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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红之月     革宋txt下载     革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3章 大锅饭(十三)

    大马士革城的纬度与开封差不多,初夏的清晨很凉爽。郝康早早爬起身来做返回巴格达的准备,已经看完了表演的现在,郝康只想早点返回巴格达。

    侍卫们也起的很早,大伙将收拾好的行礼绑在马匹的背上,讨论的全是昨天看到的表演。没人讨论妹纸,所有焦点都是魔术大师们神乎其技的演出。大变活人、隔空取物、铁环相套,那位魔术大师展现出惊人的技艺,甚至可以变出将近二十只活鸽子。

    “小王爷,大师真的会浮在半空。他怎么做到的?”那个漂浮魔术给大家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有侍卫甚至鼓起勇气询问郝康。

    “不知道。反正他肯定不是真的会飞。”郝康果断的答道。在大宋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之后,不管看到多令人的震惊的场面,郝康都坚持着不信鬼神的态度。

    等众人收拾完,早饭刚好完成。出乎郝康意料之外,脱脱竟然在此时出现。昨天晚上他费劲手段终于勾搭上一个妹纸,郝康以为到中午时候才能见到脱脱。却见脱脱神清气爽举止沉稳,和前几天那猴急的模样判若两人。

    吃完了饭,脱脱说道:“咱们出发。”

    郝康愣了愣。这迟疑看在脱脱眼里,让脱脱淡然一笑:“呵呵,兄弟,我和歌妓团的团长谈过,下次他们再到大马士革之前会给先我来信。”

    “真的?”郝康惊了。他知道脱脱和人打交道的实力非常强,却没想到强到这个地步。正想再说点啥,就见脱脱叹道:“兄弟,哥哥我多谢你。你没说错,真的是好女人。好女人!”

    郝康看着脱脱,想确定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上床就是好女人?郝康对好女人的判断标准中并无上床这个选项。

    脱脱拍了拍郝康的肩头,却没再就这个问题说什么。他转身对卫队喊道:“大伙出发!”

    五十几人的队伍出了他们独占的大院,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伯颜名下的庄子大门口。管事已经急急忙忙赶到大门口,对郝康与脱脱行礼之后说道:“两位爷,下次还来!”

    听着犹如拉客般的说辞,郝康忍不住乐了。脱脱倒是很礼貌,他笑道:“多谢管事招待。若是管事给伯颜大人写信,就说脱脱这里谢过。”

    “应该的,应该的。”管事连忙应道。

    卫队每人都是双马,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大门,踏上了返回巴格达的方向。走出去十几里,脱脱问郝康,“郝康兄弟,你还要不要再看看什么盐碱地。”

    “不看了。心塞。”郝康叹道。在大平原上硬生生整出来无数割据的田庄,这是郝康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局面,他在遗憾感叹之余也明白蒙古大汗领地的局面已经不是农业技术能解决的问题。事情到了如此地步,看的再多也没用。

    “呵呵,看来你明白为何要建成旗军。”脱脱叹道。

    “旗军能让这帮王爷听话?”郝康很是怀疑。

    “这等事只能做了才知道,不做就一定没机会。”

    “脱脱大哥,若是王爷们不怕旗军怎么办?”

    “咱们蒙古比的就是谁刀块,王爷不怕大汗,却会怕刀剑。”脱脱淡定的讲述着蒙古的真理。

    郝康忍不住叹口气。他想起了伯颜,据说当年战败被杀的怯的不花将军在战败前命部下突围,伯颜就是其中受命突围队伍中的一人。既然伯颜大帅活蹦乱跳的生存到现在,郝康的弟弟还会娶伯颜大帅的女儿,那就说明当年伯颜大帅成功突围。

    而景教聂思托里安教派的信徒怯的不花将军则奋战到底,在被俘之时对马穆鲁克王朝的将军说:“如果我死在你手中,我认为这是天意,而不在于你。别为片刻的胜利而陶醉。当我死的消息传给旭烈兀汗时,他的愤怒将像沸腾的大海,从阿哲儿拜占(阿塞拜疆)直到埃及的大门口的土地将被蒙古马蹄踏平!”

    这个预言却没实现,伊尔汗国的大汗旭烈兀到去世的时候都没能给怯的不花将军报仇,从阿塞拜疆出发复仇的伯颜大帅。积攒了几十年的愤怒的业火燎原般烧过巴格达、大马士革、耶路撒冷,最后将埃及的马穆鲁克王朝彻底摧毁。难道这次轮到脱脱为首的怯薛军再来一遍?

    一行人走出去二十几里,就有侍卫前来禀报,“两位大人,有人在跟踪咱们。”

    “打出大汗的旗帜与元国的王旗。”脱脱命道。

    没多久,金色的大汗大纛树立起来,赤红色的元国王旗与大纛并排而行。如果有人图谋不轨,看到这两面旗帜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他们到底在面对什么人的队伍。当下的蒙古帝国没有任何王爷能比这两面大旗代表的势力更强大。

    在走出去五里地,侍卫再次前来禀报,“两位大人,跟着咱们的人马暂时退了。”

    “暂时?”郝康对这个精准的用词很是讶异。

    脱脱冷笑道:“嘿嘿,郝康兄弟,若是你看到咱们的两面旗会怎么想?”

    “大汗这么强,当然是退避三舍。”

    “大汗和元国为什么强?”

    “装备好,训练精。”

    “若是能抢了咱们,岂不是立刻就拿到好装备。”

    “……他们就不想以后么?”郝康无法理解这个道理。

    “你知道是谁来抢的咱们?”

    “……不知道。”

    “那你找谁报仇去?”

    “……非得踏平从从阿哲儿拜占直到埃及的大门口的土地?”

    “嗯!”脱脱赞赏的看了看郝康,“说得对。”

    郝康没回答,继续催马前行。他发现自己即便在蒙古待了一年以及不理解蒙古,蒙古王爷们的选择貌似是在追求富裕,可采取的手段完全超出郝康对世界的理解。甚至连讨论都不知道该怎么讨论。

    又走出去十几里,侍卫再次赶来,这次他神色紧张起来。不等侍卫开口,脱脱就问道:“又来了多少人马?”

    “得有几百人。”

    “给咱们留下绕道的路没有?”

    “现在看,前面的路是有人在埋伏。”

    郝康不得不插话进来,“脱脱大哥,这是要开打了?”

    “嗯,郝康兄弟怕了?”

    “不怕。等开打的时候让我们先冲杀一阵。”

    “吼吼,哥哥我就等着看威震钦察汗国的元国勇士是怎么杀敌的。”

    再走二十分钟,六七拨人马汇集成的三百多骑兵挡在两面大旗前方。脱脱的侍卫纵马上前喊道:“拦路的诸位,你们认识这两面旗么?”

    对面六七拨人马中有人出阵回话,就见他扯着喉咙喊道:“天高大汗远,民少大臣多。俺们只觉得你们马不错。带着这么多马走路不累么,交出一半来,我们就让你们过去。”

    郝康有点惊了,他没想到用蒙古话还能说出这样的句子,正考虑怎么讲才能和这话对上,就听脱脱笑道:“郝康兄弟,轮到哥哥看你们元国勇士怎么杀敌。”

    听到这就要出战,郝康无奈的叹口气,随后下令“第一队,出战。”

    立刻有队元国侍卫抛下马匹上的累赘之物,催动混血马出击。对面的王爷联军见到侍卫们这么爽快,也立刻开始对冲。蒙古王爷的部下都是用骑弓,元国侍卫这边纷纷抽出粗短的喷子。马匹撒开四蹄奔跑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花了点时间才到了相聚四十步左右的距离。

    侍卫们落下面甲继续冲击,片刻间就到了二十几步的骑弓有效射程。蒙古王爷们的冲锋队伍中立刻射出一阵稀疏的箭雨。箭支射中侍卫,连外面的丝甲都没能射穿。侍卫们则不为所动,继续催马向前。十五步,十步,五步,两边距离已经到了能看清对方面孔的距离。

    “啧啧!”郝康就听脱脱忍不住咋舌。

    元国侍卫却没有开火,他们继续向前,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马匹的方向,让双方马匹能够交错而过。蒙古王爷们的骑兵再次射出一轮箭支。对于骑兵来说,这已经算是顶在对方胸口射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空。

    骑弓射出的箭在元国侍卫的钢甲或者面甲上敲出当当的响声,旧没能射穿丝甲下面的钢甲。元国侍卫在同样每发必中的距离上端着喷子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一阵响,有些蒙古骑兵直接被打落马下,还有些蒙古骑兵依仗着精湛的骑术抗住了第一击,马匹向前冲出十几步之后才扛不住枪伤,或者落马或者趴在马上惨叫。

    “哈哈,哈哈哈……”脱脱又惊又喜,放声大笑。

    郝康则无奈的叹气。他曾经好多次设想元国的勇士要如何与如狼似虎的大宋军队交战,却不成想他人生中到今天为止的每一战都是与蒙古人互相厮杀。在元国的时候打钦察汗国的军队,到了大汗领地,连自己在和哪家王爷作战都已经无法分辨。

    元国侍卫们已经圈转马头跑了回来,回来之时有击毙了没跑远的几名王爷骑兵。这帮王爷们看到元国侍卫们的家伙如此犀利,立刻乱了阵脚,纷纷让开大路,下到两边的田野里。只是他们依旧不死心,有人开始用弓箭射击元国侍卫。元国侍卫将喷子插回马鞍旁边的枪套里。从后面挂钢臂弩的皮套里抽出他们的远程武器。

    弓箭根本无法射穿侍卫们的钢甲,用手摇棘轮上弦的钢臂弩几乎每一支箭都让对方阵列中传出人或者马的悲鸣。脱脱已经不再大笑,而是惊喜的看着元国侍卫们单方面的痛击敌人。有几支箭射中了元国侍卫的马匹,脱脱忍不住惊叹出声。却没想到那些高大的混血马却没有因此而胡乱跑动,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地,顶多看上去有些许焦躁。

    对射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以王爷们崩溃收场,虽然还在怒骂与威胁,王爷联军们已经完全让开大路。郝康打了个手势,不等他说话,脱脱就已经指挥他的侍卫开始突进。等脱脱那票人先冲出人圈,郝康就和元国侍卫们跟着撤离。没多久,无一人伤亡的队伍就在此奔驰在空荡荡的道路上。身后的那些王爷联军依旧在叫骂。

    等完全摆脱敌人,队伍停下来给马匹治疗。拔出那些烂箭的时候,马匹打着响鼻稍稍后退几步,厚厚毛皮下那些漂亮的肌肉抖动着。

    “郝康兄弟,怪不得你们打得钦察汗国裤子都没了。光是这些马就能纵横天下。”脱脱赞道。

    郝康依旧不想回答。他在大宋的赛马会上见过比元国混血马更龙精虎猛的马匹。元国是从大宋学到的配种以及人工授精技术,大宋才是开山祖师。比马匹,郝康真的没信心。给马匹治疗之后,众人继续前进。这一路上大家都很小心,接连打退两波前来抢劫的王爷联军。众人不得不把本来就不快的速度继续放慢,在天黑之前花了将近三小时用来寻找适合驻扎的地方。

    这一路辛苦让郝康有点回想起当年跟着爹娘西迁的经历,那时候郝康还小,能记得的只有向前进,向前进。完全不理解每天为何要将那么多时间用在安排营地上。现在郝康已经明白当年的西进队伍为何那么辛苦。这个世界上有非常多的危险,恶劣的天气,各种猛兽。还有比这两者更可怕的存在,那就是人类。

    郝康依旧不想回答。他在大宋的赛马会上见过比元国混血马更龙精虎猛的马匹。元国是从大宋学到的配种以及人工授精技术,大宋才是开山祖师。比马匹,郝康真的没信心。给马匹治疗之后,众人继续前进。这一路上大家都很小心,接连打退两波前来抢劫的王爷联军。众人不得不把本来就不快的速度继续放慢,在天黑之前花了将近三小时用来寻找适合驻扎的地方。

    这一路辛苦让郝康有点回想起当年跟着爹娘西迁的经历,那时候郝康还小,能记得的只有向前进,向前进。完全不理解每天为何要将那么多时间用在安排营地上。现在郝康已经明白当年的西进队伍为何那么辛苦。这个世界上有非常多的危险,恶劣的天气,各种猛兽。还有比这两者更可怕的存在,那就是人类。

第164章 大锅饭(十四)

    “你确定那些事蒙古王爷?”郝仁的眉头深深皱起。郝康所讲的内容实在是让郝仁难以相信,忽必烈时代大汗领地的王爷们的确胡作非为,可没人敢对打着大汗旗帜的朝廷大臣轻易动手。忽必烈大汗对这种人从来不手软。

    “爹,脱脱已经确定那些人都是王爷。”郝康满腹怨气的说道。

    郝仁并不信赖脱脱,让儿子下去之后就派人去请脱脱。使者到了脱脱府上,得知脱脱不在,只能回来禀告。却发现郝仁竟然也出去了,询问府上的侍卫才得知郝仁被铁穆尔大汗请去。

    此时郝仁正与脱脱对面而立,听着主位上的铁穆尔大汗发着牢骚。铁穆尔语气非常不高兴,“丞相,若是粮食没有运来,组建的日程还会延迟。脱脱打着我的大旗,王爷们尚且敢动手,难道丞相还觉得他们会幡然悔悟么?”

    郝仁此时已经能确定自己的儿子没说谎话,心中对铁穆尔处置事情的手段很是有些不以为然。可是铁穆尔自己先说王爷们前来状告郝康洗劫田庄,忽必烈虽然性子急躁,却也告诉下面的大臣,他所有关于杀人的命令都不要立刻执行,等忽必烈消气之后再询问。铁穆尔当时如斗鸡般激动,没想到脱脱回来一说局面,铁穆尔就立刻改变了态度。

    见郝仁不吭声,铁穆尔放缓了语气问:“不知丞相可否有什么难处?”

    脱脱也看向郝仁,他心里面只期待郝仁赶紧提出些什么要求。这次与郝康一起出行让脱脱对郝康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位兄弟的能耐极大,结交的也都是很不得了的人物。出行中最让脱脱满意的是郝康再没有之前那种期待建立新制度的傻念头,而是狠狠的对脱脱说:“脱脱大哥,等建成旗军,还请大哥无论如何都要灭了这些混账。”

    这就对了!脱脱发现郝康与郝仁一样,都是不喜欢对别人提出要求的家伙。他以前不理解这种在蒙古罕见的存在,现在他有点理解了。郝康与郝仁都希望建立起他们期待的制度,这种虚无飘眉的玩意未免太难为人了。譬如现在,铁穆尔大汗向郝仁提出请求,郝仁就该立刻提出同等的交换条件。

    见郝仁还是一脸那种深思熟虑的模样,脱脱生怕郝仁又对铁穆尔大汗进行‘规劝’,就插话进来,“大汗,那些王爷们对郝康兄弟动手,简直是中邪了。不如就让郝康兄弟领兵教训大马士革那边的王爷。”

    铁穆尔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他转向郝仁问道:“不知丞相觉得如何?”

    脱脱心里面暗自祈祷,虽然也不知道该向哪路神明祈祷,但他此时只期待不管是天上的哪路神明,前往让郝仁别在跟以前那样瞎咧咧。最好是能让郝仁灵光一闪,明白铁穆尔大汗的心意。如果郝仁能够接受大汗的好意,让郝康兼任大马士革地区的总管,铁穆尔大汗对于郝仁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猜忌。

    郝仁并没有关注脱脱几乎显得灼热的目光,他沉吟一下才答道:“大汗,粮食可以尽快运送。臣只求大汗能明确制度,切不可让王爷们如此放肆。”

    脱脱低下视线,忍不住轻咬嘴唇。等好不容易谈完,郝仁刚走,铁穆尔就忍不住怒道:“郝仁净会说些没用的废话,他这是要教我怎么当大汗么!?”

    “大汗,郝仁的确是太自以为是了!”脱脱附和道。这话是出自内心,郝仁整天就知道讲忽必烈大汗时代的种种,忽必烈大汗都已经归天好多年了,广阔的陵园中绿草如茵,根本看不出哪怕草下面埋着被郝仁念念不忘的忽必烈大汗。身为郝仁的政治盟友,脱脱能理解郝仁的心思,可他也已经到了不能接受的边缘。如果闭上眼睛听郝仁说话,只怕会认为坐在金帐汗位上的还是忽必烈大汗,而不是铁穆尔大汗。脱脱甚至怀疑当郝仁看向金帐汗位的时候,有可能根本没有见到铁穆尔,郝仁看到的是忽必烈大汗的在天之灵。

    君臣二人尽情将郝仁骂了一顿,总算是消了气。脱脱趁着铁穆尔大汗喘气的时候进言,“大汗,丞相素来不会大话欺人,既然他说两个月就把粮食送到,咱们就按照这个时间来办事。”

    脱脱的话让铁穆尔心中一阵轻松,即便是无比讨厌的郝仁也有令人不讨厌的地方,至少他说了什么就会做到什么。等粮食运到,旗军就可以大体完成,随即进入装备与训练阶段。铁穆尔恨恨的说道:“哼,大马士革地方上的那些人竟然如此大胆,等旗军训练完毕,就拿他们开刀祭旗。”

    “大汗,臣以为大汗可以给郝仁些赏赐,虽然郝仁做事冥顽不灵,却不能不这么做。不然太后又要怪大汗不体恤郝仁。”脱脱继续进言。

    “唉!我已经赏赐过郝仁东西,他怎么会把那些赏赐看在眼里。赏赐给郝康美女,他竟然敢拒绝。”铁穆尔心中又恼火起来。

    “臣这次与郝康前去大马士革的路上问过郝康,郝康说美女难得,他担心要了会让大汗有所损失。”

    “混帐话!”铁穆尔激动起来。美女好马金银财货是蒙古大汗用来收买臣下忠诚的常用手段,的确有想要这些东西以至于让大汗为难的家伙,却还从来没有过大汗准备好了礼物,却担心大汗因为送出礼物而遭到损失的家伙。

    “大汗,郝康一直跟着郝仁丞相,难免被郝仁丞相管了许多。不懂这些也不稀奇。”脱脱笑道。

    铁穆尔是忽必烈大汗的孙子,是阔阔真的儿子,倒是能理解被长辈严格管教的感受。他叹口气,“脱脱,郝康这人如何?”

    “很多地方像丞相一样能干。”

    “哦?那别的地方呢?”

    “这次遇袭,郝康就非常恼火,还和臣说等旗军建成,一定要先用大马士革试刀。”

    “哈哈。不错。”铁穆尔立刻觉得郝康有值得亲近的地方。

    “既然没办法赏赐丞相,就赏赐郝康吧。”

    “大汗,臣以为不如让郝康去剿灭大马士革当地王爷。这次臣与郝康一起前去大马士革,郝康沿途之上心心念念的竟然是能让盐碱地长出庄稼……”

    “胡说八道!”铁穆尔立刻打断了脱脱的话,“我也请过国师与萨满施法,他们说这做不到!”

    “臣也以为做不到。不过郝康却是真心的。这次遭到袭击也怪郝康,他和臣跑去王爷田庄间的盐碱地上查看。臣当时就劝他,这么衣着光鲜的跑去那边,王爷怎么可能不动手!”

    铁穆尔忍不住又笑出声来,郝康这娃的确太可笑了。他那么几十号人跑去王爷的地盘上,当然会有人起了觊觎之心。即便没有贪财,看到那些人马跑去那边,王爷们心里面当然会害怕。如果是这么讲,郝康被袭击也是他自找的。

    又聊了一阵郝康,铁穆尔说道:“脱脱,反正这个水利大臣也没什么用。你觉得让郝康兼任大马士革总管如何?”

    “大汗,臣以为郝康是个知道好歹的人。”

    “嗯。对了,你去了大马士革,那边的妓女如何?”

    “大汗,那边的是歌妓。臣只能说,实在是好。好的很!”

    这边谈完,铁穆尔就去给老娘阔阔真问安,见母亲气色不错,铁穆尔又询问阔阔真有没有减少郝仁上贡的弹药用量。阔阔真叹道:“铁穆尔,我也知道是药三分毒。你说过,丞相也亲自说过。所以我现在每隔三天才服用一次,每次只服用四份之一粒。只是这药却不能停,我也试过不吃,一两天还行,三四天不吃就有点睡不着。”

    铁穆尔不再提这件事。这药已经不仅是太后阔阔真服用,蒙古朝廷里面年老的大臣和贵人都在服用。铁穆尔自己甚至都吃过几次,他以前靠喝酒帮助睡眠,忽必烈大汗却令铁穆尔戒酒。睡不着实在是太难受了,有这种吃下一粒就可以舒舒服服安睡整晚的药,谁都忍不住要用。把这个话题放在一边,铁穆尔说道:“娘,我想让郝康兼任大马士革总管。一来是给郝康封赏,二来看看有没有办法提高税收。”

    “嗯!”阔阔真满意的点点头,“你终于想明白了。”

    铁穆尔觉得老娘小看了自己,连忙解释:“我早就明白,可我手里没有旗军怎么去让王爷听话。反正元军一个都不能到大汗领地来。”

    “好。若是不赏赐郝康,那些人看在眼里,又怎么肯给你效力。”阔阔真表示了赞同。

    第二天,郝康就在朝廷接到了铁穆尔的命令。这里面虽然一个字都没提到帮郝康出气的事情,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大臣都明白大汗这是给了郝康机会,让他去报仇。郝康听了之后满脸欣喜,立刻答应。

    倒是郝仁想说些什么,铁穆尔立刻阻止了郝仁说话,“丞相,这是我的命令,难道丞相还想替我做主么?”

    郝仁听了这话心里面也有点不高兴,他觉得铁穆尔未免太胡来,若是忽必烈大汗在世就不会这么处置。可铁穆尔大汗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郝仁也只能闭上嘴看着儿子满脸高兴的接下令箭。

    第二天,郝康就出发了。同行的还有脱脱,脱脱自称是与郝康同行,也能让大汗对郝康放心。不过队伍出了巴格达城门,脱脱就原形毕露。“郝康兄弟,我将在大马士革所见的告知了大汗,大汗也很想看看。”

    郝康一听可就急了,“脱脱大哥,我和你说清楚。那些歌妓团可不是元国人,你若是扣了人,东罗马帝国与欧罗巴行省定然会来要人。那时候保不住就有许多大臣坚决反对交还人口,到时候兄弟我可不敢说会不会打仗。”

    “我知道,你说过的。”脱脱有点不满的答道:“兄弟,我也给大汗说了此事。大汗心里面清楚的很,哪怕是大汗自己不强留人,一起看表演的王爷们也定然会乱来。那时候就是惹祸上身。所以咱们打下大马士革之后就可以请歌妓团到大马士革,那时候大汗也会出来狩猎。岂不美哉?”

    还有这种手法,郝康心里面大为讶异。但是如此一来就可以以避免许多麻烦,郝康倒是可以配合脱脱的谋划。

    大量队伍出征就不是小队人马出行,行军速度不快,而且郝康有许多部下可以管理队伍,他就抽空看起资料。脱脱却觉得无聊,就拉着郝康说话。脱脱知道逼着郝康没用,就换了个办法,询问起到底怎么治理盐碱地,“兄弟,大汗说请国师和大萨满做法都没用,你是用什么法术?”

    “脱脱大哥,你能把地里面的盐分抽出来么?”

    “当然不能。那怎么可能做到!兄弟你可以?”

    “我也不行。”郝康笑道。他这也是看报纸的时候看到的,大宋赵官家让黄河改道之后,黄河故道没了水,原本的水份蒸发,黄河故道以前沉积下来的盐碱成份不再有大量流动的水源稀释,开始变浓,那些土地就变成了盐碱地。

    却没想到赵官家另辟蹊径,大量队伍出征就不是小队人马出行,行军速度不快,而且郝康有许多部下可以管理队伍,他就抽空看起资料。脱脱却觉得无聊,就拉着郝康说话。脱脱知道逼着郝康没用,就换了个办法,询问起到底怎么治理盐碱地,“兄弟,大汗说请国师和大萨满做法都没用,你是用什么法术?”

    “脱脱大哥,你能把地里面的盐分抽出来么?”

    “当然不能。那怎么可能做到!兄弟你可以?”

    “我也不行。”郝康笑道。他这也是看报纸的时候看到的,大宋赵官家让黄河改道之后,黄河故道没了水,原本的水份蒸发,黄河故道以前沉积下来的盐碱成份不再有大量流动的水源稀释,开始变浓,那些土地就变成了盐碱地。

第165章 大锅饭(十五)

    打开《关中平原以及黄淮平原土壤盐碱化问题研究》的报告,赵谦很快就看了进去。一年前跟着老爹去陕西‘寻九尾狐’,沿途学习班讲述了为何曾经富甲天下的关中逐渐没落的原因。这让赵谦对西北的局面生出许多兴趣。

    报告印刷的比较粗糙,赵谦却一点都不在意。报告书的作者在开头部分就先阐述立场‘本调查目的是为了提高关中农业产量,力求恢复关中农业基础’。赵谦看完就乐了,这还挺有老爹提出的唯物主义辩证法的范儿。屁股决定脑袋,赵谦在水利部门干的时候遇到过许多争论,争论双方争论到脸红脖子粗的理由往往是在最初就没有‘设定立场’。维护水源与封山造林的立场在很多表现上看似一致,实际上针锋相对。

    这位报告的作者先讲清楚立场,读起来就轻松很多。如果是坚持西北全部封山造林的读者,从一开始就可以不看么。看完‘西北土地评估’的部分,赵谦皱着眉头放下报告。作者提出了个观点,赵嘉仁采取种植特别树种从土地里拔除盐碱成份的办法虽然能釜底抽薪,却不能普及。首先是树种本身只适合重度盐碱化土地,改良过程随着时间的增加进入效率越来越低成本越来越高的新阶段。就此时的自然环境来看,整个西北除了少数地区之外已经不再是千年前的粮食产区。

    正思考,闹钟响了。赵谦刚把报告合上,秘书就走了进来。赵谦站起身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前往附近的会议室。进去之后就见理藩部、外交部、杨从容都在。几人刚坐好,赵官家走了进来。理藩部部长罗义仁立刻开始汇报,“官家,诸位,理藩部讨论之后认为,应该接受天竺北部奴隶王朝存在,在奴隶王朝之外的地区建立起藩国。汇报完毕。”

    关乎整个天竺广大地区的战略就这么一段话讲完,赵谦发觉自己有很大一部分没听懂。然后就听老爹笑道:“理藩部有没有仔细读了春秋战国各国的手段?”

    “回禀官家。臣和理藩部同仁办了学习班,这才发现我们都是用大一统的理念去看待春秋战国。弄明白这个关键之后终于有了进展。”罗义仁的声音中有忍不住的自豪。

    赵谦忍不住问道:“区别何在?”

    “周天子够强大的时候,各国出了问题可以找周天子出面协调解决。若是周天子看讲道理不行,直接出兵收拾那些国家。所谓持干戚而舞就是这个意思。后来周天子力量衰弱,各国就只能靠自己来解决他们遇到的问题。最初是春秋五霸,好歹维持周朝的制度。等各国互相兼并,大国力量提升,就变成了战国七雄。他们之间约纵连横,互相攻杀。”

    赵谦听了之后微微点头,等着罗义仁继续讲述,却发现罗义仁嘴一闭再不吭声。这才认知到罗义仁觉得他已经回答完了赵谦的问题,根本没想讲述赵谦问题之外的任何内容。

    会议室里面沉默了片刻,就听赵嘉仁问道:“我并不想再天竺半岛上投放太多资源,既然短期内解决不了奴隶王朝,那就接受奴隶王朝存在。我们要尝试用经济手段进入奴隶王朝国内。”

    说完,赵嘉仁看向杨从容,几秒钟后与会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杨从容身上。杨从容只觉得心跳加速,他在回国这段时间里面接受了不少培训,已经能明白自己在大宋整个认识水平体系里面所处的位置。赵官家的目标不仅是打跑蒙古人,夺回所有华夏土地。他还进一步期望建成以大宋为中心的全球经济体系。从东欧司到欧罗巴行省,这条伟大航路已经开始串联起文明地区的经济。杨从容在十几年的辛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为如此伟大的计划贡献相当关键的力量。

    见众人看向自己,杨从容却有些迟疑,他思忖一下才说道:“我会尽力。”

    罗义仁笑道:“放心,我们理藩部不会那么不讲人情的将杨节度使送去天竺。”

    被说中了心事,杨从容干笑几声。他的确为自己的贡献感到骄傲与自豪,却再也不想前去海外。杨从容只想在大宋好好待着,过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安定日子。等了片刻,见没人提出与罗义仁不同的意见,杨从容就开始自己撞钟的工作,“官家,如果奴隶王朝的确要与蒙古作战,如果他们胜了,我们就要小心四五年之后的事情。”

    “杨节度使认为蒙古会输?”赵谦有点意外。即便大宋早已经不畏惧蒙古骑兵,可蒙古会败给天竺的奴隶王朝,这个实在是有点超出赵谦对蒙古的印象。

    杨从容答道:“太子,若是蒙古人自己身够强,大宋这些年在阴山以北剿灭蛮夷应该无比艰苦才对。大宋在阴山以北剿灭蛮夷,每年至少杀几十万。远没有在阴山以南作战艰苦。蒙古当年是大宋的强敌,只是因为蒙古更会使用汉人来打大宋。自从赵官家彻底解决了北方的汉奸,蒙古就原形毕露,完全不堪一击。在海外的蒙古人也是如此,更何况伯颜与郝仁这两个蒙古朝廷中最能打人都脱离蒙古自立邦国。蒙古朝廷内部根本没有人才。”

    赵谦呆住了。他认为大宋在阴山以北纵横驰骋,是因为在阴山以南歼灭了蒙古军主力。可听了杨从容的话,赵谦突然发现他自己对蒙古军主力的理解有问题。仔细想想,真正歼灭蒙古人的战斗只有老爹亲自统帅的黄河战役。忽必烈与伯颜在朝歌附近派出包括蒙古重骑兵在内的蒙古骑兵与大宋决战。大宋那一战干掉了近两万蒙古骑兵,之后的战斗就是大宋利用河北汉人组建红巾军与蒙古军队作战。正如杨从容所讲,支撑起蒙古军战斗力的核心力量并非蒙古人,而是被视为三等人的北方汉人。当蒙古人没办法利用北方汉人对抗宋军之后,蒙古的战斗力就一落千丈。从事后看,这的确是事实。可这等观点与赵谦之前的看法截然不同。

    不管儿子怎么发呆,赵嘉仁自己很认同杨从容的看法。之前赵嘉仁只知道灭宋的主力是新附军,却很不唯物的认为作为主力的新附军并非发挥主要战斗力的部队。看到杨从容已经能够如此客观的看待问题,赵嘉仁很满的说道:“这件事就由理藩部来负责。外交部有什么看法?”

    卢柏风此时也有些发呆,他在这些人里面的年龄算是大的,杨从容的看法对他的冲击也格外大。过去三百年间,大宋逐渐形成了蛮族战斗力很强的顽固印象,卢柏风认为蛮族们战斗力强弱的标准是汉人的能力高低,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完全承认这点,那就得先打破卢柏风心中早已经固化的观点。卢柏风此时对于其他人的谈论几乎听而不闻,直到旁边的理藩部部长罗义仁用力晃了晃他的肩膀,卢柏风的思维才被从混乱中唤回现实。

    “啊……官家说什么?”卢柏风有点浑浑噩噩的问。

    “我说,天竺奴隶王朝的事情由理藩部负责,外交部有什么看法?”赵嘉仁又重复了一次。

    “哦。奴隶王朝……”卢柏风尽力让思路回到之前的讨论。想了一阵,卢柏风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他连忙说道:“官家,如果官家承认奴隶王朝存在,那岂不是该由我们外交部负责么?”

    “呵呵。”听到这话的罗义仁忍不住笑了两声。

    被这笑声刺激,卢柏风也感觉不妥。突然就明白过来自己想错了,连忙说道:“官家,让杨节度使到我们外交部来工作吧。我们外交部与理藩部会组建一个联合工作组。”

    赵嘉仁看向杨从容,“你怎么想?理藩部还是外交部,选一个。”

    杨从容没想到这种选择竟然给他来做,他连忙说道:“官家,臣全凭官家安排。”

    赵嘉仁收起笑容,“我管的是让国政顺利营运,需要你们能够尽力发挥自己的才干。至于哪边能发挥你的实力,你自己难道没有判断?”

    杨从容再不敢谦逊,连忙答道:“臣愿意去外交部。”

    “好。人事调动工作交给组织部。散会。”赵嘉仁下了最终命令。

    这边散会,卢柏风立刻就走。杨从容连忙叫住他,“卢部长,要不要大家一起去吃个饭?”

    “不行。我得回家。有事。”

    杨从容看向卢柏风,卢柏风当即应道:“我正好有点事情想和杨节度使谈谈。”

    两人看向赵谦,赵谦叹口气,“我还有份文件得看。下次吧。”

    众人就散了。赵谦回到办公室,拿起《关中平原以及黄淮平原土壤盐碱化问题研究》继续研读。作者团队的看法颇为冷彻,认为在现在的气候条件下,大宋产粮区规划只能放弃关中这个有着悠久粮仓历史的产地。大宋最北的粮食产区规划为黄淮平原,同时大力开发暹罗以及更南地区。

    因为主要研究方向不是这个方向,此方面的讲述到此为止。赵谦放下报告书,心里面乱糟糟的。大宋朝廷返回开封从政治上意义重大,大宋的政治中心再次回到中原地区,这就意味着大宋再不是江南化的大宋,而是华夏的大宋。可最近的气候就这么糟糕,老爹赵嘉仁早就讲述的小冰河气候并没有因为人类的政治活动而发生改变。

    小冰河气候下,广州每年都下雪,甚至是大雪。在淮河以北,小冰河气候最糟糕的地方就是每年都有旱灾,旱灾引发了植物稀疏,引发了蝗灾的威胁。一旦恶行连锁发展到蝗灾阶段,就会直接破坏淮河以北的良田。

    盐碱地这种存在本身就非常有利于孕育蝗灾。到现在为止,民间对老爹赵嘉仁的崇拜理由之一就是赵官家能让大河改道。从当年来看,这个行动也是必须。但是事务的两面性在此时就显露出来。没有稳定可靠的粮食供应,淮河以北就没办法承受大宋一半的人口。没有大宋一半的人口,大宋的经济中心就没办法转移到淮河以北。这也是一种连锁反应。

    想来想去,赵谦实在是找不出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坐下把自己的想法在纸上写出来,确定没问题之后就去见老爹。

    听了儿子的讲述之后,赵嘉仁问赵谦:“你有没有想出什么解决办法?”

    赵谦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么做就得牺牲一部分河南的粮食产量,在水源供应上全力维护通济渠的运输能力。在歉收的时候利用通济渠运输更多粮食。”

    赵嘉仁点点头,这的确是以前历朝历代的看法。其实在唐宋时代汴梁就没办法完全依靠河南地区稳定的获取粮食,隋炀帝被后世称为‘为王前驱’,就是指隋炀帝建成的大运河解决了淮河以北的粮食供应问题,成为后世稳固河南路的关键。

    然后赵嘉仁就听赵谦遗憾的说道:“关键是黄河并不能稳定通航。若是黄河能够如长江一样稳定通航就好了。”

    赵嘉仁心中满意,至少赵谦已经认识到了运输的重要性。长江一年四季都可以通航,至少不担心运输。黄淮平原就没有这样的优势,一旦遇到大灾,赤地千里,跑都没地方跑。赵嘉仁说道:“赵谦,我准备筹建铁道部,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

    说起铁路,赵谦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马匹便溺的味道。现在的铁路是靠马匹拉动车厢,这种轨道交通的确好,以前运输军粮,千里之外十成能到一成就算是神一样管理水平。虽然粮车上的粮食看着没变,但是沿途运输的时候人吃马喂消耗却不被关注。实际运输到达的粮食平均只有5%。

    轨道交通让整个运输效率高许多,在最早大规模铺设铁轨的阴山地区做过测试,使用挽马拉的车辆行走五百里的道路消耗降低到15%。往返1000里的消耗降低到28%。也就是说70%的粮食都能运输到前线的交通枢纽。但这需要大量挽马,而每一条大量使用挽马的道路上都洋溢着马匹便溺的味道。闻过几次就永生难忘。

    “官家,这需要修多少铁路?”赵谦被自己的想象给吓住了。

    “赵谦,你有没有统计过车辆运输损坏状况?”赵嘉仁问。

    “……没有。”

    “那就去找资料研究一下。”赵嘉仁淡然答道。他曾经下令做过调查,虽然没看报告,却也能想出来。木质车辆很容易损坏,金属制车辆自身太重也没有后世的大量公路,根本不实用。如果不实用润滑油,车辆损坏更加严重。而车辆本身缺乏维修就会导致运输效率大大降低以及车辆损坏快速提高双重损失。这些都是没人关心的成本损耗。把这些都算进去,蒸汽动力火车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赵嘉仁虽然没看木质车辆损坏报告,却非常关注蒸汽车头的研发进度。按照他看到的局面,蒸汽火车距离完全实用化只剩下一年时间。

    “遵命。”赵谦应道。

    “另外你找农业部的人谈谈,做一个在铁路运输条件下的粮食运输模型。”

    “是。还有别的事情么?”

    “嗯……,你对杨从容关于蒙古人和汉人战斗力的评价有什么看法?”

    赵谦想了想,果断答道:“臣以为有点振聋发聩的意思。”

    “嗯。我也这么认为。那就针对这个问题做几期报纸内容。”赵嘉仁命道。

    赵谦受命而去。回来之后就开始召集秘书开始准备。看着秘书们都有点精神不济,赵谦又命道:“马上就是假期,要么大家伙提前几天休息,放个长假。”

    秘书们立刻有人欢呼起来,“太好了。多谢太子。”

    赵谦也不去责备这帮家伙懒惰。他知道自己这一年多来到底让这帮秘书们忙成这么模样。既然说放假,赵谦就立刻给大家放假。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面,赵谦只觉得有些冷清。他很没型的把双腿放到桌面上,叼着根烟胡思乱想。

    当太子很容易,既然早就有立嫡立长的规矩,赵谦只要自己没有特别的问题就可以当太子。但是想成为老爹赵嘉仁这样的官家可是太难了,赵谦越是尽心竭力,越能感受到自己老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赵谦也不去责备这帮家伙懒惰。他知道自己这一年多来到底让这帮秘书们忙成这么模样。既然说放假,赵谦就立刻给大家放假。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面,赵谦只觉得有些冷清。他很没型的把双腿放到桌面上,叼着根烟胡思乱想。

    当太子很容易,既然早就有立嫡立长的规矩,赵谦只要自己没有特别的问题就可以当太子。但是想成为老爹赵嘉仁这样的官家可是太难了,赵谦越是尽心竭力,越能感受到自己老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第166章 大锅饭(十六)

    赵谦回到家,家里老二和闺女就扑上来抱住老爹。平日里都是老大冲在最前面,今天这家伙没出现,赵谦去到老婆那边低声问:“大郎怎么了?”

    “不用理他。”萧美美不高兴的答道。

    赵谦本想去看看长子,却还是忍住没去。他回书房拿出草稿继续写文章。正在写,就听书房门一开,转头看到长子低着头走进来。他走到赵谦身边,一脸委屈的不说话。赵谦拉过来给娃们准备的高脚椅问:“要不要坐下?”

    “不要。”长子声音沮丧的说道。

    赵谦也不说话,继续开始写自己的东西。只是儿子在身边,赵谦怎么都没办法完全集中注意力,他心里登时升起对儿子的不满。他不想看这小兔崽子,抬起头就见到书桌对面墙上‘善待自己,善待别人’的横幅。赵谦感觉自己的心被触动了一下,立刻有些惭愧。娃们感觉到委屈就来找父母这是天经地义,赵谦自己会受到影响是赵谦自己修行不够。因为自己修行不足就反过来迁怒娃,这算什么?难道自己接下来不管娃说什么,都要根据他所说的烦恼再给娃编造个罪名不成?

    想到这里,赵谦回想自己小时候。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爹当年可不这样。不管赵谦如何在旁边腻歪,老爹总是能镇定自若的该干啥干啥。想到这里,赵谦转过头看着儿子,却不先开口。

    见到老爹终于关注自己,儿子委屈的开口了,“爹,今天我娘训我,说我就知道卖弄。”

    “哦?只有今天?”赵谦问。

    “嗯,昨天,前天。娘都训我。”儿子的声音越来越委屈。

    赵谦明白儿子的情绪,他把儿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小家伙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反抗。赵谦觉得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老爹讲过,孩子们之所以向父母显摆,一来是他们成长中需要得到外界的证明,二来是因为孩子们以前的某些行动得到父母的认同赞赏而感觉到舒适,为了追求舒适就会重复这样的行动。不管是哪个因素强一点,都会导致他们喜欢在父母面前逞能。逞能是表象,期待得到心里的舒适感才是本质。

    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赵谦却不记得自己询问过老爹怎么才能有针对性的应对这个问题。他记得自己听老爹这么讲的时候一头雾水,完全不理解老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不可能带着儿子马上去见老爹,当下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摆平再说。

    “大郎,要不要举个高高?”

    “不要。”儿子看来很难过呢。

    “大郎,你觉得是你知道的多,还是你娘知道的多?”赵谦换了个切入角度。

    “当然是娘知道的多。”

    “你教你弟弟妹妹做些你已经学会的事情,第一次的感觉如何?”

    “嗯……嗯……,很高兴。觉得我很厉害。”

    “第二次第三次呢?”

    “觉得他们很笨。”

    “你有这种感觉想,你娘也有这种感觉。”

    听老爹这么讲,老大急了,他抓住赵谦的手臂焦急的说道:“我不要当笨蛋。爹,我不要让我娘把我当笨蛋来看。”

    “呵呵呵。”赵谦抱住儿子笑了,等儿子情绪有点平复下来,赵谦继续说道:“你要是不想让你娘把你当笨蛋,那就不要把你会的东西告诉你娘,你不会什么,就去问你娘。这样你娘就不把你当笨蛋了。”

    “可是……可是……不会不是笨蛋么?我娘这么说的。”

    “嗯,那是你娘不高兴了。她自己不是这么想的。”

    “真的么?”大儿子露出不解的神色。

    “来,我教给你一段话,你去对你娘说。好不好。”

    “说了之后我娘就不会觉得我笨么?”

    “我前面说了,你娘一开始并不认为你是笨蛋。她这么说只是因为她不高兴。”

    “……哦……”小家伙似懂非懂,却听进去了。

    “你给娘说,娘,我之前把我学会的东西告诉你,是觉得这么说你会高兴。以后我不说我学会的事情,我不会什么就来问你。可你也不要再说我笨蛋。”

    “娘,我学会什么不告诉你……嗯,你也不要说我笨蛋。”

    “呵呵……”赵谦忍不住笑了,却觉得这么笑只怕会打击儿子,他咬住嘴唇憋着笑扭过去脸,好一阵子才算是遏制了笑意。孩子们太可爱了,真的是目的明确直来直往。

    “大郎,再跟着我说一遍,娘,我之前把我学会的东西告诉你,是觉得这么说你会高兴。以后我不说我学会的事情,我不会什么就来问你。可你也不要再说我笨蛋。”

    教了十几遍,儿子才把整句话背下来。赵谦让儿子去实践一下,儿子正想从赵谦腿上跳下去,却又伸手抓住赵谦的手臂,兴奋的说道:“爹,我就是想让娘高兴。你说的没错啊。”

    “啊?”赵谦被这话突然唤醒了儿时的记忆。这个道理突然就和事实重叠了,哪怕遭到自己老娘秦玉贞的训斥,小时候的赵谦其实不在乎的。他当时就是本能的想让老娘高兴,然后依偎在老娘身边撒撒娇什么的。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这个令人困惑不安的世界安全了。

    不等被深刻触动的赵谦再说点什么,儿子已经跳到地上急匆匆跑出了书房找他老娘去了。赵谦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没想到教育孩子反倒被孩子给教育。现在的他更强烈的感受到这个不可知的世界带给他的不安,也从老爹那里学到了这种不安的原因。可现在的他却忘记了安心的感觉。其实安心无须言语无须特别的行动。平日依偎在母亲身边,遇到事情跟在父亲身边,就能让赵谦觉得安心。赵谦以前就知道,今天才明白。

    再次抬头看向墙上‘善待自己,善待别人’的条幅,大宋太子生出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深刻感动。真心帮助别人解决遇到的真正困难,也是在帮助自己。赵谦看了看别的几条条幅,觉得都没什么感觉。目光落回到桌面上,就看到自己有些抓不到关键的文稿。他只觉得福至心灵,豁然开朗。能写出什么文章很重要,更重要的却是心态。

    站起身走到练字的书案旁边,赵谦提笔写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写到这里,赵谦觉得很满意,却觉得还是不够,仿佛缺少了点什么。提笔想了想,他尝试着把下面一段写出来。

    故不问而告谓之傲,问一而告二谓之。傲、非也,、非也;君子如向矣。

    写完这段,赵谦突然面露笑容,明白了先贤荀子的意思。这段话讲述的乃是方法,没人求教你而去教导别人叫做浮躁,问一答二的叫嗦。浮躁嗦都是不对的,君子答问应象空谷回音一般,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白天理藩部罗义仁回答春秋战国与现今之世界的对比,围绕主题不多不少,果然是‘傲、非也,、非也;君子如向矣’。怪不得老爹这么看重罗义仁,以前赵谦只是觉得罗义仁的确有不同一般之处,今日却能实实在在明白了罗义仁的一处优点。

    把后面这段荀子教育的具体做法写下来,赵谦决定用这段话来提醒自己的不足。

    坐回座位上,赵谦重看自己之前的稿子,看了几眼就觉得不对劲,仔细看过去更是生出惭愧与兴奋的心情。抬头又看一眼‘善待自己,善待别人’的条幅,努力把惭愧的心情赶走,赵谦埋头开始重写稿子。

    接下来七天,赵谦找专家寻求书目,之后在阅读室里面把一人多高的典籍文献中有关契丹、西夏、蒙古如何利用汉人为他们效力的部分都给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又准备继续写自己分配到的稿子,却发现完全写不下去。史书中的记载如果都是真的,赵谦觉得以前所有观点都被这些史料动摇。

    此时他发觉自己若是一定要写,唐代司空图《河湟有感》就足以写尽一切。一自萧关起战尘,河湟隔断异乡春。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

    这位考上进士,唐哀帝被弑后,在七十二岁高龄绝世而死的唐代诗人看到的所有正如御前会议所讲,强大的从来都不是胡人,而是那些能够利用汉人来打汉人的胡人。有强大的大宋作为依靠,杨从容在海外的接触过那么多胡人之后,终于能看清事实真相。

    确定了这点,赵谦再梳理老爹赵嘉仁的北伐历史。原本他也有点觉得清洗太过于惨烈,此时才完全理解当时血腥的清洗标准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要铲除蛮夷的力量根源。

    汉人身材高大,力量武艺都比胡人强。胡人督战时根本不在乎汉人伤亡,被胡人奴役的汉人只能拼死作战。在宋军与新附军中的汉人同归于尽之后,胡人趁机进攻,可以轻松取胜。还造就了北方蛮夷强悍的虚名。真轮到胡人自己刀对刀枪对枪的与宋军作战,胡人也是人,遇到局面危急也会害怕也会逃命。他们逃跑的秉性比汉人更强烈。所以宋军在阴山以北战无不胜,终于重塑汉人军队的威名。

    该死的蛮夷,赵谦心中骂道,提笔开始书写。所有的史料、自己的经历都被融合成想法,自然而然的在纸上浮现出来。赵谦却没发现他既不想获得什么称赞,也不去努力形成什么完美无缺的理论。经过锤炼的想法在纸上自然而然的记录下来。

    等他写完才发现,儿子女儿正坐在高脚登上看书。仔细想了想才想起的确有这么一回事。除了知道有此事发生之外,他既不注意也不在意,任由两个娃自己做他们的事情。

    看到老爹放下笔看向自己,两个娃从椅子上跳下来,扑倒赵谦身边拉着他说话。赵谦胸中的愤怒悲伤戾气顷刻间被放下,他一手抱起一个娃到客厅舒舒服服和他们说话玩闹。

    几天后赵谦的稿子通过审核,开始在《大宋日报》上开始连载,理藩部与外交部则提前看到了全文。看完之后,罗义仁赞道:“没想到太子竟然能做到言之有物,没有废话。难得。”

    杨从容本人与太子完全陌生,他并不想站出来为太子辩护。但是听到罗义仁暗指当今太子以前水平有限,他也忍不住有点肝颤。卢柏风没这么考虑,作为进士出身的官员,卢柏风继承了进士们的那点不畏强权的风骨。更何况卢柏风自己也觉得太子以前写的东西完全没办法和赵官家相比。这次的稿子有巨大提升,甚至让卢柏风觉得有点赵官家儿子的味道。

    看别人不吭声,卢柏风接着说道:“老杨,咱们马上就要派人去和奴隶王朝谈判,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不识趣的把矛头转向咱们?”

    “既然奴隶王朝这么强大,想来国内也得有点水准。”杨从容答道。

    “天竺那片地方啊……”卢柏风很是感叹。

    “嗯,天竺真是片神奇的土地。”卢柏风也忍不住跟了一句。

    “有那么神奇么?”杨从容很是讶异。东罗马那地方虽然落后,所作所为好歹还在能理解的范围之内。华夏的佛教源自天竺,唐代玄奘大师前去求取佛经,能写出《金刚经》这等著作的地方为啥会被两位大宋部长同时认定为奇葩?

    看着杨从容不解的神色,卢柏风叹道:“我猜你是觉得玄奘大师前去求取佛经,天竺怎么也不会太差。可是你知道么,现在天竺四大寺院被毁了三个,仅存的一个也基本和完蛋差不多。天竺那边的人早不是几百年前智者云集的所在。”

    杨从容只能问道:“天竺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罗义仁只能向杨从容介绍道:“天竺南部和中部已经快被我们打完了,哪里的人特别善于顺杆爬,和他们打交道,他们就坑蒙拐骗。动手揍他们,他们就满地打滚的求饶,求饶的同时也不忘向你索取好处。纯盘的滚刀肉。官家有句话我非常认同……”

    卢柏风跟了一句,“非暴力,不合作。”

    杨从容听了这不客气的评价,眨巴了一阵眼睛说道:“这不就是畏威而不怀德么?”

    “是啊。这里已经是蛮夷,再也看不到当年的景象。”罗义仁发自内心的感叹着。

第167章 大锅饭(十七)

    郝仁从铁穆尔大汗身上收回视线,心里面甚是感叹蒙古的审美观实在是跟不上形势。平常的时候蒙古大汗都会穿着比较平常的衣服,料子好一点,剪裁的很合身。也没给郝仁留下啥感觉。每到接见重要使者之时,蒙古大汗就会穿着的非常正式。郝仁就不得不感叹蒙古的服饰实在是缺乏审美观。

    蒙古长袍越干净利落越看着顺眼,可蒙古的审美观就在那里摆着,各种金线银线各种细致的刺绣与饰品让长袍的存在感变低,起到了喧宾夺主的作用。这个行头颇有近几年元国靠养殖富裕起来的蒙古农户节日的范儿,别开目光的郝仁想起大宋欧罗巴行省悬挂的赵嘉仁画像。画像中的赵嘉仁一身大宋军服,笔挺有型简单明快的军服反衬出画像中主角尊贵的气质。

    目光落在尊贵的使者身上,就见使者穿着天竺北部的特色服饰,长袍与尖尖的帽子同样有繁复的金银线装饰,与铁穆尔大汗的服装相比不遑多让。奴隶王朝的使者行礼之后站在铁穆尔大汗面前说道:“最贵的蒙古大汗,我此行前来是代表我国苏丹请求蒙古国允许我国人去麦加朝圣。”

    郝仁有些讶异的看着使者,对这个提问一头雾水。看向铁穆尔就见铁穆尔却没有立刻回答,旁边的近臣上来说了几句。铁穆尔皱着眉头示意近臣退下后依旧沉默不语。奴隶王朝的使者看蒙古朝廷这么不认真的反应,只能再次讲述:“尊贵的大汗,我们以前与伊尔汗国的战争就是因为伊尔汗国截断我们前去圣地觐见的道路,袭击我国觐见人员。如果大汗愿意与我们达成协议,我们就可以不再打仗。”

    听了翻译的话,铁穆尔细细的小眼睛里面精光闪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蒙古为什么与奴隶王朝打起来了,现在总算知道了。不过这不重要,蒙古周边的国家都和蒙古打仗。多一个奴隶王朝并不嫌多。铁穆尔本想再问几句,却觉得没啥好说的,便对使者说道:“如果使者只有这件事,你就先回去等我们告知你们消息。”

    使者一听这话,登时就激动起来,“尊贵的大汗,我等国主要前往圣地觐见,如果贵国不能答应,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听了充满威胁的话,蒙古大臣中有许多人立刻起身叱骂起来。郝仁心里面万分遗憾,他觉得当务之急乃是蒙古国内事务,对外战争必须终止。不过郝仁并不担心这帮人真的会拔刀相向,蒙古对于使者非常尊重,即便是敌国使者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等这帮王爷叫喊完毕,郝仁说道:“这等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郝仁话音方落,立刻有王爷对着郝仁嚷道:“丞相,我们不能接受他们带着大队人马横穿我们的土地。若是想过,就不能携带武器。”

    奴隶王朝的使者一听就知道这件事真的谈不成,哪里有国王出行不带武器的道理。他看了郝仁一眼,问道:“请问这位贵人怎么称呼?”

    “我乃蒙古丞相郝仁。”

    听到郝仁竟然是蒙古丞相,奴隶王朝的使者稍稍露出讶异的表情。他随后说道:“丞相大人,我们甚至可以不走蒙古国内,而是乘船出发前往圣地。”

    不等郝仁说什么,王爷继续嚷道:“进入蒙古的领地,就不许携带武器!”

    见到有人率先挑战郝仁,好几位王爷们跟着喊道:“没错,在我们蒙古的地盘上就得听我们的安排。”

    郝仁也不搭理那帮王爷,而是对铁穆尔说道:“大汗,此事可否再商议?”

    铁穆尔没说话,阴冷的神色证明他在考虑着什么,郝仁猜测以为铁穆尔考虑的并非是令人乐观的事情。他却猜错了,铁穆尔正在遗憾自己做出让脱脱与郝康一起前往大马士革的错误决定。若是脱脱在此地的话,就会拿出让铁穆尔有所选择的建议,而不是王爷们这种一瞅就力图掀桌的对立态度。最后铁穆尔决定采取温和手段,他说道:“如果贵国愿意接受我们的安排,我们就可以答应贵国国主前往圣地。”

    奴隶王朝的使者没有争辩,也没有反对,他再次行礼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

    看着离开的使者背影,郝仁心中说不出的不满,却也有些无可奈何。最重要的是郝仁对于真神教也没特别的想法。对郝仁来说印象最深刻的乃是当年忽必烈大汗对真神教就没什么好感。曾经有许多真神教的商团经过,提出要让他们的阿訇屠宰牛羊。理由是蒙古人屠宰的牛羊不干净。忽必烈大怒后下达只允许蒙古人卖给真神教商团牛羊肉的严令,导致真神教地区到大都的商团锐减。忽必烈大汗尚且如此,郝仁自己也没有特别的立场。见铁穆尔已经有了决定,郝仁也不再去争取。

    铁穆尔下令散朝,自己先走了。郝仁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想起脱脱来,如果是脱脱的话大概就有办法说服铁穆尔大汗吧?

    脱脱并不知道蒙古两大贵人都想起自己,此时的耀武扬威的从一众赤手空拳的地方王爷面前走过。高大俊美的元国混血马走起来根本感觉不到起伏,这让脱脱更能自如的向下扫视那帮紧张的王爷们。

    兜完一圈,脱脱驱马走向郝康。就见郝康已经洗去了脸上的烟灰,正在用毛巾擦脸擦手。脱脱跳下马笑道:“多亏郝康兄弟打开了庄门,不知郝康兄弟准备怎么处置抓到的贼人。”

    郝康没有说话,他拿着毛巾缓缓擦着手,看向王爷们的目光中都是恶意。脱脱知道郝康这样的家伙没经历过那么多破事,看他这真生气的模样,生怕他一时兴起把这帮王爷都给砍了,连忙走近两步劝道:“郝康兄弟,你何必把这些家伙当人看。没的气到自己。”

    郝康一愣,他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表述。是啊,以郝康的地位和的实力的确可以不把这帮家伙当人看,可就算是把这帮家伙看成蛇虫,也是长了能够咬人毒牙的蛇虫。为了击破他现在所处的庄子,郝康的手下五死十一伤。他们可都是跟了郝康两年以上的亲近部属。若是不能报仇,郝康只觉得自己完全对不起他们。

    脱脱察言观色,知道郝康的心情,他继续劝道:“郝康兄弟,我以前也有些亲近的兄弟战死了。我也恨不得杀光那些敌人。可咱们都是要办大事的人,想办大事就得有人听咱们的。你已经让这帮王爷们知道厉害了,饶他们一条狗命让他们好好给咱们效力吧。这些账先记下,若是他们以后还敢不听话,到时候一并清算。”

    “他们怎么会真心听话?”郝康胸中的怒火依旧。

    “咱们都把这庄子打成这样了,他们怎么敢不听话。”脱脱指着破碎的大门与墙上的几处堪塌,尽力说服郝康。这是脱脱的真心话,这个庄子是大马士革当地最强大的王爷拥有的田庄,脱脱与郝康到了大马士革之后要求所有王爷都前来拜见。这位王爷早就打探了消息,得知脱脱与郝康总共带了一千兵马后随即对当地王爷放话,‘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毛长齐了么?你们就肯向那些小崽子低头么?’

    有地头蛇公开表示反对,当地的王爷与头人们大部分都不来拜见脱脱与郝康。到了这种猛龙过江的时候,脱脱立刻与郝康商议动手,他本来想着先挑软柿子捏,没想到郝康强烈主张擒贼先擒王。脱脱知道元国军队实力强悍,索性先把那些肯来拜见的王爷召集起来观看如何解决这个刺头王爷。回想起郝康手下的元军强悍的火炮以及爆破技术,脱脱现在还有点心惊。

    现在郝康因为战斗中死了几名亲信就一副要搞屠杀的模样,脱脱只能全力阻止。蒙古人杀蒙古人从来不是问题,可脱脱与郝康来到大马士革的目的是为了征服而不是抢掠。

    经过脱脱一阵劝,郝康也开始觉得自己未免太冲动。有了这种心思,他突然觉得自己当众洗脸擦手显得有点傻。方才这么做是因为他决定大开杀戒,所以忍不住有点仪式感的前期准备。整顿好自己,就可以诚心诚意的杀了敌人祭奠自家兄弟。

    脱脱自己有过如郝康此时的经历,见郝康有点郝然,他笑道:“兄弟这派头好的很,就是得让这帮家伙知道你杀人如杀狗。兄弟这派头越足,他们才会越知道兄弟的厉害。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哥哥我来做!”

    没多久,这两位年轻权贵一起骑着高头大马到了一众围观的王爷面前,他们看向脱脱的目光中都是敬畏,看向高大俊美的郝康的目光里除了同样的敬畏之外还有对莫测高深人物的恐慌。这位元国小王爷怎么看都是要动手大杀的,可杀人之前居然洗脸洗手。这一洗超过了蒙古人平均一个月洗手洗脸的数量了。干了这少见行动的小王爷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他们,王爷们心中都惴惴不安。

    “把那厮拖过来。”脱脱命道。侍卫很快就拖上来一个胖乎乎的家伙,这家伙知道死骑就在面前,脸色惨淡,却大声喊道:“你们要杀我,怎么都得大汗下令。没有大汗的命令你们不能杀我!”

    “大汗的命令?我们是大汗派来的,我们就是大汗的命令!”脱脱带着阴冷的笑容说道。

    郝康目光都是杀意,他大声说道:“脱脱大哥何必与这厮说这么许多。既然大汗已经授权我等,在这大马士革要杀人,我们来写一张告示。”

    说完,郝康叫过人拿了一张绢布撑开,自己坐在马上刷刷点点写了一阵,随即对部下说道:“唱给他们听!”

    蒙古人没什么文字,便是王爷也90%都不识字。见郝康竟然轻松写了文书,王爷们已经受了不小惊吓。看到郝康的侍卫拿起郝康写的东西唱起来,都竖起耳朵仔细听,“诸位好汉听分明,我等乃是大汗的人。大汗知道贼人多,派我前来大马士革。眼前此人乃歹徒,公然动兵反大汗。我等带兵抓歹徒,不能留他到明天……”

    歌词全是蒙古人习惯的内容,简单明快,通俗易懂。听着听着王爷们就知道眼前这位被俘的王爷死定了。等歌曲唱完,就听郝仁喊道:“牵马来,送这厮一程。”

    郝仁的部下很快就牵来五匹马,大马士革当地最大的王爷一看这动静,吓得已经尖叫起来:“你们不能……呜呜呜”

    有侍卫用破布塞进这厮嘴里,接着就把他双手双腿用从大宋进口的白棕绳结结实实的捆住,随后有人拿来第五根绳子打上绳套,套在这位王爷脖子上。那些从一开始就战对了队伍的王爷们都有些兴奋起来。五马分尸,好久没见过的手段。一般来说这都是处置大罪人采取的手段,只是蒙古马力气不大,往往把人勒死了也没能分尸。所以这种手段多数采取牛尾巴上点火的方式。靠的就是短暂的蛮力撕裂人体。

    就见郝仁的部下牵过来五匹马,这些王爷们一个个伸着脖子看。如此高头大马是他们从所未见,可这些马就能把人撕碎么?抱着兴奋激动的心情,王爷目不转睛的看着呜呜呜乱叫的王爷被放在场地中央,五根绳索都系到五匹马的马鞍上。

    随着一声呼哨,五匹马开始小步前行,躺在地上的王爷虽然努力扭动,却还是被五根绳子拉的从地面上升起,四肢伸展的悬在半空。

    就见郝仁的部下牵过来五匹马,这些王爷们一个个伸着脖子看。如此高头大马是他们从所未见,可这些马就能把人撕碎么?抱着兴奋激动的心情,王爷目不转睛的看着呜呜呜乱叫的王爷被放在场地中央,五根绳索都系到五匹马的马鞍上。

    随着一声呼哨,五匹马开始小步前行,躺在地上的王爷虽然努力扭动,却还是被五根绳子拉的从地面上升起,四肢伸展的悬在半空。

第168章 大锅饭(十八)

    “兄弟,哥哥我回巴格达之后有点担心你能不能压住阵,乌尔善别的不懂,却知道怎么对付这帮王爷。你有事情可以问他。”

    “多谢脱脱大哥。我还真是担心在这里杀了这么多王爷头人,他们一定会去大汗那里告状。上次我回去,丞相就把我训斥一顿。”提到上次挨了老爹的训斥,郝康就有点不安。

    “丞相啊……就是太汉人了。”脱脱感叹道:“兄弟,咱们蒙古自然有蒙古的规矩。和兄弟在一起办事,我觉得自己竟然能明白丞相的心思。不过哥哥还是要向兄弟说一句,就是上次咱们讨论的那个……那个蒙古是身体,那个什么来着?”

    “蒙古为体,汉学为用。”郝康答出自己总结出来的说法。

    “对对对。就是这个!蒙古为体,汉学为用。”脱脱连连点头,大大感叹道:“元国为什么能那么兴旺,哥哥我以为元国乃是以汉人为……元国人为本,全面汉化一点没错。在大汗领地上是蒙古人为本,能把汉人的东西拿来用,却不能让大伙立马都变了汉人。”

    听到这大实话,郝康忍不住苦笑,“呵呵,脱脱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在蒙古朝廷里面能明白这些的大概只有你了。不过这话可别……”

    脱脱笑着打断了郝康,“放心,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哥哥我清楚的很。”

    郝康知道脱脱手段很强,自己叮嘱他说话小心未免显得有点不自量力。便换了个话题,“大哥,兄弟我会尽快让人送马匹过来,还请大哥先准备好怎么接收这些马匹。毕竟咱们的马看着就和蒙古马不一样。”

    “嗯,我知道。等马匹到了大马士革,兄弟赶紧给我传个信。”脱脱很认真的回答。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互相道别,脱脱带领自己的兵马踏上前往巴格达的归程。来大马士革的时候,脱脱部下大多都是蒙古马,此次回程前郝康把他那边的元国混血马都送给了脱脱,600骑兵清一色高大的混血马,虽然还有暂时不太熟悉马匹的问题,可混血马本身走的又快又稳,行军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

    只用了原来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回到巴格达,脱脱发现自己最初的欢喜却降低了许多。混血马真的好,可食量大对草料又颇为挑剔,远没有蒙古马耐贫瘠。这600匹马已经到了脱脱能承受的上限,再多些的话他就承担不了。

    回到巴格达见了大汗,铁穆尔上来就询问脱脱对奴隶王朝怎么看。脱脱对奴隶王朝没什么感觉,却也不敢说不知道。见铁穆尔神色中居然有点戾气,脱脱问道:“大汗,难道奴隶王朝竟然要和咱们打仗么?”

    “前些日子奴隶王朝派人来要我们答应他们到真神教的什么地方觐见,朝廷里面不让这些人携带武器,他们就说了些屁话。”想起当时的局面,铁穆尔心中就恼怒起来。

    脱脱思忖片刻,正色说道:“大汗,臣虽然不知道奴隶王朝到底想做什么,可心里面突然就觉得不安。大汗是不是派人前去告知伊尔汗国要小心谨慎。”

    铁穆尔觉得脱脱所说正是他心中所感,就叫过身边的文书命他书写诏书。这件事处置完,铁穆尔就询问大马士革的局面。脱脱讲述完王爷们的嚣张跋扈,有些期盼的说道:“大汗,臣领着郝仁收拾掉当地王爷,他们立刻俯首帖耳乖乖听话。臣以为可以先在大马士革安置旗军,看看郝康能否如他所说向旗军提供粮草。”

    “哼!”铁穆尔哼了一声,却忍不住面露喜色,“你等在大马士革到底杀了多少王爷,每天都有十几名王爷来我这里告状。郝仁那厮看着脸色不对,想来也不少人前去他那边。”

    脱脱听大汗提及郝仁,连忙说道:“大汗,臣这次从郝康那边要来些马匹。那些马食量甚大,臣正好想去郝仁那边要些粮草。是不是让臣去试探一下郝仁?”

    “也好。”铁穆尔笑答。

    接到大汗命令,脱脱就直奔郝仁的府上。两人见面之后,郝仁上来就问:“脱脱,郝康那么胡闹,你为何不拦住他?”

    脱脱心说,是丞相你胡闹吧?只是他不敢这么说,便答道:“郝康兄弟只是第一次面对这等局面,处置不周也没什么好奇怪。那帮王爷所说的事情何必放到心里?”

    郝仁只觉得无名火直冒,却因为知道自己不方便直接训斥脱脱,只能别开脸不看脱脱。脱脱看着事情不太对,只能换个话题,“丞相,我从郝康兄弟那边强行索要了些马匹,却不知道元国的马匹虽好,吃的比我用的马要多许多。这次来时向丞相请求赐给些粮草。”

    有了这个一个发泄的机会,郝仁重重哼了一声。就见脱脱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看过来,大概就差噗通跪倒在地抱着郝仁的大腿高喊‘老爷,赏点吃的吧’。这下连郝仁也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过份,他只能叹口气,“唉……,脱脱,郝康胡闹,你是他大哥,你也不管管他?”

    脱脱真的受不了郝仁,索性把话说明,“丞相,郝康兄弟和你一样,都是想让王爷们都听他所讲的那套种地纳粮,科学种田,仁义道德,礼义廉耻。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我做了主要他干的。我真的管了他,他也听了我的话。所以你不用怪他,对我说就好。王爷们告状才是正常,不告才是奇怪。我读汉人的书远比不了丞相,却也读过什么谤书几箱还是什么来着?……我也记不得那叫什么。”

    “谤书盈箧。”郝仁讶异的说道。战国时期,魏文侯任用乐羊为将,攻打中山国,攻了多年才攻打下来。乐羊得胜归来,向魏文侯报捷的时候,有骄矜之色,得意洋洋地炫耀战功。魏文侯就让人取来两只箱子,箱中全是这几年大臣、宾客的奏书,书中都是对攻打中山国以及乐羊个人的非议。乐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主君之力也。”

    脱脱这个蒙古人竟然读书读到能想起这个典故,这不简单啊。郝仁心中对脱脱马上改观,忍不住叹道:“脱脱,现在朝廷如此艰难,若不能让上下都知道……”

    “丞相,蒙古上下真的知道艰难。过去三十年大宋崛起,我蒙古先失了汉地,现在连蒙古都回不去。王爷们没有抢掠的收益,各个叫苦不迭。这还亏得伯颜丞相力主西迁到巴格达,丞相数年鞍马劳顿窝阔台与察合台汗国,又威逼钦察汗国。忽必烈大汗才能重开忽里台大会,被立为蒙古大汗。可容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丞相,忽必烈大汗已经归天,现在是铁穆尔大汗当政,你又何必对忽必烈大汗念念不忘呢?”

    “你说什么?”郝仁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立刻严厉起来。

    脱脱却根本不为所动,他镇定的回望着郝仁,“我非常仰慕伯颜丞相,少年时曾拜伯颜丞相为师。伯颜丞相曾经论过蒙古豪杰,说忽必烈大汗一生所求就是在忽里台大会称汗,大汗虽然失去了经营了二十年的汉地,却在巴格达达成生平所愿,将蒙古重新统一起来。自此再无憾事。败给赵嘉仁虽然让忽必烈大汗耿耿于怀,然而胜败兵家常事,大汗也能放下。另一位蒙古豪杰就是郝仁丞相,丞相生平所愿就是让蒙古不居于汉人之下,却未免有些缘木求鱼。我现在想起来,觉得伯颜丞相所说的极是。蒙古就是蒙古,汉人就是汉人。这次我与郝康兄弟谈论国事,觉得必须蒙古为体,汉学为用。丞相是元国国主,当然可以在元国推行你想要的制度。忽必烈大汗一生所求的乃是蒙古制度巅峰的大汗之位,得偿所愿之后就志得意满,再无所求。丞相要做的却是比忽必烈大汗高远太多太多,我们蒙古自有蒙古的规矩,把汉人的学问拿来用就好,为何一定要让蒙古人变成汉人呢?”

    说完这些话,脱脱也讶异自己为何有这么大的胆子,方才所说已经算是当面斥责。话都说完了,脱脱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中邪了,哪里来的这般勇气!不安的低下头偷眼看郝仁,却见郝仁呆住了,脸上神色看似凝重却又不时变幻。也分不清郝仁到底是什么心情。

    脱脱觉得自己已经大大惹了郝仁不高兴,只能说道:“丞相,我先告辞了。”

    “嗯。”郝仁看着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脱脱起身离开,走出去几步,却听郝仁在后面喊道:“脱脱!”

    “是。”脱脱连忙站住回身。

    “你要多少粮草养那些马。”

    “一共六百匹马……”

    “别废话,你要多少粮草!”

    脱脱也没心情计算,随便答了个数,“谷物一万石。”

    就见郝仁拿起笔刷刷点点写了个东西,然后命人取来印章盖章签字。等侍卫把纸拿来,脱脱一看就惊了,真的是可以从元国管理的粮库领取一万石粮食的公文。脱脱欢喜的正想行礼道谢。就听郝仁喝道:“滚!”

    脱脱对此当然不以为意,行礼之后快步走了。郝仁看着脱脱的背影消失在大厅外,再看郝仁却是一动不动。过了好久,郝仁依旧呆呆的看着大厅门外,让侍卫好生担心。正想试探着提醒郝仁,却见烛花爆开,让屋内光亮闪了一闪。就见郝仁站起身而走,把侍卫弄得莫名其妙。

    此时脱脱已经回到家,他命人打开一瓶酒,自己倒上一杯。光是闻着香气就觉得有些陶醉,掏出手令在明亮的烛光下仔细看,忍不住嘴都要咧到耳朵下。六百匹神骏的战马,一万石粮食。别说普通王爷,就是孛儿只斤家的一等王爷一年也就这么点产出。与孛儿只斤家的佼佼者们建立友好关系,转瞬就能得到这么多。哪怕脱脱是真心与郝康亲近,却也不得不觉得自己这个朋友交的好,与郝仁的政治盟友建立的太有价值。

    喝了大半瓶酒,脱脱才能让自己感觉到睡意。一觉醒来,赶紧去上朝。左等右等发现郝仁居然没来。朝会结束,铁穆尔大汗叫来脱脱询问,脱脱连忙答道:“臣昨日已经明确告诉郝仁丞相,现在已经不是忽必烈大汗当政。”

    铁穆尔一愣,随即面露喜色,“丞相之后怎么说?”

    “丞相什么都没说,臣觉得丞相听进去了。”

    “干得好!”铁穆尔赞道。

    回到家,脱脱却觉得有点不妥。郝仁毕竟是蒙古诸国里面最强大的国主,说个不好听的,若是郝仁起来造反,整个蒙古帝国都得给跪了。郝仁虽然很多地方令人讨厌,但是他自己汉化之后就有汉人的忠君之心,这是蒙古人不具备的特质。如果郝仁真的变成蒙古人……

    脱脱有点不敢想了。他开始后怕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此时在从巴格达到大马士革的路上,一队人马正在飞驰。这队人马一人四马,每到一处元国开设的驿站就跳下来换马,将疲惫的马匹留在驿站里。这帮人以最快速度将郝仁的书信送往港口。到了港口就上了船直奔君士坦丁堡。然后从君士坦丁堡通过驿站将书信用八百里快递的速度送往罗马城。

    几天后郝仁的亲家伯颜奥古斯都就接到了郝仁的信,看了信,伯颜闭上眼睛长出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是欢喜或是伤感,因为两种情绪此时都浮上心头。郝仁在心里面询问伯颜,忽必烈大汗归天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伯颜成为西罗马帝国皇帝之后是否觉得得偿所愿。

    几天后郝仁的亲家伯颜奥古斯都就接到了郝仁的信,看了信,伯颜闭上眼睛长出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是欢喜或是伤感,因为两种情绪此时都浮上心头。郝仁在心里面询问伯颜,忽必烈大汗归天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伯颜成为西罗马帝国皇帝之后是否觉得得偿所愿。

第169章 大锅饭(十九)

    穿着夏装的侍女们在西罗马皇宫里面点起艾草香,这让坐在主位上的玛利亚皇后感觉好了一些。西罗马帝国刚重建,财政局面极为艰难,她知道不是大兴土木的时候。简单装修使用大量普通材料,哪怕是有点刺鼻的艾草香气也比石灰墙壁更有人气的感觉。

    面前的东罗马使者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接续启奏,“皇后陛下,这是巴塞勒斯的信。”

    侍女结果信件送到玛利亚皇后手中,皇后打开看了看,前面都是问候的话。后面则是询问玛利亚长子迎娶东罗马贵族女子的事情。玛利亚皇后让使者去驿馆等候消息。等使者离开,玛利亚问侍女,“奥古斯都在哪里?”

    “奥古斯都在天台上。”侍女连忙答道。

    玛利亚站起身走向皇宫的天台,从楼梯出来就看到漫天的绚烂晚霞。罗马七座山丘之上的蔚蓝天空,红彤彤的夕阳,橙色的黄色的云彩,仿佛是将彩虹打碎后再描绘在名为天空的画布之上。靠近天台边缘看向日落方向的是皇后的丈夫伯颜。玛利亚没有立刻上前,她看到丈夫白色的两鬓在落日余晖下反射出金黄色的光芒,笔挺的身影在晚霞的映衬下仿佛在画中。看上去威严庄众,像极了罗马城中的那些雕塑。玛利亚快步上前走到伯颜身边,挽住了伯颜的手臂。正准备说话,就听伯颜问道:“玛利亚,你觉得这些年我变了么?”

    玛利亚一愣,却见伯颜还是看着视野中只剩下一丝身影的夕阳。玛利亚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涌出来。她年轻的时候多少次幻想挽着伯颜的手臂一起看晚霞,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听着身边汗王的鼾声,哪怕记忆中伯颜的容貌已经模糊不清,依旧能清楚记得的只剩伯颜的名字。青春逝去,汗王归天,已经决心进入修道院的玛利亚一眼就从忽必烈大汗的军中认出了伯颜。玛利亚柔声说道:“亲爱的,你一直没有变。”

    “是么?”伯颜有些怀疑的感叹着。

    “怎么了?亲爱的。”玛利亚感觉到丈夫比平常多愁善感。

    “郝仁来了信。”伯颜的声音如同叹息。

    玛利亚听了之后也很是感伤,自己和伯颜的儿子已经到了要谈论娶亲的年龄,几乎是不顾生死的生下三个孩子的她真的已经老了。然而玛利亚还是强打精神说出了母亲的话,“咱们的女儿还不到嫁人的年龄。”

    “不。郝仁不是来谈这件事,他是问我这一生是否已经别无所求。”伯颜叹道。

    听到不是关乎孩子们的事情,玛利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郝仁怎么突然想起关于人生的问题,还专门写信过来?

    伯颜沉默了片刻,转过头看着玛利亚,他脸上没有平日的柔情,只有一种近乎悲伤的情绪。“玛利亚,我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希望成为罗马人。”

    玛利亚微微一笑,她想起四十年前那个怎么看都不到二十岁的伊尔汗国年轻使者伯颜,在谈论了神学问题之后,用和他容貌完全不般配的沉稳声音说道:“公主,我想成为罗马人。”

    伯颜又看向日落的方向,此时天空中再也看不到太阳的身影,晚霞的颜色看上去倒是格外浓烈起来。“玛利亚,我平生的理想就是娶你,实现怯的不花将军的遗愿,掀起从阿塞拜疆到埃及的战火,将马穆鲁克王朝焚烧殆尽。还有就是成为和你一样的罗马人。”

    “嗯。”玛利亚公主有些怜爱的看着伯颜,随口应了一声。她不知道伯颜为什么如此伤感,就抱的伯颜更紧一点。

    “郝仁问我,忽必烈大汗去世之时可否已经达成心愿。这家伙没有得偿生平所愿,就不相信别人的心愿未必有那么大。”伯颜继续讲述着心中的感叹。他曾经以为郝仁的愿望只是建立一个他心目中的国家,如果只是这点的话,伯颜完全能理解。伯颜自己与忽必烈大汗只有这样的期待。忽必烈大汗在忽里台大会上正式成为大汗,伯颜成为了西罗马帝国的皇帝。两人都达成了自己的愿望。

    “亲爱的,郝仁阁下的愿望比你还高远不成?”玛利亚终于趁着这个机会理顺了思路。

    伯颜眼睛一亮,点头答道:“嗯。我们只是想得到这个世界能给我们的,但是郝仁却想创造一个他期待的世界。”

    “得到这个世界能给我们的还不够么?”玛利亚很无所谓的问了一句。她此时想的乃是自己,丈夫、孩子、国家,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这种满足感让玛利亚无比幸福。

    “唉……算了。”伯颜之前花了很多时间试图想明白郝仁想要什么,可即便知道了又如何呢。伯颜知道郝仁是如何仰慕汉人文化,不,是仰慕大宋赵官家开创的全新大宋。可伯颜不相信郝仁能够成功。

    此时夕阳的余晖已经微弱到马上就要消失,云彩已经变成了蓝、绿、紫为主的色调。这样沉稳的颜色也让伯颜心境摆脱了之前的激动。郝仁如果真的想达成他的期待,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召开忽里台大会,自己成为新的大汗。可对于郝仁来讲,如果这么做的话,他也不过是一个蒙古人而已。汉人文化里面坚持的‘大义名份’就荡然无存。

    “天凉了,回去。”伯颜握住玛利亚的手,向着楼梯口走去。这一转身,他突发奇想,如果郝仁真的能够说服王爷们转而信奉汉人那套,接下来的大概就是禅让。汉化的王爷们一定无法忍受一个蒙古大汗的存在。说不定铁穆尔大汗并不是对汉化毫无了解,正因为他了解到汉化成功就是他铁穆尔灭亡之日,所以才对郝仁如此……

    “亲爱的。东罗马巴塞勒斯来信,请求和我们商议挑选哪家的贵族女儿。”即便已经六十岁,玛利亚依旧兴冲冲的讲述着她最关心的的事情。

    “哦?”伯颜也把遥远蒙古的事情抛在一边,专心听着老婆的讲述。

    “嗯,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就找科穆宁王朝的后裔吧。”提起给儿子娶亲,玛利亚就格外激动。

    “为什么?”伯颜对东罗马帝国各个王朝的血脉不熟悉。

    “我觉得科穆宁王朝比较清贵。”玛利亚说出了她的感觉。科穆宁王朝唯一一位在位的巴塞勒斯伊萨克科穆宁祖籍帕弗拉格尼亚山区,有亚美尼亚人的血统。“科穆宁”这个姓来自一个叫komne的小城。伊萨克是巴西尔二世时期东部将军曼努埃尔科穆宁的遗孤,巴西尔二世让他和他的兄弟在修道院中学习成长。后来伊萨克担任拜占庭安纳托利亚军区的军事长官。

    这位巴塞勒斯实施了许多新政策,强化中央集权,削弱贵族势力。所以他退位后科穆宁王朝就断绝。玛利亚仔细阅读了东罗马帝国王朝历史后就对科穆宁家很有亲近感。

    “好。都依你。”伯颜答应下来。他本人的理想只是想复兴罗马,为了这个目的,伯颜的家族就必须与东罗马各个王朝的后裔联姻,以确保伯颜家族的血统中有足够浓厚的罗马血统。所以只要是东罗马帝国皇帝后裔就行,至于是哪一位皇帝反倒无所谓了。

    在罗马城最后一丝夕阳余晖消失之前,君士坦丁堡已经完全进入黑夜。谢松主任有点心不在焉的听取报告。报告内容是元国大王子郝康成为了大马士革总管兼蒙古水利大臣,这位新上任的大马士革总管先解决了当地王爷,随即从元国弄了近千号人刀大马士革。据说是充当当地官员,特别是税收文官。

    郝康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谢松对此完全没有兴趣。他心里面挂念的是自己为何没有能在此次人事大调整中获得更高地位,从而回到雅典任职。好多与谢松同等级别的官员可都升职了。

    正在想,电报员匆匆跑进来,把一份电报交到谢松手中。谢松看了看电报,眉毛就皱了起来。电报中要求谢松收集关于天竺北部奴隶王朝与蒙古之间的情报。谢松想了好一阵,才终于想起天竺北部有这么一个国家,这个国家与蒙古打了许多年仗。

    想起来之后谢松更加不解,他一个君士坦丁堡的主任,为何要关心几千里外的东部事务?这奴隶王朝到底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居然让大宋把情报收集动作都送到君士坦丁堡了?

    谢松如果知道此时大宋对天竺的看法,估计会更加疑惑。最新的电报传送到开封,硬是把外交部和理藩部的部长都惊动了。杨从容倒是无所谓,他老婆这几天正在闹脾气,半夜跑出来也不是坏事,正好透透气。

    罗义仁与卢柏风就看着没有对996的坚定热爱。996乃是大宋官场最新的顺口溜,按照制度,大宋是朝九晚五,逢五休一。一周六天,五天工作日,一个休息日。而这个996就是早上九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一周工作六天。

    两位部长很不高兴,看着最新电报也没什么兴奋。从大宋西域省已经建立兵站的喀喇昆仑地区发来的电报。那个地区距离天竺北部奴隶王朝最近,有电报网络之后消息最快捷。从那边得到的消息,奴隶王朝已经动员完毕,战争一触即发。

    此时大宋已经控制的天竺中部地区还没有消息,之前送来的消息中都没有战争迹象。大家只能判断奴隶王朝战争的目标有极大可能是蒙古。卢柏风不爽的说道:“一个蛮夷竟然如此折腾人。罗部长,你们理藩部或许可以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当这个黄雀。”

    畏威而不怀德乃是大宋区分蛮夷与文明国家的标准,杨从容听了卢柏风对奴隶王朝赤裸裸的鄙视态度的评价,心中感到莫名的惆怅。四方同盟能够建立的基础就是文明国家,文明国家的基础则是国家的朝廷有能力保障协议。欧罗巴行省相信四方同盟的其他三国从本质上还是认同欠债还钱,讲信用是人类和国家共同的美德。当然到哪里都有不成器的人,这就需要对各种风险进行把控。一旦被归于‘蛮夷之邦’,那就没有任何信赖的基础。没想到天竺居然沦落到蛮夷之邦的境地。

    在杨从容试图消化这个巨大刺激的时候,罗义仁说道:“我们现在只能靠猜测判断。若是表达与奴隶王朝和平的打算,他们会不会反过来以为大宋可欺,就提出各种过份要求。”

    杨从容知道这是蛮夷们行事标准,急功近利得寸进尺,大宋对这种家伙从来都是当头棒喝。既然自己对天竺并不了解,杨从容就插话进来:“咱们还是制作一下明天的晨会报告吧。”

    大宋现在制度严明,国家稳定。所以晨会上对赵官家做本部门的报告非常重要。杨从容的话刚说完,罗义仁冷笑一声,“你注意到没有,从前方送来的消息竟然是五天前发出的。”

    “啊?”卢柏风惊了,“五天前?”说完连忙拿过电报来看,明亮的烛光下他果然看到发报日期是五天前。

    罗义仁非常不高兴的说道:“最近电信部又是扩招,又是增加设备。花了这么多钱竟然弄到电报速度下降了!这帮人到底在干什么呢!”

    杨从容没吭声,他自己很重视电报系统,所以能理解外交部与理藩部的愤怒。这两个部门都要与万里之外的国家打交道,电报系统混乱直接影响到的就是他们。卢柏风毕竟年长,经过短暂的不满之后他反倒劝道:“算了,这件事怎么都轮不到我们先说。杨副部长,你对麦加这地方最熟。我们知道真神教的经文里面说,都要去麦加朝圣。却不知道为何不去耶路撒冷。”

    杨从容只能打起精神,“要是经文里面说的,那就得问写经文的人。就我所知,其实不少人会去耶路撒冷朝圣。为何会问这个?”

    “嗯,我们之前听到的消息,据说奴隶王朝与蒙古人打仗就是为了这件事。”

第170章 大锅饭(二十)

    用手掬起脸盆里面的水洗着脸,杨从容只觉得有舒适感,却没有想象中精神振奋的感觉。哗哗的洗了好几把脸之后,杨从容只想扑进脸盆里面睡着。晚上忙工作的时候觉得还行,却没想到天亮之后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

    好不容易提起点精神,杨从容决定开完晨会就去睡个回笼觉。自己千辛万苦从海外回来时为了享受安逸稳定的生活,这么996的继续干下去,天知道自己会不会英年早逝。

    晨会开始,外交部说出奴隶王朝有可能与蒙古开战的消息,杨从容注意大臣们的反应。却发现没人大吃一惊,也没人兴高采烈。众人都是一副‘我知道了’的淡定表情。杨从容心中很是不解,又有些被忽视的怒气。这帮人以为外交部掌握万里之外的情况很容易么?

    外交部的话题说完,交通部接着发言,“通济渠运输量已经饱和,交通部认为有必要增加其他运河运力。”

    杨从容见不少大臣都颇为讶异,他就想起从长江北上进入通济渠,运河里面真的塞满了船只的景象。正回忆那盛况,就听交通部长继续说道:“另外电信部的工作让我们交通部非常为难。最近电报的发送速度和准确率大大降低,已经开始影响到我们正常工作。”

    有人开了第一枪,其他各个部纷纷跟进,你一言我一语对电信部实施了全面打击。杨从容见到连理藩部都跟进表达了不满,看向低头不语的电信部长,杨从容发现自己很难对他生出同情之心。别说大宋本土,海外的欧罗巴行省都非常重视电报建设。电信工作陷入混乱,整个国家都受到巨大影响。

    晨会本是个通报机制,让大宋各个部门都了解国家最新的形势。杨从容参加的时间短,并不知道晨会极少出现这样一面倒的批斗局面。当杨从容见电信部长抬起头,带着愤怒与绝望说出‘请各个部会不要再向我们电信部塞人’的话,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件事以后再谈。”赵嘉仁出言终止了如此不寻常的局面,晨会才继续按照制度进行。

    晨会结束,赵嘉仁、两位丞相、赵谦、电信部长以及急着汇报情况的财政部长聚集在一起。赵嘉仁让人先端来几盘小点心。众人纷纷取了吃点。这次晨会时间因为出现对电信部群起攻之的局面时间格外长,不少人都饿了。

    电信部长知道自己面对什么,他连造了五块点心,喝了两杯蜂蜜柠檬茶,觉得肚里有了底气。也不等众人询问,他自己先开口,“官家,诸位。我们电信部门的确有自己的缺失,我不为这件事开脱。但是我们遇到了巨大压力,大家都知道我们电信部门待遇好,很稳定。这次扩招时候太多有关系的人都往我们电信部门塞人。这些人和以前那种通过考试招来的人没办法比。培训上岗时间又按照之前的走,现在局面就很糟糕。”

    说完之后,电信部长看了看周围的一众人等。就在文天祥准备开口之前,电信部长又插了一句,“各个部门都在向电信部门塞他们的子女亲友,我们电信部门挡不住,也没办法真的就不给大家留个面子。”

    文天祥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这对于性格豪爽的文丞相很少见,赵谦见到文天祥尚且被迫闭嘴,心里面颇为讶异,就把目光转到了老爹那边。就见老爹还是老神在在的模样,嘴角甚至有丝莫名的笑意。赵谦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就只能看向其他大臣。和晨会不同,其他大臣竟然也都闭嘴不言。再看电信部长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坦荡,大有三国评话‘舌战群儒’中诸葛武侯的洒脱。

    少见的沉默笼罩在会议室中,越是等,赵谦的好奇心就越是强烈。占理的居然真是电信部长?出来破局的乃是赵官家,赵嘉仁说道:“既然旧的考核制度已经出现困难,那补救的培训考核机制有没有定出来?”

    电信部长率直的说道:“官家,我们也尽力联络各路,也派人到地方上视察。现在的问题是太多人想要靠这个差事,想靠稳定的朝廷差事吃饭。这就很难辞退。我说个大实话,如果现在下令开始辞退,辞退的大部分都是没关系的,这帮没关系的恰恰是那些考进来的。”

    赵谦心中一震,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样的大实话了。这下他就有些理解为何电信部长居于被批判的中心,却能让不少大臣闭嘴的原因。再看老爹,就见老爹果然没有生气,更没有吹毛求疵的训人,那丝有点莫名的笑意此时甚至扩展开来。赵谦突然想到了他最近在思索的问题,为何老爹就能几十年大权独揽。老娘的评价是‘下面那些人骗不住你爹’。

    就以眼前的事情为例,要是老爹听了众多大臣齐齐的发言就把电信部长怒斥一番,眼前这件事只怕就会立刻拖下去。有了这个想法,赵谦反倒起了极大兴趣。电信部到底被塞进去了多少人?难道这些人真的是光拿钱不干事么?

    众人都拿不出什么办法,此事就继续由电信部解决。等电信部长离开,财政部长就说起了今年的货币发行,“官家,倭国内战开始之后白银供应量大大降低。如果这么下去,今年的货币增发量就得减少。”

    “那就减少。”赵嘉仁淡定的答道。

    “现在吃财政饭的人数量增加很快,如果减少了货币增量,臣觉得……很不安。”财政部长非常含蓄的表达了他的态度。

    “这种事情……大家都要经历一下。”赵嘉仁语气依旧很从容。

    赵谦却被这么从容的发言给弄到心跳加速,以他对老爹了解,能说出这话就代表着财政部长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老爹可是反复讲过,任何国家的崩溃都是从财政崩溃开始,难道财政危机真的可以如此轻松面对么?

    文天祥丞相没有继续沉默,他大声说道:“官家,当年朝廷官办的许多差事塞进去了无数私人,结果弄到大宋经济凋敝。此时可不能重蹈覆辙。”

    赵谦刚觉得这建议很对,却见老爹已经扩展开来的神秘微笑继续扩大,变成了混杂着揶揄与少许恶意的笑容,“老文,我说个你们可能不着边际的话,任何时代都有自己的大锅饭。农业时代有农业时代大锅饭,工业时代有工业时代大锅饭。封建主义有封建主义大锅饭,资本主义有资本主义大锅饭,社会主义么,只要不是科学社会主义,就有非科学社会主义的大锅饭。有句话叫做效率越低,效果越好。哈哈。”说完,赵嘉仁干脆自顾自的笑起来。

    众人被这段话弄到莫名其妙,众人看着镇定到能欢笑的赵官家,忍不住诧异的互相对视,想从别人哪里寻找到一点解开赵官家这话的思路。赵谦对老爹最有信心,加上他知道自己有机会从老爹这里得到详细解答,就开始分析老爹这话的意思。突然间,赵谦拿出小本本写了一小段。

    看着本子上‘效率越低,效果越好’八个字,赵谦有种想大笑的冲动。前面有关‘大锅饭’的论述太理论化,赵谦知道自己分析不清楚,就不愿意无意义的费心力去理解。而‘效率越低,效果越好’却充满了奇妙逻辑关系与说服力,特别是不久前电信部长以个人的讲述就让诸多大臣无言以对。两者对照起来真是妙不可言。

    “不知太子为何想笑?”文天祥问,语气中颇有不高兴的意思在里面。

    赵谦爽快的应道:“听官家说效率越低,效果越好,我就忍不住想学迦叶拈花一笑。”

    这话逗得赵嘉仁又是‘呵呵’一笑。

    “呵呵”,文天祥跟着发笑,却一点没有笑意,全然成了冷笑,“官家,却不知太子到底领悟了什么微言大义?”

    “不可说,不可说。”赵嘉仁轻松答道。

    文天祥又是‘呵呵’一声,“官家学贯古今又反对一切封建迷信,怎么在这里讲起《大方广佛华严经》的不可说!”

    赵谦立刻惊了。他只是知道佛家打机锋的时候用‘不可说’,却没想到文天祥文丞相学识渊博记忆惊人,竟然立刻就把这个‘不可说’的来源都给说的清楚。看来能在自家老爹手下当丞相的人也近乎怪物啊。

    再看老爹,却见老爹这次没有笑,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然后就听老爹语气冷静犀利的开口说道:“我只是把诸多想法和情绪用效率越低,效果越好包裹起来。听着妙不可言,其实可以言之。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我来说说我的看法。”

    赵谦连忙拿起小本本准备记录,其他人都屏息凝神听赵官家讲道,会议室里面只有此次会议的速记员的笔在纸上快速书写发出的沙沙声。

    “这世上没有任何组织能比国家更加坚持耐久,丞相说的没错,大宋以前的官办差事的确弄到大宋的经济凋敝。不过这也未免有点倒果为因,之所以出现官办差事,是为了让那些没能力开辟的人有个稳定的大锅饭可吃,所以用垄断经营来维持大锅饭的利润。各种专卖制度锁死了大宋的经济,一条船从长江上走,要被收几十次税。为了维持大锅饭的锅里有粮而制定的那个制度已经被我打破了,我也绝不会再次允许这些冲来。我明白的告诉诸位,谁试图恢复以前的垄断专卖制度,谁就可以卷铺盖回家自己吃自己吧。这不是在开玩笑。”

    赵谦本想边听边记,却发现自己注意力完全被老爹发言吸引,干脆放下笔,专心听讲。

    “咱们大宋这些年出了无数能人,他们扬帆海外,全力开拓。我认为伟大航路在未来十年到十五年内就会完全打通,你们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听赵嘉仁发问,文天祥率直的说道:“还请官家直接讲。”

    “好。在我看来,这就意味着暴利时代结束。意味着这一轮以地理大发现为基础的扩张快到了极限。一旦扩张到了极限,内卷化就会全面开始。现在哪怕是扩张只是接近极限,内卷化倾向也有了苗头。很多人没有能力参与到这场大扩张当中去,但是每个人都期待能过上稳定体面的生活。越是见识过什么叫做稳定体面生活的人,就有越强烈的需求。这次电信部大扩张,就提供了过上这样生活的机会。向里面塞人是必然的。我也了解过一些民间的事情,不管是娶媳妇或者嫁闺女,只要这家的子女有一个正经的国营差事,聘礼和嫁妆都变成了真正的礼数。再不是完全压的一个家庭喘不过气的负担。有了国营差事保障,那些人家的子女就可以靠着国家过上稳定体面的生活,不努力争取这机会的要么是有更好的前程,要么就是没机会参加的家庭。”那种明知道有这等事情却不去参加的傻子是极少数。

    会议室里面其他人都沉默不语,仿佛只有赵嘉仁一个人在说话。赵谦心中极为佩服老爹,所有人都觉得老爹高高在上,又是大学问家,所以说的都该是微言大义。然而赵谦却知道,老爹现在说的才是他的真心话。

    “好。在我看来,这就意味着暴利时代结束。意味着这一轮以地理大发现为基础的扩张快到了极限。一旦扩张到了极限,内卷化就会全面开始。现在哪怕是扩张只是接近极限,内卷化倾向也有了苗头。很多人没有能力参与到这场大扩张当中去,但是每个人都期待能过上稳定体面的生活。越是见识过什么叫做稳定体面生活的人,就有越强烈的需求。这次电信部大扩张,就提供了过上这样生活的机会。向里面塞人是必然的。我也了解过一些民间的事情,不管是娶媳妇或者嫁闺女,只要这家的子女有一个正经的国营差事,聘礼和嫁妆都变成了真正的礼数。再不是完全压的一个家庭喘不过气的负担。有了国营差事保障,那些人家的子女就可以靠着国家过上稳定体面的生活,不努力争取这机会的要么是有更好的前程,要么就是没机会参加的家庭。”那种明知道有这等事情却不去参加的傻子是极少数。

第171章 大锅饭(二十一)

    “大郎,你如果没有达到你爹的见识,就千万不要学你爹今天的样子。”

    “娘,为什么?”赵谦不解的问道。

    看着儿子和小时候一样,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秦玉贞只觉得这娃太不可爱了!只是想起‘不可爱’乃是陈太后经常用来批评赵嘉仁的话,秦玉贞硬是憋住了这个评价。搜肠刮肚的思索了一阵,秦玉贞才说道:“大郎,你有没有被人一眼就看了个通透的感觉?”

    “有啊。我从小做什么都能被娘看透。”赵谦爽快的答道。

    “喂!你就没有不高兴么?!”秦玉贞被这话给气的够呛。

    “没有啊。只要在娘身边,我就很高兴。”

    听到儿子发自内心的话,秦玉贞觉得好气好笑。却又听到一阵猫叫,转头看去,就见家里的母猫正把蹭过去的半大小猫连挠带吼的撵走。秦玉贞转回来,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和猫妈妈没啥分别。

    “大郎,朝中大臣可不会将官家看做父母。唉……”说到这里,秦玉贞忍不住叹气。她看了那么多史书,从来没见到太子和身为皇帝的老爹关系这么亲密。想找个例子都难。可这时候也没别的办法,秦玉贞知道自己硬着头皮也得教育儿子,只能继续说道:“你爹的聪明不仅在于知道怎么应对困难,更在于他知道别人为什么会这么想。这就叫做聪明过甚,过犹不及。朝中大臣知道官家连他们怎么想的都知道,他们心中只怕是极为不满!”

    “我觉得不至于吧?”赵谦应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秦玉贞叹道:“你想和你爹一样飞到天上去,我不会怪你。可大臣们多数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中多数想要的是名与利。如果他们真的这么想,也不掖着藏着就罢了。可你见过哪个大臣这么实话实说的?这种时候就得顾及一下他们的面子,你说是不在乎我看透你。可你小时候每次被我揭穿心思,还不是拼命说你不是你没有!大臣和你一样!”

    “娘,我以前觉得被揭穿了心思很可耻,现在我不这么觉得。”赵谦应道。

    “好!你知道了,你明白了!但是大臣们不明白啊!”秦玉贞觉得这儿子越来越像他爹,也就是越来越不可爱!

    怒气冲冲的斥责了儿子几句,秦玉贞就见赵谦仿佛没有受到任何打击一样接着说道:“娘,我最近看了我以前写的东西,只觉得以前写的都是废话。可我爹说,不能把不懂当成错误。很多时候不懂装懂都至少是想弄懂,却没能力。我现在觉得以前是在说废话,但是当时我只有废话,既然我要说话,出了废话之外我也说不出别的……”

    “给我滚!”秦玉贞指着客厅的房门说道。这声呵斥起了作用,赵谦乖乖站起来出门滚蛋了。

    不可爱的儿子滚蛋了,秦玉贞的怒火并没有因此而熄灭,她气呼呼的站起身在屋里面来回走了几步,又站在落地窗边双手抱在胸前向外看。此时天已经黑了,就见路灯下儿子骑着马而去,秦玉贞却又担心儿子路上会不会太暗。正在想,就见几辆挂着马灯的马车驶到院里,没多久丈夫赵嘉仁从车上下来。

    等赵嘉仁进了客厅,秦玉贞依旧双手抱在胸前转向赵嘉仁。接着就听丈夫赵嘉仁爽快的问道:“哦?在生什么气?”

    “你还知道我会生气?”秦玉贞准备和丈夫好好理论一番。

    本以为赵嘉仁会过来温言几句,却见到赵嘉仁用顺畅的姿势坐进沙发里,四肢以非常柔顺的姿势摊开在沙发上。如果是以前的话,秦玉贞还会觉得丈夫很优雅,此时却没有称赞赵嘉仁的心情,她接着就听赵嘉仁继续说道:“双手抱在胸前这个动作表示着你希望和别人拉开距离,做出这个动作,加上你的表情,九成以上的可能是你生气了。”

    “知道我生气生了,还这么说话?”秦玉贞在蓄积怒气。

    “是的。”赵嘉仁有些疲惫的应道:“我今天很累,什么精神力都聚集不起来。”

    秦玉贞觉得不能放过赵嘉仁,继续抱着双臂,尽量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说了那么多大话,想来也把心气用光了。”

    “大话么?真要是大话就好了,我不过是告诉他们深渊就在面前,可他们看不到深渊。他们看到的只是眼前几片草叶,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怎么说都没用。不过我也不怪他们……对了,你这么说是不是大郎来向你请教了什么?”

    听到这话,秦玉贞觉得怒气还没蓄满,还没到能山洪般爆发的程度。可这时候不发作一下也不行,就她对赵嘉仁的了解,再过片刻这老奴就要回书房去。追进书房去发火,秦玉贞还真干不出来。此时必须让骄傲的丈夫知道他必须低下头才行。带着半槽多些的怒气,秦玉贞大声说道:“大郎现在所说的已经傲慢无比,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

    听到丈夫竟然表示赞同,秦玉贞大半槽怒气顺势而下,“那你还要教他这么继续走?!”

    秦玉贞看到丈夫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坐的更舒服点,然后才答道:“他必须靠自己走出去。不悱不启,不愤不发。大郎现在如此傲慢就是因为他并非是你这样天生的唯物主义者。但他毕竟是你儿子,他也在努力想用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达到你那种纯粹的本质。我们都也只能看着他自己攀登上去。”

    “怎么都变成了我的责任?”秦玉贞大声说道,气的放下手臂。但是丈夫并非第一次提起这个观点,秦玉贞心中的怒气很快就消散,自己径直走到丈夫对面坐下。

    “玉贞,我早就说过。人分为两个档次。人生的胜利组和失败组。对你这样天生的唯物主义者而言,你出手就已经及格。在人生的每次考试中,你最低考61分,然后赚到1。如果在你熟悉的领域,你考试91分就赚31。对你来说,无论如何都只是赚多赚少而已。你的人生就是不断积累。越积累,你的内心和口袋就越富有。积累越厚,你面对问题就越从动淡定。真遇到你根本无法通过的考试,你还会选择果断放弃。放下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也是在善待自己。赵谦自己只怕都不知道你多想成为你这样优雅的人。”

    秦玉贞只觉得自己的眉头已经皱紧,额头感觉到的紧张感有效沟通了她的肉体与精神,让她能够集中注意力来理解自己听到的这些。想理解丈夫眼中的世界是很困难的,哪怕丈夫每一个词都能听明白,但是让这些词汇与自己产生共鸣,进而勾勒出丈夫看到的世界,对于秦玉贞来讲一直是非常非常非常吃力的事情。

    想了好一阵,秦玉贞只觉得好像明白了一点。却还缺了好大一块,她只能问道:“那人生失败者是什么模样?”

    说完之后就见丈夫脸上露出苦笑,就在秦玉贞担心丈夫会和以前那样唱起“我不告诉你,我不告诉你”的赖皮曲调。却听丈夫继续正经的开口了,只是语气里面都是无奈,“如果是人生的失败组,他们出手就不及格。为了能够及格,只能先竭尽全力补齐那些差额。失败者的人生不是积累,积累那是胜者组的事情。失败组的人生就是消耗,消耗,再消耗。他们就像站在绞刑架上的人一样,脖子上套着绞索。每一件事的成败决定了绳索收紧或者稍微放松一点点。他们的人生完全寄于每一件事的成败之上,于是在患得患失的消耗中痛苦活着,他们能感觉到绞索终将有一天彻底收紧,将他们的人生彻底绞杀。所以这些人或者恐慌的无所适从,尝试从每件事榨取欢乐来取悦自己。或者干脆就装作看不到,只是把视线投注在鼠目寸光能所及的地方,看着花花草草,让世界推动他们走向不可避免的终点。最后在永远的自我消耗里面结束他们的一生。这就是人生败者组。”

    秦玉贞只觉得胸口仿佛充满了冰块,甚至连站起来逃离面前这个散布绝望的人都做不到。然后她就听到赵嘉仁继续说道:“大郎身上有你的血,他能感受到消耗的终点,所以他想竭尽一切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像你这样能坦然面对一切。”

    秦玉贞忍不住心酸,眼中已经模糊一片。不过片刻后她的视线又恢复了清晰,极少的泪水竟然在片刻间就消散到不知哪里去了。再看向丈夫,就见到这个家伙带着一副精疲力竭的死狗面孔掏出烟摸出一根点燃。

    “你是他爹,你就该教他啊!”秦玉贞伤心的说道。

    “我努力了。但是你想想周处除三害的故事。周处自幼凶强侠气,为乡里所患……嘘”秦玉贞见丈夫掉书袋的中间还吐了口烟,却一点都没办法再生这老东西的气。有关周处的内容却在脑中浮现。

    周处……处少孤,未弱冠,膂力绝人,好驰骋田猎,不修细行,纵情肆欲,州曲患之。处自知为人所恶,乃慨然有改励之志,谓父老曰:“今时和岁丰,何苦而不乐耶?”父老叹曰:“三害未除,何乐之有!”处曰:“何谓也?”答曰:“南山白额猛兽,长桥下蛟,并子为三矣。”处曰:“若此为患,吾能除之。”父老曰:“子若除之,则一郡之大庆,非徒去害而已。”处乃入山射杀猛兽,因投水搏蛟,蛟或沉或浮,行数十里,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人谓死,皆相庆贺。处果杀蛟而反,闻乡里相庆,始知人患己之甚,乃入吴寻二陆。时机不在,见云,具以情告,曰:“欲自修而年已蹉跎,恐将无及。”云曰:“古人贵朝闻夕改,君前途尚可,且患志之不立,何忧名之不彰!”处遂励志好学,有文思,志存义烈,言必忠信克己。

    ……志存义烈,言必忠信克己。秦玉贞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言必忠信克己’,赵家三兄弟两姐妹,根据‘仁义礼智信’,每个人都得了一字。长子赵嘉信,次子赵嘉礼,三子赵嘉仁。这些名字也代表着陈太后对她孩子们的期许。而自己的儿子起名赵谦赵逊,也是期待他们能够明白这些为人的至理。赵谦却现在却还不懂得‘谦’的意义,《周易》中唯有谦卦六爻皆吉。身为秦玉贞的长子,赵谦是秦玉贞心里面最重视的孩子。周处明白了‘克己’,克己致胜,赵谦的心思却在致胜上。

    “克己致胜……”秦玉贞叹道。

    “人生败者组们体会到了消耗的可怕,注意力必然放在致胜之上。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不忒者,其所措必胜,胜已败者也。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赵嘉仁叹道。

    秦玉贞其实并不喜欢兵法,此时却已经听明白了。赵嘉仁早就谈论过这段话,她无奈的说道:“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果然是生”

    “克己致胜……”秦玉贞叹道。

    “人生败者组们体会到了消耗的可怕,注意力必然放在致胜之上。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不忒者,其所措必胜,胜已败者也。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赵嘉仁叹道。

    秦玉贞其实并不喜欢兵法,此时却已经听明白了。赵嘉仁早就谈论过这段话,她无奈的说道:“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果然是生”

第172章 大锅饭(二十二)

    “我不是个你所说的唯物主义者。”

    “你对于什么是唯物主义并无兴趣。”

    官家夫妻两人躺在床上,睡前的对话很简单。

    “如果我想弄明白呢?”

    “那就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你会说出希望直接联通结果的话,就证明你不想弄明白。”

    秦玉贞心中一阵烦躁,想起过去的回忆,将过去种种所听所闻综合起来,她的确可以理解丈夫赵嘉仁所说的道理。可弄懂之后脑子里就会自然而然举一反三,很快感受到心浮气躁。今天的烦躁感觉与以往没什么分别,可秦玉贞决定忍耐一次。她转过身,对着黑暗中无法分辨的黑色身影再次问:“你觉得什么是唯物主义者?”

    “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会认为有只属于个人的道理。”

    “那我就不是唯物主义者。”

    “如果你不是,你为何要反对我推行现代民族国家?”

    “……你还记得那事?”

    “我记得很多很多。还记得你生大郎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就不顾一切的说,你要是死了,要我照顾好大郎。”

    “……我真说过那话?”秦玉贞对于三十年前的事情根本没有记忆。然后就觉得赵嘉仁探出手来摸到她的手臂,再顺着手臂握住她的手。就在秦玉贞感觉温暖之时就听丈夫说道:“睡吧。”

    反扣住丈夫的手,秦玉贞继续问:“你只说了一半,理由呢?”

    “理由么,很简单。哎呀……”赵嘉仁躺平,放松身体,这才继续说道:“如果你认为只有属于皇帝的道理,你就不会害怕大宋所有百姓都知道现代民族国家。”

    “那些道理本就该属于皇室。”秦玉贞认为赵嘉仁的判断是错的。

    “那些道理属于皇室,还是…只…有…皇…室…被…允…许…知…道。这是两码事。”

    秦玉贞沉默了。她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之前反对将现代民族国家讲给全天下的宋人知道,完全是因为秦玉贞相信只要明白了那些道理就有了威胁到皇室的可能。也许赵嘉仁说的没错,唯物主义者们从不相信只属于自己的道理。秦玉贞是进士家族的女儿,老爹就是进士。她当年没有非赵嘉仁不嫁的愿望,选择赵嘉仁的理由很简单。大宋三年一考,每次考上进士的就那么几十号人。那些进士们多数年纪超过三十岁,已经婚配。既然早晚都要嫁人,秦玉贞希望和母亲一样嫁给门当户对年龄相仿的进士。

    当时全大宋符合这个条件的二十岁进士只有赵嘉仁一个,即便秦玉贞的标准里面还有个‘希望男方能比她大两三岁’的细项,她还是决定嫁了。和赵嘉仁成亲三十多年也从未后悔过,但是秦玉贞在二十多年前就真正明白母亲为何听了赵嘉仁狂禅偈子之后差点要拒绝这门亲事。一个心如猛虎之人竟然会如此珍视身边的人,只能说秦玉贞运气真的太好太好。

    秦玉贞只觉得心情已经完全恢复安定,在丈夫身边总让她能很快平息种种不安。她虽然想放弃这次交谈,就说道:“我不是你那种唯物主义者。”

    “嗯,你不是。你是天生的唯物主义者,你的身体非常健康,或者说非常符合唯物主义。按照本能就可以做出唯物主义的决定。我和你不同的是,我是先靠脑子去理解唯物主义,然后逐渐用脑子里面的理智来感受我的肉体,安抚我的肉体,最终将我从身体到精神都改造成一名唯物主义者。”

    听到丈夫又这么来了一段道理,秦玉贞觉得赵嘉仁在这方面几十年都没有变过。几十年都没有改变的东西,秦玉贞也不期待赵嘉仁会改变。她想去睡,却发现自己毫无睡意,本想让赵嘉仁讲个故事,却觉得赵嘉仁讲了几十年应该已经没什么故事了,就说道:“那你我的区别在哪里?”

    按照赵嘉仁的性格,他就会讲啊讲,听着丈夫温和的声音,秦玉贞就可以睡着。这种事情以前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而已。不管发生了多少次,赵嘉仁都不会抱怨也不会生气。这是秦玉贞最喜欢的赵嘉仁的地方。

    “以前古希腊有个叫做柏拉图的人,他的同门师兄弟问他们的老师苏格拉底,什么叫做幸福。于是苏格拉底就把这帮家伙带到一块成熟的麦田边,对他们说,你们从麦田里直线走过去,把田里面最大的那个麦穗摘下来给我。”

    赵嘉仁果然如秦玉贞所料的那样开始讲起了故事,秦玉贞闭上眼睛,只觉得心平气和。再听片刻,她就可以和往常那样入睡。

    “一群弟子们穿过麦田,所有人都在看这身边的麦穗,生怕错过身边每一个。等他们都走过去,其他人都想找到那个最大的麦穗,走到最后才发现自己都错过了。只有柏拉图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饱满的麦穗。他的老师苏格拉底就说,在寻觅过程中拿到手里的就是幸福。没拿到就是放空炮。你这种天生的唯物主义者就是柏拉图,出手一定会有,你在意的只是这个结果和你的期待有多大区别。我就是其他弟子,顶多是第一次犯了追悔莫及的错误,第二次会尝试努力不犯同样的错误。”

    本已经昏昏欲睡的秦玉贞突然就清醒了,她发现自己方才所想和赵嘉仁所讲的故事竟然是同样的内容。秦玉贞不讨厌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喝着茶,吃着小点心,不知不觉就花去一下午时间。但是她绝不会接受出手之后一无所获。即便忙完之后两手空空,也不是因为选到不知所措,而是自己决定放弃。

    秦玉贞有点明白她为啥对赵谦从小就有点过份严厉的原因,因为赵谦身上恰恰缺乏这种东西。和可爱的弟弟妹妹相比赵谦总是想要的太多,因为没有相应能力就看上去优柔寡断。也就是赵谦的老爹赵嘉仁会不断的讲啊说啊教啊。秦玉贞那时候深刻的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缺乏慈母的天性。

    即便面对极大的困惑乃至挫败感,秦玉贞从来没有放弃过教育赵谦。赵谦是她的儿子,无论赵谦让她再不满也不会因此而打算放弃,一次都没有。

    此时已经无需再用脑子思考,秦玉贞只是凭借感觉在很短时间里面就有了结论,“三郎,你觉得大郎距离明白这些还差多少?”

    “呵呵,你终于明白了大郎的好处?”赵嘉仁的声音里面却有了疲惫。

    “我感受不到他到底走了多远,但是按照你所说的,他缺的那块还是有机会补上。”秦玉贞急促的说道。她曾经觉得赵谦和她永远都隔着一道说不清楚的墙壁,透明、无形,却实实在在存在的墙壁。然而依照丈夫所说,这道无形的墙壁竟然真的有攻破的可能!

    不等赵嘉仁说话,秦玉贞就激动的叹道:“谢天谢地,这事情竟然真的有可能解决。”

    “如果我死得早,你成为刘太后那样的女主,我认为你不会在刘太后之下。但是也仅此而已。先天的唯物主义者哪怕做出再正确的决定,也没办法开拓。然而大宋需要的是进步和开拓……”

    “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秦玉贞立刻怼回去。她虽然早就认为自己要死在赵嘉仁之前,但是听到丈夫将自己与刘太后相比,还是心中得意。刘太后是什么样的女主,她可是穿着龙袍上朝行使皇帝权力的女雄主。在刘太后治下,大宋朝廷里面寇准一党都被彻底解决。秦玉贞从来不敢自比赵嘉仁,但是比较一下刘太后,秦玉贞还有那么一点点自信。

    “赵谦啊,你也不用担心。他想理解世界,只是心里面还是认为只有他能理解的道理。男人们都这样,他们相信在山的另外一边有更广阔的世界。非得等他们走过了,那些才智之士才明白唯心主义是错的。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手里有多大锅,就做多少饭。真到了该吃夹生饭的时候,捏着鼻子也得吃下去。”

    “男人真没用。”秦玉贞只能用这样的话评价一下。她以前也说过不少次这样的话,这次却因为弄明白了唯物主义的要点,心里面一片敞亮,再没有以前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的迷惑与无奈。

    “就算是女人里面像你这样的也不是很多。”

    “你会喜欢我是因为我好看吧。”秦玉贞笑道。

    “比你好看的女人我也不是没见过,我喜欢你是因为脑子而不是外表。当然了,我也只是个有点资本的普通人,真是钟无艳那样的女人,我会非常敬重,却也不会娶她。”

    秦玉贞本想撒撒娇,却觉得没心情。对自己的丈夫她非常有信赖。在女人方面,赵嘉仁有傲慢的洁癖,这种傲慢甚至让他懒得说出口不对心的话。非得有才有德有容貌的女人才入得了赵嘉仁的眼,但是有才有德有容貌的女人怎么会傻到想贴近官家。如果秦玉贞当年能够未卜先知,知道自己要嫁给的是未来的皇帝,她只会有一个选择,就是干净利落的拒绝这门婚事。那么多想攀龙附凤的人,缺秦玉贞一个根本不算什么。

    第二天醒来,秦玉贞只觉得神清气爽。到了上午十点,她又舒服的小憩片刻。醒来之后简直是神完气足。这边正准备午饭的事情,女儿赵若水就来了。见女儿的表情,秦玉贞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训话咽回肚子里。连她之前觉得顽石般的儿子赵谦都已经能看清楚,早就看的不用看的女儿赵若水更不算事。

    “娘,你上次说的那个学校不行。”

    “不行就换学校。”秦玉贞平淡的应道。

    “不是……,娘,我不是说要换学校。”赵若水果然立刻收回了之前的话。

    “你不愿意换,那就听学校的。”

    “那学校的老师都教了什么啊!小东西们回到家竟然敢对着我说三道四了!”赵若水在老娘面前从来不敢造次,即便是大大不高兴,声音语气还算平稳。

    “说你几句又怎么了?不能说么?”

    “……娘,我从小要是敢和你犟嘴,那就要挨打。”

    “我那是气的不行,才动手的。每次动手之前,我哪次没有好好和你讲。孩子们说的对不对才是要害。至于你不高兴,那就直接对他们讲。这是两回事。”

    “就算是女人里面像你这样的也不是很多。”

    “你会喜欢我是因为我好看吧。”秦玉贞笑道。

    “比你好看的女人我也不是没见过,我喜欢你是因为脑子而不是外表。当然了,我也只是个有点资本的普通人,真是钟无艳那样的女人,我会非常敬重,却也不会娶她。”

    秦玉贞本想撒撒娇,却觉得没心情。对自己的丈夫她非常有信赖。在女人方面,赵嘉仁有傲慢的洁癖,这种傲慢甚至让他懒得说出口不对心的话。非得有才有德有容貌的女人才入得了赵嘉仁的眼,但是有才有德有容貌的女人怎么会傻到想贴近官家。如果秦玉贞当年能够未卜先知,知道自己要嫁给的是未来的皇帝,她只会有一个选择,就是干净利落的拒绝这门婚事。那么多想攀龙附凤的人,缺秦玉贞一个根本不算什么。

    第二天醒来,秦玉贞只觉得神清气爽。到了上午十点,她又舒服的小憩片刻。醒来之后简直是神完气足。这边正准备午饭的事情,女儿赵若水就来了。见女儿的表情,秦玉贞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训话咽回肚子里。连她之前觉得顽石般的儿子赵谦都已经能看清楚,早就看的不用看的女儿赵若水更不算事。

    “娘,你上次说的那个学校不行。”

    “不行就换学校。”秦玉贞平淡的应道。

    “不是……,娘,我不是说要换学校。”赵若水果然立刻收回了之前的话。

    “你不愿意换,那就听学校的。”

    “那学校的老师都教了什么啊!小东西们回到家竟然敢对着我说三道四了!”赵若水在老娘面前从来不敢造次,即便是大大不高兴,声音语气还算平稳。

    “说你几句又怎么了?不能说么?”

    “……娘,我从小要是敢和你犟嘴,那就要挨打。”

    “我那是气的不行,才动手的。每次动手之前,我哪次没有好好和你讲。孩子们说的对不对才是要害。至于你不高兴,那就直接对他们讲。这是两回事。”

第173章 大锅饭(二十三)

    “合影吧。”开封府尹赵谦对众人说道。

    一众人等就在钢铁怪兽前面列队,不消说,众人直接将赵谦让在中央的位置上。赵谦也不客气,马上开始指挥,“工程师站第一排。个高的往后站。”

    这规划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却没人想去拒绝。照相机是最新出现的玩意,大家早就想试试看。又是太子亲自带了摄影人员过来,只要有机会拍照怎么站都行。

    集体拍照之后,赵谦又喊道:“大家想单独拍照的就排队啊,排队,别挤。”

    这帮受过教育的家伙们立刻排起了队伍,赵谦见没人推搡争抢,满意的继续去看那些蒸汽车头。刚走几步就见总工程师与预备中的铁道部负责人跟到他身边。三人沿着铁轨间的空地走动。没多久,三人和警卫与众人之间就被一人多高的蒸汽车辆隔开。负责铁道事务的赵军长开口问道:“太子,官家真的想建设铁道兵?”

    赵谦对自己的本家说道:“嗯,官家说军管自有其好处,首先就是没办法推诿。军法如山,谁敢推诿搪塞?另外就是制度严明,是谁的责任,是什么样的责任,都有明确条例。我深以为然。”

    赵军长也大大点头,却问了个别的问题:“这对出身有没有什么要求?”

    赵谦看了看这位赵太宗的子弟,心里面觉得奇怪。大宋已经取消了对赵氏的所有限制,也就是说赵家的人犯了罪会受到与普通人一样的惩罚。这位同宗如此讲,赵谦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军长连忙解释道:“是这样,官家对我讲过,既然铁路乃是军管部门,就尽量采取内部人员制度。铁路系统的子弟优先,新人尽量只接收退役军人。”

    “官家这么讲?”赵谦颇为讶异。老爹一年前整顿军队的时候专门下了命令,不允许军队贵族化世袭化,也不许军队变成让渣渣们改头换面进阶的渠道,所以决不允许建立少年军校之类的单位。除了科研单位之外,尽可能从应届毕业生中招人。却没想到老爹居然对铁路有另外的看法。

    这种异常情况让赵谦警觉起来,他立刻答道:“我没从官家那里听到这个说法,所以没办法和赵军长讨论此事。”

    “我已经退役了。”赵军长连忙强调一下。

    赵谦笑了笑,不再说话。总工程师笑道:“太子,咱们要建自己的铁路电报局,我觉得赵军长是担心若是如电信部那般可就糟了。”

    未来的铁道部长听了之后也跟着大笑,他也对电信部搞出来的幺蛾子感到不可思议。赵谦没有笑,老爹手下集结了大宋的各种怪物,怪物们也会犯错,也会力有未逮。但是亲眼见到电信部长如何在艰苦的环境下以一人之力对抗诸多部长之后,赵谦再也不敢对那帮家伙有丝毫不敬。他现在只是希望自己能和老爹一样将能容下那么多烈马,身处逆境之中的人才有可能展现出他们的本质,如果电信部长能够解决面对的问题,就说明那个人真的了不起。

    继续穿行于钢铁巨兽之中。这些巨大的设备有一人多高,主要部件都是由钢铁制成,看上去就结实厚重。赵谦用手推,用脚蹬,那些庞然大物纹丝不动。反倒因为力学第一定律,赵谦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它们弹开。这样的大家伙竟然能在铁轨上奔行如飞,真不可思议。

    总工程师看着赵谦,自豪的说道:“太子,现在一列火车可以载重500吨,时速20公里。最多60小时跑完1000公里路。十万军队一周的补给,一列车就能完成。”

    “就算遇到千万人级别的灾荒,100辆车就能维持一周的消耗?”赵谦问。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大宋沿海的港口早就被航线串连起来,现在能够威胁大宋朝廷的就是大范围饥荒。这也是老爹赵嘉仁开发火车的原因。农业部做过大宋全面灾年的评估,以大宋土地的广袤以及过去赵嘉仁执政以来建立起的体系,自然灾害导致揭不开锅的人口顶多一千万人。

    退役的赵军长立刻答道:“官家向我们讲过铁路的意义,铁路网所到之地,就不会让大家没饭吃。”

    “多谢大家的努力。”赵谦叹道。初中地理课本就详细讲述了位于季风地区的大宋自然环境,这么广大的地区每年都必然有地方遭灾。靠铁路能对遭灾的人民进行救济,再也不用担心天灾造成的社会动荡。

    想到这个问题终于解决,赵谦心情轻松,猛然想起这两位之前嘲讽电信部长的事情。赵谦问赵军长,“咱们铁道部的电报局会怎么评定?如果都是招收的自己人,就不怕遇到电信部的问题么?”

    “呵呵。”赵军长自豪的说道:“我们一直按照部队的传统来做,每周都有一天学习日。半天上岗,半天培训。”

    赵谦觉得这办法毫无新意,心中大大失望。接着就听赵军长继续自豪的说道:“每周一考核,成绩前三名与不及格的,统统在部门外的黑板上公布成绩。各部门是两周一考核,考核成绩也公开展现。”

    “这么狠?”赵谦惊了,这特么是示众啊!偶尔考核不及格就罢了,如果一直不及格,名字在外面示众几个月。谁受得了?当年在军队里,死皮赖脸的货色就是直接勒令退伍遣返回原籍。即便那些不好好学习的家伙还不至于到开除的地步,几个月后也有充分理由把那厮踹到其他纯体力部门去。

    看着赵军长,赵谦想了几个说话,最后才叹道:“赵军长,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赵军长爽快的答道:“请太子放心,官家这么器重我,我就算不替官家争气,好歹也得顾及一下我的颜面。”

    参观完铁路局的事情,赵谦回了办公室。到了门口,留守秘书立刻送上一份电报,电信部长请求和赵谦会谈。看了看表,下午五点,赵谦让拍个内部电报给电信部长,问他晚上有空没有。

    当晚,两人就在官家以及部长们住处的餐厅弄了个包间。赵谦选这里是不想让人给老爹打小报告,打报告总是难免,如果是在这样很容易就被看到的地方会面,打小报告的家伙就会有好些。反倒不怕了。

    电信部长说的问题与赵谦想的一样,有关人事问题。赵谦问电信部长可有解决方案。电信部长叹道:“除了加强培训之外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把那些人都赶走。”

    “不敢走人的看法我赞成。我只想问部长,你基于什么理由选择这个决定?”

    “理由?”部长忍不住苦笑起来:“呵呵,太子想来不是想看我笑话吧。”

    “不是。”赵谦摇头。

    “那为什么要问这些?”电信部长的语气中都是拒绝的味道。

    “官家定然知道部长心思,可我年纪不大,没办法如官家那样洞悉人心。所以只能请部长赐教。”

    部长盯着赵谦看,赵谦也回望部长。两人对视片刻,部长低下头,给自己倒了杯酒。把玩着酒杯,部长又沉默好一阵才开口,“说出来让太子笑话,我做如此选择,完全是因为不想被人看笑话。这件事已经弄到朝廷上下都知道,我若是敢拿人发落,只会让人笑话。开除人又要得罪下面的许多人,到时候我被上下一起骂。丢不起这人。”

    赵谦觉得这个说法实在是有点上不了台面,他忍不住说道:“部长,我觉得下面的人想过上稳定的生活没错。如果说有错,只是他们现在的能力与那些训练有素的电报人员有距离。不会不懂不是错误,错误的是不学习不提高。所以我才觉得部长不用开除人的手段而是去提高那些新人员的能力是正途。”

    话说到一半,部长已经抬头看过来,等赵谦说完,部长眼中已经有了光芒,“太子是这么想的?”

    赵谦点点头,“想主动学习不容易。这个我知道。所以双管齐下,一方面强调职业素养,一方面组织他们学习。当然,还得有点激励手段。”

    “却不知太子有什么激励手段。”部长连忙问。问完之后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解释:“太子,下面的调查中发现很多人都是敷衍了事,不管怎么讲述电信部门的特殊性,总是有人不当回事。只要能拿到工资,他们就觉得心满意足。错不错他们不在乎。”

    赵谦想起之前在基层遇到的人,那些人也未必是坏人,只是他们真的对学习毫无兴趣,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学习。好好的农业技术传授只有那帮真心想学习的才会去学习,其他人仿佛在看某种把戏。前一段赵谦在农业部,农业部长几乎是绝望的怒吼:“国营农场剩下三分之一的人都嫌多!”

    心中想到这些,赵谦发觉此时不合适谈这个。他收拢心神把未来铁道部的解决手段给拿出来讲了讲。却见电信部长越听眼睛越亮,等赵谦说完,电信部长猛的一拍桌子,“好的很,这办法好的很!就是该示众!示众几个月,开除那些人就完全有了理由!”

    赵谦很看好电信部长,生怕这厮找到方法之后就硬干,连忙强调方法中的要点,“部长,这个关键不是辞退,考核及格的可不示众。”

    部长端起茶杯灌了两口,大大出口气,他答道:“请太子放心,我明白这办法的妙处。我其实根本不想开除人,我们电信部门现在是缺乏合格的人员。不瞒太子,如果现在的人员都合格,我们电信部门未来还要把人手增加到现在数量的两倍。他们若是合格了,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开除人?”

    赵谦一听,心算是掉回肚子里。谢天谢地,部长果然和赵谦期望的一样。正想放松一下气氛,赵谦突然又想起一事,这也是未来铁道部长说起的,“部长,我还觉得是不是适当降低工作时长。那什么996根本就是瞎胡闹。我等都应该知道,学习是一码事,真的高度集中注意力放在重复性工作上,其实每天集中不了多久。不能把工作时间逼到让他们每天都在消耗自己的水平之上。如果是那种有经验的电报员,他们已经通过训练提高了自己的集中力和熟练度,按照发报成功量决定工资应该比较合理。”

    部长这次的神色就没有之前那么淡定,看得出这个建议让部长并不怎么受用。赵谦本想多说几句,却想起‘强扭的瓜不甜’。既然部长最初并没有考虑到这点,短时间内只怕无法说服他。

    见赵谦没有强行要求接受,部长也很自然的避开这个话题,两人终于开始比较轻松的吃喝起来。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部长说道:“太子,我本想托你带话帮我问问官家。没想到太子给我如此妙策。现在我想请太子带话给官家,我一定会努力干,尽早扭转局面。”

    赵谦点头答应,心中则是非常失望。却见部长起身告辞,只能别过。心中有事,赵谦索性去见了老爹。老爹一身睡衣见了赵谦,听赵谦说完这摊酒的经过却没说话。赵谦就直接问:“官家,我觉得电信部长只怕不会接受降低劳动强度的建议。”

    “然后呢?”

    赵谦听着老爹毫无感情的回答,看着老爹一点没有情绪的面孔,心里面立刻虚的很。他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喏喏的说道:“我对部长现在的表现非常赞赏……”

    “嗯。”

    “可我担心以后他让我失望。”

    “你现在有没有认识到,你在用权力者的视角看问题?”赵嘉仁终于说了一个长句。

    “有。”赵谦回答的很简短。

    “那你现在的感觉是什么?”

    “心里很虚。”

    “为什么虚?”

    “就如部长所说,他并不想处置任何人,他只是担心缺乏合格的人才。”

    “如果部长最后让你失望了,你又找到了合适的人,你会怎么办?”

    “……只能换了他。”

    “这就是普通出色君主的手段。”赵嘉仁淡然说道。

    “那官家会怎么办?”

    “发现问题,确定问题,寻找方法,解决问题。然后把这个案例教给大家,帮助大家一起进步。”

第174章 大锅饭(二十四)

    最新的红头文件摆上案头,赵谦伸手想拿,又放弃了。看了看日历,上面标注了好多东西。有些是前几天标注,有些是十几天前标注,有两条甚至是提前两个月标注。其中一条是老婆的生日。

    不管是行军打仗,或者是出外视察。老爹永远都不会忘记老娘的生日,靠的就是这些提前记录。回想自己年轻时候还心中嘲笑老爹让秘书帮助写信,赵谦现在才明白幼稚的是自己。只是想着怎么给老婆安排宴席,赵谦就有点心浮气躁。这不是因为他不爱老婆,而是感觉现在有比宴席更重要的事情。

    从书桌里面摸出一张一千贯的国库券,找了个红包塞进去。赵谦出门前把红包塞给老婆,“今天你生日,生日快乐。”

    “给我个红包,感觉你和我长辈一样。”老婆笑道。

    赵谦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说道:“我要是说今天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安排,你会不会不高兴?”

    萧美美漂亮的眼睛盯着赵谦看了一阵才说道:“你要是不说刚才的话,我就不会不高兴。”

    “为什么?”赵谦无奈的应道。

    “官家说,要么做,要么不做。别去尝试。我只要一想到你想给我安排一个生日宴会,却因为各种事情而做不到。我就不高兴了。如果你根本就不考虑,我反倒能接受。”

    赵谦隐约记得自己老娘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心中就有了感悟。他又抱了抱老婆,再次说了句:“生日快乐。”转身就走。

    坐进马车,赵谦觉得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思索片刻突然觉得自己抓到了要点。既然已经实现不了,何必给人虚妄的幻想。幻想的泡泡还是早早戳破的好,至少老婆还能不再考虑赵谦要不要回来。

    真无情啊。赵谦心中为这样的决断感到遗憾。可再遗憾,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不,赵谦终于承认,至少在今天,有太多事情都比举办一场生日宴会来的重要。如果老婆埋怨……

    轻轻用拳头敲敲自己的脑壳,赵谦觉得明白了老娘为何对赵谦自己谈的女朋友毫无情绪,听闻那段感情结束就快刀斩乱麻的让赵谦与萧美美成亲。因为萧美美早就明白这个婚姻意味着什么。赵谦觉得分辨不清到底是老娘可怕还是老婆可怕。

    到了办公室,立刻有电报送来。不管朝廷里面对电报局在进行什么讨论,那帮吃着电信部大锅饭的人员并没有如一些大臣所说的那般撂挑子。从电报数量来看,这些遭受了许多污蔑的劳动者还竭尽所能的完成工作呢。

    譬如被理藩部长罗义仁抨击过的喀喇昆仑那边时隔三天后再次发来电报,电报确定奴隶王朝的军队向西边的巴格达方向开始进发。赵谦对‘进发’这完全中性的词汇感到意外。对着世界地图看了一阵,赵谦才觉得勉强能理解那边的负责人有多出色。

    天竺半岛的外型有点像蒲扇,下面手柄插入天竺洋,手柄下放的坠子状大岛是完全被大宋征服的僧伽罗狮子国。蒲扇的上沿是昆仑山与喜马拉雅山脉组成的屏障,上沿下方靠西的部分就是天竺北部奴隶王朝所在。地图上标注为‘天竺河’的河流经过一片用来强调沙漠荒漠地区的黄褐色的底色,身为前军人的赵谦只用看地图就能大概想象出那里的地貌特征。

    奴隶王朝与蒙古之间是山脉以及荒漠,理藩部的报告讲,奴隶王朝严守几个要塞,每当蒙古的骑兵前去攻打,就集结兵力,通过天竺河经过的地区快速集结大量军队击败蒙古军。天竺北部天竺河流域一带从喀喇昆仑山到天竺洋都是奴隶王朝的地盘,只看大小也有大宋从陕西到宁夏那么大,有大河就有肥沃之地。从陕西到宁夏那一带还有肥沃的河套地区。而且荒漠也不是沙漠,荒漠中有许多地区非常适合人类居住。

    大宋的太子正在对着地图和电报对万里之外的所在进行畅想,万里之外的巴格达这边的脱脱则带着旗军向西出发。这支旗军总数一万,人人有马。六百脱脱的亲军位于中军位置,一万骑兵出行,脱脱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旗番招展绣带飘扬。脱脱骑在行走平稳的混血马上,完全感觉不到颠簸,心中满是志得意满。

    蒙古旗军已经全部编列完成。分为黄十六旗、白八旗以及黑八旗。白八旗乃是色目人,黑八旗是真神教地区的当地人。黄十六旗内部分为蒙古八旗与汉八旗。如果是蒙古传统军事编制,一旗应该是一个万户。然而脱脱却彻底改变了传统的蒙古模式,以前的万户并不是指手下一万骑兵,而是手下控制了一万户的人口。大汗是万户的首领,万户是那一万户人口的首领。现在这些旗军都是直属蒙古大汗的兵力,就如当年郝仁恢复的府兵制一样,每一旗的将军都是大汗任命来指挥大汗军队的将领,将军本人并不拥有这些旗军。

    每一旗编制都是五千军队。蒙古八旗与汉八旗都是骑兵,色目八旗是一半骑兵一半步兵。黑八旗全部是步兵,只有军官才有马匹。三十二旗就是整整十六万军队。当年郝仁靠了两万府兵就解决了困扰忽必烈大汗十几年的窝阔台汗国与察合台汗国。脱脱认为十六万旗军的个人战斗力不亚于当年的府兵。

    探马往来,每隔一个时辰就送来消息。两个旗一万骑兵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大马士革。又走了两日,部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大马士革总管郝康亲自来迎接。脱脱笑眯眯的看着郝康,就见郝康扫视了一下雄壮的队伍,居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郝康兄弟,就算是元国骑兵非常厉害,你好歹也得装作吃惊吧。”脱脱半真半假的与郝康开起了玩笑。

    郝康干笑两声,“哈哈,脱脱大哥,你手下的旗军果然是虎狼之师。”

    听了这个赞美,脱脱哈哈大笑。在郝康带领下,脱脱进了大马士革城。就见城门口悬挂了不少脑袋,脱脱赞道:“郝康兄弟终于开窍了。”

    “这也得多谢大哥。”郝康知道脱脱比较好大喜功,就顺着他说话。不过这话也不全然是马屁,郝康以前见过大宋悬挂人头示众,见过元国悬挂人头示众。那时候他觉得和自己无关,看看就罢了。脱脱帮郝康弄到了大马士革总管的差事,现在这帮脑袋都是郝康下令砍的。脱脱的确有不少相助。

    大马士革曾经当过阿拉伯帝国某几个王朝的首都,总管的府邸不算小。两人坐定,郝康上来就说道:“脱脱大哥,我已经清理过大马士革的税收,大概能养一万兵。”

    “兄弟,你能不能说点别的。”脱脱很无奈。郝康这家伙未免太认真了,每次刚见到郝康或者刚离开郝康,脱脱都有些不习惯。

    “那大哥想听点什么?”郝康问。

    “嗯。歌妓团可在大马士革?”

    “在。兄弟我得知哥哥前来,已经派人请他们过来了。”

    “好!好!”脱脱大赞。

    之后的时间两人全然不谈公务,脱脱只想快点去爽一把。以前那些搔首弄姿的女奴原本还能让脱脱感觉开心,见识了歌妓团的女人,脱脱生出极大怀疑,那些蠢驴一样的女奴们居然曾经让脱脱觉得开心。没有道理么!

    然后脱脱就听郝康说道:“我先把粮食给旗军送去,再带哥哥歌妓团那里。”

    脱脱摇头叹气,就这么一会儿时间郝康便原形毕露。真不愧是郝仁的儿子。

    然而军务办起来却比脱脱想的快许多,郝康这边的人马早就准备完毕,所有粮食以及物资居然都用相同的包装,而不是蒙古那种按堆搓的模样。看到这些,脱脱反倒不着急了。他之前之所以着急,是习惯了蒙古做派。按照那种模式交接,一万人的物资起码得交接三天。在巴格达,这种规模的交接行动弄六七天,争吵到大打出手弄出人命也不稀奇。脱脱是计划先爽一把,再交接。

    交接之中,脱脱发现旗军的军官们貌似连数都数不清。郝康手下上来噼里啪啦说一堆数目,旗军军官瞠目结舌的听着,仿佛在听天书。然而郝康的部下也没有因此就恼怒,旗军编制完整,虽然对于整体数字不清楚,可对于每一样东西都很清楚。

    让每队人马派人出来,每样东西领走规定的数目。这些东西都放在一些画好的地上,虽然看着很繁杂,但是忙碌一通之后再看,就见一处处所在都整齐摆放着相同的物资。

    脱脱颇为惊讶,骑马走过这片空地,发现每一片空地早就用白灰画好了地界。每一个地界都插一面旗军下面分队的旗帜,竟然井水不犯河水。也能清楚整齐的看到所有分队。最妙的是那些物资都已经用相同的容器或者特别的包裹装好,便是不识数,光是看也能看到每一个分队分到的东西完全一样。

    对于歌妓团的激动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脱脱边看边赞,等看完之后立刻催马回到郝康身边,“郝康兄弟,你可是辛苦了。”

    郝康答道:“脱脱大哥,还得劳烦你前去看着点。我怕搬东西的时候再起了冲突。”

    “那帮崽子们敢!”脱脱大声说道。

    “这不是他们敢不敢,若是搬运之时混在一起,定然出事。”郝康淡定的说道。

    脱脱不信。就看着分完东西的各队人马往自己队列里面运,眼瞅着整齐的物资和整齐的队列突然就变得一片混乱,没多久果然如郝康所说,人群拥挤的地方就有了冲突。脱脱大怒,准备催马过去。却被郝康拉住,“脱脱大哥,让他们把东西搬回来。”

    “为何?”脱脱

    然而军务办起来却比脱脱想的快许多,郝康这边的人马早就准备完毕,所有粮食以及物资居然都用相同的包装,而不是蒙古那种按堆搓的模样。看到这些,脱脱反倒不着急了。他之前之所以着急,是习惯了蒙古做派。按照那种模式交接,一万人的物资起码得交接三天。在巴格达,这种规模的交接行动弄六七天,争吵到大打出手弄出人命也不稀奇。脱脱是计划先爽一把,再交接。

    交接之中,脱脱发现旗军的军官们貌似连数都数不清。郝康手下上来噼里啪啦说一堆数目,旗军军官瞠目结舌的听着,仿佛在听天书。然而郝康的部下也没有因此就恼怒,旗军编制完整,虽然对于整体数字不清楚,可对于每一样东西都很清楚。

    让每队人马派人出来,每样东西领走规定的数目。这些东西都放在一些画好的地上,虽然看着很繁杂,但是忙碌一通之后再看,就见一处处所在都整齐摆放着相同的物资。

    脱脱颇为惊讶,骑马走过这片空地,发现每一片空地早就用白灰画好了地界。每一个地界都插一面旗军下面分队的旗帜,竟然井水不犯河水。也能清楚整齐的看到所有分队。最妙的是那些物资都已经用相同的容器或者特别的包裹装好,便是不识数,光是看也能看到每一个分队分到的东西完全一样。

    对于歌妓团的激动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脱脱边看边赞,等看完之后立刻催马回到郝康身边,“郝康兄弟,你可是辛苦了。”

    郝康答道:“脱脱大哥,还得劳烦你前去看着点。我怕搬东西的时候再起了冲突。”

    “那帮崽子们敢!”脱脱大声说道。

    “这不是他们敢不敢,若是搬运之时混在一起,定然出事。”郝康淡定的说道。

    脱脱不信。就看着分完东西的各队人马往自己队列里面运,眼瞅着整齐的物资和整齐的队列突然就变得一片混乱,没多久果然如郝康所说,人群拥挤的地方就有了冲突。脱脱大怒,准备催马过去。却被郝康拉住,“脱脱大哥,让他们把东西搬回来。”

    “为何?”脱脱

第175章 大锅饭(二十五)

    “脱脱大人,脱脱大人。”

    “嗯……”脱脱睡眼惺忪的从抬起头,就见床边呼唤自己的乃是侍卫,脱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啊……,怎么了?”

    “将军求见。”

    “让他等我。”脱脱边说边坐起来,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完全陌生。迷迷瞪瞪想了一阵,突然想起自己应该是在郝康的大马士革总管府。

    侍卫出去传令,脱脱看向周围,就见自己躺在干净整洁的大床上,身上盖了一条被子。被子散发着非常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气,而是棉布经过暴晒之后特有的那种气味。却见床上没有自己的衣服,四处搜寻,就见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挂在窗边的衣架上。

    起身下床,最初只觉得脚步有点虚浮,振作一下精神就有了气力。脱脱回想昨晚,也就记得妹纸用胸给他推匀香皂膏之后,又给他泡澡、淋浴。等脱脱接受按摩的时候,还觉得妹纸手劲够大,按摩的非常舒服。之后他睡着了。自己怎么被搬进这里睡觉,完全没印象。

    拿起衣服正准备穿,脱脱又发现事情不太对。把衣服拿到眼前看过,再凑到鼻子就闻到淡淡的肥皂香气。这下脱脱真的惊了,就这一晚上的时间不仅把好几天没换过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居然还能给弄干。郝康是会法术么?

    身上舒舒服服,衣服干干净净。脱脱出门前见到屋内有穿衣镜,站在大镜子前面打量自己。就见镜子当中映照出一个不到三十岁,衣服华丽容光焕发的男子。细细的眼睛当中精芒四射,配合了修理过的漂亮髭须尽显蒙古贵人风范。

    在会客厅见到旗军将军讶异钦佩的眼神,脱脱心里高兴。就听将军问道:“脱脱大人,我等是在野地里扎营,还是进城居住?”

    脱脱心里面一阵不爽,“不是说好在外面扎营么?”

    “大人,大马士革那边已经准备好住宿的地盘,只是军士还是想进城居住。”

    脱脱眉头已经皱起,他不快的说道:“是军士想进城,还是你等想进城?”

    听脱脱把话挑明,将军干笑两声,“都能进城居住是再好不过。”

    本想呵斥,脱脱却忍住了。脑子里迅速考虑,脱脱才发现自己的确有些疏忽。最初商议的时候是要部队先在城外安营,却没想到郝康已经准备好驻扎地。那里地形不错,却距离城市比较远。脱脱当时鞍马劳顿,觉得那地方不错。此时在城里舒服的修整一晚,就觉得城外那帮家伙的要求也不是特别过份。

    但是脱脱也没有立刻答应,大马士革总管毕竟是郝康,驻扎地还得先与郝康商议之后再说。想到这里,脱脱就派人请郝康过来,没多久郝康就到了。两边坐定,脱脱就说道:“郝康兄弟,可否让旗军入城扎营。”

    “入城当然可以。不过脱脱大哥,兄弟我有句话可不中听。”郝康爽快的答道。

    “何事?”

    “军纪!”郝康说的斩钉截铁,“脱脱大哥,咱们把话说明白。驻扎几天里大概各部还能约束士卒不出兵营。可日子久了哪里还是约束的了。若是有士卒在城内乱来,该如何处置。”

    将军看脱脱目光投过来,立刻大声说道:“军中自有军法,我等不会纵容士卒。”

    郝康面带微笑,语气平和,“这位将军,咱们不要怄气。大家都是好兄弟,就说个实话。兄弟我也见过些军队,若是驻扎城内,迟早会出事情。在巴格达的旗军之上有大汗的亲卫管理,即便如此也闹出过人命,杀过些人吧。我不过是个大马士革总管,哪里有大汗亲卫的地位。到时候出了事情又该如何?”

    脱脱心中已经认同了郝康的看法,在大马士革这么一个花花世界,士卒一定会惹出事情。到时候怎么办?郝康若是抓了士卒,那些军官们怎肯善罢甘休。一定要惩罚士卒,其他军官与士卒一定生出敌意。在巴格达这地方,驻扎的军队与大汗亲卫之间就有点水火不容的意思了。原因不就是大汗亲卫杀过闹事的士卒,惩处过胡来的军官。军队的说法是‘打狗还得看主人,俺们的人难道俺们自己不会惩处么?’

    身为大汗近臣,脱脱才不信军队的屁话。那是他们已经被惩处之后才这么说,最初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把闹事的士卒交给军队,结果都是纵容。那时候他们的说法则是‘不就是闹了点事情么,犯得上这么较真?’

    大汗的亲卫之所以动手,就是因为实在忍不了那帮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才亲自动手弹压。想明白这点脱脱不再替旗军说话,而是静静看着两边。

    旗军将军见脱脱沉默下来,郝康声音温和,实则油盐不进的模样。他佯装怒气大声对二十来岁的郝康说道:“咱们蒙古人何时不是住在城中,怎么到了大马士革就要不一样。郝康总管觉得这么做合适么?”

    郝康根本不为所动。他笑道:“既然将军这么讲,咱们现在就各写一份奏章送去巴格达,请大汗定夺。”

    将军没想到郝康这面白无须毛都没长齐的家伙竟然如此傲慢,佯装变成了真实,他怒道:“写就写!”

    “拿纸笔来!”郝康命道。侍卫立刻前去办事,侍卫出了门,就听脱脱为难的说道:“郝康兄弟,这又是何必。大家再谈谈么。”

    郝康摇摇头,不想说话。他的一生在大元国都大都居住过,在大宋国都杭州居住过,在元国国都基辅居住过,也在蒙古国都巴格达居住过。除了蒙古国都巴格达的守军之外,还真没见过军队要在城内居住的事情。蒙古帝国的实力远不如大宋,大宋国内军人地位极高,任何公共设施都有针对军人和教师的特别办事窗口。买票,办事,军人都拥有优先特权。就是这么强大,这么推崇军队的大宋,对军人也有极为严格的限制。军营都是在城外专门的驻扎地区。军人若是敢犯罪违法,格外加重惩处。

    大宋极力扭转三百多年‘贼配军’的形象,凡是军人的案子,都要登报大宣传。目的不是羞辱军队,而是为了让百姓们知道军队对于任何违法犯罪绝不容忍。对于害群之马,军队必然严惩。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大宋人民不害怕宋军,非常相信宋军。甚至认为宋军的确拥有比百姓更高的道德标准。

    元国全面照搬大宋制度,国内也宣传军队是为了保卫元国而建。军队都居住在城外营地,管理即便没有宋军那么严格,却也不会纵容。郝康领军反击钦察汗国入侵之时,也见到百姓组成的民兵与军队在一起,少有冲突。

    蒙古国都巴格达就不是这般模样,军队入城居住,各种破事就都出来了。侍卫拿来纸笔,郝康刷刷点点就开始写奏章。大不了不就是回基辅么,亲眼见过蒙古大汗领地的局面,郝康觉得比实力,蒙古大汗领地应该比元国差了些。蒙古大马士革总管的职务在郝康眼里并不重要,谁特么爱抢就给谁。

    见郝康刷刷点点的写起了奏章,将军也没了退路。不过他不懂写字,就呵斥跟着他来的文书,“瞎站着干什么,我来说,你来写!”

    脱脱只觉得万分无奈,郝康兄弟这是没变啊!遇到事情上来就是硬怼,好歹也先商议一下。看着不行拖一拖再说么。

    等两边写完奏折,将军再问郝康:“郝康总管还是不让我军入城是么?”

    郝康淡然答道:“在大汗圣旨到之前,我不会让旗军入城。”

    “脱脱大人怎么看?”将军转而问脱脱。

    脱脱心里面还是认同郝康。此时他又有了新的想法,郝康这么做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脱脱此次只是奉命领军前来安置旗军,等脱脱走了之后可是郝康承担此事。面对必然发生的破事,郝康就得自己解决。想到这里,脱脱也只能说道:“既然两位如此,就等着大汗旨意吧。”

    “哼!”将军哼了一声,起身就走。

    脱脱看着将军的背影,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然后就听郝康笑道:“脱脱大哥,吃饭吧。”

    经由郝康这么提醒,脱脱才想起自己真的饿了,怪不得之前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吃完了饭,不等脱脱说话,郝康就笑道:“大哥,今天应该无事,咱们就去歌妓团走一遭吧。”

    脱脱此时也没了兴趣,他劝道:“郝康兄弟,你这又是何必。现在派人还能把使者追回来。大汗对于亲军十分在意,你们闹到巴格达,大汗只怕也会站在旗军那边。到时候你面子上可就不好过。”

    郝康还是满脸笑意,“大哥不用担心。我得和大哥说清楚,歌妓团在这里只停留两天。哥哥再不动身去,他们可就要走了。”

    脱脱也不能确定铁穆尔大汗到底会支持谁,郝康这么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就脱脱对郝仁的了解,郝康一定会支持郝康的观点。至少郝仁就提出过将卫军安排到城外居住,只是在他们执勤的时候才入城。

    事已至此,脱脱站起身,“走,去歌妓团!”

第176章 大锅饭(二十六)

    郝仁脸色阴沉,看在铁穆尔大汗眼里觉得很有趣。眼前的两份奏折事关郝仁的儿子郝康,能看到郝仁如此不爽就令铁穆尔心中欢喜。此时铁穆尔大汗并不知道将领的那份奏折并非是与郝康同时写的那份。将领当面口述奏折的时候觉得脱脱与郝康更亲近,所以遣词造句非常收敛。

    等离开之后又命人再写一份替代了公开口述那份,既然是之后写,内容自然充满了各种攻击性。如果按照奏折所写,郝康大概只差当时公开高喊着要造反了。

    铁穆尔大汗等着郝仁公开表态,等了好一阵也没下文。他只能开口问郝仁:“丞相,你如何看此事。”

    “军队不得入城驻扎。”郝仁立刻答道。这次他脸色不快并非是因为郝康,郝康的选择很符合郝仁的态度。军队就该驻扎在军营中,把他们放进城里就会闹事。所谓蒙古军队驻扎城内的老规矩的确存在,那是蒙古军征战四方时候的规矩。蒙古人每攻陷一座城市之后当然要驻扎其中。不然怎么能够有效屠杀呢。

    现在这位将军用如此案例就是强词夺理,大都城不大,大汗亲军也在城外居住。最初的时候巴格达也是如此安排,只是在真神教起来造反之后才有了变化。

    “为何?”铁穆尔问道。说完之后他就觉得后悔了,但是没等他来得及调整就听郝仁开始讲述起来。与往常一样说的都是各种道理,这让铁穆尔只觉得有好多苍蝇在围绕着他旋转,原本的好心情瞬间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好不容易等郝仁讲完,立刻有王爷说道:“大汗,旗军与以前的蒙古铁骑不同,蒙古铁骑都是由各地征发,等战争结束之后就回到原本部落。现在旗军乃是常备军,让他们在城外风吹雨打怎么行!”

    这位王爷素来与郝仁唱反调,有他开头,其他同一阵营的王爷们也跟着发表观点。虽然出发点各不相同,归结起来都是旗军就该住城内。甚至有王爷看似公允的说道:“这些旗军乃是我蒙古的骨干,若是城内没有那么多地方住,就该把一些城内居民赶出去才对。”

    听了这么多,铁穆尔随口说道:“那就让旗军入城居住。”

    这话说完,铁穆尔突然后悔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么说的原因只是为了想和郝仁唱唱反调,其实他自己也没有特别的决定。只说话出口了,铁穆尔虽然后悔却不想立刻反悔。这可不是蒙古汉子的英雄行为。

    听铁穆尔这么讲,与郝仁对立的王爷们立刻大声称赞起来。最初几人的话听着还不太舒服,可听了一阵吹捧之后,铁穆尔就觉得这个决定也挺正确。为什么辛辛苦苦建立的大汗亲军就要在野地里风吹日晒。在设计旗军的时候就决定驻扎在大马士革的旗军会长期驻扎。只要大马士革附近出了事情,旗军就要立刻前往镇压。这又不是几天时间,只要蒙古帝国还在,大马士革的旗军就会一直在那里驻扎。在城内过的舒服点有什么错么?

    在一片吹捧大汗圣明的言论中,郝仁开口了,“大汗……”

    铁穆尔只觉得心中腻味,干脆打断了郝仁的话,“今天朝会就到这里,我还要去给太后问安。”

    “大汗!”郝仁大声说道:“大马士革的事情可以先不谈,可探马已经禀报奴隶王朝动向奇怪,此时还需商议。”

    铁穆尔心中又有些迟疑,只是他觉得此时再坐下未免出尔反尔。难道给太后问安的不比朝政重要么?更何况这是铁穆尔的手段,这次破例下次怎么才能立刻走人。想到这里,铁穆尔说道:“那件事明日再说。”

    到了太后阔阔真那边,铁穆尔悉心询问了太后的日常,就准备离开。阔阔真叫住了铁穆尔,“你先别走。我听说最近你与丞相相处的好了些。”

    铁穆尔连忙答道:“回禀太后,我很久没与丞相争执过了。丞相建议之事,十件里面我都答应了七八件。”

    阔阔真听了之后露出笑容,“铁穆尔,丞相靠得住,你得让他多为朝廷出力。”

    当然要让郝仁出力,不然那些粮食怎么办。铁穆尔心中答道。说的却是别的话,“请太后放心,我一定会多与丞相商议。”

    离开了母亲这里,铁穆尔就想起了郝仁所说的奴隶王朝的事情。不知不觉就与郝仁相处了快一年,铁穆尔对郝仁虽然有诸多不满,但是郝仁对于各种事情的看法多数应验。铁穆尔也真的想多信任郝仁一些。于是铁穆尔停下脚步让侍卫请郝仁进宫。

    等了一个时辰,侍卫回来禀报。“大汗,丞相没有回府。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什么?就没人见到丞相去了哪里?”铁穆尔心中生出极大怒气,平时就见郝仁各种胡咧咧,想躲开都办不到。现在铁穆尔终于准备听郝仁说说奴隶王朝的事情,郝仁反倒不见了!这就是所谓忠臣的模样么?忠臣不就该随叫随到,为大汗排忧解难么!

    带着这股怒气,铁穆尔喝道:“你们马上去找,找不到丞相就不用回来了!”

    就在侍卫们再次跑出去的时候,蒙古朝廷的八百里快马传书已经拿着墨迹刚干的圣旨奔出巴格达。负责文书差事的王爷完成了他这辈子效率最高的一次工作,大汗的命令立刻变成了圣旨发送去目的地。以往完成这件事的平均时长要超过七天。

    举着令骑的快马如流星般奔行在前往大马士革的道路上,在路边田野中与玉昔帖木儿一起骑马散心的郝仁看到马匹后忍不住叹道:“朝廷做事总是争论不休,尽力延宕。若是能如这个信使般尽力就好了。”

    玉昔帖木儿并不关心一个小小的信使,他继续之前的话题,“丞相以为奴隶王朝真的要与我蒙古打仗?”

    郝仁收回目光答道:“我看了那么多宋国报纸,宋国官家对于一神教极为警惕。他好多次说,信仰自由。但是真神教不是信仰。哪里见过家里一人信真神教,全家都得入教的道理。我蒙古信长生天,对于信长生天的改信景教也不反对。对于信景教的该信长生天的也不在意。许多人说我蒙古霸道,却哪里有十字教与真神教霸道。连宋国官家都如此警惕,我以为不可不谨慎。”

第177章 大锅饭(二十七)

    “御使,我想请你帮着我照看郝康。”

    从郝康的父亲郝仁这里听到拜托,玉昔帖木儿脑中很自然的浮现出郝康。那是个高大俊美的青年,郝仁个头在蒙古人中算是中等,郝康几乎比郝仁高出一头来。在巴格达这种地方,郝康随便站一站就足以鹤立鸡群。更不用说郝康完全继承了元国王妃的容貌。

    玉昔帖木儿只觉得郝仁大概是准备做点什么激烈的事情,连忙劝道:“丞相,大汗在你相助下建成旗军。以后事情会逐渐变好。你又何急于一时就全面改变蒙古。”

    郝仁听完叹口气,“正因为如此,我准备回元国了。回去之前,我想让郝康来做蒙古丞相。”

    即便是颇有涵养的玉昔帖木儿御使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瞠目结舌。嘴巴不经意间张开,能从缝隙里塞进去半个鸡蛋。

    郝仁也不在意玉昔帖木儿的想法,他此时完全对蒙古朝廷绝望。与忽必烈大汗在世的蒙古朝廷相比,现在的朝廷已经全面倒退回草原状态。支撑中央权威的支柱唯有谁手里兵多刀块。扭头看向朝廷中算是硕果仅存的玉昔帖木儿,郝仁见到玉昔帖木儿一脸懵,便笑道:“御使,你养了个好儿子。”

    玉昔帖木儿勉强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有点艰难的说道:“脱脱那小崽子又说了什么胡话?”

    “脱脱对我说,忽必烈大汗已经归天很久,现在的蒙古大汗乃是铁穆尔大汗。我当时心中还恼他让我不高兴,现在才明白竟然是我自己看不清罢了。脱脱说的没错,忽必烈大汗已经归天,大汗的时代结束了。”

    听着郝仁用吟游诗人般优雅的文字描述过去,玉昔帖木儿心中一阵惆怅。忽必烈大汗的时代……,玉昔帖木儿猛然觉得好像真的存在那么一个景象。那是在大都的幸福时光,朝廷中满是能人异士,郝经执政、伯颜大帅、阿术元帅、张柔将军……好多好多看上去就睿智聪慧的人,只是往哪里一站就能感觉到他们的卓尔不群。甚至连被人人厌恶的财政大臣阿合马都有他的个性,玉昔帖木儿到现在还能想起那个视财如命有几百姬妾的那个混蛋。那时候年轻的太子真金以及被蒙古贵人嘲讽为‘汉人’的郝仁只能算是与众不同的‘异士’。

    所有人都追随在忽必烈大汗麾下,哪怕是过去了二十年,玉昔帖木儿到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每一个人,他们都那么鲜活,令人难以忘记。现在的蒙古朝廷与那时候相比,满朝的家伙都兼具贪婪、嫉妒、小气、畏缩,仿佛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别说是出色的能人,连找出个真正的坏蛋都做不到。

    难道真的有所谓的忽必烈大汗的时代么?玉昔帖木儿有些伤感起来,却也觉得有点能明白郝仁之前许多莫名其妙的作派。如果郝仁不是想获取权力,而是想让过去二十年的旧日重现……真的难为郝仁丞相。

    正被郝仁带入伤感之中的玉昔帖木儿听到郝仁又开口说道:“如果御使想做丞相,我会竭力相助。”

    “不要!”玉昔帖木儿几乎是本能的拒绝了。太后阔阔真在请郝仁当蒙古丞相之前数次询问玉昔帖木儿要不要当丞相,玉昔帖木儿全部果断拒绝。谁特么要每天受这帮渣渣们的为难!

    “丞相,我绝不会来做这个丞相。”玉昔帖木儿先把拒绝的话说在最前面,生怕郝仁也如太后那样继续劝说,玉昔帖木儿坚定的表态:“丞相,若是你真的要回元国,我一定支持郝康来做蒙古丞相。”

    “好。”郝仁遗憾的答道。

    看着郝仁那失落的神色,玉昔帖木儿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现在的大汗铁穆尔推行的旗军政策之所以能成功,并非是蒙古朝廷中有了优秀的丞相郝仁,而是郝仁丞相以一己之力提供了组建旗军的钱粮物资。如果没有这些实打实的财物,不管是谁来做丞相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想到这些,玉昔帖木儿忍不住再次劝说郝仁,“丞相,还请你三思。”

    郝仁答道:“我想过很久,也试了多次。现在真的忍不下去,御使不用再劝。”

    “……丞相,若是郝康来接任,朝廷能答应么?”玉昔帖木儿问。

    “会的。大汗英明,太后圣明,一定会的。”

    见郝仁已经做了决定,玉昔帖木儿虽然失望也知道不能再劝。便以郝康继任丞相为基础与郝仁谈论起未来的安排。即便郝仁要走,玉昔帖木儿依旧愿意与郝仁维持政治盟友的关系。更不用讲郝康与脱脱两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又如此只好。玉昔帖木儿知道自己也没办法与郝仁做什么切割。

    之后两天,郝仁按照他自己的计划做着准备。出乎郝仁意料之外,铁穆尔大汗却提出了再次商议关于旗军驻扎的问题。郝仁此次什么都没说,王爷们与之前一样坚持旗军要驻扎在城内的看法。

    啪的一声,听完了王爷们话的铁穆尔大汗一拍桌案,大声怒道:“你们这么讲是没看到巴格达城内的守军到底闹出多少事端么!”

    王爷们一愣,弄不清铁穆尔大汗这是要演哪一出。之前的时候大汗可是坚定支持守军住在城内的观点。便有人再次说了些他们的看法。铁穆尔大汗不等这些人说完就骂道:“若不是亲军在城内守卫巡查,那些住在城内的军队只怕要翻天了。而且在城内居住的军队经常偷偷回家,一百人出来巡逻,经常只有八十多人到了。这成何体统!我以为丞相说得对,既然已经有了旗军,就统统在城外军营驻扎。”

    “大汗……”还有不甘心的王爷试图说服。

    又是啪的一声,铁穆尔大声喝道:“这是大汗命令,你们想不听命么!”

    郝仁静静的看着这番折腾,心中稍微有点激动,却只是一点点而已。他决定返回元国之前早就对蒙古朝廷绝望,这点改变根本不足以让郝仁有丝毫的动摇。

    “写旨!”压制住了王爷们的铁穆尔大汗喝道。

    此时蒙古朝廷八百里快马也将‘大汗圣旨’送到了大马士革,听了圣旨要旗军入城,旗军将校各个欢喜,与郝康硬怼的那位将军带着冷笑的表情看着郝康。郝康一脸轻松,接过圣旨又看了一遍,大声应道:“臣郝康接旨。”

    拿着圣旨,郝康才对身边的脱脱说道:“脱脱大哥,既然是你带人前来大马士革,入城之事就交由大哥来安排吧。”

    看着郝康洒脱的模样,脱脱只觉得一阵阵不安。这不是有什么理由,他就是直觉的感受到郝康不会善罢甘休。按照郝康兄弟的秉性,他该立刻强烈反对才对。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见郝康领着部下径直走了。脱脱正想追上去,旗军的将校们立刻围上来,“脱脱大人,快带着兄弟们进城吧!”

    将校们几十号人把脱脱围在当中,脱脱知道只能带他们进城。此时再扭头去看郝康,却见周围都是将校,视线根本看不出去。

    不安的脱脱只能安排将校带兵进城,全部过程中根本见不到郝康。好在大马士革城也不小,将校们早就私下派人进城寻找他们觉得合适的住处。大摇大摆进城之后各奔目的地。抽了个空,脱脱急忙去找郝康,到了总管府门口,却见一队挑夫推着小车往外走。脱脱连忙询问郝康在哪里,挑夫们都说不知道。脱脱径直进到总管府内,却见此地已经空空荡荡。走进之前自己住过的房间,里面只剩下摆放整齐的木床,桌椅,衣架也还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再进了其他房间,也是如此。一个个房间找,也不知怎么就走进了浴室。浴室里面的空气颇为湿润,还有股香皂的味道。让脱脱想起几天前温香玉软的服侍。他掀开布帘,觉得在后面能够看到那些窈窕的欧罗巴女子。然而脱脱失望了,这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架子上还留下用去一半的绿色香皂。这里真的没有留下什么人。

    脱脱真的急了,冲出总管府,发现连挑夫都走的无影无踪。街上到处都是趾高气扬的旗军,根本看不到郝康的人。

    “大人,我们现在去找郝康大人。”身边的侍卫连忙说道。

    脱脱也吭声,他想了一阵,果断的下令:“你们跟我来!”一行人出了大马士革城,直奔之前伯颜在大马士革附近的庄子而去。到了庄子附近果然见到了郝康手下的元国旗帜。脱脱松了口气,继续催马前行。到了庄子门口,就见郝康正在指挥手下押送着大车出发。脱脱跳下马,上去就拽着郝康要他跟着自己走。

    郝康个头比脱脱高了大半头,他反手拉住脱脱,脱脱才发现郝康的力气大得很,和他容貌中的秀丽大相径庭。力气比不过郝康,脱脱只能继续抓着郝康的手臂,暂时放弃强留郝康的努力。接着就听郝康说道:“脱脱大哥,咱们就此别过。”

    “你不能走!”脱脱大声说道。

    “脱脱大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大汗要旗军入城驻扎,我就一定要走。”

    “你不能走!”脱脱重复了方才的话,除了这句话之外他也想不出别的话。郝康本就不是大汗手下的王爷,更何况郝康手里还有兵。他想走,铁穆尔大汗也不能拦得住。

    “大哥,我早就说过,旗军入城,我就走。你不用拦我,拦不住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哥何必为了那些人的事情伤了我们兄弟的和气。”

    听着郝康的话,脱脱只觉得心如坠冰窟。这才是郝康特有的声调,傲慢、自负、任性。

    不安的脱脱只能安排将校带兵进城,全部过程中根本见不到郝康。好在大马士革城也不小,将校们早就私下派人进城寻找他们觉得合适的住处。大摇大摆进城之后各奔目的地。抽了个空,脱脱急忙去找郝康,到了总管府门口,却见一队挑夫推着小车往外走。脱脱连忙询问郝康在哪里,挑夫们都说不知道。脱脱径直进到总管府内,却见此地已经空空荡荡。走进之前自己住过的房间,里面只剩下摆放整齐的木床,桌椅,衣架也还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再进了其他房间,也是如此。一个个房间找,也不知怎么就走进了浴室。浴室里面的空气颇为湿润,还有股香皂的味道。让脱脱想起几天前温香玉软的服侍。他掀开布帘,觉得在后面能够看到那些窈窕的欧罗巴女子。然而脱脱失望了,这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架子上还留下用去一半的绿色香皂。这里真的没有留下什么人。

    脱脱真的急了,冲出总管府,发现连挑夫都走的无影无踪。街上到处都是趾高气扬的旗军,根本看不到郝康的人。

    “大人,我们现在去找郝康大人。”身边的侍卫连忙说道。

    脱脱也吭声,他想了一阵,果断的下令:“你们跟我来!”一行人出了大马士革城,直奔之前伯颜在大马士革附近的庄子而去。到了庄子附近果然见到了郝康手下的元国旗帜。脱脱松了口气,继续催马前行。到了庄子门口,就见郝康正在指挥手下押送着大车出发。脱脱跳下马,上去就拽着郝康要他跟着自己走。

    郝康个头比脱脱高了大半头,他反手拉住脱脱,脱脱才发现郝康的力气大得很,和他容貌中的秀丽大相径庭。力气比不过郝康,脱脱只能继续抓着郝康的手臂,暂时放弃强留郝康的努力。接着就听郝康说道:“脱脱大哥,咱们就此别过。”

    “你不能走!”脱脱大声说道。

    “脱脱大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大汗要旗军入城驻扎,我就一定要走。”

    “你不能走!”脱脱重复了方才的话,除了这句话之外他也想不出别的话。郝康本就不是大汗手下的王爷,更何况郝康手里还有兵。他想走,铁穆尔大汗也不能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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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非赵氏天下,乃华夏之天下。吾起兵,也非夺回赵氏江山,而是要光复华夏江山。革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革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革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