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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落皇朝     毒清txt下载     毒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七十章 厚与黑(八)

    “那石国宗,就带着三千人马去会会杨老三?”

    说这话的时候,韦俊也有些底气不足,太平军当家的是天王和东王,至于北王和翼王,地位却是差不多的,北王虽说排名高过翼王石达开,但石翼王却是手里有兵权的王爵,东王对翼王也是赏识有加,指挥石祥祯,这事儿也只能试试了。

    “祥祯才具有限,怎堪如此大任?一路走来都是韦国宗统管人马的,这打仗的差事,祥祯不敢逾越,打胜自然是好的,若是败了,岂不是伤了韦国宗的脸面?”

    石祥祯说话很有底气,他可不是韦俊这样的孤家寡人,这次出征,翼王可不是派了一个国宗前来,石凤魁和石镇伦俱在这支人马之中,韦俊想玩硬的,怕是要没事找事儿了。

    上行下效也不过如此,定都天京之后的太平军已经没了之前那般融洽的氛围,天王不怎么管事儿,东王野心勃勃,北王备受打压,翼王特立独行,下面的人自然也会分派系站队的。

    见石祥祯一副要抗命的样子,韦俊也没什么办法,功劳可以分润,可这罪责就不好分润了。

    对上那个神神秘秘的杨老三,太平军就没有胜的时候,这杨老三屯兵黄州城外,目的也很明确,这是要划分地盘呐!

    若是想打仗的话,杨老三怕是早就攻城了,这杨老三不想打仗,态度很明确,但韦俊也有不得不战的苦衷啊!

    这次他能出来带兵,北王也是费了心机的。曾天养打安徽。韦俊打湖北。北王韦昌辉的算计也很明显,他要让自己的族弟,打下湖北,让天王看看,他韦昌辉可不止是个能管辎重后勤的王爷。

    东王那边,韦昌辉一直姿态很低,可韦昌辉的姿态越低,东王杨秀清对他的打压越甚。韦昌辉为什么要举家入太平军,还不是为了一口气,他韦家上下不想再受气了。

    韦昌辉也是个半拉的读书人,韦家老爷子花钱给他弄了一个秀才的功名,这功名可是个炫耀的物件,可韦家炫耀的时候,却有些逾制了,就因为这个,韦家老爷子被下狱,韦家被官府敲诈勒索。没有这一条,谁会没事儿加入这劳什子拜上帝教?

    入教之后。韦昌辉带着韦家上下也逍遥了一段时间,可好景不长,随着太平军的盘子越来越大,内部的征伐也越来越激烈了,主要挑拨矛盾的就是东王杨秀清,对于天王和东王,韦昌辉都是死命的巴结。

    天王那里还好些,可东王对他的打压,自打西王萧朝贵被打死之后,就越来越厉害了,入了拜上帝教,成了首义六王之一,随着西王、南王的陨落,韦昌辉也坐上了太平天国的第三把交椅。

    地位是有了,但受欺负的命运,却又缠上了韦家,不仅东王打压北王,东王的家属下人,也在死命的打压韦家上下的亲眷。

    反观地位最低,年纪最轻的翼王石达开,因为带兵打仗的缘故,不仅天王对翼王格外的亲近,这东王更是不遗余力的拉拢,天王和东王,对翼王的态度,那是既有重视又有尊重,而他坐第三把交椅的北王呢?

    说实话,韦昌辉现在的感觉,就跟洪秀全的家奴似得,而杨秀清就是个大管家,处处欺凌他这个家奴的大管家。

    这反也造了,身家性命也搭上了,太平军的北王也坐上了,还要架着尾巴做人,就是韦昌辉无法忍受的了,一边在天王和东王面前谄媚,北王韦昌辉,也想学学这年轻的石翼王,在战场上提高一下自己的地位。

    亲自领军,韦昌辉倒是想呐!可东王对于兵权的掌握,却是滴水不漏的,之前领军的石翼王,都被拿了兵权,自己,怕是也没什么希望。

    自己顶不上去,只能找手下了,外人,韦昌辉信不过,同族之中,也只有韦俊是个人才,凭着北王的身份,给韦俊争一个统兵之将的身份,韦昌辉还是可以办到的。

    率军入鄂,韦俊也委实有些本事,复克九江、大败清军于田家镇,这两仗打的酣畅淋漓不说,还给北王挣了偌大的名声。

    可这韦俊的运气,跟韦昌辉也差不了多少,若是没有杨老三,他还真能在湖北肆虐,但遇上了杨老三,也只能好景不长了。

    石祥祯有了翼王的吩咐可以退避,但韦俊却是扛着北王的大旗无法退避,打杨老三,韦俊心里不免的有些忐忑,不打,北王那边又无法交差,弄不好吃了败仗,还要牵累北王吃东王的瓜落,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韦俊心里一琢磨,索性将这个难题,丢给了天京的高层。

    韦俊、石祥祯的人马固守黄州不出,杨猛一看这事儿也算有门,这仗一打就要死人,与其死人不如让韦俊的西征军,自动退去,这样一来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

    黄州的太平军不动,杨猛也就不动,他驻扎在了董家塆,只是一味的收拢溃退的官军,但凡是参将以上的官员,只要是溃退的,到了杨猛的手里,杨猛可不管谁是谁,抓着就是一刀。

    在董家塆驻扎了三天,十多个绿营的参将、副将、总兵也掉了脑袋,杨猛给朝廷的折子也简单,凡属逃兵,只究统兵将官的责任,一旦遇上官军的溃兵,管你是把总还是提督,只要是从前线逃下来的,管你是谁,杀了之后再论理。

    田家镇的溃兵、黄州的溃兵,杨猛三天的时间拢了七千多,剩下的那些,八成是早就跑路了,但湖北也就那么大的地界,谁是田家镇的溃兵,谁是黄州的溃兵还是很好区分的,跑了就没事儿了?

    这是不可能的,杨猛要做的就是打散湖北的官军,一万多溃军。又被杨猛强行拉回了前线。加上之前拢起来的七千多人。再加上杨猛的本镇人马,也是两万多的大军。

    溃退的将领,一律斩杀,剩下的绿营兵,筛选之后,勉强弄出了四千可用的,这些人被杨猛扒去了号衣,直接打成了团练。剩下的那些老弱被驱散了,大烟鬼也有八千多人,这批人,就被杨猛圈在了营地前方,给他们的命令也简单,只许往前走,走别的方向,出了营地,就是新军实弹射击的地方,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不是从前门出来的,杨猛的命令也简单。一概射杀!

    被杨猛圈住的那些绿营大烟鬼,也有心投了长毛,可长毛对烟鬼的态度也是一样,见着活的就杀,没有二话。

    呆在营地里,还能有条活路,一旦走出去,不仅没有粮食吃,还得遭受同僚的追杀,杨老三的人马,可不只是拿枪打人,之前溃逃的那些,也是康巴精骑最好的练手对象,看着一个个逃兵,在营地之外被劈杀、被射杀,这些个绿营的大烟鬼,也知道厉害了,只能乖乖的守在营地里。

    田家镇大败、蕲州、黄州失陷、湖广总督吴文镕以下数十官员战陨,这消息传到京师,还不是最令人惊惧的。

    安徽那边也出了大事儿,新省府泸州被攻陷,新任巡抚江忠源投水自溺,这可是蓑衣渡大捷、长沙守城战、南昌守城战的功臣,除杨老三之外,第二个不怵长毛贼,敢与长毛贼硬捍的骁将,没了江忠源,剩下的那些个玩意儿,基本都是拿不上台面的东西了。

    江南两大营,向荣和琦善,都他妈是缩头乌龟;天津的两大营,僧格林沁这边拿林吉李三人无可奈何,那败保也是隔几天就要吃一场败仗,京畿的险情未解,安徽、湖北又出了大篓子,庐州失陷之后,安徽还有可战之兵?

    杨老三那贼厮鸟,更是狠心,兵围黄州之后,也没打长毛,一个劲的拿着绿营的将官使劲,算算折子里的人头数量,整个湖北的绿营将官,已经十去七八了。

    所谓法不责众,虽说溃退的将官该死,但也不是这么个杀法,溃退的将官你可以不问情由逮着就杀,但那些跑回驻地的,你总不能再抓回来宰了吧?

    兵援安徽的陕甘总督舒兴阿,也没打什么好仗,眼见着到了庐州城,还是没保住庐州,没保住干臣江忠源,这样一来,若是杨老三再收复黄州,那江南之地,还有谁能缨其锋呢?

    说起这江忠源,这货死的也是冤枉,他前脚到了庐州,后脚长毛贼就打了过来,就算这江忠源浑身的本事,可短时间之内,也很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折了这么一员干臣,可是朝廷的大损失。

    大清上下在朝在野的臣工,又有哪个能想得到,江忠源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候补同知,能凭着几百湘勇,一步步的打成一省的巡抚小封疆呢?

    湘勇可用,江忠源无疑是湘勇的肇始者,是珠玉在前之人,江忠源没了,朝廷在江南也不是无人可用,不是还有个一心在练勇的曾侍郎吗?

    杨老三不可用,此人练兵的本事厉害,打仗的本事也厉害,但此人生性狂悖,绝不可大用,这次为守湖北是无可奈何,杨老三的步伐该止于黄州,之后就该分他的兵权了。

    无非这杨老三的脑子不怎么好使,读的书也不多,让他做个大一些的文官就是了,当然前提是他能击溃黄州的长毛贼。

    这就是军机首辅祁寯藻,给四色棍的分析的局面,江南虽一片糜烂,打眼看去,唯有杨老三一个可用之人,但江忠源之死,也给祁宫保开了天窗,湖南不是还有个练湘勇的曾侍郎吗?

    提拔一下曾侍郎,让他试试身手,若是可用,也是个制衡杨老三的好棋子儿。

    祁寯藻的话虽不错,但四色棍也没完全的赞同,这江山到底是皇帝的江山,由不得长毛贼胡来,用曾涤生剿长毛不错,但杨三哥那边的兵权,也不能一下给打掉,万一这书生带兵不堪用,怎么办?

    难道还能压着杨三哥,再扶持一个张涤生、李涤生吗?到了那个时候,只怕长毛的势头,越发的不可逆转了呢?

    军机和皇帝的意见折中了一下,对于湖北的局势,暂且不管不问;安徽那边有陕甘总督的西北精锐,想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全境陷落;现在朝廷的目光,就定在了湖南曾涤生的身上,若这曾涤生可用,就提拔提拔,让他制衡一下杨老三,同样,杨老三也能反过来制衡一下曾涤生,这样两人就都能大用了。

    虽说这杨老三不是满臣,但曾涤生这样的道学夫子,最讨厌的也是杨老三这样的狂悖武夫,在祁寯藻想来,自己的这个主意,可谓是不可多得的老成之谋。(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厚与黑(九)

    朝廷在琢磨算计杨猛,杨猛在黄州城下,却在琢磨着曾涤生,按说这位应该早就知道田家镇大败的事情了,这个时候,要保湖南,最好的法子,就是与湖北合力,打掉韦俊的这支西征军。

    湖南那边的情报显示,曾涤生一直在按兵不动,细想了一下之后,杨猛也清楚了,这曾涤生也想看看自己的本事。

    曾涤生帐下的人马,可不似吴文镕这般,都是不知兵的,曾涤生虽说反应慢一些,但一个博学的名号,他还是顶得住的,再看罗泽南、李续宾、塔齐布对曾涤生的态度,这个也是个会笼络人心的物件。

    曾涤生幕中的人员,也都算是一时一地之雄,这仗该怎么打,到哪打,不可能没有建议的,再说了江忠源在田家镇溃败的时候,也给曾涤生发过信函,虽说不清楚信函的内容,但江忠源的想法,杨猛也可以大体猜测一下。

    让曾涤生的湘勇出湖南,拒韦俊部于黄州、田家镇一带,这样一来,就可以把湘鄂皖三省,依托田家镇连成一片,曾涤生进可以帮着他江忠源拱卫安徽,退可以拱卫湖南,不动,也能遏制长江航道,两湖门户。

    若是曾涤生能再进一步,打到九江,那湘鄂皖赣四省就能连成一片,那样的话,这湘勇的前途就无限光明了。

    江忠源的想法不错,可曾国藩也有他自己的想法,韦俊的人马不少,比他创建的湘勇。多上大几千人。而且。如今的湘勇,并无像样的水军,一旦对上长毛贼凶悍的水军,打,无船可用;不打,两湖一带水网密布,即使陆战能胜,追击长毛贼也是个好大的麻烦。

    湘勇。不言而喻清一色的全是湘人,打仗,出去打与守家在地可是两个概念,新军初创,曾国藩虽然雄心万丈,但大战在即,也不免心中忐忑,胜了自然万事好说,但若是败了呢?湖南上下的官员,还不得羞辱死他曾涤生?

    江忠源的书信。曾涤生也接到了,内容也没杨猛想的那么深远。肩上扛着拱卫安徽的大任,江忠源有些欢喜但更多的还是忧虑。

    皖北之前就被长毛贼扫荡了一番,可战之兵,少之又少,虽说在上任的路上,江忠源请朝廷调派甘陕精锐协防安徽,可谁知道那边的兵马何时能到?战力如何呢?

    数遍了大清上下,江忠源觉得自己能依靠的人只有两个,一是老乡党曾涤生,二是收复武汉三镇的杨老三,这杨老三跋扈的很,在广西的时候,江忠源就略有耳闻,向杨老三求援,多半会自取其辱,而老乡党的湘勇,他江忠源也是出过力的,南昌攻防战,自己还与这位老乡党的人马打过一次配合,虽说效果不怎么好,但这位老乡党的人马还是要远强过绿营兵的。

    让老乡党曾涤生发兵援助湖北,其实也就是援助安徽,安徽地界的绿营兵马都不多,加上他手里的几百号湘勇,没有外援的前提下,想守住庐州,很难呐!

    江忠源可以依靠的,一是甘陕援兵,二是老乡党的湘勇,可结果,却是不能称人心意的,庐州失却,江忠源万念俱灰,未免死在长毛贼的刀下,只能投水自溺了。

    庐州失守之前,曾涤生的幕中,也争论了一番,曾涤生虽说也是官场打混出来的油子,但对于自己人他还是比较忠厚的,江忠源是湘勇的肇始者,在曾涤生筹办湘勇的过程之中,江忠源也给了很大的帮助。

    虽说两人不能见面,但书信的来往也是极为频繁的,南昌江忠源求救,曾国藩派了三千新军过去解围,虽说吃了一次败仗,但伤亡的人数并不多,这次江忠源求救,按着曾国藩的意思,还是要过去支援一下的。

    但曾国藩想支援,手下的兵将和幕客们,却另有想法,长毛贼犯湖北,下一个目标必将是湖南,田家镇隔着衡阳可不近,这一来一去,一个多月的时间,怕是最起码的。

    现在可是在打仗,一个月的时间,变故可不少,万一长毛贼打湖南怎么办?田家镇一带,跨江就是湖南,两军对上,这几千援兵怕不是长毛贼大队人马的对手;若是错身而过,抽调援兵之后,湘勇的战力还剩多少?能不能挡住长毛贼的攻击呢?

    率兵打出湖南,也在曾涤生的万丈雄心之内,江忠源就是个榜样,他凭着几百湘勇,从候补同知打成了一省巡抚,那自己的万余湘勇呢?

    但部下们的意见,也不容忽视,雄心就是再大,也要有立足之地,失却了湖南,这湘勇也就什么也不是了,权衡利弊之后,曾涤生就放弃了兵援田家镇的念想。

    放弃救援,并不意味着曾涤生放弃了江忠源,湘江子弟同气连枝,江忠源做的越好,对曾涤生来说作用也越大,曾涤生把救援江忠源的任务,通过分析交给了武汉三镇的杨老三,这位与自己同为团练大臣的年轻人,身份比自己还高一些,他曾涤生只是个帮办团练大臣,而杨老三却是实实在在的提督五省水师团练大臣,而且前面还要加上钦差两个字,岳州的一次会面,曾国藩对于杨老三评价,也是相当高的。

    既然这杨老三驻军武汉三镇,想来吴文镕败亡的结果,他是不想看到的,可战局变幻之快,却不是曾国藩可以预料的,蕲州失陷、黄州失陷、吴文镕败亡来的如此之快,刚刚上任没两天的老乡党,也在庐州攻防战之中,一败涂地投水而死。

    得到消息的曾国藩也是懊悔不已,可想想自己援兵的速度,即使接了信函,就出发,也很难追上老乡党的步伐,救与不救,就没多大区别了。

    杨老三的动作。倒是如他想象的一般。但兵至黄州之后。杨老三也停住了进军的步伐,想来他那五千人马,也不敢缨长毛贼的锋锐吧?

    与曾涤生想的不同,杨猛不是不敢打,而是不想打,可驻扎在黄州的韦俊、石祥祯两人,摆出的架势却是固守的样子,这可不是不想打仗该摆出的架势。在杨猛看来这就是挑衅呐!

    攻城,杨猛想了想自己的实力,第一时间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这五千人,新手占了多数,收拢来的万余官军,能用的四千,大烟鬼八千,虽说军中有个几十门八抬的臼炮,行动很迅疾。可黄州城内的太平军却是过万的。

    一旦这仗打成了巷战,那就是人盯人的死磕了。他这一万七八千人马,能活下来多少,就很难预料了。

    打巷战,火器的用途也小了很多,攻城,显然是以彼之短攻敌所长,极不可取!不攻城的话,双方就只能隔城相望了,至于打不打的决定权,杨猛就直接交给了韦石二人。

    不打,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开战,谁他妈管你是谁,石相公的族兄怎么了,就是对上石相公,到了面对面的时候,杨猛也是一样的选择,能杀不能放!敌人就是敌人,一旦站到了对立面,就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

    杨猛蹲在黄州城外与韦石二人对峙,摄于杨老三的威名,韦石二人还真不敢动手,韦俊把前线的战报,传到了天京,主持大局的杨秀清一看杨老三拒守黄州,这眉头也皱了起来。

    自打定都天京之后,天王就不怎么理事了,所有的政务军务,都交给了东王杨秀清,手里的权力越大,杨秀清的野心也就越大,若只是做东王,那个凶悍的杨老三,杨秀清大可以不必理会,但杨秀清的野心不止于此,他想谋求的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比功绩他一点也不差于天王,唯我独尊的心思,早就在杨秀清的心中生根发芽了。

    天国的地盘,就是他东王杨秀清的地盘,若是杨老三盘踞在四川或是云贵,杨秀清还能容忍,盘踞在湖北,可是挡住了天国的大业,黄州虽说不重要,但离着黄州不远的田家镇重要,那是两湖的门户,若是现在把地盘让给了杨老三,这天国谋图两湖,进军两广的谋划就要落空了。

    两湖是富庶之地,两广是天国起家的地方,这两湖、两广,在杨秀清看来同等的重要,但杨老三的威名不小,天兵与之对战,就没有胜过一场,韦俊、石祥祯,虽是少年英雄,但在资历上总是差了那么一截。

    北伐、西征,也是杨秀清一力主导的,现在北伐的林吉李被困在了静海,西征的大军,也是一路坎坷,作为一个有些战略思想的天才,杨秀清也知道西征重过北伐,西征之时,应该派一员老将过去的,赖汉英这厮误了天国的大事。

    虽说之前罢了赖汉英的官职,但这赖汉英终是天王的小舅子,江西那边的战事,还得让这位皇亲国戚接手,曾天养在安徽打的不错,这人可用,至于两湖的战事,却不能倚仗那些小辈的人物,当派一员老将过去的。

    可杨秀清数来数去,能战的老将除了翼王石达开,就没人了!罗大纲、胡以晃这等骁将,都死在了杨老三手里,秦日纲这样的悍将,也是一样的下场。

    现在天兵之中,能对抗杨老三的,恐怕只有那年轻的老将,翼王石达开了。

    杨秀清钦佩石达开不假,但说心里话他是不打算重用他的,这石达开,与一般人不同,不仅识文断字,功夫也好更会打仗,而且这位年轻的王爷,也是个有主心骨的,自己的大事,将来怕是要受这位小兄弟的阻碍。

    但现今的局面,却是不用他石达开不成,金田起事时的老兄弟,萧朝贵死在了长沙;冯云山死的更早,在蓑衣渡的时候,就被江忠源给打死了;洪大全在广西时,被乌兰泰生擒活捉,解送到朝廷被千刀万剐了;剩下的三员大将,罗大纲、胡以晃、秦日纲,都是死在了杨老三手里。

    北王是个小人,只知道溜沟子,指望着他打仗,还不如指望前面那帮小辈呢!两湖必须要到手,杨老三这块绊脚石,必须要搬走。

    石达开不得不用,为了天国的大局,杨秀清也只能搁下自己心中的小九九了,就冲这点,杨秀清就算是个合格的政客。

    把石达开找来,将韦俊的书信直接递给了小兄弟,杨秀清就不再说话了。

    细细的看了一遍韦俊的战报,石达开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位杨三哥的意思明确,湖北是他的地盘,想要打湖北,就要真刀真枪的干,与杨三哥较技,石达开心里也有些犯怵。

    从桂林到岳州,从岳州到武汉三镇,从武汉到天京,一年有余了,这段时间杨三哥接了朝廷的差事,怕是手里的人马更多了,打杨三哥简单,可他那些悍卒却是棘手的很。

    如今的天兵,虽说数量不少,但石达开清楚,与杨三哥的人手相比,怕是三个也不顶一个。(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二章 厚与黑(十)

    “东王,若是打杨老三不胜,该当如何?”

    沉吟了片刻之后,石达开也开了口,打杨三哥,仔细的思量一下,怕是败多胜少,硬打恐怕只会损兵折将。

    对于这个教中的胞兄,东王九千岁,石达开还真是不怎么感冒,自打天王不理事之后,这位胞兄九千岁,时不时的要僭越一下,石达开可不是那些大字不识的将领,杨秀清想干什么,他心里也有些算计的。

    “兵事之上,达胞是胜过我的,你说该当如何?”

    太平军高层之间的称呼也是相当混乱,按着官面来说,自然是天王、东王、北王、翼王,天王有时还直呼各位王爷的姓名,而达胞、清胞,也是天王的口头语,以示诸王之间的兄弟情份。

    若到了降僮的时候,诸王要称呼天王为二哥,称呼东王为天父,口称是儿臣。而东王降僮的时候,多半要唤天王做秀全小儿,若是赶上天父的心情好,小儿二字也会去掉的。

    这里面的猫腻,石达开清楚,但为了天国的团结,这降僮之事,还是不能点破的,如今东王学着天王的口气称呼他,石达开心里也有些腻歪,但说正事儿要紧,这些终是小事呐……

    “先让韦石二人试探一下,若是杨老三依旧悍勇,咱们只能舍湖北就湖南,同时在安徽、江西用兵。

    待湖南、安徽、江西抵定之后,兵分三路,同打杨老三!”

    各为其主的话。杨三哥说过。真正涉及到了天国大事儿。石达开也不会过多的顾念杨猛,既然一对一打不了杨三哥,那就待三省抵定之后,群起而攻之。

    “嗯!达胞的话在理,若是让你带兵,你觉得带多少为好?”

    同时打湖南、安徽、江西三省,依照天国的兵力,十万数应该是足够了。天京城内,有壮丁四五十万,但是天国的财力有限,能武装起来的,只有二三十万,这个数目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在变,具体是个什么数字,杨秀清也说不准确。

    问这一句,杨秀清也是有目的的。如果石达开要的人多,这小兄弟。就不能用了,若是要的人少,还能凑活用几下。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西征大军增兵是必然,我觉得七八万足以!

    若是东王有苦难,三五万兵士,三五万壮丁也行!西征的两路大军,多少有些富裕的军械,无非这些壮丁也训练过,到了前线再配发军械,也可堪一战的。”

    江南江北两大营,对天京来说是个威胁,虽然之前两大营的兵马走了一部分,但近期,这两大营的人数,又多了不少,天京是天国的根基,在这事儿上,石达开是不会跟杨秀清耍心机的。

    “既如此,那就给达胞一万老兵,三万新兵,六万壮丁,凑齐了十万这个吉利的数字,但愿这次达胞领军,旗开得胜!”

    石达开实在,杨秀清也不吝啬,与倾轧相比,如今扩大天国的地盘才是大事儿,在为政之道上,杨秀清无疑算是个合格的。

    “承东王的吉言!敢问东王,达开何时启行?”

    “自然是越快越好!”

    用了几天的时间整军之后,石达开就率领十万大军乘坐战船七千余艘,分水陆两支大军,溯江而上抵达原安徽省府安庆。

    石达开到了安庆之后,先是曾天养的大军下了庐州,弄死了太平军的死敌江忠源,没两天的功夫,国舅赖汉英也下了南昌,这些功劳自然算在了石达开的头上,身在天京的杨秀清看了战报也是大喜过望,同时心里对石达开的防备也越来越重了。

    到了安庆之后,石达开也做出了部署,将安徽的军马交予,杨宜清、杨辅清两位国宗,以石凤魁、石镇伦为大将,检点曾天养辅佐两人,率四万大军,三千战船,自九江入鄱阳湖,进攻湖南。

    撤回黄州的石祥祯,同样给了他四万人马,三千战船,这一路人马要分兵一万扼守田家镇,一旦韦俊那边的试探不利,石达开也有对策,让石祥祯汇合韦俊,沿江直下入洞庭湖区,两路并进打湖南,至于湖北,暂时放弃。

    石达开自天京而出,杨猛一早就得了消息,他率领人马与韦石二人,在黄州相持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韦俊的一万多人马就动了。

    “王八犊子,还真要动手啊!石相公,别怪三哥心狠了,既然要打,那就死磕吧!”

    韦俊从正门出城,显然不是撤退的节奏,这八成是石相公那厮要试试自己的身手,若是可战,只怕武汉三镇,就要陷入战火之中了。

    太平军的四万人,扼守田家镇,对杨猛来说也是个老大难,打韦俊的这一万多人马,杨猛还有些信心,打田家镇的四万人马,三千战船,杨猛也有些打怵。

    这次出行没有带上翻江龙,即使带上一条,面对三千战船,翻江龙也是无计可施啊!一路退一路打,就是两条翻江龙联手,想要一次性歼灭三千艘大小船只也是妄想。

    一个月的时间,杨猛也没闲着,四千绿营兵、八千大烟鬼,也都在整训之中,生死威胁之下,那八千大烟鬼,也暂时摆脱了烟土,一个月的操练,原本互不熟悉的绿营兵,也能勉强参战了。

    对于绿营兵,杨猛可没什么善心,实战练兵,这韦俊的万余人,就是磨练他们的好对手。

    瞧石达开的排兵布阵,这位也是个护犊子的主儿,除了安徽一带用的是杨秀清的直系,其他两路人马,都是以石姓为主的。

    韦俊怕也是石达开手中的一枚棋子,这次韦俊全军出动,怕是试探的因素占了多数。但杨猛可不管是不是试探。只要露出了敌意。那就是敌人,管你是什么原因,敌人就是该死的。

    有了绿营兵做炮灰,杨猛用兵也不像之前那么谨慎了,论做人,杨猛可不是什么好人,自己的麾下该珍惜,朝廷的兵马就是炮灰。只要不是同一阵营的,在杨猛的眼里,多半也不能算人。

    韦俊的人马出了黄州城,杨猛驱赶着一万多绿营兵,也直愣愣的扑了上去,这样兵对兵、将对将的大规模硬捍,杨猛也是第一次。

    他也想借着湖北的绿营兵,感受一下冷兵器作战的氛围,这倒不是为了好看,杨猛主要还是想研究一下清军的战法。毕竟要想篡政,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韦俊是先动的。也就占了先机,火炮,韦俊的军中也有几十门,但用起来就麻烦多了,没有炮车,就要临时筑造炮台,韦俊算是擅守擅攻的骁将,他先动的目的,也就是为了筑造炮台。

    与韦俊的火炮相比,杨猛的二十四磅臼炮,自然轻了许多,四个人就能勉强抬着走,而且这些臼炮都是船用的样式,配好了木制的底座,放下就能打!

    为了行军方便,杨猛将这些臼炮,用四根竹竿改成了八抬式的,八个人抬着不足四百斤的臼炮,还是很轻松,一路走一路打,对杨猛来说很容易。

    一个能动一个不能动,而且二十四磅臼炮射程,也比韦俊的那些火炮,远了那么两三百米,这两三百米,就足够决定胜负了,几十门臼炮,三轮齐射之后,韦俊的炮阵就被废了,接下来就是短兵相接了。

    以万余绿营兵为首,以前新军做督战队,四千练勇做两翼,两万人的大战就此开始。

    虽说绿营兵的军械长短不齐,虽说练勇们都是用的大刀,虽说韦俊的前锋,用的都是长枪,但长枪的威力,在于阵型,有了能动的臼炮,杨猛当然不会让韦俊的人马形成战争,这一仗,打的是冷兵器不假,但杨猛也不会傻乎乎让不堪大战的绿营兵,去打规规整整的太平军战阵。

    几十门臼炮,分成了三个炮阵,由远及近开始轰击韦俊的战阵,太平军用的多是实心弹,开花弹这东西,见过的还真不多,一声声炸雷在军阵之中响起,袍泽一片片的倒下,别看一个炮阵只有十几门臼炮,可齐射的开花弹,对军阵来说就是个大杀器。

    火炮有射程,虽说杨老三的火炮能动,但火炮再快,也快不过轻兵,韦俊领军的能力不错,炮阵一毁,他就发现了臼炮的弱点,快速前进短兵相接,就是遏制杨老三炮阵的法子。

    开花弹的轰击,加上韦俊的快进之法,太平军虽说悍不畏死,但阵型却是散乱了起来,杨猛混战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接下来,打的就是军心与悍气了。

    韦俊手里的火枪兵不多,只有区区三五百人,这是守护中军的主力,韦俊也不想年轻轻的就死在乱军之中。

    前军接上了火,太平军的优势明显,多是苦哈哈出身的太平军,体力上明显强过绿营兵,但开战之初,这些绿营兵,也接了杨军门的严令,进,可以!退,有多少杀多少,那一群擎着火枪的练勇,齁不是人,他们的凶狠恶毒,绿营兵之前是领略过的,这些人三五个一伙,用火枪近距离把一个个逃兵打的四分五裂的场景,对他们来说太过震撼了,与其跑回去挨枪,不若与长毛贼抡刀。

    若是俯瞰战局的话,与太平军对上之后,绿营兵的战阵,明显的扭曲了,但也只是扭曲而已,慢慢的混战的规模就越来越大,在人数上,杨猛比韦俊多了五六千人,想要短时间分出胜负,太平军即使凶悍,也是不可能的。

    平地作战,即使骑在马上,杨猛也看不到远处的战局,三万多人混战,战场的规模将近十里方圆,除了前面的喊杀声,杨猛也只能瞧见后军的后脑勺而已。

    “让两翼的练勇,快速抄了太平军的后路!”

    指挥,也只能凭着之前的部署了,想要实时的指挥战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听了传令兵带来的僵持消息之后,杨猛也不犹豫,直接就打算包围韦俊的人马,平地作战,靠一万七千人包围一万三四的敌人,可能也就杨猛做的出来了。

    在杨猛看来,击溃,那不叫打仗,歼灭战,才是真正的打仗。

    清军与太平军对打,几万人的大战,死伤可能也就最前线的那几千人,剩下的都是摆设而已,一旦一方溃散,追击造成的杀伤,有限的很,想要消灭太平军这样的,只能将战阵分割包围,打歼灭战。

    两翼的练勇,可是杨猛精挑细选的壮汉,训练了半年多的长途行军,这支人马,比太平军的速度快的多,用行走如风来形容,也算是贴切。

    杨老三军阵的两翼,突地窜出两支千多人的精锐,韦俊一下子就懵了,败了!当时他的脑中只剩了这一个想法!(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厚与黑(十一)

    不用看战局,单看窜出来的这两支人马的速度,韦俊就知道,这是精锐,与有些被动的杨猛不同,韦俊有个临时的土台观看战局,这三四千人从两翼,突出,目的不言而喻,这是要包围他的人马啊!

    从人数上来看,自己的人马与杨老三的人马不相上下,杨老三敢这么玩,肯定是胸有成竹的。

    试探之前,石达开就给韦俊下了将领,一旦形势不妙,可以直接败退,石达开虽说护犊子,但这韦俊毕竟是北王的嫡系也是北王的族弟,让他死战,那显然是要破坏太平军高层的团结,保将不保军,也是石达开试探杨猛的准则。

    “撤!”

    作为将官,韦俊无疑是果断的,这个抉择也是无比正确的,带着后军的三千多人,韦俊直接就放弃了前面的万余人。

    杨老三的精锐速度太快,虽说兜了一个圈子,但那三四千人,跑的比马都快,一旦被衔尾追击,只怕跑都跑不掉。

    韦俊掉头就走,杨猛接到战报的时候,韦俊都跑出去二里地了,追之不及,不若绞杀剩下的太平军,招降,杨猛可没这个想法,现在是立威的时候,自然圈住了多少,杀多少!

    “两翼的练勇,一路断后!一路突袭太平军的右翼!一千新军,从左翼攻击!绞杀所有的长毛贼!

    康巴精骑随我做督战队!”

    杨猛的命令下达,新军的速度比练勇更快,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太平军的左翼。

    “将后军向两翼驱赶!”

    四面受敌的太平军。已经没有了冲劲。绿营兵的战阵也慢慢的稳定了下来,对杨猛来说,绿营兵的战阵有些厚重了,新军和练勇的人数太少,只怕被太平军的残余冲破了防线逃出生天。

    得了杨猛的军令,五十康巴精骑,就跟驱赶牛羊似得,将后队的绿营兵。慢慢驱向太平军的两翼。

    近战接火之后,大刀片,远比长枪的杀伤力大,一旦被近身,除了不把手里的长枪丢掉,那就是找死,木杆或竹竿,也挡不住大刀片的劈砍,赤手空拳对战,使唤大刀片的练勇。太平军的战争,几乎在转眼之间。就被压得有些人挤人了。

    太平军的旅帅、伍长,也知道大势已去,但清妖的战力却是破天荒的凶悍,想要破围,只能从左翼想办法了,左翼兵少,无疑是个破围的好地方。

    但左翼的新军,岂是那么好对付的?相距百步之遥,火枪就响了起来,连绵不断的弹幕,对聚在一起的太平军有多大杀伤想都不用想,铅弹的坏处,也显现了出来,铅弹的杀伤力巨大不假,但穿透力明显不足,若是穿.甲.弹的话,这个距离,以步.枪.弹的威力来说,起码要穿两三个人的。

    左翼的突围,在一千火枪的齐射之下,瞬间溃散,太平军上下也有些慌神了,聚集成一堆的太平军,无疑是最好的炮击对象,虽说臼炮不怎么精准,但打一个一里方圆的目标,还是很轻松的。

    四面受敌中心开花,即使太平军凶悍,也扛不住这样的攻势,溃散成了太平军唯一的选择,而慌乱之中的溃散哪还有什么方向,只有一路往前冲杀了。

    太平军从四面八方破围,无论是新军、练勇、还是绿营兵,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首先被突破的不是绿营兵,也不是练勇,而是新军,虽说火枪和柯尔特的子弹都打完了,但新军的数量还是太少,加上距离太近,没有有效工事,太平军破围的地方还是在左翼。

    “往东跑的不用追杀,窜入湖北境内的,一个不留!”

    兵力有限,杨猛也知道很难围杀,这批太平军,听了听战报,跑掉了两三千人,这些人大半都往东跑了,剩下几百人,则是从各个放向,跑进了湖北境内。

    练勇去追杀逃散的太平军了,杨猛看了看惨烈的战局,也有些唏嘘,虽说杀了六七千太平军,但自己的人马损失也不小,不围杀他们,湖北以后就没有宁日了死的人更多,杨猛最希望的还是太平军见了自己的杨字血旗之后,退避三舍,退让总好过打生打死吧?

    黄州已是空城,处理战场的事情,杨猛就交给了绿营兵,既然人已经死了,剁掉头颅也不疼不痒,至于剩下的尸体,种树吧!

    探了探黄州城内的情况,这段时间,太平军对平民百姓的掠夺,明显比以往厉害了一些,不少黄州的妇女遭了秧,更让杨猛诧异的是,有不少男童,也被太平军给办了!

    安民告示,当然是要贴出去的,傍晚时分,战报送了上来,绿营兵死了三千多,练勇伤亡过千,新军的伤亡比例最大,一战死伤三百多,伤亡过三成了。

    斩获的太平军人头,接近八千,半对半的伤亡,看来这短兵相接,不怎么可取啊!

    “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看来以后要打阵地战了!”

    这样损失不是不能接受,若这一万七千多人,全部是新军的话,恐怕一战就能歼灭韦俊的人马,死伤最多不过两千,死磕硬捍,对两军来说,都没什么好处啊!

    整理一下韦俊留下的火炮,大多数还是可用的,弹药什么的,韦俊也没带走,留下将伤兵和绿营兵,留下两千人,太平军的军械用于训练城内的民团,杨猛率领追击的大军就宿在了城外。

    武汉三镇那边来的驳船,也给杨猛的队伍,补充了给养和弹药,田家镇那地界,从东面不怎么好打,从西面打,也不算容易,田家镇的太平军,差不多有五万,硬打的话,杨猛没什么办法,但靠着阵地对峙。还是有些希望的。

    田家镇是两湖的要冲。最好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石祥祯率领的人马虽多,但精锐程度,还是赶不上韦俊的人马,逼一逼,说不定他们就会退却的。

    打田家镇,杨猛不怎么想去,但田家镇握在太平军的手里,也不是个事儿。没了田家镇湖北的门户就算洞开,总不能让太平军占据了田家镇,跟自己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把戏吧?

    短暂的休整了一夜,杨猛带着一万五千兵马,就奔田家镇而去,一路行军,一路分拨人马协防沿江一带的县城,花了两天的时间走到了田家镇,杨猛手里的人马,就剩了一万出头。新军剩了五百,练勇剩了两千。剩下的全是绿营兵,这战力都在路上给消耗了。

    虽说派出去的绿营兵都不是精锐,大军的整体战力有所上升,但走到田家镇,这样的人数,可不足以威慑近五万太平军。

    瞧了瞧太平军在田家镇的布局,那也是相当的壮观,连营数里啊!到了田家镇,杨猛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就开始炮击田家镇,可对面的太平军,就是不动弹,炮火持续了数个时辰之后,弹药就有些不济了,这个时候,数千条战船溯江而上,不用想,杨猛知道自己中了石相公那厮的奸计。

    “退兵!连夜回武汉三镇,知会于彪,万不可迎击太平军的船队,给百姓分发武器,固守武汉三镇!”

    中了石相公的计,杨猛也知道不妙了,这么多的战船,没有一个密集的炮阵,根本挡不住,之前自己总想着在汉口造船,或是在洞庭湖造船,早知道石达开会跟自己玩数量优势,就该锁江的,这下武汉三镇危险了。

    为了快速行军,杨猛沿路又留下了一些绿营兵,剩余的臼炮和弹药,也分给了沿江的县城,这次如果石相公的目标是武汉三镇的话,可有的血战打了,弄不好,自己非得从云南调兵不可了!

    这次损失了千余团练,三百新军,看来也该补充一下自己麾下的团练大军了。

    “派骑兵赶回武汉三镇,知会广西的杜伏虎、杜擒虎、杜降虎三兄弟,带着三千新军驰援武汉三镇,让滇西的丁保钧,派人维持广西的防御。

    知会杨福泽,让他从宜良兵工厂,发两百门臼炮到武汉三镇,库存的击发枪,拨一万支过来,大刀、枪头,派个三五万人的用量!

    知会西山铁厂那边,近期弄三十万大刀片出来!”

    中了石达开的奸计,形势一下就被逆转了,杨猛也是恼怒不已,这藏锋果然是个招灾惹祸的事情,这下武汉三镇,死的人就要不计其数了,五万太平军,想要打赢,没个三五个月,很难!

    虽说之前在长江航道上布置了不少的炮台,可从黄州到武汉三镇,还真是没有几个像样的,那些炮台,都是为阻击列强炮舰准备的,谁能想到石达开这厮,一下就派三千多战船溯江而上呢!

    这事儿也确实是杨猛大意了,若是多留些民船也好,临时可以布成一道道火船防线,但缴获的太平军船只,都被杨猛送进了洞庭湖,武汉三镇的民船聚集起来,怕是挡不住三千战船的。

    太平军溯江而上,走得慢一些,杨猛全力行军,走得快一些,到了武汉三镇,仅协调汉口、汉阳、武昌的防务,就花去了杨猛大半的时间,临时纠集的民船,只能和一条翻江龙藏到了汉江流域。

    剩下的一条翻江龙,杨猛不敢大意,派去了洞庭湖的船厂和炮厂,这些地方都是不容有失的,好在洞庭湖那边留了两千新军,加上当地武庄的人马,挡一挡太平军,还是勉强凑活的,实在不成,杨猛就只能从云南调兵了。

    武汉三镇的防卫,刚刚安排妥当,石祥祯、韦俊的浩大船队,就到了武汉三镇,但两人并没有停留,而是指挥着船队,溯江而去,看来石达开的目标是湖南,而非武汉三镇。

    “妈的!石相公这厮,真他妈会用兵啊!虚晃一枪,让老子来回奔波,看来韦俊一败他就放弃湖北了,这下左骡子和曾涤生要倒霉了!”

    石祥祯和韦俊的浩大船队,只是过境,杨猛的心也稍稍的落下一些,不用在武汉三镇打生打死,自然是好的,但自己在洞庭湖的家业和左骡子、曾涤生这两个目标人物,就危险了!

    “让杜伏虎、杜擒虎兄弟,率两千人马驻守洞庭湖,让杜降虎,率一千人马,来武汉三镇,沿湖的各武庄田庄,聚到一起,挂起杨字血旗,老子倒想看看石相公这厮给不给面子。

    上一道折子,报黄州大捷、田家镇大捷、斩获人头八千!告知朝廷,长毛的兵马战舰太多难以阻挡,长毛五万大军已入洞庭湖,水师团练人手太少,若不扩军,老子只能固守武汉三镇。”

    中了石达开一记,杨猛的调度都有些捉襟见肘了,没别的原因,只有一条,兵马太少,要是有个五六万人,打不死韦石两个小王八蛋!

    现在这局势,虽说有些难堪,但对大局来说还是好的,若是朝廷同意扩军,那自己明面的势力,就可圈可点了。

    那劳什子战船不过百,人马不过万的紧箍咒,太他妈为难人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厚与黑(十二)

    韦俊一场大败,折损了大半人马,石达开当即就放弃了对杨三哥动手,不是顾及情面,而是顾及杨三哥的实力,一万多人围杀一万多人,石达开自认没有这样的魄力跟实力,杨三哥敢兵出武汉三镇,想必手头的人马,足以保武汉三镇不失,要保武汉三镇不失,守卫的人马,至少得两三万人。

    武汉三镇互为犄角,硬打的话,五万人马不花费一段时间也很难打的下来,与其在湖北与实力凶悍的杨三哥死磕,不若两路并进,先拿下湖南再说,湖南是太平军的一个福地,若是能在湖南继续扩军的话,回头再收拾杨三哥,也容易一些。

    放弃武汉三镇,直接入洞庭湖,攻打岳州,顺路打长沙,才是最好的选择,一旦下了长沙,想必两三个月的时间,东西两路将近十万大军,能轻松拿下湖南。

    湖南是江南的米市之一,占了湖南就不愁吃喝,与湖北相比,湖南的地理位置也好,西进可图四川、贵州,南侵可占广西、广东,东进可以攻江西,北返就是湖北。

    在战略上,石达开倒是认同杨秀清的布局,江南重于江北,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杨三哥的财力和粮食,杨三哥能与太平军做粮食买卖,想必粮源是极为充足的,两次劫掠圣库,天国数千万两银子的财富,尽入杨三哥之手,粮食不缺、财源充足,杨三哥办的又是民团,只怕这人数绝对不止两三万。

    试探了一下杨三哥的战力之后,石达开果断的选择了退避三舍。若是有十万打江宁时的老兵。或许石达开还会再试探一下。但如今天兵的战力,却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打江宁时的老军,应该可以对抗杨三哥的精锐,但现今的天兵,战力却急转直下,打江宁的时候是巅峰,西征、北伐的五六万也尚算精锐,如今么。就不太好说了。

    虽说江南的五路大军人数有十多万,怕是真正的战力,也就与西征北伐两路军马差不多,弄不好还要逊色不少,与之前天国的老兄弟相比,现在的天兵也有些不值一提了。

    打仗练兵,也要看对手的,硬捍杨三哥的民团,韦石二人的四万多人马,恐怕还是个屡战屡败的局面。与其在湖北吃败仗,也不如到湖南打胜仗。

    太平军的战斗力是怎么出来的。石达开很清楚,五路大军,最终能剩五六万,就是大胜,三五个月之后的五六万人马,怕是能与打江宁的老兄弟相媲美了。

    如果能在湖南,扩上十万八万的新兵,再回身打湖北,石达开也觉得底气十足。

    自石达开入安庆之后,安徽、江西频频失地,江南的局面,一下就来了一个大逆转,湖南那边更是危急,将近十万长毛贼入寇,湖北那边的吴文镕兵败身死,数来数去,朝廷在江南能打仗的,也只有杨老三一个了。

    可杨老三手里的万余人,与长毛贼的十数万大军相比,委实有些杯水车薪了,黄州大捷、田家镇大捷,与江南糜烂的形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处处丢城失地,只有杨老三一人一枝独秀,杨猛扩军的折子,军机和皇帝议了一下之后,也觉得有些必要,但扩军扩到一个什么程度,就需要仔细斟酌了。

    “圣上,老臣以为,现当下让杨三扩军,多少还是有些不妥的,不如在江南、江北两大营增兵,让琦善、向荣二人攻打江宁,这样一来,或许长毛就会回兵救援,解了安徽、江西、湖南三省的糜烂局面。”

    不同意杨老三扩军的依旧是老宫保祁寯藻,对于杨老三他是极度的看不上眼,但依照现当下的局势,他这话也多少有些没底气。

    “老宫保的主意老成持重,只是如今这江南的形势,却有些棘手,若不令杨三扩军,一旦长毛贼坐大,可如何是好?

    皇兄,以臣弟的看法,老宫保的主意当先,扩军南北两大营,让琦善、向荣合力围攻贼巢,迫长毛的江南贼众回防,以解江南困局。

    允杨三扩军的请求,令其扩军一倍,驻防武汉三镇,若湖南的曾涤生,不堪大用,杨三的人马也可自武汉三镇南下,助力湖南剿匪。

    若曾涤生可用,两人也可互为依托,合力剿灭两湖的匪患,但是,这杨三跋扈,现当下还是要制衡一下的,至于制衡之法,不知老宫保有何良策?”

    年轻的恭王奕?,如今比祁寯藻这样的宦海老吏,更为务实一些,祁寯藻的注意是不错的,但江南的局势却糟的厉害。

    江南江北两大营的向荣与琦善,实话实说,都是误国误民之流的废物,但如今的朝廷,在人事上也确实有些捉襟见肘,给这两位增兵,就怕没有奇效啊!

    杨老三跋扈不假,不受待见也不假,但云南杨家的名声,并不次于祁寯藻这样的老臣子,驻军武汉三镇的杨老三,无疑是朝廷手中的一把利剑,即使扩军一倍,也不过两万数,即使出了差池,两万人马,也成不了心腹大患。

    话虽如此,但制衡的手段是少不了的,如何制衡汉臣,祁寯藻比自己这个年轻王爷精熟的多,奕?虽说年轻,但心机城府却不浅,几番回转之后,烫手的山芋又丢给了祁寯藻。

    听了恭王的话,祁寯藻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艳之色,祁寯藻这人算是满清的忠臣,见恭王奕?进退有度,处置有方,他的心里也欣喜不已。

    “嗯!陛下,恭王的主意正,这事儿当按恭王的意思办,至于杨三么!给他个兵部郎中的职司,让他暂署武昌知府,也就成了,战乱时节文官做武职。武官掌文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一旦将来这杨三为祸。进可以让他入京为官,做个兵部侍郎,退也可以让他在地方,做个巡抚之流,解了兵权之后,杨三也不过是只没有爪牙的看门犬。

    这杨三肚子里没什么东西,靠着幕客那点水头,他能在官场走多远?”

    祁寯藻的主意不错。但封赏未免吝啬了一些,一个兵部郎中五品官,一个武昌知府四品官,与杨猛的从一品武官职衔相比可是差了不少。

    但祁寯藻欺负人的地方就在这里,杨三是个傻货,给他个知府兼着兵部郎中,已经是好大的面子了。

    “嗯……这样吧!给云南的杨士勤,一个世袭云骑尉的封赏,藏边的杨毅,也适当的提一提品制。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职缺,毕竟杨三哥是立了功的。

    至于江南江北两大营。你们斟酌着办,天津那边的南北大营,也要加把劲了,朕总不能一直呆在热河吧?”

    与祁寯藻和六弟的想法不同,在四色棍的心里,还是比较重视这个杨三哥的,与曾涤生相比,四色棍还是中意当年那个义气深重的杨三哥。

    现在的局势,也确实让人心烦意乱,京师呆不住,自己这个做皇帝的,跑出京师暂避于热河行营,这面皮不好受啊!

    如今这局面,南边丢城失地,北面京畿危急,这样的局面,四色棍继位的时候,怎么能想象的到呢?

    朝廷的谕令,很快到了杨猛的手里,自打朝廷搬去了热河,杨猛这边对京师消息的掌握也不怎么灵通了,但这份谕令对杨猛的作用还是蛮大的,别看一个兵部郎中,一个武昌知府,这两样职务,对杨猛来说极为实用,有了知府、郎中衔,巡抚侍郎也就不远了。

    更重要的是,武昌这地界,现在就是他说了算的地方,什么狗屁巡抚、总督,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县官不如现管吗?

    至于扩军到两万,这就更符合杨猛的心意了,瞧石相公的架势,近期是不打算与自己为难的,洞庭湖那边插起了杨字血旗,这局势也不会太过糜烂。

    太平军这次来的不怎么是时候,正赶上秋收结束了,湖南那地方,没什么粮食可抢,现在湖南最大的粮商,就是杨家,石相公派到湖南的七八万大军,怕是要面临补给的难题了。

    太平军入了湖南,接下来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左骡子和曾涤生两人,手下都有万余人马,虽说多了石祥祯和韦俊的四万多人马,但这支人马的第一战,怕是要在左骡子的岳州打响,打岳州,早几个月或许很轻松,现在么!怕是四五万人马,去了岳州,也得遭殃。

    他现在是兵部的郎中,武昌的知府,湖南的事儿,就与他没多大关系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发展湖北和洞庭湖的船厂、炮厂了。

    船厂、炮厂,虽说依在建,但杨猛现在还缺了几项重要的资源,那就是煤铁铜。守岳州,一方面是为了洞庭湖的地盘,另一方面就是岳州有铁矿,洞庭湖另一侧的常德有煤矿,走水路很方便,保岳州不失,其实就是保岳州的铁矿不失。

    兵出黄州,为什么要兵出黄州呢?在武汉三镇周边阻击太平军不是更好?这原因也简单,黄州和对面的鄂州,煤铁俱全!

    因为意气打仗,死伤数千人,抚恤的银子花去几十万,这样的事儿,杨猛还是不会干的,打黄州,一是为了威慑太平军,第二么!尤为重要,那就是为了夺岳州、鄂州的煤铁。

    话说这湖北的防务与杨猛也没多大干系,几千人马,几十门臼炮,他会平白的丢在黄州地界?这次扩军,对杨猛来说也是个绝妙的机会,散去之前的练勇和绿营,从云南调派一万左右的新军,补充到水师团练,散去的这些练勇和绿营,在黄州、鄂州驻防,一并将锁江的炮台群也建造起来。

    杨猛要在岳州、汉阳、黄州、鄂州四地,开煤铁矿,建造一个横跨两湖的,在世界上也是规模空前的大铁厂。

    当然这样的工程不是几个月可以完成的,想要建成,怕是得一两年的时间,如今杨猛的主要目标,就是洞庭湖之中的岳州铁厂、炮厂,君山的船厂。

    武汉三镇,汉口的船厂、汉阳的铁厂、武昌的炮厂,有了动力船和驳船,依托长江水路,先在这两地动工,之后制造就地制造机械,在黄州、鄂州,建世界最大的铁厂!

    在两湖地区,建这么庞大的工业区,杨猛也是有考究的,从四川到湖南从湖南到湖北,都有不少的石墨矿藏,这里的煤铁石墨俱全,又有宽阔的长江水道,将运河挖到矿区,大规模的工业生产就有了基础。

    而如今周边几省,十几万太平军在肆虐,灾民难民怕是数以百万、千万计的,杨猛手里的粮食充足,乱世之中,粮食就是聚集人丁的神器,有了这个东西,建造大工业基地的人力资源,是最轻松的活计了。

    安徽、江西、湖南的形势不容乐观,杨猛却在武昌,绘出了一个依托长江的巨大工业基地,没有铁路之前,驳船的巨大运力,就是这个工业基地的运输保障。(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五章 厚与黑(十三)

    “芷晴,拟几道文书,让明湖书院派出五百地理师,来两湖勘察地形矿产;三百建筑师,准备大型厂房的建设。

    让西山书院以及下辖的西山铁厂,出一千师傅,三千工匠,到两湖教授建造高炉以及冶铁的法子。

    让滇西的丁叔,派出八千精熟坑道掘进的矿丁,散布到岳州、常德、黄州、鄂州的煤铁矿,准备大规模开掘煤铁。

    让广州的丁泰辰,这段时间,着力于粮食的收购,现在正值周边各国的粮食收获期,三个月的时间,不管是买还是抢,让他一月最少进口一万万斤粮食。

    让广州的船厂李明福,派出一万精熟造船的技工,五十设计师,以不耽误铁甲舰和翻江龙的建造为前提,来两湖督导造船事宜。

    让广东船政学堂的谭玉彬,选派三百精英教习,来两湖建江防学堂。

    同时,着令宜良兵工厂、广州铁厂、广州炮厂,近期选派骨干技师入两湖建造工业学堂!”

    没有什么建厂之前的论证,更没有什么不同意见,涉及到上百万人,数千万两银子的巨大产业,就在杨猛的几句话中,草草的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杨猛也不需要去研究什么,他只需要知道,两湖之地有足够的资源和人口就好了,当下这个年景,想要在一处立足,最基础的就是粮食、人口和武力,其他的都在次要的位置,你的理论再好。没有这三样东西。全都是白给的滥材货!

    粮食、人口、武力。粮食和人口是基础,武力却是最重要的,而武力的基础就是军工业和军工技术,技术,杨猛肚子里的一些东西,已经可以与西山的技术挂钩了,所以顶尖的技术,云南并不缺乏。

    至于工业的基础。更简单!两种资源而已,煤和铁!

    对于两湖长江流域的巨大工业区,杨猛的定位也很简单,一个足以在三五年之内,武装四万万人的巨大兵工厂,现在在杨猛眼中,除了军工制造业,其他的产业,一律都是副业。

    自打洪杨定都天京之后,长江口岸。也繁忙了起来,据情报显示。许多外洋的有心人,已经开始将触角伸向天京了,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就是英吉利。

    安南的法军,迟迟没有进展,本打算以铁路支撑云南的军工制造业,没有滇越铁路的建造,根本难以积累在西南山区建造铁路的经验,对于法兰西,杨猛已经等得有些厌烦了。

    进驻武汉三镇之后,杨猛上折子要建船厂、炮厂,可不是为了倡导劳什子洋务,而是为了利用手里有限的资源,建造一个大型的军工产业基地。

    两湖的资源,虽然远不如云南丰富,但畅通的水路交通,与杨猛掌握的驳船技术,成了天造地设的绝配,无论是木壳驳船,还是铁壳驳船,十几二十年之内,足以满足工业基地的运力了。

    两湖的资源虽说不富足,但煤、铁、石墨、以及一些炼钢、炼铁的基础资源,却是一样也不缺的。

    翻江龙的设计,看来也是正合时宜之举,有个几十条翻江龙,再配上正在筹建的密集江防炮台,石达开再跟自己玩千船过江,杨猛伸手就能打他个满江浮尸。

    石达开只是个小对手,有了这些武力基础,就是满江都是列强的炮舰,杨猛也能轻轻松松的送他们去见龙王爷。

    安徽、江西、两湖的战乱,对杨猛来说,也是天赐良机,错过了这个机会,还有什么时节,你摆出一堆粮食,招招手就能招徕几百万人呢?

    现在看来,自己这次进军官场的计策,是极为英明的,自打接了朝廷的差事之后,地盘一下就大了一倍,两广虽说之前就有谋划,但真正到手也是自己接了提督之位以后的事儿了,这段时间,两湖、四川接连到手,虽说这五省之地,对抗的势力不小,但理教学堂、武庄、田庄,这些东西一建,对抗势力再大,也只能乖乖的与自己平分秋色,接下来,就该对两湖四川的州县官员下手了。

    满清朝廷,在施政上有一个绝大的漏洞,那就是皇权不下县,只要控制了一县的父母,就是几万人、十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土皇帝,一县父母权力之大,难以想象啊!

    “爷……爷……”

    就在杨猛陷入沉思的时候,魏芷晴有些嗫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一听这话头,杨猛就知道没好事儿。

    “说吧!”

    “前段时间,左先生那边亏空了一些粮食和银子。”

    杨猛说到了粮食的问题,魏芷晴也知道,左宗棠这茬,怕是要盖不住了,与其让自家男人从影子那里得知消息,还不如主动坦白呢!

    虽说身边有两个姐妹帮衬着,但自家男人在后宅,对付她们这些女人的法子,越来越凶残了,虽说……虽说有的时候感觉不错,但连绵几天,却是不怎么好受的。

    “两月之前,左先生开始大笔的支取粮食,每次的用量都在几万斤上下,因为是加强岳州防务的原因,我就允了。”

    对于有才的人,魏芷晴是敬佩的,贵县的石相公如此,湘阴的左先生,更是值得钦佩的一个人,作为杨猛的管家,许多事情,魏芷晴也是可以独断的。

    几万斤粮食,在别人看来是不少,但在杨家,这几万斤粮食不比桌子上的宣纸贵重多少,粮食几乎是杨家最不值钱也最多的东西了。

    “哼!怕是那左骡子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了吧?说说,这厮还要了些什么?这遭瘟的骡子,吃大户吃到老子身上来了。”

    粮食!这东西可不能小看了,别看杨家现在的粮食不少,但杨家最大的死穴也是粮食。两湖工业基地的建设。看着是大手笔。可在杨猛看来,这也是一个极度畸形的产业。

    现在的粮食生产,就是以人为本的一个产业,虽说大牲口能节省一部分人力,但现今的粮食生产,还脱不开人哄地皮地哄肚皮这个魔咒,精耕细作,产量就多。粗枝大叶,产量就少。

    虽说粮食生产,开始大规模的使用农家肥,但之前的土地,也没少用呐!大量的人口出来做工,地皮上的人数自然就少了,而且现在哄地皮的主要是些老弱,粮食产量自然要受影响的。

    一旦米利坚那边开始了内战,一个巨大的粮仓,就要消失了。虽说印度那边也是个产粮大国,但海路不通。即使印度有粮,运到这边,也是天价啊!

    靠着如今杨家手里的大量土地,杨猛面前可以保证自己领地上的人饿不死,但粮食生产,也是个靠天吃饭的活计,一旦,连年遭灾,两年!最多坚持两年,杨猛费力建造的整个家业,就会因为大规模的缺粮而崩塌。

    杨猛谋图五大湖区,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大规模的存粮,同样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存粮最多只能保证两年,而五大湖区,也不是风调雨顺的地方,太平军要受困于粮食问题,朝廷要受困于粮食问题,同样杨家也要受困于粮食问题。

    左骡子在岳州做的事情,杨猛不是不清楚,他不过是选择暂时无视而已,左骡子是个新丁,影子的人岂会不监视他?暗影的人就没有密报了?

    对于用人,杨猛可比对粮食的态度要严谨的多,做别的事儿,杨猛自认有不少的疏漏之处,但在对自己人的监控上,杨猛自认做的是极为不错的。

    “这两个月的时间,左先生那边,亏空粮食七十万斤,在商号支取硝磺十三万斤、桐油五万斤、陶缸陶罐三十船,零碎物件折价七千余两,左先生还另外支取了十五万两的现银。”

    说完之后,魏芷晴扫了一眼杨猛的面色,还好!没什么大的变化。

    “嗯!折价也就三五十万银子,花三五十万银子守岳州,这耗费略大了一些,之前,守长沙的时候,也不过花了这么些钱,你这笔头子有些阔绰了,说说左骡子都干了些什么?”

    三五十万两银子,对杨猛来说不算多也不算少,这些天,两湖这边大举动土,耗费的现银,一天也在三五万左右,两厢一比的话,三五十万,还真不算多。

    但左骡子的身份不同,这位是个新丁,杨家新丁,入门之后就坑主家,这左骡子是第一个,不涉及军械,魏芷晴可以直接答复,这事儿魏芷晴厚道了,左骡子心黑了。

    左骡子做的虽说不地道,但杨猛也有对不起左骡子的地方,这次中了石相公的奸计,让三千多太平军的战船,四万多太平军将士,从从容容穿过了自己的防线,对左骡子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灾祸。

    本该是岳州屏障的武汉三镇,一下就变成了筛子,不!说是漏斗更好一些,自己这边一漏就是四万兵马、三千战船,这对岳州来说,就有些不堪重负了。

    好在这左骡子谨慎,提前黑了自己一把,十三万斤硝磺,怎么也能配置二十万斤左右的土药,加上那五万斤桐油,就算是五万太平军平分的话,一人也是四斤土药、一斤桐油,这么些引火的玩意儿,点天灯都足够足够了!

    “左先生,用粮食招了不少岳州左近的壮丁,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岳州城的护城河,重新掘了一遍,引湖水灌了护城河,防备太平军土攻之法,粮食大多被用在了这里。

    左先生那边也不是没有收入,他用自配的两万斤土药,从湖南巡抚衙门,弄了十万两银子的,但这些银子并没有上缴。

    除此之外,左先生还在岳州城中,囤积了大量的石块、竹木,怕都是用来守城用的。”

    听了魏芷晴的解释之后,杨猛也松了一口气,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唯有一条护城河最为重要,左骡子是守过长沙的,太平军的土攻手段,也是败在了他的手里,护城河的深度,怕是足以让太平军的土营前功尽弃了,引湖水灌护城河,可是江南城防的一大好处,若在北方护城河可以被填死,但引了湖水之后,除非太平军想在泥泞之中攻城,不然唯有在护城河上架桥了。

    只要城墙不倒,配上岳州营那一万练勇,左骡子立大功,那是肯定的。

    “嗯!虽说这事儿做的不错,但你这心性未免软了一些,任由左骡子出刀宰老子,魏夫子,你这胳膊肘可是往外拐的。

    这样吧!既然结果是好的,走个后门算完!”

    保岳州不失,是杨猛的意思,这事儿虽说左骡子黑心了,但黑的也算恰到好处,若是单子到了自己这边,断然不会许给他这么多东西的,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吧!

    自己中了计,让石祥祯、韦俊二人的军马,顺利过了武汉三镇,而魏夫子,却帮着自己挽回了一局。

    “你这人啊……”

    听了惩罚的手段,魏夫子也是满脸的惨笑,这下要难受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六章 厚与黑(十四)

    杨猛在武昌谋划着大业,当然也没忘了将黄州和田家镇的战报,经总督府发给湖南,毕竟两湖同气连枝,左骡子、曾涤生也算是朋友,太平军两路夹击湖南,也是凶险异常的。

    新任的湖广总督台涌,荆州将军出身,现在的荆州将军,也是两湖地区,唯一有些战斗力的军队了,不管八旗兵的战力如何,但荆州将军麾下,是有三千多匹战马的,这支军队,也是之前不曾参与过大战的。

    荆州将军,按制该有五千七百多人马,如今这军马在策的数量怕是早就翻倍了,但真正的可战之兵,怕是也就两三千,战力如何也不好说,应该能比绿营兵强一些吧?

    台涌是旗人,自然优越一些,荆州将军的八旗兵,也算是他的老下属,这位上台之后,就想将武昌城中的银钱粮草,拨发给荆州将军一批,若是数量少一些,杨猛也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可这位,一拨就是一半的数量,如今湖北的绿营兵,基本被杨猛给弄散架了,这些粮草,就是他内定的东西,台涌想趁乱发财,自然触犯了杨猛的利益,驻军武汉三镇的杨猛,手里的人马可比现任的荆州将军官文多不少,台涌、官文想趁机发这个财,那就是找事儿呢!

    台涌安排去押运粮饷的千余八旗兵,直接就被杨猛的人马给围住了,连人带战马,杨猛一遭就给扣下了,与凶悍的杨老三干仗,带队的副都统可是不敢。缴械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台涌、官文气不过。来找杨猛理论。杨猛的话也是伤人,想要粮饷简单,既然这荆州将军统管两湖的八旗军务,湖南如今遭了兵灾,你荆州将军的人马,要是去湖南协防,粮草要多少有多少,呆在湖北看戏。对不起啦!一分银子,一粒粮食也没有!

    这局面自然是不欢而散,杨猛扣下了八旗兵的五百战马和一些军械之后,也没闲着,一道折子就把台涌、官文参到了朝廷,折子里的话也是硬气。

    荆州将军寸功未立,致使前任总督吴文镕战死黄州,囤积在武昌的粮草,他这个暂署的武昌知府说了就算,错非荆州将军拔营去湖南参战。不然还是那句话,一分银子、一粒粮食也没有。

    五省水师团练要扩军。如今武昌城中的粮草本就不多,荆州将军,一不打仗二不协防,想从水师团练的手里抢钱抢粮,若是朝廷不理会,他杨三就对荆州将军的人马开战。

    对于旗人兵将,杨猛的处理方式,也极为谨慎,最多只是按着暴揍一顿,打死打残的事情,还真没有。

    所谓恶人先告状,杨猛身有军功不说,扩军也是朝廷允诺的实情,湖广总督台涌和荆州将军官文,这次做的营生,也实在是不怎么地道,军机那边一看便知,这两人要趁机发财。

    但这个时候,还真不是好时候,湖南那边被两路夹击,战局怎么样,谁也不好说,朝廷现今还是要倚仗杨老三的,这位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货色,该怎么处理这事儿,军机上下心里都有了定计,恭王奕?,也是因为这俩混账,在军机众臣的面前丢了脸面。

    这拨军机,依旧是满汉各半,人家各处的汉臣汉将都在为了大清的社稷,生死搏杀,这俩混账倒好,背地里挖墙脚,实在是惹人愤恨呐!

    军机首辅祁寯藻,虽说打压汉员,但也不扶持满臣,台涌这么做事儿,一下就要抽去武汉三镇的半数粮饷,拱卫武汉三镇的大军没有粮饷,还做个屁事儿?

    坏剿匪大计,就是乱臣贼子,祁寯藻也是不多得,支持了杨老三一下,照着他的意思,是要把台涌革职查办的。

    战时,这粮草问题可不是小事儿,如今朝廷各处的银钱无一处不是捉襟见肘,祁寯藻的意思也是为了社稷着想,拿着台涌杀鸡儆猴,谁要是打算在这个时候,朝剿匪的钱粮伸手,管你是满蒙回汉还是督抚道台,一律革职查办。

    按着祁寯藻平时的处世风格,这样的事情,他大多时候都会避嫌,但今时不同往日喽!江南江北两大营,京畿的南北大营,无一处不是销财的筒子,他这个军机首辅,不仅要处理政务,还要协调户部调拨大军的草粮,拿着台涌杀鸡儆猴,一是可以告诫一下那些贪官污吏,二是给前线的军士们吃上一颗定心丸,告诉他们朝廷为了筹饷,可是拿着总督来开刀的。

    这事儿本该按着祁寯藻的意思来办的,但如今的朝廷,满臣凋敝、汉员崛起,遏制汉员崛起本就是恭王的任务之一,一下就处理两位满臣,对朝廷来说损失有些大了。

    可为了这俩不争气的玩意儿出头,还真是有些掉脸面,但有些事儿不得不做,奕?也只能厚着脸皮,把祁宫保的议案拨驳回去,将革职改成斥责了。

    这俩物件,也是不长眼的,杨老三这货,是个敢跟朝廷谈条件的夯货,这俩去他身上刮油,没被弄死,算是侥幸了,这事儿也不算是坏事儿,从侧面来看,这杨老三对朝廷还是有些忠心的。

    你不见之前杨老三杀得那些绿营将官吗?不问情由不问后台,只要是溃散的,追到家里杀呐!对付荆州将军的人马,这杨老三算是很客气了,但奕?也没忘了发书信警告台涌,这次杨老三客气了,下次呢?万一两军真打起来,怕是荆州将军的人马要吃血亏的。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剿匪的关键时期,南北的局势都极为紧张,万一练勇和八旗兵打了起来,死伤了人手,朝廷该偏袒哪一方?是八旗还是练勇?

    为了争夺饷粮,这事儿近期可是没少发生,这样的苗头也该打压一下了。如今的大计就是剿匪。其他的事情。待朝局安定之后再算账吧!

    杨猛得了朝廷安抚的谕令,台涌那边却是严饬的谕令,杨猛这厮也是打脸,好几天的功夫,就靠在总督府找茬,闹得台涌颜面尽失,不得不撤出武昌的总督府,到荆州落户。掌管两省的总督,被一个知府撵出了总督府,这下台涌的前程算是完了。

    而杨猛的目的就在于此,立威而已!现在也正是仗势欺人的时候,等曾涤生和左骡子立了功,朝廷对他就不会过多的偏袒了,暂署的知府大过总督,也就这几个月的时间。

    杨猛与台涌、官文之间的争斗,也被杨猛肆意的散播,台涌不敌而退避三舍。无论是满臣还是汉员,都瞧不起这样没火色的废物。要么你低三下四,要么你顶着硬上,一省总督怕了一个知府,还逃出官署,这样的物件,在朝廷眼中,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杨猛借着军功借着跋扈,威震武汉三镇,湖南上下的官员,却在瑟瑟发抖,原因无他,长毛贼的势头太大,这次湖南全境,怕是都守不住了!

    石达开用兵轻巧为主,这次石达开坐镇安庆,却是选了不一样的法子,摧枯拉朽式的硬打,石祥祯、韦俊突破武汉三镇的江防之后,石达开下了严令,凡是挂着杨字血旗的城寨,一律退避三舍。

    不是石达开怕了杨三哥,而是他怕了杨三哥有仇必报的性子,这位爷,一点儿亏都不吃,一旦两人动了杨三哥的东西,只怕武汉三镇的杨三哥,会直接加入湖南的战团。

    杨猛的战力强悍,对太平军的威胁实在是不小,这次增兵,又以新兵为主,一旦碰上杨三哥这样的骁将,和他手下的精锐,战局怕是要被动的很。

    石达开给族兄石祥祯的命令也简单,破了武汉三镇的江防,不管不顾,溯江而上直下岳州。

    给石凤魁、曾天养的命令也是一样,自九江出发,沿陆路直插岳州,打掉岳州之后,两军合力以岳州为基地,打长沙!

    这样的布局,在战略上就是包围了武汉三镇,武汉三镇的位置重要,是必须要打的,但现在不是时候,只能先下了岳州,抵定湖南,再图武汉三镇。

    两路大军,差不多七万,这比第一次打长沙的时候,军容、军威壮大多了,只要下了长沙,湖南大体抵定,连番的战斗之后,这两路大军的战力,也就差不多可用了,到时候再与杨三哥一较高下。

    石达开的目的明确,两路大军的目标都是岳州城,现在湖南的可战之兵,不多!远没有长毛贼第一次打长沙的时候阵容强盛,但好在左季高,接了岳州府的官职,曾涤生的湘勇也有了眉目,加上湖南上下的绿营兵将,也不是不能一战。

    现在这个时候,哪个还能去计较与曾涤生之间的那点龌龊事儿?长沙不保,湖南也就不保,那样的话湖南上下的官员都没有活路,曾剃头怎么了?只要他手中有兵,就是亲人呐!

    在长毛贼的巨大压力之下,湖南上下的官员团结一心,巡抚骆秉章亲自出马,去衡阳延请曾涤生帮忙拱卫长沙城。

    这个时候,曾国藩也是一样,之前与湖南官府的龌龊事儿,没有长毛贼的压力,还真当做大事儿了,可长毛贼一来,这些事儿,就变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说白了,若是不想争名夺利,他曾国藩怎么会在丁忧期间出山?朝廷有夺情谕令不假,可他曾涤生是道学夫子,若是一心守制,夺情的谕令能好使?

    如今的湘勇也是一万多人了,杨老三在湖北打的有声有色,打的一枝独秀;还有那从候补同知,一路打成一省巡抚的江忠源,这两人都是曾国藩的榜样,他们两人为曾国藩指明了一条道路,通往锦绣前程的大道。

    虽说江忠源在庐州被太平军给逼死了,但也是珠玉在前,君不见杨老三以知府之卑,硬捍湖广总督而不退,硬是逼的湖广总督移驾荆州,这就说明了军功在朝廷眼中的重要性。

    被杨老三在岳州教导了一番,难道曾涤生真的那么虚心受教?甘愿以知天命拜服弱冠少年?

    杨老三的许多话说的是不错,但曾涤生的心里,也是度着气的,他要试试自己的法子,穷则变!如今这局面还不算是穷局,曾涤生认为大变也是不需要的。

    底气何在呢?就在于江忠源之前守南昌时,曾国藩派去的那支湘勇,虽说战果不怎么样,但湘勇打长毛贼还是犹有余力的,既然湘勇可以成事,那变化就有些鸡肋了。

    在曾国藩的心里,还是有个原则的,诸人各安天命行事,这才是他悟出的儒教神髓,不到局面穷尽的一刻,他觉得杨老三之法不妥。

    人生四十而知天命,做改变可不容易,购置西洋火炮这样的小变革,曾国藩觉得并无不妥之处,但像洋务这样的大变革,还是要思量再三、再三思量的,虽说东西是不错,但这些东西改变的其他东西更多,这也是曾涤生回到湖南之后悟出的道理。

    至于杨老三那些所谓的珠玉之言,曾涤生还在思量再三、再三思量的过程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七章 厚与黑(十五)

    曾涤生在进与退之间徘徊,在变革与守旧之间踯躅,这些杨猛也清楚,还是那句话,大家伙都不是毛头小伙子了,指望着谁几句话说服谁,若是肚子里没东西的人还成,在他们几人之间,这是行不通的!

    左骡子、曾涤生、罗泽南,包括他杨猛在内,都不是什么实在人,真要是实在人的话,混这么个世道,早就被人扒皮拆骨了,说一套做一套,算是这几人为人处世的原则。

    左骡子貌似投了他杨猛,心里想什么谁他妈知道呢?起势之后,左骡子给自己背后来上一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曾涤生和罗泽南是一伙儿的,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利益,这利益可是与杨猛要做的事儿相冲的,这次权衡利益得失,就是曾涤生的事儿了,与他杨猛没多大关系,想通了大家互相扶持,想不通,以后刀剑相向。

    想要说服曾涤生还缺些实质性的东西,比如说一场大败,这事儿石达开帮了杨猛的大忙,七八万大军呐!前所未有的规模,虽说战力比太平军的老卒差了很多,但这么多人头,也够砍个一两天了。

    杨猛可不信曾涤生新练的湘勇,比太平军还邪性,百战百胜,那是戏文里的东西,自己背靠着强大的情报系统,还不是眼睁睁的在田家镇,被石相公那厮耍的团团乱转?目送石祥祯、韦俊的三千战船,四万多大军过境?

    太平军的这几个将领,石凤魁、石镇伦之流不怎么知兵。但曾天养却是个老将、悍将。石祥祯与韦俊。这石祥祯怕是与石相公差不多,是个会用计的,那韦俊却是这几人里表现最好的一个,能攻善守啊!

    石祥祯与韦俊,与萧朝贵、罗大纲、秦日纲之流不同,这两人的家世都不错,是读过兵书的,若是拿太平军的老将与之相比的话。怕是只有胡以晃,那个武秀才能与两人相提并论了。

    别小看那几本兵书,石祥祯、韦俊的年纪都不大,年纪轻轻的就能执掌大军出征,战争的磨砺,直接就能加快两人对兵书的理解,加上年轻人的冲劲儿,湖南官员的大敌啊!

    自己与韦俊交过手,这小子是个进退有度,识时务的。凭着这点,他就胜过了大半的绿营将官。有了曾天养、石祥祯、韦俊三人。曾国藩在湘勇创建之初,吃几场败仗的条件,也就有了。

    另一个实质性的东西,就是榜样了,江忠源和自己,只能让曾涤生意识到战功的重要性,与洋务无涉,杨猛插在岳州的左骡子,就是曾涤生的榜样。

    别看左骡子只有几百条洋枪,十几门臼炮,但开花弹,杨猛是给他备足了的,洋枪的射速快,不易炸膛,几百条洋枪,就足够先期到达的石祥祯、韦俊头疼了。

    开花弹,大清不是不能做,只是那威力与云南造的,差别太大,两厢一比,大清的开花弹就是鸟枪,一炸八瓣,吓人还是不错的;而云南造的开花弹,比英吉利人的杀伤力都大得多,杨猛是干什么的,破片杀伤他清楚的很,虽说颗粒药的威力差了一些,但一颗开花弹,炸成几十片上百片,辐射十几米还是能轻松做到的。

    杨猛给左骡子足量的开花弹,可不是仅能用于臼炮的,一根烧红的铁钎,就能把开花弹变成大号的手.榴.弹,用来守城最好不过了。

    左骡子自己要的那十三万斤硝磺,也不是白给的,那三十船陶缸、陶罐是做什么用的,放上引子铜钱,就是大号的开花弹啊!

    自己是怎么让太平军的岳州大营死伤惨重的,杨猛给左骡子说过,看来这位也是个活学活用的,这些东西,足以让岳州的守城战,变成一场火器大战。

    有了深深的护城河,这土攻的战法用不上,攻打岳州城的太平军,下场,除了伤亡惨重,就是撤军南下,再从武汉三镇退回田家镇,想得美!

    杨猛可不能让石相公一而再再而三的耍着自己玩,一旦石祥祯等人,想再玩一次穿城而过,杨猛会让石相公知道,全军覆没这四个字儿咋写,耍弄自己,那是嫌死的人少了,在一个地方被耍一次对杨猛来说也足够了。

    此时枯守岳州的左骡子,却在府衙里大骂杨老三心黑,这王八犊子,一下就放过来三千条战船,四万多、将近五万长毛贼,武汉三镇的防线呢?

    自己来岳州的时候,杨老三口口声声要死守武汉三镇,这一下放过来如此之多的长毛贼,是!武汉三镇是守住了,可他的岳州城呢?

    这路水军,还只是其一,杨老三在情报上,倒是没亏待他,以石凤魁、曾天养为首的三万人马,兵锋指的可不是别处,正是他左骡子防守的岳州城。

    三千条战船,七万人马啊!这可不是杨老三在书信之中,说句大意了!就能交待过去的,岳州城里拢共有多少人,算是岳州营的一万人马,算上滞留在城中的周边青壮万余人,再算上五六万的百姓,这城怎么守?

    即将攻城的是七八万身强力壮的长毛贼,他左骡子手里的人马,带上老弱病残也是七八万,这心黑皮厚总要有个限度吧?自己怎么说也是杨老三的幕中之臣,哪好如此坑害人呐?

    为保武汉三镇不失,就放大批的长毛贼过武汉三镇的防线,把自己的岳州当做了挡箭牌,自己才黑了他多少东西,与杨老三一比,左骡子也觉得自己是只井底之蛙了。

    好在杨老三之前尚算大气,自己在军械上的要求虽说没有如数满足,但在钱粮上并不算亏待自己,说句难听点儿的,这钱粮之事,明显是自己坑了杨老三一把。拿着杨老三的钱财加固了岳州的城防。

    但好处归好处。杨老三这次放过来的长毛贼委实有些太多。杨老三对朝廷隐瞒了实力,左宗棠大致能估摸的出来,别说四万长毛贼,就依着杨老三在黄州的战力,八万长毛贼想过武汉三镇的防线,也很难很难!

    之前做粮食买卖的时候,杨老三就提过与长毛贼交易,看来这次。杨老三八成又是跟长毛贼做了买卖,把他左骡子给卖了。

    在左宗棠的心里,也是期待着长毛贼来攻打岳州城的,毕竟军功才是他步步高升的阶梯,但期望攻城归期望攻城,前头四五万、后头三四万,加起来七**,小十万的长毛贼来攻城,王八蛋才期待呢!

    自己有本事不假,岳州防卫森严也不假。岳州粮食充足不假,岳州是个要塞城高墙厚更是不假。可来的是小十万的凶悍长毛贼,谁敢保证一定能守得住?

    杨猛那边是轻松了,可自己一家老老小小,除了女儿左孝琪,可都在岳州城中,这次可实实在在的要拼上身家性命了。

    面对长毛贼的前锋四万多人马,左骡子的心里也打怵呐!若来的是陆路军马还好说一些,水军这东西,就有些操蛋了,所谓战舰,就是装了火炮的船只,三千战舰,虽说不能每一艘都装上火炮,但百八十门两千斤的大炮,这路水军应当是有的,各色的小炮、土炮,根本不能作数,都算上的话,这仗也不用打了,直接缴械就好。

    杨老三支援给自己的十几门臼炮,三千发开花弹,威力也算是一等一的,十几门的数量,与长毛贼几十上百门的数量相比,差的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别的左骡子都不怕,怕只怕长毛贼架炮轰城乱了军心。

    守城,岳州城中的这些人,差不多也能用一用,但是,一旦阖城上下没了死战守城之心,自己的后手再多,也是白搭。

    想到了这里,左骡子也有些念杨老三的好了,岳州营是杨老三的人马一手训练出来的,大刀片使得,火枪火炮也使得,最关键的是长达半年多的整训,这支人马那可是相当之精锐,若是没有岳州营的人马,左骡子说不准,早就带着家口跑路了。

    长毛贼过了武汉三镇之后,杨老三也算是补救了一把,送来了几张土药的配方,这两天左骡子也试过,药效大的出奇,比自己弄得方子,厉害了不少。

    但好归好,算来算去,他杨老三跟长毛贼做买卖,把自己丢在火坑里,才是最大的不好,虽说有那么几分把握,守住岳州城,可长毛贼的数量吓人啊!

    这第一拨的长毛贼数量,与守长沙的时候差不多,但守城的兵员,却差的悬殊了,年前守长沙的时候,最起码有两大提督,六七万官军,城内城外相互照应。

    轮到自己守岳州了,官军,巡抚衙门派了二百,这二百王八犊子,左骡子恨不得宰了他们熬肉汤,一个个吃饭的时候,比谁吃的都多,到了守城的时候,一个个裤裆里跟吊着炮弹似得,走路都打趔趄。

    外援就更不必说了,自打长毛贼路过武汉三镇之后,左宗棠就给巡抚衙门发了求救信,骆秉章那厮混蛋,让自己看着办,来了四五万长毛贼,他他妈就给二百人,这是派人来保护自己跑路吗?

    弃守岳州,左骡子还真不敢,年前那几颗人头的血仍未干,自己跑了,怕是脖子后面也要挨刀。

    长毛贼一路急匆匆的赶到岳州城下,休整了一天一夜,左骡子在城头也看了长毛贼架势,虽说军械有些不齐,但军心是可用的,杨老三这王八犊子的千里镜,倒是不错,隔着十好几里地呢!也大略能看到长毛贼的部署。

    “府台大人,杨管事求见!”

    听了差官的通禀,左骡子的心也跟着晃了晃,此府台非彼抚台,如今安徽、江西,可都是没有抚台大人的,若是自己能赢了这一仗,也不知朝廷那边……

    “快请!”

    晃了晃脑袋,收摄起将来,左宗棠也知道这位杨管事是什么人,这位的管事的话,在岳州营中,比他这个府台大人更好使,这位也是杨家在岳州,职权最高的一个。

    “府台大人!”

    “杨管事请坐!”

    杨家管事不得姓杨吗?见了十好几次面了,这位杨管事的大名,左宗棠都没能探的出来,这位虽说嘴上口呼府台大人,但那表情,可不是敬畏自己。

    “三爷让我给府台大人送来了一千条洋枪,五十门臼炮,开花弹五千发,东西在东门第二户的院子里,府台大人,自去查收吧!

    三爷有话,这批枪炮可以适当的支援一下曾涤生,当然支援与否,全看府台大人的决断。

    府台大人杨某差事做完了,就先行告辞了。”

    寥寥几句话,这位杨家的管事,撂下了让左宗棠有些诧异的话之后,就默默的退出了岳州府衙。(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八章 厚与黑(十六)

    “唉……此生怕是难以对抗了……”

    喟叹了一句,左宗棠也是满脸苦涩,人生的太过聪慧了也不是好事儿,有些事儿看的太明白更不是好事儿。

    杨老三背后的水有多深,左宗棠并不清楚,但杨老三近期在他面前彰显的实力,却委实有些恐怖了,杨老三的心思,在武汉三镇和岳州,左宗棠都仔细的想过,这位怕是没打算扶保大清。

    自立之说,好像也不是很靠谱,听了杨老三的一些言辞,看了一些西洋的书籍之后,左宗棠的心里大概也有些想法,但却没法准确的估算以后的事儿,或许自己和曾涤生,就是这大清国最后一批督抚吧?

    再加一千洋枪,五十臼炮,左宗棠的心里也有了底气,同样对杨老三的敬畏也越来越深了,五十门臼炮,加上之前的那十几门,刚刚好能布防岳州的四门,洋枪,拢了拢数目之后,一个城门也能分下三百多条,再配上岳州营的练勇,长毛贼四面围城,是可以挡住的。

    开花弹的用项,杨老三也说的明白,八千颗开花弹,分到每一门炮上,就是一百三十多发,据左宗棠所知,能连发几十炮,那是国手铸造的上品火炮,康乾鼎盛年间的火炮也不过如此。

    自己从杨家的岳州商号,赊欠了十三万斤硝磺,用途也跟这开花弹一样,装进陶缸、瓦罐、木桶,这事儿既有杨老三的启发,也有他左骡子自己的想法,火攻岳州码头。是少不了。硝磺、桐油这些物件的。

    单看手里这些东西。左宗棠知道,不用外援,自己死守岳州城,也是可行的,看来这杨老三是要让自己独占鳌头啊!

    “上天佑我左宗棠!”

    沉沉的喝了一声,左宗棠将心中的私心杂念都抛到了脑后,大战在即容不得这些私心杂念,如今守住了岳州才是根本。说别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城外的大军,归石祥祯、韦俊统辖,这些杨老三的情报之中,都有了详尽的提及,韦俊能守善攻,石祥祯怕是用巧之人,对手是少年英雄,他左骡子也不差,多半辈子的学问都藏在胸腹之间。鹿死谁手,要看本事了!

    在府衙喝了大半壶浓茶之后。左宗棠也换上了正经的官服,直奔岳州营的校场而去。

    长毛贼初来戒心必重,所谓劳师指的可不是坐船的人,石祥祯和韦俊在城外整顿人马,左宗棠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趁太平军初来乍到偷营,他手里的人马不许他这么干。

    但一天一夜的休整之后,面对大变的岳州城,长毛贼的老军们,必然准备好了攻城大战,彼攻我守,这战机就来了,长毛贼错不该把战船都泊在了岳州的码头之上,居高临下,千里镜之中,码头船只拥挤的样子,左宗棠瞧得可是真真的。

    “今夜本府要夜袭岳州码头,诸位将官,谋功名的时候到了,各自回营选派精通水性、熟识操船的人手,人手不要多,二百精兵足矣!”

    岳州有南湖,岳州的码头也叫南湖码头,浩淼南湖港汊众多,藏上三五十前有大钉快船,轻而易举,水师战法,火攻为上,长毛贼既然露出了空门,左骡子自然会当仁不让。

    静坐在点将台上,左宗棠对着数十位岳州营的营官,吐气开声,几个月的时间,这些人的姓名、秉性,可都藏在左宗棠的心中了。

    “嗻!”

    虽说这应答有些奴气,但将官们的锐气可用,练了半年,想必这些人也想试试手了。

    沉着脸看着众将离开,左宗棠的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定了,火烧岳州码头,这是他左骡子的第一炮,万万哑不得,开门红,一定要红彤彤映天际啊!

    自打到了岳州,石祥祯与韦俊,也是满脸的愁容,依着翼王的谋划,这岳州城应当是手到擒来的,可到了岳州,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岳州城头旌旗滚滚,两人本以为是空城计,可大军刚刚扎在岳州城下,明晃晃的刀光,就从城头射向了大军的营地。

    初到岳州之时,正是半下午的时候,日光虽不如午时强烈,但城头上那明晃晃的一片,绝对是刀光,而且还是精细打磨过的好刀,数量不下千,用这种刀的人,韦俊见过,黄州城外杨老三那支行走如风的精锐,用的就是明晃晃的鬼头大刀。

    “石国宗,这岳州城,翼王有令非打不可,瞧城防的情势清妖有备在先,咱们当如何进退呢?”

    韦俊仔细的瞧了瞧,除了三角龙旗,就是左字大旗,再有一些就是扬声势的空白旗帜,并没有翼王所说的杨字血旗,韦俊也就把心里的一些话,给压了下来。

    “不急!既然岳州有备,咱们就让大军休整一下,咱们的军马新丁居多,马上攻城,怕是急切之间容易伤了军心。

    咱们的军中,有之前打过岳州的老兄弟,让他们说说岳州的城防部署,咱们再攻城不迟。

    韦国宗,土营的兄弟,就交予你手了,先探探土攻的路径,今夜加上明日整天,就是咱们的休整时间,待后日再战!”

    见了刀光之后,石祥祯也知道不好,怕是岳州城中有清妖的精锐,杨猛的练勇,石祥祯没有见过,族弟石达开来的时候,也没给他说杨老三的人马擅使大刀,这一节韦俊的一个隐瞒,石达开的一个疏忽,就被错了过去。

    翼王掌军之后,韦石二人的地位变了,但石祥祯也不想让韦俊好过了,北王、翼王面和心不合,这都是个人心里明白的东西。

    岳州的城防森严,石祥祯也怕急切之间攻不下岳州城,土攻是天兵的主要工程手段。攻城不利。就是指挥土营将帅无能。分担罪责这事儿,现在说来就叫做,未虑胜先虑败!

    “嗯!这事儿我马上去办!”

    闷闷的应了一声,韦俊也是暗叹倒霉,前期打湖北的时候,自己没少刁难这位石国宗,谁曾想,东王会派翼王到安庆掌管大军呢?

    掌管土营。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但现在就违逆石祥祯,怕是翼王那边不会轻饶了自己,都是明白人,石祥祯的谋算,韦俊也清楚,无非是永福同享有难同当而已,虽说心里不痛快,但这事儿只能接下了。

    韦俊带着土营的兄弟去查看土攻的路径了,石祥祯也没闲着。找来数位带兵的天兵老兄弟,问了一下岳州的防务。

    一听之后。石祥祯也挠头了,从那些老军口中得知,之前岳州是没有贯通的护城河,现在有了,怕是土攻的法子,直接就废了。

    谁知道这护城河,连通多久了,时间一长,护城河水渗入地底,土攻根本没法过河,即使勉强能过,也很难摸准城墙的位置。

    土攻的路子走不通,那就只能硬打了,还是从那些老军的口中得知,这岳州城墙两丈深三丈高,是府城之中为数不多的坚城要塞。

    岳州城原有六门,上次攻城战之初,清妖堵了两个城门,剩下的东西南北四门,俱是双层的城墙,有内外双门,破门入城显然是不可能的。

    岳州城东西长、南北狭,要想大举攻城,东西两门不好打,加上火炮首尾兼顾,想要硬打岳州城,只能选城墙绵延的南北两门。

    岳州的北门是实地,南门不远就是南湖,从什么方向打,也很清楚,自己带的船多,舍南就北不可取,要想破城,只能选择主攻南门了。

    护城河,对土攻有效,想要攻城也简单架设浮桥就好,土营也不是全无用处,想要攻破岳州城墙,也不是没有办法,凿墙开洞,天兵在庐州用过,效果很是不错,只要头上有东西挡着,一两个时辰就能凿穿城墙,待到穿墙之时在孔洞之中,放上装满土药的棺材,一样可以撂倒岳州的城墙。

    这样的打法,损失必然不小,但来的时候翼王有令,这岳州必须拿下,如若没有岳州做后援,很难平平顺顺的打下长沙,再者岳州也是长江隘口,是阻断武汉三镇杨老三救援湖南的一道关卡,如若这岳州打不下来,整个战局都要被动了。

    打岳州,只能打南门,打南门只能用凿墙之法,岳州已有防备,这天时已经不在了,石祥祯能用的只有地利和人和了,地利,攻守之间不言而喻,天兵在岳州城下不占地利优势。

    至于人和,石祥祯也深感忧虑,这次派来的尽是新丁,老兵只有韦俊残余的五千多西征军,和翼王派给的五千多老兵,真正一路打到天京的老卒,数遍了四万多大军,怕是也不过三五百人,这仗难打了。

    出了营帐,瞧了瞧乱糟糟的码头,对此石祥祯也有些无可奈何,东西就这么些东西,怎么打,还得看自家的本事。

    对把守的岳州的左骡子,杨猛也是替他深深的捏了一把汗,岳州的防备虽好,但弱点也明显,人少!

    据影子的情报,如今的岳州城中,算上岳州营,也只有三万多壮丁,这还是左骡子赚了一批岳州附近的壮丁,不然岳州城的壮丁总数,怕是过不了两万的。

    打仗,岳州从上到下,就没几个有经验的,虽说左骡子守过长沙,但手底下的人**成都没经历过战火,想要靠着这些人守岳州不容易呐!

    若是自己守城,杨猛想了想,想要拢起军心,只有两个法子,一是厚赏,二是蛊惑人心。

    厚赏,左骡子手里没多少钱,谁知道太平军会围城多久?这法子行不通!

    蛊惑人心、妖言惑众,由头就简单了,岳州百姓,吃过太平军的亏,只要左骡子,照面三招给太平军造成一定量的杀伤,就能用长毛贼要屠城的由头了,那岳州上下一心,也就可以想象了。

    攻城战,护城河废了太平军的土攻,但在庐州太平军用了凿墙的法子,这个法子,也让杨猛惊艳了一下,这就是人形的穿甲弹呐!

    用人在城墙上开口子,再放棺材,这法子妙哉!太平军的土营,都是矿工出身,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定点.爆.破的法子,要是会用,那左骡子就危险了。

    太平军打岳州,主攻方向差不多定了,除了南门,别的都不是好去处,太平军船多,木料也就不缺,建造双层的攻城桥,就能轻易的破了护城河那道防线,接下来看的就是太平军的攻城力度和左骡子的反应速度了。

    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后补的一千火枪,五十门臼炮,五千发开花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岳州的胜负算是五五之数,左骡子想升官,韦石二人想立功,这三位都是在刀刃上耍把戏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九章 厚与黑(十七)

    岳州攻防战,由左骡子主动打响的时候,身在武昌的杨猛一脸肃然的看着面前的地图,左骡子算是自己人,而且这左骡子的本事不小,生死各安天命的话,杨猛也只是说说而已,一旦岳州失陷,左骡子和他的家人,也是杨猛肩上的一副担子。

    左骡子这贼厮鸟,虽说黑了自己不少东西,但支援左骡子守城也是杨猛的本分,这事儿左骡子虽说做的过分了一些,但并不属于悖乱,眼看自己手下军败身死满门被屠,可不是杨猛该做的事情。

    一旦自己在岳州的后手用完了,岳州城防实在保不住了,为左骡子、为岳州营、为岳州的百姓,开一条保命的后路,就是他杨猛不可推卸的责任。

    岳州一旦开战,太平军的死伤,必然少不了,血沃全洲是前车之鉴,让他们在岳州屠城,也是杨猛不能坐视的。

    长毛贼四万水军入寇,湖南上下人心惶惶,长沙城也迎来了在衡阳练兵的曾涤生,曾涤生的一万多人马进城,长沙上下的官民,心里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曾涤生能不计前嫌驻防长沙,长沙上下的官员,也不吝溢美之词,为贺曾侍郎率军拱卫长沙,巡抚骆秉章安排了一场大宴,时间正是左骡子准备对韦石大军下手的那一天晚间。

    自韦石大军的前锋到了岳州,左骡子就没少咒骂杨老三,也没少期盼岳州左近出现援兵,不怎么地道的杨老三做事算是有始有终,可钉在岳州拱卫湖南北大门的左骡子。自始至终都没看到湖南上下的官员。对他的情谊。

    巡抚衙门是给了两百人马、十万银子。可那些也是他左骡子用两万斤土药换来的,战乱时节,土药对守城的一方,可是很金贵的玩意儿,就是巡抚衙门给他三五十万银子,也应当应分呐!

    将官们在选兵,左骡子也来到了城头,他一边观察着长毛贼的大营。一边期盼着南面来的旗帜,就是有一面也好呐!

    无论是长沙的绿营兵,还是曾涤生新练的湘勇,来上一队人马,对他左骡子来说都是莫大的安慰,只可惜,人家曾涤生和骆大巡抚,正在觥筹交错之间,共抬那顶一团和气的花花轿子。

    救岳州的左季高,骆秉章不是没想过。左季高擅守,这是在长沙城中验证过的。但长沙的兵力本就不足,岳州城下的长毛贼又格外的势大,救与不救一眼可辨。

    调左季高共守长沙,有句话左骡子说的不错,弃守岳州的那几个,血仍未干,这个时候抽调左季高入长沙,骆秉章可担不住那天大的责任。

    虽说左季高不错,援助了省府两万斤土药,但他骆秉章也是投桃报李了,两百抚标,十万两银子,足以展现自己的大气了。

    满脸笑容的曾涤生,也不是没想过救援岳州,自己能出山,左季高出了不少的气力,只是,新练的湘勇,除了在江西与长毛贼打过一仗之外,在湖南境内,还是第一次倾巢而动。

    面对家乡父老,面对三湘乡梓,首战告捷,那是必须的,大军长途奔袭岳州,在士气上虽说锐不可当,但在数量上,一万余与四万余差的可是不少,湘勇是他曾涤生的脸面,在湖南境内,不许败!

    开宴之初,曾涤生与骆秉章也简单的说了说岳州,说了说拱卫岳州的左季高,两人的论点简单而明确,大局为重!

    湖南之大局在长沙而不在岳州,左季高,只能由着他孤悬与岳州了,说一句上天护佑左季高,这是两人唯一能做的,对左季高还有些用处的事儿了。

    “格老子的!都是一群皮厚心黑的王八犊子!”

    从半下午到深夜子时初,左骡子心里仍旧盼着南边的援兵,结果两百岳州营的水勇都聚齐了,也不见南边过来一根毛,想想也很清楚,他左骡子如今就是湖南上下的弃子呐!

    “弟兄们!身后就是父老乡梓,前面就是祸害过岳州一次的长毛贼,诸位弟兄,你们是如何入的这岳州营,与下面的长毛贼脱不了干系。

    大半年的时间,马牛一般流汗出力,玩命的操练,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守住咱们的岳州城吗?

    这次,机会来了,岳州已经不是之前的岳州,我左骡子既然能守住长沙,也就能守住岳州,今夜兄弟们的差事,就是烧了长毛贼的战船和辎重!

    二十条火船,已经备下了,一船两人,剩下的百四十人,背上桐油,去烧了长毛贼堆在码头上的辎重。

    能不能守住岳州城,就看弟兄们今夜的作为了,你们烧的东西越多,这岳州城也就越稳固,子丑之间,寻风头,寅时城头的炮声一响,就点火烧长毛,能回城的就回城,回不了城就到左近的乡野避难,去吧!”

    鼓舞士气,左骡子也撸起了官服的袖子,一句句粗豪的话语,从三湘名士的嘴里冒出来,也显得格外的亲近,岳州营,那可是岳州的壮丁组成的民团,身负保家的重担,左骡子这话一说,二百精锐也赏脸,双眼都冒出了精光。

    闷闷的应了一声之后,二百岳州营的精锐,一人背着五十斤的桐油,缒城而下,望着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的两百精锐,左骡子真是感激杨老三了。

    若不是大半年,玩命一般的操练,这岳州营的人马,能背着五十斤的东西,行走如风?官场的都是王八蛋,虽然杨老三也不算是个好物件,但与长沙的骆秉章、曾涤生一比,杨老三还是个好的。

    这时节已经入冬了,深夜的城头,也格外的冷清,但左骡子的心里现在是火热的,听着更漏沙沙的声响。他仿若听到了噼里啪啦烧船的声响。

    从子时到丑时。从丑时到寅时。左骡子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漆黑的城头。

    “府台大人,还有一刻钟到寅时!”

    差官低声提醒了一下左骡子,回身的左骡子,双眼也是亮的跟灯笼有的一拼,玩命的差事,一刻钟之后,就要开场了。

    “寅时一到,将预备好的鞭炮爆竹。全都弄到城墙上,让炮手准备发炮!”

    设计火烧连营的时候,左骡子本打算,打上几十炮的,只可惜石祥祯是个奸狡的货色,隔着岳州近十里扎营,没有万斤的大炮,很难触及长毛贼的营地,开花弹,对如今的岳州城。可是相当金贵的玩意儿,白白的打上两发。左骡子也有些肉疼,好在湖南是个出爆竹的地界,岳州城中,这样的东西,十几车还是有的。

    寅时一到,先是两声闷响,之后就是两声脆响,声传数十里,接下来的岳州城头,就乱作了一团,噼里啪啦的脆响,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整个城头都浸在火光之中。

    岳州城头的声响一出,太平军的营地,也随之乱了起来,这是趁夜攻城吧?

    瞧着亮闪闪的岳州城头,瞧着被火光映衬出的浓烟,太平军上下,也在期盼着弟兄们早早的打下岳州城。

    “怎么回事儿?”

    那两声闷响石祥祯没有听到,但开花弹的两声脆响,他听得真真切切,这是炮响。

    难道是岳州的清妖袭营了?衣衫不整的石祥祯提剑跑出了营帐,大营的状况,却让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满营都是衣衫不整的天兵,回身一望,岳州城头火光冲天。

    仔细的看了看听了听,确是爆竹无疑,这下石祥祯的心都凉了。

    “赶快整顿军马,护持大军辎重,护持码头的战船!快!快!!快!!!”

    石祥祯的喊声虽大,可动的只有他身边的亲卫,他的喝令,张嘴之后,就被湮没在了大军的窃窃私语之中,即使听到喊叫的人,看了看同样衣衫不整的石祥祯,也不知道他是石国宗呐!

    整理衣衫,整顿军马,喝住了满营看光景的天兵,不等石祥祯挥兵赶到囤积辎重和船只的码头,冲天的火光,就开始在码头蔓延。

    白天的时候,看着码头混乱的样子,石祥祯就想整顿一下,但大军上下新兵居多,想要在片刻之间,让他们军容肃整,也是很难的,再者说了天兵阵容庞大,谅那岳州的清妖,也不敢随意出城。

    石祥祯一个小小的疏忽,就让整个大军的辎重陷入了险地,夜间略有微风,是从码头吹响湖面的,码头的大火,也是从里到外烧起来的。

    石祥祯赶到码头之后,水营的弟兄们,已经救出了大半的空船,因为要卸船的缘故,载重的船只都泊在了码头的近处,这一场大火,近千条战船被付之一炬。

    也好在大军上下多是新兵,存放辎重的码头,物资摆放的有些杂乱,一阵急抢之后,码头上的辎重,保住了小半。

    虽说保住了一些辎重,但太平军的损失,依旧惨重,物资补给损失过半,三千战船折损将近三成,码头的大火,烧死了数百兵丁,还没开战就吃了一场败仗,石祥祯心里也是怒火升腾的。

    但面对懵懵懂懂的新兵,石祥祯也不好处置谁,要说处置的话,第一个有罪、罪过最大的就是他这个大军主将。

    “将沉入湖中的物资打捞上来,将焚毁的战船舱底也捞上来,连夜打造攻城器具!”

    连夜?湖面已现微光,怕是攻城,最快也要等到下午时分了!

    岳州南湖码头,冲天的红光,映红了左骡子的脸膛,也照亮了他的前程,有此一捷,朝廷怎么也会有些封赏吧?若是再守住了岳州,大事可期呐!

    冲天的火光,让长毛贼失去了方寸,放火的岳州营精锐,一个不缺的回到了城里,左骡子也不吝重赏,一人给了二十两银子的赏钱,这一记玩的漂亮!

    最先得到岳州战报的还是杨猛,火烧连营这招数老旧的很,但左骡子玩的漂亮!

    详细的看了左骡子的战报,杨猛也不由的发出了感叹,术业有专攻,若是让自己打阵地战的话,什么左骡子,什么石相公,都得靠边站,真正算本事的话,石相公和左骡子怕是都在他之上的。

    火烧岳州码头,左骡子这厮准确的把握住了战机,先来不烧,待到大军攻城的前夕,一把火烧了太平军的大半辎重,这打的无疑心理战。

    开战前夕,石祥祯、韦俊,怕是都在想着如何攻城,没去想如何防备,这就有了漏洞,这一把火,左骡子是摸准了韦石两人的脉。

    这一把火之后,多半是新兵的太平军,还能有多少战心呢?开战之初,这一把大火,起码烧掉了太平军上下三五成的战心,一记老招式,被左骡子玩的炉火纯青,杨猛不得不佩服。(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章 厚与黑(十八)

    长沙那边也先于朝廷,第二个得到了岳州大捷的战报,火烧长毛贼战船千余艘,岳州码头大火冲天,周边近百里都能看到岳州的漫天红光,左骡子这厮的功劳也是毋庸置疑的。

    战报不是左骡子发的,而是官军的探马飞鸽传书传回来的,经探马一润色,左骡子的功绩也就大了许多,孤军出城血战长毛贼,趁乱烧了长毛贼的战船与辎重,左季高借助岳州的青壮之力,一夜之间,打的长毛贼的大营鸡飞狗跳。

    这绝对是大捷,湖南自剿匪以来,最大的一个捷报,巡抚骆秉章怎能不兴奋异常,谁曾想,一头孤悬岳州的左骡子,能立下不世之功呢?

    骆秉章也在帮着左骡子润色奏折,左骡子是守长沙的有功之臣,长沙上下的官员,几乎都承了左骡子的恩惠,这次岳州的大捷,他们自然也是交口称赞的。

    形势一夜之间逆转,曾涤生的心里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虽说与左季高的交情不错,但若论到军功,就要当仁不让于贤。

    他曾涤生来长沙就是为了立功的,有了左骡子的先手,即使他曾涤生守住了长沙,又能有多大功绩呢?

    得了战报的长沙城纷乱一片,现在的左骡子可没心思想这些,除了给杨老三发了一份战报之外,无论是长沙的巡抚衙门,还是朝廷,左骡子都没顾忌他们,如今岳州城下,数万大军集结,活过今天。再说以后吧!

    吃了血亏的石祥祯。一直在勒令大军赶制攻城器械。后半夜的一场大火,烧掉的都是粮食,这次大军前来,一路未曾停留,船上的辎重也只有不多的粮食,一下被烧掉了大半,虽说从水里捞出了不少,但大军的粮草一下就减半。这支四万多人的大军,能坚持的时间也就缩短了一半。

    大军仅剩半个月的粮草,石祥祯估摸了一下,若是五天之内,打不下岳州,他就只能分兵了,四万大军看着不少,但真要一刀一枪的打岳州城,四万人马也实在是不多。

    若按兵法,他现在就应该跟韦俊分兵。一人攻城,一人率水军。到湖南的腹地攻城略地,筹备大军粮草,但岳州稳固,攻城不克的话,石祥祯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再有就是翼王有令在先,两路大军合兵岳州,一同南下打长沙。

    兵法、军令,只是在石祥祯的脑子里过了一下,他心中更在意的还是岳州的清妖,韦俊虽说在黄州败了一场,可之前打田家镇、打蕲州、打黄州,韦俊都是立了功的,自己倒好开门就是一场大败,这面子在哪丢的也得在哪找回来。

    无论是云南的杨家还是洪杨的太平天国,这两家,都是像山寨多过像国家,朝廷那是正正经经的一国,而这两家,现在只能算是大一些的土匪窝,任人唯亲、派系争斗,好在杨家的主事人杨猛是个无比强势的人物,现在的杨家还与派系争斗挂拉不上。

    而定都天京的太平天国就不同了,洪秀全那厮闭门享福,剩下的三个王爷,东王一家独大,北王与翼王面和心不合,各人都有各人的诉求,上层不合,下层就是真刀真枪的血斗了。

    太平军上下,无论是洪秀全、杨秀清还是韦昌辉、石达开,他们心中都没什么大志向的,现在他们能看到的也只有权势和地盘,剩下的这些战将,即使在战场有些水平,但在大局观上,就狭隘的很了。

    携怒、负气、算计,石祥祯的私心杂念太多,与战前摒弃了杂念的左骡子一比,这境界上就差了不少。

    “韦国宗,你率两万大军,从南门进攻岳州,我带剩下的人马,从其他三门佯攻,咱们联手一战下岳州!”

    话说的大气磅礴,但心里的杂碎东西太多,谁都知道攻城的第一天主要是试探,若是无兵防守的城池,这么打还成,但岳州明显不是这样的城池,上来就出全力,石祥祯的怒气有些大了。

    “就依石国宗所言,我率大军自南门主攻,土营的兄弟们用凿城之法,咱们一战下岳州。”

    虽说知道石祥祯给自己弄得是个大坑,但韦俊也不犹豫,直愣愣的就跳了下去,石祥祯是主将,他是副将,即使战败,对他韦俊的影响也不大,若是岳州兵少,一战下了,战功还是他韦俊的,利弊很明显,就是火坑也该跳。

    中午时分,由损毁的战船赶制的近几种攻城器械,也差不多够了,南门这边是主攻方向,攻城器械,也占用的最多。

    船上的一根根龙骨被接了起来,两根加在一起,铺上船板,就是现成的桥梁,有了这些造船的木料,岳州的护城河形同虚设,一副副竹制云梯也被弄了出来。

    最复杂的攻城器械,就是方桌一样的物件,这东西高七尺长一丈,双层的船板用六根支脚撑了起来,船板上面还盖了一层淤泥,这玩意儿,就是土营凿城防护用具。

    自昨夜就靠在城头的左骡子,瞧着长毛贼的大军动了,也做出了部署,岳州营的练勇,分派三千到东西北们带着城内的壮丁驻防,东西北三门,每座城门一百条火枪,五门臼炮。

    对于长毛贼的攻城地点,左骡子也分析的准确,想打岳州,南门、北门是关键,东门、西门城墙短易守难攻,长毛贼自南而来,肯定不会舍近就远,南门就是石祥祯、韦俊的主攻方向。

    说实话,对于城下的长毛贼,左骡子是有些犯怵的,在长沙的时候,他是知道长毛贼有多凶悍的,烧一烧码头,差不多比划两下子,逼着长毛贼撤围,才是左骡子的真正想法,在岳州与长毛贼死磕,左骡子虽说倔。但并不傻。

    杀伤的长毛贼多了。万一他们誓死攻城怎么办?想长沙那样守上八十一天?恐怕到时候。岳州的粮草不缺,人心也就打没了。

    面对长毛贼的攻势,左骡子也没有第一时间将臼炮抬到城墙上,开花弹的杀伤力有多大,左骡子了解过,只怕一下午的时间,南门四十多门臼炮打死个几千人不成问题,真要那么做了。只怕长毛贼也不会善罢甘休。

    对于攻城的长毛贼,左骡子只有一个想法,见招拆招,逼退他们就好。

    南门这边的一千多火枪兵,足够长毛贼消受了,再上臼炮,岂不是得理不让人?

    左骡子这边退让了,可太平军却一心想要攻下岳州城,近三十张大方桌,随着攻城大军不断前进。左骡子的脸色也变了。

    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一看便知。跟方桌的用途一样,顶在头上保命的物件,长毛贼用这个,左骡子一下子就想起庐州被穿城的情报,这玩不了土攻,就要玩穿墙呐!

    “将桐油炸过的竹箭抬上来,哪里人多往哪射,准备一百个坛子,麻绳若干!”

    桐油在两湖可是好东西,赚钱的好东西,也是守城的好东西,这桐油有毒,一旦浇到了身上,除了等着烂掉,多半是没救的,而被桐油炸过的竹箭射到身上,下场也好不了,不想死除了剜肉,也没别的办法。

    竹板做弓、麻绳做弦、竹条做箭,居高临下谁能能使,好手可以射死人,庸手也能吓唬人,攻城的时候人多,乱射就好。

    至于左骡子口中的坛子,就歹毒一些了,一个人头大的坛子,底下铺石子儿,中间放一半的土药,上面再放上石子儿,装上引火之后,塞紧坛口,既可以一个人用麻绳垂到城下,也可以两个人用麻绳拽着,在墙上炸响。

    虽说左骡子不打算与长毛贼死磕,但也没打算让长毛贼随随便便的就进城,长毛贼玩真的,左骡子也就拿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杀手锏。

    这东西官军守城的时候,也用过,但大多是点燃之后丢出去,引火是不错的,炸响的可着实不多。

    听了杨老三在岳州江边大营,用的铁罐子之后,左骡子也照着自己的理解做了改进,铁罐子不好找,但陶缸、陶罐哪都有卖的,不打破就是了,加长引火垂下去不正好吗?

    面对汹汹扑来的长毛贼,左骡子很克制,只是让人擎着竹弓往城下乱射,这玩意儿的杀伤力有限,胡乱射主要也是为了吓退长毛贼。

    对这玩意儿,长毛贼显然是有些轻视的,虽说多少也有人中箭,但这玩意儿,并没有阻碍他们攻城的脚步。

    一座座木桥在护城河上快速被架起,连成一片的木桥,在岳州的南门下形成了四块攻城的区域,一面面巨大的方桌,正在向城墙靠近。

    “唉……四处木桥,一处两百火枪兵,长毛不退就不要停!

    瞧着这些大方桌,一旦到了城下,点燃坛子垂下去!”

    轻轻的叹了一声,左骡子知道不打不成了,其实火枪也没必要现在就用的,人多的时候,更好用,但到了这个时候,左骡子依旧在想着怎么吓退长毛贼。

    石祥祯想用韦俊试探岳州的城防,这一天的攻城战,也就没有炮阵的支援,长毛贼没有火炮参战,左骡子也就留在了城墙上指挥,一旦长毛贼的火炮参战,他也会退到城下的。

    将乃兵之胆,自己要是死了,那岳州就没主心骨了,再说了,他左骡子还想做疆臣呢!死在岳州,开什么玩笑?

    枪声响了起来,坛子也炸响了,城墙下的哭嚎声,也慢慢的大了起来,船板做的大方桌虽说沉重,可一个坛子里,至少一斤的土药,这比火炮用的药都多,炸响之后的威力可想而知。

    坛子装的不仅有石子儿,还有碗碟砸成的碎瓷片,因为是陶制的坛罐,这东西的溅射性并不出色,但对付一身布衣的长毛贼也算是够用,虽说炸死的人不多,可城墙下许多惨嚎声,就是满身嵌着石子儿、瓷片、陶片的人发出的。

    虽说这些东西入肉不深,但一个个血糊糊、黑漆漆的人,可比死人更恐怖。至于那些大方桌,有的被掀翻了,有的被炸碎了,坛子的大小不一,药量也是不一样的,反正长毛贼的三十张大方桌,一张也没保住,不是被掀到了护城河中,就是塌在了城墙下。

    四处木桥上聚集的长毛贼更惨,十几米的距离,洋枪的铅弹威力大的出奇,碰哪哪没,指头粗细的尖头米尼弹,射速比圆形的弹丸快了许多,近距离,铅弹也有了杀伤力。

    第一被打的,可能背后只是一个碗大的伤口,第二个就惨了,背后的伤口至少得有人头大小,五脏六腑乱飞,第一波攻城,仅仅持续了两刻钟,长毛贼就败退了。

    长毛贼撤走之后,左宗棠瞧了瞧城墙下的情形,太惨了!护城河水早就变成了酱色,长毛贼的木桥上满是碎尸,一个个长毛贼挣扎在死人堆里的惨嗥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浓浓的骚臭味、血腥味,很快就盖过了土药那刺鼻的气味,对着城下干呕了几下,这样的惨状,左骡子也是头次看见。(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一章 厚与黑(十九)

    攻城短短两刻钟,死了千多人,伤了千多人,这么快的损失,对太平军来说也算是第一次,瞧了伤兵们的惨状之后,韦俊也知道这次真是遇上硬茬子了,岳州城里的人,弄不好真就是杨老三的人马。

    再次组织攻城,韦俊也不敢,就这么个打法,一天一万也不够填坑的,急急忙忙的将攻城失败的消息,报给了中军的石祥祯,石祥祯看了看缺胳膊少腿的伤兵之后,直接就下令停止攻城。

    这次只是试探而已,看来打岳州,很难呐!将战报经陆路发给安庆的翼王之后,石祥祯无奈,与韦俊商议起了攻城的对策。

    岳州城内,没有死的,只是伤了几十个人,有二十几个是被飞溅的石子儿、瓷片击伤的,有十几个岳州营的练勇,是因为不熟悉枪械,炸膛之后伤了手脚,这些都不是什么致命伤,几个军医,草草的给他们处置了一下,服下了一些药散,也就算治疗完成了。

    左骡子将南门的城墙走了一遍,也知道长毛贼是被洋枪的威力给吓住了,自昨夜至今,他水米未进也没曾合眼,长毛贼退去的那一刻,左骡子就觉得有些脚软了,一路巡城,一路安排防务。

    走下城墙之后,左骡子踏着脚回到了府衙之中,走进府衙后面的小院,将门关上之后,左骡子‘噗通’一声就瘫在了地上。

    “老爷……桄儿,快扶你岳父进屋!”

    一听门响,周夫人也带着一家人走了出来。正好瞧见自家先生。进门之后就瘫坐在了地上。自昨夜开始,左氏一家上下,也是忐忑不安,半夜的炮声、下午的枪声,每一声都是响在心间呐!

    “洋务之威竟如此可惧、可怖,不倡不成呐!”

    喟叹了一句之后,左宗棠就不在说话了,喝下了几碗热粥。他就沉沉的睡去了。

    当夜,石祥祯又组织了一次夜战,死伤同样不小,面对岳州南门的火枪,还有那一个个炸成火球的东西,太平军上下全然没了应对之策。

    岳州城下的尸首没法收拾,左骡子也不会给长毛贼这个机会,那一具具残肢断体,就是最好的守城手段,夜间的攻城战。明显不如白天的时候激烈,看来长毛贼的人马也是不甚精锐呐!

    一脸三天。石祥祯都没有攻城,现在的岳州城,就跟个刺猬没两样,根本靠不上去,无数的攻城法子,都议了一遍,最终只有顶着更为厚重的船板上去,才有些可行性。

    一个相当巨大的方桌,又开始动工了,五层船板做顶,底下每隔两尺就有一根大腿粗的龙骨,上千人才能抬的动,就是火炮也没奈何,这次他石祥祯要看看,岳州城中的那个左宗棠要如何应对。

    这年月,无论是杨猛还是朝廷,亦或是太平军,都有或简或繁的情报组织,左宗棠守在岳州,这消息不用进城也能打探的出来。

    这位左妖头,也是太平军的死敌之一,前次长沙之战,太平军也吃了他的亏,这次更好,本指望着攻城战练兵的石祥祯,算盘完全打到了空处,从城墙下来的天兵,一个个都是瑟瑟发抖,短期内,怕是不敢打硬仗了。

    一边制作更为庞大的方桌,一边将战报传到安庆,石凤魁的那路人马,也来了消息,说是三天之后,才能抵达岳州,对于石凤魁这个族兄,石祥祯头一次如此期盼,这岳州城,太难打了!

    五天的时间,左季高的岳州城岿然不动,长毛贼数次攻城都无功而返,四万长毛贼被左季高一人拖在了岳州,长沙上下的官员,心里俱都是庆幸不已,长毛贼凶悍,谁也不想对上啊!

    曾国藩的心里,失落感却是越来越深重,本以为左季高顶不住几天,没想到,无兵无将的左季高,生生的扛住了将近五万长毛贼的攻势,面对五万长毛贼,自己能否战胜呢?

    这对曾国藩来说也是个好大的难题,长毛贼一向凶悍,怎生这次就软塌塌的了?这也是一个问题,聚齐幕僚们,商量了一番之后,曾国藩得出的答案是:长毛贼尽皆新兵,战力低下也就可以解释,左季高为什么能守住岳州城了。

    至于左季高手里有强兵,曾国藩主动的忽略了这一点,自己辛辛苦苦练了大半年,才募起一支万余人的湘勇,左季高何德何能呢?错非……

    这一个错非,曾国藩就想到了杨老三,难道这左季高学了杨老三的法子?细想了一遍之后,觉得有些不可能,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怕是不成吧?

    左季高在岳州打的有声有色,他曾涤生也不能落于人后,若是长毛贼战力不济,自己带着湘勇上去,一战败了长毛贼,这功劳……

    将主动出击的意思,说给了巡抚骆秉章,没想到却被他严词拒绝了,探马来报,三万多长毛贼自东而来,算上岳州城下的四万多,这曾涤生的一万多湘勇,就是再厉害,到了岳州也是白给。

    左季高好歹有一座坚城护持,若这曾涤生奔去了,一万多人缒城而入,想都不要想,守城之时,四门都用砖石封堵了,一旦长毛贼围住了曾涤生的湘勇,长沙城就无兵可用了。

    曾涤生前期不受待见,心里肯定是憋了气,想要急着立功立威,可长沙比岳州重要,上次长毛贼围长沙的时候,前任巡抚张亮基就吃了一次亏,被长毛贼遁出了长沙,肆虐益阳、岳州,这次他可不能为了岳州,让长毛贼在长沙肆虐。

    具体的情由和上次的教训一说,曾国藩也不敢强求了,七万多人马,听听都吓人,自己那一万多湘勇,打眼看去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七万多。得是何等的场面啊?

    曾国藩。官至礼部侍郎,虽说见过不少大世面,可七八万人聚在一起是什么样,他还真没见过,何况是七八万长毛贼呢?

    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这样的道理,曾涤生也知晓,想了一下。他暂时也就放弃了这样的念想,但左季高,不发战报、不求援军,在他心里依旧是个疑点,莫不是这左季高胸有成竹?

    左骡子自火烧岳州码头之后,首战告捷,也在杨猛的预料之中,只是这左骡子打的软塌塌,却让杨猛有些意外,若是自己守岳州的话。第一战就能让长毛贼死伤过万,臼炮来上三五轮齐射。再出城打一个反冲锋,说不定一战就能冲散石祥祯的那四万人马呢?

    一旦石祥祯的大军溃散,那就紧贴着他的后军,猛打一通,直到他全军覆没为止,当然兵员得换成一万新军。

    撇过这茬之后,杨猛也想到了左骡子的深意,他怕是要引长毛贼入长沙吧?到时候湖南上下俱都表现不力,他再带着愿意出城的那部分岳州营的练勇,在长沙城外打上几场漂亮仗,从知府直接升任巡抚都有可能。

    第一场攻城战之中,那麻绳吊坛子的主意很是不错,把土药放在坛子里或是大缸里,几乎对青砖垒砌的城墙,没什么破坏力,这城墙反倒能增加爆.炸的威力,这物件弄的跟定点.爆.破差不多,碎片全冲太平军的攻城大军飞去,这一道厚重的城墙,无形之中就增加了这些东西的杀伤力。

    左骡子算计的好,但石相公那边,怕是不会轻易放弃岳州的,一旦岳州难以攻下,石相公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打长沙,二是回身打武汉三镇,这长沙城和武汉三镇都不怎么好打。

    一旦长沙失利,武汉三镇就是石相公势在必得的城池,错非石相公能放弃两湖,沿陆路撤退,不然岳州、长沙、武汉三镇,都要打恶仗了。

    “云南那边的新军到哪了?杜伏虎、杜擒虎,训练了多少练勇?”

    武汉三镇,这段时间的重心不是防务,而是建设,炮台、铁厂,都是要快速建设的,杨猛把自己手里的一些事情,也分拨给了杜伏虎和杜擒虎。

    “再有两三日,一万新军可入驻武汉三镇,加上之前的两千多新军,咱们的水师团练,新军的数目,就差不多一万三千人了。杜氏兄弟,近期精选了一万两千湖北壮丁,正在训练之中,三个月之后,应该可以与之前的练勇比肩。”

    古雅月将这些报了出来,杨猛捋了捋颌上的短须,心里也有了计较。

    “将剩余的五千老练勇,配上三千新练勇,全部发去黄州、鄂州,交由当地的武庄管理,剩下九千新勇,跟着新军一起训练。

    让于彪带上一百睚眦,在洞庭湖、四川、湖北的武庄设立睚眦营,从现在开始,精选睚眦的后备军,标准不能降低,数量暂定十万!

    让君山的杜降虎入武汉三镇管带水师团练,让杜伏虎、杜擒虎兄弟到君山的武庄,组织一队两千人左右的练勇,选人的标准,要以无家口的地痞无赖为主,想必之前混到各处武庄的这类玩意儿不少,告诉他们,此次追随湘阴的左先生,出去建功立业!”

    于彪可信,让他组织睚眦的后备军,再好不过了,云贵川西藏边四省,有丁保钧负责;川东湘鄂有于彪负责;两广的岑毓英也该调出来了,两广交给丁泰辰打理是不错的。

    至于杜氏三虎,杨猛比较信任老大老二,老三杜降虎有前科,还是跟在自己身边为妙,让他跟着左骡子,容易被策反。

    “爷,您是要扶植左先生吗?”

    “嗯!不错!曾涤生有了湘勇,一家独大不好劝说,有了竞争对象的话,他说话的底气也就不足了,左骡子是个手段高明的,制衡曾涤生够用了!

    雅月,你说左骡子的岳州营,起个什么名字为好呢?”

    现在的战场局势,对杨猛来说无所谓,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地盘,怎么打都是一样,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建造两湖的军工业基地,还有一点就是尽力的说服曾涤生,拉拢左骡子。

    遏制太平军的攻势,说实话,杨猛的武力够了,但人力不成,硬件那是杠杠的,但软件差了不少,强势镇压,以后与读书人这一势力开战,战争的规模恐怕就要席卷全国了,死伤的人数,怕是现在的十倍百倍都不止!

    慢图谋大势,杨猛这段时间也渐渐的明白了,什么是大势呢?这大势就在左骡子和曾涤生身上,只要左骡子和曾涤生成了自己的铁杆,天下大半的读书人,就没有威胁了,至于剩下的,多半也是墙头草之流,真正的老冬烘,最倔强不假,但他们也是最无力的敌人。

    打嘴仗、论战,他们一个顶八个;玩刀子,没有曾涤生、左骡子这样的人,他们能做的只有俩字:屈服!(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 厚与黑(二十)

    “楚勇如何?湘楚之地,既有湘勇那就再加上一个楚勇如何?”

    “再好不过了!左骡子的人马就应该叫做楚勇!”

    为什么就应该,杨猛没有解释,见男人用了自己的意见,古雅月也很高兴,那就应该二字,也就被抛到了脑后。

    六天的时间,杨猛为左骡子竖起了楚勇的框架,可左骡子那边可并不好受,自打试探之后,六天的时间长毛贼都没有什么动作,平静只是表象,更大的危机就潜藏其中。

    石祥祯那边听到石凤魁、曾天养的大军要来,也就不顾及粮草短缺了,直接将岳州码头所有的沉船都捞了上来,六张巨大的方桌也在快速的赶工之中。

    太平军在打桂林和长沙的时候都用到了吕公车,石祥祯的大军之中,也有几个参与建造吕公车的人,在巨型方桌之下,加上轮子,上面加上攻城梯,底下留给土营的兄弟们凿城。

    打捞上来的船底,半数都被用上了,六座改装版的吕公车,用了六天六夜的时间,也勉强造好了,石凤魁、曾天养大军的到来,无疑让岳州城的城防压力增加了数倍之多。

    望着城下连营十数里的长毛贼,左骡子的头上也渗出了冷汗,好的不灵坏的灵,没想到两路长毛贼,终是在岳州城下合兵了。

    七万大军呐!守城的希望又小了不少,下次守城,看来是不能留手了。

    “库存的瓷缸,能装多少土药?”

    望着长毛贼庞大的军阵。左骡子也发了狠心。既然要打。就玩真的吧!自己真正的杀手锏也该拿出来了。

    “满装的话大概四万斤,再加上石子儿、瓷片,三万斤也装不了!”

    “那就收集城内的所有坛罐、瓷缸、木桶,各家各户,只留下御寒的棉被和衣物,其他的一律送到南门!

    让工匠们,大量准备麻绳和火引,越多越好!

    将所有的坛子里都灌满桐油。用麻绳将这些桐油罐绑到瓷缸之上!

    马上去办!”

    这些活计只是女人和老弱们的活计,岳州城中,将近万户,一家总要有一个水缸,两三个木水桶,一两个大木桶的。

    左宗棠造的玩意儿,一是得了杨老三的提醒,二是看了西洋的一些书籍,三是他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他可以肯定。这东西要是用了的话,岳州城下必将是地狱般的惨象。

    但危机时刻。只能顾自己了,既然长毛贼不识相,那从现在开始,就死磕吧!

    一个个木制的水桶,都被左骡子造成了一个个带着火引的大爆竹,底下和顶上,装的全是碗碟砸成的碎片,石子儿不如瓷片的威力大,为了尽可能的杀伤长毛贼,左骡子也是下了狠心。

    之后他又上了城头,在城墙横起了一根根,三四丈的巨木,这些就是杠杆,吊放大水缸的杠杆。

    长毛贼建造的巨大攻城车,左骡子在千里镜之中已经看到了大概,那玩意儿太大了,怕是抵近城墙之后,很难弄坏,四十多门臼炮,也被左骡子安置在了城墙之上。

    太平军的大营之中,石祥祯、石凤魁、韦俊、曾天养也围成了一团,这岳州城,即使是老于战阵的曾天养看着都头疼,他是平在山的老炭工了,虽说岁数大了一点,但绝对是沙场上的一员悍将。

    岳州的城防,比江宁都完备,打江宁的时候,还有几段城墙没有护城河的防护,有了护城河,除了凿城之外,土营的兄弟,就没了用武之地。

    云梯抢城,天兵试过很多次,除了防备空虚的县城,这种战法,还没有打下过任何一座城府,石祥祯的法子老成,但岳州城用的那个能炸的罐子,也是不容小觑的。

    商量来商量去,四人还是觉得石祥祯的法子可行,翼王那边也来了军令,必须下了岳州,急切之间不能下,就死围岳州城,分兵打长沙。

    有了翼王的军令做参照,就没了什么耍心机的空间,四人只能同心协力,共破岳州城防了。

    六座巨大的战车,开始了缓慢的移动,这六座战车,足以横跨护城河,所以有没有木桥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将战车推到岳州城下,大军蜂拥而上,看看那左妖头如何守得住岳州城。

    一座战车近千人推动,速度也慢到了极点,不得不说,长毛贼能在短短六天之内,建成六座这么大的玩意儿,确实是出人意料的,望着半天走了几里的高大战车,左骡子的心里也满是苦涩,一旦这东西毁不了,岳州就完了!他左骡子也算走到头了!

    一天的时间,六座战车只走了一大半的路程,怕是明日就要死战了!杨老三给的短枪和马刀,左骡子也挂在了腰间,官服的袖子也被蓝布缠了起来,现在的左骡子也是一副武夫的样子了。

    左骡子也想趁夜烧了那六座战车,可长毛贼死死的守了一夜,全无半点可趁之机。

    晚间寅时过后,长毛贼就开始动手了,天刚放亮,长毛贼的战车,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走进了臼炮的射程。

    “打!不要吝惜开花弹,炸毁那些木车为止!”

    七门臼炮一座木车,可厚达两尺余的战车顶盖,完全挡住了开花弹的威力,虽说炸的木屑乱飞,但战车依旧在快速的动作之中。

    “打人!将开花弹往人堆里打,不要打战车!

    将瓷缸之中,满装土药,用棉被、衣物、稻草照着四围一尺厚扎起来,满浇桐油之后拉到城墙上!”

    臼炮的目标转移之后,六座战车明显的顿了一下,长毛贼也真正的尝到了开花弹的威力,一炮下去。先是炮弹的杀伤。后是炸.弹的杀伤。推动战车的人群密集,一颗开花弹,足以杀死十数人,杀伤数十人。

    岳州城头的炮阵,可不是一起齐射的,而是两三门臼炮照顾一座战车,不间断的轰击,持续炮火。比高密度的炮火更有威慑力,这是杨猛教导的,时间不大底下长毛贼军阵果然有些散乱了。

    但此时的六座战车,最近的一座,距离护城河只有百步不到,最远的一座也只有里许了,战车越近,臼炮越是没有杀伤力,当一座战车跨越护城河之后,左骡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杀光木车上的人!”

    这命令左骡子是下给火枪队的。第一座宽近三丈的战车靠到城墙上之后,一千火枪队。早就在城墙上等着了。

    “将瓷缸放到战车上,能放多少放多少!”

    三个被包裹的六七尺见方大瓷缸,被降到了战车之上,火枪队的练勇,知机的退到了城墙的另一面,结果这些人还是遭了秧,三声巨响,震得城墙都晃了起来,一个接近二十丈的巨大火球,从城墙根升起,炸开!

    漫天的火雨啊!一个个练勇的身上都烧着了,下面是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上去灭火!”

    这千多火枪兵,可是左骡子的宝贝疙瘩,谁曾想,那玩意儿的威力如此巨大,漫天的火雨辐射近百丈,城内城外都是大片的火光。

    那三声巨响,震得左骡子站都站不稳了,好在城下的土药,都是分散放置在坚固的宅子之中,不然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岳州城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左骡子才隐隐能听到城下的哭嚎声,谨慎的靠到垛墙边向下看了看,左骡子都有些觉得造孽了。

    一大片火人躺在十几丈的范围之内,城墙上也被炸出了夯土,护城河也一下变成了一个五六丈方圆的水潭。

    剩余的五座战车也停止了动作,左骡子暗道一声好险,这玩意儿的威力太大,一缸土药近两百斤,一次三缸,自己差一点就撂倒了岳州的城墙。

    “知府大人,火枪队烧死了三十多人,其余的人多无大碍!”

    “唉……昏头了!让下面的人准备三层的竹排,告诉所有守城的人,一旦下了瓷缸,赶紧躲到竹排后面!”

    左骡子这也是被长毛贼吓的昏了头,也忘了试一试了,这一下不仅差点弄倒了城墙,还弄死了三十多个好手,但现在不是悔恨的时候,看了刚刚瓷缸炸开的场面,左骡子直接就拿出了对策,桐油多了,一下就是漫天火雨啊!

    “告诉下面的人,把所有的装了土药的坛罐,全部摆到近处的库房里,用多少拿多少!”

    左骡子的心里懊悔不已,同样也庆幸不已,好在地下的东西没被引燃,不然乐子就大了。

    三大缸土药的威力,也镇住了太平军上下,刚刚那巨大的火球,观战的石祥祯、石凤魁、韦俊、曾天养都看的真真切切,一座两尺厚的的战车,一下就被撕得粉碎,这玩意儿的杀伤力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该死的左妖头,老子定不与你善罢甘休!曾检点,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呢?”

    石祥祯被吓着了,但头脑还算清晰,并没有第一时间下令攻城,而是问了一下经验丰富的曾天养。

    “石国宗,依我的看法,咱们先撤下两座战车,让剩余的三座上去再试一把,想必那玩意儿,用了不少的土药,岳州城中应该不会有很多的!”

    这就是所谓的应对,靠的都是经验,曾天养一眼就看出那是土药.爆.炸的结果,现在没什么好说的,只有赌一把了!

    “将离城最远的两座战车撤下来,其余三座,增加人手快速攻城!”

    局面都这样了,不打还能怎样?趁大军未生惧怕之心,石祥祯也觉得该继续攻城。

    “再弄六个满药的瓷缸,先上三个,后续准备二十个水桶,多弄一些瓷片!”

    见长毛贼没被吓退,左骡子也不犹豫,几句话就准备好了后手,现在可不是不忍心的时候,死再多的长毛贼,也不能让岳州陷落!

    三座战车,陆续靠到了城墙上,三个棉被包裹的大瓷缸,又悬到了战车的上方,这次太平军的将士也做出了应对,竹竿长矛手中的刀剑,齐齐的向棉被打去,可惜尺许厚的棉被,对这些攻击一点反应都没有,三个大缸,依旧没有任何的迟缓,在三座战车上分别炸响。

    依旧是漫天火雨的场面,但这次的效果却不如之前的那一次三缸的效果,三座战车虽说损毁严重,但依旧立在城墙之下。

    “上水桶,点着了之后丢下去!”

    接连的闷响之后,惨叫声,再次可以听到了,城墙上的练勇,一个个都是两耳轰鸣,走路的时候歪歪斜斜,冲击波的威力,虽说威胁不到众人的生命,但影响依旧不小。

    接连的爆炸之后,长毛贼也开始溃退了,战车下的场景太惨了,护城河都在燃烧,一个个火人,不是倒下了,就是在人群之中乱窜,将身上的火焰四处传播。(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三章 厚与黑(二十一)

    “再吊三个瓷缸上来,把下面这些零碎全炸了!”

    虽说也是双耳轰鸣,满脸的烟火色,但左骡子可没啥慈悲的心肠,凿城对岳州的威胁太大,虽然城下的长毛贼很凄惨了,但这些底下有猫腻的攻城车,还是必须要毁掉的。

    又是三声巨响,长毛贼的三座战车算是完全的毁了,瞧着远远退走的另外两座,左骡子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终是守住了!”

    长毛贼这几次攻城,败就败在取巧上,七万大军呐!若是四面八方扑上来,以岳州营的人数,虽说能挡得一时,但三五天必定力竭。

    只要石祥祯那厮,咬咬牙狠狠心,让七万大军,一刻不停的攻城,虽说死伤会无数,但岳州城绝对守不住!

    取巧?还有比屯上十几万斤硝磺,更取巧的营生吗?几个大瓷缸下去,长毛贼的战心已经丧了,除了转而他顾,再在岳州墨迹,就是自寻死路了。

    年轻人终是年轻人,见得世面太少,总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没有折损过半也要下岳州的狠心,就不要在岳州城墨迹了,呆在岳州只会越打越糟糕的。

    “以这段城墙为准,在墙后建木栅,尽可能的坚固一些!”

    九个大瓷缸炸了,岳州的这段城墙也变得有些面目全非了,最初那三个瓷缸爆.炸的地方已经露出了被熏黑的夯土,另外那几段,墙砖也是受损严重。虽说左骡子基本能肯定长毛贼不会再大举攻城了。但现在这局势又有谁能说得清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四座战车损毁。两千多人战死,三千多人受创,小小的一个岳州城,已经折损了近八千天兵,撤下来的伤患,也大多失去了战力,桐油伤和满身的瓷片,只能让许多伤患在哭嚎之中。等着慢慢的腐烂而死,岳州城,急切之间怕是难以轻取了。

    让石祥祯放弃攻城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左妖头守的好,现在这七万大军,最紧缺的还是粮草,水军带的辎重多一些,石凤魁和曾天养的陆师带的补给本就不多,不出去筹措一些补给,死围岳州也是不可能的。

    翼王也有这样的军令。一旦攻城不利,就转攻长沙。石祥祯也是被左骡子打怕了,决定自己带着两万人马死围岳州,石凤魁、曾天养、韦俊,率五万人马两千战船,南下攻长沙。

    左季高守住了岳州!左季高守住了岳州!这在长沙上下的官员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怎么说左季高守住岳州了呢?因为长毛贼的大军,开始南侵了,据探马来报,三路大军,五六万人的长毛贼,已经分别从水路、陆路往长沙的方向而来。

    而左季高是怎么让长毛贼不敢再打岳州的,除了探报之中,冲天的火光值得琢磨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因为长毛围城的缘故,左季高至今没有战报到长沙,这守城的妙法,长沙官员就不得而知了。

    得知长毛贼撤围岳州的消息之后,曾国藩竟难得的笑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对长毛贼撤围岳州反攻长沙期待的很!

    坐镇安庆的石达开与自己的族兄石祥祯一样,也是眉头紧皱,思索着破敌良策!

    安徽、江西,进展顺利,可两湖之地,就只能用灾厄连连来形容了,先是驻在武汉三镇的杨三哥,后是岳州的左宗棠,这两人就让天兵损失了一万五六,这样的损失,只之前从未有过的。

    局势在改变,清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好对付了,天兵的战力下降是一个原因,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攻击范围的缩小,若是能在两湖四川随意穿插,清妖就会顾此失彼。

    但武汉三镇出了一个杨三哥,这江路一断,四川就不能轻入了,一旦后路被断,覆亡只在眨眼间。本想着下了岳州,夹击武汉三镇的,没想到岳州又是一根硬骨头。

    想想岳州再想想武汉三镇的杨三哥,石达开的心里也有了计较,武汉三镇自成一方,岳州又与武汉三镇互为犄角,怕是岳州难打,也有杨三哥的影子在里头。

    既然杨三哥要守武汉三镇和岳州,那就让他守着,自己纠合大军,先取长沙,等抵定了湖南大部,再回首战岳州下武汉,自己在田家镇能瞒过杨三哥一把,杨三哥也在岳州回了一记,算是平手,现在就看长沙那边的局势了。

    石达开可不是族兄石祥祯那样的,他的战功是实实在在的打出来的,石达开是个有真本事的,岳州难下,仔细一想,里面的东西也是藏不住的。

    又给石祥祯、石凤魁加了一道命令,集结大军,全力下长沙,在湖南境内再度募兵,战场上扩天兵,之后再打岳州与武汉!

    有了翼王的军令,石祥祯的心里也安稳了不少,围岳州还是他的营生,至于打长沙的事儿,就交给其他三人吧!

    没了杨猛的手脚,太平军的攻势,又变的凌厉了,下湘阴、打宁乡、占靖港,太平军的攻势犀利,战果也不错,连战连捷并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因为曾国藩大规模剿匪的缘故,天地会和哥老会的一部分人员,也趁机加入了太平军,形势可谓是一片大好,只是……只是湘地无粮呐!

    湘阴无粮!宁乡无粮!湖南四大米市之一的靖港也无粮,湖南是大清的米市,靖港是湖南的米市,靖港无粮,怕是整个湖南也缺粮啊!

    这手笔,还是出自杨猛之手,目的也不只是为了让太平军无粮,他现在需要大量的人口,太平军的军机尚算不错,即使抢粮,也不会大批杀伤百姓,百姓手里无粮,他也就有了机会。至于更深的一层么。就是摧毁太平军那所谓的民心了。

    秋毫无犯。那是给养充足的时候,大军无粮这太平军也不会枯守什么所谓的军规,纵兵为祸也是无奈之举,尽量不杀伤百姓就是了。

    有了天地会和哥老会的加入,太平军也多了一批熟悉湖南的人手,抢粮的速度和效率也就快了许多,从岳州到长沙,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弄出了几十万手里几乎无粮的难民。

    但百姓手中的粮食,始终是有限的,他们手中的粮食终是比不上各州县的粮库,可各州县的粮库全是空的,为了夺清妖的军粮,太平军的几个带兵之将,就把矛头指向了湘潭,湘潭可谓是湖南绿营兵的一个集结之地,粮草军械城内都有,若是下了湘潭。那天兵的大势也就有了。

    宁乡、靖港、湘潭,从三个方向钳住了长沙。一旦五万大军的粮草充足,攻陷长沙城,怕是也没多大问题。

    岳州的左骡子依旧被困,长沙的曾涤生满心欢喜,安庆的石相公忧心忡忡,湖南的太平军野心勃勃,而驻军武昌的杨猛,却做起了善事,差君山的新军,利用缴获自太平军的江船,开始在洞庭湖畔收摄灾民、难民了。

    虽说湖南的大量难民,与他杨猛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但这毕竟是战乱时节,加入太平军或是无粮饿死,是大多数人或早或晚都要面临的灾劫,他杨猛能站出来,起码能让湖南少死不少人的。

    他做的不过是稍稍加快了一些节奏而已!在驳船的拖拽之下,一个船队,就能带走大几万人口,日夜不停的运输,半个月的时间,太平军抢到了面前维持大军的口粮,而杨猛却在湖南一地,抢了七八十万百姓。

    从黄州到岳州,这一带的江防基本握在了杨猛的手里,做这些事儿的时候,不用刻意的避讳谁,如今的湖北除了几千八旗兵缩在荆州之外,基本就是无兵的局面。

    大量的船队过境,当地的一些人或许知道,但朝廷是完全不知情的,依靠水路、陆路,杨猛不断的在安徽、江西、湖南收摄灾民,湖北有粮,去湖北得活命,也成了各地灾民口口相传的活命秘诀。

    只要说是去湖北逃难,沿途总有些善人接济这些难民,各省向湖北逃亡的道路,也慢慢的变成了固定的道路,对于这些逃难的,官府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毕竟这个时候,哪也没有存粮,即使有,也不能给这些穷光蛋呐!

    大量、很大量的难民涌入湖北,对杨家上下的考验也是不小,难民可不都是青壮,一天小十万的数量,近期也是难民涌入湖北的顶峰时期,来了就保你饿不死,至于吃饱喝足,就要另说另讲了。

    即使是这样,杨猛在湖北,一天的消耗,也是以万两银子为单位来计算的,加上基建的一些投入,自打杨猛驻在了武汉三镇,这每日的花费,就没少过三五万两,有的时候或许更多。

    自去年初到现在,所有东西都加上的话,一千几百万两的银子,砸出去之后,也基本看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爷,如今聚集在黄州、鄂州的百姓越来越多,那边已经不堪重负了,是不是往别处分流一些呢?”

    粮食不缺,但州县的资源毕竟有限,已经过百万的难民,对黄州、鄂州的负担有些太大了,古雅月将下边的难处报给了杨猛,有些事儿可不是想一想就算完事儿的。

    “嗯!看看湖北的州县,哪里缺人,哪里撂荒的土地多,就暂时分流一些,各处要建的厂房、该修的河道,不管时节如何,就趁现在拨派人手吧!

    让云南的杨福泽、广州的丁泰辰,再拨配一批精锐的管事到湖北,各处的矿窑,差不多就开工吧!

    如今这时节,没有那么多的后路可想,打到哪算哪!实在不成,再调整就是了!”

    壮丁无论走到哪都能谋条活路,战乱时节最倒霉的就是老弱妇孺,孩童在湖北还成,直接发进学堂就是了,可那些老弱妇女,却需要给他们弄些谋生的营生,白养着,杨猛不是养不起,可吃白饭的那些,吃的都是粥铺那边清汤寡水的玩意儿,吃不饱饿不死,也是遭罪啊!

    杨猛打造的畸形工业,现在还在起步之初,现在需要最多的就是壮劳力,多少有些劳力的老弱妇女,想在这个时候谋生可不容易。

    织布、缫丝等等手工的活计,杨猛就没怎么在湖北发展,想要一下安置大几十万的老弱妇女,也不是件容易事儿。

    “爷,您之前在云南弄得纺织,四川的猪鬃,江南也产生丝,咱们能不能在这些方面下手呢?”

    与古雅月只负责汇报不同,魏芷晴还有提建议的任务,两湖如今没有兵工厂,老弱妇女的出路窄了一些,做这些说不定是条不错的生路。

    “嗯!办一办也成!机器缫丝西山之前关注过,这样吧!让西山那边,弄一批机器,从缫丝到纺织,再到成衣,成衣近期在国内销售,其他的按照西洋流行的样式做成布匹销售,这样咱们的利润也能高一些,用的人也能多一些!

    让西山的葛师傅,专门成立一个手工业学堂吧!只要是能消耗人力,能挣钱的买卖,最近都上一批,能挣钱的留下,不好经营的,论证一下,实在不成,就放弃吧!”

    这个时候的市场需求,杨猛也不甚了了,只能漫天撒网让市场决定成败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 厚与黑(二十二)

    太平军在长沙周边频频得手,但大军的补给依旧有些捉襟见肘不甚富足,连战连捷攻城拔寨之后,太平军的战心也在慢慢的恢复,石祥祯也借机轮换了一下自己的部属,这样一来,大军上下又是战意澎湃了。

    撤围岳州之后,一路顺风顺水,打湘潭合围长沙也就顺理成章了,石凤魁的大军分兵七千,由林绍章带领,直逼湘潭。

    湘潭的地位重要,但为了拱卫长沙,骆秉章事情做的也有些惶急,把长沙周边的绿营兵,几乎都给调了个干净,湘潭这个长沙所属的军事重镇,只有区区五百兵丁把守。

    五百对七千,别说守城了,跑都是个麻烦事儿,守城的绿营兵,一看势头不好,这湘潭连守都没守,直接弃城而走。

    湘潭失守,林绍章的七千人马,就断了长沙城的后路,加上宁乡的石凤魁部,湘阴的韦俊部,这长沙已经成了一座无援的死城。

    湘潭的失守有些出人意料,谁能想到,长毛贼不打长沙反攻湘潭呢?

    湘潭的失守更是令人棘手,后路一断,长沙就成了死城,这道理大多数人都清楚,长沙有多少存粮?又能坚持多久?

    长毛贼三路大军围困,打长沙,竟然摆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就是打江宁的时候,长毛贼也没有如此费尽心机吧?

    先手已失,想要保住长沙,为今之计,只有重夺湘潭,不然死守。一两个月之后。长沙的粮食告罄。谁也找不到活路的。

    出城、夺城,为保长沙只有一条路可走,若是降了长毛贼或许也是条路,但这条路长沙上下的官员,又有哪个敢走呢?

    派谁出城也是个麻烦事儿,按说湖南提督鲍起豹是最高的军政长官,出城夺湘潭这事儿,理应鲍起豹带着绿营兵前去。可人家鲍起豹也不是傻子,带着绿营兵出去,找死吗?

    曾国藩,这个时候,也不主动求战了,只是和骆秉章联手逼迫鲍起豹出城,如此做不是为别的,只是为了削去他曾涤生头上的紧箍咒。

    与武汉三镇的杨老三不同,曾涤生曾侍郎,只是个帮办团练大臣。所谓帮办,就是要受湖南巡抚衙门的统辖。骆秉章曾国藩能搞定,这鲍起豹么?吓退就是了。

    经过一番挣扎之后,鲍起豹还是留在了长沙,而曾涤生的湘勇,就负起了重夺湘潭的重担。

    官军的情报显示,湘潭的林绍章,只有七八千人马,而靖港的韦俊,却有两万多人马,湘潭在上游,靖港在下游,曾国藩的算计也很大,先下湘潭,之后顺流而下打靖港。

    既然左季高无兵无将都能守住岳州,他曾涤生吃下长毛贼的小三万人马,应该也是很轻松的差事。

    左季高从从容容守住了岳州,也让曾涤生的心气,瞬间冲天而起,长毛贼不堪一击的想法,在他心里已经转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的时间,曾涤生一心想求战,只可惜之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一万余湘勇的水陆大军,刚出长沙不久,曾涤生就得了一个好消息,靖港空虚,这样一来,就可两路并走了,下湘潭收靖港,也算是大功一件。

    曾国藩分兵的想法,大部分将官和幕僚不认同,但情报如此,主帅也坚持分兵,曾涤生倔强,认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为了照顾主帅的颜面,罗泽南、塔齐布、曾家老九曾国荃率一半人马打湘潭,而曾涤生的率另一路人马占靖港。

    两路人马都是六七千人,打湘潭差不多也够了,曾国藩的念头通达了,也带着满腔的热血直奔靖港而去。

    打仗,情报和战术是关键,曾涤生出长沙打湘潭的战术是不错的,只可惜半路杀出了一个靖港空虚的情报,这两路分兵,就有些心急了。

    长毛贼怎么打,都是那么多的数量,杨秀清分兵无果的前车之鉴,显然曾涤生是没有仔细考校的。

    罗泽南、塔齐布、曾国荃的人马一路顺畅,成功的围了湘潭,还学着左骡子,顺手把林绍章的战船给烧了个精光,这下林绍章的水路被断,也只能死守湘潭了。

    可湘潭毕竟不是岳州那样的要塞坚城,湘勇初战军心可用,攻城战打的极为凶悍,若是曾涤生能坐镇湘潭的话,这城防怕是旦夕可下。

    可惜,曾涤生选择了分兵而走,靖港确实空虚,曾国藩顺利的进驻了靖港,这前戏做完了,韦俊的后戏也就来了。

    三国之中的战法、战策,无疑是太平军的主流兵法,孙子兵法、韬略这些东西,一群不怎么识字的苦哈哈,也研究不透彻,唯有说书先生常讲的三国深入人心,里面的许多战法,都被太平军的将领用上了。

    空城计,很简单,加上靖港的地形复杂,湘勇的水师只是一群架着舢板、木排的货色,大败一场也是毋庸置疑的。

    韦俊兵多,曾涤生兵少,但湘勇是久经操练的,若是曾涤生能组织好反击,也能靠着地形之利,对抗一下韦俊,只可惜,突然受袭,作为主帅的曾国藩失了方寸,将乃兵之胆,主帅失措,手下的兵将自然要溃逃的。

    虽说曾国藩亲自操刀做了督战队,可兵败如山倒,可不是你喊几句,后退者死,就能阻挡败军的,望着漫山遍野的长毛贼,曾涤生也是手足无措了。

    为什么曾天养一个不识字烧炭佬能带兵,而曾涤生这个满腹经纶的夫子不能带兵呢?原因很简单,临战的反应。

    曾涤生本就有些迟钝,做个运筹帷幄的将帅还凑活,做先锋,他显然是不够格的,将帅亲率大军征战,可不是说说话就成的。战前没有战略战术、战时没有快速的应对、战后没有撤退的后路。就是带着百战精锐。也只能吃败仗。

    曾涤生到靖港的时候,一心只想着立功,对即将到来的战事,全然没有应对之法,没有合理的指挥,直嚷嚷着大军死战不退,傻子才不退呢?

    靖港一场大败,曾涤生的六七千人马。仅剩了两三千,没了的那些,也不知是被杀了呢?还是跑路了?

    逃出靖港之后,曾涤生的脸上除了呆滞还是呆滞,现在他的心里只有四个字,丢死人了!

    被长沙官员排挤到衡阳的时候,自己是何等的落魄?重入长沙的时候,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再出长沙之时,自己又是何等的雄心万丈?

    湘勇比绿营兵厉害,湖南唯有湘勇可用。曾侍郎文武俱全、出将入相,这些恭维的话。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刺耳啊!

    当时长沙官员脸上的笑意,现在也变成了阴冷的讥笑,自己这边都败了,湘潭那边能好的了?

    自己不去丁忧守制,跑出来肆意妄为,这下好了,面皮都丢尽了,他曾涤生可成了天下的第一大笑柄,想起以往的种种,曾涤生死的心都有了。

    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现在死了,总能全个名节,不若就此死了吧!

    想到就要做到,曾涤生想通了这一节,拐出了船舱,‘噗通’一声就学了庐州的江忠源,投进了湘江之中。

    曾涤生的想法很简单,与其带着残军败将回到长沙,被长沙上上下下的官员奚落,与其回去等着朝廷的制裁,不若死了干净,一了百了呐!

    好在见主帅心绪不定,幕僚们守在旁边,见曾涤生投了水,幕僚们七手八脚的又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上来。

    “大人!湘潭还未见战报,不若等湘潭的战报来了,再做计较!”

    现在能劝服曾涤生的,也只有这句话了,曾国藩的大军,就这么在长沙与靖港之间漂了三天,得知湘潭大胜,林绍章全军覆没之后,曾国藩的脸上,才多了几许笑意。

    曾国藩靖港一败,这消息竟先于杨猛,到了湖南提督鲍起豹和布政使徐有壬的手里,这两位怎么说呢!应该都是小人,鲍起豹怒曾涤生抢了兵权,而布政使掌管一省财权,徐有壬也没少与曾涤生和他的手下人置气,如今曾涤生在靖港一败涂地,可是让两人抓住了机会,参劾的折子,想都不想,直接就发了出去。

    等到湘潭大胜的消息传回长沙,这两人想拦住折子,早就晚了一天,左骡子在岳州先是烧了长毛贼千余战船,后是挡住了长毛贼的攻势。

    鲍起豹、徐有壬参劾曾国藩跋扈、乱法、兵败;这三分折子走得六百里快报,曾国藩先是靖港兵败,后是湘潭大捷的折子,走得是八百里加急,于是乎赶着前后脚到了京师的四份折子,把军机诸臣和咸丰帝都给弄蒙了。

    到底是胜是败不得而知,先胜先败难以区分,朝廷发了谕令询问,这事儿办成这样,也惹得四色棍大发雷霆,守住岳州的左宗棠是谁,他不知道,这事儿军机们也不算清楚。

    虽说杨老三因为这事儿与军机别过车马,可那时候杨老三重要,军机诸臣也没怎么关心左骡子是干什么的。

    至于曾涤生,四色棍对他的印象本就不佳,鲍起豹、徐有壬的折子,黑起曾涤生来,也是UU小说生花,结合着前尘往事,四色棍也想处理处理曾涤生,但这些都被军机首辅,祁寯藻给压住了。

    湖南出了两员可用之臣,而且俱是汉臣,左季高是谁祁寯藻是清楚的,曾涤生之败,按祁寯藻的分析,应该是先败后胜,这事儿要是他张嘴说了,皇帝对两人的印象,必然不深,查一查左季高的履历,看一看曾涤生的战绩,对两人没坏处的。

    靖港一败、湘潭一胜,对杨猛来说也没什么所谓,但对曾涤生的影响不小,杨猛估摸着,湘潭大胜之后,湖南的太平军怕是不好混了。

    本想着让石祥祯等人,给曾夫子一个大教训,看来这事儿,只能让石相公做了,靖港一败、湘潭一胜,曾涤生的心里必然要长草的,自己那些话,怕是这位要抛到脑后了。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的湘军还不算真正的成军,打完了石祥祯、石凤魁,想必湘军也有了名号,石相公给自己这两个族兄报仇的时候,必然轻饶不了曾涤生,到时候这曾夫子怕是要败得更惨!

    左骡子那边,机会也合适,看来也该让他请折子组建楚勇了。就在杨猛准备给左骡子去信的时候,朝廷那边的闹剧,却传了回来。

    这机会不错,这次鲍起豹可能跑的了,但徐有壬就要倒霉了,若是一胜一败,他或许没事儿,但一败一胜,这位选的时候不好,祁寯藻那老东西怕是要拿着徐有壬这样的开刀呐!

    正好也让曾涤生稳固一下地位,不然左骡子猛地蹦出来,怕是要抢了曾涤生的饭碗,在读书人的心目之中,曾涤生是夫子,而左骡子只是取巧之辈,两人的地位大差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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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年泱泱华夏, 四万万炎黄子孙。 三千里大好河山, 两千年道德文章。 一场鸦片战争被打个稀烂,这样的悲哀该怎么去记住? 道光二十五年,云南杨家的老三杨猛,在深山之中被上师点化,一个现代人的征程也由此开始。 是列强毒害了大清?还是大清毒害了世界?亦或是杨猛毒害了大清? 割据?争霸?复仇?侵略?扩张? 独夫?奸雄?罪人?强盗?英雄? 究竟是一个人在改变历史车轮前行的轨迹?还是历史的车轮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毒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毒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毒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