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种（一）
萧凌虎终于来到四条巷五十六号，这并不是一家的门牌，而是一个深深的弄堂，弄堂往东而去，又接上了三条巷和二条巷，附近倒是有一处古建筑，是船政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条弄堂又狭小又幽长，一个人走过去还可以，如果是两个人相向而行，对于稍微胖一点儿的人，可能都过不去。
弄堂两边共有十数户人家，大家都是共用一个门牌号的。
萧凌虎只得敲开了第一家的门，里面扒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想了想，忽然就想到了什么，告诉萧凌虎，左边第五家应该是他要找的人。
“那个小伙子很漂亮的，呵呵，跟你差不多，一个月之前来租的房，一交就交了三个月的房钱，很大方的！”这个妇女唠唠叨叨说了很多，萧凌虎连连道谢，逃也似地跑开了。
来到左手边第五家门的门口，这是一扇很小的门，如果萧凌虎直起腰，肯定会碰到头。
门紧闭着，萧凌虎轻轻地敲了敲，等一等，里面没有一丝的动静。他又加大了手劲，使劲地拍了拍，拍得木门发现“砰砰”的响声来，终于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一个人喊着：“谁呀？”
“俺！”萧凌虎随口应着，心在乱跳着，并不是慌张，而是喜悦，那声音分明就是自己儿时最好的伙伴冯熠。
“等一下！”那年青的声音应着，却是过了半天，才将门打开来，露出了一个睡眼朦胧的脸，柔了柔眼睛，看清了萧凌虎的脸，立时那双眼睛便睁得老大，嘴巴也大大地张开来，简直以为是看到了怪物。
“咳！”萧凌虎故意的咳嗽了一声，习惯性的伸手成八字型，放在自己的唇上，食指来回摸着自己的鼻子：“嗯，俺是来调查户籍的，有人举报你这里私藏鸦片！”
青年将门整个地打开来，俊俏的脸上立时绽放出花儿一样灿烂的笑容来，惊呼着：“我这不会是活见了鬼吧？”
“你是活见了鬼！”萧凌虎笑着道。
青年一把跳出来，将萧凌虎搂在了怀里，激动万分，就差一点要去亲吻他了。
“慢点！慢点！”萧凌虎笑道：“二少爷，你这样会把别人吓坏的，以为你是个面首！”
弄堂口处，那个被问话的妇女，正向这边张望着，冯熠连忙一把将萧凌虎拉进来，同时关上了门。
萧凌虎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很小的院子，大约五十多平米的样子。真正的住屋还在里面，那是两间平房，一间比较大，应该是卧室，一间比较小，应该是放杂货或者做饭的厨房。房前还有一棵长得很盛的月季花。
只是，当萧凌虎走到屋前之时，却又不由得愣住了，屋子里出来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她穿着蓝布旗袍，和所有大城市的妇女一样，烫着卷发，衣服和头发都有些凌乱，再看看冯熠的时候，萧凌虎不由得有些狐疑起来，他发现冯熠的衣服扣子都上下扣错了位，这说明他也是在很仓促的情况下才穿上衣服出来的。
仿佛是害怕萧凌虎瞎猜，冯熠忙向他介绍着：“她是我的女朋友，叫作墨云。”说着介绍着对墨云道：“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他叫林虎，他比我大一岁，所以我管他叫虎哥！”
“你好，虎哥！”墨云的脸有些红，十分温惋地叫着。
萧凌虎笑道：“你别这么叫俺，俺看你比俺大，俺还是叫你云姐吧！”
墨云笑了一下，随口道：“随便吧！”说着，转身对冯熠道：“阿熠，今天你小时候的朋友来了，肯定在很多的话要说，我还是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着，出了屋子，向院门走去。
冯熠明显有些舍不得，忙追到门口：“虎哥又不是外人，你就别走了，跟我们在一起吧！”
墨云还是推脱着：“我明天再来！”说着，打开了门。
冯熠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有些依依不舍，叮嘱着：“明天你一定要来，要是九点钟你不到，我就去找你！”
“嗯！”墨云点了点头，走出门去。
冯熠看着墨云走出了弄堂，消失在了街道上，他有些魂不守舍，这才关上了门。
在弄堂的另一边，那个跟着萧凌虎来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又跟着墨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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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冯熠送墨云的时候，萧凌虎才注意到了这间只有一间屋的房子，又是卧室，又是书房，靠窗户是一张有些年头的古老木桌，边上是一把檀木椅子，桌子上摆着一些要课本，想来定然是冯熠准备考军校在复习的书。
萧凌虎靠着桌子，一眼看到对面的一张双人床，这也是一张有些年头的老床，还带着雕花的床架和蚊帐，只是床上一片零乱，再细看之时，还有一片的水渍，他皱了皱眉，觉得这里的气味也有些膻腥，走近床边，仔细闻了闻，蓦然明白了过来。
虽然萧凌虎没有女朋友，但是也有男人的需求，晚上的时候，也会跟军营里所有的男人一样，用手打炮，只有射出了白色的水来，才会觉得舒服。那种液体，正是这种味道。
“好小子，比俺还小，就把女人搞上床了！”萧凌虎心里骂着，还有一些妒忌，他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与女人上过床。
“不过，冯熠这小子眼光怎么这么低呢？那个叫作墨云的，长得并不好看呀！身材也有些胖，难道他喜欢胖女人？”萧凌虎不由得嘀咕着。的确，在刚才一见墨云的面，他就并不觉得这个女人多好看，这就是一个走在大街上任谁也不会去在意的一个普通人，身材也是中等，体型还微微有些发胖，并不吸引人。
冯熠已经折返了过来，看到萧凌虎正在他的床边观察着什么，马上明白他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却也不在乎，对着他道：“虎哥，我已经是一个男人了，你呢？”
“你？”萧凌虎一撇嘴：“你连下面的毛都没长出来吧？才十八岁的小孩子，还男人？”
冯熠皱了皱眉，道：“这不是问题，要成为一个男人，就是要跟女人上床，你有过吗？”
第十章 情种（二）
这一次萧凌虎却是感到有些尴尬了，他把话题一转，扳着脸道：“虽然你是俺的二少爷，但现在俺是你哥！你现在的任务是复习，去考军校，东家让你在南京来，不是让你来这里拈花惹草的，不是让你来当花花公子的！”
看着萧凌虎的样子，冯熠“噗嗤”笑出声来：“虎哥，你怎么也学起我爹那一套来了，你也别跟俺装这么正经，当初说是要带我去看好戏的不是你吗？你带着我去偷看张寡妇洗澡，去芦荡偷看铁牛和杨嫂打洞，俺这都不是你教的吗？”
萧凌虎愣了愣，竟然答不出一句话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冯熠自然不是要让萧凌虎难堪，他们两个从小时就是这样，脾气摸的透透的，两个人互相挖苦，互相攻击，却又好得像是一个人似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冯熠把话题一转：“哥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怎么找过来的？这四年里，你去了哪里？怎么当兵了？哟，还是个小官呢！”
萧凌虎道：“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俺怎么答你呀？”
冯熠笑道：“俺这不是太高兴了，夜个里俺还梦到你了。真没想到在今天这里还能遇到你！”他的话，一半是乡音，一半是官话，这也就是因为遇到了萧凌虎，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当下，萧凌虎坐在桌子前面的椅子上，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着，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当听说现在的萧凌虎是萧黄的义子，而且也要考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之时，冯熠的惊讶，就好像是在听《天方夜谭》的故事。
等萧凌虎讲完，冯熠叹息一声，道：“虎哥，你如今可是公鸡变凤凰了！还成了萧家大少爷，以后可不行再管俺叫二少爷了哟！”
萧凌虎笑道：“那不正好吗？俺要是大少爷，你不就是二少爷吗？”
虽说是玩笑之言，但是在冯熠听来，还有些感动。想一想，自己虽然有大哥，但是因为年岁相差得较多，实际上从小跟自己玩得最好的还是林虎，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们也就成为了真正的兄弟。
萧凌虎也问了问家乡的情况，冯熠把知道的也尽数讲了出来。
冯家虽然经历过了一番劫难，但终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冯熠的父亲冯玉伦，仗着祖传的酿酒手艺，从头开始，经过三年的奋斗，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家业，而也是因为如此，冯熠辍学一年，在家帮着父母干活。眼见着日子又好转了过来，冯玉伦觉得将小儿子留在身边影响了他的前程，所以便让他重新去上学。
冯熠自小就有报国之心，这一点却与萧凌虎明显得不同，那个时候的萧凌虎只是为了糊口，过得迷里迷糊，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将来要如何。
在听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招生的消息之后，冯熠怀里揣着父亲给他的一百块大洋，从天津坐上火车来到了南京。
“知道吗？我见到大哥了！”萧凌虎迫不及待的告诉着冯熠。
“大哥？”冯熠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问道：“你说的是我的大哥？”
“是呀！”萧凌虎点着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愣在了那里。是的，他可以说冯轩的事，但是他又要怎么向冯熠解释冯轩参加了**呢？还要把自己被红军俘虏的丢人经历讲出来，这对总喜欢在冯熠面前显摆的他来说，却又是难以启齿的。
“我大哥在哪里？”冯熠又一次激动一起来，一把抓住了萧凌虎的胳膊，好像恨不能让他现在就去找一样。
“你要把俺捏痛了！”萧凌虎道。
冯熠这才放开了手。
萧凌虎道：“俺是在南昌坐火车的时候遇到他的，然后俺们又一起坐船来到了南京，他有生意要做，便和俺在下关码头分了手，他到底去了哪里，俺就不知道了！”
他说得倒是事实，只不过把前面的一些情节掩藏了。
冯熠有些失望，埋怨地道：“你怎么没有跟他要个地址呢？”
萧凌虎道：“他说他刚刚从哈尔滨过来，要做药材生意，先去樟树考察，然后便到了南京，还要去上海，很忙，还没有定下来，哪有地址？”
“那你就这么让他走了？”冯熠不由得有些怨气，想一想家里最艰难的时候，冯轩也没有回去过，大家都还以为他是在国外。但是，便是在外国，这么多年也应该回家看一看的呀？
仿佛明白他的心思，萧凌虎道：“在走的时候，俺把俺住的地址告诉他了，俺想，他要是稳定了下来，如果还在南京城的话，应该会来找俺的！”
冯熠道：“他要是真得找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这是当然！”
“他什么时候回国的？”冯熠又问。
萧凌虎摇着头：“俺没问。”其实，他的心里很清楚，如果真得说出来的话，只怕冯熠更恨自己的大哥了。
“他现在那么有钱？”冯熠有些不相信：“还做药材生意？”
“是！”萧凌虎道：“他在东北的生意很大，就是因为东洋人来了，只好撤出来！”
“这么说，他早就回国了？”冯熠很是聪明，九一八事变是两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冯轩回到国内最少也有两年了，可是却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一句实话呢？
萧凌虎有些尴尬，他知道冯轩的过往，那是在汉阳号江轮上，他识破了冯轩的真实面目之后，冯轩向他作了坦白。
冯轩比他大九岁，比冯熠大十岁，在天津上的学，二十岁的时候去欧洲勤工俭学，五年前回来，在哈尔滨呆了有三年，九一八事变之后，他被日本人通辑，从海参崴坐船到了上海，上海的**组织那时正遭受破坏，所以他才来到了中央苏区。后面的事，便是萧凌虎知道的了。
见萧凌虎没有回答，冯熠笑了笑，以缓解两个人之间无言，又问道：“他既然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回家看看呢？”说着，又发出一声轻叹：“要是他能够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家里一把，我想，大家都会感激他的，不像现在，家里人只当他死在了外面！”
萧凌虎依然无言，对于冯家的事，他是一个外人，也不便多说什么，不过从心里头来讲，他认为冯熠的看法是对的，他自己也是这么看，与冯熠志同道合。
第十章 情种（三）
“你知道吗？我们冯家兄弟姐妹三人，都被父母宠坏了！姐姐也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可是我不恨她，我觉得她也很可怜！”
萧凌虎知道，冯熠说的是冯羽燕，比他大四岁，比冯熠大五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但是在冯家这三个子女中，还真得只有冯熠最有担当，最有责任心。
“那天，我应该是见到了她！”冯熠忽然轻轻地道。
萧凌虎一怔，忙问道：“你说谁？燕姐姐吗？”
冯熠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找到她？”
冯熠发出了一声苦笑来，道：“那天我从陆军学校填表出来，走到中央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了有个人影进去，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但是等我追过去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她看到你了吗？”萧凌虎问。
“应该看到了，我在后面大声喊她，还叫了她的名字，但是，她跑起来了。”冯熠苦笑着：“她显然还在生家里人的气，不愿意见我！”
“你是不是看错了？”萧凌虎道：“燕姐姐可是最痛你的！”
“我相信我不会看错！”冯熠肯定着，又道：“那又有什么用呢！她不愿意见我，也是枉然！”
“你后来又去那里找了吗？”
冯熠点着头，道：“我去医院里跑遍了整个楼，问了很多医生和护士，但是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后来，我又经常去那里转悠，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得有一天被我看到了她，却又被我追丢了！”
“你真笨呀！”萧凌虎骂着：“要是俺，如何也不会再让她跑掉的！”
冯熠有些无奈，道：“她一直在穿小巷子，我那时对这边的地方又不熟悉，眼见着她进了个巷子，等我过去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影！”
“你不会找人问问吗？”萧凌虎骂道：“你这家伙，就是太胆小，太害羞。”
“那天天色有些晚了，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敲开了边上那个住家的门！”冯熠想了想，还是告诉着萧凌虎，脸上已然绽放出笑容来。
萧凌虎诧异地看着冯熠，不明白他这个时候还高兴个啥？
“你找到燕姐姐了？”他猜测着。
冯熠摇了摇头，告诉他：“呵呵，我遇到了墨云，她就是我的胖女人！”说着，又好像是想起了那个快乐的晚上，不由自主地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人都说恋爱中的男人像小孩子，如今看来，冯熠真得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只不过，对于萧凌虎来说，却又有些妒忌，想到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跟女人做过那种事，便是这么想着的时候，身体的某个器官都有些把持不住，肿胀了起来。
“那么丑的女人，你也喜欢！”萧凌虎揶揄着。
冯熠皱起了眉头，不高兴地道：“她不就胖了一点儿吗？其实有什么不好？”说着，又笑了起来，凑到萧凌虎的耳边道：“你知道她的皮肤有多好吗？那肉嫩得可以捏出水来，把你那玩意放进去，爽得不得了！……”
听着他没羞没臊的话，萧凌虎都觉得自己的脸红了起来，心里也痒痒的，恨不能那个跟墨云上床的是自己，而不是冯熠。想着想着，只觉得自己下面的那物都要胀得爆炸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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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得，萧凌虎与冯熠便聊到天色暗了下来，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仿佛还有许多的话没有说完，两个人都有些舍不得分开，于是萧凌虎听从了冯熠的挽留，跟他在同床抵足。
两个人一起走出这间小院，在冯熠的带领之下，他们往南来到常府街，找到了一个可以打电话的邻街商铺，交了钱之后，萧凌虎给萧公馆打了个电话，告诉着严美凤自己今天晚上不回家去了，住在好朋友家里。
严美凤千叮万嘱，要他出门千万小心，就好像他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般，令其放心不下。说到最后的时候，严美凤还特意交待，明天中午一定要回来，因为家里有客人要来，其实都是来看他的。
放下了电话，萧凌虎心里暖融融的，这么多年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关怀挂念过，如今有了家，也终于有了关怀挂念他的人。
其实，从见到冯熠的一开始，萧凌虎就有一个想法，想让冯熠也能够和他一样，搬到萧公馆去住，那里有那么多的空房子，哪怕是与他共用一间房，也是足够的。最少可以省却冯熠的租房开资，两个人还可以互相学习。冯熠上学的时候，一直就是优等生，不像他最多也就是个中等。
但是，萧凌虎毕竟还是有顾虑的，想一想他自己也是刚刚住进萧公馆，对萧家的情况还不太熟悉，而且毕竟是个义子，又非严美凤的亲生，无端地带着一个陌生人进家门，却不太好。
两个人在一家小店里一人吃了一碗阳春面，冯熠习惯性的付的帐，萧凌虎倒是心安理得，因为从小时开始，他们就一直这样，萧凌虎其实就是冯熠的书僮。
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是南京的街市却依然热闹，路灯亮了起来，路边的摊位也摆了开来，只要是不下雨的时候，就会有生意人出来做生意，南京就是这样，虽然比不了上海的繁华，却也是一个不夜城。
正走之时，一个穿着旗袍，花枝招展的女人拦住了两个人，挑逗一样的看着萧凌虎，笑着：“呵呵，这位当兵的哥哥，要不要跟我去乐一乐呀？”
萧凌虎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连连向后躲着。
这个女人越发得起劲了，伸手拉住了萧凌虎的胳膊，道：“我保管你美上天，就在这附近，可以随你怎么玩！”
萧凌虎看这个女人倒也并不是太丑，他真得有些心动了，心里突突地跳着，随口问道：“多少钱？”
“不贵！不贵！”这个女子道：“做完就走一块，若陪夜只要三块！”
“这么贵呀！”萧凌虎甩开了女人的胳膊。
“这还贵呀？你不会没钱吧？”女人问着。
萧凌虎逃也似地跑开了，冯熠从后面追上来，却是笑得前仰后合，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第十章 情种（四）
“有这么好笑吗？”萧凌虎好不容易令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浑身燥热，尤其是身下之物，已然不知不觉得支棱起来，好在穿的军裤比较宽大，又是在黑夜里，没有人可以发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冯熠道：“其实吧，开始的时候，我比你还怕羞，但是呢，心里头也好想试试，最后真得试了一试，那个爽快，才知道原来男人和女人还有这等乐事！”说着，又劝解地道：“你呀，比我还大呢，要是连女人都不碰，还叫男人吗？”
“你天天想着这种事，还能好好复习吗？”虽然被冯熠说得心里头如一猫在抓，萧凌虎还是装出正经地样子来教训着这个弟弟。
冯熠一本正经地道：“这种事呀，要是没有做过也就算了，但是一旦尝到了甜味，那就像是抽大烟一样得上瘾，不过呢，只要是做完了，浑身舒畅了，便又会神轻气爽，再读书背句，记得特别好！”
他越这么说，萧凌虎越是想了，浑身也越是难受。
“这样好不好？我带你去钓鱼巷，那里的女人比较多！”冯熠道。
萧凌虎想要马上答应，却又想到了什么，连连摇着头：“不！俺怕沾上病！”
冯熠想了想，道：“我带你去找我的胖女人吧，她肯定有好姐妹，让她帮你介绍一个！”说着，拉着萧凌虎便往一条较窄的街巷走去。
萧凌虎笑道：“你不是为了俺，是为了你自己吧？是你自己想要办事了吧？”
“那你就不要跟我来！”说着，冯熠甩开了手。
萧凌虎愣了愣，还是在后面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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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两条阴暗的街道，又越过了一条铁路，他们来到火车站的附近，这里有一个湖北会馆，边上有一条巷子，冯熠直直地就要走进去。
看着冯熠如此兴奋的样子，萧凌虎可以感到他的急迫，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过来，他在巷子口处停下了脚步。
冯熠走了几步，觉得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催促道：“来呀！”
萧凌虎道：“这天都黑了，俺们跑过来不好吧？你不是说明天再跟她见面的吗？”
冯熠笑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吗？”
“你算了吧！你是为了你自己！”萧凌虎一语道破。
冯熠愣了愣，忽然觉得萧凌虎说得也没有错，其实他已经跟胖女人厮混了两天，要不是萧凌虎的到来，他还在与胖女人郎情妾意呢！
“你就跟我来嘛！”冯熠道：“她真得会给你找个相好！”
萧凌虎心动了，跟在了他的身后，又问：“她怎么就能找呢？难不成她是拉皮条的吗？”
冯熠道：“你不要瞎猜了，想要就要，别这么躲躲闪闪的，倒是要我觉得你不像个男人了！”
萧凌虎最怕的就是他这么说自己，马上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有什么好怕的！俺跟你去就是了，到时坏了你的好事，你不要怪俺就好！”
“不会！”冯熠拉着萧凌虎走进了巷子。
在左边第三个门前停下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墨云的询问：“谁呀？”
“是我，冯熠！”
接着，萧凌虎听到了里面快跑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打开来，果然是墨云出现在门口。
“你们怎么来了？”墨云有些奇怪地问着。
冯熠道：“到里面去说！”说着，不容分说，拉着萧凌虎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比冯熠的租所大了些，院子的中间还种着一棵长得老高的石榴树，已经打了很多的花骨朵。里面是三间房，边上还有两间可以当厨房用的厢房，冯熠径直地拉着萧凌虎走向靠右边的那间房子。同时告诉着他：“这里面是两个人租住的，这边是墨云，那边是一位叫作飘飘的女人，只是我没见过她，她被人包养了！”
“包养？”萧凌虎莫名其妙。
“是呀！”冯熠道：“她是个暗妓，我也没有见过。”
萧凌虎一愣，回身看着墨云关上了院子的门，他想墨云怎么会跟一个暗妓共租房子呢？难不成她也是做这行的吗？
正想之时，刚刚关上的院子门又传来了“啪啪”的敲门声，那声音十分得响，好像有些不耐烦一样。
“谁呀？”墨云问道。
“我！”一个声音十分不友好地答着。
墨云不由得回头看了萧凌虎和冯熠一眼，房间门口的灯光照射下，冯熠的脸色变得异常得难看。
“我今天不方便，你回去吧！”墨云显然是听出了来人是谁，这样地告诉着他。
外面的人愣了下，继而把门敲得更响：“她娘的，你说不方便就不方便了吗？是不是里面有人了？”说着，又使劲地把门踢了一脚，发出“嗵”的一声巨响。
墨云吓了一跳，恳求着：“我今天的确不方便！”
“你把门开开，让我看看是哪样的小瘪三？”这人并不理会。
萧凌虎不由得来气，他冲口而出：“人家不愿意开门，你凭什么非要进来？”
“哈哈，里面果然还真得有人了哟！”外面的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是有人了！”墨云老实地道。
“还没有开始吧？”外面的人道：“如果没开始，今天晚上我出三倍的价钱买你，怎么样？”
“我不接！”墨云拒绝着。
萧凌虎的目光投向了冯熠，听他们的对话，分明就是自己猜的，墨云也是从事卖春的人。
冯熠的脸色铁青，面色也拉得老长，好像是一个气死鬼。
“你开不开门！”外面的人有些不耐烦了，开始用身体来撞门，门发出“咚！咚！”的响声，好像打鼓一样。
虽然墨云就站在门的边，却手足无措，显得异常得紧张。
萧凌虎大步走了过去，将墨云拽到了身后，猛得打开了门栓，“砰！”地一声，两扇门板向两边急转，敞出了门洞来，一个高大的人影也跟着撞了进来，他显然没有这门从里面打开了。他的身形无法站向，向前冲着，正撞到了萧凌虎的怀里。
萧凌虎将他往外一推，他险些摔倒，好在及时扶住了墙，转过了身。
在院门处，有一盏电灯照亮着，萧凌虎借着灯光的照耀，看清了这个人的脸，不由得一愣，这张面孔很熟悉的样子，他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第十章 情种（五）
这是一个个头比萧凌虎略矮一点点的年青人，长得也是这般魁伟雄壮，他穿着一件灰白色的西服，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衣，上面敞着扣子，没有扎领带，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礼帽，冷不丁看去，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是在灯光下仔细看他的面容之时，当先印入眼帘的是他右脸上的一道淡淡的疤痕，这道疤从眼角斜着向下，一直通到了颧骨下面。
这张脸异常得帅气，浓浓的眉毛又黑又粗，十分对称地长着，如同柒刷出来的一样，眼睛又大又亮，双眼皮更显得纯厚；鼻梁高高隆起，前廓是一条没有一丝折点的曲线。虽然他的年纪应该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唇上刮得干干净净，看不出哪怕是一点点的黑渣；嘴唇厚实，嘴角总是一边微微上扬，一边又微微下拉，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淫邪。他的下巴微翘，也干净得如同是剥了皮的熟鸡蛋一样光滑。
整体来说，这是一张英俊无比的脸，并不比萧凌虎的相貌差，就算是他的脸上有那么一道若隐若现的刀疤，却也体现着一种彪悍之美，令人一见，倒是先不会去在意他的漂亮，反而在意的是他的男人气概。
他绝对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家伙。
“冷惊寒？”萧凌虎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个名字来，不错，今天的报纸上，他就看到了这张面孔。只是如今看到真人的时候，却又觉得比报纸上的模样要威猛了三分。
冷惊寒也在上下打量着萧凌虎，对这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也很感兴趣，这个人太年轻了，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子。
“你认得老子？”听到萧凌虎叫出他的名字，冷惊寒有些得意地问。
萧凌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个人说话太没有礼貌了，也许是平日里骄横惯了，他摇着头，道：“俺怎么认识你？俺只不过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照片，不过，那张报纸今天被俺用来擦屁股了！”
“你在挑衅？”冷惊寒眉头微微一挑，脸上显露出一股杀气。
萧凌虎耸耸肩：“俺说得是真的！”
墨云显得十分害怕，挡在了萧凌虎的面前，对着冷惊寒恳求着：“寒哥，你放过他吧，他是这两天才到南京来的外乡人！”
冷惊寒微微一笑，声音却很柔和，道：“阿云，你知道吗？整个南京城，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过话，如果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他，只怕他以后被人打烂了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墨云不由得大惊，一把抱住了冷惊寒，然后对着萧凌虎和冯熠喊着：“你们快走吧！我今天只接寒哥！”
萧凌虎愣住了，冯熠更是火往上撞，他冲了过来，愤怒着：“你是我的胖女人，我不许你跟他好！”那模样，就好像是被人抢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萧凌虎也觉得冯熠有些气弱，他可以感觉得到，这个叫作冷惊寒的家伙，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墨云此举是在保护他们。在冯熠冲过来的时候，萧凌虎一把拉住了他，任他如何也甩将不开。
冷惊寒的脸上还带着刚才的微笑，他没有推开墨云，任她抱着自己，却是用一种戏谑的语气，对着她道：“阿云，是不是被老子撞破了你的奸情，才这样来巴结老子的呀？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哟？”
墨云娇羞异常，将头埋入到他的怀里，好像生怕他看到自己的脸，低声地道：“寒哥，我本来就是一个风尘女，只要给钱，谁都是一样！”
听着这话，萧凌虎越发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但是此时的冯熠，气得快要疯了起来，要不是被萧凌虎拽得死死的，他早就冲上去与人拼命了。
冷惊寒道：“人都说婊子无义，看来的确是这样的！”说着，抬头看了看眼睛都要喷火的冯熠，道：“你这个小奸夫倒也长得漂亮，难怪这几天老子来了几趟都见不到你！是不是被他迷住了？”话语中，竟然还有几分的酸味。
墨云只是不答。
冷惊寒又问着：“你这个**，不是喜欢特大号的吗？小奸夫的那东西有老子的大吗？能满足你吗？”
墨云无法回答，耳听着这个冷惊寒的话语越来越是不堪，她生怕他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因为冯熠对她来说，纯洁得犹如一张白纸。她抬起头，用一双可怜的目光乞求一样地望着冷惊寒，希望他能够住嘴。
冷惊寒低下头，忽然觉得这双眼睛是如此得迷人，这勾起了他强烈的**，他伸手揽着墨云的腰，猛地低下头去，用嘴噙住了她的嘴，疯狂地亲吻起来，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竟然把边上的萧凌虎和冯熠都抛到了脑后，完全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墨云初时还有挣扎着，但是不一会儿便屈服了，甚至于陶醉在这种激情里，还之以同样的热吻。
萧凌虎都觉得自己面红耳赤起来，他可以从冷惊寒**的目光里，看得出这个人火一样的激情。只是他又有些奇怪，记得报纸上说冷惊寒是一位富豪公子，好像是一个叫作华昌公司的老板，刚刚与另一家势力雄厚的富豪千斤订了婚，他怎么放着那么好的未婚妻不理，跑到这个寻常巷陌来寻花问柳呢？
也许，有钱人家的公子都是这样吧！只是，墨云长相一般，并不是非常好看的那种女人，冷惊寒长得又是这般得英伟，他怎么就看上了墨云呢？这令萧凌虎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萧凌虎一楞神之机，冯熠已然挣脱了他的手，疯了一样地冲过去，挥拳向着冷惊寒的头部打去。哪知道，他的人还没有靠近，冷惊寒就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样，搂着墨云亲吻之间，抬起右腿踢向冯熠，在冯熠的拳头还没有挨到冷惊寒的身体，便被踢飞了出去。
冯熠“啊”地惨叫了声，狠狠地撞到了后面的院墙之上，摔落到了地下，痛得他捂着自己的肚子，倒在地上，蜷成了一团，险些吐出血来，整张脸扭曲成了一团，把嘴角都咬出了血来。
冯熠的惨叫惊得萧凌虎和墨云都是浑身一战，墨云已然从刚才的陶醉中惊醒过来，猛地推开了还在疯狂热吻中的冷惊寒，惊慌地向冯熠跑去，显然她是知道冷惊寒的实力，生怕冯熠会有什么不测。
冷惊寒不由得恼羞成怒，正要上去将墨云扯回来，却被萧凌虎突如其来的拳风打到，这一拳正打在他的胸口，虽然他的身体结实得如同一块板砖，却也被这强大的力道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靠到了门边的墙上，这才站住了身型。
“好小子！”冷惊寒不由得夸赞着：“好快的拳呀！”
他说着，再不多言，同样挥拳快速地向萧凌虎反击。萧凌虎已然有了准备，他的看家本事是背口袋，趁着对手出拳之机，让过对手的拳头，然后抱住对手的胳膊快速的转身，后背摔。但是这个动作对出手比他慢的人有效，对付出手快的人却很难成功。
萧凌虎感到了冷惊寒的拳风，这是他今天所遇到的第二个快拳手，他知道自己无法一招至胜，只能耐心游斗。他偏头躲过冷惊寒的一计快拳，利用抬起的手肘进行肘部击打，直切冷惊寒的脖颈，这是八极拳中的一招极其厉害的“霸王硬折缰”的起手式。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冷惊寒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到底是经验丰富，知道今天遇到的这个少尉并非弱手，急忙回撤抱着双臂进行抵挡。萧凌虎的肘部击打到在了冷惊寒的双臂上，却又变招，肩部一抖，也成了一道利器，使劲一撞，再一次将冷惊寒撞到了砖墙之上，他的背“砰”的一声，只觉得一痛，险些栽倒在地，便是勉强站稳，漂亮的西服已然被扯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灰白布料上也沾满了墙上的青苔。
刚一动手，冷惊寒便吃了两次亏，再也不敢小瞧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打起了精神准备放手一搏。
十一章 谁痴（一）
萧凌虎有些得意，原以为面前的这位汉子是个劲敌，看他刚才踢飞冯熠的腿法，分明是梅花拳中的梅花腿，却没有想到就这样轻易地将之两次击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还以为此人就这个本事了，不免有些托大了起来。
“好小子，身手不错！”冷惊寒虽然吃了亏，但是还在夸赞着。
说着，他忽然发动了起来，如一匹凶残的狼，飞跃而起，以腿为拳，竟然是一招高难度的旋风踢，那高度与力度以及速度，都是萧凌虎从来也没有遇见过的，他根本没有来得及防备，只能举起双臂进行抵挡。
冷惊寒的腿踢到萧凌虎的手臂之上，令萧凌虎感到阵阵的疼痛，就犹如是被重锤一次次地敲击着一样，只能步步后退，以减轻所承受的压力。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慢了一招，被冷惊寒一脚踢到了肩膀之上，虽然他的肩膀可以承受千斤的重压，却无法卸去突然而聚的重击，只能蹬蹬地后退着，直到撞上了院中的石榴树，一屁股坐到了石榴树下。
冷惊寒扳回了局，他停了下来，并没有乘胜追击，等着萧凌虎从地上爬起来。
萧凌虎重新站起身形，他的帽子也歪斜了，习惯性地扶了扶，一双大大的眼睛怒视着面前的对手。
其实南拳北腿，要说萧凌虎真正最厉害的招式还是他的腿功，他的腿又长又有力，每一次在军中比武，靠的就是腿功取胜，如今既然冷惊寒的腿功也这么好，那么，不服输的性格令他求战的火焰高炽了起来。
“比脚吗？”萧凌虎哼了一声，站在原地跳跃着踢了踢自己的双腿，那马靴蹬着地发出“腾腾”的声音，作着预热的准备，只一抬腿便踢过了自己的头顶，这一计前踢是踢给冷惊寒看的，姿势也比冷惊寒好看了十分，他的腿踢得很直，而冷惊寒的腿，刚才踢得并不好看。
冷惊寒愣了愣，忽然发现自己如果真得跟萧凌虎比踢腿的话，肯定是要吃亏的，因为这个小子比他高了有三指，就是高在了腿上：萧凌虎的腿要比他的长。
两个人摆好架式，准备再一次开打，却在这个时候，院子的门突然被撞开来，一个穿着西服的漂亮小伙子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他看了看院中的局势，目光盯视着萧凌虎，走到冷惊寒的身边，俯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冷惊寒有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已然失去了狎妓的兴趣，对着萧凌虎道：“小子，今天老子有事，不陪你玩了，有本事留下姓名！”
萧凌虎也同样回以狂妄：“好，记住了，你老子姓萧名凌虎！”
冷惊寒皱了下眉，显然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办，便没有再在口舌上逞快，哼了一声，对着来人道：“阿飞，我们走！”说着，当先地走出院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是！”阿飞答着，看了看萧凌虎，也转身跟着冷惊寒的身后走了。
在这阿飞闯进来的时候，萧凌虎就觉得这个人似曾眼熟，直到听见冷惊寒唤他的名字，他才蓦然想起，今天下午的时候，曾在中山东路上与他见过，当时自己刚刚跟一个叫作阿明的青帮小头目打了一架。
阿飞是与阿明同一级别的青帮小头目，而此时看上去，阿飞像是冷惊寒的跟班小弟，难道冷惊寒并非是华昌公司老板那么简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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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墨云已经把冯熠扶了起来，靠在房子的墙上。冯熠痛过了那么一阵之后，便好了很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将萧凌虎与冷惊寒的打斗全然看在了眼里。他一直奇怪着，虽然小时候萧凌虎就很能打架，如今却又要比那个时候厉害多了，也不知道这四年里，他从哪里学的拳。
见冷惊寒走了，墨云却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跑过去把院子的门再一次关上，然后又回到了冯熠的身边。
冯熠已然恢复了原状，只是身上有些脏，脸上有一道在地上的擦痕。
“阿熠，你没事吧？”墨云关心地问着。
冯熠这才忽然醒悟过来，猛地将她推开来，愤怒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你是我的胖女人，为什么还要跟别人好？”
墨云愣了愣，发现冯熠真得有些不可理喻了，她的眼中含着泪水，却忍着没有落下来。她知道冯熠是爱她的，这是一个过于纯情的小伙子，而且是一个很有出息的小伙子，再想一想自己的身份，只能发出一声苦笑来：“我能怎么样？你从开始就知道，我就是一个女妓！”
冯熠不由一呆。
墨云转过了脸去，萧凌虎看到了她脸上两行泪水悄然滑落。
“我不能拒绝他，你们都不知道，他是冷惊寒，是南京的一霸，是青帮大佬冷如冰唯一的儿子！在这里跺一跺脚，半个南京城都要颤一颤的！”
“他真是青帮的人？”萧凌虎问道：“他怎么会看上你呢？”
墨云抬头看了他一眼，从腋下的取下用别针别在旗袍上的手绢，擦了擦眼睛，如实地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上我！他原来是飘飘的常客，飘飘长得很漂亮，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我得到了她很多的照顾。”她说着，仿佛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良久后，又接着道：“后来飘飘离开了这里，她被人包养，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那天下着雨，我也没有什么生意，寒哥敲门进来，我知道他是找飘飘的，就好言告诉他飘飘不在了，他不信，就来到了我的屋子。那天他喝了不少的酒，就把我当成了飘飘……”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萧凌虎和冯熠可以想象得出来，那天发生了什么。
墨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道：“事后，他给了我比别人要多得多的嫖资，他出手的确很大方。再后来，他成了我的常客，有时候还会在我这里过夜，甚至他还喜欢我给他擀面条吃。但是，他太能干了，我有时候真得受不了，所以预感到他要来的时候，也会躲着。”
“能干？他怎么能干？”萧凌虎有些莫名其妙。
墨云一脸得飞红，冯熠愤愤的道：“那他刚才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的那东西比我的大？”
墨云回过头，幽怨地看着冯熠，却无言以对。也许在她的心里面，到底也分不清是喜欢冷惊寒多一点呢？还是喜欢冯熠多一点儿呢？
萧凌虎蓦然明白了过来，也不由得羞得满面通红。
十一章 谁痴（二）
“你知道他有未婚妻了吗？”萧凌虎还是提醒着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墨云点点头，道：“我也曾问过他，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买春，他不告诉我，后来渐渐地他才说出来，以他这种身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要找他，他也不想与好人家的女孩做这种事，到时候就怕麻烦不断，扯不清楚。所以需要的时候便找个女妓来解决。但是，他又担心会得病，于是只找固定的、相熟的！”
她说着，又自嘲地笑了笑，道：“他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有那些非份的想法呢？他那个未婚妻也是个醋坛子，也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飘飘就被他那个未婚妻找人打过。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要摆脱掉他的原因，我怕被人不明不白地给害死了！”
“可是，你还是喜欢他！”冯熠此时就像是一个醋坛子。
“是！我是喜欢他！”墨云转身面对着冯熠，声音已经平静了下来，同时告诉着他：“阿熠，你是个好人，但是你跟我不合适，我们差那么多岁，而且你要去考军官学校的，你不是说为国武备是你的理想吗？你跟我在一起，只会被人取笑！”
冯熠呆了呆，马上恼羞成怒起来：“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勾引我？”
墨云苦涩地一笑：“那天晚上你找过来，我以为你就是一个嫖客。做女妓的，只要有钱，可以跟任何人来做！我当时只想让你花钱而已，真得没有想到，你原来是这么得纯朴！”
“可是，你说我那么好！说我是你见过的最厉害的男人！我难道不是吗？”冯熠责问着。
“女妓的话你也信吗？”墨云反问着他。
“你难道就没有爱过我吗？”冯熠几乎是暴怒了起来，对着墨云声嘶力竭。
萧凌虎有些手足无措，他很想把冯熠拖走，却又觉得这样做不好，肯定会被这个兄弟怨恨一辈子，便插着手在裤兜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对原来的情人吵架。
墨云的眼泪再一次流下来，她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爱我多，还是爱那个姓冷的多？”冯熠的双眼通红，就好像是几天没有睡觉一样。
这话令墨云无法回答，但是作为旁观者，萧凌虎知道，她的不答，就是在否定冯熠所希望的。这说明，她还是爱冷惊寒更多一些。
冯熠的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就拉着墨云进了屋：“我也有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他说着，把身上的钱袋拿了出来，全部倒出来，足足有好几百的铜元，还有几块银元，丢到了屋子里的桌子上。
墨云并没有去看桌上，她挣脱了冯熠的手，转身向门外跑去，但是才刚刚到了门口，便被冯熠抓住了，将她强行搂在了怀里，通红的眼睛里已然委屈得满是泪水，恳求着：“你是我的胖女人，你不能离开我！”说着，低下头轻吻着她的脸，吻着她的额头，吻着她的眼睛，一直吻到了她的嘴巴。
墨云没有再挣扎，也还以他同样热情的吻，仿佛是被吸铁石吸上了一般，哭着，吻着，拥抱着。
屋子外面，萧凌虎看着这两个紧紧搂在一起的情侣，心头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不管冯熠爱的是谁？是什么人？他总是有人在爱着；可是自己，却还是孤孤单单，连一个可以记挂和惦念的人都没有，不由得有些顾影自怜。
忽然，他又想到，墨云刚才还与冷惊寒亲吻，如今又与冯熠在一起亲吻，也不知道冯熠的嘴里会不会有冷惊寒的口水呢？
“我是你最爱的人吗？”也许是吻得累了，冯熠松开嘴，呢喃一样地问着。
墨云低声回应着：“是！你是我最爱的人！”
冯熠再一次兴奋起来，已然将萧凌虎忘到了一边去，猛地抱起墨云丢上了床……
萧凌虎脸红起来，悄悄地替他们关上了门，坐在院子里，听着屋子里传来的一声声快乐的呻吟，心里暗骂着冯熠重色轻友。原本是带他来找女人的，现在好，冯熠自己找了女人，把他这个虎哥丢到了脑后。
萧凌虎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就是受罪，想了想，还是离开了这个院子，把院子的门也轻轻的带上了。
十一章 谁痴（三）
万无聊赖的走在南京的街道上，沉沉的夜幕越发得昏暗，只是街边的路灯和霓虹照着脚下的路，把人影拉得老长老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萧凌虎有些后悔，不应该答应冯熠，非要留下来跟他抵足同床，原是有很多的话要讲，可是如今那小子却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丢下了，他想要回到冯熠的小屋里去，哪怕是将就着睡上一晚，但是却又没有钥匙。
他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此时时间还不到九点钟，难道真要等着冯熠在墨云那里完事吗？那还不知道要到几点呢？还是算了吧，就不要去吵那对苦命鸳鸯了，找一个小旅店睡一觉就好。
萧凌虎想着，已经走到了太平巷，刚刚踏进黑暗里，一个人影忽然从巷子口处转出来，来到了他的面前，人还未到，先飘来了一阵沁人的茉莉香味，萧凌虎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耳边已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先生，要玩一玩吗？”
见鬼，又是一个女妓！萧凌虎心里头骂着。
“多少钱？”他随口问着。
“玩了就走只要三块，过夜五块！”
“这么贵呀！”他不由得道，先前的时候，明明记得，有个站街女报的价格比这个女人报的低。
“呵呵，那不一样！”这个女妓甜甜地笑着：“你要是跟我玩了，就会知道这一点儿也不贵，而且特别值得的！”
听她这么一说，萧凌虎还真得有些心痒，今天晚上，他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尤其是那些蠢蠢欲动的春心，早就已经泛滥成灾了。
“便宜一点儿吧？”他还着价。
“那就便宜一块！”这个女人倒也爽快。
只是黑暗里，萧凌虎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心里又有些担心，万一是个丑女人可不是亏了？自己还是一个童子鸡呢！
“俺要看看你长得怎么样！”萧凌虎道。
“前面有路灯！”女人说着，很自然地挽住了萧凌虎的胳膊，就好像是早就与他认识，是一对情侣一样，事着他往路灯下走去。
萧凌虎却是心怀忐忑，毕竟是头一遭做这种事，还不知道如何下手呢！
很快就走到了路灯之下，借着昏黄的灯光，萧凌虎仔细地注视着这张女人的脸，这是一张还算年青的面孔，虽然显得有些憔悴，但这并不能掩盖她原本就漂亮的脸蛋。她也烫着小波浪的卷发，披到颈下，正面用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发夹拢在耳后。她长着鸭蛋脸，螓首蛾眉，眼似水杏，唇似樱桃，很有些娇容。
她的身材也很不错，穿着旗袍，个头到萧凌虎的下巴处，苗条又不失丰满，尤其是前胸处，鼓鼓的两团肉包，让萧凌虎看着，就很想用手去摸一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面孔的时候，萧凌虎觉得很是面熟，他的脑海中马上想起了一个人来，却又不敢认，只是愣愣地望着这张面孔发呆。
这个女人也在打量着萧凌虎，当她看清这张英俊的面孔之时，也是一呆，忽然甩开了他的胳膊，道：“算了，这生意我不做了！”说着，好像是怕遇到鬼一样，快步向来时的地方跑去。
萧凌虎蓦然惊醒，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一边喊着：“燕姐姐！你是燕姐姐！”
不错，他认出来，这个人就应该是冯熠的姐姐冯羽燕，也是他小时候唯一的女玩伴。
冯羽燕的脚步更快了，她跑了起来。
萧凌虎想到了冯熠告诉他的话，冯熠说看到了燕姐时，他还觉得那一定是认错了人，如果真得是冯羽燕，不应该不与冯熠相认的。
如今看来，这世界上，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的。
他也跑了起来，在冯羽燕就要钻进巷子里去的时候，他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放开我！”冯羽燕挣扎着，同时告诉着他：“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燕姐姐，我只是一个女妓！”
萧凌虎越发得拉得紧了，十分肯定地道：“你就是燕姐姐，你就是！”
冯羽燕如何也挣脱不开萧凌虎的手臂，她恼恨地道：“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认识的人，如果你还这样纠缠的话，我就要喊人了！”
萧凌虎怔了怔，他知道如果冯羽燕真得高喊他非理的话，估计还真得会有人出来打抱不平，到时警察来了，有理也说不清了。
他还是没有放手，却道：“好，既然你说你是女妓，那俺要你！”
冯羽燕也愣住了，想了一下，道：“现在我涨钱了，十块！”
“好！十块就十块！”萧凌虎咬着牙。
冯羽燕又道：“十块只是办完就走！”
“那过夜呢？”萧凌虎问。
“过夜二十块！”就好像是遇到了一个冤大头，冯羽燕漫天要价。
二十块钱就是二十块银元，都快要能买三石大米了，足够一个两大人两小孩子的四口之家吃上三个月。
“好，二十块就二十块，俺要过夜！”萧凌虎也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大方过，但是他却并没有一丝的后悔。
“我没有地方带你住！”冯羽燕并不想跟萧凌虎过夜。
萧凌虎想了一下，道：“俺带你去旅馆！”说着，不由分说，挽起了冯羽燕的胳膊，往相反的方向就走，他刚才在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家叫作青年旅社的旅馆，那是一家有三层楼的大旅馆，当时他只想找一个少花钱的小旅馆，所以没有进去。
冯羽燕有心想要逃走，但是二十块钱的诱惑又让她顺从了，她显然是急需要用钱的。
十一章 谁痴（四）
青年旅社的确是一家大旅社，一间有双人床的房间住一日就是三块钱，当然，这个房间还是不错的，屋子很大，而且还带着厕所，有热水洗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便是连房间的门锁都是可以两面开的，可以从里面反锁，外面无法打开。
一进屋子里，萧凌虎生怕冯羽燕逃走，便用钥匙将门从里面反锁起来，同时也把钥匙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坐在床上，萧凌虎得意地看着冯羽燕，笑道：“燕姐，这回你跑不了吧？”
冯羽燕看着他，那天真无邪的笑容的确勾起了她对童年的回忆，但是随即又摇了摇头，认真地告诉着他：“先生，我跟你说了多次，我不是你的燕姐，你认错人了，我的名字叫作柳飘飘！”
看她如此认真，几乎要令萧凌虎信以为真了，但是他马上道：“你虽然嘴里这么说，可你的眼睛却告诉俺，你在说谎！”
柳飘飘逃也似地避开了萧凌虎的目光。
“你一定是在说谎，为什么不看着俺？”萧凌虎继续诘问着：“俺知道，这四年里，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苦，不然也不会落成如今这番样子！”
“先生！”柳飘飘猛地抬起头来：“你忘记了你是要做什么的，我先去洗澡，然后在床上等你！”说着，从床上坐起来，转身进了厕所，并关上了门。
“她不会是躲到里面哭去了吧？”萧凌虎狐疑着，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厕所的门口，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只听到里面淋浴喷头哗哗地流水声音，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不久之后，柳飘飘光着身子，围着一个浴巾从厕所里出来，当看到她的**之时，萧凌虎的眼睛立即直了起来……
见到萧凌虎的呆样，柳飘飘嫣然一笑，却是钻进拉开的被子里，仿佛是个娇羞的少女，遮住了自己的脸，却又对着萧凌虎道：“去洗吧！”
萧凌虎如梦方醒一样，连忙进入淋浴间，快速的洗了洗，便擦干身上的水珠，钻进了被子……
灯熄了，一切归于黑暗中，房间里只剩下了粗壮的喘息声和幸福的呻吟。
对于萧凌虎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值得记念的日子，他终于从一个大男孩子进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再去思想，这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到底是冯羽燕呢？还是柳飘飘呢？
反正，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一夜的激情，令萧凌虎迷失在了爱欲之河中，真得就有如冯熠所说的一样，这就好像是抽大烟一样，一旦开了头，就无法自己，那种上瘾比鸦片还能够深入到骨髓之中。
萧凌虎也记不得自己做了多少次，每一次做完的时候，人都舒服得仿佛是飞上了天空，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张开来，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萧凌虎战斗力恢复得太快，这令柳飘飘惊恐万状，乞求着休息，萧凌虎心软下来，强压着自己又升腾起来的欲火，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闻着那沁香的女人的汗味，这才沉沉而睡。
一觉醒来，已然快到了上午十点半钟，柳飘飘已然不知去向，想来是悄悄地走了。萧凌虎忽然想起来，昨天打电话回去的时候，母亲严美凤特意交待，要他无论如何，要在中午赶回家，说有一个重要的人物要到家里来看他，只是却没有说是谁。
他顾不得许多了，赶紧先去冲洗了一番，穿上衣服收拾利落，忙忙地去交房，在拿到压金的时候，他还可以看到那个收拾房间的中年妇女看着他偷笑着，仿佛是知道他昨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的脸不由得红了，将军帽压得低低地，快步走出了青年旅社。
只是，这天又是一个阴雨天，外面飘飘洒洒地下起雨来，路上的行人很是稀少，偶尔会有撑着伞或者穿着蓑衣的路人快步走过。
望着漫天的烟雨，萧凌虎暗骂着这四月的鬼天气，他想到了冯熠，不知道那家伙还在不在墨云的出租房里，有心想要回去看一看，那边毕竟比较近，就算是跑过去也淋不了多会儿的雨。可是又觉得时间已经不够了。想一想，冯熠也是那么大的人了，而且他也要去考军校，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南京，他又知道冯熠的住所，什么时候去找都可以。
躲在青年旅社门口的雨篷下面，让萧凌虎有些进退不得，看到边上一个包子铺还开着门，便快步跑了进去。他的肚子早就饿得难受，最想吃的还是一碗阳春面，此时也只得买两个包子，先填一填肚子再说。
一辆黄包车停到了包子铺的门口，一个戴着竹笠、穿着蓑衣的车夫走进来也买了两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好像跟萧凌虎一样，从早上起来就没有吃饭。看着他穿着一双**的草鞋，高高地挽留着裤脚，完全不顾这还未真得暖和起来的天气，他的衣着单薄，也不见他有多冷，这令萧凌虎想到了自己。如果他没有当兵，如果他没有找到自己的家，或许会和这个人一样，去当个车夫吧！
“去水西门多少钱？”萧凌虎随口问道。
正吃得香的车夫愣了一下，差一点儿没噎着，等他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喉咙，却是打了一个嗝，这才道：“那里有些远，今天又下着雨，八角钱坐不坐？”
“五角钱！”萧凌虎还着价。
车夫看了他一眼，不愿意在这里多作耽误，转身就走。
“好吧，六角！”萧凌虎还真得怕他走了，他对这里的道路不熟悉，而且又是这么一个雨天，时间又是如此紧迫，只得如此道。对于他来说，如果不与人还价，总觉得不舒服。
车夫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好，六角就六角！”
十一章 谁痴（五）
坐在黄包车里，外面也会有细雨飞进到车里来，打在萧凌虎的脸上，冰冷冰冷的，但是这样总比自己跑去坐公共汽车要方便了许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是，从青年旅社到水西门，花六角钱坐黄包车，对他来说，又觉得有些奢侈。
昨天出来的时候，萧凌虎是第一次到南京城里面办事，又怕钱带少了不方便，他原本是要请上官虹吃饭的，所以便带了五十块银元。哪知道风流一晚上便花了三十三块，如今兜里只剩下了十几块钱，但是他却不后悔，想想夜里的疯狂，到现在还会悄悄地得意。
只是，他的心里头还是有些堵塞，想一想当年小的时候，是将冯羽燕当成女神一样得仰望，如今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南京城里作起了暗娼！这件事情要不要跟冯熠去说呢？如果冯熠知道自己嫖了他的姐姐，会不会把他骂死呢？一想到这些，他的头就大了起来。
萧凌虎可以肯定，尽管柳飘飘不承认，但是她就是冯羽燕，因为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他特意观察过，在柳飘飘的浴巾掉下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的臀部，有一个五角星要样的胎记。小的时候，他偷看冯羽燕洗澡，就清晰地见到过这个胎记。昨晚他没有说破，原是准备白天再跟她倾诉衷肠，如果她还不承认，便再揭穿的，哪知道这一贪欢，竟然一觉睡得这么晚。
车夫拉着黄包车沿着太平路一直向南，跑到了尽头的丁字路口，转到了建康路上，折向西，经过中央银行门口之时，一辆黑色的奔驰牌轿车正从里面出来，也许是开得过快，水立时溅起老远，正溅在了车夫一身，这个车夫不由得大骂出口，那辆车在前面停了下来，显然是听到了车夫过于难听的骂人话。
车夫有些胆怯了，能够开着轿车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虽然刚才得逞口舌之快，原以为那司机不会对他这样的人力车夫在意，又或者紧闭着车窗是听不到他的咒骂的。车夫放愣了脚步，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掉头跑开。
此时的雨已经小了，正在渐渐地停下来，便是不打伞，也不会很快淋湿衣裳。汽车司机是一个魁梧高大的壮汉，满脸的横肉，他下得车来，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分明是要与车夫较量一二。
萧凌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然过了十一点，眼见着就要到中午了，他却不想在这里多作耽搁，催促着车夫道：“不要理他，绕过去！”
车夫点着头，拉着黄包车往马路的另一边跑去，但是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司机并不罢休，回到车里发动起来，竟然一转弯，将黄包车截住，若不是车夫机灵，及时的站住了脚，他一定会一头撞到车上去。
车夫只得放下了车，不安地看着那个司机再一次从车中走下来。他连连向司机赔礼道歉，但是司机却挥手一个巴掌打到了车夫的脸上，这个车夫竟然连手都不敢还，还在不停得向着这个司机说着好话。
萧凌虎有些看不过去，他从黄包车上下来，就在司机还要挥手打车夫第二拳的时候，他从后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尽管司机膀大腰圆，却再不能挣脱半点儿。
轿车的后门打开来，一个穿着日本和服、留着仁丹胡的胖子出现在萧凌虎的眼前，用日语对那个司机说了些什么，那司机应了一声，从萧凌虎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猛地一脚向萧凌虎的头部踢过来，萧凌虎早有准备，双手一抓，已然将这条踢出来的腿抓住，只一托，便令那个司机身体失去了平衡，“咣”地一声摔仰面摔倒在地，马上滚了一身的泥水。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令穿着和服的胖子都有些吃惊，突然就掏出了一把手枪指着萧凌虎的，用半生半熟的中国话命令着：“你的……死啦死啦的……，敢打大日本帝国特使，举起手来！……”
这个胖子原来是日本特使？萧凌虎有些发蒙，但是头脑却十分得清晰，他知道这些外国人习惯了在中国的横冲直撞，更对老百姓视如猪狗，说不定他真得敢开枪。当下只得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向着胖子走来，同时也为自己辩解：“阁下，俺只是打了一个司机呀！”
“胡说！”胖子盛气凌人：“他是日本人，就是特使，你们支那人都是劣等人，怎么敢以下犯上？”
这话令萧凌虎听着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对手手里有枪，他必须要小心，不能够轻易激怒他。于是，他脸上带着笑，连连对这个胖子点着头，表示对他的恭敬，同时也在不知不觉地接近，眼见着到了可以动手的距离，便飞起一脚，一个侧踢，还没有等胖子反应过来，已然将他手里的枪踢上了天空。
日本胖子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军官竟然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只是再想要去找枪已然不可能，萧凌虎踢飞他的枪之后，另一只脚也飞旋着抬起，这是八极拳中的连环踢，在这个胖子还没有来得及准备，便被他踢翻在地。
而此时，飞上天的手枪正好落下来，被萧凌虎轻易地接到了手中。
那个司机此时已经爬了起来，大叫着向萧凌虎扑过来。但是在萧凌虎看来，这就是一头动作笨拙的大狗熊，不等他靠近，便又是一脚踢出，这一次是一个垫步侧踢，正踢在司机的肚子上，将他踢出了一溜滚去，又一次摔倒在了泥水之中。
萧凌虎这两脚功夫，着实用了些力气，竟然将这两个东洋人踢得半天没有爬起身来，等他们好不容易地从地上站起来，已然看不到萧凌虎的身影，他坐着黄包车快速地溜走，手里还多出了一把枪，有些得意，也有些担心。毕竟这是在南京城，打伤外国使者是要治罪的。
车夫也知道闯了祸，不敢沿着大街奔跑，生怕那两个日本人会驾车追上来，所以专门拣狭小的巷子来走，直到回头没的看到那车追上来，才放下了心。
就在萧凌虎踢倒两个日本人的时候，却有一双眼睛再一次盯上了他。
这个人有一张年青、坚毅而且英俊的面孔，冷不丁得看去，竟然与冷惊寒长得有些像。他穿着风衣，正是昨日在大街上尾随过萧凌虎的那个人，只是此时，他自己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来：“越来越有趣了，看来我跟这个家伙真是有缘！”。
他招呼着一个跑过来的黄包车夫，指着远远而去的那辆黄包车，告诉他：“跟着那辆车！”
说着，坐了进去。
十二章 天宇（一）
赶到萧公馆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只是天色并没有转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看看时间，还好，赶在了十二点前到家，还可以赶上吃午饭。
当萧凌虎上了黄包车要跟车夫结帐之时，这个车夫转身就走，竟然没有要他的钱，但是萧凌虎还是追了上去，把钱给了他。萧凌虎有的时候虽然爱占一点儿小便宜，却并不是一个喜欢欠人钱的人。
车夫对萧凌虎千恩尤谢，这才拉着车离去。
看到萧凌虎回来，何叔连忙为他打开了门，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停在院子里的一辆雪佛兰牌的黑色轿车，不由得有些奇怪，问着：“何叔，今天是谁来了呀？”
何叔道：“还能是谁，你舅舅呗！”
“舅舅？”萧凌虎愣了一下，也不便多问，忙向楼内走去。
如今大家都知道他是这里的少爷，自然也没有人敢问他什么，他走进了楼内，换上了鞋，想要去见一见他的舅舅，但是一看自己的衣服，都淋得湿透了，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先回房间里换一身衣服才好。
走过会客室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母亲严美凤与一位男子在说着话，他想，这个男子定然就是他的舅舅严世继了吧。
他听萧黄跟他讲过，严世继是中央银行的行长，这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官了吧，而他也知道，严家之所以这么有钱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严家是在上海开银行的，并且名下还有几个工厂、洋行和百货商店。
而萧家之所以这么有钱，那是因为严世继创业之初，从萧黄这里拿了一半的资金，萧家在严氏企业中最少占有三分之一的股份。
“姐呀，这次我到南昌开会见到了姐夫，他精神不错，虽然师长被撤了，但是却当上了军官训练团的教官！”严世继的声音传出来，萧凌虎不由得停住了，他听到萧黄的消息，虽然这个消息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下去，因为他知道，萧黄与他已经是共生共存的关系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世继，我真得好担心！”严美凤道：“虽然他当师长有实权，但是我真怕他去打仗，如今他当了教官，我觉得更好，就算是没权没势了，只要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福份了！”
“是呀！”严世继道：“等过个一年半载，军官训练团培训结束，我们再活动活动，看能不能把他调回南京来，这样你就和姐夫不不用天各一方，形只影单了！”
“那样最好了！”严美凤道。
“这一次我跟姐夫聊了很多事，他特意交待我，要我回南京后照顾好凌虎，他对这个儿子特别喜欢，呵呵，还跟我说了好几次，要不是这个儿子拼死救他，他可能早就和张辉瓒一样，死在那些chi匪手上了！”
“嗯！我对这孩子也挺喜欢的，人长得精神，嘴巴也甜！”严美凤道。
又听到说自己，萧凌虎更是竖直了耳朵。
“姐呀，这回你也可以踏下心来了！呵呵，你原来不是最怕姐夫会去讨个姨太太的吗？姐夫就是想要一个儿子，承继他们萧家的家业，传宗接代！”
“是呀！”严美凤道：“他原来也曾跟我提过，但是我不同意，便这么不了了之了。我真得怕他那么做了！要是他真得娶了个二房，真得生了儿子，这可让我们母女三人怎么办呢？”
“是呀，我也曾劝过姐夫，让他去领养一个儿子，他又怕养不熟，长大跑了，或者成了败家子，他想的太多了。这回好，自己不声不响地收了一个，也省得我们再去胡思乱想了！”
“只要老萧他不收二房，我就高兴！”严美凤在这个时候，体现着一个女人绝对的自私，爱是不容许分享的。
严世继道：“你如今只要把凌虎照顾好，将来为他成家立业，到时可以为萧家传宗接代就好！只要是有了孙子，姐夫那里就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了。”
“是呀！”严美凤道：“你说这事我还要问你一声，昨天隔壁陈太太私下里跟我商量，想要把她的女儿许配给凌虎，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只是推拖说要等老萧回来再说；还有赵家的人，前天开玩笑还不以为然，听说陈家过来提亲，他们也来了。”
“呵呵，这是好事呀，你推什么？”严世继道：“我觉得赵家那个还不错，他们家大儿子在外交部，二儿子在交通部，他家又是开航运公司的，将来还可以靠得上！”
严美凤道：“可是，我并不想让凌虎娶那两家的女儿。”
“你有什么想法？”严世继问道。
“我想要他娶凌霜！”
萧凌虎不由得一呆，马上想到了那个一直要出自己洋相、还没完没了捉弄自己的妹妹。
“呵呵，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严世继道：“将来要是真得有了孙子，也是有萧家血脉的，姐夫就更加高兴了。可是，这要怎么跟两个孩子说呢？”
“是呀！”严美凤道：“我就怕他们不愿意，尤其是凌霜，从小就那么古怪精灵的，就怕凌虎驾驭不了她！”
“姐呀，还没怎么着，你就开始替凌虎着想了？你怎么不替凌霜着想呢？要是凌虎驾驭不了凌霜，那就让凌霜来驾驭凌虎好了！”严世继说着，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就怕两个人性格不合呀！”严美凤担心地道。
“那就慢慢培养吧！”严世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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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公馆大铁门之外，穿着风衣的年青人从黄包车里下来，给了钱，来到了大门口处，他抬头看了看上面的门牌，有些诧异。
老何从门房里探出头来，看了看这个挺拔的男人，问道：“你找谁呀？”
男人看着他，笑了笑，十分客气地问道：“师傅，请问这是萧公馆吗？”
老何指了指门牌，上面写的有字，他知道这个年青的男人不过是没话搭个话而已，还是点着头：“是！”
“刚才进去的那个当兵的，是你们这的什么人？”年青男人问道。
“他是我家少爷！”老何告诉他。
“哦！”风衣男子点了点头，有些失望，一眼又看到了停在院子中的那辆雪佛兰轿车，尤其是看到了那个车牌，他愣了一下，问道：“那是不是严行长的车？”
“是呀！”老何道：“这里的女主人是严行长的妹妹！”
风衣男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名片来，双手递了过去，同时告诉着他：“麻烦师傅通禀一下，就说胜华公司的汪天宇拜见严行长！”
老何接过了名片，抬起眼睛看了汪天宇一眼，拿着这张名片，向楼里走去。
十二章 天宇（二）
“这小子昨天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客厅里，严美凤还在担忧的地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严世继道：“姐姐不用担心，他那么大的人了，应该不会有事！”
听着屋子里的严美凤在为自己担心，萧凌虎心里暖乎乎的，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先跟她说一声，再回屋子里去换衣服。
于是，萧凌虎在门口咳嗽了一声，推门而入。
屋子里，严美凤和严世继正面对面坐着说话，听到门响的声音，一齐站了起来，严美凤一眼看到进来的萧凌虎，脸上的愁云立时烟消云散，代之的是一脸的笑容，快步走到了门口，拉住了萧凌虎的手，却是有些埋怨地道：“你怎么才回来？”
萧凌虎有些脸红，他又想到了昨夜的疯狂，扯着谎道：“本来想早点回来的，但是雨下得大，所以在朋友那里多等了会儿，雨小了才回来的！让娘担心了！”不知不觉之中，他将母亲改称为了娘，这实际上是又亲近了一步。
严美凤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此时这个儿子更像是自己的了。她笑着把萧凌虎拉到了严世继的面前，道：“世继，你看看，这就是我们家的凌虎！”说着，又告诉萧凌虎：“叫舅舅！”
“舅舅好！”萧凌虎叫道，此时表现得异常乖巧，让严世继看着，就好像是邻家的少年一般得喜欢。
“好！好！好！”严世继抬头望着萧凌虎，他比萧凌虎足足矮了半个多的头，伸出手来摸着萧凌虎壮实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来，仔细地打量着，果然和萧黄所说的一样，的确是一个美少年。
萧凌虎也在打量着这个舅舅，这是一个身材偏瘦的中年人，个子虽然不高，但是却挺拔精悍，他的头略有些谢顶，戴着个黑框眼镜，虽然脸型瘦削，却也显得四四方方。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偏小，让人一见就知道肯定是江浙一带的人，透露着一股精细和聪明。
他穿着一身十分合体的灰色西服，那料子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美国货，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衣，扎着一条蓝色带着细碎花纹的领带，带个人显得干净利落，尤其是那西服与领带的搭配，一下子便显得他好像是年轻了十多岁。
看了萧凌虎良久，严世继不停地点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包装得十分精美的小盒子，递给了萧凌虎，笑道：“初次见面，舅舅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的，就送你一支派克金笔，希望你能够好好复习，考上军官学校！”
萧凌虎接过这份礼物，心里头不由得苦笑，这些长辈们送的东西，都是与学习有关系的，便是他说的话，也是这般得无味。不过想一想，除了祝愿自己好好学习之外，还真得没有什么好说的。祝成家立业，又太突兀；祝早生贵子，那更不可能；祝身体健康，那是对老人的；祝事业有成，他还年青，没到那个份上。
正胡思乱想之际，何叔拿着一个名片走了进来，对着严世继道：“舅老爷，外面有一个叫作汪天宇的人求见！”说着，把名片递了过来。
严世继愣了愣，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还是接过了名片，看了看，有些诧异地道：“他怎么找到了这里来？”
“舅老爷是见？还是不见呢？”老何问道。
严世继想了想，道：“这个人不是善类，如果我不见他，定然会让他怀恨在心，算了，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跑过来是要做什么！”
“是！”老何答应了一声，退出门去，往大门口迎客。
严美凤道：“这里是萧公馆，他要找你为什么不去你的家里，还跑到这里来找？”
严世继发出了一声苦笑来：“我的家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踏破进去，但是我很少在那里住。呵呵，这个汪天宇不知道怎么就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认识他？”
严世继点了点头，道：“他是南京斧头帮的帮主！”
“斧头帮？”便是连萧凌虎也吓了一跳，依稀记得，报纸上曾登过，那是一个敢于跟青帮分庭抗礼的黑社会帮派。
“姐姐，你去安排一下，都到这个点儿了，没准还要请他吃顿饭！”严世继道，他显然不愿意跟这个人多作接触，但是别人是踩着饭点来的，他就不能有失主人的风度，一顿饭，花不了多少钱。
严美凤点着头，转身去吩咐厨下。
严世继又对萧凌虎道：“小虎，你先去换下衣服，穿干净点儿，一会儿下来陪我会会这位斧头帮的帮主！”
“是！”萧凌虎答应着，也转身走出了会客厅。
当萧凌虎换了一身衣服，还是一身军装，实际上他的皮箱子里也没有别的衣服，都是这几天军队里发的服饰，连鞋也是发的。
他走下楼来，见到严世继正与一个年青人坐在会客厅说着话。
这是一个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青人，冷不丁看上去，萧凌虎觉得长得与冷惊寒有一点儿的相像，但是再一细看，却相差了很多。
这也是一副十分英俊的面孔，但是这张面孔却又与众不同，眉毛很浓，如两条盘在额头的毛毛虫，他的眼窝比普通人要深，鼻梁也比一般人要高要大，嘴唇也越发厚实，下巴上一直到唇边，隐约可以看到黑黑的影子，那是他把胡子刮得太干净所留下来的效果，这是一个男人味十足的家伙，只怕一天不刮胡子，就会生成络腮了。
他的眼睛很迷人，虽然说看上去眸子也是黑的，但是再细看时，却又泛着一些的蓝光；他没戴帽子，一头乌黑的头发显得有些蓬乱，但是却又很自然的卷成波浪，如瀑布一样披在脑后。
“这么漂亮的男人就是斧头帮的帮主汪天宇？应该是个混血儿吧？”萧凌虎不由得猜想着。
见到萧凌虎进来，严世继当先地站了起来，汪天宇也站了起来，回身向着他十分友好地露出笑容来。
“这是我的外甥萧凌虎！”严世继向他介绍着，同时也告诉着萧凌虎：“他就是汪天宇！”
“你好！”萧凌虎十分有礼貌的叫了一声，他发觉汪天宇站起来的时候，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多手指，这身高应该有一米九几了。
“你好！”汪天宇当先地向他伸出手去。
萧凌虎只得也伸手与他握在一起，感觉到汪天宇的手很大，也很粗糙，这是和自己一样握枪的手。
十二章 天宇（三）
“呵呵，严行长的外甥果然是一表人材呀！”汪天宇松开手之后，对着严世继夸奖着萧凌虎，这令萧凌虎对他有了一丝的好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不明白，这位看上去如此温文尔雅的男子，怎么会是那处臭名昭著的斧头帮的帮主呢？
严世继示意着萧凌虎坐在自己的身边，如今在这个萧公馆里，他其实也是客人，能够代替主人身份的，自然是萧黄的公子萧凌虎了。
三个人坐定之后，汪天宇看了看萧凌虎，笑着对严世继道：“刚才行长问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呵呵，我实话相告，我可是随着您的外甥过来的！”
“跟着俺？”萧凌虎莫名其妙：“俺根本就不认得你！”
“是呀！你是不认得我，但是我认得你！”汪天宇说着，习惯性地伸出左手来，握成一个拳头状，把戴在食指上的一枚钻石戒指，放在嘴边吹了吹。这说明他还没有结婚，是一个单身汉。不过，在萧凌虎的眼里，这完全是一种显摆。
“你怎么会认得俺？”萧凌虎追问。
汪天宇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到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上，用右手轻轻地拂了拂，微微一笑，道：“呵呵，南京城虽然不是大上海，却也是民国的首都，也有上百万的人口，不是谁想来就能随便来，想走就可以走得了的！”
严世继看了看萧凌虎，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
萧凌虎却不明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汪天宇把左手的拳头松开，把手指头摊开来，左右转动着看了看，又放了下来，这才抬起头望着萧凌虎，笑道：“人都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果然是如此呀！”说着，叹了一声，又道：“行长，您这个外甥真令人佩服，昨天得罪了青帮那些混蛋，今天又把黑龙会的人给打了，我真得担心呀，不知道他以后还能不能在南京城呆下去！”
严世继紧紧地锁着眉头，他看了萧凌虎一眼，见到萧凌虎还一脸得懵懂，知道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我这外甥一直在军队里，前几日才回到南京，怎么可能认识那些黑帮的人呢？再说，他一个人又能翻起几点的浪？汪先生就不要危言耸听了！”严世继说得十分平静。
“你可知道，你这外甥很能打架吗？”汪天宇问道。
严世继狐疑地看了看萧凌虎，摇了摇头。
萧凌虎却有些得意，他的确很能打架，当初在十一师里，如果单打独斗的话，还真没有人能够打得赢他。就像他欺负梁彦那个比他大了不少级的参谋，被打得都不敢还手了。
汪天宇稍微想了一下，这才对着严世继道：“好吧，我就如实地告诉你，昨日下午在中央医院附近，你的外甥打了冷惊寒手下五匹狼之一的孙晓明，当时他可是一对三，还打赢了！”
“今天，哦，就是刚才在中央银行门口，他又把东洋黑龙会会长内田良平的侄子平冈措给打了，捎带着连他的司机也一起揍了，还抢了平冈措的一把手枪。”
“呵呵，那把手枪可是德国产的警用侦探手枪，是卡尔?瓦尔特工厂生产的ppk型，更主要的是那把枪还是定制的，只怕整个南京城也没几个人有这么豪华的武器！”
萧凌虎愣了愣，他并没有觉得那把枪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觉得比较小巧，便于携带，随便藏在身上什么地方，也不容易被发现。
严世继的脸铁青起来，一双严厉的目光询问一样得投到了萧凌虎的脸上。
萧凌虎满面通红，嗫嚅着道：“俺……俺真得不晓得，他们欺负俺，俺就还手了！”
“难道平冈措也是先欺负你的吗？”汪天宇问道。
“是那个东洋人的司机太嚣张了！”萧凌虎道：“他骂中国人都是劣等人，还欺负老百姓，所以俺才气不过。再说，如果他不拿手枪对着俺，俺怎么会夺到他的手枪呢？”他说着，还有些气鼓鼓的样子。
严世继虽然心下里十分担心，但是却从汪天宇的叙述中，听出了什么来：原来他的这个外甥并不是弱者，在这一点上还真得继承了萧家尚武的传统。只是这个汪天宇跑过来跟他说这些事，肯定是有目的的。
严世继示意萧凌虎不要再说了，然后对着汪天宇道：“汪先生到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吗？”
汪天宇笑笑，道：“严行长是国府的金融大亨，就是我们的财神爷，所有的人都想跟严行长合作，我们胜华公司也是一样。我们想要在马鞍山开矿建炼铁厂，已经筹备了很久，只是在资金上还有一些缺口，也曾向银行申请贷款，但都没有下文，故而一直想要拜访严先生，可是严先生却总是避而不见。”
“原来你是要钱的！”严世继装作恍然大悟，其实这已经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事，汪天宇跑过来见他这个行长，也只能是为了钱。
汪天宇却道：“我知道行长对汪某还有一些偏见，严行长能够借钱给冷惊寒，在下关建个造船厂，为什么就不愿意借钱给我建炼铁厂呢？”
严世继道：“你要知道，借不借得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要经过董事会通过。还要经过中央银行的批准！”
“呵呵，难道严先生贵为一行之长，便是替我说一句公道话都不行吗？我可以保证比冷惊寒还多还一分利！”汪天宇信誓旦旦。
严世继皱着眉头，仿佛是在思考，其实心里头却在盘算着怎么样能够把这个家伙打发走。
汪天宇仿佛是明白严世继的意图，又看了看萧凌虎，笑道：“呵呵，我相信看在严行长的面子上，冷惊寒也不会对您的外甥怎么样。但是，东洋人可就不知道了！”
十二章 天宇（四）
严世继的眼睛盯视着汪天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汪天宇还是微微一笑，道：“在下的胜华公司，与三井物产和汉冶萍煤铁厂矿公司都有生意上的往来，而这两家公司都是日本人控股的，控股人与黑龙会的关系密切，我可以从中替您的外甥斡旋，免得他们派出杀手来报复！”
这的确是一个很吸引人的条件，但是严世继却并不为所动，也是微微一笑，反问着：“既然你与三井公司相熟，为何不向他们借款？他们可比我们有钱多了！”
汪天宇正色地道：“我之所以不愿意向日本人借钱，就是怕我们马鞍山的公司会和汉冶萍公司一样，到时成为了东洋人控股的产业！”
严世继想了一下，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我还要提交董事会决定，如何也要去你那边考察一番，再作决定！”
听到严世继的话语已然缓和了不少，汪天宇心中暗喜，大家都是聪明人，看来刚才的威胁和巴结都起了作用，在不知不觉中，让严世继改变了心意。
“哼！黑龙会？他们还会派杀手？”萧凌虎有些不相信。
汪天宇转头看着他，笑道：“萧少爷，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个黑龙会，他们是什么事都可能作得出来的，当年日本人和俄国人在东北打仗的时候，就是这个黑龙会派出不少的特务，才帮住日本人打胜了，他们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萧凌虎看了看严世继，严世继点了点头。
汪天宇又道：“说真的，萧少爷，从昨天我见到你，就特别希望能够跟你交个朋友，还曾想能够拉你来加入我们的胜华公司，胜华公司正在创业阶段，就需要你这样能打能冲的人。”他说着，又看了看严世继。
严世继一言不发，微微冷笑，他非常清楚，汪天宇所说的需要人材，实际上就是需要一些能替他打架的小头目，就像是冷惊寒手下的五匹狼一样。
汪天宇见他们都没有说话，又对萧凌虎道：“那时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呵呵，如今想来，真得是高攀了！”他说着，不由自嘲一般笑了起来。
萧凌虎对汪天宇的话倒也爱听，如果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或许真得听信了，或许真得会跟这个斧头帮的帮主交个朋友。但是当他转头看着严世继一脸郑重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
这个汪天宇对他一定有着某种心机，并非是如此简单的欣赏。
“呵呵，既然如今认识了，那么萧少爷，只要是在南京城，不管你萧少爷要做什么事，如果有用得着我汪天宇的地方，你招呼一声，我必当万死不辞。”汪天宇虽然是说与萧凌虎的，却也是给严世继递上了一个的投名状。
张大山敲了敲门走进来，询问着是不是准备吃午饭了，这实际上是严美凤在下达逐客令。
如果按寻常人来说，在这个时候，定然会告辞而去，但是汪天宇却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果然是被严世继说准了，他客气了一声，汪天宇就是真得留下来吃饭的。
萧凌虎原以为自己的脸皮就够厚了，这个时候才发现，与汪天宇比起来，他真得差了太远。
因为严美凤是女流，不便相见，这个大别墅里其他人又都是下人，所以诺大的桌子只坐着他们三个人，其他的人都在厨下吃饭。
坐在餐厅的餐桌之前，汪天宇显得十分自然，吃也不用招呼，喝也不用招呼，无拘无束，就好像这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这倒令萧凌虎和严世继有些不自在起来。
吃着饭的时候，严世继找着话题，问道：“汪先生，你三年前到南京，三年后便在这里打下了一片的天地。像你这般有能耐的人，为何不去上海发展呢？”
汪天宇用餐巾擦了擦嘴，道：“上海，那可是冒险家的天堂，我不是冒险家，也没有通天的手段，所以想一想，还是立足在南京好，这里毕竟是首都，以后的发展定然无可限量！”
严世继笑了笑，道：“我听说汪先生与南京冷家有世仇，跑到南京来建了个胜华公司，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冷如冰的家业在南京，他虽然是青帮的长老，但是主要还是华昌集团的大老板；汪先生建胜华公司，那也是不言而寓的吧？”
汪天宇依然表情平淡，笑道：“我之所以起名为胜华，并不是要胜过华昌，呵呵，大家都是中国人，难道不希望我们中国人处处胜利吗？胜华，胜华，就是胜利的华夏之意，严先生道听途说，想多了！”
严世继笑而不语，分明是不相信他的解释。
萧凌虎插嘴道：“俺怎么听着这名字这么别扭？俺觉得按你的意思，应该改作华胜公司才对，华胜，才是华夏胜利！胜华，正好相反了，变成胜过华夏了！”
汪天宇白了他一眼，笑道：“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尤其是这些文字，怎么解释都有道理。萧少爷虽然说得有一定道理，但也不尽然。何况我们胜华公司已经开业三年多了，这名字早就打了出去，如何改得了呢？”
萧凌虎道：“看来，你还是喜欢胜华这个名字！呵呵，战胜华昌公司，定然就是你的初衷！”
见萧凌虎还要这么说，汪天宇也只能微微一笑，不再答言。
“你到底跟冷家有什么恩怨？”萧凌虎十分好奇，问出口来。
严世继肯定也非常想知道，但是他没有问。他知道，如果汪天宇想说，不用问，也会说的。
汪天宇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人都说人言可畏，今天始知此言非虚！呵呵，我一个外乡人，能跟冷家有什么仇怨呢？你们想多了！”
见他不愿意说，萧凌虎也只好不问，可是对冷家又来了兴趣，他想起了冷惊寒来，刚才舅舅说冷家的掌门人是冷如冰，想来应该是冷惊寒的家长，于是问道：“冷如冰是冷惊寒的什么人？”
“是他的父亲！”汪天宇告诉着萧凌虎，一双精明的眼睛看着萧凌虎，想到了什么，问道：“萧少爷不会也认得冷惊寒吧？”
萧凌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严世继再一次瞅着萧凌虎，对于这个外甥，他都有些无解了，不明白他来南京的短短的几天里，怎么会与那么多南京的黑道人物搞上关系。
“萧大少莫不是也和冷惊寒打了一架？”汪天宇问道。
“你怎么知道？”萧凌虎有些诧异。
严世继的头都觉得大了一圈，他怕什么，萧凌虎就给他来什么。
十二章 天宇（五）
汪天宇笑道：“那冷惊寒在南京城是一霸，从来也没有吃过亏，你昨天将他手下打了，想来他一定会找回来的！”
萧凌虎暗自惭愧，如果跟他们实说，他是因为冯熠和冷惊寒争风吃醋，才替他与冷惊寒打了一架，不知道他们又会怎么看自己，尤其是这个身居显位的舅舅，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无可药救的浪子呢？
“小虎，你真得和冷惊寒打过了架了？”严世继还是问了一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是！”萧凌虎点着头。
“他伤到你没有？”严世继担心地问着。
萧凌虎道：“他还没有那个能耐能伤到俺！”
严世继和汪天宇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着萧凌虎有些不能相信，汪天宇道：“在南京，冷惊寒是没有人敢惹的，当初他一个人单挑镇江海沙帮胡氏三杰，将那三个人打得俯首称臣，他也因此名扬江湖，人称南京小霸王。他出手极其狠辣，跟他交手的人，没有一个不是骨断筋折的。”
萧凌虎道：“他的拳的确很快，但是被俺制住两次；他的腿功不错，俺一时大意，被他踢中一次，总体来说，俺还胜了一次，占着优！”
“你们就过了三招？”
“是！”萧凌虎道：“后来他手下有个叫阿飞的，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有事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听着萧凌虎所言，并不像是在吹牛，两个人都信了，严世继还有些欣喜，他不由得问道：“小虎，你是在哪里学的拳脚？”
萧凌虎道：“俺们那边尚武，小时候村里有个姓吴的拳师就教俺们习武，后来去北平当兵，请的教官就是八极拳的拳师，俺就是那个时候跟教官学的！呵呵，开始的时候，俺是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到后来，他们都被俺打得鼻青脸肿！”
“教你的教官是谁？”汪天宇经不住地问道。
“叫作马英图！”
汪天宇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随限笑道：“原来你是闪电手马狠子的弟子！这就难怪了！”
“马英图？”严世继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汪天宇道：“他是江湖上的一个极厉害的角色，当年在天津与人搏命，闲庭若市一般，打倒了一条街的武师！”
严世继皱了下眉头，他并不希望这个外甥与人争风斗狠，对着萧凌虎道：“小虎，虽然你拳脚不错，也不要去随处招惹是非，如今是枪炮的天下，你再厉害也无法赢得暗枪，到时候把命搭上去，可就太冤了！”
“是！”萧凌虎老实地应着，也知道这个舅舅是在为他好。
汪天宇皱了下眉，却觉得严世继的话好像也是在警告自己。他还是带着笑容，道：“严行长说得不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是，如果被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还不还手，那就废物了！”
严世继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许他觉得自己在教训孩子，这个外人却跑出来多嘴，就是不懂礼节。
萧凌虎也认为汪天宇所说的不错，只是看到严世继不喜欢的样子，便没有回应，把话题又拉了回来，问道：“这冷家父子也是有意思，起的名字怎么都这么冷呀？”
汪天宇嘲讽地道：“是呀，谁叫他们都姓冷呢？”
“冷家真得在南京城这么厉害吗？”他问道，还有些怀疑。
“是！”严世继点了一下头，没有多说什么。
汪天宇接口道：“冷家原本就是南京城的豪族，冷如冰年青的时候加入青帮，和上海的杜月笙是同门师兄弟，如今杜老板是上海滩的三巨头之一，他还有两个竞争者。但是冷如冰却不一样，他可是南京城唯一的黑道老大，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没有人敢惹得起他。”
严世继点了下头，却道：“这也要看怎么说了，冷如冰的势力的确很大，但是不要忘了，这是首都！”
汪天宇点点头，道：“冷如冰那个人老道就老道在这里，虽然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表面上却奉公守法，而且对国民政府从不僭越，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前年江淮大水，难民集聚南京，政府赈灾不利，冷如冰自掏腰包，施粥一年，救活了不少的人，他还捐款捐物，倒是赢得了政府和百姓的两头叫好，这样的大善人，政府怎么可能会为难呢？呵呵，严行长之所以愿意贷款给冷惊寒，难道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吗？”
严世继面色平静，不见有丝毫的表情，他没有回答汪天宇的问话，反而问着他：“既然汪先生也知道这么多，为何敢在南京与青帮叫板？与冷家叫板呢？”
汪天宇还是那么得优雅，脸上表情还是那么得自然，仿佛自己只是一个事外之人一般，微笑着，道：“我们胜华公司只是一个小公司，有的时候，只能置之死地方能后生，所以做事在外人看来，有可能决绝，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世道艰难，不得不如此呀！其实我们与冷家并没有什么仇恨，只不过为了生存，偶尔有些冲突罢了，这在外人眼里，便成了叫板！呵呵！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哪里敢呀！”
萧凌虎忽然想起了昨天看到的报纸，不由接口道：“既然你这么说，为什么你们斧头帮会跟青帮在中山码头火并？还死伤了那么多的人呢？”
汪天宇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还是一笑，道：“你要知道，我们胜华公司的人，大部分都是从安徽逃难过来的难民，要不是乡里遭了灾，生活艰难，又有谁愿意背井离乡呢？呵呵，我们来到南京也只是为了谋生而已。前些日我们同乡会的几个兄弟在中山码头扛活，青帮的人说那是他们的地盘，还将我们的人打了，连辛苦争来的几个钱也抢走了。”他说着，看着萧凌虎，问道：“萧少爷，如果你遇到了这种事，你会怎么办？”
萧凌虎正要答话，严世继却咳嗽了一声，他猜得出萧凌虎会说什么样的话，这是提醒让他闭嘴。
萧凌虎脸一红，没有回答。
汪天宇还是笑了笑，自己答着：“就像是刚才我说的那样，人家都欺负到你的家门口了，你再不还手，那么肯定只能吃屎了！呵呵，第二天，我们又去了中山码头，但是这一次我们有了准备。呵呵，中山码头又不是他青帮开的，凭什么只许他们的人在那里干活，不许我们呢？”他说着，还颇为得意。
从他得意的脸上，萧凌虎便可以猜出来，这一次的中山码头火并，青帮的人肯定是吃了大亏。
严世继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却又难得地提醒着：“汪先生，中山码头一事，青帮折损了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他们的元老，是将冷惊寒从小带到大的至亲之人，只怕你们这个梁子算是结得狠了！”
汪天宇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那又怎样？一命换一命，他怎么不去想一想去年江边车站的事呢？”
严世继怔了下，没有吭声。
萧凌虎很想知道，江边车站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没有问。想一想也知道，那定然又是一场斧头帮与青帮间的冲突，很显然，在那次冲突中，斧头帮的人吃了亏。
汪天宇轻蔑地道：“冷惊寒虽说有些能耐，但想要动我，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他如果有那个本事，我便是死在他的手里，也是活该了！”
“冷惊寒的本事刚才你也说了，不要忘记了，他手下还有五匹狼呢！”严世继提醒着他。
“五匹狼？”汪天宇依然如此蔑视：“对于我来说，那五匹狼不过是五头羊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听到汪天宇这般狂妄，严世继干脆再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