚步。叛军们已经开始实施了新的军事行动,向登莱各州县进兵。叛军凭借先进的火炮形成的强大攻坚能力,攻克黄县。接着,叛军集结了兵力,向着胶东半岛的门户莱州城开进。

    而接收到山东巡抚余大成命令的吴世恭和刘泽清,立刻就准备着部队开拔,按照巡抚大人的命令到济南城集结。

    可在前些天,不光是山东、登莱的官员被孔有德的诈降搞得是放松了jǐng惕。吴世恭和刘泽清的军队也被传来的好消息给弄得是十分轻松。

    可这弦一松,再一紧,那肯定不行。就这么急匆匆地去行军打仗,部队很可能发生哗变或逃亡。为此,吴世恭和刘泽清就商量着,让部队就在宁阳县原地休整五天再出发。

    而刘泽清也发布了命令,让他属下的其他军官率领着军队来集结。刘泽清这次带来救援曲阜县城的军队,都是自己的嫡系的军将和亲兵。

    而其他的那些属下的军将,大多数都是为了大小相制被朝廷安排到刘泽清属下的军将。那么既然要打仗,也需要那些旁系军将的军队来做炮灰。

    吴世恭也相托了五哥吴世文,要求他妥善安排,把自己收下的那些家奴和打仗用不上的物资给送到济宁州。

    反正现在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四海商行设在济宁州的分行也已开门。通过那个分行的掌柜和伙计,完全可以把这些人员和物资运回汝宁府。

    吴世恭只带上了那八百多名辅兵随军。就这样,吴世恭的人马也达到了二千多人。

    五天以后,吴世恭和刘泽清的联军开始向运河方向前进。我们已经知道,宁阳县的北面就是梁山泊,如果没有船只,并不能够让大军通行。因此,这次联军的行军路线还是沿着大运河。

    并且按照计划,联军到达了大运河以后还将休整一下,他们将等待着刘泽清的属下军队的到来,然后一同北上去济南城。

    三天以后,联军到达了大运河边上的一个小镇。恰好,漕兵的一位游击燕定山也率领着一千三百多名漕兵北上经过。

    于是三支军队再次合兵。而从刘泽清派出的信使中得知,他属下的军官也集结了三千多人的军队,现正行军在联军后面七rì和半月左右不等的路程。

    可正当联军等待着后军的到来,山东巡抚余大成又送来一份急报,要求这支联军立刻转向莱州城与叛军作战,解莱州城之围。

    花了五十两银子的大代价,吴世恭和刘泽清才从信使口中得知,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山东巡抚余大成现在就一定要力保莱州城不失。

    可在驻扎在济南城内的山东总兵丘磊的军队为了守卫济南城不能够动用,山东其他的明军也没有什么战斗力,不堪重用。而现在余大成能够想到和调动的强军,就是刚刚在上奏的历史军事小说中露过脸,并且砍了乱民六百多个首级的刘泽清和吴世恭的联军了。

    知道了这个原因,吴世恭和刘泽清差点吐血。真他妈的倒霉,谁想到就这么一露脸,就把自己逼到了和叛军硬拼的地步啦!

    可吴世恭和刘泽清还不是最倒霉的。无缘无故合兵的游击燕定山连血都吐不出来啦!

    没办法军令如山,也不等后军汇合了。联军立刻转向莱州城方向。可又走了两天,一匹从济南城来的快马给刘泽清送来了一封信。那是刘泽清安排在济南城,为刘泽清打探山东官场动向的一名探子。

    刘泽清是个文盲,他把信交给了自己的一位幕僚。那幕僚看了以后,立刻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大声叫道:“将军,巡抚大人被罢官了。”

    明朝的政治制度就是人治,也就是人在政在,人走政亡。所以并不象是现代,那山东巡抚余大成被罢官以后,他所发布的命令,你就可以完全不去遵守了。

    于是,联军就立刻停止了前行,就地驻扎,等待着新任山东巡抚的到来,等待着他再向这支联军发布下一步的命令。

第二百八十二章群龙无首

    整支联军就这么就地驻扎下来了。可让吴世恭和刘泽清万分没有想到的是,这支联军,立刻象是在黑夜中走进了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一样,仿佛是立刻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直到刘泽清的后军到来,整支联军人数达到了八千八百多人马,这种情况都没有改变,而且就这么持续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情况简直是太诡异啦!在吴世恭和刘泽清的想法里,自己的这支联军也就是趁着山东巡抚的更换,拖延几天上战场的时间。

    可是要知道,这新的山东巡抚总会上任,而自己这支近九千人的军队也没处躲藏吧。因此,新的山东巡抚总是会向自己的这支联军发布新的命令的。

    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倒让吴世恭和刘泽清是惊疑不已。难道新的山东巡抚把自己的这支联军给遗忘啦?还是叛军闹了个天翻地覆,又把山东官府之间的联络给阻断啦?

    因此,吴世恭和刘泽清立刻向联军的四周加派了大量的探子,也在附近大抓民夫,加紧修建联军的大营,以防叛军偷营。

    在反复地象筛子一样过滤了几遍以后,吴世恭和刘泽清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联军四周并没有叛军活动的痕迹。

    当然,吴世恭和刘泽清也不会主动派出信使,和附近城池和济南城里的山东地方官府去联络。这万一新的山东巡抚真的把自己这支联军给遗忘了。那么这种自找没趣地找上门去,唤醒新的山东巡抚的记忆,让他想起调动自己这支联军的举动,那不就是个傻B吗?

    不过随便怎么样说,吴世恭和刘泽清还是认为新的山东巡抚遗忘了自己这支联军的可能xìng是最小的。要知道,在现在的山东地面上,除了在登莱那里的明军以外,山东明军总的兵力才三万多人。扣除了防御重点城池和大运河的兵力,在野外机动的明军中,自己这支明军可是兵力最强、最大的一支部队啊!

    因此,琢磨不透原因的吴世恭和刘泽清,只好让联军时刻保持着jǐng惕,防止着任何危险发生。而这种看不见敌人的紧张,使得整支联军是焦躁不安。不是吴世恭和刘泽清的嫡系人马强力压制,可能联军的营地就会炸营了。

    可就算是这样,吴世恭和刘泽清也砍了十几个乱传谣言和被紧张情绪弄得发疯的兵丁,在把他们的首级示众以后,联军兵丁的情绪总算是暂时恢复了正常。

    如果让吴世恭和刘泽清知道了这么诡异的情况发生的真实原因,他们一定会仰天大声地骂娘。因为,新的山东巡抚确实把他们这支联军给遗忘了。

    登州城失陷以后,山东巡抚余大成知道大事不妙,所以他就象打了鸡血针一样,向着山东四方的部队发布了大量的命令,妄图挽回这大乱的局面,减轻自己的罪责。可是他的垂死挣扎并没有奏效。

    当孔有德诈降,攻陷了登州城的消息传到京城以后,整个朝堂立刻是大哗。但什么也不要说了,先追求责任吧。崇祯皇帝立刻派出了缇骑,把山东巡抚余大成和被叛军放出的登莱巡抚孙元化下狱治罪。

    可山东地方围剿叛军也不可以没有官员主持,因此,新任命山东巡抚徐从治、登莱巡抚谢琏随同出京的缇骑赶到了山东,即刻上任。

    而这时候,莱州城的情况已经很紧急了,叛军调动了大军,离着莱州城的方向是越来越近。

    而当登州陷落的消息传过来时,莱州知府朱万年立刻加紧了备战,他将海防和城外兵都调入城中,并将城外的粮草最大限度的运往城里。他还在城中加强了治安约束,逐户清查,清街设岗,发动百姓协防守城,并加固城墙,增设防御设施……

    特别要指出的,在莱州城里还立刻组织起了一支战斗力不下于正规明军的民军。那就是莱州铁矿的矿工和铁匠。

    莱州这地方盛产煤铁,到了现代,这莱州铁矿也是赫赫有名的。而明朝的时候,莱州铁矿也是朝廷铁料专卖的一个重要的生产基地。

    因此,从内廷派到莱州的矿监,本身就有一支保障铁料专卖的矿丁军队,再加上矿区的那上万名矿工和铁匠,所以整支民军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组织了起来。

    而且,从孔有德他们“山东三矿徒”的称号中就可以看出来,矿工一旦转为军人,那他们的战斗力是相当强大的。

    因为矿工毕竟是有组织的工人,这兵员素质,工人怎么样也比农民强吧。再加上他们又有大量的铁匠,这兵器打造和修理根本用不着犯愁,莱州城内也有着大量的铁料。所以,这支上万的矿工民军立刻成为了守卫莱州城的主力。

    而得到了滦州城危局消息的山东巡抚徐从治和登莱巡抚谢琏,立刻是快马加鞭,他们率领着从通州来援的总兵杨御蕃的军队,在叛军到来之前进入了莱州城。而随即,莱州城就被叛军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可是按照本来的计划,两位巡抚是有着分工的。按照分工,登莱巡抚谢琏将在莱州城指挥作战,而山东巡抚徐从治将坐镇青州负责增援和后勤。

    应该说,山东巡抚徐从治主动进入被围的莱州城的举动,确实能够鼓舞莱州城军民守城的士气。而徐从治个人也是勇于任事和极其勇敢的。

    但是,徐从治忘记了,他的角sè已经不是一名普通的地方官员了,他已经是这场围剿叛军的总指挥了。这冲锋陷阵的事,根本轮不到他亲自去做。

    而徐从治只是在沿途,简单地向当地官员下令,要求各地的援军到青州集结。接下来,他就被围困在莱州城内,完全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所以当群龙无首的援军,纷纷来到了青州以后,却因为没有山东巡抚的进一步命令,他们是半无奈半故意地不再前行,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莱州城内外在打生打死。

    而吴世恭和刘泽清的联军是更加奇妙。他们连山东巡抚徐从治命令援军到青州集结的这个命令都没有收到。因为官府的公文传递总是要通过地方的城池的,而吴世恭和刘泽清的联军刻意避开城池的举动,恰好让他们可以在原地驻扎放大假了。

    当然,山东巡抚衙门还是没有忘记联军的。但是,这时候的巡抚衙门却并不知道现在联军驻扎的位置,所以当巡抚衙门的信使赶到了宁阳县,再转回了大运河,最后千辛万苦找到了吴世恭和刘泽清联军的时候,那时间已经到了崇祯五年的二月底了。

    这通讯落后也真是害死人啊!

    而就在这时,朝廷中关于是剿是抚的这两派官员,在崇祯皇帝面前发生了激烈地争执。而这消息传递到了青州集结的援军这里以后,所有的援军更加是举棋不定。在援军做了壁上观以后,莱州城这里却可笑地陷入了孤军的境地,他们将与城外的叛军开始了一场空前惨烈的大战。

第二百八十三章血战莱州城

    现在的莱州城内,防御的明军和青壮已经达到了二万多人。而徐从治、谢琏两位巡抚、再加上莱州知府朱万年、总兵杨御蕃这四位官员分别主持把守一座城门,使得城内的士气是相当的高昂。

    而且莱州知府朱万年的准备工作又是做的是相当到位,城内粮草、军械和守城物资充足,面对着城外的三万多叛军,在一般人眼里,应该说守城是绰绰有余了吧。

    其实不然。与固若金汤的登州城不同的是,莱州城所处的地势并不十分险要。而且莱州城是在万历二十六年才重建的新城,它的城墙高三丈五尺,基厚两丈四,有城门四座。城下为护城河,深两丈,宽四丈。

    也是因为有孙元化这个火器专家的指导,莱州城的建造参照了西洋筑城法,筑有炮台。而且作为辽东的另一个后勤基地,城中的粮草、兵器充足。

    但是不足的是重型火器较少,大多是明朝自产的轻型火炮,而且懂得cāo作火炮的士兵也不多。相比较而言,城外叛军的炮兵在叛乱前都曾经接受过葡萄牙军官的训练,炮打的得特别jīng准。尤其对于静止的目标,轰击城墙的垛口,就如同打靶一般的轻松。

    而为了攻打莱州城,叛军调来了几乎所有的红夷大炮,从四面向莱州城轰击。这火炮的威力是如此的强大,打得站在莱州城上的明军几乎抬不起头来。

    深知火炮威力的叛军以为城内的明军应该已经丧失了守城的勇气了,因此,他们开始填埋护城河,准备运上攻城器械。

    可是没想到的是,当那些填埋护城河的叛军刚靠近城墙以后,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城墙上,总是会出现大量的明军。在明军的火铳和弓箭的shè击下,造成了叛军大量的伤亡。而这么几次三番下来,叛军也明白了自己轻视了莱州城内守军的意志力。

    于是首战小挫的叛军休整了一下。他们分兵一部攻克平度后再回师攻打莱州。而在平度的抢掠,让整个叛军的士气也为之一振。而更令人奇怪的是,叛军攻城的人数,也越打越多起来。见到叛军势大,附近的土匪、流民等都纷纷来投。叛军攻城的人数很快超过了四万人,向着五万的数字逼进了。

    叛军还总结了首次攻城不利的原因。他们决定集中火力,把所有的炮火主攻城的东北角。而在炮火的掩护下,叛军不断的挖地道,想以此攻入城中。

    对此,城中的守军也对症下葯。在城中沿着城墙,每隔一段距离埋设了大缸,让盲人从中听出地道的方向后,守军向地道里灌水,淹死了敌兵。谁说盲人在打仗中没有用的啊?

    但是叛军根本不气馁。叛军再次派兵在城边挖地道,挖成大洞后,用棺材装满火药置入其中,击发引火,爆炸后城墙被炸塌了数丈。

    可当叛军从城墙缺口处蜂拥而入时,早有准备的守军向涌入的叛军泼下沸油,再扔下火把,冲天烈焰下叛军死者枕籍。而徐从治等再命人投下早已准备好的沙袋,堵塞缺口。

    而莱州城的守军并不是只会被动挨打,守军打得也极为机动灵活,在夜里,徐从治等又派出敢死队悄悄出城,从几个方向出击,击毁叛军的多座火炮,并颇有斩获。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京营赶到的神机营参将彭有谟没有象他的同僚一样在青州畏敌不前。他带着三百多名神机营官兵,趁着夜黑,果断顺着城外叛军包围圈的缝隙,冲进了莱州城内。

    这样一支首支到来的援军,使得城内是士气大振。更为重要的是,彭有谟带来的都是神机营的火器专家。他们加强改进了火炮的技术,提升了守军的cāo炮水平。于是城内的炮火也逐渐地把叛军的炮火压制了下来。

    之后在叛军的一次趁夜偷袭中,参将彭有谟又率兵连续打退了叛军的三次进攻,莱州军民称其作为是有“再造之功”。这胜负的天平首次向莱州城内的明军倾斜了过来。

    而就在莱州城内军民血战的时候,朝堂上剿抚两派官员的口水仗也越演越烈。

    而当时被俘的孙元化曾经对孔有德等叛将晓以利害,明以大义。面对着孙元化的规劝,孔有德表示出了回心转意,请求招安的态度来。

    这时候的崇祯皇帝还是倾向于招安的。因为当时明朝各处民变,关外又有后金军围困大凌河城。整个朝廷是处处用钱,兵力也是捉襟见肘。如果能够招安,那么起码可以缓解眼前的困局。

    再加上以首辅周延儒为首的这派官员,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也为了救援下孙元化这些亲信,他们也竭力主张对叛军招安。到底首辅的官位大,所以在朝堂上,招抚的意见就这么占了上风。因此,朝廷也同意孙元化带罪招抚。

    但是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又发生了。山东巡按王道纯竟然私自藏匿了诏书,叛军以长时间求招安不得为理由复乱。

    而孙元化苦口婆心地再一次说服叛军,让他回朝陈明真相。可当孙元化返京之际,王道纯派军袭击叛军,致使叛军攻打莱州,乱事扩大。

    在后来的历史上,有些历史学者就指出了:如果不是王道纯的擅自行动。可能孙元化的招安会取得成功。这局面也不会达到后面那种不可收拾的局面。

    在他们看来,孔有德这些叛军的叛乱好象有很大程度上应该怪罪于王道纯的背信弃义上。而孙元化后面的死,也是完全是被冤枉的。

    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些历史学者的话好象有些道理。可看看王道纯奏章上疏言吧。

    ““贼rì以抚愚我,一抚而六城陷,再抚而登州亡,三抚而黄县失,今四抚而莱州被围。我军屡挫,安能复战?乞速发大军,拯此危土。”

    对于已经把背信弃义当成了家常便饭的叛军,王道纯有什么理由相信他们接受招抚的诺言呢?

    以笔者看来,孔有德他们要求朝廷的招抚,最大的可能xìng也就是缓兵之计。等到叛军准备完备以后,他们肯定会再次叛乱的。这野心家的野心已经起来了,还妄想着他们再把自己的野心收敛起来吗?

    可是话反过来说,王道纯那种违抗朝廷政令,私自藏匿了诏书的举动也是该大加鞭挞的。王道纯个人的做法无论是如何正确,也不应该违抗朝廷的政令。这也就是现代的“保留个人意见,但坚决服从组织”这话的意思。

    要知道,可能在某件事上,真理确实是在个人的少数人这一边。可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处在底下的官员的视角是狭隘的,他认为正确的事也是在局部方面的。而朝廷考虑问题往往是从全局考虑的。局部正确的事,可能在全局就是错误的事。而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

    如果都随着底下个人的意见乱来,那么怎么样保障朝廷的政令畅通呢?所以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当时明朝的政令传达和执行是如何的混乱啊!

    所以这么一来,孙元化和王道纯的奏章,就使得整个朝堂的争论是混乱不堪。

    主张招抚的官员就说:是王道纯他们这些违抗朝廷政令官员的举动,导致招抚叛军的不成功。只要派出合适的官员再次招抚,应该能够取得招抚的成功的。

    而主张围剿的官员就说:叛军两次三番屡抚屡反,显示出了叛军的狼子野心。因此,应该放弃招抚叛军的幻想,调集大军,把处在明朝内地心腹的叛军剿灭干净。

    但是由于周延儒的首要政敌温体仁还是保持着沉默,那些主张围剿的官员就因为群龙无首,得不到很好的组织。因此,在统一了思想的主张招抚的官员的众口一词之下,崇祯皇帝再次倾向了招抚,派出了招抚叛军的官员。

    这时朝廷就派出辽籍文官中官衔最高的张国臣前往招抚,而张国臣又一次受到了叛军诈降的蛊惑,他命令莱州城中的军民和各路援军不许擅自出战,以免破坏抚局。

第二百八十四章会战开始了

    在接收到山东巡抚衙门的命令以后,吴世恭和刘泽清的联军再次开拔,于崇祯五年的三月开始开往青州。而这个时候,加上随营的民夫,整支联军也已经达到了一万一千多人。

    “吴兄弟,你看这次朝廷招抚是否会成功啊?我们是打得起来还是打不起来啊?”

    现在在这支联军中,当然应该由官衔最高的刘泽清来指挥。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吴世恭也上升到了联军中的副将地位。

    虽然在这支军队里,有许多象燕定山那样的,比吴世恭官位高的,或者是平级的武官,但是在军队中也是很现实的。他们不光是要看武官相互之间的官衔,还要看武官手下的实力的。

    吴世恭手下的兵丁人数虽然少,加上辅兵才二千多人。但是吴世恭汝宁营的兵丁的马匹数量、盔甲和手中的兵器都是一流的。

    除此之外,吴世恭的那些兵丁都是身强体壮。而其他的那些明军,除了那些军将身边的亲兵以外,大多数都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造成了皮包骨头。哪里象吴世恭的那些兵丁身上都是肌肉满满的啊!

    要知道,人的身上如果没有了脂肪的积累,那根本就支撑不住长期的体力劳动。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吴世恭的兵丁和那种皮包骨头的兵丁来个三天的急行军。就根本不用交手,吴世恭的兵丁也能够把那些兵丁给拖垮掉。

    再加上吴世恭和刘泽清关系良好,所以现在有什么事,刘泽清总是和吴世恭是有商有量的。

    “那招抚会成功吗?”吴世恭没有直接回答刘泽清的问题,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你有个几万强兵,又屡战屡胜的,不想着割据一方,就想着接受招安受文官们的气啊?再说,接受招安又有什么好处啊?难道皇上会给你个国公、侯爵?如果那样做,那不是鼓励我们军将造反再接受招安嘛!”

    “话也不能够这么说!不接受招抚,难道孔有德他们想做流寇啊?那天下之大,就没有他们容身的地方了。难道他们不为自己考虑一条退路啊?”

    刘泽清的话,就反应了当时明朝官员中的普遍思想。因为大明朝已经建立了快三百年了,这zhōng yāng帝国和大明朱家王朝的思想已经是深入人心。对他们来说,就算是在明朝做个奴隶,也比到海外做个君王来的好。也根本不敢去想什么改朝换代的事情。

    可来自现代的吴世恭可是知道这世界之大的,于是他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以为除了大明朝,天底下就没有其他地方了。那倭国你可知道?佛郎机人也是来自极西的一个大国。反正说这些你也不懂,就说一句,那孔有德他们就算是败了,他们从登州一乘船,天涯海角太多地方可以去逍遥啦。”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孔有德他们接受了朝廷的招安,那么他们的下场又会是怎么样的啊?不说秋后算帐的事。就算是不秋后算帐,那《水浒传》的说书你总听过吧!那宋江招安后的下场你也该知道吧!凭什么孔有德他们不知道这种下场啊?难道他们想往这死路里去钻?”

    听了吴世恭的话,刘泽清眨着眼睛眨了半天,最后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唉——!”

    “反正我们是做最好准备,做最坏打算吧!”吴世恭最后强调说。

    连吴世恭和刘泽清这样的粗鄙军头都明白了,孔有德那些叛军接受招抚的可能xìng是很小了,那么守在莱州城里的那些文官就更明白这个道理了。

    当张国臣命令城中的军民和各路援军不许擅自出战,以免破坏抚局以后。深知叛军本xìng的徐从治立刻派人趁夜潜出城,将一封奏章送到了běi jīng,阐明了战况,并请求皇帝不要再招抚,要全力以赴地围剿叛军。

    但这道字字泣血的奏章,竟然在首辅周延儒的示意下,被压了下来。以致于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么重要的一封奏章。

    可以这么说,明末的那些文官,为了自己的官位,为了自己的党派,就根本没有把国家大事放在心上。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当送走了满怀孔有德他们信誓旦旦地接受招抚的承诺的张国臣以后,叛军也再次做好了攻城准备,接着脸一抹,杀气腾腾地又向莱州城进攻了起来。

    而这时候的周延儒再也压制不住了,连有些主张招抚的官员都和周延儒有了意见分歧。这起码也要把叛军打败,解了莱州城之围以后,那么朝廷招抚那些叛军才会少支付一些不必要的利益吧!

    而这时候各地的援军也汇集青州,但由于山东巡抚徐从治被围莱州城,无人统一协调指挥援军,所以援军停顿不前。为此,朝廷再次任命兵部右侍郎刘宇烈为总督,全权指挥各路援军,而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京城神机营和五门红夷大炮,用以和叛军对抗。

    但这时候的周延儒又起了私心。那位总督大人刘宇烈也是周延儒的亲信。更为奇妙的是,刘宇烈也是个主抚的文官。好了,来了一个积极求和,不会打仗的文官来指挥军队了。

    可为了和平事业,刘宇烈确实积极。他来到青州以后,立刻汇合了山东总兵丘磊的八千人马和其他各地援军的一万一千人马,加上他自己从京营中带来的神机营,总共是二万六千兵丁,加上了七千多名民夫,共三万三千人马,即刻向着莱州城开去。

    顺便说一句,和吴世恭一同派遣出来的河南援军,山寨赵子龙江游击率领的两千人马,也在这支军队中。

    刘宇烈是这么的心急。他根本不愿意等上那么几天,等着吴世恭和刘泽清的联军到来汇合。因为这时候的吴世恭和刘泽清的联军也只是距离青州城明军主力才三天的路程了。

    刘宇烈只是派人给了吴世恭和刘泽清下了这么一道军令,要求他们随后跟上。做为后军尽快赶上明军的主力。

    可是虽然刘宇烈的明军这样急速行军,但吴世恭他们的后军却因为已经在原地休整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再加上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有充足的粮食让兵丁吃饱,使得这么兵丁有了良好的体力。所以,吴世恭和刘泽清的后军行军的速度反而比明军主力快上许多。两军之间的距离最后也缩短到了两天的路程了。

    在三月二十八rì,在莱州城西五十里的地方,明军主力遇上了从莱州城分兵打援的,以孔有德为领军的叛军二万二千兵马。这时候的刘宇烈还想着以兵势压迫叛军招安。因此,他就下令全军扎营,不主动向叛军进攻。

    可叛军方面却完全没有给刘宇烈面子。他们根本不让明军扎好扎实的营盘,立刻展开兵力向明军进逼。

    而明军在遇袭后,急促之下也只好就地反抗。可要知道,在没有现代通讯条件的基础上,如果没有得力的基层军官层层指挥,一个指挥官根本没有可能把命令传递到几万大军的每一个人那里。

    而刘宇烈下达的扎营和作战这两个相互矛盾的命令又造成了明军混乱。而仓促之下,明军的兵力也根本没有完全展开。

    可是总督大人刘宇烈却不明白这些基本的军事原理。他还以为着自己人多,那总打得过那些人少的叛军呢。刘宇烈仿佛感觉到自己戴着文士冠,摇着鹅毛扇,一副山寨版的诸葛亮,指挥若定的模样了。

    不过两军相遇的时候已经接近了黄昏,双方都并不愿意进行夜战,所以在短暂战斗以后,两军都主动撤退,就地扎营。

    这天的接触战,双方的损失都不大。因此,刘宇烈就认为叛军的战斗力不过如此,所以他对以后的战斗也更有信心了。

    因此,当第二天清晨叛军用过早饭以后出营列阵,刘宇烈也毫不畏惧地地下令明军主力出营对阵。

    三月二十九rì,会战正式开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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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恭穿越到天启末年,身不由己地上了魏忠贤这条破船。 在明末,朝廷内有党争,外有造反。疆域边,后金兵虎视眈眈的恶劣环境中,他不懂历史进程搞投机;不会发明创造金手指;没有王霸之气英雄投;不能剽窃诗词骗佳人。 他在崇祯上台以后如何自保呢?他在明末的黑暗的官场中如何周旋呢?他在出了京城以后,如何在农民造反大军和后金大军中生存发展呢?他在没有任何历史知识的参考下,如何行走呢? 他只有靠着一股光棍作风,硬生生地在明末动荡的年代中走出一条风云之路。请关注他曲折而又爆笑的人生。明末疯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疯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疯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