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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落皇朝     毒清txt下载     毒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活在大清不容易(三)

    白眼狼绝对不帮,这是杨猛的准则,那帮人戾气太重,自己给了他们好处,他们也不会念自己的好,帮了就是给自己挖坑。

    “马青虎,把宜良的大阿訇找来,你带来这些人,老子不敢用,如果还想在云南好好的过日子,这样的人不要往老子这里带!”

    杨猛的话让马青虎打了个激灵,三爷这话什么意思?

    “三爷,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身负家仇,三爷能收留我,为什么不能收留他们呢?”

    对于杨猛的恩惠,马青虎记在心里,为了这些同族,他跪在了地上,想乞求杨猛收留他们。

    “你和他们不同,你知道感恩!他们呢?老子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有仇恨,连老子也仇视,不是看你们活的不易,老子就活埋了他们。”

    说到这里,杨猛的眼中也是杀机四溢,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仇视自己。这样的人换做以前,杨猛有多少杀多少,可现在不能,一旦挥起了屠刀,那就止不住,杀人杨猛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因果,自己能重活一回不容易,不该沾的血腥他不想多沾。

    马青虎也被杨猛的眼神吓住了,自从跟了杨三爷,他经历了不少东西,他能看的出来,三爷不是在吓唬自己,那些族人若是态度不变,留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事。

    “三爷息怒,我这就去找大阿訇。”

    回回在宜良的大阿訇找来了,听说杨猛要建一座顶尖的寺院,这位大阿訇也是激动不已。云南的本族大庙,只在昆明、阿迷、蒙自、临安、河西和大理有,而这些寺院大多是元明旧朝建的,到了大清只是修缮过,大型的寺院,好多年没建了。

    而杨猛找他的目的,这位大阿訇也清楚,对于朝廷的做法,他也是心有不甘,但云南朝廷最大想反抗,只会被更加凶残的打压,能坐镇宜良这样的眼光他还是有的。

    “寺院的位置已经选好了,规制杨三也是按着最高的标准来的,大阿訇可以自己看看,若有不满随时提出,让匠人改动即可。”

    见了宜良大阿訇,杨猛没有提那些回回的事情,这个阿訇的态度,他也要看一下。

    “杨佛爷声震云南,我们自然信得过,可是……”

    都说人老成精,这个大阿訇也不例外,反过来试探了一下杨猛。

    “别的地方我管不了,但宜良不允许有回汉械斗,过些日子我会知会回汉双方,谁敢挑动回汉械斗,我就灭谁满门,汉人如此你们回回也不例外。还有后山上那些人,你们负责劝解,以前的事情我管不了,但以后我管得了。知会你们的族人,无论是谁挑起族争,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参与了,无论回汉我必灭他满门,我不问原因,只看结果。”

    杨猛的狠话撂了出来,宜良大阿訇却是皱起了眉头,杨家是汉人,就怕到时候偏帮啊!

    “你不要以为我会偏帮汉人,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看看老子的屠刀偏帮哪一个?你可以回去组织些年高德劭、素有威望的人手专门处置这样的问题,有了矛盾报给我,我给你们出头。汉人那里也是一样,将来你们两帮人可以合在一起,专门处置这样的纠纷。我的原则只有一条,但凡起了械斗,不论善恶、不问情由,凡是引起族争的一律灭门。”

    回汉纷争是个没头没尾的官司,想要解决问题,只能靠时间来洗刷仇恨,杨猛要做的就是杀一儆百、震慑双方,别的法子没有速效不说,还有可能让杨家里外不是人。

    这个法子虽说会让许多蒙冤,但是有效啊!一旦族争成了极端恐怖的东西,做事的时候,人们就会先想到那恐怖的后果。

    “我们就信了杨家,三爷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宜良的大阿訇想了想,也知道杨猛这是无奈之举,回汉积怨很深,劝解本不是办法,说不定这个法子,还能管用呢!

    “咱们拭目以待!”

    送走了宜良的大阿訇,杨猛就直接找到了姜元吉,宜良是个多族混居的地方,回、汉、彝、壮等等的各族都有,各族的习惯不同矛盾也是不少。

    杨猛提出要强势压住回汉矛盾,姜元吉当然同意,现在回汉械斗是总督府交待的大事,贺老大人也发了狠,谁要是搞砸了这事,就夺了谁的顶子,姜元吉正愁事情难办呢!杨家就乖乖的把自己送了进来。

    以宜良官府的名义发布告示,杨家刀手将一张张盖着县衙大印的告示,发遍了宜良的山山水水,当然告示上的话,还是比较委婉的,只说是严惩不贷。

    杨猛的灭家之言,则是由杨家的刀手传下去的,一时间整个宜良海清河晏,连凶杀、伤人的案件也在急速的减少。

    在宜良百姓的眼里,杨家不同于县衙,杨家不讲大清律,周士清一家就是例子,杨家前脚得了周家庄园,周士清满门后脚被屠,这里面能没有杨家的手脚?

    虽说大部分人被震慑住了,可有人还是自恃实力,引发了械斗。

    事情的起因简单,水源!回汉两家地主,纠集庄丁在水源附近干了一仗,双方互有死伤。

    械斗是中午完事儿的,傍晚时分,这两家就迎来了杨家的马队,没有任何审问,不听任何解释,刀手们直接挥起了屠刀,两家几十口人,无一幸免。

    姜元吉那里听说了这事儿,也惊得眉弓直跳,这杨三郎太狠了,说杀就杀老弱妇孺一个不留,但惊惧归惊惧,一张时疫的通告,被贴在了县衙之外,两家人暴毙于时疫,提醒宜良的百姓近期要规避一下。

    宜良的大阿訇也是信服了杨猛的手段,这杨家不简单,有杨家坐镇宜良,以后这纷争,还是要申诉的,不能再玩械斗了。

    两家人被灭,自然有些带着歪心思的,想给他们出头,可这些人无论是到县衙递状子,还是到府衙递状子,统统一个结果,一去不回!这还不算,他们在宜良的家人,也全都得了时疫,暴毙而死死后焚尸。

    回汉纷争的主要参与者就是两族的商人、地主,而他们的消息也最是灵通,杨家来了一位三阎王坐镇宜良,动辄灭门的结果,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杨家与官府联手,吃了亏也没处说理,他们也都加起了小心,纷纷加入了杨猛组织的回汉宗老会。

    这宗老会的目的也简单,旨在消除引起械斗的争端,小小不然的拂去了事,犯了律法的由宗老会裁决,然后送官法办。

    这事儿明摆着是夺了县衙的权力,可姜元吉却忙不迭的应了下来,回汉之事无小事,万一自己的裁决,引起双方不满,上告到府衙还是小事,万一在这个关键时期,引发大规模的械斗,无论他处置的是对是错,第一个倒霉的都是他这个宜良父母。

    这事杨猛忙了十几天的时间,有了前车之鉴,宜良当地的纷争,立马就没了,有些山民起了争端,也到回汉宗老会来解决。

    这样的结果不错,杨猛大手一挥,直接就把回汉宗老会,改成了宜良宗老会,专司解决各族的纷争,而宜良县姜元吉,也是大力支持此事,有了这宗老会,许多难以处理的纠纷在民间就能解决,这是政绩啊!

    对杨猛来说这回汉纷争,还不是最棘手的问题,最棘手的就是原先那些周家的庄农佃户,如何收取地租,如何分配土地,这事难办啊!

    周家的良田不少、山田无数,这一季的粮食还不到时候,山田里的罂粟苗,杨猛也不想毁去,算来算去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规划这些土地。

    这周家的土地,大部分杨猛是要收回来的,余下的小部分,则是养活这些庄农佃户,如果直接把他们赶走,那就是造孽。

    以前他们守着田地,虽说租税极重,但还不至于饿死,一旦没了土地,这些人好多都会饿死,这样的事情杨猛不想去做。

    该如何定制地租、分配土地,不能由杨家的账房决定,还要问问那些个庄农佃户的意思,这些人杨猛也有用处。

    “丁叔,从武庄那里调派些做饭的人手过来,会做大锅饭就成,我要开长桌宴!”

    老爷子杨士勤那里不放心,把丁保钧派来给杨猛打下手,老丁也是个持家的人,平白无故的开长桌宴,让他有些摸不准头脑。

    “三爷,这事怎么说?”

    “宴请那些种地的庄农佃户,我有话要问,你去安排吧!”

    “全部都来?”

    这周家的田地遍布宜良,庄农佃户得有个万八千户,全请的话光吃馒头米饭,也是个大数目。

    “全请,一次弄不来,将分开来弄,一片一片的,我也好有个数。”

    该如何收租,这些人最有数,一亩田产多少,能养活几口人,这些杨猛都要大致的了解一下,分配的时候不让他们吃亏,让他们感恩戴德,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饭食怎么安排?上不上酒肉?”

    杨猛没数,丁保钧心里可是有本儿,这长桌宴好办,可菜色难办啊!做的差了,人家会笑话杨家,做的太好,耗费也大。

    “酒就算了,我找他们是来谈事儿的,不是专门来赴宴的,肉食要做的足量,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杨猛一句话,周家庄园就热闹了,好在周家自给自足,马场里猪牛羊数量都很可观,不然丁保钧就要抓瞎了。

    以前周家负责联系庄农佃户的仆役,也被杨家接收了,他们不同于周家人,也都是些苦汉,赶出去也一样没有活路,有这些人叮当着,丁保钧那边的事情做的也顺利不少。

    趁着大伙都在忙活,杨猛则是带着唐尤物到了庄子后面的马场,那匹河曲健马,杨猛可一直记在心里,只是这些天事多没空驯马。

    现在得了空闲,还是要为自己弄个坐骑的,不然进进出出,老坐马车也不是个事,最主要的还是马车慢,而且颠地厉害。

    一听杨猛要去驯服那匹烈马,丁保钧可吓了一跳,那马他试过,不仅桀骜而且力大,一般人上去都会被他摔下来的。

    杨家老三不会骑马,万一出个差错就麻烦了,叫上韦驼子,两人直奔马场而去。到了那里,两人才松了一口气,那匹黑色的河曲健马,没太被人骑过,装马鞍就极为费事,杨猛忙得满头是汗,可这马鞍子就是装不上。

    你放上去,这马给你甩下来,你按住它硬往它身上放,它抬起蹄子就踹人。

第四十六章 活在大清不容易(四)

    “狗日的,再不老实,宰了你吃肉!”

    这马难缠,杨猛的脾气也不好,‘啪’的一下,这位就给了它一巴掌。

    突兀的一巴掌,也让黑马惊了,这畜生当时就人立而起,一对碗大的蹄子照着杨猛的脑袋就踏了过去。

    “三爷小心!”

    唐梅依、丁保钧、韦驼子,同时喊了起来,三人也全速向杨猛奔去,只希望能救下杨猛。这匹黑马健壮无比,这一下若是踏实了,肯定是个脑浆四溅的下场。

    三人离得远些,现在想起救援哪还来得及,面对头上的马蹄,杨猛也不害怕,一个贴山靠,就冲了过去。

    “滚你妈的!”

    儿马性子大,杀!人性子大,一样也得杀!刚刚这一下,可是要命的,如果踏实了非死即伤,对于不能用的东西,杨猛表现出了无情的一面。

    腰中的鬼头刀拔出皮鞘,杨猛上前几步,挥刀就要剁掉马头。这匹河曲健马,也有些灵性,刚刚还在挣扎着想站起来,见杨猛面目狰狞的提刀上前,他立马躺在了地上,乌油油的马眼,也泛起了泪光。

    “吆嗬!还委屈你了,起来!这次不让骑,我就把你做成长桌宴上的一道菜。”

    望着眼含热泪的黑马,杨猛登时乐了,有门啊!抓起马鬃,杨猛把黑马拽了起来,这货这次算是听话了,乖乖的站着一动不动,任由杨猛摆布,到与唐尤物有的一拼。

    笨拙的装上马鞍,杨猛费劲的爬上了马背,这骑马还是头一遭,上去之后,该怎么办他全然不知道了。

    “丁叔,这马怎么骑?”

    丁保钧在一旁,差点把他那只独眼,瞪了出去,这样也行?

    “呃……三爷,马笼头没上,这没法骑!”

    揉着隐隐发痛的眼眶子,丁保钧无奈的说道,还是老三有本事,这事儿得和大哥讲一下,凭杀气慑服烈马,这也算是奇事了。

    “马笼头?哦……忘了,这不挂在那里吗?韦驼子,三爷上下费劲,你给它上了吧!”

    骑在马背上,也没个遮拦上下费劲,这事儿只能支使韦驼子干了。

    “好嘞!”

    这次韦驼子也算是开眼了,这么烈的儿马,三爷撞一下、骂两句就乖的跟个兔子似得,这可是资本啊!这奇事除了丁爷和三奶奶唐梅依,谁还有这眼福。

    “三爷,您真是神了。”

    韦驼子一边整理着笼头,还不忘拍了个马屁。

    “三爷是谁,这马就跟女人一样,不给她点厉害,她哪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驯服了烈马,杨猛也是意气风发,说话就有些口无遮拦了。

    唐尤物听了这话,想起那晚的遭遇,立马成了鸵鸟,要不是胸大,那头能挤进胸腔子里去。

    拍完了马屁,韦驼子就想给马上笼头,哪知一不小心,被马叼住了手腕子。

    “哎……三爷救命。”

    “松口!”

    “该!让你嘴贱!”

    唐梅依的窘境,丁保钧看在眼里,在杨家父子面前,也就他敢随意说话,唐梅依好歹是三爷的女人,这韦驼子的话头,让这位三奶奶丢了面子,这下好,马儿给找回来了。

    杨猛轻轻一拍,马就松了口,刚刚的惊吓还在,这次它只是叼住了韦驼子的腕子,没有下死手,不然韦驼子就得变成一只手。

    上了笼头,这马就能骑了,马未经驯服,骑着也不容易,围着马场转了一圈,对于怎么骑马,杨猛还是一头雾水,这马也一样,听不明白口令,只是稀里糊涂的绕了马场一圈。

    “三爷,得空了这马还得调教,云南山路多,这马调教不好,不要轻易的骑乘。”

    云南不比平地草原,在那些地方摔了马顶多伤筋断骨,而云南这里尽是些山路,这马调教不好,就容易失足,在山路上失足,那丢的就是命了。

    “好!丁叔,你给找个好的骑手,等我得了空,就好好的调教一下,长桌宴办的怎么样了?”

    马有了或是没有,只是耽误出行罢了!土地的问题弄不好,杨家的后院可要起火了,归置周士清留下的土地,现在就是重中之重。

    “已然备齐了,主食是馒头、米饭这些东西管够,菜品就是时令的菜蔬,肉是猪牛羊肉,并且分了桌子,回回单独一桌,那桌上面没有猪肉,而且这一桌也用草帘子挡了起来。”

    丁保钧不愧是杨府的大管家,事情做的妥帖,耕种的回回,虽说穷困,但他们的信仰却坚定无比,在饭桌之上,要给予他们充分的尊重。

    “不错,明天开宴,不足的物事提前准备。让咱家的账房也趁着机会下去,看看如何能分配好这些田地,庄农佃户说是一回事,咱们看的又是另一回事,两相对比才能看出各自的不足之处。”

    分配田地,不比处理回汉纠纷,强杀惹事的回汉地主,只是涉及一两家,一旦土地出了问题,涉及的就是千家万户,这矛盾要激起来,杨家势力再大,能抗住几万人的暴乱?

    第二天,宜良杨府的长桌宴开始了,这次来的是几个杂居村寨的男女老少,杨猛提前就说过,不管来多少人都管饭,这些个村寨倾巢而出,也算是给面子吧!

    这长桌宴摆在宜良杨府旁边的一块空地上,杨猛这个主人自然要出来迎客,可络绎而来一户户庄农佃户,却让杨猛很是揪心。

    九成九的人身上都有补丁,还有很大一部分衣衫不全,打赤脚的占了一多半,有限几个穿布鞋的,也大多是洗的发白的破布鞋,这些还只是表象。

    真正让杨猛揪心的是这些人的精气神,他们不但瘦弱,脸色也极为灰败,大多数人的双眼都是浑浊的。一个个孩童也病怏怏的一脸菜色,几乎没有多少活力。

    他们托家带口,迈着沉重的步伐,他们的寨子离这里也就十几里路,可就是这十几里路,仿佛带走了他们全部的气力。

    一个个大人,浑浊的眼里偶尔露出希冀,周大牲口走了,也不知昆明的杨佛爷,能不能减一些租子,给他们留些口粮。

    大概能有半个时辰,原本周家的奴仆,上来禀告这次的人已经到齐了。

    “各位乡老,先不说话,入桌,随便吃!”

    昨晚学了一夜的词儿,面对这一群活在生死线上的庄农佃户,全被杨猛抛到了脑后,吃饭,就是他唯一要说的。

    可这句话却惹了祸,这些可怜人,入桌的时候,倒是能遵从安排,可一吃起来,那叫一个狼吞虎咽,一个人恨不得吃光满桌的东西。

    人一旦饿大发了,这吃东西绝对不能暴饮暴食,荤腥的东西,更不能多吃,可杨猛安排的长桌宴,为了丰盛一些,肉食荤腥占了多数。

    这些饿极了的人,这么个吃法能不出问题?先是有人把吃下去的东西吐了出来,然后就是几个严重的直接栽到了桌子底下。

    “全都住嘴!谁敢再吃!小心三爷动怒!快让庄子的郎中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丁保钧清楚,这些人饿大发劲了,今天弄不好就会吃出人命来。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刚刚看到这些人的样子就该想到的,丁保钧一边暴喝,一边在懊悔,三爷不清楚这个,可自己清楚啊!没想到一个疏忽,给三爷惹了大祸。

    庄子虽说有郎中,救治也算及时,可还是有三个人,涨坏了胃肠死在了长桌宴上。

    “怎么回事?”

    这样的事情,杨猛以前没遇到过,他还以为有人投毒,当即就红了眼珠子,腰里的鬼头刀,也握在了手里。

    “三爷,全是保钧的错!这些人饿大发了,这乍一吃肉,肠胃受不了,还有几个吃的多了撑死了三个。”

    丁保钧一脸的愧疚,可挽回不了人命,这三人死的窝囊。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让他们都吐出来!不能再出人命了!”

    听到原因,杨猛恼怒异常,挥手就把刀摔了,吃饭撑死人,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是个什么世道,为了吃饱,人能把自己撑死,该死的世道啊!

    杨家的郎中医术不错,一桶桶人尿、牲畜尿被抬了出来,来赴宴的人从老到小一个个的挨着灌,让他们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桌上的饭菜也被撤了下去,就着米饭全熬成了稀粥,适量的分派给这些庄农佃户,让他们稍稍垫了一下吐空的肠胃。他们吐出来的东西,杨猛也看了个清楚,大半是菜叶米糠,有的还是些乌七八招的东西,经过老丁的解释,杨猛才知道,那是些树皮、草根、柴火。

    这一场长桌宴办的窝心啊!本想款待一下这些人,没想到先是吃死了三个,剩下的这些又被灌了一肚子的尿,这怎么收场,气急的杨猛也有些失措了。

    “老丁,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自己没了方寸,但事情还要处理,这吃出了人命,责任就在自己,不怪这些乡民。

    “抚恤补偿吧!唉……”

    丁保钧也是窝囊的想吐血,就一个疏忽,好好的长桌宴,成了打脸的玩意。

    “给我打些凉水去!”

    腾腾的怒火,冲的杨猛口干舌燥、顶门发热,双眼也带着血丝。愤怒归愤怒,可事情还是要处理的,自己这个主事的必须先冷静下来。

    一桶凉水,杨猛喝了小半,剩下的兜头浇在了身上,被凉水一激,他这才清醒了一些。

    “死的每人一百两,剩下的一人五两银子,外带一石的粮食,让他们喝些稀粥恢复一下,着人送他们回去,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外传。”

    憋着满腔的怒火,杨猛转身就走,来到大清他只知道活着不容易,没想到竟是这么的不容易,这些个庄农佃户,一脚生一脚死,就这么跨在了生死线上,为了吃个饱饭他们连命也不要了。

    现在杨猛除了懊悔、愤怒,心里还有浓浓的担忧,这样的饥民,就和大烟鬼一样,一个火星就能让他们丝毫不顾性命,把自己当成柴火,来点起那燎原的大火。

    土地的事情一定要办好,杨猛一边走一边想着,可刚刚喝下的凉水,却让他的肚子里,翻起了滔天大浪。

    直到傍晚时分,整整大半天,杨猛都没离开过马桶,满腔的怒火是给泄去了,可金刚一般的身体,却虚到了极点。

    好在郎中早早给用了药散,不然新生的不久的杨猛,只怕要拉没了,真要是这么完了,那可真就窝囊到家了。

第四十七章 活在大清不容易(五)

    先是吃坏了一众庄农佃户,然后三爷又跑肚拉稀,丁保钧也急出了满身的大汗,找来打水的一问,丁保钧差点没宰了这个混蛋。

    打的是凉水不错,可这狗日的,图省事没从井里打水,直接在门口的饮马槽里舀了一桶凉水,怒火加上不干净的水,差点放翻了杨家三爷,今天这事儿从头到尾就俩字:窝囊!

    大半天的功夫,丁保钧的嘴上,就起满了燎泡,这火燎燎的滋味,他好久没有尝过了,如此窝囊的事情,他这辈子遇到的也不多。

    丁保钧那里难受,杨猛也是一样,虽说泄了火气,可嘴上也生满了燎泡,在一旁伺候的唐尤物,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今天这样的窝囊事,也是杨猛从没遇上过得,当年蹲监狱、当佣兵、做毒枭,虽说过得有些低贱、见不得人,可那时候的日子,不舒心也能任气,现在可好满腔的怒火,只能蹲在马桶上解决,这窝囊的事也让他重新考虑了一遍自己的这次重生。

    第一天,就遇上了鸦片,后面这些天,看的几乎都是大清的众生相,上到一省督抚、一县父母,中到富商老子、周大牲口,下到各色匠人、各族山民,而活的最为低贱的就是自己今天见得这些个庄农佃户。

    鸦片自己可以精炼返销回去,不仅能赚钱,还能报复列强。官员、商人、地主,虽说活的不易,但他们与那些个匠人、山民、庄农佃户比起来,就好似活在了天堂。

    那底层的这些人,让自己遇到了又该怎么办?重新活一回,杨猛想活的更好,这重活一次的机会,也让他敬畏鬼神、相信命运。

    这些人活的凄苦,是他们的命,而遇上他们、看到他们、怜悯他们,就是他杨猛的命。

    命数难改,自己被神佛改了,那些活在生死线上的人呢?神佛难道是想让自己为他们改命?若只是因为周大牲口的缘故,他们的命可以有些改变。

    但如果整个宜良、整个云南、整个大清,都是这样活在生死线上的人们,自己又该如何为他们改命?脱虚的身体,似乎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杨猛的眼前闪过了阵阵光影,身子也有些摇晃了。

    “三爷,您怎么了,我这就去找郎中。”

    杨猛在床上打着摆子,可吓坏了唐梅依,这打摆子可是急症,弄不好就会要人性命的。

    “不要郎中,找丁叔过来!”

    这话杨猛是吼出来的,他要通过丁保钧的嘴,听听这大清、看看这大清,如果真如自己想的那样,自己就要摧毁这大清。

    满嘴燎泡的丁保钧,看着面如金纸的杨猛,心里那叫一个痛,那该死的玩意,怎么就打了一桶脏水,三爷若是有个好歹,他非活扒了那畜生的肉皮。

    “丁叔,今天这样的人,宜良多吗?云南多吗?大清多吗?”

    杨猛哆嗦着干裂的嘴唇,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他心里希冀着,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三爷,您好好的问这个干吗?你这是怒火攻心了,要好好的静养。”

    今天这样撑死人的事,丁保钧见过,他也可怜那些人,可这大清的天下,似他们那样的人多的去了,拆了他丁保钧榨出油水,也救不了那么多的人。

    他丁保钧不行,杨家也是一样,杨家的钱财虽说不少,可摊到整个大清,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救!怎么救?拿什么来救?

    大哥杨士勤依然做的不错了,每年都拿出十几万或几十万的银子用在这个上面,那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杨家有一个活人无数的杨佛爷就够了,再加上一个,杨家就是抱着金山,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想知道,那样的人多吗?”

    杨猛一着急,说话的动作大了一些,干裂的嘴唇便渗出了血水。

    “我说!三爷您千万别动气,伤身啊!似今天这样的庄农佃户,宜良不少、云南也不少、摊到整个大清多的数不过来。虽说数不过来,可与大清的人口相比,这些人不算多。

    比他们稍微强上一些,勉强能吃饱的庄农佃户,更多!多了几番、十几番,可多又能怎样,咱们杨家虽说家大业大,可与他们一比,毛都算不上,这些人咱们拼了命也救不了!

    三爷!你可知为何来的这些人中女孩比男孩少?就是因为养不起,养一个女孩,十四五岁就要出嫁,还要赔上一笔嫁妆,农人谁敢多养活女儿?一般的户上,生了女娃,不是溺死就是送予别家做了童养媳。

    这童养媳也是个省钱的法子,嫁娶耗费不多,大了一些还能为家里干些活计,非是他们活的艰难,而是这世道艰难,活不起啊!

    咱家的仆役、刀手,与他们一比,那就是活在蜜罐子里,仆役虽说钱少,可让一家不挨饿,还是能做到的。刀手们虽说刀头舔血,可他们过得更加的自在。

    刀手?别说您给他们五两,就是一两、半两、不给钱,只要管饭!愿意干的人,整个云南数都数不过来,这些也是世道逼的。

    咱们家的买卖,虽说是经商,但也害过人命,那些个赃官不为难我们,那是因为老爷子使了大笔的银子。

    咱们家的收入,一半要买通官府,剩下的还要支付各种用度,老爷子每年还要拿出几十万赈济那些活不下去的饥民,让他们有条活路。

    谋财害命、贿赂赃官、赈济饥民,咱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证商路畅通,为了好好活着?按说咱们经商之人,不该这么残忍下作,可不这样咱们也活不下去,这又是为什么?还不是世道逼的?

    周士清活的滋润,可他干的都不是人事,给他干活的人吃糠咽菜,他大鱼大肉。抽他家烟土的人,卖儿卖女卖婆姨,他在家里数银子,可这样做会遭报应,三爷您就是他的现世报。

    咱们家的活法,已经不错了,不能再变了,再变就会破家啊!”

    今天的事情,也触动了丁保钧,可触动归触动,绝对不能行动。救济?不用整个云南省,单单一个云南府,就能让杨家父子穷到当裤子。

    造反?田地租税、商业税赋,多半个大清的钱粮,全部握在朝廷的手里,杨家在云南声名不错,可反的了云南,还能反的过整个大清吗?造反死路一条,还会连累无数的百姓。

    为了说服杨猛,丁保钧拿出了全部的本事,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反而更加坚定了,杨猛的决心。

    “我知道了,做眼前事、做今生事、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会一步步来,一步步改变世道,一步步为生民改命!”

    杨猛的眸子亮了,说出的话虽然虚弱,可份量却是不轻,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丁保钧和唐梅依的心间,这话听着提气、也解气,今天这窝囊事,算是过去了。

    唐梅依听了这话,那双美眸,化作了一泓春水。而丁保钧听了,除了提气,眼里也露出了浓浓的担忧。

    宜良杨府的长桌宴停了三天,杨猛也休养了三天,身体恢复了一半,他就重开了长桌宴。这次的长桌宴,很是寒酸,吃的东西只有一种,那就是加了菜叶、盐巴的稀粥。

    上次撑死人的事,杨猛花了钱、出了粮,那些庄农佃户不仅没有怪罪怨恨,反而十分感激杨猛,那些钱粮,足以让这些人,一年不用挨饿了,虽说吃不上好东西,但不用挨饿,就是天大的美事。

    重开长桌宴,第一波宴请的还是遭了罪的那波人,这次的稀粥,他们也是往死里喝,一个个枯瘦的身体,全都挺起了大肚皮。

    这有些滑稽的一幕,没有让杨猛失笑,他心里的担子,在这些大肚皮的压迫下,却越发的重了。

    杨猛也陪着笑脸,挨桌问了一遍,多少田地能养活一家人,这些庄农佃户的家口都不小,七八口人那是小的,十几口人算中等,二三十口人的也不在少数。

    多少田地养活一家人,也就没了准数,但养活一个成人,一亩肥地的产出,就可以了。当然种的得是稻米,如果换成高粱、白薯、玉米这些,就有些勉强了,但加上些野菜什么的,也不至于饿死。

    周大牲口定的地租,精细的令人发指,在座的有一户算一户,交上田租大多只能剩些种粮,再就是米糠、稻草这些东西了。

    田地只能维持自己饿不死,身处饥饿之中的人们,侍弄土地就耗去了他们大部分的力气,瘦骨嶙峋的人,找地方做工也没人愿意要。

    越过越穷,但勉强活着,就是这些人的写照,账房那里得来的东西差不多,以肥地计算,一亩地勉强养活一个大人,这初次的长桌宴,就让杨猛心里,大致有了底。

    接下来的长桌宴,持续了几天,杨猛见过了绝大部分的庄农佃户,得出的说法也差不了多少。吃完了长桌宴,杨猛一人给了一些散碎银子,几十斤粮食。

    最后长桌宴结束,丁保钧算了一下,这次的花费,全部合成银两,得有个大几万的数目。但杨猛的收获却是不小,用钱粮在这些庄农佃户的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杨猛强势压住械斗,得来的三阎王的名号,也被这些庄农佃户,改成了小佛爷,这初步的威信算是建了起来。

    为了分配从周大牲口得来的山田、良田,杨猛和一众账房,也颇费了一番心思,可杨猛的想法,却与账房们背道而驰,杨猛的想法是不错。

    可这个不错是对那些庄农佃户来说的,损的却是杨家的利益,作为账房,肯定不能这么干,事情在杨家账房那里停住了。

    虽说老爷子杨士勤,把宜良的事情交给了杨猛,但账房先生们,只认杨佛爷,不认小佛爷,无奈的杨猛,只能回昆明,请老爷子做主了。

    杨猛那夜的话,也经过丁保钧传给了杨士勤,对于老三杨士勤也是无条件的让步。

    “你只管去做,大不了做老子的把命赔上,但有一条,按着你说的一步步来。”

    杨士勤只有这一句话,丁保钧也成了宜良杨府的大管家,从此只听从杨老三的命令。

第四十八章 农兵

    听了老爷子的话,杨猛很感动,自己做的事情若是被朝廷盯上,那就是造反,依着大清律是要诛九族的,老爷子爽快的答应了,可他杨猛背负的就是杨家兴亡的重担。

    杨士勤答应这事,也是无奈之举,换做十几天前,这事他是不会点头的。这十几天的功夫,他跑了一趟滇西,本想去劝服回汉双方,坐下调解一下矛盾。

    可这趟滇西之行,杨士勤却极为憋气,回汉双方还没有见到,便被当地的官员,客客气气的挡了回来。云贵总督贺长龄也敢相信那些个玩意,声称这次的事情,就由官府解决,让他杨士勤看看云南官绅的手段。

    滇西那边的官员,打的什么主意,杨士勤心里明镜似得,无非是升官发财,借着弹压民乱升官,凭着抄家灭寨发财。

    贺长龄也是老糊涂了,这大清最不能信的就是朝廷的官绅,欺上瞒下、打压良善,这是他们最为拿手的本事,事情照这么发展,滇西必然大乱,滇北那里弄不好也会跟着凑热闹。

    这滇西北可不比云南府周边,那里从前朝开始,就民乱不断,当地无论是山民,还是迁居的回汉人口,对朝廷都没什么敬畏之心,说反就反,往往还是几千上万人的规模。

    凭当地的那些绿营杂碎,打杀手无寸铁的良民,还勉强凑活,遇上不顾生死的叛民,胜负就未可知了。

    万一滇西的绿营、团练溃败,那就是个巨大的乱局,波及云南府也不是不可能的。自家老三的手段不错,占下了滇中粮仓宜良,把那里作为杨家的后院,杨家有钱、宜良有粮,有了钱粮就不愁没有肯卖命的人丁。

    一旦起了势,无论是乱民还是清兵,想要对杨家出手,都要好好掂量一下,即使开打,凭着宜良的人丁,杨家也吃不了大亏。

    至于以后怎么收场,杨士勤心里也没数,但他头上有个昆明团练的帽子,这个倒是可以用一下,朝廷大军到来,杨家摇身一变,就能成为平乱的功臣。

    杨家三子,老大杨勇,性情油滑是个经商的好苗子;老二杨毅,稳重大气而富于机变,做官是个不错的选择;老三杨猛,虽说新近刚刚开窍,却是个杀伐果断的狠主儿,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老三这样的人来做了。

    杨猛在宜良,以血腥无情的手段,震慑回汉纷争,这手段虽说暴戾,但绝对是安定宜良最快的法子,老三的高明之处,就妙在与宜良父母姜元吉联手。

    有了县衙的出面掩饰,杨猛在宜良就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只要给他时间,宜良铁定就是杨家无比稳固的后院。

    思来想去,为了杨家的安危,宜良的事情不得不做,杨猛一来做老子的自然会鼎力支持。

    有了老爷子的话,加上丁保钧坐镇,杨家的账房们也算是同意了杨猛有些败家的行为。原本属于周大牲口、宜良典史、被灭杀的回汉两个地主的田产,都归置到了一起。

    这些田地,占了宜良全部土地的六成多,而且宜良八成以上易于耕种良田,也全在这里面了。

    土地分配的章程是杨猛定的,良田肥地易于耕作,这些是杨猛招徕刀手的本钱,不能分给庄农佃户。而这些庄农佃户精于耕作,产量低一些的中等田地和山田就是要分派给他们的。

    依照每口人两亩肥田的标准,折算出了分配土地的数量,中等田每口人三亩,山田每口人四亩,人丁少的农户,尽量分配中等田,家口大劳力多的,则是分配山田,当然田地还是属于杨家,那些庄农佃户只有耕种的权力。

    地租杨猛也是要收的,粮食的作用太大,杨猛的手里必须有粮。只不过这地租,比起别的地主要低了太多。

    肥田三成,相比其他地主的七八成甚至九成往上,对庄农佃户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喜事。中等田两成到一成半不等,山田一成半到一成不等。

    这些土地也不可能全部种粮,对于那些种瓜果蔬菜的庄农佃户,杨猛也开出了绝对合理的置换地租的办法,以当时宜良最低的粮价,折换现银缴纳地租,这比以前的折价法子,强了百倍。

    以前折价交付地租,庄农佃户至少要承担一成至三成额外费用,以最低粮价折现,其实是庄农佃户占了便宜,但这些许利润,在杨猛眼里没什么所谓,。

    这样的地租,绝对能让所有的庄农佃户,吃饱喝足之余,手里还能存下可观的余粮,能吃饱喝足,手里有余粮,农民就是最为安分守己的。

    上次的长桌宴,各片土地的庄农佃户,已经选出了代表,杨猛把这些条件一说,大半的人直接跪地谢恩,杨家这么做,可是吃了大亏,这样一来杨家土地收入就微乎其微了。

    这些代表,大多都是耕种的能手,地租里面的弯弯绕,他们也清楚的很,这样的好事,只有大清入关时,当年没人种地的时候才有,而且只持续了两三年。

    “别忙着谢恩,我还有条件,答应了这些条件,这事才能算数,你们不答应,这地是不会给你们的。”

    望着满院的庄农佃户代表,杨猛准备开条件了。

    “三爷您说的话,我们一定照办。”

    乱哄哄的院子,一下就静了下来,涉及到切身利益,谁都很上心,一个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先听听再决定答不答应吧!

    一不许抽大烟,一经发现收回土地,邻里之间要相互监督,邻居抽大烟,知情不报的,与抽大烟的责罚一样。

    二农闲之时你们要学拳、操练,这些田地你们耕种,地租少量缴纳,就要负责保护这些土地,这话直了点说,就是保护杨家。操练的时候,要拿出全力,懈怠者收回土地。杨家有事,不听吩咐者,收回土地。

    三农闲之时,除了操练武艺,还要出义务工,修整道路、开沟挖渠引水灌田,偷奸耍滑者收回土地。

    四小孩子,男女不论都要让他们上学堂,花费你们不要担心,学堂我来建,塾师我来请,孩子的饭食我来管,不花你们一分钱。胆敢溺死女婴、圈住孩子不让上学,收回土地。

    五这个你们应该都清楚,我也再说一下,抗租、地租掺假,收回土地。

    现在就这五条,我已经让人誊抄了,待会儿你们就带着我的人手回寨子,清除大烟鬼,余下的要在名字上面按好手印,谁违反了,谁就滚蛋。

    以后如果要加新的规定,我会征求你们的意见,大半的人同意了,才会加上去。签了这个之后,带着签字的寨民这几天把这个背熟练了,免得以后触犯了,觉得自己委屈。

    今年的收成,到时候我会差人拿出一个章程,亏待不了你们,管理烟田的也要尽心尽力,做不好这些,地也是不能分给你们。”

    杨猛说的这些,底下的庄农佃户,觉得条件太简单了,恨不得当场就答应,与土地和吃饱饭相比,其他的包括性命在内,都显得不再重要了。

    说完了这些杨猛转头就走,自己开出的条件,一点也不苛刻,反而很优厚,地租的收取也是无奈之举,自己要养人手,粮食是个大问题,吃不饱饭谁会为你卖命?

    杨猛还有事情要办,招纳了这么多人手,瞒肯定瞒不过去,老丁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找姜元吉,在宜良办团练,那样的话,养些人手就合理合法了。

    花了千两银子,杨猛乐滋滋的从宜良县衙走了出来,从今往后他也算是半个士绅了,杨团总这名号不错。

    在官府做了备案,让姜元吉登记造册,自己招兵买马,也就受朝廷保护了,对于杨猛申请宜良团总的事情,姜元吉也是欢喜异常。

    自从杨猛来了宜良,这里的治安好了许多,杀伤人命的大案要案几乎绝迹,宜良县衙也裁撤了一批差役,这些人省出来的费用,也是极为可观的,要不这些钱可都是他姜元吉掏腰包的。

    有了杨猛这个阎王团总,以后他姜元吉就能有大量的空闲时间,去走走云南府衙的门路,做一县父母,姜元吉并不甘心。

    土地的分配有了章程,招兵买马也合情合法,接下来杨猛就要安置那些农兵了,农兵就是那些庄农佃户,他们居住的寨子,不是最好的选择,杨猛要依照土地,建立一个个农庄。

    而这些农庄,说白了就是一个个武庄,让庄农佃户习练拳脚,他们的战斗力虽说有限,但人数众多,一个个农庄串联起来,实力绝对不小。

    而且训练这些庄农佃户,还可以储备兵源,操练这些庄农佃户,现在就依照清军的操典,让他们熟悉一下军队的编制。

    有了这些基础训练,以后训练起来就简单多了。这些庄农佃户,并不是杨猛想要的兵源,杨猛要让这些庄农佃户养成习武的风气。

    中华武术,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提高身体的灵活性,那些个内功、气功、隔山打牛什么的,杨猛不信,练功夫无非练得是身体的素质与协调能力。

    人体是个宝库,只要你能充分利用,杀伤力是相当巨大的。同样的一拳,不会武功的壮汉,打在身上或许只是皮肉伤,但你懂得发力,同样的位置,就可能伤筋断骨。

    习武的风气起来了,那这些庄农佃户的后代,就是最好的兵源,自己要做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了,准备的时间越长,自己的成功率也就越大。

    如何布置这些农庄,这个任务,杨猛交给了手下的秀才们。要求杨猛提了出来,让这些农庄占据宜良的险要位置,一个个农庄串联起来,就是一道道枷锁,锁住整个宜良,把他变成杨家真正的后院。

    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正好有时间,这些庄农佃户的房舍,也不需要太好,临时能遮风挡雨的茅草屋就行,先把地盘占好,砖瓦房等宜良进入正轨之后,杨猛会统一建造。

第四十九章 完美的第一单

    杨猛关于土地分配的五条,庄农佃户没有一个反对,顺利的通过了,一个个都在粗创的协议上按了手印。这么好的条件傻子才不答应呢!接下来的事情,就难办了,分配土地、划拨人口、建临时农庄,千头万绪的理不清楚。

    好在杨猛只做规划,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了手下的秀才们,和杨家的账房、伙计,为了防止分配土地的时候,出现纷争以及有人中饱私囊,杨猛也做了准备。

    三百多刀手,负责保护和监督,土地分配必须依着自己的法子,哪一个敢在这里面玩手段、捞好处,杨猛的处置措施只有一条:宰掉!

    事情做到这样,杨猛已经是尽力了,空余的肥地良田,就分给新招来的刀手们,但分配的数量不多,大部分空置的则是雇佣庄农耕种,付给他们工钱,产出全部是杨家的。

    至于那些回回,因为态度的问题,杨猛也只能有选择的接纳,仇恨太深的不接纳,让他们去后山建寺院,那些有家有口的,则是和刀手们一样,有田有月钱。

    无论回汉,土地和粮食都是让他们安稳生活的保证,这分派土地的措施,让杨猛在宜良回回中的声望,也在慢慢提高。

    农兵有了、刀手有了、农庄在建,宜良要真正步入正轨,还需要时间,最少的话就得过了下一次农时大概半年时间,弄不好就得一年左右。

    建立一个真正能自给自足的势力,是杨猛的想法,现在的宜良各方面都差的很多,但他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尽力了,能不能更加的完善,需要的东西很多,更需要时间来洗炼。

    这些天是关键的时候,杨猛也一直盯在宜良,处理各种漏洞。现在庄农佃户们最缺的就是粮食,周家粮仓里,全是上等的好米,而且数量也不足以满足需要。

    为了让庄农佃户们安心,杨猛又拿出了一笔银子,从云南各处购买高粱、白薯、玉米、燕麦、青稞、豆子等杂粮,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就是极好的口粮了。

    周家的粮米不能动,杨猛手里必须得有粮食储备,以备不时之需,外省的粮食运费太高,糙米粗粮到了云南,也是好米的价格,只能让庄农佃户们将就一下了。

    有了粮食,这些庄农佃户的积极性也极高,事先选出的几处农庄位置,道路、基础,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弄的差不多了。

    统一供给的口粮,杨猛也是限量的,不是粮食不够,而是这些人的体质太差、饿了太久,就怕暴饮暴食,再次引发撑死人的事件,上次长桌宴的窝囊事,一次就足够懊悔的了。

    对于杨猛大批迁移庄农佃户,宜良父母姜元吉也是赞同,杂居的村寨,人口不少环境却极恶劣,瘟疫常常就是从这些杂居的村寨爆发的。

    对于杨猛杨团总,姜元吉心里很是感激,这段时间杨猛靠在宜良,先是震慑回汉纷争,让宜良的风气为之一振。

    然后就是办团练保护地方,现在又自费迁移寨民,这些本是宜良县衙的事情,杨猛全部都干了,而且费用都是他自己出的。

    这些事情做好了,都是姜元吉的政绩,所以杨猛偶尔越过县衙行事,姜元吉也全当看不见的,还常常在暗地里帮忙。

    正当宜良这里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时候,昆明杨家又传来了好消息,大哥杨勇平安从广州回来了。

    这个消息很有分量,杨猛起步的基础,就在这次买卖上,如果做好了,那就是金山银海,做不好,西山山洞里库存的东西也是个惆怅。

    得了消息,杨猛骑着新得的宝马,带着丁保钧,连夜赶回了昆明,刚到武庄,那里的气氛就让杨猛为之一振。

    杨家老大杨勇,也是刚到武庄不久,马帮的驮马,还堵在武庄门前,近百匹驮马身上全是货物,看来这次买卖,应该是顺利的。

    杨猛的河曲健马,高出滇马一多半,加上他的体型扎眼,夜色之中也被正在安置马帮的大哥认了出来。

    “老三!这次买卖好啊!你要的东西,大哥都给你带回来了,这驮马身上,还有三十万鹰洋,你那买卖做得!”

    这次广州之行,杨老大也算是开了眼界,啥叫白水捞银子,他算是明白了,自家老三的买卖就是白水捞银子,连皮带毛一万斤货物,却有四十多万鹰洋的价值,这样的货物,除了极品的药材、珠宝,杨勇的马帮生涯,就没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

    “大哥,这一路还算顺利吧?路上没遇到什么风险吧?刚刚回来,就不回昆明的宅子看看嫂子和侄子们?”

    由于老爷子杨士勤的关系,杨猛早就把自己当做了杨家的一员,买卖好不好无所谓,没了这个他还有别的法子弄钱,这大哥可就一个,家人重要啊!

    “昆明的宅子?嗨,他们也都习惯了,明天再说吧!你的买卖重要,这下可是给杨家开了一座金矿啊!待会儿我归置完了马帮,咱们坐下谈谈!”

    驮马身上驮的大多是鹰洋,这些可不是货物,需要好好清点,作为马帮的大管事,这也是杨勇的职责所在。

    “那好吧!我就不插手了,我先到老爷子那里看看,待会儿咱们一起吃饭时再聊。”

    马帮的事情,杨猛是个门外汉,出手帮忙只会越帮越忙,这里乱糟糟的,自己堵在这里只能添乱。

    “成了!让老爷子弄些好酒,这次高兴,咱也破回戒!”

    杨家身在理教禁烟禁酒,大烟是绝对禁止的,这酒嘛!还是可以通融一下的。再者说了,常年走马帮,风餐露宿的,没有些老酒舒筋活血不成。

    杨猛打了个哈哈,带着丁保钧和自己手下的刀手进了武庄,老爷子杨士勤已经在正堂坐着了,老三的买卖顺利,也是杨士勤愿意看到的。

    “老三,你在宜良做的不错,这次你大哥那里也顺利,以后你有什么想法?”

    见了杨猛,老爷子先是一通夸赞,然后就是担忧了。杨猛弄得那个云烟,说白了跟鸦片一样,是个害人的东西,这样的买卖,杨士勤并不是太赞成。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洋鬼子继续往大清卖鸦片,我这买卖就不会停。”

    毒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暴利的买卖,洋鬼子那里不停,杨猛也不会停,即使洋鬼子停了,大清国只要还有鸦片买卖,杨猛的生意也不会停。

    鸦片这玩意可是亡族灭种的东西,在一国范围内流行,绝对是灾难,既然洋鬼子开了先河,杨猛也不打算放过他们,老话不是说得好,有福同享嘛!

    “这买卖终归害人,还是谨慎些为好。”

    老三主意正,既然他自己有谱,杨士勤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

    “咱们家现在需要钱,不是小钱而是大钱,这买卖现在还停不得,至于以后,再说吧!”

    宜良那里刚刚起步,需要的东西很多,杨猛现在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杨家想要称霸云南,单靠人手和刀剑是不行的,杨猛要建造自己的兵工厂。

    可大清现在什么都没有,建兵工厂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要什么没什么,杨猛有建兵工厂的想法不难,动动脑子就有了。可真正要建造起来,那就是一个巨大的产业链,千头万绪几乎无从下手,从原材料到机器设备,从技术到熟练工人,就没有一样不缺的,想到这些他的头也大了起来。

    爷俩正谈着呢!老大杨勇风风火火的走进了正堂,先是牛饮了几碗好茶,他这才抹了抹嘴,打开了话匣子。

    “老三,这次出去,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刚到广州的时候,你那些东西,没人愿意要,足足十几天,我就呆在老十三行附近,考虑着是不是要把东西,转给买办们,让他们去操心。

    咱们家的货物,以前走得是十三行,平白就要缴纳大量的税赋,可自从前些年朝廷签了那劳什子条约,十三行被洋人打压,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这几年咱们的货物,都是背着公行和洋人私底下交易的。

    你那些东西,可把我愁坏了,为了卖货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各个洋行挖了好些人手,散布广州的大街小巷,去挨个给洋商送那些免费的。

    还别说,你的法子还真不错,有了这些免费的云烟,也就七八天的功夫,好些洋人就找上门来,要大量进货。

    见洋人趋之如骛,我也留了个心眼儿,你不是说洋枪什么的有多少要多少吗?我就开出了这个条件,果然许多洋商一听这个都走了,但剩下的那些,却是洋人里手眼通天的存在,洋枪、洋刀他们都能弄来。

    在广州,英法美的商人最多,其他国的也有但大商咱们够不着,小商又看不上,中等商人也就英法美最多,我就照着你的意思,我把这批货,分成了三份,英法美的洋商各一份。

    以货易货弄来了一些洋枪、洋刀,洋枪长短都有了,大概弄了千余条,洋刀少些大概三百多把。

    但有一点,这些东西大多是旧货,火药弹丸倒是足量,我与他们也有约定,下次去他们给咱准备全新的刀枪,我们则是要扩大出货量。

    这次出货,总共得了四十三万鹰洋,洋枪、洋刀抵去一部分,疏通道路、购买洋货,花销了一部分,还剩了三十万出头,这次买卖算是大好了。

    你说的洋人货物,只要是广州有的,我大多给你带了回来,有些不便携带的,我也带了几个懂行而且还通洋文的十三行伙计回来,让他们给你说说,我这里的东西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事情,你找那些十三行伙计去问。”

    听大哥杨勇说完了这一趟买卖的过程,杨猛心里的一块大石算是落下了,有销路就好,这第一次买卖,算是完美了。

    “大哥,咱们的来路,你没透露出去吧?”

    这个是大问题,现在杨家无论是面对大清、洋鬼子,还是沿海的巨商,都是弱势的存在,现在漏了老底,只会招来豺狼虎豹。

    “没有!你那些东西都是害人的玩意,我怎么会露底呢?云南有马帮,四川那里也有,这次我冒充的就是四川的商家,那些个十三行的伙计,你要看管好了,实在不行问完了问题,直接宰了吧!免得漏了咱们的底细。”

    无商不奸呐!自己这大哥看着五大三粗、实实在在的,可这心思也是带着弯弯绕的。

第五十章 差距

    说完了买卖的事,父子三人吃了一顿晚宴,时间有些晚了,杨士勤的作息很规律,吃完饭他就去休息了,杨勇一路奔波,也是疲惫异常,也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

    而杨猛却是有些兴奋,没有丝毫的睡意,来到刀手们把守的库房,杨猛要看看洋鬼子的东西,到底比大清强了多少。

    杨猛的现在虽说没什么敌人,但他潜在的敌人不少,想要独霸云南,首先要对上的就是云南的官府、清兵,想要获取土地,就要对上云南当地的豪强士绅;就是占了云南大清朝廷也不会善罢甘休,但最为让杨猛忌惮的不是大清,而是战败了大清的外国列强。

    广州城下,区区几艘炮舰,一千五百多英国士兵,就攻占了陆基的虎门要塞,这个时候的武器怎么样,杨猛不清楚,但枪大抵不过是些砂喷子,炮也没有后世那样大威力榴弹炮,一天丢个要塞,这仗根本没法打。自己的云烟危害有多大,杨猛清楚的很,不断货能瞒个三五年,一旦断货或者是时间长了,洋鬼子回过味来,报复是肯定的。

    指望大清顶住洋鬼子,杨猛还不如找根绳子上吊,可是现在的杨家对抗大清都费劲,对上洋鬼子绝对是死路一条。

    了解洋鬼子的各项实力,看看大清与洋鬼子的差距,一是可以防备洋鬼子,而是可以借助洋鬼子的火器对付大清,对于洋鬼子现在的技术,杨猛必须要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打开一个个包裹,棉布、呢绒、棉纱占了多数,一看这些东西的质量,杨猛就知道这是机器产品,整齐、平滑,比自己身上的土布齐整。

    机器是个什么效率,杨猛十分清楚,这一台织布机、纺纱机,弄不好就能代替几百上千的劳力。

    自己有作坊制作皮靴、衣服,杨猛对这些也有了解,一个人一天能织七八米土布,就算是好手了。这土布虽说厚重一些,可衣服这玩意,就是消耗品,多穿一年少穿一年,没什么大区别。

    再说了就那些种地的庄农佃户,能做的起新衣服的不多,这些东西最终还是让那些富农、商人、地主、官僚给消耗了。

    土布是庄农佃户挣钱的门路,男人耕种、女人纺织这是近千年的传统,可对上这些洋布、呢绒,土布就没了市场,庄农佃户生活不易,少了这一份收入,直接就影响他们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种种生活所需想要自给自足,很难!

    没了进项只有花销,庄农佃户就得拿粮食来换取一些必需的生活物资,一消一减弄不好全家就会挨饿。

    再打开一个包裹,是一布袋面粉,白布袋子上打的是英文,再开一个是袋白糖。这些东西也进口,布匹就算了,这白面进口,就有些扯淡了。

    民以食为天,洋布让庄农佃户的收入减少,再进口面粉,粮价就要降了,这么玩那大清的农民手里,还能有余钱?

    土地的产出本来就少,还要拿出粮食,来换取一些生存必需的东西,时间短看不出什么弊病,时间一长最遭殃的就是那些庄农佃户。

    辛辛苦苦一年,换来的就是忍饥挨饿,周家庄农佃户的样子,杨猛可是记忆犹新,大清这是在作死啊!

    可不作死又能怎样?人家是端着枪杆子上门做买卖的,鸦片、洋布、面粉,这些看着不起眼,可桩桩件件都是摧毁国计民生的东西,持续个十几二十年,这大清是个什么样子,杨猛不敢想象。

    都说大清末年是黑暗时间,看看这些东西,杨猛能深深的体会到,这些布匹、粮食,带来的不是美好的生活,而是无边的黑暗。

    在杨猛看来,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法解决,自己也这么做,弄机器代替人工,空余出来的劳力,来做其他的事情。

    当工人挣钱,做农民产粮,女人气力不行,就购买牛马、制造农具,提高耕作的技术水平,提高田地的产量。后世亩产一两千斤粮食,这个杨猛不需要,只要现在亩产能翻一番,到了七八百斤,就是再少一些五六百斤,也足够消耗了,不饿肚子就有气力做别的事情。

    打开这几包货物,也让杨猛对宜良的规划,有了一个大致的目标。

    库房里堆满了货包,杨猛也来了兴致,上去又打开了一个,这次的货物是几个盒子打开一看,是整套精美的银制刀叉。

    拿起一把叉子,又发现了问题,这东西很精致,背面还有钢印,把全部的盒子都打开,杨猛拿着手里的叉子,一一作了对比,分毫不差!这是机器货。

    自己身上的皮带、军靴,上面的铜件,都是铜匠手工打制了,一个皮带扣半天,鞋带孔的铜铆,从打制铜皮,到弄好一双鞋子,也得大半天。

    有了机器,这些东西一个人一天,不得成千上万的制造?一台机器一个人,抵得上一个熟练铜匠一两年的工作量,这差距有些令人咋舌。

    接下来就是一整包的火柴,云南人用的是什么?火石、火媒子,那玩意比起火柴,差的也是不小。

    棉线、钢铁块、纸张、烟卷、颜料、染料,一一在包裹之中出现,这些东西不是机器货,就是能冲击农业的东西,看到这些东西,杨猛的心里很沉重。

    包裹里的货物也就这些了,余下的货物都是装在木箱里的,应该是弹药、火枪、军刀之类的东西。

    撬开一个木箱,里面全是火药,这进口的火药与大清粉末状的火药也不一样,都是颗粒状的,这东西的威力,还得试一下才知道,库房里大多是易燃的货物,杨猛暂时熄了这个想法。

    一个个的撬开木箱,找到了火枪和军刀,这些枪械与杨猛之前缴获的三把火枪差不多,虽说造型各异,但结构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些枪杨猛都看不上,性能太差,七八十米的有效射程,一分钟顶多两三发的射击频率。百十米的距离,双方各自站定先互相执行死刑,然后幸运没中弹的肉搏血斗,太没技术含量了。

    虽说看不上,但有总比没有要强的多,杨猛一边鄙视洋鬼子,一边想着自己的那些手下,这一对比杨猛无奈的苦笑了。

    自己那些刀手,别说对上火炮,就是碰上一群手持这种火枪的洋鬼子,除了以命换命,也没别的法子,而且胜率也低到了极点。

    老丁说的广州一战,清兵近两万人,被千多英吉利人连打带吓直接溃散了。先不说对上洋鬼子,自己现在这些手下,对上两万清兵就是有死无生的结局。

    不说清兵多垃圾,也不说英军多厉害,单单人数上自己就处于绝对的劣势,再加上先进的火器,想赢洋鬼子,自己就得先学他们,把他们的东西先学到手,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掂了掂这些长短火枪,杨猛发现了不对,这枪的重量的不对,一一试过之后,这个猜测被证实了,这些枪大多不能用。

    原因只有一个,枪管里的铅弹。这些枪无论长短,都是机器货,重量不会有明显的区别,可有的枪却比同型号的枪支重了一两斤,杨猛拿着通条试了一下,枪管整个被堵住了,借着烛火,杨猛可以清晰的看到枪管里的铅弹。

    找了十来把长枪试了一下,四把没问题,其余的枪管里,全部有没发射的铅弹。依着弹丸的大小,杨猛比照了一下,最多的一支枪管里,得有十来发子弹没打出去,这玩意要弄出来肯定费劲,自己大哥这次被溜达了,这些枪械多数应该是等待维修的旧枪。

    慢慢的想了一下,这些火枪的用法,杨猛不由的笑了。身在前线时间就是生命,一帮人开火,加上这枪的烟火大,一紧张、一疏忽自己的枪打没打响,就不清楚了,这可能就是枪管里这些子弹的来路。

    现在夜深人静也不是试枪的时候,丢下这些火枪,杨猛开始查看那些军刀。

    好嘛!这堆军刀更是五花八门,骑兵刀、指挥刀、短刀、刺刀、枪刺,什么玩意都有,杨猛一把把的看了,上面有英文、德文、法文、俄文,有的还有阿拉伯文。

    这些军刀也大多是旧货,有的刀身上有明显的垭口,但一柄柄军刀,全部都是钢制的,与自家刀手们那些黑漆漆的铁刀相比要强的太多。

    这些刀的宽度,也就二指上下,刀背厚度有个四五毫米,一把刀两三斤重,轻便锐利,刀身上有血槽,这与刀手们,厚实沉重的铁刀相比,杀戮效率和持久性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

    捡了几把长刀,就着地下的砖缝,杨猛试了试这些刀的质量,杨猛前前后后试了二十多把刀,只断了两把,一把还是从刀刃上的缺口处断的,这些刀从性能上绝对强于杨家的铁刀。

    刀虽然不错,但用起来合手的也不是很多,多数马刀弧度太大,滇马没有速度,用起来不方便,剑形的军刀技术要求高,劈砍与刺击,还是劈砍易于掌握。

    将这些军刀一一看了一遍,杨猛选出了俄**刀,和德国的刺刀,俄**刀弧度合适、长短适中,给刀手们使用正合适。德国的刺刀也很不错,做工精细、还带着护手勾,唯一的缺点就是长了一些,将近六十厘米的刀长,做长刀短了,做匕首又长了。

    看着库房里的这堆利器,杨猛想笑,可嘴咧开了,却发不出笑声,大清比洋鬼子差了太多,单单是军刀、火枪,就有这么大的差距,那更为犀利的火炮呢?

    大清与洋鬼子的差距,就是他杨猛与洋鬼子的差距,大清与洋鬼子难免一战,他杨猛又何尝不是呢!自己的那些东西,早晚有一天洋鬼子会回过味的,到时候,报复也会无比残酷吧!

    购置洋枪、火炮,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军火技术几年、十几年就会变革一次,杨猛可不想自己成为,淘汰产品的使用者,学技术、开工厂、培养自己的工程师,才是不挨揍的法门。

    云南这里铜矿无数,煤、铁、铅、锡也有矿藏,开矿建厂自给自足,才是他杨猛的路子,不然在武器上被人扼住咽喉,自己挣再多的金银,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引进技术、招纳技工,就是他杨猛发展的方向。

第五十一章 如封似闭

    杨猛坐在库房之中一夜未睡,想着云南的清兵,宜良的庄农佃户,还有拿着枪杆子做买卖的各国列强,他的心里全是担忧。

    不是忧国忧民,而是担忧杨家的前途,云烟挣钱而且能挣很多钱,可光有钱没用,武力和拥有的财富不成比例,带来的只能是灾难。

    穷,但武力强悍就要抢;富,但没有武力就要被抢;半穷不富,武力凑活,见了穷的抢富的,多半也会加入劫掠的行列。

    大清是列强的劫掠对象,杨家是大清的劫掠对象,一旦杨家富到了一定程度,而没有相应的武力保护,那真就是肥杨了。

    杨猛一夜未睡,也让老爷子有些担忧,叫上刚刚睡醒的老大,杨家父子在库房之中聚首。

    “老三,你这是怎么了?这些东西有什么好?能让你一夜不睡觉?”

    老爷子心里担忧没有说话,老大杨勇就成了老爷子的传声筒。

    “杨家!”

    杨猛的回答简单,杨士勤也听懂了,老三这个买卖,利过于厚了,就怕走了消息,那杨家就成了众人觊觎的肥羊。

    “杨家?咱们家怎么了?这云南还有谁敢炸刺?”

    对于杨家的实力,老大杨勇很有自信,家资百万刀手上千,点一点云南商家,哪个有这等实力?

    “短视!”

    大哥杨勇就是自己的商路,杨猛说话留了几分口德,老爷子杨士勤可就不一样了,老大这是走商帮走二乎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混账!杨家还不是大清的杨家,对上朝廷我杨家又几成胜算?你跑商帮只知道挣钱玩女人啊?脑子哪去了?掉女人裤裆里了吗?”

    杨士勤这话就有些刻薄了,杨家老大本事不俗,二十五岁的年纪,自己就能开辟商路,数遍大清商家已经算是英才了。

    “爹!咱们又不造反,朝廷怎么会对付我们?再说了,不是您说的让我多生多养吗?这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杨老大被骂的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回了一句。

    “烂泥扶不上墙,亏得杨家没交给你,交给你杨家过不了你这一代,就得败!”

    见老大反驳,杨士勤更是恼怒,商家不是只看你会不会经商,数遍大清有多少大商、豪商,可真正能传给后人的又有几个?没心机、没手段的商家,只是朝廷的银窖罢了!朝廷不拿你,贪官污吏也会拿你。

    “大哥,你说我这买卖做得还是做不得?”

    老爷子和大哥锵锵,自己看戏也不行,杨猛只能出来打圆场了。

    “只要不卖给大清百姓,怎么做不得?洋人不一样往咱们大清贩鸦片?”

    杨勇作为商人,是个不错的,经商的手段不错,在清平盛世,倒是可以活的不错。可现在的大清,朝廷腐、大臣贪、百姓苦、边防烂,大哥杨勇活在这样的时代,发家之后只能做个悲剧人物。

    “我看做不得!我那些云烟,比之鸦片更为厉害,沾上了很少有人能戒得掉,等洋鬼子回过味来,能不找咱们的麻烦?”

    杨猛不能和老爷子一样,顶着大哥的面皮说话,只能旁敲侧击了。

    “云南偏居西南,洋人找咱的麻烦,怎么也得迈过大清朝廷的门槛。”

    这话说的,老爷子杨士勤听了直跺脚,杨猛也无奈的苦笑了,自己这个大哥,真是让人着急啊!

    “忘了当时你不同意这云烟买卖,我与你说的话了?造反!我的步子已经迈出去了,宜良已经半数属于杨家,过个一年半载,宜良就不姓爱新觉罗了,他得姓杨!

    大清?洋鬼子区区几条破船,千把洋枪就能打的他找不着北,你指望大清,不如自个去上吊。洋人最是贪婪,鸦片买卖他们都能做,还有他们不想挣的钱吗?

    在大清做商人不仅要会商人的手段,还要有与之相配的武力,强到别人怕你,这才能做大商、豪商!你看看我身后这些东西。

    洋布、洋面会让百姓过得更苦,洋枪、洋炮会劫掠大清,这大清国离着完蛋不远了,但咱们杨家不能跟着大清完蛋,咱们不仅要独霸云南,还要能震慑洋鬼子,让他们吃了血亏,也只能忍着。”

    杨猛一说造反这茬,杨勇也回过味了,这老三和老爷子的心,有些大了。他常年走马帮做买卖,对于四川两广最为熟悉,大清朝廷虽说不成了,可下面不一样啊!

    由于世道的缘故,各地匪患猖獗,而最大的一支就是清兵,为了自保各地的地主豪商,都在自建团练,就是不建团练,家里也有豪奴庄丁,这些人聚在一起也是股不小的势力。

    打洋鬼子大清不成,可对付叛乱大清还是有一套的,杨家不起事便罢!一旦起事,蹦跶不了几天,全家从上到下都得挨刀。

    “造反!绝对不成,咱们一旦做了,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整个大清群起而攻,没咱们的活路啊!”

    杨勇这话一出,脸皮绷得紧巴巴的老爷子,才露出了一丝欣慰,这老大还没混到家,不是无药可救的东西。

    “这话不错,咱们说是造反,但不会真的起事,拥兵自重知道吗?”

    要是老大不说刚才那番话,杨士勤不会给他透底儿的。

    “大哥,就是老爷子这话,咱们不在明处做事,暗地里控制云南,让朝廷忌惮我们、纵容我们,但不敢对付我们。云南的局势不妙,控制宜良之后,咱们家的后院也就稳固了,至于以后怎么办,还要慢慢的看。

    现在最为紧要的就是武备,洋鬼子的东西,是你经手的,那刀全部都是钢刀,火枪单支的威力不怎么样,可一旦结成军阵,就是杀人的利器。

    大清的鸟铳、抬枪,质量不成、准头不行、射程不远,对上洋枪只有挨宰的份儿。那火炮,你和老爷子在广州见过虎门一战,大清可是对手?

    炮好、枪强、刀利,洋鬼子确实有一套,咱们该怎么办?

    偷!练拳的都知道什么叫偷拳,咱们和洋鬼子也得来这一套。学人家的技术、用人家的机器、先从洋鬼子那里学会了走,再自己想办法跑。

    我看了库房里的东西,咱们要学的很多很多,第一步就是建铁厂。这技术、设备、工匠,咱们都得请,洋鬼子是来做买卖的,只要有赚头,总有人愿意卖的。

    这铁厂是关键,机器设备、刀剑枪炮,都少不了它,下次你去广州,就要专门寻摸这些东西,只要是技术,只要有机器,无论好坏、无论价值,都要给弄回来。

    下一趟买卖,咱们就大批量的出货,金银财宝咱们不要,只要洋鬼子的新鲜玩意,花钱无所谓,咱们的这个买卖,几乎就是无本的,现在给洋鬼子多少,将来他们还得跪在门外给咱送回来。”

    杨猛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昨儿一晚上想的,全都说了出来,回乱、清兵、洋鬼子,这些看着离得还远,可一旦有事,就是火烧眉头的大事,到时候再准备,就晚了!

    “老三,你说话轻巧,不知道商帮的难跑。你说的东西,在广州都难见到,运到云南更难呐!

    洋枪、洋刀,都是小物件,装进箱子再花些钱财,运到云南不难,可你说的机器、洋人想到云南,大哥我是没有法子的。

    大清现在五口通商,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这五个地方,唯有广州洋人的实力最强,朝廷的实力最弱,这才让咱们有了机会,偷偷与洋人做买卖。

    零敲碎打还凑活,你这又是技术、又是机器的,肯定会让外人注意,一旦传到朝廷那里,咱们就是个私通洋人的死罪。

    再者说了,小物件什么的,咱们瞒的过去,物件一大花钱也不好使。朝廷更是严禁洋人进入内陆,这洋人扎眼,从广州到云南,这么长的路途,一旦有个万一,麻烦就来了。

    洋人愿意做买卖不假,可咱们大清朝不愿意啊!处处提防、处处封锁,咱们这是走得长了,哨卡的情报熟悉了,这次的货物才能顺利回来,一旦次数多了,难免有个疏漏。

    一旦各处的哨卡,知道咱们家的马帮运送洋货,给钱怕是也要搜查,你说的那些东西,根本运不进来啊!”

    杨勇也是自家的难处自己知道,各处的哨卡,巴不得抓住你的小辫子,来勒索钱财,现在你主动送上去,怕是要财货两失。

    “老大,安南一线不行吗?”

    作为杨家的掌舵人,对于商路,杨士勤自然有特殊的嗅觉。

    “不行!最起码现在不行,安南现在是法兰西的天下,咱们开了那条商路,只怕那些贪婪的玩意后脚就会跟进来。现在安南一线,路途难行,外人也不清楚路线,运送的货物也是寥寥,这才没有引人注意。

    咱们家的云烟,可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洋鬼子将来也会红眼的,没有一定的实力,安南的商路不能大开。”

    金三角一带的区域,杨猛最为清楚,河道才是最好的运输通道,但是现在的杨家实力不行,贸然上去只会让人觊觎,老爷子的这个主意是不错,可时机不对,他就直接给否了。

    “内陆一线如封似闭,风险太大,不妨就试试安南一线,咱们小心些就是了。”

    杨勇对于商路,最为熟悉,自家老三想要的东西,走内陆一线的危险太大了,他不能保证安全,一旦漏了杨家就完了。

    “危险也得想办法,现在只能走内陆一线,走安南那边万一引来洋鬼子的注意,咱们死的更快。”

    这个说法,杨猛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面对大清花钱就能解决大问题,可面对洋鬼子,只能靠实力,你实力不济,只能成为被掠夺的对象。

    “老大!这么办吧!还走内陆一线,多带人手,花钱能过的就花钱,过不了的就硬打,哨卡的人数有限,动作快一些,应该可以走一两次。”

    杨士勤想了一下杨猛的说法,觉得不错,现在最好的路子,就是内陆一线。

    “不成的!硬打不是办法,一旦动了哨卡,那麻烦就大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惊动了两广官府,跑都跑不掉。”

    老爷子说话简单,硬打!可杨勇却清楚里面的难度,一两个哨卡不是不行,可一旦漏了,就是大麻烦。

第五十二章 试枪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了,大哥你这次带回来的洋枪,大多是坏的,这个你清楚吗?”

    货物的好坏,说在明处那是诚信,做在暗处就是欺诈了,这人谁也不是傻子,不过反应有快有慢,杨猛不怕别的,就怕大哥杨勇被洋鬼子忽悠了。

    “这个我知道,好枪人家也不卖啊!但是这些枪也被做过手脚了,那些塞着弹丸的都是好枪,只要通开枪管就是了。而那些看着好的,大多不能用,为了做成这笔买卖,那些个洋人也算是尽力了。”

    听大哥这么一说,杨猛也是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想岔了。好的枪械属于军资,贩卖起来困难重重,在枪管里塞上弹丸,这枪就属于损耗了。

    “咱们找个地方去试枪吧!都说洋鬼子的这些东西可是利器,带上咱们家的鸟铳、抬枪,比比看这大清的火器,与洋鬼子的火器,到底差在哪里?”

    自己缴获的那三把火枪,虽说有效射程到了七八十米,可那三把枪,不能说明这个时代火枪的性能。那三把枪制作精良,很可能不是批量生产的军械。

    而大哥带回来的这些枪,可都是服役的枪械,测试他们的性能,很有必要!

    “鸟铳、抬枪,那玩意就别带了,不好使!”

    杨士勤开了口,鸟铳、抬枪,杨家也有个几十把,只是这东西……

    “爹,这些得试,大清在广东败了,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试试我心里没底啊!”

    在杨猛的心里,这样的火枪威力实在垃圾,大清人多势众,就是有三分之一的人,带着火器就不会败得那么窝囊。

    “行!咱们就去西山那里试枪吧!武庄显眼,火枪的声音不小,别再让官府盯上。”

    对于官府,杨士勤的戒心很重,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用在云南也合适,贺长龄这次任由手下胡乱行事,这总督的位子怕是坐不了多久了。

    “这些枪有不少坏的,您老就费心找些合用的铁匠,和巧手的师傅吧!”

    杨猛说这话,也是觉得有些无奈,自己手里除了几个皮匠、铜匠,剩下的都是玩刀的粗人,这个时候,只能找老爹求助了。

    一大清早,父子三人走出了库房,杨家上下也开始忙活了起来,先是马帮的弟兄,趁着天早赶紧的把枪械火药,装上了驮马,悄悄从武庄的后门出发,直奔西山而去。

    杨士勤则是忙活到中午,才找齐了杨猛要的人手,本来找些匠人,不需要杨士勤的出头的,可走了丁保钧,他手底下没什么合用的人手,有些事情就只能自己干了。

    西山是杨家的秘所,等闲的匠人,杨士勤也不敢往那里送,自家老三一句找合用的人手,可把他这个做老子的给忙活坏了。

    吃了午饭,父子三人才带着十几个工匠,踏上了通往西山的道路。

    到了地方,杨猛先是让守在西山的刀手们,就地取材用原木做了一个靶子,找了些白灰,在靶子上画好圆圈,工匠们已经挑出了十几把款式一样,没什么问题的洋枪。

    “大哥,该你的人上了。”

    这次购置枪械之前,杨猛就交代过,一定要学会洋枪的用法,这些枪械都是用的黑火药,需要用通条捣实火药,这也是个技术活,做不好枪械的威力就发挥不出来。

    杨勇一挥手,十几个马帮的弟兄,就开始试枪了。这次杨勇在广州那边,一呆就是一个多月,这事当然忘不了。

    “你们的动作都慢一些,让我仔细看看。”

    杨猛差人在靶子强五十多米的地方,划了一道线,先试试这些枪的准头与威力。仔细的看着他们的动作,玩枪也是杨猛的强项之一,一通百通,十几个人装了一次弹,杨猛也就学了了大概。

    之前缴获那三把枪的时候,杨猛就跟老丁学过,现在看了正规的动作,心里也就有了谱。

    火枪的弹药,都是提前装纸袋之内,用起来很方便,只要撕开纸袋,先把火药倒进去,然后用通条轻轻捣一下,再装弹丸就是了,不过这弹丸也是个稀奇物件,外面竟然裹了一层皮子,不使劲根本压不进去,有几个刀手的枪弹不合适,还拿起了小锤子,一下下的砸着通条,压实之后就可以击发了。

    十几把枪一起开火,也算声势浩大,一阵浓烟过后,那十几个人,就开始检查自己手里的火枪了,还好只有两把没有打响。

    杨猛起身,过去检查了靶子,一发命中一尺方圆的白圈,两发打在白圈之外,其余的脱靶。铅弹打入新鲜原木三四公分,这个杀伤力已经不错了。

    “三爷,这就是英国人的伯克燧发枪,是打得最准的火枪,只是装药速度比不上那些褐贝丝火枪。”

    说话的这个杨猛不认识,但听这意思,这枪还是最好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年级不大,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大清百姓,能明白这个,杨猛表示不理解。

    “大爷与洋人交易的时候,那个洋人说的,他说这是最准的火枪,只是填装稍显麻烦。”

    这位看来就是大哥带回来的伙计了,十三行的伙计,这位的心还不小,现在还想着邀功呢!

    “不说那些短枪,咱们这次带回来,最多的是哪种火枪?洋鬼子用的最多的又是哪种火枪?”

    这所谓的伯克式火枪,杨猛以前就见过,枪管两边带着膛线,子弹是特制的,装填很是费劲,稍有疏忽就难以击发,而且从带着膛线的枪管里取出铅弹,用脚趾头想都费劲。

    “褐贝丝枪是英吉利人用的最多的,那枪比伯克枪短一些,我见过很多次的。”

    “那就去挑出几把来,让这些人接茬试!”

    枪的性能好,不代表实用,褐贝丝枪既然不是最好的,可为什么英吉利人大量装备?这里面不可能没有原因的。

    十几把稍短一些的褐贝丝火枪被挑了出来,杨猛也看过,这枪的口径与伯克差不多,但没有膛线,装填起来就省力了。

    装填击发,五十米的距离,两种枪的命中率,差不了太多,杀伤力也没多大区别。一点点的拉开距离,一次次的填装击发,伯克枪确实性能好一些,射程也远,可填装太麻烦。

    射程远也没多大用,八十米开外,玩的全是运气,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想在八十米之外打中人这么大的目标,难度极大。

    “挑挑看,有多少伯克枪,多少褐贝丝枪。”

    在杨猛的指挥下,一群人开始照着样式挑选,伯克枪一百三十多支,褐贝丝二百四十多支,还有百多支杂七杂八的,这四百多支长枪,大半不能用,需要维修,而维修也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这枪机那里的物件,做的极为精巧,让铁匠们手工打造这个,显然是有些费劲的。

    剩下的全是各色的短枪了,这短枪比之长枪更为杂乱,口径也是五花八门,而杨勇带回来的短枪弹丸只有一个型号,这表示大多数短枪,都没有合适的弹药。

    试完了洋枪,杨猛就想试试大清的火器,可一个个刀手们却畏畏缩缩的不想上前了。在杨猛的严令之下,才走出了十来个,小心翼翼的端起了鸟铳。

    走到五十米的距离上,这些刀手开始填装击发,击发的姿势也是惨不忍睹,低头闭眼缩脖子,杨猛走到靶子前面一看,好嘛!全部脱靶。

    想到鸟铳击发时,那稀疏的烟雾,杨猛觉得不对了,鸟铳的弹丸与洋枪差不了多少,使用的火药也该差不多才对,这些王八蛋,八成是少装了火药。

    “怎么回事?”

    他杨猛是杨家的三爷,不是猴子,这些刀手虽说属于武庄,可他的命令他们也不能不听啊!从靶子前转身,杨猛的手就放在了刀柄上。

    “老三,不怪他们,你自己看看那些鸟铳吧!”

    庄子里的刀手不济事,杨士勤的老脸也挂不住,这事儿怎么说呐!都是因为鸟铳。

    杨猛接过一把鸟铳,仔细一看,上面还刻的字,大清康熙年制,再看了一把,大清乾隆年制,十余把鸟铳,几乎跨越了大清历代皇帝,这事儿真不好说了。

    而且越是古老的鸟铳,做工越是精细,虽说不是钢管,可铸铁的枪管也光滑无比,再看看道光本朝的鸟铳,光那粗糙的铁管,看着就让人心惊。

    “依着正常的药量,给我装上。”

    杨猛选了一把,做工最为精巧的鸟铳,让身旁的刀手给他填装,鸟铳装好之后,杨猛举了起来。

    “老三!当心炸膛,别过头去不要盯着靶子!”

    看着杨猛的动作,做老子的害怕了,这万一炸了膛,伤了眼可怎么办呐?

    “轰”的一声,杨猛手里的鸟铳,成功击发了,围在一旁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杨猛却不管这些,快步走到靶子跟前,一半嵌入原木的铅弹,让他有些气闷了。

    这鸟铳击发的时候漏气,他的右手被灼了一下,现在依然隐隐作痛,可这一枪的威力,却让杨猛的心里更痛。康熙年的鸟铳,距今一百七八十年了,那个时候大清就有这么好的火器,只要留心一些,何至于此啊!

    而现在的这些鸟铳,还是与一百多年前一个样子,质量却更差了,威力也更小了,这话没法说了。

    回身让刀手将洋鬼子的颗粒火药,再装入鸟铳之中,杨猛又成功的击发了一次,凭着良好的枪感,这次正中白圈的中心,威力与伯克枪不相上下。

    看了看手中鸟铳的年代,乾隆年间的,又是近百年的时间,望着几把道光本朝的鸟铳,杨猛也不敢再试了,那粗拉拉的外观,装足了火药难免不炸膛。

    “别看了,这些都是云南绿营最好的火器,我当年花了几万两银子,才弄出来的,抬枪、鸟铳一共五十把,抬枪还好些,可这鸟铳……伤了十好几个人了。”

    这些抬枪、鸟铳,杨士勤可一直珍藏着,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可这玩意越用越不敢用,现在杨家的老刀手们,不怕挥刀子玩命,就怕使唤这些个火器。

    杨猛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啊!现在也只能指望着,那些匠人,能将这些洋枪修复了。走上去看了一下洋枪的结构,杨猛指点了那些工匠,如何拆卸这些火枪,拼凑一下,应该能弄出几百把合用的。

    至于那些没有弹丸的短枪,就更简单了,依着口径让他们单独制作弹丸吧!虽说费劲,可这火枪的杀伤力很可观,单对单起码是无敌的,而且短枪易于藏匿,马帮的人手,应该配上。

第五十三章 西山兵营

    把一项项要办的事情吩咐下去,杨猛赫然成了杨家的话事人,老子杨士勤乐呵呵的坐在一旁,自家的老三不错,做事有条理,看东西有门道。

    老大杨勇也是佩服自己的三弟,这些洋枪都是他经手的,说实话他自己也不会玩这火枪,更别说指挥人手,修理这些洋人的精巧玩意了。

    “爹,今天回去,就选出五百信得过的人手,这几天我帮着武庄训练一批枪手。大哥,你那里也是一样,走马帮的弟兄,选出一两百来,我给你训练一下,这样出去的话,安全上也有个保证。”

    这些火枪如何划拨也是问题,杨家武庄、马帮、自己的宜良的庄园,都需要这样犀利的火器,可枪支的数量却有些捉襟见肘。

    再一个杨猛考虑的就是人手的忠诚,武庄和大哥手下的都是些老人,在忠诚度上没什么问题,而自己的宜良田庄,却大多是新手,忠诚度上难以保证,现在是杨家起步的关键时期,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乱子。

    “行了,明天我就让人过来。”

    杨士勤很清楚杨猛的目的,也知道他的苦衷,洋枪犀利,还是握踏实一些为妙。

    “马帮的人,就没必要带着些东西了,扎眼!”

    杨勇的想法简单,走马帮带上许多的刀手,已经很扎眼了,再装上洋枪,哪家的商帮带这东西。

    “不行,你的马帮必须配上短枪,咱们现在做的可不是什么好买卖,去的时候还好说,回来的路上马帮带的大多是金银,一旦被人盯上就是恶战,光靠刀把子,马帮的百十号人不行!”

    云烟买卖利润太高了,一两次还能瞒的住,次数多了难免会被盯上,保证商路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老大,你就听老三的,这事儿没得商量,这次三十万鹰洋还好说,下次如果是三百万、五百万呢?银子是重货,马帮走得慢,万一被人盯上,没法跑的,只能硬顶着上,洋枪犀利,若是人手一把,你那百十号的马帮,能挡住五百以上的悍匪。”

    杨士勤见过火枪的威力的,也知道商路上的凶险,这些年杨家有了名声,敢打杨家马帮主意的人几乎没有。

    老大杨勇也就是接了个太平买卖,商路上最初的血腥,都是杨士勤带着他那一帮老兄弟趟出来的。对于商路上的危险,老大只是听过,却没有见过。

    而老三的买卖,一个是害人,另一个就是暴利了,这样的买卖一旦漏了,各地的豪商大户,就会像见了血腥的饿狼一样。别说现在的杨家不是头猛虎,就是猛虎,也一样架不住狼多。

    合作?更是不可能,老三做的东西,卖给洋鬼子,他杨士勤双手赞成,可卖给大清的百姓,这买卖要是做开了,就是死他也闭不上眼。

    “行!我听还不成嘛!”

    老爷子杨勇不敢顶撞,老三也是一样,别看他现在开了窍,对于下死手的老三,杨家老大还是很忌惮的。

    将其他人留在西山,杨家父子只带着心腹的刀手,回了武庄。

    这一晚上,他们也没闲着,老爷子、老大在挑选合适的人手,杨猛则是安排人回宜良,调派民壮了。

    西山是大本营,那里的东西比宜良重要的多,杨猛打算趁着农闲,让民壮把西山经营成一个要塞兵营。

    精通地理的江树先,再次派上了用场,西山这个地方,这些日子以来,也被江树先走了个遍,一张西山的布防图,就是江树先的成绩。

    这张图,从杨猛那里换来了三百鹰洋,这可把老江乐坏了,他寻思着,是不是该把整个云南的矿藏图献出来,那样自己一家就衣食无忧了。

    江树先的布防图,也是他四处打听弄来的,为此花了不少银子,作为云南总督府的书吏,他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熟悉云南的军政和人才。

    这年月,有才能不一定会被重用,而这样的不得重用的人才,遍布整个大清的每一处,一壶老酒一桌土菜,江树先轻易的从别人嘴里,套出了布防图的基础,他只要稍加组合就是了。

    江树先的布防图,在杨猛的眼里漏洞百出,但是在大清这张图纸还是有着极高水准的。在心里将布防图的漏洞补了个大概,杨猛把图纸交给了江树先,他现在就是整个西山兵营的建造总管。

    时间很紧迫,砖石建筑需要的时间太长,杨猛在这方面也做了变通,就地取材,建造木楼与竹楼。西山谷地的树木也需要清理一下,保密现在是最重要的,杨猛可不想,让这些树木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的掩护。

    争取在农时到来之前完工,这就是杨猛交给江树先的任务,粮食是个大问题,决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耽误了粮食的生产。

    宜良有个滇中粮仓的名头,可那里的庄农佃户过得如何,杨猛最为清楚,最近一段时间,自己频繁的买粮,也提高了宜良周边的粮价,这对有大量土地的地主是好事,可对农民就算是灾祸了,本就过得捉襟见肘,这粮价一涨,许多人都要挨饿的。

    整个云南都是杨猛的目标,云南的交通不便,从外地陆路运粮价格太高,很不划算。走铜道水路倒是不错,可会被官府注意。现在想要蚕食云南,一是靠钱二是靠粮,自己手里的土地,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事情撂荒。

    杨家三父子的事情,办的都极为顺利,西山兵营进入有序的建设之中,而杨猛也暂时放下了宜良的事情,亲自操刀上阵,训练起了武庄的刀手和马帮的弟兄。

    五百武庄的刀手,杨猛给他们的训练很简单,跑步、拼杀、持枪训练。跑步拼杀,刀手们都能适应,可举着一根前头吊着石块的棍子,许多的刀手就接受不了了。

    一举就是一两个时辰,这一天下来,腰酸腿疼不说,吃饭都拿不稳筷子,短短三天,刀手们就有些受不了了,有些不服气的就出声抱怨了。

    杨猛的回答很简单,那就是鞭子,三天的适应过后,这持枪训练,就步上了正轨,一炷香的时间,不能有任何晃动,动一下就是一鞭子,两下十鞭子,敢动三下的,没饭吃!

    残酷的惩罚,没有引起反抗,一个个刀手都是挨过饿的,知道没饭吃的滋味,他们选择了咬牙坚持。来到大清有段时间了,杨猛就体会了到了一点,说理不如动手,无论是农民还是桀骜的山民,他们的奴性有些重了。

    杨老大那帮马帮弟兄,见到三爷的厉害之后,也是乖得跟绵羊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一丝犹豫,不打一点的折扣。

    对于这些人的训练,杨猛更是费心,这些人才是杨家最精锐的刀手,不仅壮实精悍,而且他们也大多杀过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人生最为巅峰的时候。

    这些人虽说不错,但毛病更大,多年养成的习惯,也不是那么好改的。

    单单一把刺刀的配置,许多人就皱起了眉头,这些跑马帮的刀手,也算是半个江湖人,行事、动手,都是光明正大,让他们学习背后捅刀子、打闷棍,也有些为难人。

    可杨猛不管这些,他就讲一个道理,轻易不动手,一旦动了手就要死人,要不你死,要不就是对手死,没有第二个选择。

    望着一个个梗着脖子训练的刀手,杨猛也有些挠头,这些人动作做得规范,可就是不往心里去,就这么个学法,到死也学不会自己的手段。

    “行了,都别练了,你们不是觉得自己厉害吗?咱们就试试手吧!看看你们几个人,能放倒三爷!”

    这些刀手们闲的蛋疼,可他杨猛却没什么时间来浪费,宜良那里还是个烂摊子;第二次该怎么出货、出多少货,也要他来拿主意;杨家想要真正在云南站住脚步,需要的什么东西,这些都是杨猛要做的事情。

    要不是担心大哥的安危和商路的安全,杨猛才不会有这份心思,陪着这群王八蛋耽误时间呢!

    一人丢了一件护甲、一把皮刀,杨猛则是随手捡了两根竹筒,权当是匕首了。

    “先上一个、再上两个、然后四个、八个……,三爷今天打到你们一个不剩。”

    杨猛这话是有些猖狂了,这些走马帮的刀手,靠什么吃饭?那就是手底子硬朗,百十号人放不倒杨猛,那他们哪还有脸拿着杨家的那份月钱?

    放倒杨三爷,这些刀手也知道困难重重,但关乎自己的饭碗,他们也准备拿出真本事了。杨猛在这边发了怒,守在西山的杨士勤和杨勇,也来了兴趣,差人搬来板凳桌椅,摆上茶点,就准备看热闹。

    “什么玩意儿!”

    望着翘着二郎腿,嘻嘻哈哈的老爷子和大哥,杨猛低低的嘟囔了一句,自己靠在这里是为了谁?难道就为了自己吗?这爷俩倒好,以为这是演戏呢?

    “老三,好好打,别让大哥的人折了你的面子。”

    “老三留心些,都是家里的老手,别下死手。”

    这两位是铁了心的看热闹,杨猛只能背过身撇了撇嘴,要是这俩能下场多好,非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事情闹大了,引来了老爷子和大爷,这些走马帮的刀手,不拿出真本事也不成了,在这丢了脸,大爷的面子上过不去,还能有他们的好处?

    杨猛让人丢下的护甲,这些人也穿了起来,杨三爷手黑,但凡是个杨家人就知道,为了自己舒服一些,这护甲还是穿上的好。

    老爷子和大哥来了,杨猛索性也不打算藏私了,这次也好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身手,而且杨猛也需要一个名声,可以慑服杨家刀手的名声。

    无论是山民、回回、还是汉人,学了拳脚杀过人之后,都会有些膨胀,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老爷子久不出手,大哥杨勇自诩是个商人不屑出手,这些人没了震慑,就怕会起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次对练,也正好让杨家的这些老手,帮自己打打声威,让他们心里有些敬畏。

第五十四章 以一敌百杨三郎

    对付杨家最好的刀手,杨猛也得拿出真本事,打死他们不难,可要打倒他们,又不伤筋动骨就有些难为人了,为了掌控好自己的力量,杨猛先是自顾自的打了几套拳脚,伸展一下筋骨。

    见杨三爷在活动筋骨,那些刀手也是有样学样,打拳的打拳,踢腿的踢腿,也纷纷开始活动筋骨了。

    而这个也是杨猛愿意看到的,以一敌百不是傻子谁干这个,杨猛之所以让他们分批上,也是有原因的。这就跟打群架一个性质,玩的是群胆,先上来的人少,自己干净利索的解决了他们,后面的那些人,也会胆怯,一胆怯十成的气力能发挥出六七成就不错了。

    皮刀、护甲这些人也不熟悉,穿上之后,动作明显有些不顺畅,加上皮刀的重量轻,这一消一减,他们能发挥出一半的实力就很不错了。

    杨猛要的是立威,是当头棒喝,而不是陪练,当年金三角的大毒枭,没这点本事还混个屁啊!

    不过这些刀手的实力,也让杨猛有些动容,包括自家老爷子在内,都不会发掘这些人的潜力。

    走马帮!走马帮!就在一个走字上,这些人常年翻山越岭,一身的功夫全在腿上,可杨猛一看,这些刀手里,真正会腿上功夫的却是不多。

    走马帮,可不是骑着马,而是牵着马,为了多装货物,这些刀手身上,还要背上一些补给,一天几十、上百里山路,比什么训练都要好的多。

    韦驼子,身手不错见识也好,为什么只能呆在武庄?就因为他是个驼子,背不了东西,走山路也比正常人费劲,所以他就只能窝在武庄做打手。

    这些人只要学会了几招有杀伤力的腿法,实力就能有个飞跃,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腿法的杀伤力要大过拳脚的。

    将这些人的实力,看了个大概,杨猛觉得自己对身体的操控,也到了巅峰,浑身的筋骨也活泛了,是该动手了。

    “谁先上!”

    一声暴喝,吓了那群刀手一个机灵,打头出来的那位,也缩了缩脖子,有些畏畏缩缩的了。

    这个正是杨猛想要的,未战先怯打的就是这样的软蛋,双手一握竹筒,杨猛快步扑了上去。

    这位可以说是马帮之中,公认的第一高手了,一个人对上杨三爷,他的心里本来就有些惴惴,加上杨猛的一声暴喝,当时就被摄去了胆气。

    见杨猛快步扑了上来,这位第一高手,也只有本能的挥刀一斩,可皮刀刚被挥起来,不等斩下去,杨猛硕大的身形,已经到了他的怀里,手里的竹筒狠狠的顶在了他的胃部。

    早晨吃的白米饭,在这位的嘴里化成了一支箭矢,射出去一丈多远,这位倒霉的第一高手,也被杨猛凶狠的一击给贯飞了,直接从杨猛的头上翻了过去,‘吧唧’一声栽到了地上。

    “呦……这下可有的受了。”

    杨老爷子抚着自己的肚子,不住的感叹,那位护甲上的圆形印痕,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要是没有那层铜板,这一段竹筒就会插进肚子里。

    “这老三也太狠了,连饭食都给人打出来了,得亏有个护甲,不然这货算是废了。”

    杨家老大杨勇,虽说不怎么动手,可无论是手段还是眼力,也到了一定的火候,杨猛这一下,他也瞧了个清楚。

    “两个!”

    丝毫不理会身后絮絮叨叨的老爹跟大哥,杨猛又是一声暴喝。

    趴地下的那位,腿还打着颤呢!这两位好手,也是被杨猛吓去了一身的悍气,刀刚举了一半,就变成了地上躺着的死狗。

    “四个!”

    还是一样的结果,杨三爷太狠,上去七个吐了七个、倒了七个,挨揍的位置都一样,全在肚子上。

    “废物!就这点本事?白费了爷捡的竹筒,对付你们空手都行!”

    丢了手里的两段竹筒,杨猛准备玩空手入白刃了。

    杨猛说这话是有目的的,玩刀一个人对付八个,很难全身而退,那些皮刀虽说没有杀伤力,可代替的是真刀,他杨猛也不是铁打的,挨了刀也会死,不能和人家耍这个无赖,但玩拳脚就不一样。

    见杨猛丢了竹筒,跟着上来的八人,也丢了手里的皮刀,人家三爷都不拿家伙事儿了,他们拿着算怎么回事?

    玩拳脚,这些人更不济事,一人一下倒了一地。杨猛可不比这些刀手,他可是从小练拳的,先是内家拳,后是八极拳,十几年的苦练可不是白给的,加上做佣兵时学的手段,这些刀手想和他玩拳脚,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看出点什么了没有?”

    自家老三的身手,杨士勤大体有数,他看的不是动作,而是老三的心机,杨家要想兴盛,单凭老三一个可不成,他就算满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老大现在的眼力界有些浅了,就怕到时候拖了老三的后腿。

    “老三厉害,我不是对手!”

    杨勇也算是服气了,同样练得是羊祖外门,老三打起来就如猛虎下山岗,而自己打起来却像老牛抬蹄一般,自己这身自小苦练的功夫,对上老三算是废了。

    “就看到这些?”

    杨士勤吹了吹胡子,强忍下怒气,耐着心份儿问道。

    “爹,你是不是藏了私?怎么老三这外门打起来这么霸道?”

    正在看热闹的杨勇,显然没有注意到,老爷子阴森森的脸膛。

    “嗯!是藏了私!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没白没黑打上六百天,打到筋骨齐鸣,打出虎豹雷音,老子没藏别的,就藏了这些压箱底的玩意。”

    当年的呆霸王,活活打了三整年的八极,伤了多少回,杨士勤记不清了,打到‘哇哇’痛哭也不曾放弃,这就是杨猛这一身拳脚的来路。

    杨勇问这个显然是在火上浇油,本就不满老大的后知后觉,杨士勤的语气越发的森冷了。

    “爹!我不是忙着挣钱吗?”

    杨勇刚刚看热闹看的忘形了,早把老爷子的禁忌,抛到了脑后,听到老爷子冷森森的话语,这位杨老大也是缩了缩脖子,有些气短的说道。

    “混账!身为老大竟然嫉妒亲兄弟,你算个什么玩意!老子让你看的是老三的心机,这百多人,就是块好钢他们也能打成废铁,老三敢单挑百十人,你就没看出里面的道道?”

    面容清癯的杨士勤,气急之下也露出了匪气,这个老大守成是个好手,让他创业就没了那个锐气,现在的杨家虽然看着强盛,可就怕朝廷的昏官啊!

    一旦人家瞧上了杨家,真的不管不顾,直接玩硬的,杨家算个屁!再者说了,这云南的乱局,已经有了端倪,身为大商而不自知,这就是取死之道啊!

    “呃……”

    杨士勤这么一说,杨勇也明白了,他不是想不明白,只是想不到这些。

    “还没全废!这些天就跟着老三,瞧瞧上师的手段,这开了窍的老三,可不是个善类,你要做善人,只会拖累老三。再说了,现在这世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宁做杀人盈野的屠夫,也莫做荒郊野地里含冤的枯骨啊!”

    杨士勤起家确实不怎么干净,所以他的心里一直存着一份警惕,自家的老大心机也算可以,只是他不往这上面用心罢了!

    “知道了。”

    老爷子现在正在气头上,杨勇就是再看不清局势,也不会这个时候,和老爷子顶嘴的。

    这次跑马帮前前后后,也给了杨勇很大的触动,有些事他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情愿去做,现在老爷子和老三做了,他能干什么?

    去告发亲爹与亲兄弟,这个杨勇可做不来,只能给这爷俩摇旗呐喊,做自己该做的了。

    这个时候,杨猛那里,刚刚放到了十六个,这些刀手,根本没有打群架的经验,束手束脚不说,还全然没个配合。

    两三个、两三个的往上扑,除了送菜,也做不了什么了,放倒这十六个,还剩了六十多个,杨猛索性也玩了一回大的。

    “你看看你们!这地上躺了多少了?来来来……剩下的一起上,就让你们瞧瞧三爷的手段!”

    这些刀手虽说大多沾过血腥,可杨猛是杨家三爷,不能和他玩命,再者就是,这杨三爷的手底子也太硬朗了,上去的那些可都是好手中的好手,剩下的这些人全都胆怯了。

    “上。”

    总算出了一个带头的,一群人呼呼啦啦的扑了上来,杨猛也是浑然不惧,迎着拳脚就扑了进去。

    这些刀手也算是被激发了一点凶性,下手也越来越没数,干倒了十几二十个,杨猛身上也有些不成样子了,好在这些刀手们,还有些底限,要不杨猛的脸上早就花了。

    杨猛也是穿着护甲的,身上挨得拳脚,不但没有让他虚弱,反而是越战越勇了。

    与刀手们一样,杨猛也只往护甲上下手,他也不敢打其他地方,以自己的气力,打了别的地方,恐怕就会有死伤了。

    身边的好手一个个的倒下,剩下的刀手们,却是越打越心惊,同样是穿着护甲,他们的那些老兄弟,一下就倒。

    可杨三爷可倒好,起码挨了上百下了,可依旧生龙活虎,没见一丝的退却。

    “看看老三吧!活着就要斗,不死不休,那样活的也有滋味。老大你缺了些杀性!”

    打到现在老大手底下那些刀手,算是完败了,心胆俱失,这样的人手缺练。

    而杨猛越打越兴奋的表情,却让杨士勤看着欣慰,现在杨家有了老三,就不会败落,至于以后,那是他们三兄弟的事情,到了他们操心的时候,自己这把老骨头,早不知躺在棺材里多少年了。

    现在操那份没味的闲心,岂不是找不痛快,只等着他们三兄弟之间有了眉目,自己就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再也不参与打打杀杀的事情了,也好为后辈积些阴德。

    声势正旺的杨猛,打散了最后的那几个刀手,这一仗打的畅快,他也算是彻底摸清了自己的底限,真正玩起命来这样的刀手,十个八个不是问题,再多了,换谁也得歇菜。

    杨三爷的厉害,也惊住了所有围观的人,武庄的五百刀手,杨猛手下的刀手,还有来干活儿的宜良庄农佃户,杨猛在最后一刻成了神人,以一敌百的神人,庄农佃户们看的实在,那些与杨家三爷爷动手的,还躺在地上呢!

    而那些刀手则是看的明白,动手的人没怎么藏私,单单这份实力,杨三爷就值得敬畏。

第五十五章 医学馆

    杨猛一个人,一个多时辰撂倒了百多人,真的假的杨老大手下的刀手最为清楚,他们躺下可以作假,那一地的米饭粒子,可做不得假。

    人家杨三爷是万人敌,都能使唤那些不入流的阴招,人家愿意倾囊相授,他们这些刀口上讨生活的,还有什么资格再拒绝呢?

    这态度改变了,学东西也就快了,杨猛教的东西很简单,无非就是心、肺、脾、胃、肾,这些一扎就死的位置,还有就是手臂、大腿、脖子上的动脉位置,再简单一些就是下阴、眼睛,这样的一打就废的位置。

    动作也就那么三招两式,格挡、劈砍、刺杀,只要位置对了,怎么打怎么死。西山的这些刀手要学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致命的位置,与连贯的杀手。

    大哥杨勇的手下,杨猛格外教了一些东西,与戳脚差不多,远距离的撩阴腿,近距离戳迎面骨,再近就是提膝顶下阴。

    这几招脚法,看的杨士勤大是摇头,街上的下三滥,才用这样的招式,撒石灰、踹下阴,也算是武林人忌讳的玩意。自家这个老三到好,教起这些东西来光明正大的,一点委婉的意思也没有,对于刀手们的动作,要求也极为严格。

    杨士勤可以想象,这些人被老三调教完了,得是多么的难缠,近战肉搏,老三的这些玩意,可都是杀招。

    见刀手们熟悉了这些动作,杨猛的任务也算是结束了,让这些刀手,自己扎个稻草人,天天对着练,习惯了这些位置,他们就算是出徒了。

    杨猛做完了该做的,就该回宜良了,那里还有好些事情需要自己解决。下次出货倒是不急,这些刀手也需要时间,等他们熟悉了这些杀人的技巧,就可以再次出货了。

    而且杨家急需的东西,杨猛还要大致的有个目标,大清壁垒森严,杨家马帮还是要谨慎一些的,一些扎眼的违禁物品,现在还不是购买的时候。

    在宜良,还有一个人杨猛需要见一见,那人就是岑毓英所说的老书吏,当日与岑毓英的一番问答,让杨猛对岑毓英起了杀心,结果岑毓英肚子里的东西,却直指宜良的老书吏。

    最近由于处理周大牲口的缘故,杨猛一直没有腾出时间,现在的时机正合适,听听那老书吏对云南的格局有什么看法,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提些好的建议呢!

    再有就是宜良的那个刘一贴手里的百宝丹,也是杨猛需要的东西,对于中医杨猛不怎么熟悉,自己手下的刀手们,这几次伤亡也是不小,杨猛到不在乎抚恤的那些银子,他要给自己的手下一个最好的环境,这也是招揽人心的好法子。

    有了百宝丹这个玩意,一些小伤就不害怕了,只有不怕受伤,自己的手下才敢于玩命,这也是杨猛看到那些个刀手,畏畏缩缩使唤鸟铳的时候想到的,一旦有了害怕的根源,就发挥不出十成十的战力。

    杨士勤看着来去匆匆的老三,心里满是欣慰,而杨老大则是有自知之明,让他去玩造反,恐怕他没那个胆气和心机,做好商路一块的事情,就是他对杨家最好的贡献。

    杨猛回宜良,火枪一把也没带,只是带了三百多把洋刀,长短枪和刺刀,都便宜了武庄的刀手和马帮的弟兄,宜良那里也该有些好处,这些进口的钢刀,就是杨猛奖励手下刀手的东西。

    回到宜良的杨家庄园,杨猛先是让岑毓英去请刘一贴,他手里的百宝丹,这次不管是明抢还是暗夺,都要弄到手,这刘一贴识相还好,不识相的话,为了杨家的发展,杨猛也不介意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新招的那些刀手,在韦驼子的训练之下,也有了些气象,杨猛挑了把好刀,算是给韦驼子的奖励,刀手最喜欢的就是好刀了。

    洋鬼子的钢刀,确实比韦驼子自己手里沉重的铁刀要好,这刀轻便出手的速度便快了许多,韦驼子试了试,觉得有了这把好刀,自己的功夫都比以前高了一些。

    “将就着使吧!等咱们自己出了好钢,再让刀匠打些趁手的刀剑。”

    洋鬼子的钢刀,虽说性能不错,可在杨猛的眼里,还是有些不够看。这玩意刀身窄,容易损坏。重量轻,做马刀是不错,可作为贴身肉搏的刀具,重量就有些不足了,劈砍的杀伤力不够,虽说刺死砍伤是个准则,但刺杀的技巧不好掌握,还是劈砍最为实用。

    留下一百把好刀作为奖品,对练之中最为出色的刀手,可以用上十天,接下来的使用权,就要通过对练来取得了,有了这个激励手段,杨猛相信,这些刀手的实战能力,最近一段时间,将会有一个突破。

    从庄园后山回来,刘一贴已经等在门房了,让人将他带进正堂,杨猛看着这位手里有好东西的郎中,微微的笑了起来。

    被请到原本的周家庄园,刘一贴的心里就打了一个愣登,这周家庄园已经变成了杨家庄园,当日杨三郎被袭的事儿,刘一贴也算是个亲历者。

    周士清一家死的不明不白,刘一贴也能大略的猜出里面的原因,一个就是周家的田产,二一个就是这周大牲口手下的人贩子,冲了杨三郎。其实这事儿归根结底,就一个原因,那就是财帛动人心。

    “刘郎中,杨三这次请你来,有事相商,不知刘郎中能否答应?”

    杨猛露出了和煦的微笑,浑不知这笑容在刘一贴的眼里,就跟抢食的豺狼一般。

    “三爷既然开口了,当然没问题!”

    刘一贴知道杨猛要的是什么,他也想拒绝来着,可胳膊拗不过大腿,这杨三郎的手段阴毒,自己只是一个郎中,就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与他纠缠划不来。

    “爽快!你爽快杨三也是爽快人,一年五百两,你可愿意在杨家开馆授徒?”

    杨猛的心不小,同样需要的东西更多,这百宝丹可是救命的好东西,这玩意可是战场上的仙丹,没有足够的医疗,只能拿这东西将就了。

    “为什么?”

    五百两可是大钱,刘一贴不认为自己值这个价码,虽说动心了,可他还是想问个原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刘一贴可不想做个糊涂鬼。

    “买卖!这百宝丹,可是救命的良药……,这么样吧!我再给你百亩良田,你的儿孙只要学医并有一定的水平,杨三保他们衣食无忧。”

    见刘一贴有些动摇,杨猛便再次提高了筹码,这百宝丹他势在必得。

    “好吧!但开馆授徒我还没那资格,这事儿……”

    敝帚自珍,这也是个大毛病,杨猛却不管这些,自己的队伍有了,可军医还没着落呢!不能在这件事上松口。

    “这么说吧!你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杨三有的是法子让你就范,不过咱们这也算是买卖,你接了酬劳,咱们相安无事,若是不接,嘿嘿……”

    讲理?杨猛没那个耐心,自己处于强势,没必要低三下四的央求,这刘一贴也是心有挂碍之人,这样的人最好解决了。

    “好吧!但刘某医术有限,如果教的不好,三爷不要怪罪。”

    自己手底下有多少本事,刘一贴自己最清楚了,他无非是靠了百宝丹混了一个好名声,至于医术只是平平而已。

    “无妨!杨三要开的医馆,可以称作是医学馆,你只是第一个师傅而已,将来我会招徕更多的名医、良医,来云南开讲,培育出无数的郎中。中医博大精深,你作为一个医者,也不想看着他败落吧!杨三给你们医者提供一个平台,让你们交流,互通有无。

    过些日子,如果时机合适,我还会请来西医。西医对于外伤有精到之处,咱们的医学馆,一定要培养出最好的郎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杨猛清楚的很,无论是自己的刀手,还是宜良的百姓都需要医生,自己庄子里的那些庄农佃户,以前吃都吃不饱,就更别提看医生了,但以后这些都是基础的东西。

    “三爷,这可是大好事啊!为何要威逼刘某呢?”

    刘一贴会点医术,但他的功夫却远强于医术,也算是个异人吧!杨猛医学馆的说法一出,这位久历沧桑的医者,也知道里面有着巨大的好处。

    皇宫的御医,可能都是名医、良医,但他们的限制也多,皇宫自有皇宫的规矩,一些有效的汤药,是不能乱用的,有再好的医术,被条条框框限制,又能发挥出多大的能耐呢?

    民间则是不同,能治病的就是好药,老百姓哪管你这是温补之药还是虎狼之药?遍观历朝历代的名医,哪个不是出自江湖乡野?

    神医扁鹊、医圣张仲景、药王孙思邈、前朝的医药大家李时珍,这可都是济世良医。杨三爷要建医学馆,招徕良医开馆授徒光大医术,这可是大好事,就是不给银子,自己也想出上一份力,何苦威胁自己呢?

    “讲理费事,不如刀把子好使!”

    杨猛的这个说法,让刘一贴哭笑不得,滇地呆霸王的诨号真是不辱没杨三郎。

    “刘某不要那五百两,也不要良田,更不要什么惠及子孙,只要三爷让刘某为医学馆,出上一份力,刘某就感激不尽了。”

    刘一贴虽说不是很富有,但也薄有家资,起码吃穿不愁,杨猛的这个主意,可是个善举,刘一贴不想沾染铜臭之气。

    “钱还是要给的,不然没了规矩,这事情就要乱套了,杨三不求你别的,只求你尽心尽力的教授徒弟,过些日子我会在庄农佃户的孩子之中,选出一部分机灵的,男女都有你不要存什么偏见。”

    这大清重男轻女,杨猛的私塾已经请了几个先生,可对于女童,那些个塾师的态度,让他生气了,都是人,读书识字何苦要区分男女呢?

    可塾师请来不易,杨猛现在没得选,只能委屈一下那些女童了,好歹还能学些东西不是?

    “好吧!”

    教授女人医术,刘一贴的心里也是有些难为,可人家杨三爷,又出钱又出力,自己委屈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五十六章 云南缺什么

    本想弄到百宝丹的药方,没想到就应下了医学馆之事,好在这医学馆建起来不是那么费事,找些房舍花些银子就是了。

    找来丁保钧,让他在庄园外围,腾出了一个院子,这里就是医学馆暂时的场地了,杨猛还拨给了刘一贴一笔银子,让他出头去延请各地有名的郎中,购买一些医学典籍。

    现在的医学馆,杨猛就全权交给了刘一贴,庄子里的郎中,也归了刘一贴,现在制作大量的百宝丹,才是要紧的事情。

    对于百宝丹的配方,杨猛也让刘一贴做了保密,庄子里的郎中只能打下手,调配现在还是依靠刘一贴,这百宝丹是个好东西,杨猛可不想让方子外流。

    拾掇好了刘一贴,就该会会宜良那个老书吏了,当时借岑毓英之口,杨猛算是与他有了神交,这老书吏不简单。

    让岑毓英去请那个老书吏,一向爽快的小崽子却犹豫了,这事儿倒是稀奇,杨猛也不说话,就看岑毓英的表现。

    “三爷,那位架子大的很,学生去了只怕会铩羽而归。”

    宜良的那个老书吏,脾气诡异之极,除了当年一番议论,岑毓英与他也没了交集,平时和这老书吏说话,人家也是爱答不理的,时间久了两人就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会铩羽而归呢?那老书吏既然桀骜,那三爷教给你个法子,对付这等桀骜之人,你就要比他更为凶横,带上几个刀手,弄个竹笼子,告诉那老倌儿,三爷请他是给他面子,不识相就让刀手把他装笼子里带回来。”

    杨猛现在可没心思做刘备去三顾茅庐,对付这样的老顽固,他有的是法子。

    “三爷……这……”

    岑毓英也是无语了,都说要礼贤下士,自己这位东翁却是有些凶横了,那刘一贴好好说说就能归心,这位三爷可好,直接撂了狠话,不过结果还是不错的。

    “爷怎么说,你怎么做,便宜你小子了,又让你学了一招,去吧!带上备用的马匹。”

    现在的宜良,他杨猛就是个土霸王,一个书吏不给面子,那不是找抽吗?

    打发走了岑毓英,杨猛就坐在了正堂,等着宜良县衙的那个老书吏,这老东西的眼光不错,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己一些启发。

    杨家要想在云南成事,光凭洋鬼子私底下买卖的那些旧枪械,还不成!清兵的鸟铳、抬枪虽说不咋地,可那些大铁炮威力还是不错的。

    拿火枪对火炮,孙子才这么玩呢!洋鬼子的枪炮,必须要弄到手,那些带着膛线的火枪,才是最好的枪械,他需要洋鬼子最好的枪械,而不是那些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淘汰货。

    而且一些技术,也必须引进,医学能来个中西结合,科技什么的,为什么不行呢?那些康乾时期的鸟铳,性能已经不错了,缺的只是大量制造钢铁的技术。

    还有就是机床,洋鬼子的那些枪械、刀叉,都是机器货,这机床可是个好东西,有了那些玩意,改装枪械自己应该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

    杨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武力,其他东西,杨猛也没个头绪,最好能有人给他出个主意,和他一起参谋一下。

    无论是对大清还是对列强,杨猛的了解都远远不够,了解大清还好说,可了解列强,就没有门路了。大哥带回来的那几个十三行的伙计,勉强与洋鬼子交流还成,让他们说说列强各国的情况,一个个就跟呆头鹅似得,答非所问。

    午饭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岑毓英也完成了任务,一个魁梧的老人,跟着他进了大堂。

    “你就是呆霸王杨三郎?”

    这就是宜良的老书吏了,杨猛本以为他应该是个枯干的老货,没想到保养的还不错,略显花白的辫子,雪白的胡须,配上那红润丰满的脸膛,倒是有些喜感。

    “不错!到了饭点了,咱们先吃饭。”

    看这位来势汹汹的架势,显然岑毓英是用了自己教的法子,不然这位不会如此无礼的。

    杨猛不会接着他的话茬上,这位一看就是想兴师问罪,杨猛可没工夫和他打嘴仗,先吃饭堵住他的嘴再说。

    杨猛的午餐很丰盛,四菜一汤,一条五六斤的清蒸鱼,半拉烤鹿腿,一盘凉拌笋尖,一盘青菜炒肉,再就是一大盆鸡汤,主食就是米饭、馒头。

    “请!”

    杨猛坐下之后,挥手示意岑毓英和宜良老书吏入桌,自己也不客气,端起饭碗就开吃。

    饭厅里的桌子,是周士清置办的古董,材质是黄花梨的,这一张桌子要是到了后世,那就值大钱了,可在庄园之内,红木家具随处可见,做工也极为精细,见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桌上的餐具也和杨猛的体型一样,足够的大,鱼池有两尺大小,菜盘子也是一尺大小,那汤盆里盛着三只山鸡,来了客人杨猛让厨子加了三个菜,平常他就是一菜一汤就足够了。

    岑毓英身板小,吃了三碗米饭,而杨猛和老书吏的食量就大了,桌上的菜肴被两人一卷而空,一桌的饭菜,只剩了一些馒头米饭。

    “昆明杨家就是这样待客的?”

    胖乎乎的老书吏,吃干抹净之后,来了这么一句,让杨猛的心情瞬间降到了低谷。

    “怎么?这饭菜不行吗?”

    杨猛斜睨着肥胖的老书吏,不阴不阳的问道。刚刚吃的时候,这老货那叫一个风卷残云,这吃完了就打脸,不是个好物件。

    “无礼!”

    这老货抿了一口茶汤,清了清口,又是一记嘴巴子。

    “狗屁!这一顿饭,起码得十几两银子,换做好米也得四五百斤,无礼?你怎么不去吃屎?”

    这老书吏拿把,杨猛也不给他面子,无礼?你个老东西别吃啊!吃干抹净出来丧门人,算是什么玩意?

    “话不投机,告辞!”

    这老货也是个愣子,把茶盏里的好茶一饮而尽,起身就要离开。

    “好个狗东西!三爷是给你脸了!敢走出去半步,老子把你装笼子里,挂在门口,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无礼!”

    杨猛也无所谓,礼贤下士?他是什么人?滇地呆霸王,没个横劲儿,还怎么混?

    “你……”

    这老书吏不敢走了,胳膊拗不过大腿,自己一个宜良书吏,与灭了周家的杨三郎较劲,那就是找死啊!

    “说说叫什么?什么来路?三爷的话,想仔细了再回答,答得不好,老子扒了你的狗皮!”

    这老货既然不识相,杨猛也就不客气了,这话没法好好说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魏五,落魄之人而已。”

    这老货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玩意,好好说话他不听,非得被人揪着面皮说话才舒服。

    “魏五?这算是个人名吗?你是个书吏,是个读书识字的人,这名字蒙人的吧!”

    这说话不三不四的老货,本来吃了饭喝口茶是个享受,全给这败兴的玩意扫了,说话不三不四也就算了,弄个名字也惹人烦。

    “魏五就是魏五,不过是个名字而已,老百姓的孩子叫做猫三狗四的多了,不知三爷请我来,有什么事情?”

    杨猛的态度大出魏五的预料,路上他试探过岑毓英,知道这杨三郎是有求于自己,他本想端端架子,可没想到直接就给玩砸了。

    “说说云南,我听毓英说过,你对云南的见解颇有见地,说出来听听?”

    这魏五也算是块贱骨头,给他脸他不要,非得让你甩他几个大嘴巴子,才知道好好说话。

    “云南?云南就是这个样?魏五老朽一个,能有什么见地?”

    这魏五也是打定了主意,管你杨三问什么,我就是不说实话。

    “老子想霸占云南!”

    杨猛这话一说,魏五的脸色就变了,这杨家是要造反啊!这话杨三说出来了,自己就没路可走了。

    宴无好宴,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不如好好说话,这下全砸了,自己怕是回不去了。

    “别闷着不说话,我已经差人去告诉姜元吉了,你以后就留在这里吧!你的身份我也查了,在宜良你就是孤老鳏夫,没家没口的,死了也没人寻摸你的坟头。”

    宁错杀不放过,在岑毓英的口中,这魏五可是个人才,管他帮不帮自己,留下他是肯定的,一个孤老书吏,不合手就宰掉,无人问津的。

    “三爷问吧!”

    形势比人强,魏五也没了主意,千算万算没算到杨三郎是个混蛋,他肚子里的东西,对付朝廷官吏那是百试百灵,可对上流氓混蛋,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自从见了面,杨猛也仔细的观察了魏五,这人不像是书吏出身,单单从他的体型和面色上看,这魏五以前肯定是个养尊处优之人。

    岑毓英是个书生,可皮肤也有些粗糙,身形也有些瘦弱,这魏五倒好,老头子一个,皮肤水润骨肉饱满,皮肤身材这么好的人,杨猛到了大清就没见过多少,没有各种养生手段,一个孤老头能活成这样?

    “这话我爱听,你说你叫魏五,那就魏五吧!这些东西我不关心,我只问你一句,老子要霸占云南,缺什么?”

    对于云南的事情,杨猛的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找这位来,只是想听听建议,看能不能让自己有个新的思路。

    “云南啊!什么也不缺,杨家是云南豪商,金银同样不缺,三爷占了周士清的田庄,滇中粮仓一半在握,现在不缺别的,缺的就是洋人的坚船利炮。”

    “毓英……”

    杨猛要说的话魏五可以听,这岑毓英自己还有用,这些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妙。

    岑毓英起身默默的退出了饭厅,只留下杨猛和魏五,在饭桌上相对而坐。

    “坚船利炮?这东西有点见识的人都清楚,说点实在的玩意,现在就咱们两人,玩虚的没用!”

    枪炮犀利,杨猛自然明白,他是什么人,这魏五的话,听着不错,可全是虚头巴脑的玩意,这些事他已经在做了,这些话不是杨猛想听的,这魏五要是拿不出什么实惠东西,杨猛到不介意宰了他。

第五十七章 怪人魏五

    “不知三爷想听什么?”

    话转到正题之上,魏五也在慢慢的把握主动,杨三郎混蛋一个,自己还是留些本钱为妙。

    “你说什么我听什么,至于结果如何,只有你知道了。”

    谈判?这个可是杨猛最为拿手的,和毒枭做买卖的都是什么人?哪次谈买卖不是勾心斗角,这魏五想翻盘,没那么容易。

    “这云南地处边荒,可铜银却是支柱,这些年虽说云南的铜课日趋凋敝,可一年也得有两三百万斤的精铜,沿着盐津的铜道水路,运往京师。云南若是出了问题,朝廷不会轻易罢手的。

    铜银虽说重要,可云南还有一个死穴,那就是财政不能自理,云南几万绿营兵,还有云南大小官吏的俸禄,一小部分是自筹,其他大多是朝廷的拨给和周边各省协饷,要想独霸云南时机很重要。

    云南水路发达,北上盐津可通长江,东入广西可通珠江,南有红河通达安南,西有澜沧江可通达南掌、暹罗、缅甸。

    陆路疆界也是极广,大清的几个属国,安南、南掌、暹罗、缅甸、苏禄,都可以连接。只要占了云南,就可以动刀兵了。”

    魏五这话算是说道杨猛心里去了,这才是人才该说的话,刚刚那些不三不四的玩意,这魏五要是接着再说,杨猛都有心把他给埋了。

    可这魏五说了一堆的东西,指的方向不对啊!这又是水路、又是陆路的,再加上属国什么的,那些国家的名字杨猛虽说不清楚,可他指的方向,杨猛清楚,那是东南亚的方向。

    合着他魏五白话了半天,是要把自己支出去,将矛头对准外国,而不是大清。

    “呵呵!这有点意思了,现在就咱们俩,老子有话就直说了,你所谓的洋枪,老子已经弄了不少。可这火炮体积太大,内陆朝廷封锁的严密,你有什么法子呢?”

    东南亚那里杨猛比魏五清楚的多,可现在的时机不对,盲目的撞过去,只怕杨家会被生吞活剥了。现在杨猛想要的就是畅通的国内商路,至于外面的,等他的实力差不多,再霸占不迟。

    自己的买卖,可是个金银矿,而且全是纯金银,只要云烟肆虐,自己就是拿金银铺路,也能从云南铺到京城,现在最大的制约就是闭塞的商路,出货容易进货难,光有金银只会加快杨家的灭亡速度。

    杨猛把底子一露,魏五红润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了,看来有眼光的不止自己一个,这杨三郎的图谋不小啊!

    “开路?最好使的就是金银财宝、豪宅女人,这些三爷试过吗?”

    要说对大清这个体制,谁最了解,魏五觉得自己,绝对是最为了解的几个人之一,杨三郎话里有话,硬逼着自己就范。

    千古艰难惟一死,这一关自己算是过不去了,为了保命,他只能透了一点有用的东西。吏治,大清的又一死穴,满地的赃官,这些人除都除不干净,想想自己也不是一样吗?

    “珠江商路哨卡众多,人多嘴杂,买不通!”

    大哥杨勇那里,数次抱怨商路危机重重,要是花钱能解决,他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云南不光是缺钱,缺的东西多着呢!盐、粮、军资,这些可都是由头。”

    杨猛越说魏五越是心惊,这杨家是个祸害啊!珠江商路,这话都说出来了,看来他们已经成了势,只要时间足够,大清的乱子必将出在云南。

    “这话说的又没滋味了,珠江水路虽说源于云南境内,但难以直通两广。云南的物资几乎全部走得是盐津铜道,魏五你这么说话,是在误导老子吗?以盐粮军资的名义,暗藏火炮走珠江一线,那杨家就等着被抄家灭门好了。都是明白人,何苦弄这些弯弯绕呢?”

    通过这一顿饭、几句话,杨猛也拿住了魏五的软肋,这老东西怕死,不然这个岁数的老鬼,很难顺利的挤出有用的东西,这魏五越是怕死,杨猛就越容易拾掇他。

    被戳漏了,魏五的脸色也是忽红忽白,杨三郎的年岁不大,可这心机却是老成,自己想玩虚的,看来是不成了。

    “那就沿着通道水路,一路撒银子,把东西上船,只要花了大价钱,不愁到不了云南。”

    魏五咬了咬牙,说出了这么一句,在杨猛看来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魏五!杨三的名号你也知道,你莫不是在找死吗?周士清绿营出身,都挨不住老子的酷刑,他把周家庄园的金银窖,全都吐了出来,你也想试试那个滋味?你是什么来路,三爷不想知道,既然你坐在了这里,就要为三爷出力,出力也要使出吃奶的力,敢憋幺蛾子、不想正经玩?三爷保证拿你当豆子使,榨碎了你的骨肉,攥出清油来!”

    这老东西也是蹬鼻子上脸,说话遮遮掩掩,难道真把他杨猛当做傻子了?

    “这可是造反啊!”

    造反是个什么罪名,魏五很清楚,大清这几年虽说恶疾缠身,可不到亡国的时候,杨家?蹦出来也是找死而已。

    恶疾来自洋人,这病虽是急病恶症不好医治,但还不致命,而造反却是要命的病症,大清拼了老命也会弹压的。

    “哪个说老子要造反了?老子只是想发展云南,可朝廷的官员不给力,只有先撇开他们,云南才能发展,独霸不过是做事的手段而已。”

    杨猛这话说的大气凛然,浑然是一副救国救命的做派。

    可这样的话,魏五以前听的多了,扯虎皮做大旗,话张嘴就来,事情做了摆在眼前,那才是真东西,杨三郎和他玩这个,稚嫩了!

    “三爷,洋人的火炮不会轻易出售的,这事儿您还是考虑考虑吧!大清如果想采购军火,轻而易举!杨家想做这个买卖,轻来轻去的还成,数目大了,难保不露底,您还是想想这个吧!”

    把路径说给杨猛,魏五根本没这个打算,杨家钱财不缺,现在又得了宜良的半数良田,只要弄上几十门火炮,就能奠定云南的霸业!朝廷的绿营,三五炮过后就会吓得屁滚尿流。

    跟着杨家造反,他还没那个心思,自己都六十多了,硬挺着还能活个几年?怕死归怕死,造反这顶帽子可是死也不能戴,这是要诛九族的。

    “嘿嘿,既然话说到这里,就没什么好隐瞒了,三爷把鸦片精炼制了一种鼻烟,已经在广州销了一批,英法的洋人可都抽上了,你魏五算是个人才,话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怎么办你自己寻思吧!”

    魏五这个老货,还是有底线的,可这个底线在杨猛眼里屁都不是,自己的毒品瞒不了几年,现在的技术虽然检测不出来,可吸食这玩意的,一旦手里没了货,就会生不如死。

    自己这边或是商路上有了问题,断了货源,那矛盾就会如火山一般爆发,到时候列强的怒火,可不是大清能承受住的。

    “你……你……你这是亡国灭种之举啊!京畿之地靠近海疆,一旦洋人报复,坚船利炮破开国门,由天津卫登陆,几万人就能灭了大清,没了朝廷天下必将大乱,多少人要沉沦在战火之中?你这么做遗祸无穷啊!”

    鸦片流毒大清,魏五当然知道这玩意的坏处,洋人贩卖鸦片,大清无力阻止,可大清将鸦片返销回去,洋人岂能善罢甘休,鸦片这东西害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几代人。

    鸦片一旦沾上之后,能戒掉的寥寥无几,杨三郎这么做,就是毁人根基,洋人再大的肚量,也容不下这样的东西。

    想到这里魏五满头大汗,红润的脸膛也变成了紫红色,指着杨猛的手,也开始剧烈的抖动,这杨三郎误国啊!

    “事情已经做了,前几个月,我卖了七八千斤获利三十万鹰洋,还白得数千洋枪、近万洋刀。这几天我正在计划再次出货呢!这鼻烟我制了将近十万斤,你看是一次全发出去,还是出一半呢?”

    魏五是个本事人,通过交谈杨猛看的出来,这位的来路神神秘秘,八成与朝廷有关,看他的岁数也有六七十了,失势都能面色红润至此,这人不简单。

    “走得可是广州一线?”

    魏五稳了稳情绪,颤声问道。

    “不错!洋人在广州的势力最大,朝廷不好干涉,那里可以明着走私,而且老子做完买卖,拍拍屁股走人,洋鬼子也寻不着跟脚。”

    商路的事情是大哥经手的,虽说不知道明确的东西,但杨猛也清楚里面的道道。

    “这样吧!全部出货,货物还走珠江一线,回程的时候,让洋人将货物弄到长江口,走长江铜道入滇,只要花钱买通了主管云南铜政的官员,拿了朝廷的通关文牒,什么东西运不进来?”

    指望大清朝廷对付洋人,魏五根本没有那个想法,金山银海到了朝廷手里,两三个来回就会鸿飞渺渺难寻踪迹。

    杨三郎算是拿住了自己的软肋,他既怕死又不想做亡国之人,这辈子活的,老了老了还得再做一回奴才。

    “三爷现在对于火炮也不是很热衷,三爷想要的是洋人的技术,和精通洋人各国的人才。”

    这魏五也算是个怪人,吃打不吃敬,他的主意不错,但杨猛还想玩更大的。

    “远见卓识啊!老朽算是服了三爷,这棋走得妙!瞻前顾后滴水不透,先占了云南,再通开安南商路,撇开大清,直接与洋人交通,只是不知道三爷的目的何在?”

    不论年纪单看想法,这杨三郎哪是个呆霸王,明摆着就是王莽、曹操之类的篡国巨奸。

    “好好活着,活的自在!”

    “就这个?”

    “对喽!朝廷朽坏,经商只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肥羊,独霸才能活的潇洒!”

    杨猛的目标,已经改变,只是由于**的掩盖,他自己也没看清罢了!

    “洋人的传教士,多是博学之人,只要三爷允下给他们在云南建造教堂,想必各国的传教士会趋之若鹜吧!这事儿,他们也能保密,毕竟大清壁垒森严,这些传教士希望的自由传教,根本不可能实现。有了您的允诺,他们也会尽力辅助的。”

    话总算说到了点子上,今天这顿心思没有白费,这魏五绝对是个人才啊!

第五十八章 制霸方略

    “这传教士找来之后,他们毕竟不是咱们的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们该如何学习他们的本领呢?”

    杨猛对于这个心里也有些想法,可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借着魏五开了金口,他还想探探底。

    “读书人!在这大清读书人就是最好的人才,大多读书人都是博闻强识,学东西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各地贫苦的读书人有的是,招上些科举无望的,就是最好的苗子。”

    体制中人,对于体制的了解最深,魏五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

    “学不是目的,学了之后还要发扬光大,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话你听过吗?学东西找些识字的孩子就是了,读书人?用起来就怕不合手!”

    岑毓英就是个例子,那小崽子太过灵动,控制起来很费心力,还有那秦子祺是个变态,性情大变的人,更难控制。

    现在杨猛手底下好指挥的,只有江树先和后招的几个秀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单指洋鬼子,也包括他杨猛。

    找些读书人,他们学会了列强的技术,难免不生出别的想法,万一他们凭着手里的东西,去取悦大清朝廷,自己不就是鸡飞蛋打的那个?

    “错了!人合不合手,不在被用的,而在于用人的。读书人大多精于钻营,给他们许下大好处,没什么事情他们做不出来。至于控制就更简单了,建座宅子,把他们圈起来就是了。”

    杨三郎点燃了火药桶,魏五也没了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说不得这事轮到最后,还得由他来解决。既然他有心跟着洋人学艺,魏五只能尽心给他谋划了。

    还有一点是魏五没有说的,指望大清朝廷放下架子,跟着洋人学艺,恐怕没什么可能,洋人的数量不多,一个云南就有个五六百万人,足以对抗洋人了,有了杨三郎说不定是大清的幸事。

    对于朝廷魏五的心里也有怨恨,只是这些东西,他藏的很深罢了!给杨三郎支支招,让朝廷丢个大脸,也是魏五想看到的。

    魏五的主意不错,早在招募秀才的时候,杨猛就在昆明选了一块地,他的开始的想法,只是让这些秀才,帮着他打基础,而那些庄农佃户的孩子,才是杨猛最好的选择。

    可那样一来,时间就长了,魏五的这个说法,比杨猛自己的可行性要强一些。

    “洋枪、洋炮如此犀利,为什么朝廷不学呢?”

    这也是杨猛心中久存的疑问,国家的武力,自然是越强盛越好,大清却反其道而行,这个道理杨猛有些想不明白。

    “满汉之分!大清是满人的天下,而大清人口最多的却是汉人,大清官吏之中,最多的也是汉官。这些犀利的东西学了,满人弓马的长处不就被削弱了?那大清皇家还怎么统治汉人?

    康熙年间,就有荷兰人,进攻各种西洋奇物,可朝廷是怎么想的?密其事,不让西洋的玩意广为流传。这些事儿时间久了,也就不清楚了。

    乾隆五十八年,英使马格尔尼远渡重洋前来进贡,带来了好多的西洋奇物。蒸汽机、棉纺机、织布机、梳理机,西洋最好的天象仪、地球仪,火枪、火炮、千里镜,还有名为君主号的炮舰小样,各式钟表、西洋铁马车,这些东西都是当时最好的西洋玩意。

    可大清的朝廷是怎么做的?为了显示大清的威严,把这些东西,全部放在了茅房。这些都是有文献记载的,区区四十七年,英夷又来了。

    这次他们不是来进贡的,而是扛着当年的火枪、火炮,架着炮舰来进攻了,煌煌大清,先是惜败虎门,后又败于厦门,失陷镇海、浙东大败,这一路下来陷平湖、破吴淞,最后打到江宁城下。

    耆英、伊里布、牛鉴那等蠢物,竟然临阵议和签了城下之盟,两千一百万银元啊!那可全是民脂民膏,五口通商,买卖最多的是什么?鸦片!这一败大清糜烂了。”

    说起这些魏五也是义愤填膺,大好河山、兆亿子民,哪能丢的起这样的脸面?拿血汗钱供养贼人,自己吃着鸦片烟土,这大清恐怕要败落了。

    “我道是康雍乾是大清的盛世,没想到病根子,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这大清快玩完了。魏五,你跟着三爷卖命如何?我好赖也算是个明主吧!”

    对于大清,杨猛的了解一直模模糊糊,这魏五的一番话,给他打开了另一扇窗户。云南的回乱,大清的闭锁,只有一个原因,愚民以维护统治。

    不管魏五是什么出身,他的见识对杨猛来说,就是个宝库,若是能让他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为自己出谋划策,那今天的事情就完美了。

    “明主?你就是个无赖混蛋!不过我也没多少年好活了,跟着你胡闹一番,也不是不行,只是……”

    “什么话都好说,要钱你随便支取,但这庄园你就不要随便出去走动了,安享晚年才是正理!”

    这才算是谈正事,但杨猛也是有底线的,这魏五知道的太多,圈着对他最好,出这个庄园,他恐怕此生无望了。

    “可以!但有一条,大清不到彻底灭亡的一刻,你不能起事造反!”

    造反这个帽子,魏五死也不愿意戴上,但大清如果气数已尽,生机绝灭的一刻,杨三郎取而代之也不是不行。

    “造反?我还没那个心气,但世事无常,这事儿咱俩不能咬死了,大清若是先动手,老子也不会客气!”

    当皇帝,杨猛没这个心思,袁大头厉害,做了最后一位皇帝,本来该享福的年纪,临了倒好做了个冤大头,百十天的皇帝梦,成了全天下笑柄,何苦来哉!

    杨猛的心思现在很简单,挣钱享福,力所能及的善事,可以做上一些,做不到也没办法,能力问题。

    “行了!老头子信了你杨三郎,该怎么做老天在看着呢!”

    对于杨猛的允诺,魏五觉得很实在,如果杨猛满口答应绝不造反,他就不相信了。

    “那就握个手,该如何制霸云南,你也该说说了吧!”

    一老一小,生疏的握了握手,算是达成了协议,杨猛不是个婉转的人,直接提出了要求。

    “挣钱、买地、训练人手!”

    魏五潇潇洒洒的说了八个字,然后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

    “你这不是坑爹嘛!老子之前做的就是这个,你这老货倒好,凭这八个字就想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杨猛也真让这老东西气着了,什么玩意?本以为找了个高手,没想到是个法力诈术超群的老骗子。

    “你做的远远不够,把这八个字做到极致,云南王就是你杨三郎。”

    “极致?什么才算是极致?”

    “不仅要挣洋人的钱,还要挣大清的钱,洋人为什么看上了大清,还不是大清人多?大清多少人?一个人一个大子,就能堆出金山银海!

    买地,整个云南的良田沃土都是你杨家的,还怕哪个敢反水,你在宜良做的不错,依着这个法子来,云南王的名号到时候不是你自封的,更不是朝廷封的,而是云南百姓来推你上位。这么扎实的基础,你还会怕哪个?五六百万人同心同德,那可是能翻江倒海的。

    训练人手,把所有云南的百姓,都训练成人才,能自己造枪造炮造大船,你还会怕哪个来对付你?把全云南的壮丁,都训练成精兵强将,那得有多少忠心的大军?

    极致!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等你做到那一步,这天下事又有什么做不得?”

    魏五的话,也点醒了杨猛,他的心思有些大了,极致一词虽说简单,可做到却很难。这段时间,他总想把目光放在云南之外的地方。

    可魏五的话,却让他醒悟了,当年的金三角为什么能屹立不倒,面对多国的清剿,几十年都是个毒窝?原因也简单,把事情近乎做到了极致,这就是最主要的原因。

    “五先生,杨猛受教了!”

    魏五的话,虽然简单却直指本心,杨猛也装了把大,上去鞠了一躬。没有他的极致一词,自己恐怕就要走弯路了。

    不仅要走弯路,步子也会迈的更大,弄不好扯蛋这事儿,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宜良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有了眉目,你该将滇中粮仓收到怀里了,杨家有了这个后院,可保万无一失。云南那些绿营兵,就算有枪有炮,也不敢跟你死磕。

    而朝廷也一样,只要你不起事,朝廷的官吏,就不会对你下手。杨家不是穷汉,家底摆在那里,如果杨家煽动叛乱,整个云南都会糜烂,在云南做官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讨不了好,但凡是做到了一省督抚,这样的眼光还是有的。

    现在你的目光,就要放在昆明了,那是总督府的所在,云南数得上的人物,都在那里。不论亲疏大把的花银子,名利二字就是官吏的软肋。不爱财的不是没有,但不爱惜名声的却是不多,只要银子花到了,名利都是能买到的东西。

    你杨家有商队马帮,借着机会到各省招徕那些活不下去的读书人,一是能行善积德,二是你杨家需要这样的人手。

    滇西的回乱也是个机遇,你在宜良做的不错,强势震慑,然后用土地绑住他们,有了安稳的生活,哪个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里混饭吃?招纳人手是第一,收购土地山林是第二,混乱的时候,土地是最不值钱的玩意。”

    杨猛的一句五先生,魏五坦然接下,回报就是这些详细的制霸步骤。杨猛自己想是一回事儿,魏五这么一提点,杨猛觉得自己的目标,也清晰了许多。

    而这些大多是他想做,或是正在做着的,有了清晰的目标,做事也就更有针对性了。看来这礼贤下士,也很有用处嘛!

    魏五毕竟年岁大了些,这么长时间的勾心斗角,他脸上也露出了疲态,杨猛找来丁保钧,将庄园里最中心的宅院,给了魏五。

第五十九章 明湖书院

    安置好了魏五,杨猛又去了一趟宜良县衙,将他想留下魏五的事给姜元吉说了,最近姜元吉为了升迁的事情,也忙的焦头烂额,哪有功夫去管一个籍籍无名的老书吏?便直接应了下来。

    杨猛现在是他的福星,清平的宜良,杨家出了大力,只要今年的考勤出来,他姜元吉再使上些银子,找个更好的位子坐坐,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见姜元吉有些神思不属,杨猛索性就试探了一下。

    “姜大人,前些日子不是有个秦秀才,因为典史的缘故遭了大难,加上魏五这个孤老,杨三有心在宜良建个庄园之类的,来解决那些贫苦读书人的后顾之忧,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行?”

    起初杨猛是想建在昆明的,可那里毕竟是总督府的所在,建个读书人扎堆的地方,只怕太过惹眼,有些东西的保密工作就很难做好了。

    “好!捐资助学,这可是大好事啊!不过庄园太过俗气,还是建个书院吧!云南没个像样些的书院,若是三爷有这个善心,不仅是宜良的读书人受益,整个云南的读书人,都会跟着受益的。”

    想什么来什么,杨家建书院?姜元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大声的叫好了,这杨三郎真是不错,刚刚安定了宜良,又要捐资助学了,这些事做了,不仅杨家脸上有光,自己的政绩,也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听姜元吉说出了书院,杨猛也皱起了眉头,接济读书人杨家庄园就可以,无非就是出些钱粮,可建造书院,那就跟建学校一样,花费小不了。

    见杨猛面露难色,姜元吉便想趁热打铁,想了一下宜良周边的地形,一个绝佳的去处,就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三爷!宜良有座明湖,周围湖光山色甚为养人,是三县的交接之处,距昆明不过几十里,在湖山相接之处,有座龙泉寺,已经没几个僧人了,宜良县把龙泉寺连同那里的山林,拨给三爷改建书院如何?”

    杨家出钱助学,规模自然越大越好,这可是为自己平添政绩的大好事,姜元吉当然不会亏待杨猛,借着助学的名义,把那里的山林,划给杨家,这样双赢的事情,想必杨家不会拒绝。

    “那附近的山林,就没有出处吗?”

    宜良这边刚刚安定,杨猛也不想弄出太大的声势,宜良是个富县,荒山野地不多,这姜元吉开了口,只怕有人会倒霉啊!

    不平则鸣,万一有不开眼的出去告状,牵连到杨家,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无妨!明湖周围没有什么田产,只是有几处官府煤窑,这些都是零敲碎打的玩意,比起办学,这些煤窑算什么?我下令关停就是了,这地产的事情,县衙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办妥,不知三爷那里……”

    宜良煤窑的出产,主要是为了云南绿营打造、维修军械所用,绿营废弛军械的修造不知停了多少年了,这几个煤窑,也成了养闲人的地方,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把那些吃闲饭的矿工扫个干净,省下的用度也就进了自己的腰包。

    姜元吉把龙泉寺附近的山林拨给杨家,也没憋什么好心思,在那附近建书院,建的小了根本配不上附近的湖光山色,杨家是要面子的,而书院建的越大,对他来说政绩也就越大。

    听说有煤窑,杨猛也来了兴趣,煤铁不分家,如果这明湖附近还有铁矿,投上些钱建个书院也没什么问题。

    姜元吉憋着别的心思,杨猛也看的出来,这位怕是想往上爬,这宜良的父母官,一直和自己不远不近的保持着距离,他离开也好,到时候花些银子,弄个听话的县令也是不错。

    最主要的是,建了书院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招徕人才了,以书院为幌子,再建一个隐秘些的地方,从书院之中挑选合用的人手,充斥自己的班底,不错!

    煤窑、铁矿如果在一起的话,就更完美了,借着建造书院的机会,把山林据为己有,一来能搏一个好名声,二来由宜良县衙出面侵占这些山林,阻力也会小上不少。

    如果真有那不开眼的玩意,为了这些东西,杨猛也不介意做些坏事。

    “哦……明湖那里还有煤窑啊!不知那附近出不出铁?”

    盐铁乃是官营的物件,云南这个地方与别的地方还有些不同,铜铁锡的作坊极多,有些马帮专门就做铁锅的生意,这铁矿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杨三郎提出了这个,姜元吉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这是要借着建书院的由头开私窑。不过这个就与他没什么关系了,只要杨家把书院建的大气一些,这事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

    “以前倒是有些,但这些年云南的铜课凋零,官府的铁窑,也跟着受了牵连,明湖附近的山里倒是有几个停工的铁窑。这么办吧!连着铁窑附近的山林,都划作书院的产业,以后的供养也好有个出处。”

    商人无利不起早,杨家是做买卖的,想要杨家出血,自己也得拿点诚意出来。只要书院建成了,加上自己先前做的功课,挪位子是肯定的,宜良也不是他姜元吉家里的后院,杨家做什么以后他就管不着了。

    “五万!”

    姜元吉开出了筹码,杨猛也爽快,五万两银子,连工带料足够建个不错的书院了。再说了花五万,买下煤铁矿山,稳赚不赔的买卖。

    “三爷大气,不愧是杨佛爷家里出来的,不知这书院何时开工啊?”

    五万两,绝对是个大数目,数遍云南府的商家,也只有杨家有这样的豪气了,姜元吉也不吝言辞了,一顶高高的大帽子,就扣在了杨猛头上。

    但银子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么大的书院,建造起来只怕旷日持久,姜元吉可没心思在宜良多呆,自己费了心力,万一没赶上书院落成,不就鸡飞蛋打了?

    “书院有什么讲究,杨三不清楚,姜大人说一说,咱们谋划谋划?”

    钱都花了,杨猛也不介意姜元吉来指手画脚,只要煤山铁矿到手,其他的事情无非就是个过程,顺不顺利、耗时长短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必弄得太过奢华,青砖瓦房、小桥流水未尝不是风光,咱们就从简从速,莫让宜良的莘莘学子,望穿秋水般苦等了。”

    事情有了眉目,杨三郎不着急了,可他姜元吉着急啊!这书院有了眉目不成,只有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才算是他的政绩,不然还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得了他的好处。后来的也不是他姜元吉的儿孙,荫庇就算了,好处还是揣自己怀里最好。

    “这书院的名字,姜大人一并给题了吧!也好让那些得了好处的读书人饮水思源,不忘姜大人这个挖井人。”

    姜元吉这么性急无非是为了政绩,杨猛索性就伸手拍了一记。

    “饮水思源!好啊!三爷真是妙语连珠,但题字元吉就不敢了,过些时日咱们一并去总督府,让贺大人题写可好?贺老大人可是个鸿儒,嘉庆年间还做过岳麓书院的山长,这个字他来书写最合适不过了。”

    自知之明姜元吉还是有的,花五万两建个书院,自己扭着屁股上去题字,那就是不是政绩了,那是在找死。

    花花轿子人抬人,在官场厮混左右逢源才是妙处,自己牵头兴办书院,已经是天大的政绩了,这书院的名号,还得大人物来题写。

    “这个也不错,但书院的名字,还是由姜大人来起吧!好歹您也是首倡,这个功绩任谁也抹不去。总督府那里我就不去了,杨三在昆明不受待见,莫要连累了大人才好。”

    去总督府?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宜良典史、周士清一家,都是自己的手笔,建个书院就去总督府邀功,怕是会有不少人得红眼病。

    再说了杨家与官府之事,自有老爷子做主,自己不熟悉云南的官场,官府的事情还是让老爷子去处理吧!自己的水平有限,到了总督府,万一说错话做错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就不美了。

    魏五说的不错,名利二字就是对付官吏的大杀器,一点银子一个名声,这姜元吉就把宜良给卖了,他卖的这么尽力,杨猛当然要给些鼓励的。

    “这个……,书院坐落于明湖的湖光山色之中,就叫明湖书院好了。”

    首倡,是个不错的东西,将来书院建成了,再弄个碑文,那他姜元吉的好处就大了,想到这个他也就没了顾忌,直接为书院起了名字。

    “好名字!不过杨三还有一事请教。”

    见姜元吉的兴致高了,想到在杨家庄园的医学馆,杨猛又有了新的想法,将两者合二为一,也不知可不可行?

    “何来请教之说?三爷有话就问,元吉知无不言。”

    兴致大好的姜元吉,也是敞开了心扉,这事儿上去之后,自己就是想呆在宜良,怕也不成了。

    “杨三在庄子里,建了一个医学馆,请了宜良名医刘一贴开馆授徒,不知这医学馆,能不能与明湖书院合二为一,也好培养些济世的人才。”

    建这个书院,杨猛虽说是被姜元吉赶上去的,但这事儿总的来说,对杨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银子只要自己的买卖还能做,就不算事儿。

    但是开这个书院,可不是为大清朝廷培养人才的,杨猛要把他变成自己的人才基地,从治病救人到造枪造炮、统治云南,现在他最缺的就是人手。

    穷困的书生,读书的目的就是改变命运,而在大清要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做官是唯一的途径,杨猛可不想把自己建的书院,弄成一个培养贪官污吏的地方。

    把医学馆并到书院,也是一种尝试,只要这姜元吉没有剧烈的反应,以后杨猛会加进去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以呀!怎么不可以呢?治病救人跟读书做学问一样,都是济世之道。读书之人未必个个都能取得功名,学些医术不但能治病救人,还能养活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这个姜元吉没有很大的反应,做郎中也是要读书识字的,这书院与医学馆,并没有冲突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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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清介绍:
五千年泱泱华夏, 四万万炎黄子孙。 三千里大好河山, 两千年道德文章。 一场鸦片战争被打个稀烂,这样的悲哀该怎么去记住? 道光二十五年,云南杨家的老三杨猛,在深山之中被上师点化,一个现代人的征程也由此开始。 是列强毒害了大清?还是大清毒害了世界?亦或是杨猛毒害了大清? 割据?争霸?复仇?侵略?扩张? 独夫?奸雄?罪人?强盗?英雄? 究竟是一个人在改变历史车轮前行的轨迹?还是历史的车轮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毒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毒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毒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