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不是冤家不聚头
如果太过于偶然，就不是一种巧合。
林涛不知道从6中到洪中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远，但是他很清楚绝对不只是省级示范高中和省级重点高中的不同。
两字之差。
松平人却在洪中和6中之间画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所以在入场的手，在洪中的人群里看到齐鹏似乎并不是一件值得太过于惊讶得事情。
只是林涛很有些意外这个家伙竟然还有这种通天的手段。
被6中开除竟然还能进洪中。
“涛子，你看是齐鹏。”
叶飞显然也已经发现了齐鹏。
林涛点了点头，趁着洪中那边的人还没有准备好之际，他已经看到于鑫和林伟往这边走了过来。
目光瞥去另一侧。
马俊和王胜竟然跟齐鹏走到了一起。
“涛子，叶飞。”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要上场，果然不出本大爷所料，这一次一定要你们俩好看。”
小胖子于鑫还是一贯地张扬。
声音极大，顺着西北风飘进耳中的时候，林涛不禁有些莞尔，这家伙别的本事有没有不好说，但是一张嘴的确是厉害。
于鑫这句话显然是对林涛说的
他和林伟来6中的第一次就跟林涛踢过一场球，而那一次林涛作为1班的守门员出场。
不仅仅封杀了他和林伟几乎所有的进球，甚至在下半场前出从守门员变前锋连入两球搬回了胜局。
对林涛和1班的人来说自然是一个值得吹嘘很久的战绩，但是对他和林伟来说，那可就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了。
每一个男人内心的最深处都有一种痴迷的东西，不管是少年时代也好还是青年时代也好，甚至一直到尘埃落定享受人生最后的余光。
篮球。
足球。
骑行。
甚至是红警、魔兽争霸等等各不相同的网络游戏。
竞技运动之所以称之为竞技，就是因为存在胜负成败，所谓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只不过是比赛中的一种和称而已。
林伟和于鑫的兴致很高。
不过林涛的一句话却让两人顿时就有些意兴阑珊。
“算了，今天主要是他们上场，我当个守门员就行了，你们俩放马过来就行。”
林伟有些诧异地看了林涛一眼。
又看了看6中上场的其他人。
除了林涛和叶飞之外，熟人很多，而且都是6中的“名人”。
高三的马俊，王胜，刘凯，李江华，高二的吴波，叶峰，蔡哲华，高一的杨高鹏和石伟亮，还有其余几个男生应该是替补上场的。
几人说话的空档里。
双方的组织人已经和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请来，梳着中分的裁判交流完毕，一声哨响，双方的队员就开始回到自己的半场站位做准备工作。
类似于这种并不是十分正规的比赛多半时候都不会有满员的裁判，而所谓的越位和各种犯规的判罚也更少。
所以作为守门员的林涛，其实远比上场的人要轻松更多。
作为主场球队。
6中这边的队员对洪中的来访并不客气，甚至或多或少地夹杂着一丝并不是十分欢迎的态度。
在松平这样一个城市人口不及百万的城市。
6中和洪中之间的争斗已经不是单纯的考试成绩的比拼，而是早就发展到了全方位的竞争。
甚至包括老师之间，学生之间。
就连这样一场球赛，也带着一丝淡淡的火药味。
嘭！
上半场开球不到十分钟。
叶飞慢了一个身位。
于鑫极其敏锐地把握住了时机寻找到一个微妙的空档。
速度很快。
叶飞和另外一个后卫石伟亮根本就来不及防守，小胖子已经起脚往皮球抽了上去。
沉闷的响声传至耳边的时候，林涛已经高高往球门的左上角跳了上去。
嘭！
再次发出一声闷响。
皮球并没有飞出禁区，不过幸好这一次叶飞及时赶到一脚把皮球送到了前场马俊那边。
“叶子，你盯紧于鑫，他的速度快你跟不上，要提前预防。”
林涛甩了甩左手。
那个妖孽的死胖子脚力太大了，皮球打到手上就跟特么的打到石头上差不多。
他甚至怀疑于鑫那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前场上。
皮球还没落地马俊已经胸口停球连人带球往对方的禁区冲了过去，从后面看，马俊的技术的确很成熟。
而且他的身体素质不弱，对方的两个中卫看起来不是很壮，竟然硬生生地被马俊挤了进去。
但是林涛只是瞥了一眼就没多看。
他肯定马俊进不了球，甚至没有机会起球。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皮球再次从中场杀到6中禁区的时候，林涛第一时间就盯紧了林伟和于鑫，这对双子星在一起踢球应该有很长的时间，很有默契。
叶飞和石伟亮根本就防守不住两人的进攻，中场的吴波和另外一个高三的男生李江华都开始回防。
但是在球场上，却并不是人多就一定有优势。
林涛再一次把皮球从半空中揽入怀中的时候，脸上已经微微有些色变了。
因为他发现。
在林伟和于鑫两人的冲击下，6班现有的防守太水了。
马俊和王胜那两个****踢的是典型的英雄主义足球，一个劲地往前冲，根本不顾后防线的压力。
对方除了林伟和于鑫之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生技术也很出色，中场上几本不会丢球，相反6中的球根本就过不去。
第二个角球被叶飞踢出界的时候，林涛已经麻木了。
即使听到对方有个男生转身回半场嘴里说“太水了”的时候他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
无疑太水的不可能是他们，而是自己这边跟一群小丑也没多大区别的队员。
上半场以双0比0的比分收场。
但是在场外看球的学生，即使是根本就不怎么懂球的人也看得出来6中这边上半场踢得很垃圾。
“一群垃圾。”
“你说什么？”
“我说垃圾，你不服啊？”
换场的时候。
叶飞跟齐鹏几乎是擦肩而过。
两人本来就有旧怨，旧怨还没有消除，又起新仇，齐鹏一句话说完叶飞就把手上的矿泉水砸过去。
林涛抱着衣服走在后面。
眼见着形式不对劲就冲过去拦到叶飞前面。
“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一点。”
食指笔直地画出一条平行线跟齐鹏的目光成平行状。
气氛陡然就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几个洪中的男生很快就凑到了齐鹏身后。
“垃圾，想打架啊？”
“踢不好顶多丢面子，踢不赢就打人可就有点丢人了啊。”
“6中也不过如此啊，齐鹏你太跌份了吧，就这水平还被开除了。”
饶有兴趣地看着齐鹏脸上的那股嘚瑟劲。
林涛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有些让叶飞看不懂地回头往马俊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此刻让他困惑的并不是齐鹏，而是马俊。
089 做一个温文儒雅的球霸
（上了一天班，下班找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房子，小白只能说，我真的很累。）
有时候。
人生就像是一场游戏，仿佛一场斗智斗力之间的角逐。
苦思冥想之际总是苦于得不到答案。
一转身时却恍然明悟。
目光落到远处高低起伏已渐枯萎的草叶上。
顺风而来的。
是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也是独属于青春和叛逆的味道。
这样的画面有几分华丽，也浸润着无知。
林涛并不知道马俊和齐鹏之间是否在曾经的某个时刻达成过诸如种种的某些交易。
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两人之间绝不是眼前看到的这般干净。
他们可以擦肩而过。
可以相视一笑。
也可以转身不见。
却独独不会如同眼前的这般泰然处之。
“你们到底踢不踢，不踢就滚。”
这句话从那个叫刘凯的高三男生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球场上的气氛陡然一拧，而后就开始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12月的天气已经不至于微寒，这句话的威力委实有些骇人。
6中这边几乎没有人听不出来刘凯的话是针对林涛和叶飞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6中这边上场的人中间高三有四个人，高二有五个，高一的杨高鹏和石伟亮是林涛不认识的。
但是即使是高二年级里面。
也只有一个3班的蔡哲华应该是中立的那种学生，既不会站在马俊那一边也不会站在林涛这一边。
在6中的圈子里，尽管林涛声名赫赫，但是毕竟还是过于势单力薄了些。
把手拍在叶飞肩膀上。
而后林涛才缓缓走回了自己的半场，仿佛那句话只是被吹散在风中的一个屁而已。
置若罔闻一般，远处刘凯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
下半场开球。
6班取得发球权。
中场开球之后。
叶飞的位置在换了半场后仍然是打右后卫，只不过这一次防守的方向与上半场刚好相反，林涛清楚，这样的半场才是叶飞的地盘。
林伟和于鑫仿佛就笃定了叶飞这边会有空档，脚下的皮球见缝插针一般总是从右路杀出来。
如果不是叶飞下半场的发挥有些超常的话恐怕至少已经形成了不下3次有效射门。
眼见着整条防线就要被对方撕破，林涛不禁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作为守门员，他大可以眼观全局，自然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对方进球只会是时间问题。
自己就算是史上最强守门员也不可能守得住对方这样的狂轰滥炸。
“叶子，你拉后一点，让石伟亮顶到前面去。”
后场上。
叶飞依言后撤了几米的防守线，石伟亮也很配合地往中场前进了一段距离。
这样两个人之间就形成了一个空档，诱的就是于鑫这种馋猫。
果然。
于鑫和洪中另外一个男生突破中路往禁区里冲的时候，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两个后卫变成了一个。
脚下一拐，原本的传球直接就变成了连人带球的突破。
只是等他冲到禁区的时候才发现两个后卫从并行变成了一前一后的夹防，脚下的节奏立马就被打乱。
石伟亮追抢上去的时候，于鑫眼见着绕不过叶飞就只好把皮球送了出去。
球顺势被推送到身后洪中另外一个男生脚下之后。
嘭地一声。
皮球应声而起。
化作一道白影直奔球门。
这一脚势大力沉。
球场上几乎没有人认为林涛能扑出这一脚射门。
就连在林涛手上吃瘪了几十次的于鑫都不免觉得有些可惜，这一次林涛是真的防不住了。
但是结果往往就是在最不意外的时候才可能会出现变化。
当叶飞是飞身而起让皮球几乎是完全撞击在自己左脸上弹飞到林涛面前，再被林涛伸手轻而易举地揽入怀中的时候。
众人才愕然地发现，林涛竟然没有返回球门开球，而是抱着皮球径直往前场上走了过去。
于鑫和林伟见状心底都有些莫名的兴奋。
这小子，终于忍不住要上场了。
除了于鑫和林伟，打中场的吴波多半也猜到了林涛跟上一次如出一辙的意图。
只是。
作为一个重生者。
林涛的心思真的这么好猜吗？
在众人略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中。
皮球被林涛用力甩出一道直线，嘭地撞到刘凯脸上的时候，球场上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踢你麻痹啊踢，垃圾。”
血色的液体从刘凯鼻孔里喷出出来的时候，林涛的声音已经顺着风飘入了众人耳中。
叶飞见状第一个凑上来站在林涛身后心底莫名地有些兴奋。
麻痹的就知道涛子不是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被人骂了都无动于衷，刘凯这孙子今天不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他就跟他姓。
马俊和王胜还有另外一个高三男生李江华猛地跑过来脸上都有些魔怔，另一侧，洪中那边于鑫和林伟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懒散地甩着有些闲得蛋疼的步子往6中的半场走过来看热闹。
“林涛，你有病吧？”
李江华说这句话的底气有些不足。
其实不光是他，谁看到林涛和叶飞两个高个子杵在那里心底都有些发憷，马俊都只是皱了皱眉头。
他的确没有想到林涛竟然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发脾气用球砸人。
刚才对方的连续几次突破的确是因为刘凯没有防守，甚至是有些水得过分，至于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就不是拿到台面上能说的了。
林涛明白无误地挑出来还用球砸人，除了皱眉，马俊甚至也没有想到该怎么做。
照着林涛的脑门子打过去？
马俊甚至不认为在这个时候自己这边的人一定能压得过对方。
果然。
他还没想清楚之际，就已经有人开口为林涛背书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开口的竟然会是王胜。
“好了好了，都是一个学校的，还是一个队的，都别瞪了，瞪个屁啊，有种去球场上把球踢好了啊，刘凯你踢个屁啊，防守漏人漏了几次了，换人换人。”
马俊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说话。
他根本就没有料到王胜竟然会第一个站出来给林涛打气。
刘凯下场后。
旁边一个高一的男生上场，从林涛手里接过球去中场开球的时候，林涛甚至看得到这个男生眼里闪过的一丝忌惮之色。
他不禁忍不住摸了摸鼻尖笑了起来。
甚至有些自嘲。
“看来特么的这下不光是成了小混混，连球霸也一并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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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旦夕祸福
除了0比0的比分以外。
整场比赛毫无亮点，甚至于在要用点球来一决胜负的时候，林伟和于鑫甚至连抬腿的兴趣都欠奉就直接退场了。
林涛和叶飞也没有什么兴趣在这里看马俊他们唱二人转，牛头也下了场，看得一群人都是大眼瞪小眼。
连守门员都退了，这点球大战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马俊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场球赛说到底其实还是他组织起来的，高二3班的蔡哲华只是被他利用了一点爱好罢了。
林于二人还有林叶二人的举动无疑是扫了自己的面子。
马俊不是****，被人骑了还要喊爽快。
更容忍不了这种无视。
“马俊，别给脸不要脸了，你真以为你在6中算根葱？”
于鑫口直心快。
今天下午这场球踢得本来就不痛快，所以看到马俊拿出一副6中老大的臭脸站到林涛前面的时候。
完全没有给马俊脸就一句话呛了过去。
“我算不算根葱不要紧，但是今天你、你，还有他都特么给老子听好了，这里是6中，来了就得听老子的，怎么，你于鑫不服还是怎么滴？”
遣卷而起的秋风和落日总能让人更深刻地领略到一丝对深冬将至的畏惧。
那种仿佛即将被冰冻得连呼吸都开始凝固的气息化作一阵阵冷风吹在脸上时。
夕阳西斜。
余晖将影子拉得老长。
马俊突然提起的声音，回应的却只是微微翘起的嘴角。
落入马俊眼中，竟是那么的讽刺。
他知道于鑫和林伟并没有把他当根葱看，相较之而言，他更宁愿相信是因为两人背后的权势。
王胜有些愣神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旁边高三的李江华和刘凯见状口里骂了一句什么就冲了上去。
却在半路被林涛和林伟一人一个截住厮打在一起，完全没有章法的肉搏。
吴波和其余几人却站着有些进退两难地看着热闹。
这一副场景如果被刻画进6中学生的记忆里，他们甚至想不到会闹出怎样的轰动。
“齐鹏，我草泥马的上啊！”
“儿子诶，你要是敢动就是看不起我王胜。”
王胜再次做出了惊人之举。
在马俊和林涛或者说林伟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二林一边，而将马俊的脸踩到了黑色的煤灰里。
齐鹏忌惮王胜和叶飞并没有出手，只是有些恨恨地盯着和李江华厮打在一起的林涛。
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那天晚上林涛用脚踩在他脸上时的那种屈辱，这一幕必然会被写在心上，刻在骨子里。
一直到筋疲力尽了。
双方才散开各自撂下狠话。
林涛和林伟只是相视着笑了笑，有于鑫这个胖子在，打嘴仗马俊肯定只有被气死的份。
“今天我马俊认了，不过林伟，于鑫，你们护得了林涛一时，我就不信了还能护得了一辈子。”
“屁话，林涛你站出来，老子今天就看看他能不能弄死你。”
林涛有些无奈地站到了马俊面前，尽管有些衣衫狼狈，但是脸上却仍旧挂着一丝淡淡的味道。
双目直视着马俊。
他开始有些佩服于鑫这个小胖子了。
有勇有谋。
这种情形下自己站出来无疑是让马俊难堪，有时候说说狠话也只是一种台阶而已，于鑫这一句无疑直接把马俊接下来的退路给堵死了。
只是这家伙也忒缺德了一点，竟然真的要自己站出来被人弄。
马俊脸上本就被林伟打青的一块顿时就变得跟紫黑色一般铁青，咬牙切齿了半天愣是没能从嘴里憋出半句话来。
“林伟，你真以为你老子在松平就是老大？”
一直到他话锋陡然一转。
林涛并不知道马俊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林伟的老子林国华是松平市市长。
马俊有一句话说得对。
林国华在松平断然不是老大，但是林涛倒是很清楚，老大算不上，但是以林国华的身份地位和手中掌握的权力，恐怕就是市委的那位也不敢说是稳操胜券的。
他甚至不知道仅仅只是一个教育局局长的儿子，马俊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挑衅于鑫和林伟两个松平市最大的二世祖。
但是旦夕祸福。
也仅仅只是转瞬罢了。
就像生活平静得太久了总会有些波澜，而有些波澜却是人所不能够承受之重。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对于林涛而言。
重生一世，看透的总比不可预知的要更少，甚至是少得多。
马俊的狠话仿佛很快就被应验了一般。
进门之后，林涛几乎立马就察觉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大门敞开。
林国成和江梅都不见人影。
除了桌子上的玻璃杯里仍旧散发着热气以外，他找不到任何刚刚有人进来过的迹象。
“妈，你和我爸干嘛去了，家里门都没关。”
电话打来得极是时候，只是林涛听到电话里是江梅的声音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来电显示的号码他认识，是大舅江司成家里的号码。
这边自个儿家里的开水还没有凉透，老爸和老妈江梅就已经赶到了市委党校那边。
两人显然是走得极为匆忙的。
心底那一丝不好的预感瞬间就让他心底开始有些忐忑。
“涛涛，你大舅这里出了点事情，我和你爸过来照顾一下强强和你大舅妈，你自己在家先弄点吃的。”
江梅的话无疑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林涛有些无语的是，还没等他问清楚事情的缘由老妈江梅就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话筒里的盲音多半有些令人无奈。
林涛也不好多问只好挂断了电话。
随便下了碗面条打了两颗鸡蛋。
然而。
从客厅的电视里传出来的声音却让林涛心头猛地一怔。
“本台记者报道，松平市代市长林国华因被举报违反纪律已于今天上午被省纪委隔离审查，同时被传讯的还有松平市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江司成--”
哄！
林涛只觉得脑中就像被人用钝器猛地砸了一下发出嗡嗡地轰鸣声，电视里播音员后面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而是开始极力从脑中搜索着被自己所遗忘的信息。
如此重大的事件怎么可能会逃离他的记忆，林涛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到底是什么？我到底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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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一旦山陵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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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林国华被隔离审查，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江司成随即被传讯拘留！
短短的一个晚上之后。
整个松平乃至于东江省都仿佛引发了一场惊天的地震。
圈子里开始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是因为两人贪污受贿。
也有人说林国华在外面包养情妇。
更有传闻认为两人合谋与民争利，在市政建设项目上贪污公款巨资以谋私利。
总而言之。
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林涛的耳边充斥着的满是玩笑一般戏谑的传言和越说越离谱的调子。
礼拜一上课的时候。
林若男的情绪变得有些不稳定，甚至有些敏感。
除了用有些苍白的言辞安慰她之外，林涛只能在脑中尽力搜寻着极有可能被自己忘记或者忽略的细节。
上一世以他的地位和人脉关系是接触不到林国华这个层次的存在的。
这一世因为自己改变了舅舅江司成的命运，自己多少也有机会条件接触到这个层次的一些隐秘。
无论是关于西街老城的改造工程，还是林国华提出的关于整顿政府工作作风，整顿松平市商业市场等执政策略他都耳有所闻，甚至能够从江司成那里得到不少的一手资料。
但是林涛很清楚。
除了自己在明面上看到的并被自己记下来的那些事情以外，上一世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注意到或者根本就没有机会察觉得到的。
林国华被隔离审查，绝对不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被举报的问题。
下学把林若男送回市政府家属大院之后。
林涛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舅舅江司成在市委党校的住家。
舅妈柳红霞的眼睛很红，显然是哭过的，表弟子强看到林涛来的时候脸上明显地露出了一丝喜色。
毕竟还只是一个懵懂的少年。
他显然不是很清楚这样的变故对自己而言，对整个江家乃至林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只是单纯地觉得家里的气氛很不对劲。
林涛的到来无疑能把这样的窘迫和压抑冲淡一些。
只是让他颇有些失望的是，表哥林涛甚至比柳红霞更要严肃。
“涛子，你来干什么？晚上不上课了？”
越是到这样的关头。
柳红霞越感受到了人心的冷暖。
之前江司成眼见着在市里的地位越发地水涨船高，尤其是被增补为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之后，家里门庭若市。
如果不是于新鸿出点子在他家门口安了个事实上没有启用的警铃和探头指不定就要被踏破门槛。
然而。
一旦出了这档子事。
别说是来登门了，就连个电话都没有，昨儿个晚上她打电话找人帮忙打听情况的时候一个个不是肚子疼就是腰疼。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了。
除了血脉相连的林涛父母，彻夜都在这里陪她丝毫不避嫌之外，林涛这孩子这个时候来家里无疑让柳红霞心里稍稍舒缓了口气。
毕竟。
一旦山陵崩，至少还是有人在她背后一起承担着这样的变故。
“没事，舅妈，我晚上请假了，过来陪陪强子，顺便有些话问一下你。”
打发了表弟强子去房间里做作业，林涛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自从前几次的事情之后，柳红霞也知道自家这外甥跟别人家的不同，很有主见，看到林涛的表情也不觉得奇怪。
她知道林涛跟市场林国华家的闺女和儿子关系熟，说不定就知道些什么呢。
“舅妈，我问你，我舅舅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是—就是看起来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林涛的确找准了发现问题的方向。
林国华和江司成这一次同时被监控起来，无疑是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想弄清楚江司成的问题，就必须弄明白林国华的问题。
但是呢以他的地位和层次根本就接触不到林国华那个高度的隐秘，只有自家舅舅这边才是突破口。
毕竟避嫌可以，但是总避不了是一家人的事实吧，纪委难不成还能把一大家子人全给捉去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
男人跟女人的差别就在于临危之际的冷静。
林涛的严肃和一本正经让柳红霞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由得谨慎起来。
“奇怪的地方？这段时间你舅舅跟平常一样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回来不是看文件就是看新闻。
至于其他的~~你让我想想~~”
林涛起身从橱子里拿杯子给柳红霞倒了一杯开水，放了点蜂蜜，蜂蜜有助于舒缓紧张的情绪和睡眠。
进门的时候林涛就看到柳红眼里的血丝很显眼，昨晚的睡眠肯定不怎么样，舅舅要想出来这个工作肯定还是长期的。
要是她都没熬住，恐怕事情只会更糟糕。
“我想起来了，涛子，前一段时间你舅舅突然跟我说他要去老西城走访，那天下午回来后就有些心神不宁，说是市里有分歧，我本来觉得有分歧也是挺正常的，平常也有分歧，但是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就想到了，那天他肯定是不正常的。因为他平常从来都不失眠的，那天晚上他一整夜都没睡好。”
柳红霞的问题让林涛心头突然一动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老西城？跟这件事又会有什么关系？”
老西城的问题由来已久，高飞飞在任的时候就闹出过问题，但是林涛关注的是。
舅舅一个管宣传和党校工作的分管领导去老西城干什么？
在江家坐了一会儿，等柳红霞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之后，林涛跟标的强子说了会话，检查了一下他的作业就回去了。
已经是隆冬季节，傍晚时分的松平市灯火通明，虽然远不及后来的松平那般繁华，林涛却独自呼吸着这座小城里还没有被污染的气息。
出了党校之后，沿着人民路拐进胡同口进了老西城。
从柳红霞的话里，林涛很难猜到什么，老西城的问题重重是老早就有的，这一次林国华和舅舅被隔离审查，连个原因都没有透露。
外界根本就无法猜测，他能做的也只是凭借记忆里的那一点模糊的印象去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如果问题的根源在老西城。
那他别无他法，只得去那里碰碰运气了，林涛从来就不是追踪办案的高手，但是常识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至于能找到什么。
林涛心下也是一团浆糊，理不出头绪。
092 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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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是一座小城。
人口百八十万，市区人口不足一半。
作为解放前就已经存在的老城，西街这一带一直是松平历届市领导心头的一副重担。
改之有功。
不改无过。
但是真正敢在这一块动刀子也是第一个动刀子的却只有高飞飞一人而已。
不管外界如何评价高飞飞在松平为官一任的所作所为，但是在林涛和更多的松平人看来。
至少他还是有担当的。
从市委党校出来已近入夜。
老西街的小巷子里很多地方都没有路灯，这一直以来也是被松平人所诟病的地方，黑暗中总是会很容易滋生诸如偷盗和行窃之类苟且的行为。
老西街的原住民多半是希望市政府对这一块进行整顿拆迁的，反对者亦有，但是决不会如同媒体所报道的那样坚决。
无非就是利益的争端把矛盾人为地扩大了。
高飞飞之所以没有成事，无外乎行动过于仓促和粗暴，这才导致了反对的声音变成了浪潮。
但是事实究竟是怎么样，林涛也不会去置评。
五年后十年后有关拆迁的纠纷数不胜数，钉子户也不少见。
见识越多，林涛自然不会单纯地认为拆迁就一定有错，不拆就没错，松平要发展，西街老城就必然需要拆迁。
这是大势所趋。
如果舅妈柳红霞所说的并没有错，那么这一次林国华和舅舅被隔离审查，多半就是因为西街老城的拆迁问题。
只是被人举报~~
如此离奇的借口怎么可能会成为省纪委介入这件事的理由，这的确有些令人费解。
哐当的声响在灯光偏暗的老西街胡同里穿梭而过，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早就被磨平掏空，雨天一过就会积水。
松平靠近南方内陆，冬季雨水较少。
有些胡同刚刚只能容得下两人擦身而过这些胡同的路线林涛也极为熟悉。
一直到走出西街老城。
自然而然，就这样闲逛林涛不可能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怎么样，你舅妈情绪还好不？”
推门而入。
林国成看到儿子林涛立马就问了一句，这件事情波及甚广，梅园那边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他知道柳红霞的状况肯定会比较差。
随着林国华和江司成在公众的视野里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外界的猜疑也愈演愈烈，梅园只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罢了。
“还行，就是有些疲劳，爸，梅园那边怎么样了？”
林涛的话让林国成和江梅的神色都变得有些黯然。
“我看，如果实在是不行，咱们就不干了吧，钱赔了买个平安，总比这样提心吊胆要好。”
江梅的声音让林涛有些皱眉。
这个时候说不干，那可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妈，现在不干那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不剩也比赔的倾家荡产好！”
沉默。
屋外冬夜的寒风吹得电线杆子噼里啪啦地响，林涛分明已经看到老妈江梅的眼圈已经开始有些泛红。
他知道从今天一早开始就有租户打电话谈租金的问题，这些人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无疑都是拐弯抹角地跟敲诈没有任何区别。
老邻家租下梅园当初牵线搭桥的就是林国华，更不用说林国成背后有江司成的关系。
现在两人都隐隐出了问题，在这个时候要求减少租金无疑是趁火打劫。
“不管如何，租金都不能降。”
林涛抬头看着自己老子的眼睛说了一句。
林国成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规定是付三压一，但是也注明了如果出现意外，三个月的租金是要退还的，一个月的押金不会退还。
但是即使如此。
一旦上面5层的租户都退租的话，林家顶多能拿到2万多的押金，林家本身就已经支出了十几万，加上返还给政府的租金和原有的租金，资金已经支出将近30万。
一旦他们退租。
就意味着老邻家瞬间就会陷入十几万的负债之中
这对于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就指望着梅园的老林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噩梦。
不管是江梅还是林国成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林涛的声音让林国成从江梅的情绪里走了出来，但是却很难越过心里的那道坎。
“不降租金，如果他们退租怎么办？”
这个现实的问题仍然摆到了面前。
林涛沉默不语，但是脑子里却在极快地思考着对策。
“唐友常怎么说的？”
眸子里闪动着一丝精光。
“他倒还好，没有说退租或者减租金的问题，只是问了些你舅舅的事情，我看也是迟早的事情。”
“未必，爸爸，我看唐友常不会这么做，他前一次已经吃过这个亏了，我相信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这么目光短浅。
现在舅舅和林市长究竟是个什么结果，我们也不好猜测，但是如果真的是外面传言的那样被双规了，市里肯定会发通知的，还扭扭捏捏地藏什么。
现在极有可能只是处于调查阶段，最后到底是个什么结果，还要等。”
林国成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脸上凝重的神色也开始变得舒缓了几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也不能光这么等着啊，那群人就等着看我们的热闹。”
“妈，你别急，明天你跟我爸照常去梅园那边督促装修的进度，另外，马上贴一个招工的告示，回头我给你们拟一个草稿。”
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林涛的话差点就没让江梅直接跳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有心思在这里说胡话。
现在梅园就差负债累累了，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招工，这不是自己做自己的孽么。
跟江梅不同，林国成却拧紧了眉头看了儿子一眼，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他倒是觉得儿子林涛的主意未免不是一个好办法。
《三国演义》里诸葛亮一曲空城计吓退了司马懿十万雄兵，儿子林涛这般的做法未免没有一丝空城计的味道。
现在局势不明朗。
林国华和江司成结局未知，如果自乱阵脚的话，那肯定会人财两空甚至债台高筑。
但是如果来这么一招的话，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会有回旋的可能，甚至赢得一个好名声。
只是这样一来。
真的可行吗？
林国成心里也不禁有些没底。
（最近书评区获得不少中肯意见，小白择之而改，在这里道声谢，谢谢兄弟们提出的宝贵意见。）
093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世界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
当然，林涛后来知道，还有一种人叫女博士。
也有人说更有一种人叫人妖。
但是不管是人妖也好，女博士也好，在某个时刻，这些人都只会是男人或者女人，而不可能是其他的什么。
不过。
从林涛打算让林国成唱这曲空城计开始，就把男人和女人重新给了一个定义。
除了聪明人就是聪明过度的人，再不会有第三者。
多数人都愿意相信自己是聪明的，而往往这些人最终都是聪明过度，只有少部分人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过于谨慎。
而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就像唐友常。
一大早。
梅园外面突然出现的大红招工启事让他很有些费解。
唐友常非常明白林家现在的处境，说是内外交困也不为过。
尽管从林国成嘴里并没有掏弄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他在市政府也有些人脉，自然隐隐听到了一丝风声。
林国华和江司成这一次极有可能是因为西街老城的问题跟市委那边的那位别上了，这才栽了下去。
现在局面不明朗。
上面的租户跟林家要求降低租金的风声他也隐隐听到了一些。
林家到底有多少家底他不清楚，但是想来也不会太过于深厚，唐友常纳闷的是，就是在这种情形下，林国成夫妇竟然主张招工。
这赫然就是一副马上就要开门营业的样子。
只是他们真的就这么笃定林国华和江司成一定没问题？
“诶~老唐，我说他们夫妻俩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怎么的，这个节骨眼上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到底是想干什么，这不是给别人找话茬子唠叨吗？”
杨金花也有些看不懂林国成和江梅夫妻俩的想法。
别说是他们俩，事实上凡是了解一点梅园的背景和来历的人都很纳闷。
自然。
也有人看到这幅情形后在想会不会真的是林国成夫妇有什么消息，林国华和江司成搞不好还真没事。
想到此处心里原本的那一点看热闹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林涛自然不知道这一招竟然还有这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是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招总不是长久之计，关键还在于林国华和舅舅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
“不好说哇，林国成这个人呢向来是没有什么心计的一个人，江梅就更不用说了，直言直语，我们一起住了那么些年，也不会看错人。
但是他们家那个儿子林涛啊，还真不好说，都说这龙生龙凤生凤，但是那林涛比他们夫妻俩不是强了一点半点吧。
所以这事还真不好说，暂且看看吧，对了，你今天下午有时间买点东西去江副校长家里看看。
这人啊锦上添花不可贵，就怕雪中送炭，我有一种直觉，江司成这一次不仅仅倒不了，搞不好还要借势上升。”
唐友常的话让杨金花很有些诧异，但是还是依言点了点头，自家这口子别的能耐没有，这眼光杨金花是从来就不曾怀疑过得。
如果不是他眼光好，她也做不了这老板夫人，整个松平市可没几个妇人跟她一样坐得起奥迪的小车，住得起山水花园的大别墅。
梅园这边。
自从林国华把招工启事张贴开了之后。
一下子就跟炸了锅似的。
先看看招工启事是怎么写的
“招收会计一个，月薪1500+2个月的年终奖金，一年以上经验，专科学历人品好即可。
招收销售员五个，月薪1200+2个月年终奖金，18-25岁的女孩子优先考虑，初中学历以上即可。
招收业务员一个，月薪1400+年终业务奖金，有经验优先考虑，大专学历，25-35的男性。”
这份招工启事看起来基本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有些不正式，但是如果对比一下2005年松平市的工资就知道为什么会引起轰动了。
2005年松平市普通职工的平均工资是500-1000之间，最低工资水平在380左右。
一般的超市银收员和销售员月工资都是600到1000，超过一千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而林涛拟的这份招工启事上，最低的销售员工资竟然也到了1200+2个月的年终奖金，这就等于是1400一个月。
这在2005年的松平市可以说算得上是极高的收入了。
不引发轰动才是不正常。
但是也正是这样一份有些离谱的招工启事，开始让围绕在梅园周围的局势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不是说梅园马上就要倒闭了嘛，怎么还会招工。”
“而且工资这么高，不会是骗人的吧？”
“这要是真的我马上就报名，这待遇也太好了点吧。”
“就是！不行，我得找老板问问去。”
热闹归热闹。
但是一整天却没有一个人正儿八经地上门应聘，这让林国成始终悬着的一颗心怎么也落定不下来。
不过儿子林涛这一招倒也算是达到实效了，昨天以退房要挟的那些人反倒是一个个都偃旗息鼓没有了消息。
一直到林涛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时候。
林国成和江梅才真的意识到儿子真的变了。
“涛子，你不是说胡话吧，这~~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江梅嘴里的话说得都有些不圆转，一副语无伦次的样子让林涛看着有些不忍心，但是他明白，这时候绝对不能心软。
“涛子，现在这个时候主动要求他们退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就这么由着你瞎折腾，我们一家老小就真要喝西北风去了。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拿你老子开玩笑，真是混账，早先就不该听你的。”
这一次不仅仅是江梅。
就连林国成也有些看不懂儿子林涛的主意了。
原来林涛刚一进家门就要他主动跟之前已经提过要退租的那些商户联系退租的事情。
这在江梅和林国成看来无疑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如果真这么做那跟玩过家家又有什么区别，老林家二十年的积蓄可全都压在梅园上了。
要真这么干一次，恐怕赔的就要连一丝一缕都剩不下了。
林涛却极为反常地变得极为冷静下来。
一直到老爸林国成和老妈江梅都安静下来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爸，你也是老先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想想我们家现在的处境，看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国成闻言一愣。
嘴里喃喃地念叨起林涛说的这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不过片刻。
眼里已经闪现出一丝异样的神采来。
（分手快乐吧！我累了，心累，不想码字了。）
094 试探
“他真是这么说的？”
听到耳边话筒里无比肯定的声音。
挂断电话，唐友常久久不语。
山水花园是整个松平市环境最优美，硬件设施最完备，住宅坏境最舒适的一个高档别墅住宅小区。
在上个世纪最后十年的中期就已经开始规划和建设，一直到世纪末才完工入住，当时在松平市甚至还引发了一阵轰动。
但是此刻唐友常却没有心思去领略窗外的冬青在寒风中摇曳的美景，而是在脑中把刚才听到的话琢磨了一遍又一遍。
“老唐，怎么了？”
杨金花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餐厅里唐友常在那里端着饭碗发愣，整个人都跟丢了魂儿似的。
“吃饭吃饭，饭菜都要凉了，等会我可不给你去热啊。”
“嘿！你这人怎么说了还不听呢，耳朵进水啦？老唐~老唐~~”
“好了好了，你别叫了，这想问题呢。”
“想什么问题，还能当饭吃咯？”
嘴里是这么说着，杨金花其实兴趣也上来了。
她知道自家男人是个聪明人，寻常问题也难不倒他，还真没多见过他这个样子，与其说女人的好奇心能杀死猫，不如说是被八卦的。
“今天早上老林家贴了招工启事这码子事你知道吧，你猜怎么着，刚才楼上6楼的黄老板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接到林国华的退租电话。”
“什么？退租？”
杨金花就跟被人踩了狗尾巴似的，放下筷子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又不傻干嘛退租，这时候退租不是往水里扔钱嘛，这打水漂的钱可是除了个水花啥都看不见。”
“所以我在这里纳闷啊，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想着在这时候退租，昨儿个老黄他们几个打电话要退租老林还不肯，今儿个这就变卦啦？
再说了，这退租对他而言也没有半点的好处啊，这钱可就真的是都打水漂了，想不通，真是想不通啊。
来来来，吃饭吃饭。”
唐友常的确不会想得到，出这个主意的并不是林国成，而是林涛。
南门西街，林家。
挨个儿把电话打了个遍之后，林国成才有些虚脱似的挂断电话瘫坐在客厅的靠椅上，隆冬季节里后背心竟然全是汗。
一直到挂断电话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儿子忽悠上了钩。
这一次是真的拿全家的家当赌上了。
“妈，你别急，这事我爸做的没有错，你想想，这些人一听我舅舅被抓起来了立马就要求降低房租，不降就退租，这不是跟趁火打劫一样吗。
与其让他们拿退租来要挟我们，不如索性就让他们满意，退租，退了要是再想租到时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林涛苦口婆心地解释了一下午江梅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要退租，林国华倒是明白了儿子林涛的做法没有错。
只不过这种魄力，如果不是儿子坚持之下他断然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极具挑战性的决定。
这种决定的风险和回报几乎是成正比的，一旦成功，那到时候老林家的梅园在松平的地位恐怕就无人可以撼动了。
但是如果失败呢，林国成也非常清楚，只要失败到时候恐怕就不仅仅是赔点钱的问题了。
这一次说白了老林家就是在拿全家的身价在做一场豪赌。
第二天一大早。
林国成就挨个儿把合同都取消，把各家之前交的租金全部退还，除了一个月的押金以外。
尽管有些不明白林国成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那些个商户也不傻。
眼看着梅园就要保不住了，自然都极为爽快地答应了林国成取消合同的要求，并且一个月的押金也没有多做要求。
真的这么做了之后。
林国成索性也就不再去顾忌什么，整个人都********地扑到了梅园上面。
只是有关梅园的传闻也随着退租事件后开始变得越发地扑朔迷离起来。
有人认为林国成是胸有成竹。
自然也有人认为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如此。
尤其是退租的那几家商户都在等着看林家的笑话。
不管如何。
江梅和林国成在接下来连续招了几天的工人，尽管有关梅园的传闻并不好听，但是毕竟比不过实实在在的高薪。
几天的时间人就招齐了，林国成和江梅也不再等着，直接带着会计和业务员天天跑郊区的区县谈供应的问题。
在长达一个礼拜之后，松平市面上有关林国华和江司成的说法渐渐浮出水面变得明朗起来。
尽管市政府仍然只是以工作需要为由拒绝公开两人的问题。
但是松平人又有谁会猜不到两人落马基本上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事实究竟是怎样，林涛却选择了继续观望。
他也没有继续撩拨父母的神经，而是********地扑到了功课上。
但是平静的生活却再一次被打破。
王东东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然进入12月末。
距离上一次他和杨敏到访林家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多月快要二十天的时间，时隔如此之久后再一次接到王东东的消息。
林涛也多半猜出来了是为了什么事情。
“书已经印出来了，第一批印了二十万册，选择在圣诞节正式上市发行。”
果然。
他并没有猜错。
刚刚接过电话，话筒里，王东东的一句话立马就让悬了很久的一颗心猛然落定了下来。
《功夫熊猫》终于要上市了。
作为一部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凭借特技和画面卖座的好莱坞电影，林涛并不知道将这样一个故事还原成文字是否会受到市场欢迎。
《东江文学》现行刊登这部作品带来的“熊猫热”仍旧没有衰退，王东东之所以急着将作品结集出版。
也是想借着这阵东风。
随着西方魔幻派作品，尤其是以《指环王》和《哈利波特》为代表的魔幻主义小说在中国的登陆。
国内的文学作品也开始或多或少地受到影响。
林涛这部《功夫熊猫》在故事情节上其实很简单，但是这样的创意在2005年的国内市场上却从未出现过。
简单地说，这部小说卖的就是创意，在2005年的创意。
王东东和林涛所期待的东西其实是一样的。
他们都在试图用这部《功夫熊猫》去试探国内文学市场的接受程度和市场走向。
而对于下一步创作而言，这无疑是一次大胆也是一次了不起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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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小白究竟是谁？
毫无疑问。
《功夫熊猫》火了！
伴随着这部作品大火的，还有东江文学出版社。
事实上，细想之下就会发现。
《功夫熊猫》的走红并不意外。
王东东的策略显然是极为成功的。
借着圣诞在国内悄然走红之际，东江文学杂志社一举花费近百万的巨资在东江卫视推出了一个系列的广告。
一只按照林涛的设想勾勒出来的显得有些“臃肿”的熊猫被制作成动画，穿着印有太极两仪图案的道袍在悬崖之巅迎着日出练功的画面悄然走进了晚上8点档的广告生活中。
但是。
就连王东东自己都没有想到，《功夫熊猫》的销售成绩竟然会达到这样的高度。
随着这只被称为“大宝”的熊猫意外走红。
圣诞节当天。
《功夫熊猫》首印20万册全部销售一空。
林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接到了王东东略带着一丝兴奋的电话。
跟王东东不同的是。
林涛并没有显得特别兴奋，尽管《功夫熊猫》以文字作品率先出现而不是荧屏故事的形式。
但是在2005年的市场上。
林涛也相信这部作品的成绩不会太差。
事实也仅仅只是证明了他的猜测而已。
东江文学编辑部。
王东东脸上的兴奋之色显露无疑。
“马上去安排，不管用什么方法找几家印刷厂，让他们连夜加印50万册出来。”
杨敏手中的笔突然就停了下来。
瞪大了眼睛看着王东东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加印五十万册？
“怎么了？”
“主编，50万册会不会太多了？”
杨敏的确被王东东说出来的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在国内的文学作品销售市场上，能够卖出百万册的作品无一不是当年的畅销之作。
即使是《哈利波特》系列作品和《指环王》系列作品的单册书籍在国内的销售量也不过数百万本。
这本《功夫熊猫》虽然首日销售了20万册，但是50万册的印刷量真的不是一个小数字。
20万册的首日销售数量极有可能已经消耗了一大批甚至是绝大部分忠实读者。
王东东抬眼看了看杨敏，在他手上赫然就是一本印刷精美的《功夫熊猫》，封面上正是东江卫视广告上的那幅画面。
只是在此刻看来。
这只熊猫却并不臃肿，反而多了一丝萌态。
在办公室来回走了几圈，兴奋之色犹如潮水一般退却之后，王东东的脸色显得极为平静。
他并不是一个浮夸的人。
这一次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编辑这个行当里做了十几年的时间。
他很清楚《功夫熊猫》这种作品卖的并不是经典的故事，而是创意，这样的作品并不需要多么深厚的文笔。
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够将熊猫和中国功夫糅合起来的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林涛这本作品不仅仅在创意上符合了当下文学市场上读者们猎奇和幻想的心理，而且文笔之成熟也让他意外。
这样老练而不显得生疏的文笔自然让这部作品增添了更多的吸引力，足以让它成为一部经典的开山之作。
“不会，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抿了抿嘴唇。
杨敏尽管仍然有着不同的意见，但是她看得出来王东东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二十万册真的不是《功夫熊猫》最后的潜力吗？
杨敏并不知道。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林涛那张稚嫩的脸来。
林涛留给她的印象极为深刻。
她心底突然变得有一丝期待起来，她想看看这本被王东东寄予了厚望的作品究竟会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
是否真的如同王东东想的那样一举成为本年度最畅销的作品。
2005年已经行将结束，离2006年还有不到一个礼拜，也就是6天的时间。
《功夫熊猫》的全国首日销售量是20万册。
而根据最新一期的《文学家》排行榜显示，2005年度最畅销的小说作品是罗琳的《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销售额已经高达150万余册。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在上市的当天，仅仅北京市王府井新华书店首日的销售额就超过了近万册。
《功夫熊猫》如果想超过《混血王子》，也就意味着要在接下来的6天时间里平均每天超过20万的销量才有可能。
只是这真的可能吗？
不仅仅是杨敏心里没底，王东东自己也没有把握。
就在两人踌躇满怀之际。
外界媒体也已经吵作了一团。
《功夫熊猫》的横空出世在国内出版界和文学界引起的轰动远远不是林涛所能想象得到的。
发售首日的销售量公布之后，国内媒体顿时就轰动起来。
“首日20万册！国产文学新高度！”
“《功夫熊猫》首日畅销20万册！”
“是什么让一只熊猫统治了中国文学市场？”
“中国的《哈利波特》，首日销售20万册！”
几乎所有人都惊奇地发现，仿佛一夜之间，《功夫熊猫》的封面竟然已经充斥着国内报道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连一家丝毫不相关的娱乐报纸也转载了《功夫熊猫》畅销的消息。
然而，所有人都翘首期盼这部横空出世的作品究竟能够走到什么程度之际。
却没有一个人预料到，作为一本定价24.5的小说作品，首日畅销20万册的销售额却远远不是它的极限。
接下来的几天。
它几乎是以一种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刷新着认识的极限。
首日20万册之后。
第二天结束，全国各大媒体都在期待东江文学杂志色的最后数据。
28万册！
一个惊人的数据。
《功夫熊猫》再次以一种令人错愕的速度刷新了新的记录。
然而，这却并不是它所能到达的最高峰。
第三天结束。
当东江文学正式公布数据的时候。
全国所有的媒体都沸腾了。
不仅仅沸腾，他们第一次开始发出一致的声音。
他们期待，这部惊人的作品究竟会不会打破《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在中国创下的神话。
史无前例地。
在第四天的报道中，几乎所有媒体都打出了这样的问号。
“《功夫熊猫》？《混血王子》？究竟谁才会住在2005年度中国畅销冠军。”
悄然之间。
一场销售数量之间的比拼赫然已经升级为了中西之间的角逐。
而那个叫做小白的作者，不知不觉之间再一次被国人所好奇。
小白，究竟是谁？
（感觉好水，回头再改！求推荐票！小白自我辩护一次：正如一些书友所说，《功夫熊猫》并不出色，但是可以尝试着想一下，在2005年中国青春文学方兴未艾，魔幻作品尚未成型之际，这部作品的创意其实是很讨好的。即将上架之际推销一下q群：490793381）
096 新的期待
(听说高考成绩今天出来，小白回想十几年前的今天，希望各自安好！求推荐票！)
上市三天。
首日销售20万册。
次日28万册。
第三天31万册。
总计79万册的销售数量，可以说，《功夫熊猫》已经创造了神话。
即使是《混血王子》也从未在上市的前三天创造过这种销售记录，但是《功夫熊猫》做到了。
对于王东东而言。
《功夫熊猫》足以让他名利双收。
但是此时此刻，王东东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期待过三天之后最终的结果。
距离《混血王子》150万册的销售总量，《功夫熊猫》还有71万册的差距，三天的时间能不能超越。
不管是对《功夫熊猫》还是王东东，都是一个崭新的挑战。
在《功夫熊猫》还未发行之前，其实他从未想过林涛的这部作品会达到这样的高度。
但是惊喜总是悄然而来。
人也总是欲求不满。
王东东也不例外。
《功夫熊猫》给了他更多的远不止于原本那样多的期待。
夜色已经很浓。
巨大的黑色帷幕里，晕黄的灯火仿佛一条彩带在整座城市中央穿城而过拉得老长。
作为全国唯一一个负责文学数据的收集、整理和发布机构，位于首都的《小说家》杂志社办公大楼里仍然一片灯火通明，全然不像是已经下班休息的模样。
杂志社旗下的《小说家》杂志目前是全球出版数量最多，建刊历史最长的华人中文杂志，也是最受欢迎的世界级杂志之一。
即使在海外也有发行英文版、西班牙语版和法语版等多种海外版本。
与此同时。
《小说家》杂志社也具有国内最权威的业界数据统计团队，负责国内每一年，每一个季度，每一个月份甚至是每天的文学作品出版，销售和上市等数据的统计和发布。
而在现实中。
国内大多数人并不清楚。
《小说家》杂志社并非是一家专门经营《小说家》杂志的机构，而是一家拥有《小说家》杂志等国内数种知名杂志的发行权，拥有三家出版社和两大知名广告品牌以及一个国内最知名的“年度文学奖”举办权的综合性文化集团。
杂志社一向以最权威的数据和最前瞻的目光受到国内绝大多数文化名人的推崇和信服。
媒体也不缺少各种赞誉。
然而。
这一次，他们却看走了眼，甚至打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早在月初，也就是《东江文学》12月刊的上月刊第一次刊发《功夫熊猫》序章的时候，杂志社旗下的一本杂志曾在一片小说短评里面认为《功夫熊猫》只不过是哗众取宠之作。
作为国内很知名的文学评论杂志，这种论调一出来顿时就成为了争议的焦点。
然而事实上，也正是这种评论以及随后出现的大量不和谐的声音严重干扰了杂志社的判断。
错以为《功夫熊猫》的市场认可度即使很大也不会很广泛，至少不会出现如今的这种局面。
发行三天。
单日平均销售额26万余册。
与其说这是国内文学作品出版界的一个新高度。
不如说这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直接拍在杂志社脸上的巴掌。
“你们现在要做的是想想还有没有弥补的余地，怎么去弥补。”
“主编，明天就是第四天了，这个月还有3天，《功夫熊猫》要超过《混血王子》日均销售要达到24万册才行--”
“好了，别算这个账了，现在不要有侥幸心理，你们在这个行业做了这么多年，难道现在还看不出来结果已经是注定的？
首日销售20万册，紧接着连续两天超过首日销售量，你们认为这样的书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会来一个跳崖式的销售跌幅？
《功夫熊猫》超过《混血王子》基本上是没得跑了，你们现在的工作不是考虑这个结果会不会出现，而是应该考虑怎么去报道，站在什么角度，用什么语气去报道。”
“可是我们之前已经有过论调了。”
“话是死的，人是活的，把这个论调改过来。”
办公室里顿时就变得有些沉默没有人说话。
其实他们都清楚，论调的确可以改，但是《小说家》的信誉却无法改动也没有人敢做这个决定。
《功夫熊猫》这件事上他们的确看走了眼。
第四天。
有了前面三天的基础在，外界对最后的数字并没有感到太过于惊讶。
跟第三天31万册的销量相比。
第四天的32万册只不过是平静中见得一丝波澜而已。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功夫熊猫》必然会在第6天打破《混血王子》的销售记录时。
第五天陡然出现的变化却再一次震颤人心。
“王主编，加印的50万册已经不多了，现在怎么办？”
在东江文学杂志社的编辑部里，即使是大冷天，杨敏额头上仍然冒出了一层细汗。
她几乎是一路从1楼跑到3楼的。
现在一楼的接待室坐满了全国各地的经销商代表，路远的电话打个不停一直在崔书。
这已经是加印的第三批了，现在仓库里储存的不过30万册，但是接到的订单早就已经超过了30万册的数量。
“让他们再加印50万册，另外，你立刻告诉印刷部，让他们马上联系新华书店的印刷厂，他们那边资源多，看看能不能先用一段时间。
我预计，这还不是这本数最后的潜力。”
王东东喃喃地自语了一句，但是这句话落入杨敏耳中却丝毫不亚于一个惊雷。
日销30万册竟然还不是最后的潜力？
莫非还会更高？
这真的有可能吗？
杨敏并不知道，她此刻已经没有更多的心思去猜想这样一个令人想想都会心跳加速的问题。
整个杂志社人影乱窜，电话整天都在响个不停，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门，王东东看着这样一幅场景，心底不由得有一丝悸动。
他还是低估了那个少年的潜力。
王东东几乎可以断定这本《功夫熊猫》在文学上的地位绝不会太高，作为一本极具想象力和故事性的作品。
它更适用于商业市场而非主流的文学市场。
但是无可否认的是。
即使是凭借这一本书，也足够让那小子成为知名畅销书作家了。
他现在等的。
就是第五天的数字。
《功夫熊猫》究竟会不会再次创造一个新的记录？
王东东心底已经隐隐有了一丝预感。
他等待的。
或许只是一场余震。
或许是一次平静无波的浪潮。
更或许是一次惊涛骇浪般的风暴。
097 亿万粉丝
记忆沉淀。
十年后。
很多人并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否一如现在这般，清楚地记得6中院墙的角落里种着的那棵老冬青树；那片曾经滩涂如今高楼平地而起的荒地；还有那条一下雨就坑洼泥泞的水泥路。
有人说，真正爱一所学校是从收拾行囊开始的，无论中学与大学，背起行囊毅然离去时，总能在心底浅卷起几分惆怅。
或许一路前行再次回望时，总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
熟悉的黑板。
熟悉的走廊。
熟悉的课桌。
还有熟悉的窗口，一个总会从窗外走过的身影。
而某一天，这一切不再熟悉。
对于尚处于高中二年级的3班学生而言，似乎还有些遥远。
林若男已经是第五天没有来上课了，林涛知道她在上个周末的时候去了宁安，除了在素白的纸上留下的那一行字，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痕迹。
少了林若男。
三班还是三班，只是当林涛抬起头习惯性地往10点钟的方向看过去时，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期许。
渐渐地。
习惯还是习惯，只是不再是抬头仰望10点钟的方向，而是右侧窗外操场西北角的那块草坪。
那里有许多记忆。
其中有关于苏芮，也有关于林若男。
《功夫熊猫》的风暴在上周末的时候已经吹到了松平市，也就是上市的第二天。
3班的学生突然一个个都变成了那只叫做大宝的熊猫忠实的粉丝。
偶有人会突然问林涛有关于写作的话题。
无非就是关于“你为什么不继续写作”或者“你还在写作吗？”之类的问题，无关痛痒，却让林涛疲于应付。
一直到晨读之后，班主任朱强也把他叫出去问了这句话之后，林涛才意识到，原来“作家”竟成了他身上最闪耀的标签。
“朱老师，我想我还是以学业为重吧，以后有机会再写点东西也不晚，我分得清轻重的。”
听到林涛的话。
朱强张了几次口嘴里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林涛心底暗自有些想发笑。
他清楚朱强想说些什么。
看着面前的少年脸上赫然已经坚决起来的表情，朱强心底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甚至有些以为自己是不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本他是想鼓励林涛继续在创作的这条路上走下去，毕竟有了东江杯一等奖的底子，林涛被东江大学录取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他有这样的条件去走这样的路。
但是显然林涛意会错了自己的意思。
“嗯，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那就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吧，以后去大学了可以往这个方面发展，哪怕是当做一个兴趣爱好加以发展也不错。
还有~~我相信你有这样的潜力。”
转身之际。
朱强似乎仍旧有些迟疑地说了一句。
林涛点了点头。
一直到他走进教室，朱强仍然有些喃喃地在那里自语。
“可惜了个好苗子。”
“在上课之前我要强调一件事，今天早上学校教务处开会的时候教务处张处长通报了一件事情，这个礼拜从星期一到现在一共四天，教务处已经没收了六十二本小说。
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是什么书，我在这里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在我们班让我或者班上任何一个授课老师上课的时候发现有谁看《功夫熊猫》，就自己把桌子搬出去，哪个班要你就去哪个班，都听到了吧？”
朱强的话让包括林涛在内的3班学生都楞了一下，但是随即稀稀落落地还是想起了一连串肯定的声音。
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林涛几乎可以清楚地看到，不少人放在抽屉的那只手里握着的便是《功夫熊猫》这本书。
听到朱强的话，许多人包括坐在自己前排的田伟都默默把书推回了抽屉。
嘭！
然而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
随着自由落体运动的结束。
林涛顺着声音把目光看向那本不知道是从谁的抽屉里掉落到过道上的书册时，朱强的脸色赫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只是一瞥，他已经看见书的封皮上赫然印着一只肥硕的熊猫。
教室里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上课吧，今天我们来上最后一课，把书翻到最后一篇课文《石钟山记》，林涛，你起来把这篇课文读一遍。”
林涛应声而起。
目光掠过那本书，也掠过那只熊猫，他有好奇朱强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的举动。
声音静静地在教室里回荡开。
宁安市。
落日的余晖已经渐渐笼罩着整座城市。
城市巨大的轮廓被投影到不远处的河流和田野上时，一张张销售的数据犹如雪片一般汇聚到他手中。
在对面的办公桌上，杨敏面前的计算器滴滴滴地发出急促的声音。
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
王东东才觉得自己心里猛然噗通地一阵狂跳起来。
“结果出来了？”
抿了抿嘴唇，王东东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整整一天。
他在办公室里调度着全国的销售网络每一个小时的数据情况，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甚至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一口。
“嗯！”
“多少？”
说完双目便紧紧的盯着杨敏。
办公室里的气氛陡然拧紧变得有些沉闷好压抑起来。
杨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嘴里的数据意味着什么。
“51！51万册，王主编，今天的销量总计是51万册，它破纪录了，你知道吗，它破纪录了，哈哈哈哈！”
51！
竟然是51万！
王东东念叨了两次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心底陡然迸发的那股子空虚，就像是一块悬在心口的巨石突然落下，甚至让他在某一刻变得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人知道此刻王东心里的激动和难以掩饰的狂喜。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天哪！51万册，竟然是51万册啊。真的是太令人意外了，不可想象，不可思议。
太不可思议了！
此刻，没有人知道这种喜悦对于王东东来说有着多大的冲击。
没有人知道从《功夫熊猫》首日销售20万册开始，他心里就有着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
那就是朝着年度销售冠军冲击。
首日销售20万册。
次日28万册。
第三天31万册。
第四天32万册。
第五天，51万册。
总计162万册的销量。
无疑，《功夫熊猫》并没有等到第六天便给了所有人，给了国内每一家媒体，甚至于每一道关注的目光一个惊喜。
毫无疑问。
自发售以来，在短短的五天时间里，这本由国内神秘的新人作家“小白”创作的作品以一种近乎于妖异的姿态一举从《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手里生生地抢走了年度销售冠军的宝座。
就像《小说家》杂志在当天晚上连夜头版头条刊登的消息说的那样。
“这一次，我们都是熊猫的忠实粉丝，而不是哈迷。”
请输入正文
小白请个假
住了三年的宿舍，终于要走了，下班小白一直在搬家，不知道要搬到几点，今天的更新如果来得及小白再晚也会送上，如果太晚了就当我请个假。
明天小白要跟领导出差，晚上回来拼命也要更，请兄弟们谅解。
098 再破纪录
（拼了一把终于在12点之前码出来一章了，接下来大家今晚不用等了，我收拾一下东西就睡了，搬家很累，明天6点起来出差，好痛苦。求推荐票支持，不出意外下周五0点上架！小白下周争取存稿爆发，究竟是5更还是10更我也不知道。）
当一切都已近尘埃落定时，所有的喧嚣仿佛已经只剩下最后的狂欢了。
2005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功夫熊猫》再次以单日47万的恐怖销量吸引了所有媒体的关注。
不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这一切除了增加数据的厚度以外似乎已经没有了更多的意义。
在东江文学杂志社编辑部里，即使已经下班4个小时，但是大楼的整个3层都是一片灯火通明。
位于三楼东侧的会议室内。
十几个杂志社和编辑部的高层赫然在坐。
透过门缝。
王东东的声音传至耳中，杨敏不禁竖起了耳朵。
“唐社长，江总编，截止目前为止，我们统计的数据是这样的，《功夫熊猫》的总销量是209万册，超过了《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的168万册，成为当年的销售冠军。
不过目前订单已经比三天前下降了接近一半，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话，在未来的一个月内，日销量就会陷入低迷，不过据我们自己的估计，最终的销量可能会维持在500万册上下。
我们跟小说作者签订的出版合同是五年期，五年之内小说的销量仍有可能会突破600万甚至更多。
这是合同的原稿，两位可以看看，另外，我认为如果要想实现出版利润的最大化，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着手启动海外版本的发行工作。”
“海外版本？”
王东东的话还是引发了小范围的骚动。
中国的文学作品在海外发行的成绩向来就不好，这是事实也是无奈。
坐在江梅一侧的中年男子约莫五十来岁，一张国字脸多半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王东东的话音落下。
中年男子轻轻皱了皱眉头，跟江燕耳语了几句之后才把目光看向了王东东。
“王主编，你有什么依据判断这本书会有海外市场？”
王东东显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在他脸上还不到一丝迟疑。
几乎是男子的话音刚刚落入耳中，早就已经酝酿在舌尖的话立马就脱口而出。
“社长，这本作品江总编是看过的，我想请江老师回答这个问题应该是最合适的。”
江燕不由得横了自己的学生一眼。
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这小子竟然还是改不了这种跳脱的性子。
“你小子，耍滑头耍到我身上来了，既然这样我就讲几句，《功夫熊猫》这部作品的原稿我是看了的。
我现在用一句话评价，作为一部商业性的文学作品，《功夫熊猫》是极为成功的。”
会议室里变得很安静。
在座的都是业内极为资深的编辑和出版人，甚至不乏江燕这种国内知名的作家在内。
可以说，这群人集中了东江文学整个杂志社最为顶尖的人才和智力。
他们无一不明白江燕这句话里潜藏的深意。
《功夫熊猫》是一部商业性的文学作品给，而并非是一部具备极高文学价值的作品。
可以说，江梅这一句话几乎就已经给这部作品做出了最为凝练的定性和评价，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话。
仅仅是这一句话以及江燕在国内文学界的地位，《功夫熊猫》以及这部作品的作者小白就将不可能获得进入那个圈子的入场券。
会议室外。
坐在紧挨着会议室的助理办公室内。
杨敏的嘴角弯出一道很深的弧线。
随着弧线渐渐拉长，脸上便灿出一团极为明显的笑意。
很显然。
小白并不会在意这样的入场券。
当然，如果会议室里的那些大人物们知道小白的身份的话。
只是很可惜的是，包括王东东和江燕在内，整个会议室里知道小白就是林涛的甚至不足三人。
即使是杂志社的那位唐社长恐怕也并不知道。
相较于弄明白小白是谁，他们似乎更关心一部作品能卖出多少本，能为杂志社带来多大的利润，而不是作者。
“那如果发行海外版本，这部作品在国内的成功在海外被复制的概率有多大？”
杨敏想的不错。
唐进的确并不关心这部作品的书究竟是谁写的，作为杂志社的高层，如果不是他个人的兴趣驱使，他几乎不可能去关注一个默默无名的作者。
即使《功夫熊猫》大卖。
但是在还没有任何改编权可言的2005年，唐进的想法正如江燕所言，一部商业小说，即使是年度畅销作品的作者，也不足以令他动容。
这是中国文人的传承了数千年都未曾改掉的习气。
说不上好，但是也决然不能够全盘否定。
“复制在国内成功的可能性我认为不会太大，这部作品的中国风太过于浓郁，西方读者对中国文化的认可度目前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地步。”
江燕很肯定这样的判断。
只是她并不知道。
林涛看重的，并不是海外读者的市场，而是海外的电影市场。
在《小说家》2006年元旦首日的公告排行榜上，位于销售榜首冠军位置的，赫然就是《功夫熊猫》。
全年总计209万册的销售量。
不仅仅一举夺得了销售冠军的宝座，也刷新了国内小说作品月销售记录和周销售记录。
这样的成功彻底让国内的媒体都轰动了起来。
但是有些诡异的是。
除此之外，那些主流的文学媒体却几乎同时偃旗息鼓，除了东江文学自己旗下的杂志在1月刊的头版位置报道了这部作品的成功之外。
几乎没有任何一家主流的文学杂志和报社在报道任何有关于《功夫熊猫》的话题。
江梅的预言几乎是在瞬间就被证实。
但是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却是《功夫熊猫》继续保持的强劲的销售数据。
元旦首日。
《功夫熊猫》上市以来的单日销量再次突破最高峰值达到52万册的恐怖数值，这一数值已经刷新了由它自己在上一年度创造的51万册的记录。
对于远在松平的林涛来说。
除了高达25%的版税能够令他拿到一大笔稿酬之外，似乎这样的销量并没有让他动容。
相比较于后来的电影动不动就全球几个亿甚至于十几个亿几十个亿美元的票房而言，这样的销售量无疑只是一个开始。
099 两本书引发的血案
人生就像是紧紧相邻的两根或者更多的线条，除了两相交错，就是平行和远离，永远都不会有例外发生。
如果生命静止，线条就会画上一个句号。
不管圆满与否。
有些人把这根线条缠缠绕绕，打满绳结，有些人则将线条拉扯紧绷着毫不松懈。
相比之下。
林涛的人生轨迹却犹如一根被镶嵌在空白画布上的线条，看似杂乱无章却又秩序井然。
落笔时波澜不惊。
收笔时--
《功夫熊猫》在6中引发的热潮远远超过了包括朱强和赵洪贵在内的班主任圈子里的想象，甚至已经到了有些洪水泛滥的地步。
礼拜一的全校晨会上，6中教务处处长张卫东习惯性地出现在晨会的主席台。
操场上黑压压的一片。
一直到广播里第八套广播体操最后的动作收尾，6中校长李德来习惯性地结束了老生常谈的讲话后，张卫东接过话筒走到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前面时。
林涛就意识到今天可能会有些新鲜事会发生。
果然。
噗~噗~噗！
音响发出一串极为刺耳的试音。
“喂~喂~喂~，刚才李校长已经跟大家说过了一些老生常谈但是都很重要的问题，我再补充几点。
第一点，我今天要着重谈一件事情，上个礼拜一教务处开会时就跟各班班主任明确了一件事情，如果班上再有人在上课的时候看小说，抓到了一律严处。
我相信各个班的班主任肯定已经把这个话在班上说过了，但是有些人还是屡教不改顶风作案，上个礼拜五我在学校巡视课堂纪律的时候，就抓到了不少人看小说。
这里就不一一点名了，但是有两个人我要点名，一个是高二1班的叶飞，一个是高二3班的田伟。
为什么要点这两个人的名字呢，是因为这两个人我是在同一天同一堂课上抓到的，而且这本书的扉页上都写着同一个名字。”
张卫东的话突然一顿。
在主席台下方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中，林涛心底突然一阵跳，他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等他正回味过来想明白张卫东想干什么时，他的名字赫然已经从张卫东的嘴里响了起来，横遍长空，落满整座校园。
“高二3班的林涛，买了两本小说，一本借给高二1班的叶飞，一本借给高二3班的田伟--”
林涛有些发懵。
如果是任何无关于借书，而是有关于其他的话题，或许他会变得敏感一些，但是张卫东竟然拿这种破事来挑自己的毛病。
这听起来甚至有一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当前你们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一切都免谈，有些人不要以为大学被自己坐在屁股底下了就翘尾巴，到时候也还是要上考场的，家里条件好怎么不去多买几本书1班的人发一本3班的人发一本----”
人群中。
在操场上位于旗杆右侧的3班队伍序列中。
林涛听到耳边从扩音器里扩散出来的张卫东的声音，脸上的神色变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显然。
这无异于飞来横祸。
只是这飞来的横祸也太过于离奇甚至荒谬了一些。
那两本书，一本是他自己掏钱在爱文书店买的，另外一本是王东东之前一开始就给自己寄过来的样本书，也就是叶飞拿去的那一本。
如果仅仅是因为书面扉页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张卫东因此就如此小题大做，把这件事情的责任人落实到自己头上，那这样的理由也未免太过于牵强了一些。
在班级队伍的最前列。
3班班主任朱强一听到广播里的声音心底就暗自皱了皱眉，心底也叫了声不好。
即使是作为班主任，他也明显地感觉得到张卫东这样的做法有些牵强，以他对林涛的了解，这事落到这小子头上恐怕又要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目光顺着3班队伍的方向看过去落到站在队伍末尾的林涛身上时，看到这小子还站在队伍里，他不禁暗自嘘了一口气。
但是这一口气还没吐得顺畅的时候。
朱强就觉得自己放松得委实有些过早了。
几乎是张卫东的声音刚刚落下，校园里还有些回音的时候。
林涛已经走出队列径直从高二3班和4班队伍之间的缝隙中穿插到主席台下面的空地上，绕着旗杆就往操场外面走了出去。
由于主席台是设在操场之外的教学楼二楼延伸出来的飘窗上，眼底处于操场的位置被一楼外面的树木都遮挡住了看得不大清楚。
所以当下面的队伍突然出现一阵骚动之际，张卫东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直到林涛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林涛，你干什么，赶紧给我回去。”
等到林涛在众目睽睽之下快要消失在教学楼的大门里面时，扩音器里才传出来张卫东有些气急的声音。
“朱老师，麻烦你马上把林涛拦住叫回来。”
朱强无疑遭了无妄之灾。
眼底跳了跳，不过碍于张卫东教务处主任的身份，他也不好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扫了他的面子，只好转身就往教学楼跑了过去。
但是等他跑进教学楼的时候，赫然已经看不到林涛的影子了。
此刻在教学楼外的操场上。
林涛的突然离开和张卫东有些气急的声音陡然就让整个操场都变得喧嚣起来。
林涛的名字咋6中即使算不上是人尽皆知，但是也绝对算得上是鼎鼎有名了。
尤其是3班和1班以及附近的几个高二班级，顿时就哄地变得闹腾了起来。
“请各个班的班主任都维持一下自己班上的秩序，请各个班主任维持一下自己班上的秩序。”
过了好班会，人群才再次安静下来。
楼上。
张卫东的脸色已经变得很有些不好看了，心里已经不知道把林涛的名字圈杀了几遍，这已经是林涛第三次扫自己的面子了。
草草地说了几句之后就解散了晨会。
另一侧。
朱强并没有找到林涛。
但是他心底却隐隐已经猜到了一丝林涛的意图。
只是这一次希望张卫东的脸色不会太过于难看。
（好险，12点了，总算是更了，没失信于兄弟们。小白今天早上5点半就起床赶去单位跟领导出差，下雨跑了一整天，晚上回来连饭都没来得及就继续帮领导弄材料，吃完饭已经是将近晚上9点了，太过于疲劳进入不了状态，根本就码不出来字，思考了老久才构思好这一章节。小白求张推荐票，算是安慰一下自己。）
100 林式反击
操场事件并没有在6中掀起太大的风暴。
仿佛惊雷乍现。
又很快归于平静。
但是有关于林涛的传闻又多了一样，在这样的年纪，教务处无疑是一个极为禁忌的存在。
而敢于挑战教务处的权威，林涛的行径无异与勇士无疑，只是这样的勇士显然并不为6中所喜。
至少是不为张卫东所喜的。
但是不管喜欢与否。
勇士终归是勇士。
不管是脚踏七彩祥云还是林涛这般愤然离去。
当一行两个陌生男子穿着印有新华书店字样的小背心驾着一辆电动三轮车停在6中教学楼下面时。
来来往往的学生赫然就发现3班的林涛从车上跳了下来。
“师傅，麻烦你们把这些书搬到楼上去吧。”
两个男子闻言各自抱了一摞书跟在林涛后面，搬了三趟之后才将厚厚的两摞书堆在了1班的后门和3班后门外面的走廊上。
“叶飞，你带几个人过来，把这些书1班一人发一本，就说是我送给他们的。”
“田伟，你叫几个人把这一摞发给3班一人一本。”
“来来，发书咯，这是你的，这是你的。”
“书是林涛送的。”
在1班和3班的教室里。
众人看着各自抱着一摞书挨个儿发下去的男生眼神有些发愣，甚至面面相觑。
叶飞强自按耐住心中的兴奋和激动。
他知道，这是林涛对早上学校教务处那么张处长的无言的反驳，只是他好奇的是，林涛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一个班七八十个人，一本《功夫熊猫》定价差不多要25块钱的样子，一百四五十本，至少也需要三千五百多。
但是此刻却没有人去思考林涛究竟花费了多少代价。
随着拿到书的学生越来越多，后面的学生这才有些难以置信地一哄而上，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把两摞书都抢光了。
而有关于林涛送给1班和3班的学生人手一本《功夫熊猫》的风暴，仅仅在不到两节课的功夫就已经席卷了整座校园。
1班和3班的学生也好，旁观者也好，他们都忍不住为林涛的这种大胆和豪迈叫好。
当然。
冷嘲热讽者有之。
艳羡者亦有之。
而在1班和3班之外，更多的声音是在议论着为什么自己班上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哪怕张涛，李涛，王涛都行。
似乎单名叫涛的名字在这样一瞬间都成了林涛的代名词。
有人狂欢，有人窃喜，自然就会有人不忿甚至喜怒于色。
在6中教务处的办公室里。
校园里的喧嚣很难逃离这间办公室的视野，以高二1班和3班为中心在校园里引发的骚动很快就引起了张卫东的注意。
对于朱强在晨读期间竟然没有找到林涛踪迹的事实，他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张处长今天的心情貌似不怎么好。
林涛对他的无视几乎让他在全校师生面前丢尽了脸面，即使是教务处长，他也很难包容这样的学生。
“小刘，今天学校里是不是有什么活动，外面怎么这么吵？”
敲开教务办公室隔壁一间教师办公室的门，一位姓刘的年轻老师神色有些躲闪，他刚刚从教室里上完课回来，的确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更明白早上高二3班的林涛和张卫东之间的尴尬，林涛这样做无异于是在当面挑衅张卫东的权威。
依他对这位张处长为人的了解，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自己极有可能也难免池鱼之灾，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像~好像没有吧。”
一句话说完，办公室里顿时就陷入平静。
张卫东的眼皮跳了跳，他自然听得出来刘老师话里有话，只是碍于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面子，他也不好在这里发作。
“朱老师，听说你们班那个林涛给1班和2班的学生都一人买了一本《功夫熊猫》？小伙子魄力不小啊。”
跟教务办公室中沉默的气氛相比。
楼下的年级办公室里气氛却显得有些过于热烈。
刚走进办公室。
朱强就被几个老师轮番问了一遍。
他不禁有些皱眉。
朱强很清楚，有些老师倒是真的只是单纯地好奇而已，但是有些老师说话难免夹枪带棒。
6中高二文科班的竞争本来就已经很激烈，而且林涛本来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那么一下子。
之前在赵红贵的1班他就没少惹出来什么幺蛾子。
原本自己接收林涛其他人是等着看笑话的，但是结果偏偏林涛这小子不按照常理出牌，竟然在其中考试中一举冲了上去，这多半有些令人吃味。
作为班主任，其余人多半都明白以林涛在语数外三门基础学科上的优势，总分要拉起来并不会太难。
朱强平白无故捡了这么一个便宜肯定会惹来几分意见。
只是多半没有人去思考当初为什么接收林涛的不是他们而是朱强，或许人总是只能看到坐享其成的时候，而非当初的分娩的阵痛。
“这种学生还是少几个好，林涛这么做恐怕也是给教务处的张处长难看，早上课间操那会张卫东才提过这件事情。
这学生也是胆大包天，朱老师你到时候要注意了，以我看，张卫东马上就会找你谈话。”
这边话音刚刚落下。
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张卫东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他刚刚下楼就从来往的学生口中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
林涛那个小王八蛋竟然真的从新华书店买了了一百五六十本书给高二1班和3班的学生人手发了一本。
这混蛋这是明目张胆地和他张卫东作对啊。
“朱老师，你过来一下，我找你谈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朱强有些无奈地合上手上的作业本站起来跟着张卫东去了教务处。
“朱老师，林涛给1班和3班的学生买书的事情你知道吧？”
“买书？买什么书？”
朱强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毕竟从林涛买书回来到下课之间也不过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张卫东也不可能去查证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清楚这件事情。
事实上。
从内心来讲，朱强对张卫东的好感度并不高，甚至有些偏低。
张卫东盯着朱强的脸看了看，见看不出什么异样只好作罢。
“刚才我听到有人在说高二3班的林涛给高二1班和3班的学生每个人都送了一本《功夫熊猫》，暂且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学校现在在主抓学生上课看小说的事情，朱老师你在班上也要跟学生们讲清楚，一旦被我或者任何一个学校的老师抓到，到时候学校肯定要严厉处分的。”
离开教务办公室。
朱强甚至压抑不住心中复杂的情绪握成拳头往虚空中打了一拳。
林涛这小混蛋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只是这一次怎么看都有些解气。
但是转即就又有些哭笑不得。
碰到这种学生，朱强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愁。
101 一场无关风花雪月的争论
好学生和坏学生总是像两条被强行拧在一起的线条，并不会错落有致，也不界限分明。
交错着，分不清彼此。
往往好坏学生的标签，总是从某一次考试，某一次违法校规校纪，某一次获奖，甚至某一次问候而得到标榜。
赫拉克利特曾经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对于这样迥然相反的无奈，林涛无以应答。
或许。
在诸多的人看来，好学生便是好学生，坏学生便是坏学生，而这样的标签并不会随着河流里流水的不同而发生改变。
或许下一次张卫东在课间操发言的时候，应该这样告诉他。
“人一生只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决不有二。”
而关于一场好学生和坏学生的辩论，就是在这样的争辩中开始的。
作为始作俑者。
林涛这一次并没有退居幕后，而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向6中的教务处发出了这样的质问。
“是不是成绩好就是好学生，成绩不好就是坏学生？”
对于6中教务处或者说张卫东而言，这样的举动无异于一种挑衅，而对于6中的学生而言，却更像是一场风暴。
一场无关于风花雪月。
只是有关于大胆和勇气，还有青春的张扬。
以及在期末考前压抑的气氛里奋力向前却又无可发泄，像是陡然找到一个出口呐喊和宣泄的风暴。
而在6中的年级办公室里早就已经围绕着林涛这个学生炒作了一团。
赵洪贵和朱强却同时哑口无言，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拧起耳朵静静地听着。
作为林涛的两任班主任。
他跟赵洪贵和朱强之间都发生过冲突甚至是难以和解的矛盾，但是不管是朱强还是赵洪贵，都并不认为适合把坏学生的标签贴在林涛身上。
这无关于成绩。
而是一种理性的判断。
张卫东这一次拿林涛开刀，事实上多半是存了一些个人情感在里面，只是这样做究竟能不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两人都不置可否，以他们对林涛的了解，这一次不弄个天翻地覆恐怕是不会收场的。
这不仅仅是他们，也是6中整个高二年级组文科班的班主任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情况。
诚然。
古语有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或许林涛隐隐会印证这句话也不一定。
“朱老师，林涛是你班上的学生，张卫东这一次这么做是有些过分了。”
“我看也是，不过林涛这种学生谁碰到谁头疼，纯粹就是一惹祸精，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你们数数，打架斗殴，早恋，顶撞老师，没有一件不是他没干过的。
这是搁现在这个社会，要是以前，棍子不打断几根就是轻的了。不过你们还别说，这种学生的潜力大，只要好好学，就没有一个学不好的。
我记得上次期中考试，林涛语数外是全年级第一名吧，如果把政史地三门课拉起来，搞不好总分全年级都能排进前三。”
“我倒不是很赞同，这学生成绩好不好是其次，首先要德行好，就林涛这种学生，别说语数外全年级第一，就是总分全年级第一我也不要，一粒老鼠屎搞坏一锅粥。
我听说朱老师班上的那个田伟，还有那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叫什么来着，蔡哲华和唐洁是吧，这一次都被鼓动起来了。
我看教务处这一次弄不好就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这个年纪的学生冲动得很，两句话说不到一起就要动手。”
“汪老师你这话说严重了，严重了，他们再厉害毕竟还是个孩子，要真跟教务处闹起来也没好处。”
话音落下。
办公室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几个年纪稍大的老师喝茶吐叶子的响动。
已近期末。
6中上上下下都在备考。
这一次期末考试是松平市教育局统一组织老师出卷子联考，6中作为松平市中学教育界执牛耳的存在，自然不会过于松懈。
这事关6中在全市的荣誉，尤其是6中后面还有一个洪中紧追不放。
年初的时候洪中被吊销了省重点实验高中的牌子，本就有人为了这件事情闹了几回，这一次期末联考，如果6中作为全市唯一一所保住省重点实验高中牌子的学校总体成绩甚至低于洪中，那恐怕不管是从面子上还是社会反响上都会遭遇尴尬的处境了。
但是中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也的确有些令人头疼。
事情的起因也比较简单。
就是由于周一晨操张卫东在早会上点了林涛的名字，之后林涛给1班和3班的学生人手买了一本书，虽说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针对张卫东在晨会上的那句话的。
买书事件在6中闹得很响亮，张卫东明面上没有关注。
但是在第二天的教务会议上却提议让校长办公室给予林涛“勒令其退学”的处分，理由就是他行为不端，屡次违反校纪校规。
谁也不知道这个还在教务办公会上讨论没有正式形成结果的提议是怎么传出来的，但是无法改变的是在当天中午就在6中开始传得沸沸扬扬了。
了解林涛的老师和学生都很清楚。
这个处罚不管是从哪一个方面来评价都有些过重了，林涛数次违规事实上都只是常规的情况，要说早恋，学校的操守里面没有明确规定不允许学生早恋。
至于其中有一条叫“不允许发生不安全的男女关系”，但是什么叫不安全的男女关系却并没有界定。
而且6中校委会的成员也不是傻子，在知道林若男的身份之后他们谁敢拿这一条来形容市长家的千金。
即使是林国华现在前途未卜，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壮，这是谁都懂的道理。
所以这件事原本应该是不了了之的，但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是。
就在张卫东开始偃旗息鼓之后。
林涛却来劲了。
不仅仅来劲了，这一次还搞得很轰动。
礼拜3下午。
由林涛发起，包括高二1班和3班在内的几十个学生联名给校长写了一封信，内容就是有关于如何区分“好学生”和“坏学生”的问题。
6中的教务处之前发过一个文件，称某一部分学生是存在一些恶劣问题的“坏学生”。
这个文件是林涛从办公室里无意间得到的，下面的签章好死不死地就盖着张卫东的公章。
原本6中的老师们也以为这只是一次胡闹和玩笑。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事情发展的程度却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预计，随着林涛带人宣传，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联名争论。
而问题的焦点也被导引到了另外一个看似跟教务处的发文相似，实际上却无法破解的问题。
“是不是成绩不好就是坏学生？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成绩不好的学生安排座位都坐到了最后面。”
这是一个极为简单而且约定俗成的现象，不仅仅是教务处，事实上学生自己和学生家长也很明白。
但是这一次却被林涛拿捏住成了争论对与错的焦点。
等6中的教务处和校委会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事实上已经演变成了一场风暴。
甚至连部分学生的家长也开始加入这场由一个学生导演的争论。
与其说是争论。
事实上，这只是一次久经压抑之后的宣泄。
只不过张卫东很不凑巧，恰好冲到了风口浪尖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