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明事暗做
“敢问部堂,所谓的洋务与河道工程,是不是为应对英夷之流而准备的?”
曾涤生就是再迟钝,到了这个时候,也明白了杨老三的心意,这位怕是自掌权之初,就在谋划着对抗洋人吧?
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是魏源说的,而杨老三就是这么做的,水师的铁甲船,各色的洋枪火炮,怕是这位自打林元抚到了云南,就在筹备这些了吧?
河道工程的事情,曾涤生也不是一无所知,河道工程之中,用了许多的西洋机器,前些日子在江西筹备理学社的时候,曾涤生也看过胡林翼的书信,而今想来,许多事情,他杨老三是早有预谋的。
扶持自己、扶持左季高,整改两湖绿营,拓宽长江水道,连同两湖的江河湖泊,这些事儿,怕都是为了将来运粮运兵所备,至于洋务,成都府、武汉三镇、洞庭湖、黄鄂二州、九江湖口,建的全部都是炮厂、船厂,这位所图乃大啊!
“哼哼……不错!都说你曾涤生迟钝,我看也不算是很迟钝。
老子的水路已然遍及两湖直通广州,一旦开战,三五天的功夫,几十万大军,运抵广州不是什么难事儿!
之前沿江所建的船厂、炮厂,已然能生产蒸汽机与火炮了,三五个月的功夫,老子就能造出木制轮船几千艘,各色火炮上千门。
只可惜时不我与,若是此事早作三年,老子的河道就能直通京畿。遍布江南。海战。老子没有一丝的把握,但要是陆战,几百万人,老子一个月的功夫,也能运抵沿海的各处战场。
可惜啊!长毛贼势大,老子出山的时间太晚,当年若不是林公谋划失策,三年的时间岂会白白浪费?
这时间已经是刻不容缓了。如今我所能做的,只有稳住两湖了,河道工程竣工之后,老子就要着力发展两湖的灌渠,争取一年之内完工,以保大军粮草无恙!
事情来得太快,老子的准备太过仓促,左季高的楚勇,已经有了眉目,只可惜你曾涤生之前不听老子的劝说。连败两次损兵折将,不然算上老子的水师团练。朝廷怎么也有六七万可战之兵,沿江沿河,只要能行船,老子的人马就能为拱卫大清出上一份气力。
仓促了!只恨这天时不在我身,不然老子定然打他个生死两难!”
杨猛这话说的,七分真三分假,之前他是想依靠铁路运输的,但法兰西那边迟迟不动,西山铁轨的产量又实在有限,好在自己之前造了驳船和翻江龙,洞庭湖到手之后,给杨猛开辟了新的思路,河道运输的速度,在当今这个时代,算是不慢的,若是配上大功率的蒸汽机,再加上坚固的铁壳驳船,船队的速度并不次于铁路运输,而且相较于铁路运输,河道运输的成本更低、运量更大!
沿海一带遍布江河湖泊,只要杨猛用运河将这些江河湖泊连成一张大网,暂时代替铁路运输,在大清沿海一带快速运输兵力,也就成了现实。
有一条,对杨猛来说真是可惜,那就是他上位的时间太短,还要顾及太平天国,若是埋头发展,许多事情,都要比现在好上许多的。
“这就是部堂所说的明事暗做吧?此事并非不妥,部堂何苦相瞒呢?若是早说,涤生也会尽力支持的。”
杨猛的话头主要是针对曾涤生的,左骡子现在直接被无视了,想必曾涤生的心里有不少的疑点,这次也不知能不能疑惑尽去呢?
“尽力支持?曾涤生!这话说给老子听,你就不亏心?
老子在岳州之时,详尽的诉说了英夷的威胁,办洋务的必要之处,当日你和罗罗山、左骡子一起答应的好好的,谁曾想,当日答应的理学社,足足拖了一年有余,这一年的时间,当日会面的塔齐布,被你拖死在了九江城下。
罗罗山呢?当年你初创湘勇之时,不是这罗罗山尽力支持,带着一干学生投入你的帐下,湘勇陆师能在湘潭大败林绍章?
田家镇大捷,不是罗罗山带着一干弟子步步为营,你能打退盘踞在田家镇的长毛贼?
老子让你合伙办洋务,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老子让左骡子卖与你洋枪洋炮,你倒好,除了水师,陆师的枪炮,你买了多少?
单单一个洋务,你拖了一年有余,先是拖死了塔齐布,这罗罗山死的更惨,竟在吉安中了枪,若是当日罗罗山部枪炮齐备,他能有此一难?
九江一败,你折损陆师大半,水师全数送给了石达开,若不是老子救援,你曾涤生早就做了长毛贼的刀下鬼!
江西一败,又是挫师折将,早在岳州之时,老子就给了《战争论》一书,你若是花些时间吃透这本西洋兵书,哪有九江大败?哪有南昌被困之事?
二次建军,你与左季高一同出上,左季高在安徽打的风生水起,你呢?
尽力支持?这话你以为是官场上的车轱辘话吗?说说就好,这一桩桩一件件,老子都清楚明白的记在账上,这次若不是你在江西打的不错,这些话,老子能说与你听?
你要报向荣的解围之恩,老子帮你协调左季高的楚勇,你在江西大损了人马,老子让水师团练的精兵,带着火枪火炮去支援!
来来来,曾涤生,你之前口口声声的叫着杨师,老子为你做了如此多事儿,你倒是为老子这个恩师,做了些什么?
来来来,无非这时间还有,老子与你纸笔,你一桩桩一件件的把你为老子做的事情写下来,正好左季高也在,让他为咱们师徒的决裂,做个见证!”
事不说不明。理不辩不清。杨猛这一桩桩一件件摆了出来。也端的臊人,曾涤生被他说得支支吾吾没了后话,这些事儿,左骡子也参与过,听完这些之后,左骡子唯一佩服的就是杨老三心思的缜密。
修约、战事、准备,这些都一一的摆出来之后,曾涤生怕是很难走出杨老三的指掌了。这些东西,也算在一时一地形成了大势,这大势难当,曾涤生除了顺服,怕是无路可选了。
“部堂,涤公也是为了社稷着想,官员之间,政见不同,本就是司空见惯之事,部堂的谋划甚大。有些话左季高也是头次听说。
部堂的宏图大业,还不是为了社稷着想。大家同殿为臣,还是要戮力同心共赴国难的。”
杨老三在算计曾涤生,左骡子顺势而为,替曾涤生摆了一道台阶,下与不下,全看曾涤生的抉择了。
“社稷?说到这事儿,老子倒要问问你们两人,这社稷为重、民为贵、君为轻,可是儒教的学问?
社稷为一国,有国才有家,这国体国威不存,何来的家国、君臣、百姓、天下呢?
丧权辱国之事,如何就能在你曾夫子的口中,流流利利的说出来呢?你们二人给老子仔细说道说道,莫不是读的书多了,能读成没有脊梁骨的软柿子?”
杨猛的话顺嘴而来,却不想被左骡子抓住了软肋,这位嘴一撇,就开始挑刺儿了。
“部堂,亚圣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而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祖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那社稷为重、君为轻的话,却不是亚圣所言,而是前明御使于谦所说,这位曾有励志诗,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说了这话之后,于史台委实粉身碎骨了,也委实留下了清白之名!”
左骡子这话不是说给杨猛听得,而是说给曾涤生的听得,借用孟子之言,左骡子说出了反清的话,之后那些,就是要讥讽曾涤生了。
听了左骡子的话,曾涤生的脸色也是大变,这两位如果齐心合力的话,这亚圣之言,未尝不能成真呐!
“部堂,您是如何看待朝廷的?”
来来回回说了一堆,这话恐怕才是戏肉,关系到了曾涤生的抉择与权衡,杨猛自然不会放松,略一沉吟之后,他决定实话实说。
“能扶则扶,不能扶则反!老子一路走来,做的事情太多了,不说别的,你曾涤生可曾听到两湖大面积的饿死过人?
若是想招兵买马的话,老子破家舍业,赈济出去的粮食,足以找来十几万人马了。
自长毛贼在广西起事,老子花了多少银子舍粥,你们知道吗?
三年多,一年一百多万两,将近五百万两的银子,这些可都是老子的私产呐!这些事儿,老子之前与你曾涤生说过吗?
都道老子好杀,其实这也是无奈,老子承认,做了不少抄家灭门的营生,但老子自认救得人不少,功过足以相抵的!”
三年五百万,这个数字可是绝对惊人的数字,这事儿杨老三说的一点不差,黄鄂二州聚集的难民,不见湖北府衙拨派一粒粮食,百万难民竟没有饿死一个,这无疑是奇事儿一桩,现在看来,这位杨部堂却是此间的功臣呐!
“能扶则扶,不能扶则反!……”
沉吟了好一会儿之后,曾涤生捏了捏双拳,貌似做出了抉择。
“部堂,之后还是明事暗做吗?”
“嗯!不然怎样?朝廷若是侦知河道工程的目的,岂不是会立马喊停?
修约遭拒之后,少则三五个月,多则年余,怕是英法就要对大清用兵了,有些事儿,成与不成,就在这一年之内。
老子的心是黑是红,一年之内就能验证得出,一年的时间,对咱们来说不过匆匆忙忙而已!”
曾涤生说了这话就是有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只要对上列强,一战建功,只怕洋务的阻力也会小上很多,至于将来何去何从,全看这所谓的大势如何了。
“部堂,那兵发安庆之事呢?”
“自然要继续的,长江航道也是关键,安庆之战,可以拖延一下,以步步紧逼为主,这段时间你们也分别派人在湖南、江西、安徽等地募兵吧!
趁着攻城略地的机会,多聚敛一些财务,练上一支辅兵,一旦开战,只怕伤亡不小,临时练兵怕是没有战力的。”
杨猛如今的说法,可都是为了朝廷着想,湘勇的兵马,楚勇的兵马,他杨猛是没有控制权的,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显示自己的诚意。
“部堂,那咱们就明事暗做?”
“涤公,左季高也支持部堂的抉择!”
“那就继续明事暗做,一年之后,自见分晓!”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曾涤生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这么大的一盘棋,纷繁复杂,若不是这布局之人,杨猛也辨不清局势的,安庆之事,还要据折上奏的,这样一来,杨老三、曾涤生、左骡子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喽!(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湘楚围安庆(一)
修约的情报,把曾涤生由学生变成了同殿为臣的同僚,两人之间也多了许多的嫌隙与猜忌,这些对杨猛来说却不是什么坏事儿。
曾涤生真要是认了杨猛做师父,反而才是坏事儿呢!如今这相互合作、相互猜忌的关系,杨猛觉得才是两人之间该有的关系。
杨猛要做的事情,终是与曾涤生一生所学有相冲的地方,曾涤生对杨猛来说,代表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阶级读书人这一阶级,言听计从,许多矛盾有了曾涤生的压制就要沉在水底了。
矛盾这东西,越积越深,有些矛盾出现就解决最好,一直拖下去的话,将来就是滔天大浪,两人之间没有从属关系,曾涤生在一些涉及读书人利益的事儿上,必然是要据理力争的,现在这局面不怕有问题,有了问题解决就是了,实在不成,不是还能杀一批人吗?
一旦曾涤生做了杨猛的弟子,有些话必然是说不出口的,作为读书人的代表人物,不能为读书人讲话,曾涤生的地位必然不保,换其他人上位,那他们与杨猛是什么关系呢?死敌!
与其树立一批死敌,不若与曾涤生合作,虽然这样耗费些心力,但许多事情在萌芽之时,许多矛盾在激化之前,总能想出办法解决的。
现在这乱世,手里握住了枪杆子,最不怕的就是反对者,无论是劝说也好、屠杀也罢,不都是解决事情的法子吗?
谈妥了兵围安庆之事,这次的重任还是在杨猛的肩上。曾涤生和左季高。不能上折子说这事儿。一旦两人上了折子,湘勇、楚勇就是一家亲了,这事儿是朝廷忌惮的所在,湘楚虽说是一家,但这湘勇、楚勇,却绝不能是一家亲的。
由杨部堂统管大局这事儿,无论是曾涤生还是左季高,都赞成。混官场最大的麻烦,就是朝廷猜忌你,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只要让朝廷觉得有威胁,这官位怕是也做不长了。
杨猛这厮赶了个好时候,遇上了四色棍,而且他在朝廷的敌人也多的离谱,虽说手里依旧握着两万兵马,但对于杨猛,朝廷还真不怎么猜忌。
指挥湘勇、楚勇。杨猛也是除了朝廷和湖广总督官文之外,另一个有这样权力的官员。说实话,官文是指挥不了曾涤生和左季高的,朝廷那边也有一个所谓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真正有这个指挥权的,怕是除了杨猛之外别无他人。
协调湘勇、楚勇,共解江南大营的危局,这事儿要上折子,也不是杨猛一个人的事儿,官文那边也是要据折上奏的。
安排曾涤生、左骡子各回战区整顿人马辎重,杨猛的帖子也到了武汉的总督府,这事儿没什么疑问,朝廷本就有差遣湘勇、楚勇救助向荣的意思,看了杨猛的帖子之后,官文那边的折子,也就直接递了上去。
杨猛在九江,对于战局更为了解一些,所以上的折子,也是极为清晰明白的,战略战法、后勤补给,一一的都涉及到了,有了这个折子,军机那边也就有了章程,预计在三个月之内兵围安庆,虽说时间长了一些,但江西、安徽境内都是有大量长毛贼的,想必这个速度对朝廷来说也不算太慢。
天京那边的局势依旧僵持,但看了情报之后,杨猛知道,这次向荣那厮是必败无疑了。
江北大营若是不溃,那向荣在天京城外,还有些文章可做,但如今扬州陷落、镇江瓜洲连成一线,天京附近所有的太平军,矛头都对准了向荣的江南大营,不败?错非向荣的手下能有个十万八万的人马。
向荣要指着三万多人,保住江南大营,如今只能算是个奢望喽!
如今对向荣来说最好的应对之法,就是撤出天京城外,暂时放弃江南大营,但经营了三年之久,想要放弃江南大营,说说容易,做起来,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官军也很难完成这样的战略撤退,当然溃退的话,速度就快了,那江北大营,不就坚持了五天吗?
弃守江南大营,或许向荣也有这个想法,但他不敢!一旦主动放弃了江南大营,那他向荣也就算是活到头了。
守不住又不敢跑,只能眼巴巴的等着败局到来,想必这也是许多朝廷官员共同的惆怅吧?
局势、从属、职权、朝廷,这四方面如今对杨猛来说都有优势,此次兵围安庆,杨猛要的不是战功,而是真正统摄江南军务的权力,虽说这个权力只是一时的,但是,只要有了这一次,那他杨老三,就是真正的江南军事统帅了。
统兵与统帅大有不同,就想曾涤生与左骡子,曾涤生在湖南可以调动绿营兵,在江西也是如此,虽说没有统摄一省军事的权力,但曾涤生剿匪时的职权,却是远远大过提督官的。
左骡子就不一样了,他所在的安徽,也是朝廷各路援军集结的地方,南方的绿营、北方的八旗,还有作为主力援军的西北绿营,这几路大军,无疑是左骡子的人马最为精锐,但他在安徽,仅仅只能算是一路援军而已,统摄安徽军务,左骡子倒是想呐!只可惜人家各路援军的掌舵人不给他这个面子。
若是换了曾涤生到安徽,结果就大不一样了,无论是安徽本地的绿营兵,还是各地的援兵,不给曾涤生面子的怕是不多。
虽说,朝廷的官员之间龌龊颇多,但是,曾涤生到了安徽,协助曾侍郎剿匪,也就成了各位统兵之将,分内的事情。
原因何在?就在于曾涤生之前统摄过各省的绿营兵,这就叫做资历。
杨猛的钦差协办江南军政,也是如此,你做过的事情。在别的省份。可以当做常例。但没做过的事情,就必须要朝廷点头了。
河道工程里面就夹杂了这些微妙的东西,从河道到修渠,一两年的功夫过后,只要两湖的粮食有了一定幅度的增产,那长江下游的省份也是杨猛的囊中之物。
这次的临时统帅之权,或许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意义重大。这次杨猛可以统摄曾涤生与左季高,那下次就能统摄江南、江北两大营,一旦与列强开战,前方的战事不利,他接管江南军权,也是顺势而为的小事儿。
此次兵围安庆一事,杨猛想的也不是打击太平军,如今这太平军还有存在的必要,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绝,没了太平军。兵权何来呢?政权何在呢?
太平军之前的军事行动,虽说战略上有些大局观。但在实际的表现上,却并非如此,武汉三镇太平军弃守、九江湖口弃守,最初的安庆,他们也是一掠而过。
长江航道上的咽喉之地,他们抛弃了太多,一旦安庆失守,就很难在江南立足了。
安庆不失,则皖赣不失;安庆有失,皖赣不保;如今的太平军虽说敲开了苏浙的门户,但皖赣对太平天国来说,还是极为重要的兵源、粮食补给之地。
背靠皖赣、缓图苏浙,这就是杨猛的安庆战略,要给杨秀清、石达开讲述的战法。
苏浙的门户虽开,但攻取苏浙的阻力也是不小,苏浙的财税、粮食充足,朝廷不会轻易的放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苏浙的有钱人多,聚几支团练很容易,这对太平军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威胁。
想要如之初的湖北一般,纵横挥阖,如今的太平军,还没那样的实力。
看如今的局势,太平天国内部也不能乱,杨秀清蠢蠢欲动,最根本的还是军事上的压力不够,一旦军事上的压力足够大了,太平军的内部,也暂时的能拧成一股绳。
让曾涤生、左季高两路进军,兵临安庆,只要路上走的慢一些,给当地的太平军来几次歼灭战,那杨秀清等人,就能感受到这股压力。
一旦曾涤生的湘勇、左季高的楚勇,兵临安庆之后,这天京的安全也值得考量了,若是朝廷那边再重立江南、江北两大营,天京周边还是个四分五裂的局面。
这样的战局,杨秀清和石达开都应该能看得明白,只要他们袭破向荣的江南大营之后,抓紧时间回师安庆,以后才能安然的唱戏,不然的话,天京陷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等候朝廷批示的这些天,杨猛想了好些东西,如果自己的折子朝廷不允,许多事情,就会变得麻烦很多。
这次如果得不到暂时的统兵之权,那之后行事,就要跟朝廷叫板了,虽说一样可以达成这些目的,但忠臣良将的形象,就要保不住了。
这次的折子虽说合情合理,但朝廷那边的荒唐事儿也是做惯了的,一个功高盖主,一个拥兵自重,就能让朝廷顺手否了自己的折子。
猜忌,这是君臣之间永恒的话题,虽说这届军机经验不足,但鬼子六这厮,却是个人物,一旦他往这边想了,这事儿的处理办法也简单,朝廷直接谕令曾涤生、左季高出兵合围安庆就是了。
杨猛这次打的牌,可不是合情合理,而是自己百战百胜的威名,江北大营崩盘,江南大营岌岌可危,如今的朝廷,不敢再败,就是杨猛的着力点。
对于这次的折子,第一轮,杨猛也没想着朝廷会点头,许多事儿,都要等着天京那边的情报,一旦向荣的江南大营溃散,不知朝廷是个什么想法呢?
若是朝廷依旧不允,曾涤生和左季高再败上几场,再拖延一下时间呢?
失去江南与猜忌他杨猛,想必朝廷会做出一个正确的抉择,但是这事儿也不是十拿九稳的,大清朝的荒唐事儿太多,在他杨老三身上荒唐一回,也不稀奇呐!
对于杨猛来说,这份折子就是一个转折点,一个将来可以控制江南军政的转折点,固河修渠,短时间之内,朝廷怕是不会委托给外人,即使要分他杨猛的权力,这固河修渠的大任,落在谁的头上,他杨猛的态度,也是有决定性作用的。
军权、政权一把抓,这就是总督的职司,既然有总督一职,想必这次谋算的成功率还是蛮大的。
等了将近半月之后,朝廷的批示下来了,果然,对于汉官,朝廷那边还是有猜忌的,再议!这样的批示,多少有些敷衍的意味了。
“芷晴,江南大营那边的局势如何?”
休整将近一月了,这太平军也该有所动作了,再不动,就要影响他杨猛的谋划了。
“依旧在整军备战,但这两天的动作,格外的频繁。”
“哼哼……这就好,将上次的折子,稍事修改,等向荣败了,咱们再上一次!”(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湘楚围安庆(二)
向荣之败已是定局,经过月余的休整之后,石达开的人马动了,这段时间,主要也不是为了给大军休整的,太平军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筹集粮草。
沿江大旱,对官军的影响不大,但对太平军的影响却极大,天京城中,本就人多粮少,沿江的不少地方,都是太平军的粮源,旱灾导致的减产、绝收,让太平军的粮食供给出了问题。
破江北大营,杨秀清也有这方面的考校,三年围困,镇江城中极为缺粮,而江北大营的围困,让镇江筹粮极为不便,沿江一旱,这镇江城没了粮食,基本就要变死城了。
但镇江的位置重要,可以说是太平军东入苏浙的门户,若是丢了镇江,就没了图谋江南财税之地苏浙的机会。
正好这时间,向荣没眼色的佯动闹事儿,杨秀清便把粮食的主意,打到了江南江北两大营身上,这两大营都是有存粮的,虽说不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太平军破了江北大营之后,一战下扬州,占据扬州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筹粮,向荣能安稳一个多月,并不是说他向荣守得好,而是太平军,这时间没工夫收拾他,他们正忙着筹粮呢!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太平军筹到一大批的粮食,加上江北大营的军资、军械,短暂的休整,也在情理之中。
收拾向荣,依旧是石达开唱主角,分兵、击溃,就是石达开的主要战略。
打江南、江北大营。最初石达开制定战略的时候。也是击溃战。歼灭战以太平军在天京的兵力优势不是不能打,但一旦这么打,战事必然要旷日持久的。
围攻江南、江北两大营,得不偿失,一旦天兵在天京城下崩溃,对军心的打击也是毁灭性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退而求其次。石达开也只能将目标锁定在击溃清妖,掠取两大营的军资、军械上了。
溧水,自天京入苏常二州的要道,对向荣来说这是不容有失的地方,石达开声东击西,向荣不是不知道,但溧水不可失,一旦失了溧水,这苏常二州也就是长毛贼的囊中之物了。
江南大营设立的目的,就是防堵长毛贼入苏浙之地。细说一下,这江南大营。就是苏常二州的门户,一旦丢了苏州、常州,即使守住了江南大营,朝廷那边也饶不了他向荣。
还有一条就是,这苏常二州一旦失守,江南大营也就落入长毛贼的包围之中了,到时候,别说跑了,就怕死守也守不住呐!
知道必败,但向荣也有拼死一搏的心思,江北大营的主力未失,若是抓紧时间休整,托明阿越过扬州,过来救援自己的话,这江南大营未尝不能保全。
死马当做活马医,这时候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殊死一搏,一旦成了,不仅可以活命,而且战功也是惊人的,实在不成,也能借机溃退,保全自己手里的人马,只要手里有兵,未尝没有复起的机会。
至于这托明阿配不配和他向荣,这事儿只能由天定了,江南大营的出路唯有这一条,窜出大营就能活命,与其死守等死,不如窜出去求活。
大清朝廷就是如此,不是想不到而是做不到,道光帝时的林则徐,咸丰初的曾国藩,他们上的奏疏,都是治国之言,朝廷为何不接纳呢?
原因也简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清朝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满人统治,朝廷大多时候满足的还是少数人的利益,一旦汉臣、汉员涉及兵事,相比在各地驻防的满人将军,这里面猜忌也就多了许多。
说白了,向荣的动作,不是为了保证苏常二州不失,而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军马不失,托明阿是个满人,想让他救济自己,这事儿真得靠天意了。
他托明阿守不住江北大营可以溃退,即使有罪,朝廷对他的处置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换了他向荣丢了江南大营,怕是要被直接问斩刑的。
分兵堵截长毛贼的人马,这是个不错的理由,即使败了,也能和朝廷推脱一二,至于江南大营的军资之类,那是朝廷的东西,又不是向荣的私产,与其提前烧掉留下话把儿,不如留给长毛贼,说不定见了大营里的军资粮饷,长毛贼的攻势还能减弱一些呢!
局势不仅杨猛看的明白,扼守江南大营的向荣,也不是糊涂蛋,一路追剿长毛贼至今,已经四五个年头了,常胜将军向荣算不上,但军界的常青树,向荣还是当仁不让的!
向荣明白了局势,这战局也就定了,自石达开十三日进军溧水,到二十一日向荣败退丹阳,八天的功夫,江南大营也丢了。
连破江南、江北两大营,太平军在反抗清廷的这场战争之中,军事实力算是达到了顶峰,这两大营一破,杨秀清那边也做出了新的部署,翼王石达开入安徽督师、北王韦昌辉入江西督师,新秀李秀成、陈玉成进军苏浙,原本在安徽的杨辅清、杨宜清,回师天京。
皖赣苏浙四省的形式不容乐观,曾涤生、左季高依旧在皖赣瞎墨迹,朝廷的那边的谕令,不能作数,若是按着朝廷的安排进军,湘勇、楚勇也得步了江南、江北两大营的后尘。
杨猛的第二份折子,朝廷依旧没有应允,但说法却由再议换成了斟酌,向荣的江南大营崩盘,看来也是触了朝廷的底线。
“芷晴,静海那边还能送进粮食去吗?”
将只批了两个字的折子顺手丢到了一边,杨猛觉得该是给朝廷一些压力的时候了,虽说曾左两人,都得了朝廷的谕令,谕令的内容与他的折子一般无二。但不到关键的时候。杨猛还是不想让曾左的军队。在皖赣受挫的。
“很难!之前在附近存了一批,但僧格林沁屡次水淹静海,那批几万斤的粮食,大半已经发霉了。
若是走海路的话,倒是可以,但容易被天津附近的炮台侦知,单靠夜里运粮,没有灯火的话。很难大批量的运粮。”
静海的林吉李,是杨猛一直在关注的,撤退的道路和粮道,广州那边的丁泰辰,也差人探了数十次,海路虽说隐蔽,但想要运走林吉李剩余的一万多人马,至少也得三四十艘海船。
现在就用海路运粮的话,怕是容易被朝廷侦知,一旦海上有了防备。想要从容的撤出林吉李三人的队伍,就变得难入登天了。
“发霉了?总归是粮食。让那边的人联系一下三人,让他们打一下天津,兹当是一次试探了,若是三人不好收服,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想了想之后,杨猛也下了命令,知道修约一事后,林吉李三人也有了合适的去处,只是这三人能否听话,却要试一试的,若是三人这次听话,救他们一下,对杨猛来说,不算太难。
起初,杨猛是打算让他们打京城的,但仔细的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林吉李一旦打下了京师,这太平天国就不好控制了,对于太平天国,杨猛除了剿灭之外,也没什么多余的念头,这样一个以邪教为主的天国,留下就是祸根。
“若是用那些发霉的存粮,很简单,发一道文书过去就好。”
“嗯!那就这么办,让子祺暗影那边的人过来一下,你去安排林吉李三人的事情。”
用理教的人,魏芷晴还是有这个权力的,但有些事儿,即使是魏芷晴也不能插手,接下来杨猛要吩咐的就是密事了。
魏芷晴下去之后,杨猛这边就多了一位穿着丝袍的中年人。
“三爷!”
“嗯!让你的人把太平军在皖赣的钱粮聚集地,想办法传给湘勇和楚勇,若是一个月之内,湘勇、楚勇势如破竹的话,就把两军的弱点,透一些给太平军,尽量别让湘勇和楚勇的主力受创,若是麻烦的话,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记住!湘勇是重点!”
“遵命!”
对左骡子,杨猛本不该如此,但自己的围安庆的战略,如实的发给了朝廷,若是这个时候左骡子不识趣的话,让他吃一次败仗,也算是当头棒喝了。
至于曾涤生那边,若是长毛贼的那些钱粮,对他吸引力不大的话,坑他一次,对杨猛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情报,而官军与太平军作战时的情报,却迟滞的很,杨猛之所以能长胜不败,及时的情报,起了很大的作用。
想必有暗影插手,他杨猛足以左右皖赣的战局了。
朝廷对他的提防,算是正常的举动,这次究竟是四色棍还是鬼子六,亦或是军机那边打压自己,杨猛真不清楚,但想来,这次的批示,应该是军机依照惯例来做的。
只要京师和江南的局势,再紧张一些,朝廷怕是不动用自己都难了。
如今石相公和韦昌辉分驻皖赣,怕是那杨秀清近期也要行动了,这兵围安庆之事,必须在三五个月之内完成,若是太平天国提前变乱的话,即使合围成功,这作用也不会太大。
现在除了要看林吉李的反应之外,曾涤生和左骡子的反应,杨猛也要关注一下的,曾涤生那边好说,一旦左骡子想另投他处,那这楚勇就要分崩离析了。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石达开第一个认识到了安庆的重要性,原因也简单,就是左骡子的大动作,接了朝廷的谕令之后,左骡子一改往常悄无声息的战术,大张旗鼓的开始对舒城下手了。
官军与太平军在安徽的战事一直未曾间断过,和春、秦定三,一直在率军与长毛贼殴斗,虽说战局没多大的改观,但战事打的还是有声有色的。
舒城、桐城、怀安、潜山、太湖、宿松一带,一直是官军与太平军鏖战的地方,许多县城数次易手,无论是官军还是太平军,在攻城守城上,都得了不小的磨练。
左季高未遭败绩的楚勇,攻打舒城不利,立马就转走桐城,直插安庆,左季高的大动作,自然引起了太平军的反扑。
对于长毛贼的反扑,左季高的应对策略就是后撤,稍一接触无论胜败,果断的退走,就是左季高针对朝廷谕令,想出的策略,几番动作之后,在安徽督师的石达开,再看不出左季高的目标是安庆,那奸狡石相公也就白叫了。
通过左季高的动向,再结合一下江西那边的战报,石达开自然很容易辨明,湘勇、楚勇这天兵的两大对手,共同将目标对准了安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湘楚围安庆(三)
战争之中,最怕的就是你的战略目的和战略意图被对手察觉、猜透,依着你的目的、意图,许多行军路线和战争手段,都能被推测出来。
在战略层面上,石达开显然是精通此道的高人,左宗棠之难缠,他也有所耳闻,这次实际的交手之后,却有些不过尔尔的样子,兵围安庆,若是由他来做,或许会更为隐秘一些的。
甚至一战下安庆,都有七八分的把握,左宗棠的意图太过明显,过于明显的意图,与左宗棠之前避重就轻的战法不同,事出反常必有妖,仔细的一思量,在对比一下江西的战局,这左宗棠就不是无能之辈了。
皖赣的清妖,行动的目的异常明确,兵围安庆解江南、江北大营之困局,虽说江南江北两大营,在天兵的威势之下溃退了,但身为带兵之将、一军之统帅,石达开清楚明白的知道,江南、江北两大营,不过是暂时的溃退而已。
依着清妖的战法,只怕过不多少时间,围困天京的江南、江北大营,又要重立了,如果两大营重立,安庆再失守的话,天兵往昔的优势将不复存在,整个天京周边,将再次被分割包围。
安庆,是之前安徽的省府,地位自然很重要,若是单独看安庆一城,也不是太起眼儿,但将如今的安庆,放在天国的大局上考量,这地位就极为重要了。
在石达开看来,清妖若是兵围安庆,其威胁远高于立足在天京城外的江南大营。一旦皖赣不保、苏浙难取。双破江南、江北两大营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
安庆南北兼顾皖赣,东西辐射两湖苏浙,而曾国藩的湘勇、左季高的楚勇,都是天兵之大敌,其战力比之向荣强了数筹不止。
一旦两路大军兵至安庆,能不能守住这里,石达开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看两军缓慢的动作。显然不是想一沾即退,左宗棠这几天退出舒城、桐城一带,但兵锋依旧,怕是不会随随便便的后撤。
江西的战报,石达开虽说得到的不多,但曾国藩一改往日冒进的习惯,在江西境内稳扎稳打,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现象。
兵围安庆,威胁天京解苏浙困局,除了曾左之外。更让石达开忧心的是幕后策划这一战略的清廷高人,之前困守江南、江北大营的向老妖与托明阿。都不是什么将帅之才,所以才有了天京城三年的安稳。
这次曾左舍皖赣的州县不取,要合力兵围安庆,细想之后,对天国的威胁绝大,不是将帅之才,很难策划出这样的战略。
兵围安庆之事挡无可挡,依着曾国藩与左宗棠的战力,怕是自己亲自出马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战败稳扎稳打的二人,如今对天国来说,苏浙虽然在望,但江南江北两大营的溃兵,依旧是天兵进军苏浙的绝大障碍,想在一时三刻之间,攻取苏浙,无疑是痴人说梦而已。
相对于苏浙,皖赣的局势,无疑好了很多,天京能屹立不倒,少不得之前皖赣的支持,若是安庆有失,皖赣就被一劈两半,只能各自为战了。
自安庆顺流而下,一两日便到天京,湘勇水师的战力,石达开是亲身领教过的,占据安庆之后,湘勇、楚勇的水陆联军,三五日的时间,就能兵围天京,一旦向老妖的江南大营再立,这天京能不能守住,也是个问题。
自吃了杨三哥的大亏,丢了九江之后,天兵在江南的战局,虽说勉强,但已经大不如前了,曾国藩、左宗棠、向老妖,再加上一个扎在九江不动的杨三哥,若是四人合力,守天京,难如登天呐!
想到了杨三哥,石达开的脸上也极为苦涩,这与自己丢九江之时,如出一辙,自武汉三镇兵出黄鄂二州,先截水师再灭陆师。
兵围安庆阻断大江,再回身以陆师剿灭皖赣二省的天兵,天兵难以相互照应,被各个击破,也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难道杨三哥又要用兵了?目标是天京?”
虽是自言自语,但将杨三哥与天京勾连在一起,石达开不由的有些汗毛耸立了,杨三哥挡不住,失了天京,天兵将何去何从?天国又将何去何从呢?
杨三哥的手段,石达开很反感,斩尽杀绝呐!上次兵出两湖,陆师、水营,将近四万,活下来的不足两千,这些人大多还是水营的弟兄,韦俊的鄂州陆师,全军覆没,石祥帧的黄州陆师,只活了一人,若是被杨三哥占了天京,只怕……
再往下,石达开也不敢细想了,只能赶紧的修书给东王汇报此事,自破了江南、江北大营之后,东王的心思也多了不少,只怕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一旦杨三哥动了,必将是雷霆万钧之势,凭着皖赣的天兵怕是极难挡住杨三哥的兵锋。
加上不怎么好对付的曾国藩与左宗棠,一旦没了安庆这个关隘,天京不保呐!
石达开的想法基本就是杨猛的目的,兵围安庆之事,进展的极为顺利,安徽的左骡子识相,在舒城、桐城一带的动作,足以让杨猛短时间之内不怀疑他,而江西的曾涤生,也是一样,一改往日冒进的作风,开始在江西,慢慢的攻取太平军的一些钱粮之地。
最让杨猛高兴的是,曾涤生在衡州的小动作,扩充湘勇,虽说扩充的规模只有五千人,但对杨猛来说,这就是曾涤生的态度,有了这个,暗影的那些小动作,就没什么必要了。
江南大营崩盘,林吉李也接了那批发霉的粮食,接下来的战局,只怕朝廷就要如坐针毡了。
江北大营的溃军,挡不住太平军的兵锋,托明阿丢了扬州。太平军就打开了北上江苏的门户之地;江南大营溃退。溧水失守。苏常二州也是太平军的囊中之物;以天京、镇扬二州、苏常二州,为主架构的铁三角之势已成,只要杨秀清那边稍微发力,就足够朝廷挠头了。
石达开、韦昌辉西进皖赣,怕是杨秀清存了篡权的心思,只要石相公那厮没有篡权的心思,势必要将安庆的重要性,说给杨秀清。天京的安危,杨秀清势必不会掉以轻心,这样一来,他那暗藏的野心,只能再发酵一段时间了。
待到林吉李、杨秀清同时发力的时候,朝廷就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曾涤生、左季高动作缓慢,自己再上第三道折子,怕就是水到渠成的局面了。
困守静海的林吉李,接到了理教的一批救命粮。虽说有些发霉,但总好过饿肚子的。天京的救兵,屡次不到,三人的心里也有了怨气,底下的将士更是如此,不知从何时起,天兵之中也有逃兵了。
困守静海近两年,理教的那位北方执事,成了三人的挚友,非是心甘情愿,而是不得不为,僧格林沁,屡次水灌静海,面对清妖铁桶一般的包围圈,三人只能在静海城中徒呼奈何。
没有火.药、火炮,想要冲破静海周围的夯土围墙和清妖营寨,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这两年的功夫,两万余北伐精锐,连死带跑,剩了万余,静海城,也实实在在的成了一座只有男人的兵营,上至林吉李,下至普通的太平军兵卒,心中那份攻取京师的热切,早就被北方的寒冷,给打的不知所踪。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理教也在静海城中,悄然的传播,对此林吉李三人也是置若罔闻,毕竟死围之中,无论是天父还是理教,都不再重要了,可以饱腹的粮食和御寒的衣物,才是活下去的必要物资。
而理教手里,这些东西有的是,他们也能安然的将这些东西带入静海,从开始的为了一件棉衣入理教,到如今帮着理教宣扬教义,许多东西的改变,都是在不知不觉之中的。
“三位,此次破围无论成败,我家主人,都会保三位无恙的。
只要三位能突破僧格林沁的铁围,给天津卫一定的压力,明年夏初之时,保三位可以带着大军离开静海!”
面对林吉李三人,理教的北方执事,说话的时候怡然自得,全然没有身处死围之中的觉悟。
“杨执事,咱们该做的也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至今已然两年有余,有些话,咱们就不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吗?
是卖身投靠也好,是彼此合作也罢!咱们三人总不能再苦守两年吧?”
经过两年的苦守,林凤祥也成了三人的首脑,天京那边救援不利,最近的一批援兵,还是一年前的,他们只打到山东境内就回师了,对于天国,林凤祥真是没多少挂碍了,足足两年身处绝境之中,许多事情都可以想明白的,何苦来哉!
“只要静海城中还有笃信天父的,这事儿就办不得,错非你们三人,将这批人处理掉,不然……”
瞄了一眼堂上的林吉李三人,这位杨家管事也不遮掩,直接就把该说的说了出来。
“我等本就是天国干将,杨执事,如此做事儿,是不是过分了?
城外的僧格林沁数次招降,咱们并不是真的无路可走之人!”
吉文元算是三人之中依旧心向天国的,林凤祥的态度很明确,除了清妖之外哪个给活路就跟着哪个走,豫北的捻子联系过三人,只可惜捻子的人打不进来,这事儿只能作罢了。
至于李开芳,虽说心里也有些想法,但为了三人的团结,他也只能做个两面派了。
“呵呵……有些人有些事儿,也该到了决断的时候了,三位有缘再会吧!”
自打军中有人信了理教,对林吉李的北伐军来说,这位杨执事就成了来无影去无踪的存在。
临走之时,他深深的看了林凤祥和李开芳一眼,至于吉文元,则是略微的扫了一下。
杨执事走后不久,林吉李三人对着僧格林沁的铁围发起了一次凶悍的反扑,虽说僧格林沁自诩手下精锐,但为了保住天津卫,他麾下的蒙古铁骑和八旗精锐也付出了数千人的死伤,是役太平军阵亡三千余骨干,北伐军大将吉文元战死阵前。
自江南江北两大营接连被破之后,京畿之地再受长毛贼的威胁,天津卫周边的战况表明,僧格林沁的蒙古铁骑和八旗精锐,很难挡住太平军的攻势,京畿随时有陷落的危险。
四色棍不由的又起了移驾热河的念想,京畿这边岌岌可危,江南那边的形势也极为不妙。
托明阿的江北大营战败,不仅丢了营造三年之久的营盘,而且顺带着丢了扬州,扬州一丢,江苏的门户洞开。
向荣兵败之后,或许是羞愤难当,也或许是奔波劳累,死在了军中,朝廷虽急调安徽提督和春,重整江南大营,但急切之间怕是很难守住苏常二州。
先是江南江北两大营崩盘,后是林吉李的北伐军异动,朝廷的局势一下就变得分外艰难了,灭国之厄仿若就在眼前,若是真丢了苏浙,长毛贼怕是要真正的成事儿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湘楚围安庆(四)
“彭师傅,江南战局糜烂,江南、江北两大营相继崩溃,你来说说,朝廷该如何挽救江南局势呢?”
上书房之中,四色棍对着上书房总师傅,军机首辅彭蕴章掉了脸子,湘勇、楚勇,兵出皖赣救援江南大营之计,是杨三哥出的,他在折子有意要统辖湘楚二军。
鉴于前例,这事儿四色棍没有应允,杨三哥的手里本就有两万水师团练,若是将湘楚二军,再划归杨三哥的治下,就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了。
如今想来,杨三哥在兵事上,还是有先见之明的,若是允了杨三哥第一份折子所请,恐怕江南大营也不会崩盘,这江南的局势不变,静海一带的长毛贼,怕是也不会兵发天津卫。
对于此事儿,四色棍没什么悔意,他如今在乎的只是朝廷的时局而已。
“陛下,可严令曾涤生与左季高,加快合围安庆的步伐,督促和春再建江南大营,两厢发力,长毛贼势必不能兼顾南北。
据僧王所报,静海的长毛贼,已经折损过半,想来今年南北两大营,当可围杀林吉李三逆于静海城中。
只要江南的局势稳定,剿贼大计,并无漏洞可言!”
说这话的时候,彭蕴章也有些底气不足,早知今日悔不当初,若是一早允了杨老三的折子,怕是那江南的局势也不会如此糜烂。
自向荣的江南大营崩盘之后,长毛贼的两大匪首,石达开、韦昌辉督师皖赣。皖赣的长毛贼本就人多。想要让曾左二人。急切之间兵围安庆,想想是不错,但可行性不高。
彭蕴章一席话,没有一句切中要害,四色棍也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抵定江南局势,四色棍手里还有一记杀手锏的,只要让九江的杨三哥顺流而下。兵围安庆,在四色棍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让杨星斗的水师团练,兵发安庆如何?”
“陛下不可!如今杨部堂身担河道大任,一旦离了九江,只怕河道工程虎头蛇尾啊!”
用杨老三,那是万不得已之举,曾涤生、左季高已经被杨老三稳稳的压了一头,若是让杨老三出兵,一旦下了天京,又该如何是好呢?
骄兵悍将是必须要打压的。如今杨老三的兵威,已然足够高了。下了安庆之后,就是贼巢天京,一旦杨老三顺势下了天京,那江南的局势,朝廷就不好控制了。
拒绝让杨老三出兵,显然不是个好理由,如今能拖住杨老三后腿儿的,也只有河道工程了。
“河道工程固然重要,但丢了江南,这河道工程是为谁而建?
之前杨星斗就有兵围安庆的折子,当初时机不对,如今却到了不得不做的时候了……”
让杨三哥兵发安庆之事,四色棍也计较了许久,一旦杨三哥打下了安庆,就有些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异姓王,大清朝是不会再有的,让杨三哥出兵,四色棍也是无奈的很!
有些事儿,四色棍这个皇帝也看的分明,兵事为重,政事做的再好,丢了江南河道工程成了也是白费。
“陛下,不若让杨部堂暂摄安庆军务!”
思来想去,彭蕴章还是觉得让杨老三出兵的风险太大,曾涤生、左季高如今之势不足以制衡杨老三,曾涤生虽说是老将了,但胜败各半;而左季高新丁一个,虽说在安徽打的有声有色,但无论资历还是威望,左季高都难望曾涤生与杨老三的项背。
让曾左合力制衡杨老三,兵力上是够了,但在声威一项,即使两人合力,也稍显不足,杨老三知兵,若是能让杨老三统摄兵围安庆的全局,一旦曾左建功,那俩人在声威上就足以媲美杨老三了。
暂摄安庆军务,只有安庆一地,一旦收复了安庆,杨老三的统摄之权,自然也就没了,虽说杨老三有个提督江南军政的职司,但放眼这大清朝,又有哪个提督会让总督来管理绿营的具体事务呢?所谓提督江南军政,不过是个虚职而已。
“暂摄安庆军务……嗯……此事可行,就依着彭师傅的意思办吧!”
四色棍自然明白暂摄的意思,这样一来,即使安庆之事顺利,朝廷也大可在封赏上做些文章,一旦立起了曾涤生与左季高两面大旗,杨三哥在江南也就多了些掣肘的人物,这么做不仅对朝廷有好处,对杨三哥的好处也是不小。
一人独霸江南,即使自己再信任杨三哥,心里也难免会多出几分猜忌,有了曾左二人分担杨三哥的军功,那这杨三哥才是可以大用之人。
朝廷的四色棍觉得形势紧张,天京的杨秀清也是一样的窘迫,本想着趁连破江南江北两大营的威势,在天国之中再进一步的,没想到翼王石达开的一份奏疏,坏了他的大好谋算。
杨老三那厮,又要动了!杨老三无论是对天国还是对他杨秀清,都是一个绝大的威胁,从湖南到湖北,从武汉到九江,天兵上下,在杨老三手里吃的亏最大。
杨秀清数了数,小十万天兵,被杨老三歼灭或击溃;价值数千万两银子的圣库两次被夺;依着资历、军功可以封王的罗大纲、秦日纲、胡以晃,被杨老三斩于阵前,新一代的翘楚人物韦俊,全军覆没;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杨老三所为。
对上这杨老三,天国和天兵,就没有一次占便宜的时候,唯一一次还是石达开那厮在黄州用计破开了武汉三镇的江面。
如今这杨老三又要对安庆下手了,杨秀清的第一想法就是弃守安庆,可看了石达开的奏疏之后,弃守安庆之事,直接就被杨秀清摒弃了。
杨秀清不是非要守住安庆。而是这安庆。是万万丢不得的地方。一旦丢了安庆,不仅皖赣难以连成一片,就是天京在杨老三的兵锋之下,也是岌岌可危的。
用兵强如石达开之流,都不敢死守九江,杨秀清大概也能估摸出杨老三的战力,野战更不必说,罗大纲有勇有谋。韦俊也不是废物,一个被击溃斩杀,一个是全军覆没,看来安庆之事,唯有石达开可以担当。
天国新秀李秀成是他东王提拔上来的,陈玉成,更是他的亲信之人,出自东王府,这两个年轻人,在杨秀清看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杨宜清、杨辅清也是在安徽经历过兵事的。但让这四人对上杨老三,怕也是凶多吉少的局面。这次调四人回天京,调韦昌辉、石达开出天京,杨秀清本是有大谋算的,现在看来怕是难以进行了。
皖赣不可失,苏浙不可得,本来大好的局面,突地出现杨老三之后,就急转直下了,杨秀清的心里恨意虽盛,但也不得不出手应对此事。
着令石达开死守安庆,统摄安徽军务;着令韦昌辉,巩固江西地盘,协防安庆;西路有了北王、翼王,应当可以抵挡一下的。
着令陈玉成北上江苏、李秀成南下江浙,预先攻占苏浙的产粮区,为皖赣的不利战事做准备,对上杨老三,就是翼王领军,也是连战连败的局面,对于守住安庆,杨秀清的心里没有一丝的把握。
着令杨宜清、杨辅清固守天京,一旦陈李二人那边进展顺利,即使安庆失守,天国也不会面临绝境,作为天生的战略家,杨秀清认真起来,也是有几分架势的。
这次杨秀清虽说是四路分兵,但与之前的西征、北伐相比,这次的兵出四路,绝对算是高招儿了。
杨秀清在排兵布阵,也就无暇与洪秀全那厮夺权了,毕竟安定的天国,才是杨秀清想要的,一旦天京不保,夺权还有屁用呢?
“爷,朝廷已然允了您暂摄安庆军务的差事儿!”
这些日子,魏芷晴一直守在自家男人的身边,没别的原因,自打索朗白玛有了身孕,回云南之后,她也有了身孕,再过一个月,就该是离别之时了,虽说两人之间的情话不多,但对于杨猛,魏芷晴还是极为爱慕的。
“嗯!你也提前准备启程回云南吧!白玛那边又生了一个男婴,这次希望你的也是男孩。
最近这一年半载,九江这边还是安稳的,可以让莲儿她们时不时的过来住上一段时间,记得提前发电报!”
暂掌安庆的军权,对杨猛来说虽说不是十拿九稳,但一个个局设下来,再没有七八分的把握,就对不住人了,听了魏芷晴的话之后,杨猛没有安排别的事情,而是对她说起了后宅的事情。
三年没回云南了,身担军职,就这一点不好,虽说杨猛可以随时回云南,但前面的军务,一夕三变,谁也不敢保证,他离开这边之后,不出问题,虽说有些想念云南的老老少少,但也只能暂时的按住这份念想了。
“那这边的事情……”
“让徐子渭代劳吧!这人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在老子身边,他还是不敢放肆的,之后统摄安庆的军务,即使你留在这里,也难免要用徐子渭的,你不待见这厮,见了他之后,难免坏了心情,这段时间养胎为重,早些回去也好。”
“多谢爷体谅!”
“嗯!早些安排吧!等安庆那边开战,我这边怕是没什么时间了,你回去之后,让拉姆、布日娜来一趟吧!”
“那青莲呢?”
“这事儿你休要多管,有莲儿一个就够了,时机未到呐!”
杨猛要打发魏芷晴回去,主要还是想用徐子渭,魏芷晴终是女流,随侍军中,白天黑夜连轴转,虽说有个古雅月能分担一下,但终不及徐子渭的幕僚团的做事儿细致。
之后的一年,事情太多,要内外兼顾,魏芷晴一人不足以支撑幕中之事,只能让徐子渭来挑大梁了。
至于马青虎之事,杨猛心里也有谋划,广州难免一战,广州一战,当用马青虎了,这些年未见,也不知他长成了什么样子?
等待朝廷谕令的这半个月,杨猛整顿了一下幕僚团,几十人的幕僚团,处理政务、军务,也算是犹有余力了。
“三爷,谕令已到,该如何安排兵围安庆之事?”
“左季高,兵临宿松、潜山一线,清剿沿途太平军,打通九江至安庆的道路。
曾涤生,出一军围安庆,大部人马留在江西,至于他的大营,设在祁门就好。”
兵围安庆的战机已失,但安庆的地位依旧重要,拖延两月之后,想要下安庆,已经成了奢望,即使杨猛亲率大军,怕是十天半月之内,也难以攻克安庆,现在要做的只是对峙而已,无非自己有个暂摄安庆军务的职权,只要安庆打不下来,那他杨猛就是江南,统军最多的将帅。(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湘楚围安庆(五)
兵围安庆,左季高、曾涤生是主力,除此之外,杨猛还打算动用新组的两湖绿营,胡林翼的手里有一员猛将鲍超,虽说如今的官职不高,但影子对他的评价不错,既然鲍超可用,就让他到安庆练一练吧!
虽说石达开经营安庆在前,但围住安庆,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儿,石达开用兵取巧,想要破围,势必要分兵攻打他处,到时候,无论是曾涤生的湘勇、左季高的楚勇,还是两湖的绿营,都有了建功的机会。
至于安庆的死围,只是对峙的一个幌子而已,让曾左二人死围,怕是没有几个月是打不下来的。
这段时间,主要还是为了磨练湘勇和楚勇,以及提高曾左二人在朝廷的威望,真正的打杀多少太平军,杨猛则是没有目标的。
左季高主攻安庆,曾涤生也派出了九弟曾国荃,兵围安庆,练勇是主力,皖赣的军事,大多都要压在两地绿营兵的肩上了。
战局如何不难预料,勇营连战连捷,绿营连战连败而已,虽说官军之中,也有几支可堪一战的队伍,但遇上了杨猛也算是他们的悲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影子的情报会让这几支官军,遇上的对手,都是不怎么好战胜的。
打压异己,裹挟皖赣的财税、粮食,也是杨猛的目的之一,让曾涤生与左季高在皖赣打食儿,总好过将压力分摊到两湖,两湖、皖赣,四省之地养六万兵马。虽说稍显吃力。但还是可以应付的。
将韦昌辉的人马赶出江西。将石达开的人马压至天京,就是杨猛安庆战略的目的。
江西是江南的腰肋之地,杨猛在江西也有很大的诉求,景德镇的瓷窑只是其一,粮食、商业也是杨猛志在必得的,最重要的还是江西对广州的重要性。
虽说列强的脚步可以预判,在广州打上一场,北上天津卫。是他们必选的道路,但英吉利那边的局势不好琢磨,万一他们想在广东立足,那江西、湖南、广西就是广东的战略纵深。
有港岛作为前哨,英法美三国合力,未必不能在大清打大规模的陆战,战争这东西,最不怕的就是你准备充分,一旦准备不充分,开战之后。处处都是破绽呐!
至于皖北则是进军京畿的另一条通路,经淮河入洪泽湖。经洪泽湖入大运河,虽说路途远了一些,虽说需要开凿一些运河,但对杨猛来说,趁着战时发展水路交通,由头很好找,随便找个借口,工程就能开工。
经长江入大运河,无疑是条捷径,但天京,却是长江航道上的一个障碍,无论是安庆的石达开,或是天京的杨秀清,都不会轻易的放运兵船过境吧?
与其在进军京师的途中,与太平军死磕,不若开辟皖北的水路,开辟一些运河,如今也正是时候,战争造成了大批量的难民,而发展大工业,也需要足够的运力,没有火车、没有汽车,只有驳船,杨猛也只能拿出最笨的法子开凿运河了。
驳船、运河、陆路交通,虽说结合在一起,并不如铁路运输,但以目前的局面来说,这最笨的法子,却是最简单、最快速的法子。
即使现在开始架设铁路,五年十年之内,又能架设几千里呢?对于整个大清来说,几千里,怕是仅能满足一省的运力需求吧?
以运河航运为基础运力,将工业区设置在江河湖泊周边,有了基本的工业之后,再着力发展铁路,杨猛起势于南方,有了南方的江河水道网,也是可以勉强发展工业的。
对于兵围安庆的具体战法,杨猛也不过多的涉及,只是给左季高和曾国荃规划出了进军的路线图,至于怎么打、如何打,全看两人的本事了。
兵围安庆之事,进展的算是顺利,其间虽说石达开和韦昌辉,数次出兵袭扰湘勇和楚勇的大队人马,但湘勇和楚勇的战力,是要强过太平军的,局部作战,即使太平军的人马多上一倍,对上湘勇和楚勇,也是有败无胜的局面。
野战,千余支洋枪,就能击溃数倍的敌人,随着杨猛的补给,左季高军中的洋枪,已近五千;曾涤生军中的洋枪,也有三千余;这些也算是杨猛资助的军饷,有了这八千条洋枪,无论是石达开还是韦昌辉,想要阻挡两军的步伐,极难!
为保安庆不失,石达开亲自坐镇,自安徽抽调人马两万,自江西抽调人马一万,加上他的本部万余人马,四万大军聚于安庆周边。
四万大军守安庆,按说不少了,但对石达开来说,四万人委实不多,四万人都布置在安庆,那安庆必失,一座死城的人马再多,他也是座死城。
以桐城、池州、安庆三地,组成一个三角阵势,三城之间相互呼应,对四万人来说,也是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
石达开在桐城、池州、安庆三地布防,杨猛也做出了应对,左季高兵分三路,一路打桐城、一路打池州,剩余的一路与曾老九合围安庆。
而曾老九的湘勇人马,则是围攻安庆的主力部队,杨猛的第一步很简单,那就是将安庆变为死城,之后左季高的人马合力攻取桐城,至于池州,权当是给石达开留的一条后路吧!
围三阙一,只要池州能与安庆联络,那之后的安庆就是一个战场上的磁石,会不断吸引太平军来援的。
先期只是布局,杨猛也不想一战下安庆,以左季高和曾老九的人马,若是死力打安庆,伤亡个万余人,也不是不能攻取安庆,但那样一来,无论是对湘勇、楚勇,还是对太平军,都是极为不利的。如今最好的局面就是对峙!
一个月的时间。曾老九合围安庆的土城与兵寨。遍布城外,这就是说兵围安庆的第一步算是走成了,接下来就是第二步,对付皖赣的太平军了。
杨老三月余之内,完成了对安庆的合围,这在朝廷看来,总有些不一样的味道,细细对比一下。杨老三、曾涤生、左季高三人的折子,战略与杨老三的第一份折子差不许多,虽说攻取的州县多少有些不同,但大抵如是啊!
对于曾左杨三人同流合污,无论是军机还是四色棍,都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事儿,不可能啊!杨老三跋扈、左季高嚣张、曾涤生是个夫子,这三人是极难走成一路人的。
至于为何兵围安庆之事,能在一月之内建功,只能归于人家杨老三调度有方了。
现在想来。这事儿若是早上俩月,或许向荣的江南大营。就不会崩盘了,但事已至此,杨老三的那份折子,只能沉底了事儿了。
安庆一役,杨猛虽说没有立下什么战功,但皖赣的地盘,却是有一半到了他的手中,地盘与战功相比,无疑实惠了许多,接下来的皖赣,才是曾涤生和左季高的舞台。
“三爷,影子那边来了消息,太平军将破袭江南、江北两大营,获得的军械,运了一部分到安庆。”
安庆一役,对杨猛来说算是完结了,但对曾涤生和左季高来说却刚刚开始,这一开局,杨秀清那边就支援了石达开一批军械,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计长,你给李海发一道命令,让他着力监视长江入海口的外洋舰船,一旦有外洋的商人,给太平军提供火器,咱们必须第一时间知晓。”
听了徐子渭的汇报,杨猛也关注了一下那批武器,现在江南江北两大营的军械,对曾左二人没什么影响,最关键的还是英吉利那边火器。
即使是褐贝丝,大量装备之后,也很难抵挡的,只要太平军有了超过五万支的褐贝丝,即使是水师团练,想要歼灭他们,也有极大的难度。
“多半是刀枪和火炮,也有一定数量的鸟枪、抬枪,零零总总十几船,怕是能装备两三万人马的。
据李海那边的汇报,近期英吉利的商人,是有不少准备从上海道启程,到天京做买卖,具体是什么买卖,影子那边还没有消息。
咱们在上海道的商号,也从没跟这些英商打过交道。”
徐子渭将近期的情报一说,杨猛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若是军火商人和正经商人,上海道的商号不可能不认识,出了不认识的英吉利商人,怕是背景也极为复杂。
“嗯!将军械的情报,报与曾涤生和左季高,让他们小心一些,石达开用兵取巧,虽说合围安庆已经有了架子,但要防着石达开派人偷袭,这围城的兵寨,要建的谨慎一些。”
在实际的战法上,杨猛从来不给曾左二人指导,打仗的一些东西,虽说杨猛也知道,但大规模的战争,他也从没经历过,积攒经验,可不止是对新军的将领说的,对他杨猛也是一样。
许多现代的战法,因为装备的限制,并不能在大清的战场上依葫芦画瓢,如何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融入现在的战争之中,也是杨猛一直在摸索的东西。
太平军与官军、太平军与湘勇、楚勇,之间的战争,虽说是以冷兵器为主,但并不妨碍,杨猛从这些战争之中汲取营养。
克里米亚战争,英法胜利了,对杨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再加上上海道出现的陌生英商,这些才是最让人关注的东西。
大批量的军火,杨猛是不会让它们随随便便的流入太平军手中的,一旦太平军有了足量的军火,江南的战局,就要一面倒了,花大力气扶植湘勇、楚勇,杨猛还是没那个心思的。
“给骆秉章、胡林翼发个帖子,让他们派人参与合围安庆的战事之中,让岳州的岑毓英准备一下,老子要让他到上海道去做官!”
上海有租界,之前杨猛一直没在上海道安插人员,不是不好安插,而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上海道也不是个很太平的地界,之前的小刀会,虽说兵败,但这上海道,对如今的太平天国来说,却是一个金库,皖赣苏浙一带许多富商都携家财入上海避难,一旦下了上海道,财富不计其数呐!
坐镇上海道,最合适的人选是广州的丁泰辰,但广州比上海道重要的多,接下来还要有战事,岑毓英到了广州,不一定有作为,这上海道对岑毓英来说也刚好合适。
只要在兵围安庆的过程之中,让岑毓英立些战功,有了自己和骆胡二人的举荐,任职上海道,对岑毓英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赔本买卖
“三爷,计长还有话要说。”
杨猛安排了岑毓英的差事之后,徐子渭也没急着出去,而是有些犹豫的开了口。
“怎么?你也想外放?”
杨猛皱眉看了看徐子渭,这货说实话就是个败类之中的败类,八辈子也划不进好人群中的混账王八蛋,欺善怕恶、逼良为娼说的就是徐子渭这样的,即使有自己压着,许多人也没逃过徐子渭的祸祸,虽说有些事儿是杨猛默许的,但这物件背地里也没打些擦边球。
同是读书人,从品德上论的话,这徐子渭跟魏五、岑毓英、曾涤生、左季高这几人相比,简直就不算是个人;若论才学,徐子渭不差他们分毫,若是要做官的话,短时间之内爬上高位,这徐子渭也不是办不到的。
但这大清还能有几年的好光景?虽说读书人对于功名格外的看重,但徐子渭这样的一旦放出去,只有被杨猛宰杀这一条路可走。
徐子渭的本事,对杨猛来说用处不小,放他出去就是死路一条,留他在身边,他徐子渭就是个金元宝,这几年,云南扶起成百上千的官员,怕是见岑毓英要外放,这位也按捺不住了。
“呃……计长要说的不是这个……”
瞅了一眼满脸阴沉的杨三爷,徐子渭的头上也渗出了冷汗,跟在三爷身边许久了,这面色代表着什么,徐子渭可清楚的很。
“哦……你这丑汉,德性不成,外放之事不要想了。就跟在老子身边吧!在老子身边。你的权力一样不小。有些好事儿你也能沾一沾,一旦外放,依着你的德性,怕是活的时间长不了。
外放之事,绝了那个念想,你要说的是什么事儿?”
与徐子渭说话,杨猛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徐子渭这样的人极为识时务。有些话说了比不说,效果好的多。
“此事三爷之前提点过计长了,外放做官,计长早就绝了这个念想,跟在三爷身边是不次于督抚的,这个计长清楚的很。
计长要说的是河道工程,自去年年底至今,河道工程已经干了将近四个月,进度也很是不错,只是这银子……”
如今的云南杨家。就是杨三爷的杨家,无论是云南的老爷子、大爷。还是藏边的二爷,在杨家说话,都不如面前的三爷好使,近年来,杨家的买卖越干越大,挣得银子却不多,自河道工程开工之后,前几年还能富余几百万两的买卖,却盈亏持平了,下面已经有了些不好听的话,但具体怎么说,即使徐子渭这个小人,也不好开口。
杨家三爷虽说护犊子,但也要看什么事儿的,三爷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悖乱,下面的人,说的话,多少有些指摘三爷的意思,一旦因此死的人多了,怕是云南的老爷子饶不过他徐子渭。
“既然说到了银子,怕是河道工程赔本了吧?下面的管事是不是又在骂老子败家呢?这帮犊子,看来老子最近杀得人又少了吧?”
籍着徐子渭的话头,杨猛也猜出了一个大概,虽说杨家是自己的一言堂,可一旦杨家要败落了,这一言堂的话,到底有多少人愿意听,也是个问题。
“嗯……与三爷说的大体差不多,前两年,咱们家的正途买卖,一年盈余也有个六七百万,今年大半的盈余都被河道工程吞了,接下来,还要巩固支流河道、修建灌溉渠和排水渠,下面的管事大概估算了一下,即使加上额外的收益,咱们在两湖也至少亏本过千万。
一旦固河修渠蔓延到皖赣苏浙四省,五六年之内,起码要亏损三千到四千万两银子,以咱们家如今的买卖规模,很难承受住这样的亏损。
三爷,下面的人说的不错,正途买卖是咱们家的生计,您这么猛抽正途买卖的银子,只怕明后两年,这做买卖的本钱也拿不出来啊!”
对于杨三爷,徐子渭也是敬服的,河道工程如许之大,仅凭一家之力,就完成了一半,这可真是前无古人的大手笔呐!
但凭一家之力,做一国之事,总有些力有未逮的,虽说三爷的财路广,但搜刮上来的银子,多半做了两湖的军费,河道工程的资金,多半是杨家的商号垫付的,如今杨家的商号,也有不少的股东,这么做事儿,毁根本啊!
“一群没眼色的傻子!杨家是老子的根本,老子岂会让杨家随便的倒了?
你小子看出了什么没有?”
骂了一句之后,杨猛不怒反笑,瞧这满脸笑意的三爷,徐子渭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三爷,计长不擅商务,大略的说说,说错了您别见怪。虽说您在两湖购置了大量的土地,修渠固河有其必要之处,但粮食终不是个挣钱的买卖。
即使两湖的粮食产量翻一番,十年二十年之内也是收不回本钱的。
驳船虽说能剩下**成的运费,但是这点费用,还及不上粮食的产出,总起来说,这河道工程,十年之内是很难回本的。
正途的买卖,没有大量银子做本钱,根本无法维继,三五年之内,出资三四千万两,超出了杨家的承受能力了。
河道工程是个无底洞,虽说好处多多,但拖垮了杨家,即使有再多的好处,也不能继续了!”
商业之中的权衡利弊,只有一条,那就是核算成本,河道工程的成本太大,即使徐子渭这样不擅商务的人,也能推算出其中的利弊。
“呵呵……算的不错,若是加上云烟呢?”
杨家的正途买卖,确实挣钱不多,但云烟是个例外,虽说杨猛也不怎么清楚如今云烟的交易额。但一年两三千万两的盈余。应该是可以保证的。
宜良毒厂的规模一扩再扩。现在的月产量怕是也在百万斤上下吧?有了这个敛财的利器,区区一个河道工程,在杨猛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的。
“三爷,云烟获利虽多,但云烟的盈余,一直是归新军、西山、明湖掌管的,这三处,每一处的耗费都不小于河道工程。即使有些盈余,怕是也不足以支撑之后的固河修渠呐!”
徐子渭这么一说,还真是戳中了杨猛的软肋,这几年他虽说不怎么关注商业的发展,但大清和国外的状况也是显而易见的。
云南的出口以云烟为主,以货易货占了大半的份额,虽说杨猛新辟了一些出口创汇的项目,但要真正的发展起来,三五年的功夫,也不算很长。国外的收益,云烟还是占绝对主导地位的。其他的,多半还在改进、推广之中。
传统的茶货、生丝、瓷器、油料,茶货是杨家的正途买卖,生丝、瓷器前两年才刚刚发展,油料则大多用在了云南,论起来正途的出口买卖,也只有茶货一项算是支柱了,生丝和瓷器想要大规模的盈利,需要的也是时间。
至于内销,大清上下,如今就是这么个**样字,需求量被战乱死死的遏制住了,想要在国内大规模的盈利,怕是十年之后的事儿了。
新军、西山、明湖这三处,每处都可以算是一个河道工程,新军下辖武装,这里的消耗虽说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持久的一项消耗。
西山是最大的耗资所在,建厂、开矿、做研究,开一处就是百万两银子,随着厂矿向四川两湖推进,这边的耗资,也会越来越大的。
而杨猛办的这些厂矿,盈利是很少的,大多都是内耗了,兵工厂、造船厂以及其他的各种工业,现在都不是盈利的所在。
明湖,虽说只是个书院,但耗费一样不少,接济读书人、供养云南的大批学童、外派留学生、外派技术人员,还有一个广州船政学堂,哪一处都是花钱的所在。
耗费大、收益小,虽说长远的利益是无穷无尽的,但现在,杨家也只是勉强支撑局面而已,面对资金缺口,杨猛也不是无路可走的。
想要扭转固河修渠的亏空,对杨猛来说很简单,出卖一批资源,就能轻易的弥补这个缺口,这几年单单在云南一地开采、提炼的精铜运到广州,恐怕也值个大几千万两的银子。
高品质的锻铁、硝磺、铅锡,这些加起来,比精铜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富余的金属矿藏,可不是埋在地下的,这些东西,都是精炼之后,存在仓房之中的,只要运出去,就是银子。
这些东西都是战略资源,转手也很容易,无论是米利坚、英吉利还是法兰西,亦或是北方的峨罗斯,想必对这些矿产都是垂涎欲滴的,换成钱财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这么做了,接下来一旦开战,杨猛卖出去的这些东西,恐怕就要用到自己人身上了。
另一条路更简单,那就是动用他在东南半岛和印度的收获,这两地的收获,除了不能变现的玉料、宝石、古董、资源之外,还有数量极大的一批现金银。
半个东南半岛、整个印度的金银,都被杨猛刮了一边,总的收获,几十个河道工程是消耗不完的,作为私产,这些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的,但如今这局面,除非能大规模的搜刮国内外的财富,不然很难让杨家的商号维持收支平衡。
搜刮国外的财富,云烟一直在做,虽说为了稳妥,大半的云烟选择了以货易货,但每年云烟的收益都是不菲的,自打英吉利给太平军提供了武器,杨猛也一改之前的策略,开始狂吸英吉利的金银财物,但这事儿也是有极大隐患的。
恐怕上海道的那批陌生英商,就是英吉利的应对手段吧?
搜刮国内,这事儿也不怎么难做,让水师团练或是新军摇身一变,成为匪贼,两湖两广皖赣甚至苏浙闽三省都能成为杨猛打食儿的地盘,若是再加上一个天京的圣库,也能维持固河修渠的费用,而且会有不少的盈余。
但这事儿更不好做,如今的大清,最缺钱的一个是朝廷,另一个就是主持河道工程的自己了,一旦两湖、皖赣的大户,频频被洗劫,自己也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刚刚与曾涤生维持好的关系,怕是也要破灭了。
“这事儿我知道了,告诉下面的人,云南的老爷子,最近会给商号注资的,暂定一千五百万两现银,这事儿你好好的宣扬宣扬,毕竟涉及到了杨家上下的安稳。”
杨家的底子,徐子渭算是知道一些的,东南半岛之事,他亲身的参与过,那边的收获,别说一个河道工程,怕是十个,杨家也负担的起。
这些事儿,徐子渭虽说清楚,但下面的人不清楚,若是老爷子能注资的话,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三爷,可是要动那批银子?”
“嗯!先解了如今的困局再说吧!商号的支出,登去厘金之后,剩下那块就是河道工程的欠款,老爷子注资之后,冲减掉这一部分欠款之后,剩余的都算是杨家在商号的股份,这事儿你知会一下广州的泰辰和宜良的杨福泽,让他们把这事儿办妥了。”
虽说是出私产,但杨猛心里的账也算的明白,如今的商号,可不是杨家自己的,其他的大小股东,也有成百上千,厘金是税费,自然要登去的,剩下的出了还债,增加股份之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让杨家的大小股东,看看杨家的真正实力。(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应对
“三爷,既然这固河修渠如此折本,您为何还要孤注一掷呢?先对朝廷用兵岂不是更好?”
银子的问题,对杨家不算什么事儿,但作为军师,有些话徐子渭还是要说的,钱财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下面的话,才是徐子渭的真正目的。
面前的三爷,若论计谋的话,并不次于他徐子渭,许多事情三爷看的明白,但固河修渠一事儿,未免做的有些早了,这个工程完工之后,无疑会给朝廷拉去许多的民心民意,出力不讨好,这是很显然的。
“现在对朝廷用兵真的好吗?国内这局势简单而明了,国外呢?”
徐子渭的话,杨猛也没怎么上心,有些时候虽说安内重要,但御晦相对于安内,却更为重要。
别说再打败仗了,庚子年那一次,就让沿海的百姓对洋人分外的忌惮,五大商埠的洋人,比朝廷都难惹,遇到长毛贼之后,苏浙一带的商家,不是想着支持朝廷平乱,而是第一时间选择了到洋人的租界避难。
若是再败一场,内有长毛贼,外有列强各国,面对洋人整个大清的民心,都是软弱的,还谈什么以后呢?
大清朝,在杨猛的眼里不算什么,虽说听了魏五的劝说,这几年在谋求大势,但是这大清朝,若是实在不识时务的话,杨猛也不介意屠杀一族之人,毕竟相较于四万万,杀掉几百万还是能够接受的,无非就是个屠杀之名而已,一路走来这样的事情杨猛已经做了不少。再加个几百万人。当真不算什么的。
至于善恶之类的虚名。混官场、混政界的又有几个人在意呢?让后辈,花个几十年的功夫,血债也能变成恩惠!
“三爷是说,近期在广州会有一战?河道工程之中的支流工程,是为了应对洋人?”
在战略上,徐子渭可不是个生番,略一回想河道工程,那庞大的支流系统。可是连通了广东与两湖的,说的再远一些,支流工程就是连通了广东,与西南的各省,即使皖赣这些地方,也在流域之内。
以机动驳船的速度,即使从最远的云南往广州调兵,最多也就十天的时间,十天,对如今的战局来说。已经是反应迅速了,两湖一带的援兵至广州。最慢也就四五天。
若是拿着湖南说事儿,只怕朝发夕至也不为过,一个河道工程,实际上是把云贵川湘鄂皖赣以及两广连成了一片,即使与朝廷对上,借助长江水道,以杨家新军之精锐,怕是割据江南也只是三两个月的时间而已。
区区数万长毛贼,都能打到江宁,若是换了三爷出手,江南改天换日也只是反掌而已!
“算是吧!只是时间晚了些,若是时间充裕的话,老子还要把黄河也并入河道工程之内,那样的话……哼哼!”
杨猛‘哼哼’一笑,徐子渭这才知道杨三爷的大手笔,这驳船之利,就在这里,一艘动力船,可以拖拽几十艘驳船,若是运兵的话,一个船队就是上万人呐!
翻江龙、驳船船队,再加上之前修建的炮台,新军在内河之中无敌手呐!
“三爷宏图大略,计长远远不及!”
话说到这里,不宾服不成呐!长江水道、大运河、黄河,这大江、大河连通之后,只要是在大江、大河的范围之内,驳船能到的地方,就是杨家新军的地盘。
若在加上武庄、田庄,满清朝廷除了关外之地,怕是无处可去了。退到关外就安全了?也不是!杨家还有海船的,自江南至辽东,由海路入陆路,这偌大的疆土,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就会有杨家的新军呐!
这盘棋,河道工程只是个开端,最多十年的功夫,即使满清退到关外,也没有一丝的活路呐!
杨家的新军可不是水军,上了岸更厉害,以河道为基点,这偌大的疆土,何处去不得?
“这些都不算什么的,老子的真正目的,就是借着水网发展大规模的厂矿,两湖和四川的矿窑,这段时间也该往手里拢一拢了。
就借着协饷的由头吧!如今安庆的兵权在老子手里,加大各省的协饷数量,催的急促一些,各省无钱协饷,就用矿山来顶账,老爷子注资的那一千五百万,挪用一些也是可以的,作为军费未尝不可。
计长,如今这时局,怕是要大变了,朝廷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洋人。
英吉利那边已然有了应对,咱们自然要接着出招的,上海道那地方不错,等颜卿任职之后,拨弄着太平军过去试试水,大江的出海口,咱们是一定要掌握住的!”
无论是对云烟还是对大清,英吉利、法兰西、米利坚都是有野心的,北方的峨罗斯也是一样的,但如今海上的威胁更大,那峨罗斯只能暂避了。
英吉利应对云烟只收现金银的路子,杨猛大概能够摸得清,如今的英吉利政府,怕是已经把云烟的配方看成了势在必得的东西。
联合法兰西,支援太平军,从这两个动作,不难推测出他们的野心,顺利的话,沿江而上就是云南,即使不顺利,也能进军天津卫威胁京畿的安全。
这样的应对措施,意味着战争,对于战争,杨猛也预备了很多年了,若是战败了,杨猛自然无话可说,一旦胜了,杨猛就教教这些洋鬼子,什么叫做真正的禽兽不如。
杨猛这边的应对策略,虽说不是很充分,但近期一战,杨猛也有相当的把握,这一战若是能打到京师最好,那样他就可以接着勤王的名义,入主京畿之地了。
若是打在了南方,杨猛也可以顺势控制整个江南之地,三五年的发展之后。海陆双线开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若是铁甲舰犀利。那此后的战争,就大有赚头了!没有任何目的的战争,根本就是没意义的战争,对百姓而言这是族战,而对杨猛来说该如何从这样的战争之中获益才是重点。
战争的花费,战后的抚恤都是需要失败的一方来支出的,至于失败国的民生如何,就不是杨猛该关注的问题了。能打到家门口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些的国家也不值得可怜,穷追猛打、赶尽杀绝才是正理。
“三爷,说到这洋人,上次潘老爷所提修约一事儿,您还没做答复呢!”
与洋人还是与朝廷开战,徐子渭不怎么关心,他所知道的新军,在大清就是无敌的军队,洋人恐怕也不是新军的对手。
三爷所说的应对。徐子渭理解的很到位,无非是大义而已。读书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修约无疑是个不错的开战借口。
“修约?那是朝廷的事儿,咱们不能拿着这个做借口,这段时间,五大商埠的洋人或许会有些挑衅的动作,这才是咱们要着力的地方。
修约一事,自有朝廷那边应对,咱们要应对的是商事上的挑衅,原则只有一个,只要在道理上站住了脚,咱们谁也不让。
让明湖那边派遣一部分精通西洋律法的人到广州,以便潘老爷和泰辰应对,泰辰那边,一分利益也不能想让,至于潘老爷,还是要以朝廷的谕令为准,这事儿到时候老子这边自有计较,近期主要看朝廷的应对,咱们为辅。”
修约一事,杨猛没什么态度,既然朝廷不会应允,他在修约上做文章,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事涉商务,自然有许多的矛盾,只怕列强各国修约不成,各种各样的挑衅,就会在五大商埠兴起,至于是些什么事件,杨猛就不清楚了,但有一条,无论什么后果,杨家商号是不会出让一丝利益的。
“三爷,修约才是国事,咱们在小事儿上做文章,是不是有些不够大气啊?”
名不正则言不顺,寻衅滋事总归是小事儿,若是因此开战,未免显得不够大气,这大义之名,怕是不好占据呐!
“计长,你想反了,修约不是对咱们来说的,而是对洋人来说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修约,为了修约而打仗。
你要是在修约上做文章,废除这些条约,得罪的就不是一国了,而是多国,战争总要有个进程的,先打一国再打多国,一开始就跟多国开战,对咱们极为不利。
若朝廷拒绝了洋人修约的请求,他们势必要寻衅滋事,然后借着小事儿挑起战端,这段时间,咱们要做的就是拿着洋人机心在国际上做大义的文章,先博得一些国家的同情再说其他。
未来的这场战事,咱们绝不能主动开战,等洋人率先开战之后,咱们才能下死手,这样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极为清晰了,大义的名分也就落在了咱们的手里。
对于英吉利,港岛这地方极为重要,是不可或缺的前哨基地,对此老子也有了安排,一旦洋人开始挑衅,让林吉李残余的人马到港岛周边搅局。
到时候,御晦、剿匪,二者合一,咱们若是能夺下港岛,就将那边的洋人从老到小全数诛绝,那大战也就不可避免了。
咱们本土作战,以逸待劳,即使沿海的战事不利,也能退居内陆继续作战,而英吉利等国,想要维持规模庞大的海上运输线,势必是个极重的负担。
一旦开战,就要全线开战,打咱们就要打国战,无论是英吉利还是法兰西,都很难支撑这样的大战,待到他们财政崩溃的那一刻,战争对咱们来说,才刚刚开始。”
杨猛的计策,是极为阴毒的,列强初期的挑衅或是威胁作战,参战的人员,绝对多不了,一旦战败,列强就会罢手,但战争可不是说打就打说停就停的,屠杀英吉利在港岛的人口,就是杨猛挑起大战的由头。
林吉李是太平军所属,英吉利与太平军之间的关系,也是不清不楚的,即使是屠杀,这借口也很好找,到时候往太平军身上一推,大清也是可以一干二净的,那真正挑起战事的责任,还是要归咎于列强发起的小规模战争。
只要战争初期有了正义的由头,之后的战局怎么样,战争的手段多么下作,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看一场战争,首先看的是发起的原因,最后看的是战争的结果,至于战争的过程,除了各国的军队,又有多少人会关注呢?
战争的过程,在杨猛看来无非是胜利者歌功颂德,失败者博得同情的资料而已,无关紧要的玩意儿。
“三爷,这么大的战局,咱们能撑得住吗?”
杨猛虽说只是寥寥数语,但涉及到了国战,消耗的银钱物资,就不是一个河道工程能够比拟的了,一旦大清的财政先于洋人崩盘,那战局就难以预料了。
“固河修渠兴商事!三两年之内江南的钱粮,尤其是粮食,就会有很大的增产,不受天灾影响的江南,在钱粮上足以支撑几十万人的战局了。
至于太平军,挥手可扫的存在而已,待到固河修渠之事抵定,谁能奈何的了老子呢?”
战争所打的钱粮有了保证,这战争就能长久的维系下去,这时代的战争,最终拼的还是刀枪上的功夫,只要有了充足的兵源,庞大的军工产量,战胜只是时间问题。
“计长服了!”
如今徐子渭再看固河修渠,眼界已经全然不同了,固河那是拓宽运兵通道,修渠那是保证粮食产量,而固河修渠的壮丁,就是最好的兵源,数百万壮丁,只要开始了训练,三五个月的时间,就是数百万的新军呐!(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八章 安庆乱局(上)
大清最大规模的火器战,不是杨猛发起的,也不是康乾年间的旧事,而是由左骡子和曾老九在安庆发起的。
太平军翼王石达开亲自坐镇的安庆,聚集了两万多太平军,加上一些信众,石达开在安庆周边的总兵力,也是超过六万的,虽说壮丁们的战力有限,但守城战,他们还是可以胜任的。
石达开经营的安庆,与当年的九江、湖口差不多,城外有四大兵寨,分驻安庆的东西南北,每座兵寨两千太平军,万余壮丁把守,石达开率万余太平军以及安庆的百姓,坐镇城中。
这四座兵寨对于攻城的人马,来说绝对是个极大的威胁,首尾相应的安庆,就跟个乌龟似的,让左季高和曾老九很难下手。
石达开手里的兵员不凑手,曾左二人更是如此,曾老九统领的只是两营兵五千余人,湘勇的主力,都跟着曾家大哥曾涤生,在江西剿匪呢!
左季高虽说带的是主力人马,可也不过万余的人数,剩下的那部分人马,还要打通宿松、太湖、桐城一线呢!
一万五千人马,加上周边零碎的绿营兵将,还有万余用军粮引来的壮丁,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人,若是没有夯土的围墙、丈余深的大壕,这三万人,能不能围住安庆,都是个问题。
兵寨要有、围墙要守,真正能投入战斗的精锐兵员,也不过五七千人,靠着五七千人,硬打石达开防守的安庆。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而且坐镇安庆的石达开。被围之后也没闲着。一座座兵垒也在四大兵寨之间蔓延,假以时日,这安庆还真就不好攻打了。
东王援助的那批清妖军械,对石达开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的好东西,有多少军械就有多少人马,瞧清妖的人数,三两个月的时间,怕是攻不下安庆。一旦清妖漏了破绽,就该是他石达开发威的时候了。
只要一个半月,安庆的可战之兵,就能再增五万人,虽说战力会差上一些,但守住安庆却是十拿九稳的。
安庆城外左季高营寨之中,却迎来了一位恶客,不是外人,正是与他同围安庆的曾老九,之所以称其为恶客。也是有原因的,原因也简单。就是左骡子已经知晓了杨老三的用意,这兵围安庆之事,不过是佯攻而已,当真,这事儿就没法做了。
若是那杨老三真要打安庆的话,恐怕现在的安庆早已失陷了,朝廷在猜忌杨老三,杨老三那边近期势必不会对安庆大动干戈,靠着湘勇、楚勇以及两湖新组的绿营,不是没有下安庆的机会,但这时间至少要前推俩月,如今么!想要攻陷安庆,还缺了杨老三水师团练,那一支人马,没有水师团练,想攻陷如今的安庆,可是不容易的。
据探马所报,在安庆坐镇的是石达开那厮,据杨老三那边的消息,最近安庆城中,又多了几万人的军械,桐城、安庆、池州这片地域,长毛贼的人马,连猫带狗都算上也是小十万人的。
凭着区区三万人马,想要打下长毛贼重兵防守的安庆,想想都不是什么容易事儿。
兵围安庆,计是好计、谋是好谋,可惜朝廷的应对慢了一些,足足拖了两个月的时间,江南大营的向荣兵败身死,这兵围安庆,就成了水磨的功夫了,再想旦夕而下,也只能是在想而已。
自己身后的那位杨部堂在谋算什么,左骡子也能猜出个大概,这年月再行兵围安庆之事,无非是对峙和扩军而已。
兵围安庆,对峙长毛贼,就能让九江与在建的河道工程安然无事;扩军,倒不是水师团练,而是湘勇和楚勇,安庆久战不下,想要有战果,只能从扩军入手了。
如今兵围安庆,围得可不是安庆一地,而是长毛贼在皖赣的人马,即使湘勇、楚勇的主力,依旧留在皖赣作战,这人数与长毛贼相比,也落在了下风,想要在战场建功,除了撤围安庆之外,就是扩充人数了。
曾老九这次过来,想必是要携手战安庆,如今先机已失,再战安庆的话,就是自讨苦吃了,弄不好劳而无功,反要受朝廷的责罚。
但有些事儿,到了那个份上也不得不做,左骡子出了军帐,见到了一身道员袍的曾老九,心里也多少的有些唏嘘,想当年,自己见了比自己小了一旬的曾老九还要恭称九哥呢!如今,他却是要喊自己季公喽!
“季公!这安庆已经围了月余,咱们是不是也要有所作为呐?”
望着意气风发的左季高,曾国荃的心里也有些羡慕,自打做了岳州府,这湘阴的左骡子平步青云呐!
“有所作为?老九,咱们两人手里的人马拢在一起,不过三万,怎么有所作为呐?
进去再说吧!”
挥手一引,将曾老九让入军帐,进帐之前,左骡子也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季公,就不能让九江的杨部堂帮衬一下?大哥那边在江西鏖战,我这边却在安庆歇脚,石达开那厮的兵垒越筑越多,杨部堂那边的消息我也看了,再等下去,就怕围不住石达开呐!”
曾国荃着急,一是为了军功,最重要的却是为了自家大哥曾涤生,江西那边的战事,这几日又有了变化,长毛匪首韦昌辉,不断的向大哥那边发起攻势,虽说勉强挡住了,但湘勇毕竟人少,只怕一旦有了疏漏,大哥就会再次被围在江西啊!
“围应当围的住,短期之内建功,怕是没什么把握。
找部堂求救,怕是部堂那边也是有心无力呐!安庆之事绵延至今,若不是部堂统筹,兵围安庆。也不过是奢望而已。
如今这局势。咱们还是以稳妥为上。急切切的抢攻安庆,只怕让石达开那厮,谋得了反攻的先机呐!”
同围安庆,左骡子有些话,自然要给曾老九说明白的,这安庆不是一两天打的下来的,石达开那厮,只在杨老三的手里吃过败仗。如今虽说是蜷在了安庆城中,但兵家有云: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石达开显然是个精于兵道的人,行军如箭、攻防一体这个评价石达开当得,曾老九一席话,左骡子就摸到了湘楚两军的软肋,不正是在皖赣吗?
若曾涤生的湘勇危急,曾老九能不救?若自己的楚勇危急,还是自己能置若罔闻呢?
虽说是兵围安庆。可这三万人是围不死安庆的,一旦出了漏洞。这安庆的围城大军,怕是就要步了向荣的后尘。
“季公,话虽如此,但咱们总不能在安庆落户吧?眼见着石达开那厮,把安庆守得密不透风,我这心里却是煎熬的很呐!
九江的杨部堂,怎么就不能发兵救援呢?咱们要的人马也不多,万人来援,打安庆就足够了!”
曾老九这是实话,若是杨老三出兵一万的话,安庆这边鹿死谁手,就尚未可知了。
“老九,你想的到美,实话实说,想要部堂出兵安庆,一两年之内怕是不可能的,你若想从杨部堂手里得到救兵,围上一年再说吧!”
苦笑了一下,左骡子也是无奈,自打大军合围安庆之后,杨老三那边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全然不管安庆的局势了,这边是僵局不假,但好歹他杨老三也是统辖安庆兵事的人,不说不道,有些过于谨慎了。
“源于猜忌?”
曾老九之前虽没混过官场,但官场的道道他却是清楚的,听完了左季高的话,曾老九的面皮也有些发紧,这事儿细想一下,还真是如此,错非安庆这边大败,否则,想要让九江的那个劳什子杨部堂出兵,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正解!咱们能合围安庆,已经算是邀天之幸了,若不是杨部堂调度有方,指着你的五千人马,和我这边的万余人马,想要合围安庆,可是不易!
如今在合围之局已成,他自然要避嫌的,接下来就是看咱们的手段了。
石达开也是用兵精熟之辈,急切之间攻取安庆,如今怕是只能想想,咱们能腾出的人手不多,该如何动、怎么动,都要仔细谋算一下的。
若是中了石达开的计谋,湘楚的名声,就要坏在咱们二人手中了!”
杨老三的想法,左骡子也大体能猜到,安庆对峙的局面,对朝廷来说是好事儿,一旦湘楚二军作战不利,势必要在安庆扩军的。
湘楚二军在安庆坐大,那朝廷猜忌的对象,就该是他左季高和江西的曾涤生了,到那个时候,怕才是他杨老三动作的时候。
“如今这局势,进,进不得;退,退不得。他杨部堂就是要避嫌,也该给出些主意的,不管不顾算是怎么回事儿?
既然他杨部堂有兵围安庆的巧妙高,怎生就不能再给出出主意了呢?”
道理,曾老九是清楚的,但湘勇一路走来实在是不易,也不是他曾老九一门心思想着立功,实在是安庆城中的石达开威名太盛,这安庆的局面,越是拖延越是危险,大哥在石达开手里已经连败两场了,这第三次,总要有些起色不是?
就如这左季高说的一样,湘楚若是在安庆大败的话,就是给两湖丢人了。
“出主意?他杨部堂如今躲都躲不及,再给咱们这边出主意,只怕朝廷会夺了他的军权,这世道,手里有兵就是太爷,手里没兵,莫说是钦差,就是督抚也得受总兵的白眼。
他杨部堂的意思明白的很,合围安庆之事,他已然做成了,剩下的就看咱们的本事了,若是咱们有本事,那功劳有的是,若是咱们没本事,就要看他杨部堂的本事了!”
杨老三不管不顾,左骡子心里也有气,强打安庆,宜早不宜迟、宜急不宜缓,曾老九说的不错,再拖延下去,这安庆就难打了,在安庆落户,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唉……朝廷那边尽是是狗屁倒灶的事儿,如今这时候,咱们还得死马当做活马医,问计于杨部堂吧!”
曾老九可不是曾涤生,曾老九在带兵打仗上,有些天分,之前江西的战局,他可是接了罗罗山的盘子,打的也委实不错。
“嗯!也只能这么着了,试试看吧?”
杨老三心里肯定有夺取安庆的高招,这事儿左骡子想都不用想,兵围安庆的谋略,就是出自杨老三之手,后招怕是不少的。
曾左两人计议妥当之后,立马就给九江的杨猛发了战报,问计的意思也是明确的很。
“三爷,咱们该如何回复安庆那边呢?”
徐子渭将战报读给了杨猛,让这丑汉读战报,委实有些扫兴,但战报是急事儿,哪个呈上来哪个读,杨猛也不好多说什么的。
“自行斟酌!可观岳州一战!”(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九章 安庆乱局(中)
杨猛的批示虽说简单,但对左骡子来说,却是妙计一桩,安庆城外兵寨营垒众多,火器战,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计虽是好计,但有一点却是麻烦,湘勇、楚勇虽有几千条火枪,但火炮的数量委实不多,购自杨猛的三磅炮、八磅炮,安庆前线只有几十位,算上得自长毛贼和绿营的大小火炮,也只有两三百位,这个数量打安庆的话,差了不少。
长毛贼和绿营的火炮,射程大多不济事,即使组成了炮阵,对安庆的威胁也小的可怜。
杨猛的批示,左骡子一看就懂,换到曾老九手里,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季公,这岳州一役,听闻您用了不少的火.药,这杨部堂可是想让咱们用火.药打安庆?”
“着啊!老九,你这话说的一针见血啊!我这边还想着火器呢!却不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一句话,可是给咱们的安庆大战,指了一条明路!”
曾老九不迂腐,与曾家老大曾涤生相比,这位心狠手辣的曾老九更适合带兵打仗,他这一句话,说的迷迷茫茫,但对左骡子来说却是最好的提点。
没有火炮,就没有别的法子将土药送进长毛贼的兵寨之中吗?
“季公,您这一惊一乍的,可把我给弄糊涂了,这明路在哪?我这边还稀里糊涂的呢!”
对于火器的运用,曾老九赶不上左骡子,曾家兄弟用兵的宗旨。就是御人为上、用器为下。对于西洋的火器。曾涤生本就有些抵制,虽说杨猛支援了他不少好东西,具体怎么用、效果如何,曾涤生那边并不掌握。
曾老九走到前台,也是在塔齐布、罗罗山战陨之后的事儿了,他对兵法掌握的多一些,但战术还是之前湘潭、田家镇之时所用的战术。
在曾老九看来,所谓打仗。士气、战心为上,其余的东西,都是小道而已!
“老九呐!你怕是不知道这火器的厉害,当年我守岳阳,满满一大瓷缸的土药,加上些桐油,一下就能炸死成百上千的长毛贼。
自打进了安徽,这样的手段,也没用几次,看来咱们在兵事上。还真是不如杨部堂干练呐!
咱们两人的军中,火炮的数量不是很多。但除了火炮,咱们就没有别的法子,将土药送进石达开的兵寨了?
打安庆,安庆城池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庆城外的四座兵寨,长毛贼用兵,有句老话,叫守险不守陴。
石达开用兵更是取巧之辈,长毛贼的精兵良将怕是都被他安置到了城外的兵寨之中,安庆这处所在,有两大难,一是北门的集贤关兵寨,二是安庆东北的菱湖兵寨和营垒。
破了集贤关,这安庆就拿下了一半,若是再破了菱湖兵垒,这安庆就是一座死城!
这两处一破,用不个几多时日安庆必然内乱,对付一座孤城,咱们这三万人绰绰有余呐!”
战法有了,目标有了,这安庆城防在左骡子的眼里,也就不是那么的坚固了,火炮太贵,但土药这玩意儿,只要耗费些苦功夫,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季公,说话简单呐!那安庆城北的集贤关,可是难打的很!之前咱们不是没试过,人炮并上也难以近身,菱湖的兵寨那是石垒,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界,配上长毛贼的水营火炮,攻菱湖石垒的难度,可是大过攻打集贤关的。
咱们若是手里有个六七万人马,硬打也不是不成,可现在能动的只有六七千人马,无论是打北面的集贤关,还是打东边的菱湖石垒,都有些力有未逮呐!
说是力有未逮,还在咱们自个高看自个一眼,说句不好听的,打这两处,咱们就是那撼树的蚍蜉啊!”
曾老九来找左季高的目的,不还是想联合攻打安庆?安庆城下虽说有三万人,但攻城可不是来多少就上多少的事儿。
安庆之战,围城是第一要务,一旦全线出击不成,让城内的石达开觑得先机,破了围城之势,那两人的罪过就大了。
集贤关与菱湖石垒,是安庆的两大难关,也是安庆的两大弱点,这个曾老九也看的清楚,但五七千人马,无论是打集贤关还是打菱湖石垒,胜算都是不高,稍有不慎,就是个损兵折将的局面。
若是那样的话,这打还不如接着死围呢!等左季高的人马荡清了宿松一线,等大哥那边荡平了江西,再图攻城也不晚呐!
“老九,我问你,这安庆咱们非要打下来吗?”
瞄了一眼面皮紧绷的曾老九,左骡子有些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季公,难不成咱们要佯攻?”
曾国荃比曾涤生活泛一些,一听左季高的话头,他也就揣摩出了其中的深意。
“哪个说要佯攻了?咱们是实实在在的打安庆,菱湖石垒水陆结合,极为难打,不若咱们先在集贤关试试身手,若是打下了集贤关,安庆也就半废了,再图菱湖石垒不迟。
打不下来,咱们该求援就求援,该扩军就扩军,大好儿郎总不能让尿憋死不是?”
杨老三合围安庆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逼着朝廷让湘楚扩军,待到湘楚尾大不掉了,朝廷就不得不用他杨老三了。
现在无论是湘勇还是楚勇,杨老三都有很大的话语权,等他杨老三再次带兵出山的时候,这江南就是他的天下了。
对于杨老三,左骡子也是佩服不已,急流勇退,舍军权就政事,那河道工程,虽说看着对朝廷有利,但真正对哪个有利,只有到时候再看了。
自己已然算是杨老三的门下客,做别的现在绝对不是时候,杨老三身后的水有多深。他左季高至今连个大概也没有。反出出。怕是死的也快吧?
杨老三兵围安庆之后,就不再言语,怕是也有考校本事的意思在里面,究竟谁能用谁不能用,只怕安庆之事过后,杨老三那边也有了主意。
说实话,依着现在这个局势,在安庆战败石达开。左骡子是没有把握的,即使湘勇、楚勇全数聚在安庆城下,能不能战胜石达开也是未知之数,作为杨老三的门下客,左骡子如今能做的,只有按着他的路数来拉扯湘勇了。
“明白了,看来这大事儿还得季公来谋划,曾老九也就能做个马前卒啊!”
听左季高这么一说,曾老九也明白其中的深意了,那杨老三怕是为了避嫌才不言不动的。兵事,对下面的总兵、参将之流。也就是兵事,但到了左季高和自家大哥这样的地步,兵事政事合起来就是朝廷的事儿。
杨老三害怕功高盖主,就拉了湘楚二军出来顶缸,朝廷那边也有意提拔湘楚二军,合围安庆,虽说时间上晚了一些,但结局却早已被杨老三和朝廷设计好了。
湘楚二军,可胜不可败,只要不败,朝廷那边就会大开方便之门,无论是军饷还是兵员,这段时间,朝廷都会尽着湘楚二军,安庆对曾家和左季高来说,就是个大炮仗。
打不打得下来,另当别论,但一定要打响,曾左合力为了以后的前程,也必须要打得响!
左骡子与曾老九,看似各说各的,但实际的路子却是只有一条,那就是为九江的杨猛顶缸,让湘楚二军在安庆变得尾大不掉而已。
“这是你老九的脑子活泛,这攻城的人马,你出三千我出三千,半月之后攻城,至于这段时间么!咱们有三件大事要做,一是协饷皖赣、二是请求扩军、三是思虑攻城之法。”
具体怎么做,朝廷自有朝廷的一套规矩,这些规矩是不用杨猛教给左骡子的。
湘楚二军在皖赣算是客军,首要的一条就是协饷皖赣,打仗这东西,打的就是金银财宝、大米白面,没有这些东西,还打的什么劲?
协饷有了,一是要购枪二是要购炮,第三就是搜集皖赣的硝磺了,能不花钱就不花钱,对湘楚二军来说能抢不能去买。
粮饷有了、枪炮有了、土药也有了,这人手不济也是个大毛病,杨老三的水师团练很厉害,两万人马虽说沿江分布,但湘楚二军的四万人,怕是要对付不了两万人的水师团练,这扩军一事也是水到渠成的买卖。
打安庆,如今对左季高、曾老九来说,可不是大事,现在对两人来说最大的事情就是扩军。
江北大营的托明阿大败之后,元气未复,还在扬州一带蓄势;江南大营的向荣死于军中,和春虽说也是剿匪的老资格,但要短期之内,掌握向荣的残军,也不是件容易事儿。
至于皖赣的绿营、八旗,那是和废物挂钩的,唯一一个能打的秦定三,这些年先是被胜保抽去了一批精锐,后是被向荣截留了一批精锐,本该步步高升的秦定三,带着一群废物,可是在安徽一带打了不少的败仗,若不是资格老,以前立过一些战功,这位也早就被朝廷弄死了。
如今江南地界,除了杨老三的水师团练,湘楚二军就是头子,朝廷若想扭转江南颓局,一是用杨老三,二是调北方精锐南下,第三么!也是最可行的,那就是让湘楚扩军。
这年月,手里有兵,头上就有帽子,手里没兵,想要帽子也难呐!左季高和曾老九都清楚这些道道,该怎么做,也就不言而喻了。
“哼……接下来,就该着石相公挠头了,曾左的折子,朝廷势必要允的,这两人可都是有备在先,扩军一万手拿把攥!
计长,你让九江炮局出些匠人,分别去左季高和曾老九的营中,这安庆一仗,对这两位来说,打的不是人多,打的是奇思妙想,这些好东西,咱们自然不能错过。
再者说了,这曾左与咱们的关系匪浅,虽说不能在兵员上支持他们,出些匠人也是咱们该做的。”
撂了手中的公文,杨猛也开始发力了,有些东西,不能单靠想的,实地试一试,许多想法都是不现实的,攻城拔寨,对新军来说也是必修的课程之一,现在搜集一些点子,总好过临时抱佛脚的。
“三爷,这左季高倒是个知进退的,三爷想的是什么,他在安庆摸了一个**不离十,这人……”
同时幕师,自己呆在杨三爷的身边,左骡子在外面建功立业,徐子渭虽说不敢出去,但这并不妨碍他给这个同行上眼药。
“哈……你这丑汉的心胸倒是窄的很,那你就看着他吧!有事儿报上来!”
一团和气,那是想法,杨家上下也是有派系的,对此杨猛也不在意,这事儿他想管也管不好,不如放任一下。(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章 安庆乱局(下)
大半个月的时间,折子一来一回也够用了,如今江南的局势危急,左季高与曾涤生同时请令扩军,朝廷那边谋算了一下,一人给了一万五的名额,这份子有些大了,但身在九江的杨猛清楚,这还是朝廷制衡自己的手段而已。
黄鄂一战,水师团练有些现眼了,两万人相当于官军六七万的战力,湘楚二军,一直在皖赣墨迹,长毛贼兵多是一个原因,这湘楚不如水师团练则是另一个原因。
湘楚二军扩军到七万,对朝廷来说也是很有必要的,这段时间苏浙频频告急,江南局势已然算是糜烂了,官军不给劲,水师团练不敢用,退而求其次,也只能重用湘勇和楚勇了。
还有一点,朝廷看的清楚,这勇营虽说战力强过了官军,但制衡也简单,没了粮饷,勇营自然会散去的,待安庆一战建功之后,将曾左的勇营裁撤一些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儿。
即使湘楚二军作战不利,朝廷手里还有杨老三一记杀手锏呢!真是到了江南要失陷的时候,朝廷也不会让杨猛闲着的。
扩军的谕令有了,左季高与曾老九,也拿出了真本事,二人合力出了三千条火枪,将安庆军中的重炮,一气儿都摆在了集贤关面前,‘隆隆’的炮声响彻大江,沿江几十里都能听到安庆那边的炮声。
十几天的功夫,打废了几十门火炮,安庆城北的集贤关,依旧是纹丝不动。实心弹攻城。说实话就是吓唬人的玩意儿。虽说也能杀伤一些长毛贼,但耗费与杀贼的数量相比,却是令人扼腕的。
“季公,这么打不是办法呐!朝廷铸的铁炮不济事,连打一天就要废掉,这西洋的火炮是不差,可价钱也吓人呐!
这仗已经开打了,您总要想个法子的!”
集贤关前线。曾老九也去看过,虽说下面打的热闹,但上面看热闹的也多啊!只要避开了炮口,在城头看戏也是很安全的。
“以前都是我左骡子出去耍无赖,你曾老九倒好,上我这边耍起了无赖,这几天的功夫,火炮火箭都试过了,硬是打不进去,我这边倒是有些主意。只怕别人看了笑话呐!”
集贤关的战事打的不尽人意,虽说看着轰轰烈烈。可一天下来也打不死几个长毛贼,左季高在营里也是愁得眉头紧皱,这活儿不好干。
若是多些臼炮也好,只可惜杨老三那边不给开花弹,若是多些开花弹的话,这集贤关就要倒霉了。左骡子的军中不是没有臼炮,但十几门臼炮,都给了宿松那边,这边用的可都是些三磅炮,这物件攻城,恨的人咬牙啊!
“季公,既然有法子就要说说看,打下了安庆是功劳,打不下来,外人才笑话咱们无能呢!”
守集贤关的也是长毛贼的精锐,枪炮都有,靠上去不容易,硬是用炮轰,怕是打一年也打不垮集贤关的城墙,曾老九也是没法子了,除了架云梯没试过,其他的法子都试过了,没用!
“回回炮,不知沅甫听说过没有?”
“哦……好似在史书里读过,但读的时候一掠而过,印象不是很深,季公给详细说说?”
与左季高相比,曾国荃算是个正统的读书人,对杂学涉猎的不多,说起这回回炮,他虽说有些印象,但并不知道是个什么物件。
“就是抛石机!”
“抛石机能有什么用?这铁炮弹都打不进去,换了石弹也是白给!”
“沅甫,若是换了装满土药的水桶呢?这一炸漫天花雨呢!”
“那就试试!”
听了左季高的解释,曾老九也有些意动,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安庆难打。
“没有图纸。”
“这不是白说么?”
“我这边没有,但有人有!”
“九江的那位?”
“正解!”
“唉……这不打仗不知道,一打仗,才知道那位有多厉害,当初那九江城,是怎么打下来的呢?”
提起旧事,曾老九也是唏嘘不已,自己兄弟在九江吃了血亏,而那杨老三,不声不响的就把九江给占了,人比人得死啊!
巨型投石机的图纸,杨猛还真有,这东西是早已淘汰了几百年的玩意儿了,左季高的书信一到,杨猛连带着图纸和木料,都给运了过去。
投石机虽说落后,但杨猛要看的是结果,如果这土药包有用的话,他大可以让西山开发一种,用土药做动力的抛射装置。
有些时候,技术也并不是最关键的东西,威力才是,尤其是在攻城战之中。
一发开花弹多大的威力?若是几百斤的药包扔进去,一死一大片呐!
有了图纸,建造投石机,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儿,木料、竹子都能做,但投石机的射程,却让安庆前线陷入了血战之中。
满满的一桶土药,不过二三十斤,三百米进不去,二百米也能扔的进去,自打曾左的土药桶扔到了集贤关之内,石达开就坐不住了。
安庆城外的左宗棠和曾国荃,全他妈是没屁眼的货色,十台投石机,一天的功夫就杀伤了近三千天兵,集贤关狭小,关城内人员集中,这装满石子儿、铁钉之类的药桶炸了,一死还真就是一大片。
清妖的火炮打的准,即使集贤关的火炮能够得着那些投石机,也架不上去,攻城只一天的功夫,集贤关的人马,就差点溃散,面对这杀伤力巨大的投石机,石达开无奈,只能策动人马出城作战了。
可曾左二人在炮阵旁边还有枪阵,一路强攻,虽说毁去了十台投石机。可石达开付出的损伤却大的出奇。连着集贤关内损伤的人马。两日之内,安庆前线战损万余人,这是不可想象的战果啊!
可面对洋枪、火炮、土药、投石机,石达开也是无奈,这安庆丢不得,不能迂回作战,只能硬顶着曾左二人死战了。
洋枪,天京也不是没有。石达开将安庆难保的战报发到天京之后,也引起了杨秀清的关注,安庆丢不得,虽说不想给石达开分配火枪、火炮,但石达开是个实诚人,他说安庆守不住,那安庆就真要不保了。
天国虽说与英商交易了一把,但所获的洋枪毕竟有限,当时英吉利还在忙着收尾克里米亚的战事,也不太想支持太平军。再次修约被拒之后,英吉利也希望这个东方的大帝国。沉浸在内战之中,这样一来,他们的机会也就大了许多。
这次与杨秀清谈判的是英吉利公使巴夏礼,两人究竟谈了什么杨猛也不得而知,毕竟涉及到了天国的机密,杨秀清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但三船的军火,尽入天京城中,却是瞒不过杨猛的。
之后的一个多月,石达开驻守的安庆,不仅有了相当数量的火枪,而且还有了一批精工制作的三磅炮,虽说安庆处于战时,情报不是很及时,但影子大概的估算了一下,安庆城中洋枪不下五千条,洋炮也至少有三五十门,这样的火力配置,已经高于曾左二人的湘楚联军了。
有了这些东西之后,安庆的战局越打越激烈,可曾左的进展却小的可怜,除了能攻破几座兵垒之外,一个多月,湘楚联军损失了两千多人手,愣是没有夺下集贤关。
长毛贼多了大批的洋枪洋炮,这事儿左季高和曾涤生,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折子到了京师之后,朝廷的那帮人,害怕引起纠纷,对于洋枪洋炮的来路置之不理,但对湘楚二军,朝廷算是大气,从皖赣拨了七十万两银子,用于购置洋枪洋炮。
这七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剩的到了杨猛的手中,安庆的曾左也有了数量足以硬捍集贤关的八磅炮和二十四磅臼炮。
七十万两银子,曾左大都用作购置火炮和开花弹了,火枪只是购置了千余条,毕竟这火枪想要大批的装备,需要的银子是以百万计的,如今曾左的财力,还不足以支撑这百万的花费。
近五百门三磅炮、八磅炮、二十四磅臼炮,半数都留在了安庆前线,虽说石达开手中的火枪数量足够,但火炮和开花弹,却是英吉利不愿大批卖给太平军的重要军资,没有可以硬捍湘楚二军的火炮,石达开唯有死守安庆了。
在英吉利、杨猛、朝廷三方的应对之中,安庆的局势又变成了对峙的僵局,慑于安庆城中的大量火枪,前线的左季高和曾老九也不敢强行破城打巷战,虽说前面在压着集贤关猛打,但攻陷安庆,怕是要旷日持久了。
安庆成了僵局,江南破局点也就移到了皖赣两省,左季高留下了杜伏虎与曾老九继续合围安庆,他则是统领着楚勇的主力人马,开始准备在安徽突破了。
江西的曾涤生,一路稳扎稳打,走得也算是顺利,有了湘楚两军,杨猛就不虞两湖战乱了,曾涤生和左季高,若是让太平军再次窜入两湖,也显得太过无能了。
杨猛现在比较关注的还是巴夏礼入天京一事,这是一个不怎么好的苗头,意味着英吉利要对大清动手了,对于江南的战局,英吉利人,好像比朝廷了解的更为透彻。
若不是近期的这批枪炮,石达开要稳守安庆,十分的费力,但有了五千条洋枪,曾左二人的队伍,就不敢轻易的深入安庆周边了,一个枪阵,几次齐射,就能弄死几千人,这样的损失是湘楚二军承受不起的,安庆不丢,江南的乱局依旧。
江南乱局依旧,朝廷就要付出相当大的财力、人力来剿灭太平军,列强的军队,若是在江南撒野,朝廷大可以不管不顾,可一旦列强北上呢?
内有太平军,外有列强的人马,朝廷该如何抉择呢?
这个杨猛心里也是大致有数儿的,签城下之盟,先剿灭太平军再说!
相对于列强,太平军对朝廷的威胁更大,即使列强的条约再苛刻,对朝廷来说,也是不伤国本的,与条约不同,这太平军却是乱匪,是要篡夺大清江山社稷的,这样的选择,杨猛可以轻易的想到。
军机的那帮臣工,怕是也会做这样的抉择吧?即使军机们反对,说实话,如今的大清朝廷,也确实无力支撑与列强之间的战争。
若要对付列强,就要与太平军停战,这对大清朝来说,比割地赔款更为丢脸,现在看来,也该给朝廷一些底气了。
杨猛要给朝廷的底气,就在京畿之地,调走了林吉李,僧格林沁和胜保的联军,就空闲了出来,即使朝廷差僧格林沁来援江南,京畿之地,也会留下相当的兵力,这样的话,就能为杨猛动身拖延一定的时间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一章 终是成了
就在杨猛谋划着要调出林吉李的北伐军的时候,本该主导此事的丁泰辰,却悄悄的到了九江,丁泰辰见了杨猛之后,默不作声看着杨猛屏退了左右,这才走近杨猛,轻轻的说了一句:
“三爷,成了!”
“唉……谋划了小十年,终是成了,十几万人靠在那边,每年耗费数百万两,不成怎么成呢?”
丁泰辰说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杨猛日思夜想的铁甲舰,自道光年间筹划,如今已是咸丰六年初夏了,再拖自己这铁甲舰也要落后于时代了。
现在好了终是在大战将至的前夕,广州船厂的那十艘铁甲舰完工了,造船是个技术活,当时杨猛给了广州船厂五年的时间来做这事儿,如今至少有六年了,这事儿终是成了。
“三爷,钦州一带的军港建的也差不多了,船坞也建造了一批,这铁甲舰还要再建吗?”
许多东西,杨家三爷只是说说嘴,真正做事儿的丁泰辰,这几年却是满肚子的苦水。云烟的获利虽大,但两广那边的开销也不小。
云烟的获利,先要留住了铁甲舰的需求,新军、西山那边的银子也是一分不能少的,以货易货换来的东西,多半要存储,从商号那边得到的银子,也是寥寥可数,今年刚过三十的丁泰辰,鬓角已经有了白发,不操心那是假话。
“这船试过了吗?建好了归建好了,性能才是最重要的,别到了海上散了架子。那不算是成了!”
心里虽说欢喜。但杨猛的心里也在害怕。万一是急于求成的玩意儿,到了海里,这铁甲舰经不起风浪,那才是真正的烧钱呢!
“试了!自两年前,第一艘铁甲舰竣工,丹尼尔和杨福良就一直在试船,如今的铁甲舰,已经是几经修改的式样了。
开足了马力。铁甲舰的速度,远超风帆战舰,即使挂帆航行,速度也是极为可观的,虽说比不上风帆战舰,但与载重的货船还是不相上下的。
甲板的巨炮,也已经试过了,这两年间,两艘铁甲舰在深海打了数千发炮弹,损毁火炮三门。咱们船厂的西洋技师也夸赞了铁甲舰的性能,绝对优于所有的风帆战舰。只要煤炭充足,一艘铁甲舰,起码可以应付三到五艘的风帆战舰。
克里米亚海战之中所用的铁甲舰,性能还比不上咱们的双机铁甲舰。”
听了丁泰辰的解说,杨猛的心,也算是定了下来,两座蒸汽机、螺旋桨动力,这都是后世的东西,西洋各国且得摸索几年呢!若是自己的铁甲舰还不如,西洋各国摸索之中的铁甲舰,那才是怪事呢!
“咱们的技师,可以独自建造铁甲舰吗?建造还不够,能够改进吗?”
铁甲舰可是绝对高度的机密,广州的船厂周边都有新军的封锁,进了船厂很难出得来,杨猛购置的大片土地,让广州的船厂成了一个极为闭塞的地方,无论是洋人还是大清的百姓,想靠近船厂基本是没门儿的。
建造铁甲舰的技术,杨猛不想外传,虽说西洋的技师在造船过程之中,出了不小的气力,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技术掌握了,那就该到了鸟尽弓藏的时候了。
“很难!”
听了杨猛的话头,丁泰辰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几年时间的相处,他这个杨家在广州的话事人,与许多洋人技师交上了朋友。
一是拉拢的手段,二是有些洋人确实值得交往,人总是感性的,跟了三爷许多年,他的脾气如何,丁泰辰再清楚不过了。
“你估计一下还得多长时间?铁甲舰的技术,至少十年之内是不能外传的,有些防范措施要做在前头。”
造船,说的极为复杂,其实最关键的技术也就那么几项,不需要专业的技师,即使是几个无关轻重的人物,对着专业人员说上那么几个要点,造船过程之中许许多多的弯路就可以轻易的规避。
广州的船厂,不是用了他的不少主意吗?对于造船,杨猛几乎就是一无所知,他所知道的也就是动力系统大体构造,但这个就为铁甲舰的建造,解决许多的困难。
比工业基础,大清比欧洲差的太远太远,即使是新兴的米利坚,也远远的超过了大清,没有十几年或是几十年的缓慢发展,大清想要有欧洲那样的工业基础,也是近乎不可能的。
杨猛发展的军工产业,看着规模不小,但终究不是可以长久存在的工业基础,可以自给自足、可以自负盈亏的产业,才叫做基础,没了资金就倒台的产业,那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大清的需求不足,是制约工业基础发展的最大瓶颈,国外或许有需求,但许多东西都涉及到了战争,现在即使有庞大的市场,在没有强大武力的前提下,杨猛也绝对不会去涉足的。
发展的步子虽说不会被阻止,但可以被减缓,与欧美拼工业基础,杨猛还没有那样的想法。工业基础赶不上人家,就只能玩敝帚自珍了,管他铁甲舰的技术优劣与否,杨猛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保密的手段,拖延西洋铁甲舰的发展。
不然在自己的铁甲舰基础上,欧美各国很有可能在短时间之内,造出更先进的舰船,舰船上没有优势,面对老牌的海军强国英吉利,以及其他欧美国家,杨猛还有什么优势?
没有这些优势,如何保护那庞大而绵长的海疆呢?技术优势,面对欧美的工业技术和工业人才,被赶超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现在杨猛能做的只有靠数量来取胜,十年之内,建造一支数量庞大的铁甲舰队。建造一个让各国短期之内都难以企及的铁甲舰队。在海疆安全的基础上。慢慢发展,这才是王道之选。
“三爷,许多洋人还是可用的,这些手段是不是要委婉一些呢?”
这话作为丁泰辰来说,不该说!但他终不是秦子祺、孙伯青、杨福良之流,这也不算是心善,只是他心里有些底线而已。
“可以!只要能保密就好!豪宅、美食、美女、云烟,亦或是吃喝嫖赌这类东西。你都可以在船厂附近建造,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乐不思蜀而已!”
绑住人才的手段有很多,杨猛说的是最见效也最下作的,玩推心置腹,时间上不允许,保密上更不允许,圈禁,就是最好的保密手段。
“这个……”
这事儿又让丁泰辰为难了,别的都好说。只有美女这一条不好办,这保密就跟圆谎一样。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圆满,这女人一用,从女人到弄女人的人,再到之后处理、善后的人,都是很大的麻烦事儿,弄不好最后杀的人,比技师们要多的多。
“想必广州和国外的局势,你也了解了一些,对外的战事将起,咱们手里的时间远远地不够,为了对外作战的胜利,你那边做事就要不择手段。
只要是能保证对外作战的胜利,再下作、再肮脏,杀再多的人,你都要动手的。
若是做不到就早说,让福良或是伯青去做!”
光明正大的事儿,杨猛做的不多,虽说做了不少的善事,但大多数银子的来路都是不干不净的,差的太远、太多,想要在短时间之内赶上去,除了妖法、邪法、下作手段、肮脏行径,杨猛想不出别的路子。
这脏事儿既然做了,做一件也是做,做一万件也是做,有句话说的好,杀一是为罪,杀万是为雄,杀得千百万是为雄中雄!
对于自己的路子,杨猛看的很清楚,就是一条邪路而已,至于后果,有句话说的更好,历史由胜利者讲述,时间会淡化一切。
东南半岛、印度,就是潜在的盟友,即使将来是世界大战,大清、东南半岛、印度的人口总量就是最大的依仗,杀到最后,决定胜败的可不是正义与否,而是军力!
军力的根本,就是人口和粮食,而这些,只要内部安定,大清和印度正好拥有,配上自己庞大而畸形的军功产业,一场持续十年的大战,应该还是有些保障的。
“知道了!我回去就办!”
涉及到了战事,作为杨家的铁杆,丁泰辰也只能把心中的不忍压制下去了,有些话,三爷之前就给他说明白了,有些事儿,没得选!
“你怕的是女人的事儿吧?这事儿交给福良去办,出海的时候,让他先到东洋买一批有姿色的女人回来,至于洋人女子,买不到就去抢,这事儿要瞒着丹尼尔!
东南亚的一些岛国,不是有荷兰人、澳门那里也有大小弗朗机的人,就近劫掠就好!
让潘老爷,到京师弄些太监、宫女之流,好好调.教一下,这些你做的到吧?”
杨福良这厮最近也是压抑,正好借着机会让他放纵一下,杨福良是个天生的贼匪,骨子里的东西抹不掉,压抑的太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丁泰辰的顾虑,杨猛很清楚,杀人有的时候就是个死循环,人只会越杀越多,对于杨福良,杨猛还有别的安排,有些事儿,随着时间就会慢慢消散的。
“谢三爷体谅!”
“唉……没什么体谅不体谅的,人谁生来也不是禽兽,都是被这世道逼得,如今这世道,就是这么个鬼样子,你不吃人被人吃,如今吃人的猛兽已经到了家门口,被吃还是反吃,明摆着的事儿。
这样的事情,以后你那边也要收摄一下,一些实在不能用的人,就别往回划拉了,处理起来太过麻烦。
这事儿你回去先用别的法子办一办,实在不成了,再用福良不迟,记得告诫福良,用人的时候,都用咱们的人手,将来也好少做些杀孽。”
没有子女的时候,杨猛的杀伐尚算果断,这些年身边老是围着魏芷晴与古雅月,杨猛也自知自己做事儿不如之前狠辣了。
但真正的罪孽还在以后,不忍心这三个字,杨猛可不想挂在嘴边,尽多有些事儿,他权当看不见听不着就是了。
“知道了!三爷,这铁甲舰的建造呢?”
刚刚说的那些,大多都是废话,真要到了时候,不忍心也得杀呐!上面那些不过是两人的应对而已!这时节,铁甲舰才是真正的要务。
“嗯……这个嘛……尽量多造,在不影响新军和商号的前提下,能造多少造多少!
各地的船厂,也要选建了,这船厂只是出力的营生,找一些有煤铁而且隐蔽一些的海港,多造船坞多造厂房,即使近几年没用,过些年也有用。
给你三年的时间,至少五十位铁甲舰,能造的出来吗?
最近的河道工程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让人测一测水深,看沿江哪里可以建船厂,最好是在鄱阳湖与洞庭湖一带,若是两地都能建,就建造两个大型的船厂。
若是水深不够,看一看能不能疏通一下!”
沿海终是不安全的,即使手里有六十艘铁甲舰,杨猛也不敢保证稳稳的胜过战舰更多的英吉利。
“五十位?太多了!二三十位,三年差不多能够办到,五十位怕是很难做到!”
“那就尽量去做,咱们差的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二章 消失的林吉李
铁甲舰现在还算是长远之事,十艘的数量,对杨猛来说远远的不够,加上个零,或许能让他狂喜一番,但如今,十艘或许自保都难,并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当务之急却是林吉李三人的北伐军,对大清来说,法兰西不是威胁,真正能在海上威胁大清的,只有英吉利一家而已。
港岛这处所在恼人的很,屯兵、屯粮、舰港,都可以安排在这里,英吉利有了这个前哨基地,也就有了与大清朝廷大规模开战的基础。
没了印度,英吉利还有米利坚这个半敌半友的伙伴,望厦条约涉及了米利坚的利益,英美两国在对待大清的立场上,也算是同仇敌忾。
一旦有了米利坚的粮食供给,大规模开战,对英吉利来说还不算是不能承受之重,港岛如今成了海上的一个心腹大患。
让朝廷派兵攻打,怕是朝廷那帮人没这个胆气,已经穷途末路的林吉李,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林吉李的人马都是两广人,到那边作战的话,有着先天的优势。
杨猛也不求这批人能夺回港岛,他们能让港岛不得安宁,就是最好的结果。
“泰辰,撤出林吉李那批人的事儿,谋划的如何了?”
因为五十位铁甲舰而眉头紧皱的丁泰辰,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望了三爷一眼,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
“老子问你,林吉李的事情做的如何了?这铁甲舰是个慢工细活的玩意儿,发愁有个屁用。抓紧去做就是了!
实在建造不出来。老子还能宰了你吗?”
在铁甲舰这事儿上。杨猛也能理解丁泰辰的难处,但难处归难处,有些事儿,还是必须要做的。
“哦……差不多了,近些年收来的一些战舰,都被咱们修缮了一下,当做商船来用,如今林李二人还剩了七千余人。二十艘船足够了,挤一挤的话,十艘也能凑活。
福良在广州演练了一下,七千人登船,麻利一些的话,大半夜就能出海,只要有个阴雨天,咱们这边随时可以动手。”
收摄了一下精神,这几年的时间,没跟着三爷做事。加上广州那边的杂事太多,丁泰辰也有些跟不上杨猛的思路了。
“嗯……练过就好。出二十艘船,带上一部分新军,若是这林李的人马想要反水,直接把他们沉在海里就是!
这是舆图,广东的新安和归善,就是老子要安插林李人马的地方。”
拿出了广东的地图,杨猛在临近港岛的新安和归善,缓缓的划了一个大圈。
“三爷,林李的人马划入新军吗?”
两广的地形,丁泰辰很熟悉,一看新安和归善的地理,他就知道这次的目标是港岛。
“不!依旧打着太平军的名号!划入新军,这事儿就要算在老子头上了,让林李打着太平军的名号,往港岛那边使劲,最近你给他们安排一批海船,新安与归善附近的港汊众多,找个水浅的所在安置他们。
划拨三千影子和新军,给两人补足一万人,枪械就用褐贝丝和英吉利的臼炮,让福良帮着林李训练一下人手。
同时划拨五千新军,监视林李的人马,若这林李想要反水的话,处理掉他们,让新军打着太平军的名号,袭扰港岛。
这次你回去之后,粮食、船只、枪械都预备好之后,就去静海接人吧!尽量做得隐密一些,船上挂英吉利的国旗,在林吉李一事儿上,老子还要作一篇文章。”
林吉李的北伐军,能活到现在的,基本也算是些亡命徒了,有了这批人,加上新军和影子,战力也是相当可观的,一万人的队伍,对如今的港岛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旦林李带人突上港岛,英吉利的麻烦才算是刚刚开始。
“三爷,用林李两人稳妥吗?太平军信的就是洋教,别把他们送到港岛之后,这些人再跟了洋人为虎作伥。”
丁泰辰的担心,也不是无的放矢,林李是什么东西,杨猛也没亲身的接触过,看来,控制林李还需要一些暗手的。
“嗯!说的也是,我不是让福良准备掠一些洋女人吗?就在港岛下手,男的杀光、女的劫走,来上这么几次,彼此就是死敌了。
让福良控制一下杀戮的人数,绝不能太少,不然这仇怨还是可以化解的。”
大清的百姓,对大清的朝廷,尤其是南方的百姓,对大清的朝廷,还真是没多少归属感,当年庚子一役,洋人的舰船,打的官军哭爹喊娘,沿河的老百姓,却在岸边看热闹,一是这官军不得人心,二一个人心麻木也是原因之一。
丁泰辰的担心不无道理,英吉利对殖民地的政策,也是经过实践验证的,弄不好那边还真有说服林李二人的本事呢!
“知道了!三爷,广州那边还有别的安排吗?”
“近期以粮食和金银的交易为主,狠狠的打压英吉利人,大力的扶持德意志。
记者,你知道是什么物件么?”
英法是世仇也是铁杆,能在欧洲做盟友的只剩德意志一国了,这一国虽说也不算好鸟,但他们对欧洲的野心,远大于对大清的野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这次不打败仗,不签合约,那大清与德意志就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做国际文章,英法明显是不会站在大清的立场上的,德意志么!有待发掘。
“知道,西洋写报纸的人。”
“哟……这事儿倒是奇了,你怎么知道他们的?”
“云烟!近些年不少洋人都说云烟害人,广州那边就有不少的洋报记者。”
“这是好事儿,我记得前明有个皇帝好食烟土。在这事儿上做做文章。云烟是前明宫廷所传。大清皇宫秘药,康熙、乾隆二帝长寿的秘诀。
长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云烟乃清宫秘传,等闲之人接触不到。”
云烟这烂摊子,总要有人来背负的,新生的云南显然不是个好对象,没落、破败的大清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无非以现在闭塞的信息渠道。好些事情,都会消散在历史长河之中,待到朝廷将云烟配方,送给列强之后,这事儿也就有了首尾。
“这些事情,我会让明湖搭把手的。
三爷,你数年未回云南了,近期是不是该回去看一看了?
老爷子那边虽然不说什么,但对您还是记挂的很的!”
自打太平军起事,杨猛率军进驻广西之后。好多年都没回云南了,虽说外出做官。十几年不回原籍也是常事,但对杨家老爷子来说,老三是块心头肉,多年不见想念的紧。
“嗯!近期吧!河道工程即将竣工,巡视河道的时候,我借机回去一趟。”
对杨猛来说,如今这争权夺利,就是一场极为好玩的游戏,这几年他有些沉浸其中了,这次回云南,他还有件事要办,西山炮塔之上的蒂凡尼,也该用一用了,与洋人交涉的时候,多个洋女人做秘书,也是倍有面子的事儿。
“三爷,广州事多,我要回去了。”
“急什么?你倒是该回云南看一看了,一来一去十几天的功夫,不耽误大事儿的。
林李的事情,先让福良接手就是了,接下来几年,怕是你想回去,都没时间了。”
之前的杨猛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太平军,他都能从容应对,但接下来的时间不同了。
内乱,是自家人的事情,关起门来打生打死,无所谓谁胜谁负,但对外人就不一样了,以后的时代,就是寸土不能失、寸利不能让的时代了。
打好了,皇朝盛世;打不好,沉沦苦海;这世道之中,可寻不着一个不用打还能过得好的安稳地界。
“这事儿等处理完林李之后再说吧!林李之事,是我与福良一手安排的,福良最近一直在船政学堂练兵,就怕他到了静海,按捺不住,与朝廷的人马接火。”
“你告诉杨福良,这仗以后多的是,这次要是在静海给老子捅了马蜂窝,他就没有以后了。”
杨福良这厮需要约束,在杨家能约束这厮的人可不多,杨猛算一个,丁泰辰也算一个,想了想之后,杨猛也应了丁泰辰的请求,林李这事儿,可容不下半点的马虎大意。
送走了来去匆匆的丁泰辰,杨猛看了一下皖赣的战报,曾左二人都陷入了苦战之中,太平军对于皖赣的守护,力度越来越大,这对杨猛来说不是坏事儿。
这说明,近期杨秀清那厮,将心力都用在了政事上,无心内斗,等洋人的挑衅一到,太平军这片文章,也可以起头了。
河道工程,历时半年有余,也慢慢的进入收尾阶段,虽说有些仓促,但整理过的河道,总会比年久失修的要好一些,凑活吧!
丁泰辰回了广州,二十五艘战舰改装的商船,就趁着一个夜晚驶入了大海之中,随着云烟买卖越做越大,珠江口的各国商船也越来越多,对于航海的一些东西,杨家的船队,也掌握的极为到位,在自个的地盘,让二十几艘商船来无影去无踪,丁泰辰还是能轻松办到的。
二十天之后,太平军林吉李所属的北伐大军,在静海消失了,僧格林沁和胜保的南北大营仍在,静海城中的长毛贼也没什么提前的异动,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林吉李的人马是什么时候没的,前线的官军也说不上来,自打上次突围损兵折将之后,静海城中的长毛贼,一直都是无声无息的。
静海附近,偶尔的战事,也是僧格林沁主动发起的,打一段停一段,谁曾想,最后一次攻城,官军竟轻易的登上了静海的城墙,城墙上的官军面对死城一般的静海,也显得十分的惧怕。
了无生息,虽说静海城中有些烟气,但寂静无声的静海县城,却是令人发毛的,僧格林沁一声令下,大军进驻静海,可搜遍了全城,除了老鼠之外,阖城上下竟没一个活人。
这事儿离奇的很,没两天的功夫,天兵天将一说,就在僧格林沁与胜保的大军之中流传,这玩意儿对军心的影响是极大的。
无论是僧格林沁的蒙古铁骑、八旗精锐,还是胜保手里的江南精锐,这两天的功夫,兵营里多了不少的逃兵,也多了不少焚香拜佛的,这对军心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一旦林吉李的人马杀个回马枪,天津卫周围的近十万大军,只怕一下就会溃散。
僧格林沁与胜保的军令,虽说严厉,但这丝毫挡不住官军,对长毛贼的敬畏,消失无踪的林吉李部,实在是太过诡异了,除了神怪之说,好像也没有别的说法可以证实林吉李的消失之谜。
僧格林沁的战报,到了朝廷,不仅引得咸丰帝震怒,军机上下也是骂声不断,如今是什么时候了?在京畿之地搞出神怪之说,万一林吉李的目标是京师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三章 威胁来自海上(上)
林吉李的太平天国北伐军,离奇的在京畿附近失踪,之后要是无影无踪,倒还罢了,可一旦他们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可如何是好呐?
朝臣和皇帝,没有过多的心思处罚僧格林沁和胜保,如今找到那支消失的长毛贼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儿。
无论是天津卫还是京师,亦或是京师以北的地界,满人的数量很多,据前期僧格林沁的战报,林吉李的人马当在万人上下,而且俱是悍不畏死之辈,这么一支人马,若是出现在满人的腹心之地,依着长毛贼对满人的态度,岂不是要杀光、杀绝沿途的满人?
这样的恶事一旦发生,威胁的将是整个大清朝的统治,没了满人,朝廷拿什么来统治这偌大的国土呢?
若天津卫附近的不是僧格林沁,而是个汉将的话,朝廷那边恐怕还会更为忧心和猜忌的。
僧格林沁被斥责了一通之后,就跟胜保合伙,在京畿周边搜索林吉李的人马,而驻扎在东三省的八旗精锐,也开始往京畿附近动作,毕竟一万长毛贼不是个小数目,万一……
京师的臣工们,都在关注着林吉李三人的动向,毕竟,这林吉李三人实在京畿附近消失的,万一他们抽冷子打京城,对朝廷的一干臣工来说,就是涉及身家性命的大事儿了。
这么个三瞪眼的多事之秋,提督江南军政的杨老三,却上了一份不三不四的折子,说的是长毛贼与英夷有瓜葛。这时候朝廷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工夫去管英夷的事情?
当年庚子一役。劳碌了多少人马,耗费了多少钱粮,最终还不是落了个割地赔款的下场?皇帝本就在气头上,这时候上这么个不着调的折子,太不讨喜了。
京师这边虽说在一力掩藏林吉李消失的事儿,但江南的带兵之将,却对此事多有耳闻,什么事情。朝廷越想保密,也就越保不住密,这都是有数的。
军机众臣、京师大员、京官翰林,哪个没有三亲六故呢?互通消息是平常事,这样的大事儿,想要瞒住,门儿也没有呐!
这时候就是上折子,也该说说江南的大好战局,就是战局不利,编瞎话总会吧?上这么个不三不四事关英夷的折子。岂不是惹人不痛快?
前些时候,英夷要求修约。又是驻京又是免税的,已经惹得皇帝很不痛快了,这次更好,英夷就是真的给长毛贼供了火器,这事儿也该权当不知道,闹到了皇帝那边,这茬子怎么分说?
杨猛的折子虽说突兀,但配上户部那边的消息,就有些先见之明了,因为大运河的淤塞和长毛贼的缘故,这两年江南解京的粮食大多走得是海路。
丁泰辰的战船,要转移七千余太平军,先要在天擦黑的时候,抵近海岸,然后用小船从岸上运兵,收拾停当的差不多就得一夜的时间。
再次从天津海岸,那时间已是天明时分了,近海运粮船队也是日夜不停的,打个照面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杨猛本就让丁泰辰留下一些踪迹,遇到粮船无疑是最好的首尾了。
商船与战船,从远处看区别不大,不过战船有个最显眼的地方,就是炮口舷窗,海路运粮虽说没几年的功夫,但船工都是些混码头的老船工,战船与商船他们自然能区分的出来。
惊鸿一瞥的二十多艘战船,可是吓了运粮船队一跳,虽说在商埠经常看到西洋的战船,但一次二十多艘,却是很多人看不到的大场面。
这样的消息瞒不住,但运粮的都不是什么大官,这事儿到户部那里本就停下的,但涉及到林吉李长毛贼的行踪,户部的官员也留了一个心眼,将此事报给主事的堂官之后,这消息也就到了军机们的耳中。
二十余艘英夷战船,出现在京畿近海,这可不是小事儿,当年庚子一役,英夷逼得朝廷签了城下之盟动用的战船,也就这么个数目。
修约遭拒、勾连长毛、靠近海岸接走林吉李所部的长毛贼,这些事儿稍一联络,就是个好大的局,官场之人都是心有九窍的,不用杨猛多说什么,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对号入座。
这些事儿看似牵强,但大清的官员,对西洋了解不多,即使大清的地面有西洋各国的公使,但凡是三四品以上的官员,基本都不会接触这些洋妖的,消息的闭塞,只能让军机们关起门来瞎想,这事儿是越想越多,越想越惊人,难道这英夷要帮着长毛贼,在华夏的地面上搞兴替?
林吉李所部,多半是被英夷的战船给接走了,这事儿其实也瞒不住,僧格林沁的人马到海岸上一查,就会有结果的。
京畿到天津卫,快马加鞭一日的功夫也差不多,僧格林沁那边的人一查,果不其然,林吉李的长毛贼是从海路遁走的。
静海的死围,独独疏漏了沿海的一片区域,长毛贼无船,再说了虽说是春夏之交,但海水依旧冰冷,僧格林沁是个陆将,哪会想到长毛贼在海上也有接应?出些差错也是难免的。
林吉李的去向有了眉目,可朝廷上下的心却悬的更高了,与长毛贼相比,英夷这个盗匪,也不是什么好人,二十多艘战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怎生不让人惊惧呢?
前些年,这海防还是有模有样的,这些年忙于剿匪,天津卫的海防也懈怠了许多,好在这次英夷只是运走了林吉李的人马,若是攻打京畿,朝廷毫无防备,那结果会怎样呢?
正值剿匪之际,若是京畿让洋鬼子端了,这事儿就大发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摆在了四色棍的面前,四色棍大怒是肯定的,杀掉几个拱卫海防不利的总兵、参将。并不能消去英夷对京畿的威胁。
这时候。杨猛的那份折子就起作用了。军机众臣、一干朝臣,说起英夷之事,只会张口瞪眼、嗯嗯啊啊,本是主管洋夷事务的礼部和理藩院,对此也是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洋务的事情,也不是人人都不知道,只是许多人选择了避而不谈,毕竟这洋务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穆彰阿、耆英之流,涉及到了洋务,都保不住身家,更别说礼部与理藩院的那些小官了。
从近期的折子上看,唯有九江的杨三哥懂一些洋务之事,若是平常事倒好罢了!这英夷威胁到了京畿的安危,对四色棍来说可不是什么小小不然的事情。
对于英夷,四色棍本就深恨不已,若不是庚子的赔款,哪来的长毛贼作乱呢?
“一群废物!彭师傅。问问杨猛这事儿该如何应对呢?”
打压了杨三哥一段时间,看来杨三哥的忠诚依旧。这林吉李的事儿,朝廷这边还没个眉目,杨三哥就注意到了英夷的异动,所谓一心为国,不过如此啊!
自杨三哥提督江南军政以来,虽说江南的局势日益糜烂,但这事儿与杨三哥却是没有关系的,杨三哥驻军武汉三镇,保住了云贵川三省不受兵灾所侵。
杨三哥坐镇九江,两湖之地岿然不动,朝廷一再的猜忌,杨三哥主动解了兵权,回头就拾起了河道工程。
这一桩桩一件件,倒不是四色棍有意给杨三哥戴高帽子,这事儿就实实在在的摆在了他的面前,现如今,英夷异动,杨三哥就注意到了,而且给朝廷上了折子示警。
许多事儿,看似是杨三哥在多管闲事,但回头一想,杨三哥对他这位皇帝,可谓是仁义无双的,凡是对朝廷有利的杨三哥都会做,凡是对朝廷不利的杨三哥都会去注意的。
安庆的局势,虽说陷入了僵局,但皖赣的匪患却被实实在在的遏制住了,若是早些听杨三哥的,委军权给他,怕是现在被围的就是江宁,而不是安庆了。
来来回回的转了一圈,四色棍的心里也多少有些悔意,自己对杨三哥的猜忌,是不是有些重了呢?
“陛下,杨部堂如今正在忧心河道工程,是不是派礼部或是理藩院的官员,去五大商埠查探一下呢?
毕竟杨部堂如今身兼数职,那英夷向长毛贼提供火器之事是军情,洋务之事繁杂,只怕杨部堂那边忙不过来呐!”
作为军机首辅,彭蕴章忧心的不是杨老三的诸事繁杂,而是他的高瞻远瞩,林吉李的事情还没分明,这位就猜到了是英夷作祟,单为了一个安庆的局势,涉及到了英夷,不值当的!
要说这事儿是巧合,彭蕴章也不信呐!如今的杨老三,半属地方半属京畿,若是他的能力过强,对自己的地位也是个好大的威胁呐!
军机首辅一呼百应,哪个不想多干几年?如今杨老三的本事,已经威胁到了彭蕴章,有些事儿,不是时候也得出手了。
“嗯!双管齐下吧!告诉底下的人,如今剿匪为重,探查英夷之事,一定要稳妥一些!”
虽说心里恨极了英夷,但四色棍也知道如今朝廷的状况,江南之兵无饷可派,京畿之地勉强维持,再与英夷开战,实属不智之举。
话说到这个份上,彭蕴章也无计可施了,为今之计,只能让礼部和理藩院的人尽力做事儿了,不然再被杨老三强了风头,刚刚打压下去的杨老三又要爬出来闹事儿了。
散了上书房议事,彭蕴章也亲自去拜会了恭王爷,对于英夷之事,鬼子六也是极为重视,事涉大清的兴亡,对鬼子六来说都不是小事儿。
杨猛之前的折子,彭蕴章没有给鬼子六抄本,知道了英夷给长毛贼提供火器之后,鬼子六的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彭师傅,看来这段时间还是要用一用杨老三的,在洋务之上,杨老三的眼光有独到之处,他历经了兵事、政事,也知道朝廷的难处,处理英夷之事,非杨老三莫属。”
鬼子六的评价中肯,对于洋人之事,鬼子六比一般的朝臣了解的多,如果说庚子年间的英夷是个强盗的话,那这次英夷做的事情,就是大清朝的死敌了。
京畿之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出大力扶持洪杨逆贼,涉及到了篡权,就不能等闲视之,遍观朝廷诸臣,现在能用的也唯有这杨老三一个了。
早在先帝的时候,杨老三就嚷嚷着办洋务,而且还弄了轮船,至今那艘满贴金箔的轮船,还在京师停着呢!
了解洋务、会打仗,这杨老三就是活脱脱的另一个林老虎啊!想到了这里,鬼子六也有些心惊,当年出了林老虎,就有庚子一役,难道这次……
当年之事,虽说是因林老虎而起,但林老虎做的事儿,对朝廷是不错的,只可惜江南的人马太次,输了庚子一役,如今这次英夷强求修约,提出了许多非分之想,怕是把大清朝当做软柿子了。
与四色棍不同,鬼子六是个明白人,这修约一事,怕是不能善了了,看来之后要联系联系这个杨老三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四章 威胁来自海上(下)
“王爷,当防着杨老三变成第二个林元抚呐!若是再次引发了战事,如今的朝廷已经无力支撑了,英夷船坚炮利,内有长毛外有英夷,只怕这社稷……”
彭蕴章的想法与鬼子六差不多,杨老三的履历,他早已翻了无数遍了,杨老三在云南与林元抚有过好长一段时间的交际,这就是彭蕴章诟病杨老三的地方。
“第二个林元抚?岂不是很好?林元抚只做到了督抚,离着军机还早呢!
前事虽因林元抚而起,但罪状实不在林元抚的身上,换了别人,即使再委婉一些,怕是庚子一役也难免!
英夷与大清远隔重洋,若是真要做生意,用得着那么多的兵马?
彭师傅,如今的局势,怎么说呢!生死存亡之秋,原本咱们以为这英夷只是盗匪之流,没想到这次他要做那篡国的盗匪!
朝廷需要依仗杨老三的地方颇多,有些事情彭师傅也要让一让的,第二个林元抚不是?”
彭蕴章的想法,鬼子六也能猜出个大概,别看鬼子六的年纪小,但本事却是不俗,他与四色棍不同,打交道的都是些官场的人精,加上师傅教导有方,比杨猛岁数还小一些的鬼子六,心机城府可不比杨猛差多少。
“多谢王爷提点!”
彭蕴章想想也是,自己这是有些杞人忧天了,杨老三才多大岁数,让他当这个军机首辅,只怕满朝臣工都不会同意的。
“大局为重!”
面对虎视眈眈的英夷。鬼子六最后这句话也是格外的郑重。社稷之存亡。不可等闲视之,内有长毛外有英夷,接下来的大清朝风雨交加啊!
朝廷那边有了章程,杨猛这边也就收到了谕令,看着谕令的内容,杨猛知道四色棍算是重视起英夷来了,御晦这事儿,单凭他直接不好办。现在这时间篡清,也不是很容易的,许多事情都需要慢慢的理顺,不然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英夷是对大清有野心,但他们还真就是盗匪之流,在支持太平军与支持大清朝廷,这两个立场上,想必英吉利还是心向大清朝廷的。
毕竟新兴的政权都是激进,一个激进的政权,对英吉利来说是没什么好处的。而腐朽没落的大清王朝,无疑是个极好的选择。
但大清极度排外。想要慑服大清,先期支援一下太平军也是条捷径,只可惜英吉利的先手,被杨猛识破了,稍一运作,英吉利就从打家劫舍的匪贼,变成了窃国的大盗。
对于窃国的大盗,大清朝即使再孱弱也是不惜一战的,英吉利或许还有后手,但时间上晚了一些,闭关锁国,对杨猛来说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的。
消息不通,大清朝廷上下,对于欧美各国的认知,只是想当然而已,这种想当然,让大清朝廷,忽视对欧美各国国策的认知,凭着现有的东西,两国之间难免一战,看来到了投重磅炸弹的时候了。
“计长,将克里米亚的事情汇总一下报给朝廷,西洋各国报道克里米亚战争的报纸弄上几十份,挑那些个陈旧一些的货色。”
克里米亚战争的规模是空前的,英法俄近两百万兵员的战争,对朝廷来说,这样的威胁足够了,管他英吉利有没有进军大清的实力,这样的灭国威胁,足以让朝廷孤注一掷了。
如今的峨罗斯,短期之内无力大战,他们的威胁,近几年只是口头上的,若是峨罗斯能再支撑一场与大清的国战,那克里米亚战争的结局就不会是英法战胜了。
开战之后,或许朝廷会明白英吉利如今的用意,但那时候早就晚了,杨猛求得只是朝廷最初的支持,只要这仗打起来,三两下就能结成死仇,别的不说单单一个屠杀战俘,就不是英吉利能接受的,这仇怨易解不宜结,同样的道理,结下了死仇,十年八年之间也是解不开的。
与英吉利的战争,打一场就足够了,一旦英军敢在大清登陆,那就等着被屠杀吧!杨猛杀完了之后,大清与英吉利之间的战争,才算是刚刚开始。
能做这样的谋划,与朝廷闭关锁国的政策密不可分,朝廷不了解西方的国策,那相对应的国策,就只能由着杨猛的情报引导了。
而杨猛给出的情报,是极为片面的,只讲英吉利的野心,这样的野心,如今看来就是要灭绝大清王朝,朝廷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开战,一是等着被灭国。
对于大清朝,满人是极为重视的,后续的许多条约,就是为了保障大清的统治,再丧权辱国的条约,大清都能签,现在选择不惜一战,也在情理之中。
克里米亚战争的规模,以及欧美各国对克里米亚战争的报道,可不仅仅是让朝廷开战的,重视起洋务,也是杨猛的目的之一。
若是能在山东或是辽东开设一个军港,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这事儿需要谋划,近期怕是不容易的。
杨猛的折子到了京师,军机们震动了,谁曾想,这个乾隆年间还给大清上贡的英吉利,竟有如许的实力呢?
英法六十多万人,打败了沙俄的一百二十万人,而沙俄的一百二十万人,可都是装备了洋枪洋炮的,如今大清的总兵员还有多少?
五十万?六十万?亦或是八十万?朝廷的花名册上,也是百多万人,但朝廷究竟能支撑多少人的大战呢?
江南的十几万,京畿的十几万,加上辽东的八旗精锐,再算上北方残余的绿营兵,以及各地驻防的将军,能聚起来的兵力,怕是连猫带狗都算上,也就只有五十来万。
而且朝廷还拿不出这么多的钱粮支撑这场大战。江南的人马很难调派。北方的人马。拢起来能组成一支二十万人的大军,就不错了。
这仗看着是不能打的,但又不能不打,难道看着英夷支持着长毛贼灭掉大清吗?
西洋的报纸,不用杨猛给四色棍翻译,理藩院的人自然会翻译出来的,看了这些东西之后,再对比一下礼部和理藩院。报上来稀奇事儿,四色棍不由的大怒!
“混账!杨猛从西洋水手那里都能得到这样的消息,礼部和理藩院的人,就弄了这些物件来?
什么洋人俱是光棍,打仗悍不畏死,这在庚子年间就有这个说法,让礼部和理藩院的人,拿着这些洋报纸,去找洋人求证一下,一帮子废物!”
四色棍的心里也是天翻地覆的。但在臣工面前,他也不敢表露出来。看来杨三哥是要大用的。
“陛下息怒,这英夷狼子野心,朝廷还是早作防备为要,能不能再问问杨部堂该如何应对呢?”
看了杨猛威胁在海上的奏疏,彭蕴章也是一个劲的头皮发麻,英夷的野心太大了,先是要并吞沙俄,并吞沙俄不成,转攻大清,这六十万英法联军,可要怎么应对才好呢?
“问!赶紧问!这事儿一定要压住,出了军机处就没有这事儿!”
兹事体大,一旦让朝野的臣工知道英夷这个大威胁,绝对会动摇大清的统治,一众军机和四色棍的想法一样,决定将这事儿暂且烂在肚子里,不然人人思危,恐怕要危及江南的剿匪大计啊!
莫说几十万装备了洋枪、洋炮的军队,现在这局势,就是几万英夷也能让朝廷上下分外难堪,单单一个安庆,几千条洋枪,就让湘楚二军止住了步伐,有些事儿,看来要提早做准备了。
杨猛给朝廷摆出来的,又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局,朝廷咨询防务的谕令来了之后,杨猛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让左季高和曾涤生各自上了一份有关洋枪、洋炮,与大清火气之间差别的折子。
安庆就是最好的一个试验场,前期的冷兵器,初期的回回炮,中期的洋枪、洋炮、开花弹,无论是左季高还是曾涤生、曾老九,这段时间都对洋枪、洋炮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别的不说,一个攻城用的臼炮,大清用的是石弹、铁蛋,洋人用的是开花弹,开花弹这玩意儿的威力有多大,曾老九和左季高是亲身体验过的。
两人还亲自让匠师仿造过西洋的开花弹,但土药与颗粒药的威力,差了不少。云南出的开花弹,即使质量上有些偏颇的,也能一炸十几片,而两人弄出来的,一炸八瓣就是极品了,多数仿造的玩意儿,只能一炸两半,吓唬人而已。
曾左的折子之后,就是杨猛固海防的折子了,固海防的地方只有一个,临近京畿的天津卫。
以朝廷的财力来说,巩固一个天津卫,就捉襟见肘了,巩固其他地界,想法是好,但只能想想而已。
与折子一起上去的,还有一些巨炮的铸造图纸与比列,这些巨炮,对技术的要求不高,工部的匠师应该勉强能够做出来。
而龚振麟的铁模铸炮法,也被杨猛递了上去,这铁模铸炮算是个省时省力的法子,虽说铸造的火炮质量不是很好,但勉强可用。
这铁模铸炮最关键的还是速度快,只要铁料足够,三五个月的时间,铸造几千门可用中小火炮,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些铸炮之法,连带着西山的冶铁之法,都被杨猛连同折子一起发到了京师,这些东西,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朝廷那里,怕是还有一些造炮的好法子吧?只是被埋在了故纸堆里而已,这样的书籍,朝廷毁了无数,再好的法子到了朝廷手里,也只是应急而已,危机一过,这些东西,怕是又要被束之高阁了。
杨猛的谋划对朝廷来说很是实用,那些收拢来的西洋火炮图纸,也能见证他的拳拳报国之心,再加上曾左二人的折子,天津卫一带就成了一个热闹的地界。
煤窑、铁炉、炮厂、兵垒,一个个的在建,有了天津卫的火热,京畿的安全有了保障,朝廷上下对洋夷的战心,也被天津卫一连串的好消息提了上来。
想当然这事儿,就是这么的简单,有了杨老三的火炮、铁炉、兵垒图纸,朝廷上下,又开始轻蔑洋人了。
想那快速铸炮法,想那火炮也打不进去的兵垒,洋人船坚炮利又能如何?上不了岸,他们也就能在海中飘荡一下。
杨猛提供的这些东西,说实话,对防务作用还真不是很大,更大、更多的却是心里作用,再就是对他自己的影响,有了这些东西,杨老三已经成了大清的洋务第一人,针对外洋无论是军务也好,政务也罢!找杨老三问计,成了朝廷上下的共同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