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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落皇朝     毒清txt下载     毒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五章 曾夫子(中)

    会曾夫子,杨猛给了自己两天的时间做准备,第一天将后宅的女人送上回云南的驳船,将武汉三镇的防务,交给了于彪。

    接着就是安排岳州的防务,岳州的一万练勇,做小头目的都是新军的人,杨猛可以随时随地的指挥他们,左骡子这货是新入伙的,杨猛要防着他反水,万一这厮在岳州设下了圈套,自己也好有反制的手段。

    第二天主要是看岳州左骡子的动向,还有就是跑到衡阳练兵的曾涤生,影子的人,早已安插在两人的周边,这俩若是想保大清的社稷,自己这次去岳州,是个绝好的伏杀机会。

    情报显示,两人的行为还算正常,岳州之行,也就可以成行了。将魏芷晴还古雅月留在了武昌,杨猛第三天的时候,带着索朗白玛坐上了翻江龙,奔岳州而去。

    魏芷晴和古雅月,有于彪守护,比跟着自己安全一些,索朗白玛这个藏女,手底下多少还有些手段,一把马刀在手,寻常一个兵勇怕不是她的对手。

    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杨家控制的地盘,杨猛做事不用这么大张旗鼓,但到了别人的地盘,这些防备手段,只是最基础的玩意儿。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少枭雄豪杰,都是死在了对别人的信任上,乱世,宁做阴险狡诈真小人不做顶天立地大英雄,这也是长久活着的保证。

    初次会面也是要准备礼物的,杨猛的礼物简单,与给陶桄的差不多。魏源原版的《海国图志》、西山修改版的《海国图志》、沈括的《梦溪笔谈》、还有一本翻译完成的《战争论》。再就是些翻译过来的西洋基础知识的书籍。

    除了书籍。杨猛还准备了两把马刀,大马士革经典的花纹钢马刀,玉柄银壳按照大清的风格重装的两柄马刀。

    带上礼物,带上了三百睚眦,坐上了翻江龙,杨猛趁夜奔岳州而去,夜里去与晚上去也是有讲究的,军队要刺杀一个人。简单的很,就跟杨猛刺杀暹罗王一样,枪弹你挡得住,炮弹也挡得住吗?

    翻江龙的速度快,舱室有铁甲,但两千斤铁炮的实心弹,近距离也是防不住的,白天容易瞄准,一炮打来谁知道死的是谁呢?

    夜间行船,则是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这个隐患。黑漆漆的夜里,想要瞄准急速行进的翻江龙。新军的精锐炮兵,也没这个本事,就别说官军和练勇了。

    到了岳州之后,杨猛让人知会了左宗棠,连夜就住进了,之前在岳州弄的宅子里。

    “三爷,怎么来的如此匆忙?”

    杨老三后半夜入城,其中有深意啊!这人年纪轻轻,却行事如此谨慎,不简单呐!

    “左骡子,如今你是官面上的人,三爷就免了吧!杨军门就好,虽说你是老子拱上去的,但距离还是要保持的,曾涤生虽是你的同乡,但立场不明,这护孔孟礼教就是护君臣之别,说不准他就是朝廷的死忠,万一被他摸清了老子的脉门,翻脸就是死敌啊!

    我的本意是不想与曾涤生沙场较技的,但世事难料,你在岳州,我在武汉,他在衡阳,你左骡子就是个缓冲,咱们之间不要太过亲昵了,不然这曾涤生会起疑心的。

    曾涤生不是在衡阳练兵么?这衡阳、岳州相隔千里,他怎么有闲心思到岳州打混?”

    曾国藩代表的是一个大势力,读书人的势力,说实在话,杨猛也希望和平的过渡,大家坐下把事情谈妥了就好,打生打死简单,但化解矛盾需要的时间太长,若是能策反了曾涤生,这事儿就算是完美了。

    杨猛还有一个疑点,这岳州和衡阳,相隔千里之遥,练兵是曾涤生的第一要务,左宗棠虽说是曾涤生的老乡,但一个知府官,显然不值得曾涤生,大老远的奔波。

    “还不是为了粮食的买卖?曾涤生最近在湖南不怎么受待见,之前在长沙练兵的时候,他一边练兵一边剿匪,弄了一个好大的诨号叫做曾剃头,这生杀大权本该是官府的,他不声不响的就拿了过去,自然惹人嫉恨。

    再有就是曾涤生这人耿直,见长沙的绿营有些废弛,他就邀提督鲍起豹一起练兵,绿营兵是些什么玩意儿,三爷清楚,曾涤生这人耿直而仔细,操练的时候较真。

    这一来二去,绿营兵受不了了,自然要在军中闹事,军中闹事无非打架火并,这鲍起豹的人吃了亏,就给曾涤生穿小鞋。

    曾涤生找新任巡抚骆秉章讲理,结果因为之前擅揽生杀大权的事儿,骆秉章处理这事儿有些不公,他无奈之下才去了衡阳练兵。

    得罪了湖南巡抚,曾涤生的粮饷自然不济,我这边一提做粮食买卖的事儿,他那边就应了,这几天曾涤生在长沙协饷,明后天就会到岳州的。”

    这说法还过得去,杨猛与自己这边的情报两相印证一下,这事儿就更说的过去了。

    要说湖南的土匪,与杨猛也有些关系,这些人不是什么陌生人,大多都是从两广跑到湖南的哥老会。

    “哼!长沙附近的匪患,那是哥老会的人,虽说这哥老会与太平军没什么关联,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剿一剿、杀一杀,正好练兵,这曾涤生的团练,没招些哥老会的人手吧?

    这军队与会党结合,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这茬儿你之后要提醒曾涤生一下。”

    哥老会的人,手底下都有些本事,正是最好的兵员人选,恐怕这曾涤生的湘军,已经渗进了哥老会的人手。

    对于这样的会党,杨猛的态度也简单,管你是好是坏,散去了你好我好。不散。那就是找死。

    “这事儿我倒是没怎么注意。曾涤生选兵,油滑耍奸的不要,只要身强体壮老老实实的百姓,这哥老会的人怕是不能加入团练吧?”

    杨老三说的这些,确实是个不小的问题,哥老会、天地会、白莲教之类的会党,说白了跟太平天国差不多少,不过一个是敢做。剩下的不敢做而已,若是湘军里面被会党渗透了,决计不是个小问题。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但凡有一丝活路,哪个正经百姓愿意跟着官府混饭吃呢?”

    官军,无论是八旗还是绿营,都是匪窝子,他们最擅长、最拿手、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劫掠百姓。就是有那么一两支军纪严明的,也要看时候的。粮饷充裕勉强说得上是秋毫无犯,一旦没了饷粮,官军摇身一变就是土匪。

    平民百姓对于官军,不是恨就是怕,正经人家,谁愿意抛家舍业的去混丘八这碗饭呢?

    “那三爷的人马呢?这两天我瞧岳州这边,许多人都想当练勇而没有机会啊!”

    杨老三这人越看越神秘,越看左宗棠的兴趣越大,杨老三的话说的不错,曾涤生在募兵的时候,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但岳州的练勇不同,这两天左宗棠基本天天守在校场上,毕竟守住岳州才是他最重要的营生。

    每日天刚放亮,岳州的练勇们,都会急急的起身,背着一筐筐的石头,在校场里跑圈,早起二十里,晌午二十里,晚间二十里,虽说一个个累的跟狗似得,但没有一个撂挑子的。

    跑完早起的二十里,吃饭,吃饭之后就是操练,操练完了耍大刀,下午也差不多,操练、耍大刀,夯土的校场上,硬着太阳,白花花的一片,那是汗碱,想必这几个月来,岳州的练勇,一直在重复着这样枯燥而劳累的操练。

    岳州的练勇,也不是不收人,校场上有两个六十斤的大石锁,拿起来能走上二里地的,可以当练勇,但这年月,能双手提个一百二十斤走上二里地的好汉子,千里挑一啊!

    岳州营厉害!这是左宗棠唯一的感觉了。

    “他们那是守家在地,老子募勇之前就说过了,轻易不出岳州,若是出岳州的话,看他们的心意,这岳州营的练勇,除了一月三两的饷钱,家里还有一月一担粮的补助,守家在地的,傻子才不干呢!这可比干别的挣钱多得多。

    若是拉出去的话,岳州营,能选出三千心甘情愿的就不错了,到时候,这饷银、粮食补给也都得翻倍,你算计着办吧!反正这岳州营,就是你左骡子的家底儿。”

    杨猛的话说的不错,练勇和新军相比不一样,新军是为打仗准备的,练勇则多是武庄出身,护家护产,他们责无旁贷,但要出去打生打死,就另当别论了。

    这也是杨猛要筹建睚眦的原因,新军守土,睚眦出击,睚眦的饷银高的离谱,但这份饷银也是卖命的钱,到了时候,睚眦的就得顶上去,顶不上去,那就军法从事,职业化的军队,说白了就是杀戮的机器而已,他们的任务简单,责任也简单,听令杀人而已!

    “三爷,养兵如此耗费,为何要养这么多人呢?”

    按着岳州营练勇的本事,左宗棠觉得两三千就足以拱卫岳州城防了,一万人,一月连吃带喝算上饷银,怕是五六万下不来,一年就是六七十万呐!

    “简单!选兵而已!当兵打仗,说白了靠的还是手底下的本事,从行军到使刀,从使刀到使枪,一两年的功夫,都训不出一个百战精兵,训个一两年,再打个一两年,几十上百号人,才能选出几个精锐的士兵出来。

    兵在精而不在多,真正要拉出去打生打死,十几万二十几万的精锐也就够了,剩下的守土之兵而已。”

    练兵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训练场加战场,二是直接上战场,训练场出来的精锐一些,生存的几率大一些,直接上战场,只能从死尸堆里选精兵了。

    “三爷的说法倒是新奇,只是如此耗费值得吗?”

    杨老三的这个说法,左宗棠是不怎么认同的,一国养兵重在守土,照着杨老三这个说法,大清朝廷的百多万绿营兵、八旗兵根本不够,要选十几二十万精锐,起码得三四百万普通军卒,这样的花费,对一个朝廷来说,几乎是不可能承受的住的。

    “耗费不假,但作用不小。有些话你听了或许不明白,但将就着听听吧!这些练出来的,身子骨比一般人强的多,生育的孩子,先天上就有优势,在各处的学堂,我也是这么来的,从小就练武强身,一代代的下去之后,或许三五代,或许七八代,这人呐!个个身高六尺余,你想想到那个时候,是何等强盛的景象呢?

    再说这耗费,大清国没钱吗?有钱!在民间!太平军劫掠益阳,获资近五百万,打岳州,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儿,侵武汉三镇,获资上千万,这仅仅是几个大城的所得而已。

    若是一省一省的劫掠,每一省的收获,恐怕都要以万万两来计算,赋税在商而不在农,大清国的赋税,吃的是百姓,各处的商家,真正上税的屈指可数,舍近而逐远,舍大而逐小,闹到了今时今日,朝廷不仅无钱可用,而且各地民怨沸腾,长毛贼闹事,那不是偶然的,即使没有洪秀全的长毛贼,还是什么短毛贼、无毛贼之流的,朝廷之错错在根源,不从根上变革,是成不了大事儿的!”

    杨猛这番话,说的左宗棠有些明明白白也有些云山雾罩了,这事儿还得好好琢磨琢磨,一时半会儿左宗棠也下不了定论。

    天色已晚,两人说了几句之后,就各自安歇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曾夫子(下)

    曾涤生没有让杨猛多等,在他到岳州的第二天,曾涤生也带着十几条船,泊在了岳州的码头,这次曾涤生前来,主要是跟左宗棠谈生意的。

    粮草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处在第一位的军资,湖南经历长毛过境之后,虽说大部分地域没有遭受劫掠,但民生凋敝,已经显现出了首尾。

    长毛过境,官府为了抵御长毛,守备湖南,免不了就要课税,以粮换钱、以钱换银,如今的银钱兑换,两千钱才能换一两银,许多不堪重负的农人,都弃田不种了。

    肥田还好些,总能留些口粮,贫瘠的田地本就出产不多,虽说与好田在课税上多少有些差别,但差别不大,百姓手里的多半都是薄田,虽说官府也很注意课税的轻重,但战乱时节,想要好好的种田吃饭,难呐!

    湘阴左季高手里有粮,这就是个天大的聚宝盆,曾涤生手下一万七千湘勇,已经欠饷一个月了,一万七千人,按照之初定下的一月五两的饷银,一个月单单饷银的开支就是八万五千两。

    号衣要制,花钱;兵器甲仗要造,花钱;湖南多河道,水师要建,花钱;长毛贼有炮,想要打长毛,铸炮也要花钱。

    吃罪了湖南的大小官员,曾涤生如今磨破了嘴皮子也难讨到饭,团练大臣,一万七千多兵马,说着风风光光,又有谁知道这武乡练兵里面的难处呢?

    现在的曾涤生也是掉进了钱眼儿里,遇上只蚊子,都想攥出油。左季高一说有大买卖可做。曾涤生自然不会怠慢。

    与左季高谈了半天。这买卖不是不能做,只是这粗粮比精米都贵,实在是这买卖不好做啊!说着说着,说到了粮食的来路,在武汉三镇练兵的杨猛,也就被抬了出来。

    “杨三的买卖,这位倒是生财有方呢!”

    买卖做是不做,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对于打岳州、战长沙的杨老三,曾涤生也有心结识一下,毕竟人家是珠玉在前的。

    “涤公,这买卖虽说是亏心,但也有不得不做的道理,如今的朝廷只耍嘴皮子,不拿实实在在的东西,您那边到好些,我这岳州府可是坐的泪汪汪呐!

    长毛贼过境,除了遗孤和废墟。就没给岳州留下些什么好东西,这长毛的赖汉英正在打江忠源防守的南昌。攻势不利的话势必要调转枪头,对着安徽、湖南使劲。

    武汉三镇的杨老三是个能打的,涤公那边也有一两万湘勇,而我这岳州城,要兵没兵要钱没钱,与巡抚衙门要钱募勇,人家的答复也简单:自筹!

    借着与昆明杨老三熟识,我这次做岳州府人家也出了力,左季高厚着脸皮去求兵求粮,这时节谁也不宽绰,这杨老三杨军门虽说没给什么货真价实的物件,但许了一笔粮草的生意,要价虽高,但未尝不是个解决的办法啊!

    我这几天倒卖了一批粮食,小赚了一笔,如今正在岳州城中练勇,虽说只能练一时,但若是长毛来犯也有些招架之力了。

    涤公,这杨老三如今就在岳州城中,咱们见上一面可好?”

    左宗棠大略的说了一下原委,曾国藩心里也就有数儿了,做粮食买卖,做湖南独一份的粮食买卖,左季高力有未逮,这是想拉着自己一起挣昧心钱呐!

    “好你个左季高,之前赚我出山,现在又赚我做这昧着良心的买卖,你左季高害人不浅呐!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就见一见,杨三也是数得上号的少年英雄,练兵之事我还想讨教一番呢!这次正好,这是圣上的御前侍卫塔齐布、这位罗山先生不用我引介、这位是罗山先生的高徒李续宾,你们四位都是懂兵事的,加上杨三正好唱一出群英会。”

    象征性的埋怨了几声,曾国藩也知道协饷募兵的难处,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虽说心里有大抱负,但面对世道也只能藏锋了。

    “有涤公这句话就好,我这就去请杨军门,这位的脾气有些憨直,诸位待会儿多体谅!”

    掮客也是师爷的本行,左宗棠虽说说话办事是个低姿态,但屋内的几个人,除了塔布齐都算是左宗棠的朋友、乡党,湘阴左季高有多大本事、多大声名,他们这些湖南人都是清楚的,并不会因此看轻了左宗棠。

    不大的一会儿,杨猛在前左宗棠在后,杨猛几个大步就跨到了曾国藩的面前。

    “曾侍郎!”

    这见面礼弄得有些风风火火,坐在曾国藩身侧的罗泽南,站在两人身后的塔齐布和李续宾,都绷紧了身体,好嘛!来了四个,三个是练家子。

    “杨军门!”

    杨猛穿得依旧是那身不伦不类的提督战袍,不守制就是坏了规矩,曾国藩温吞吞的打了一声招呼,但语气之中,却颇多不喜的味道。

    杨猛也不见外,随意的往曾国藩对面一坐,就打量起了这个十年七迁的曾侍郎。

    “说来,咱俩也算是同行,长毛贼即将来犯,不知曾侍郎的湘勇练得如何了?”

    这话就有些挑衅的味道了,若是信服就不会问这话,只有不相信湘勇的实力,才有这样的问题,曾国藩、罗泽南二人岁数大一些,涵养也好,没多大反应,站在两人身后的哼哈二将,就有些横眉冷对的意思了。

    “还好!还好!不知杨军门这身行头……”

    看面相,这位云南的杨猛,倒是入得曾国藩法眼,虽不是英俊小生,但也生的眉目周正、轮廓英挺,可能是常年习武的原因吧!这杨老三无论是站是坐,都有一股子恶虎的气息,凶悍的很呐!

    但瞧得过眼归瞧得过眼,那身不伦不类的官服。真是让曾国藩有些不痛快。要不穿官服。要不穿战袍,这战袍像官服,官服像战袍,平白的让人心里生厌。

    “还好可不成啊!湖南、湖北唇齿相依,我打的不好,对你不利,武汉三镇丢了,湖南的北大门就开了。同样的道理。你打的不好,岳州丢了,湖北的南大门也就没遮没拦了。

    至于这身官服战袍,则是无奈之举,汉口、汉阳、武昌合在一起才叫武汉三镇,但地盘委实有些大了,我那八千水勇,就是能一变三、一变四,也难以护的周全。

    我既驻军在武昌,这武汉三镇就是杨三的地盘。轻易丢不得,死守武汉三镇。就是杨三的本分。既然兵少我就用百姓,所谓将乃兵之胆,杨三在战场上走个来回,这从兵士到百姓,就算有了胆。

    沙场,终是搏命的地方,杨三自诩手里也有两下子,上了沙场就要百死无回的悍气!穿官服不利于行走,穿战袍不利于扬声威,于是手下的幕客,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收复武汉三镇的时候,杨三就是穿着这身,站在第一线,眼见着长毛贼全军覆没的。

    老子要么不上战场,上了战场老子就是战旗,老子站在哪,大军的兵锋就要指向哪?

    退?老子都不退?谁敢退一步?”

    这曾涤生果真是个夫子,这个夫子,可不是杨猛称呼魏芷晴的那个夫子,这位是真正的夫子,护教卫道的夫子。

    杨猛说的大气磅礴,他身边的罗泽南面现激动之色,身后的塔布齐和李续宾也是面露羡慕之色,唯有曾涤生面色平淡如水,双眼清澈依旧。

    别看他温吞吞的,但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这股子倔劲儿,一般人绝对没有,倔的平淡如水,这得多大的功夫磨练啊?

    所谓读书养气,杨猛今天是见识了,在读书一途上,左宗棠与曾涤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面对面坐着,杨猛能从曾涤生的身上,感受到那股平平淡淡的气势,平淡如山似水呐!

    “这倒真是无奈,曾涤生也是有这种感觉,只是,曾涤生听闻,发逆魁首冯云山、萧朝贵,都是死于衣着华贵,杨军门就不怕……”

    杨猛所说的,还真是没迷住曾国藩,前车之鉴有冯云山、萧朝贵,书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千金之重,亲临沙场,轻浮!

    “哈哈……他们那时死的傻!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又所谓一鼓作气势如虎,老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

    不是杨老子夸口,长毛那些玩意儿,杨老子听听声响,就知道能打多远,两千斤的铁炮,若出脆响,必然是药量十足,若是闷响,必然是药量少、兼着药已潮,药量十足二里地,闷闷作响一里地。

    ‘呼’的一声炮弹远,‘嗖’的一声赶紧跑,面前聚敌必有异,有人伸手掉头走。”

    这话说的久了,杨老三肚子里没啥东西,也就露了出来,听完后面一句,曾国藩并没有开口,而是转眼望了一下罗泽南,见罗泽南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才漾起了笑意。

    “杨军门果真是骁将,这话说的令曾涤生茅塞顿开呐!”

    杨猛后面说的那几句,罗泽南也只能理解着听,虽说自诩深通兵法,但杨老三说的是真是假,无论是罗泽南还是塔齐布、亦或是李续宾,都没有这样的实战经验。

    不点头,还能摇头?手下无能,牵累将帅受辱,这头罗泽南,也是点的满肚子苦水,看了看李续宾,罗泽南打了一个眼色,这是要试探一下杨老三的真本事。

    “杨军门,听说您身手高强,李某也是个从小习武的,想讨教一番。”

    “混账!住嘴!”

    军前较技那是应当应分,可现在不是军前,虽说心里也想看看杨老三的本事,但这么做有些伤斯文,曾国藩的呵斥,也就顺嘴出来了。

    “无妨!江湖上不是有句话,叫做以武会友吗?咱们算是朋友相会没那么多规矩的,你习武几年了?”

    “十五年!”

    “瞧这架子是有了,这样吧!你和身边那个一起上吧!不然打的没劲!”

    对于自己的身手,杨猛也有些自信,看李续宾和塔布齐站的姿势,杨猛就知道,塔齐布跟僧格林沁差不多,功夫在马上,而李续宾的功夫却是在腿上的,至于罗泽南,瞧他老胳膊老腿儿的,上了也是白费,杨猛这一开口,众人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杨军门,身份地位不同,就不必与他们较技了,胜了他俩以大欺小,不如嘴上讨教一番。”

    礼法,对曾涤生很重要,看来这位读书也读进了一个怪圈,这位是个信书的,看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神色平淡,显然不是在说套话,这样的人难弄啊!

    “这地界议事还成,比武就差了一些,左骡子,你弄一桌酒菜吧!咱们轻轻松松的聊一聊。”

    正经说话,杨猛自忖难以撼动曾夫子的心防,喝酒聊天,说不定能成,试试看呗!(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铁打的心防用兵劝(上)

    “这……”

    听到杨老三的想法,曾涤生多少有些犹豫,毕竟身份地位不同啊!虽说同为团练大臣,但他还有个侍郎的官职在身,与一帮手下,和杨老三一个粗鄙之人同桌对饮,总有些自贬身价的感觉。

    “涤公,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我、杨军门现在同为一事所苦,粮饷不济!没吃没喝,就是铁打的汉子也腿软不是?

    筹备湘勇不易,如今正到了用兵的时候,若是因为粮饷的事情,闹出些令朝廷不快的琐事,也拂了朝廷的脸面不是?

    赖汉英困战南昌的时间怕是不多了,若是这虎狼大军来犯湖南,到时候涤公的湘勇,再出了差池,湖南的数百万乡梓,可要戳咱们的脊梁骨喽!”

    这饷粮正是曾国藩的软肋,得罪了湖南的上下官绅,他们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在饷粮上掐他曾国藩的脖子了,这还真是个死穴,若是长久的饷粮不济,一两万人湘勇,怕是转头就能做了土匪。

    “好吧!”

    虽说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杨老三是条财路,若是能成的话,自己也不必低声下气的去求人了。

    岳州府衙后面有个小花园,现在这时日也算是郁郁葱葱,左宗棠命人摆上了酒宴,他和曾涤生、罗泽南入座之后,就等着瞧花园里的杨猛三人唱戏了。

    “玩刀还是玩拳脚?”

    这段时间,杨猛练得最多的就是刀法,这年月。谁也说不准遇上什么样的战局。火枪一次一发。柯尔特六发,都有打完的时候,最终保命的手段,还是身上的功夫。

    阵斩秦日纲、胡以晃的时候,杨猛也觉得自己的刀法是个弱项,为了好好活着,自然也不断的锤炼自身的本事。

    “杨军门,这刀剑总归无眼。咱们还是比拳脚吧!”

    与李续宾不同,塔布齐是四色棍身边的带刀护卫,之前听过杨三傻子的声名,塔齐布自认本事大不过僧王,对上这杨老三胜败难料啊!

    “报一报名吧!别挨了揍不知道是谁打的,老子杨猛,叫老子杨老三可以,杨三傻子也成呐!”

    这两人杨猛都知道,但那是情报,张嘴就喊。岂不是漏了马脚?

    “湖南绿营副将塔齐布!湘乡李续宾!”

    曾涤生重用塔齐布的原因,杨猛清楚无非是表忠心而已。情报显示,这塔齐布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择主,四色棍登基之后,下派了不少御前侍卫到绿营之中,一是提高绿营中满人的比列,巩固大清的统治,二是在各地安插一批耳目,想来这塔齐布,就是四色棍的耳目之一了。

    塔齐布瘦高,双腿微有些罗圈,这是熟识弓马的表现;而李续宾是个矮壮的,双臂浑圆,脚步扎实,显然自小练武一说,是可信的。

    比拳脚的话,这李续宾是个威胁,塔齐布么?绣花枕头而已!

    “那三位都已经安坐了,咱们开始?”

    “好!”

    李续宾一声暴喝之后,脚下急赶,一拳就奔杨猛的心口而来,而塔齐布则是在外围游走,给李续宾掠阵,这两人的配合还算不错,军中之人,懂得扬长避短。

    李续宾的步子快,拳法刚猛,硬接难免受伤,游走,掠阵的塔齐布就不是绣花枕头了,他出来挡一下,杨猛难免要受李续宾的拳脚。

    “嗨!”

    吐气开声,杨猛一肘架住了李续宾的黑虎掏心,另一肘隔住了他的后手,借助自己的力气和前冲之势一下就把李续宾推了出去,推走李续宾之后,杨猛抬脚便踹掠阵的塔齐布,逼的塔齐布也是连连的避让。

    杨猛撵着塔齐布向准备上前的李续宾靠了过去,李续宾几次腾挪,都被塔齐布挡住了,对于塔齐布,杨猛也不下死手,只是一步步的逼着他靠近李续宾。

    身前挡着塔齐布,李续宾矮壮,这臂长就不够,越着塔齐布打杨老三,他这臂膀显得不怎么够长,塔齐布跟着杨猛攻击的节奏,时快时慢,不大的功夫,李续宾的脚步和气息就乱了。

    “涤公,两人败了!”

    左宗棠和曾国藩不是行家,罗泽南却是半个行家,一看李续宾的步伐乱了,罗泽南就知道,塔齐布、李续宾二人必败无疑。

    “躺下!”

    罗泽南的话刚说完,杨猛一记飘沙脚踹翻了塔齐布,借着就是一个贴山靠,李续宾不防,一下也被靠的四仰八叉。

    “来!先喝一杯!”

    放倒了塔齐布与李续宾,杨猛走到桌前,拿起自己的酒杯示意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曾国藩、左宗棠、罗泽南三人,礼道不错,不管愿不愿意,反正是陪了一杯。

    “这试手也有兵法的,曾夫子,看出了什么?”

    杨猛给塔齐布的那一脚不轻,给李续宾的一靠同样势大力沉,两人还在恢复呢!怕是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话题是杨猛筹备好的,自然也打了曾国藩一个措手不及。

    “杨军门用兵有法,李如九擅拳脚,塔齐布擅骑射,您也是精擅拳脚之人,以己之长斗彼之短,二人焉有不败之理?”

    为防曾国藩尴尬,罗泽南接过了话头,杨老三这场对练打的让人窝心,最窝心的恐怕就是矮壮臂短的李续宾了,这么个打法有些欺负人了。

    “这位是……”

    “双峰罗泽南!”

    得了罗泽南的名字,杨猛便继续开口,曾涤生的湘勇,陆营是不差的,但七千人的水营,怕是纸糊的物件。

    “这就是兵法,不知曾夫子的湘勇,有何所长呢?

    接着看,这李续宾必然不服,杨老子再给他上一课!”

    杨猛一句话。就让曾涤生陷入了沉思。但他的思路必须打断。杨猛一句李续宾不服之后,不等看戏的三人反应,这李续宾果然蹦了出来。

    “杨军门,咱们单练一趟可好?”

    “可以!等着!曾夫子,兵法里的道道深着呢!关键在于活学活用!”

    留给曾涤生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杨猛放下了酒杯,又走到了李续宾的面前。

    “来吧!”

    刚刚一战,杨猛也看出了李续宾的本事。这位要是在沙场上是个难缠的,但江湖对练,他只是二流货色,一个矮壮就拉慢了他的反应速度,挡住了他的进攻,这货就是个挨揍的。

    不服输的李续宾,还是一记窝心拳,这次杨猛也拿出了真本事,一挡一靠一脚,李续宾又倒下了。

    “还来吗?”

    “再来!”

    这次李续宾来了狠招。上来就是一脚,可拳决云:抬脚半边空。杨猛一声暴喝,架住了李续宾的一脚,一推这位也就享受了一把腾云驾雾。

    “再来!”

    “还来?还来还是输,回去接着练吧!再打打出了火气,你小子就站不起来了。”

    杨猛说完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伸手一引,塔齐布和李续宾也落了座。

    “曾夫子,可是悟出了什么?您是将帅呐!”

    曾涤生的反应多少有些慢,杨猛就拿着这个挤兑他,这次罗泽南也不知道杨老三说的是什么,帮腔也就帮不上了。

    “杨军门,曾涤生鲁钝,还请杨军门指教。”

    不耻下问,又是个优点,这位曾夫子不好对付啊!

    “初战一局,这位罗先生只说了一点,那就是扬长避短,还有一点叫做藏锋!

    这第二局吗?就叫诱敌深入,李续宾自诩武艺高强,败了第一局,自然不服气,这时候老子拿出真本事,他就只有吃瘪的份了。

    这第三局么?该夸奖的就是李续宾了,打仗莫怕败,屡战屡败之后,还有一句叫做屡败屡战,这话有深意,曾夫子体味体味,咱们饭后再聊。”

    丢下了香饵,杨猛就不管了,吃饭喝酒聊天,有了左宗棠和罗泽南的维持,这局面还算火热,只是曾夫子这饭吃的就味同嚼蜡了。

    众人说起太平军的战法,杨猛也答得头头是道,杨猛这边说的眉飞色舞,曾夫子那边却依旧眉头紧皱,一顿简单的酒宴,也就吃一个时辰左右,吃的差不多了,撤下酒菜换上热茶,罗泽南打了个眼色,塔齐布、李续宾就找了个借口下去了。

    “杨军门,涤生若有所悟,又如坠云雾,有些话还望杨军门明示。”

    杨老三这人说话虽然粗鄙了一些,但在兵法上还是有所建树的,他酒宴之前说的几条,好像句句都与自己正在筹练的湘勇有关,但具体说的是什么意思,曾国藩还真是如坠云雾。

    曾涤生听不明白,可左宗棠听的明白啊!湘勇、太平军的优劣,他也在武汉三镇接触过这些情报,想曾涤生这样心如磐石的人都如此容易入彀,杨三傻子,有些人也好意思叫。

    “明示?这个倒说不上,我家老爷子最重读书人,老爷子对我说过,遇着夫子要以礼相待,我家老爷子的话,只要撂下了,天打雷劈也得办妥帖了。

    我这人小时候脑子不怎么灵光,书是一点没读,被上师点化之后,虽说识了那么几个字,但许多字都是他认得我,我不认得他,你曾夫子在湖南是个人人竖大拇哥的人,自然就是夫子喽!

    照着我家老爷子的说法,您这样的,就得以礼相待啊!

    杨老子没啥擅长的,只擅长打打杀杀,我看你那湘勇有些毛病,就兹当是以礼相待了。”

    曾涤生至孝,这次出山左宗棠也是打了曾老爷子那张牌,杨老三如此说话,只能算是居心险恶了,左骡子与杨老三共事过,自然知道他这番话骗人的居多,但委实是拿捏住了曾涤生的脉门。

    “哦……云南的忠孝杨家,涤生也仰慕非常,毁家纾难,以子代父,值得褒扬!

    杨军门少时坎坷,弱冠之年便戎马倥偬,身在军伍之中,犹不忘读书,也是我等楷模啊!”

    这话虽说是套话,但杨猛一提老爷子,也实在是拉近了他与曾涤生之间的关系,这一套来回话之后,桌上的气氛也融洽了许多。

    “咱们不说没用的,我来问你,你那湘勇缘何要建水师啊?”

    拉近关系之后,就直接步入正题,杨猛要给曾涤生的只有冲击。

    “长毛船多、炮多,这水师的战力也就强悍,湖南水网纵横,不建水师不足以对抗长毛。”

    说到建军的初衷,曾涤生的语气也就坚决了许多,有什么说什么,曾夫子不骗人。

    “建了水师,就能挡住长毛了?我来问你,你有多少战船?多少火炮?多少水勇?”

    这话可把曾涤生给问住了,湘勇初建,他也是听了江忠源的主意才筹办水师的,现在想来怕是冲了这位杨军门了,他那边掌管的就是云贵川湘鄂五省水师,自己这边再建,怕是要恶了这位杨军门。

    “尚在筹划之中,现今有水勇千余人,战船没有样式,不知如何去造,所以除了一些舢板、渔船,战船一艘也无!”

    杨老三在兵法上比自己高明,曾国藩虽说岁数远大于杨老三,但也拿出了做学生的姿态。(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 铁打的心防用兵劝(中)

    “没有战船总要有个章程吧?赖汉英的两万长毛,就在南昌,要是下湖南的话,也是说到就到,身为将帅,你总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吧?”

    曾涤生拿出了做学生的姿态,杨猛自然不会客气,语气之中训斥的味道也多了几分。作为曾涤生的手下,罗泽南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杨老三才多大?摆什么臭架子?

    正要说话的时候,先是曾国藩的眼色,后是左宗棠的拉扯,见两人表现的差不多,罗泽南也就按捺住了心中的怒气。

    “现在这水师也是只有想法,没有具体的章程,杨军门是水师团练大臣,想必是有好法子的,还望不吝赐教。”

    这些话,在曾涤生的嘴里说出了,那姿态摆的低极了,听着就让人舒坦,曾左罗三人的小动作,杨猛也看在眼里,但这些并不影响他的大局。

    “这文绉绉的话,听着不舒服,我这人说话直了一些,曾夫子也不要介意,这兵乃国之大事、凶事,你认为我说的可对?”

    “对极!”

    “那我就接着说,建水师,眼光要长远,你不能起了长毛就造船打长毛,打完了之后就废弃吧?

    等再来了短毛、红毛,再接茬造船?造船所用的银两,那可都是民脂民膏啊!你多造一艘战船,这百姓的肩膀就沉重一分,建水师,怎么也要以十年二十年为期,来长远的看一看,我说的曾夫子可认同?”

    在场听戏的三个人,左宗棠的反应最快。杨老三说完之后。他也暗自的在点头。不管是不是局,杨老三的说法是不错的。

    罗泽南的反应,也比曾国藩快了一些,这话说的挑不出理,除了点头,罗泽南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

    轮到曾国藩这里,就停顿了好长时间,他一边想。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差不多一刻钟吧!这位才慢慢的抬起了头。

    “杨军门说的不错,怕是筹建新军也要以长远来看吧?”

    “对极了!那咱们就把眼光换一换,对于庚子年与英吉利的那一仗你怎么看呢?朝廷败在了什么地方?”

    曾国藩所说的筹建新军要长久,则是另一个话题了,现在议的是水师,杨猛又把话头给拉了回来。

    “这……”

    这话就不好说了,新帝忌讳的就是先帝时的庚子一役,自己的恩师穆彰阿,不就是因此罢职的吗?

    “此间只有你我三人。但说无妨!咱们议的是剿长毛,又不是议论朝廷的大政。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杨猛这话不错,左宗棠、罗泽南给了曾国藩一个鼓励的眼神,算是支持杨老三了。

    “西洋的船坚炮利!”

    犹豫了片刻之后,曾国藩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番话。

    “那不就结了,这水师的筹建有章程了吗?”

    曾涤生上道儿,杨猛要的就是船坚炮利四个字,这事儿之前林老虎做过,没做成!现在他杨猛做成了,那曾涤生也就做的成,实在不成,就让广州的船厂出力,曾国藩都提倡洋务了,天下人还有那个敢歪歪?

    至于朝廷,见他的鬼去吧!

    “可是……”

    杨老三的思路是不错,在座的三人也赞同,但曾国藩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究竟是哪里不妥,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清楚。

    对于西洋的奇淫技巧,曾国藩还是抵制的,但现在这局势,好像杨老三说的,委实是条不错的路子,想到了奇淫技巧四个字,曾国藩也知道,自己的疑虑出在哪里了。

    朝廷!朝廷抵制洋务,自己办洋务,岂不是悖逆之道?

    “只是这与朝廷的禁海大政有所冲突,若是学西洋之法,朝廷必然不会支持的。”

    思路接上了,话茬也就接上了,曾国藩的话,杨猛早有预料,抵制洋务的话,早些年都被说尽了,翻来覆去,最要紧的还是祖宗成法四个字。

    “那曾夫子就是支持朝廷屈服于夷人,接茬割地赔款了?”

    “这话从何说起?”

    杨猛的这顶帽子就扣得有些大了,新帝最烦的就是割地赔款四个字,这话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自己怕是前途难料啊!

    “从何说起?就从林元抚大人说起吧!曾夫子你觉得林元抚如何?”

    说到这洋务,林老虎是个跨不过去的槛,大清首倡洋务的就是林老虎,看看这位曾夫子,对他有什么看法吧?

    “林大人自然是铁骨铮铮的一世名臣,无论是文章还是治国的方略,曾涤生都敬佩不已。”

    同为读书人的楷模,曾国藩与林则徐之间,也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林则徐虽屡遭罢褫,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曾国藩却是清楚的,不是他的国策不济,而是林则徐的时运不济。

    “那林公所倡之洋务,你曾夫子觉得有无必要?”

    “这个么……英夷已定,慢图也可!”

    说到事关原则的东西,曾国藩还是相当倔强的。

    “慢图?你曾夫子有多少时间慢图?长毛贼占据了江宁,你来说说这江宁隔着哪里最近?”

    “上海道!莫不是……”

    一想到这个,曾国藩真是有些惊讶了,若是长毛贼与英夷交通的话,事态就越发的不可收拾了。

    “莫不是?你说这长毛贼的魁首洪秀全,用的是什么玩意儿?”

    杨猛瞄了一眼曾国藩,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冷笑,慢图?怕是快图、急图这时间都不够,慢图?等着挨打吗?

    “洋教!哎呀……”

    有些东西,就是经不起推敲,杨猛这么一联系,曾国藩的心也吊了起来。

    “洪秀全是哪里人?”

    “广东花县人!”

    “广州是个什么地方?”

    “五口通商的商埠!”

    “这英夷与长毛贼。还是一点瓜葛也没有吗?”

    洪秀全的老家在哪里?朝廷自然是知道的。这位屡试不中。籍贯朝廷那边自然会有的,洪秀全、广东花县、拜上帝教、江宁,这条线串联起来,不误会都难。

    “有!还是莫大的牵连!”

    这下曾国藩也服气了,若论看大局的眼光,自己不如这个杨老三,而左宗棠也是一脸的钦佩,这话说出来之后。左宗棠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硬是挥不去洪秀全与英夷之间的关系,阴谋啊!

    “曾夫子,你知道西面有个印度吗?”

    “略知!”

    “你知道英夷是如何统治印度的吗?”

    “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孔孟礼教,是不是有句话叫做,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有!”

    “那曾夫子,如今你是穷呢?还是富呢?”

    “富!”

    “那我再问你,这天下是什么?是我大清的国土,还是世界寰宇呢?”

    “若说这天下。有大有小,大则为世界寰宇。小则是我大清!”

    “到了这个时候,还开口狡辩,林公有言,睁眼看世界?你睁开这双眼,独独只看到了大清国?而不见海上蛰伏的海兽,西北盘踞的饿狼?

    杨老子看你,只是个身富心穷之人,看你如今衣着华美,肚子里却是一文不值的玩意儿!

    君君臣臣,君有为君之道,臣有为臣之道,你曾夫子的道在哪里?继续蒙蔽圣听,愚弄天下百姓,带着四万万百姓,步上印度的老路吗?

    来呀!把我准备的东西抬上来!”

    说到这个时候,杨猛已经不是心平气和了,疾言厉色仿若喝骂一般,曾国藩、左宗棠、罗泽南,三人却是在喝骂之中,垂头长思,有些话就怕说出来,说出来之后,难免就会有些想法的。

    “这是《印度沦陷记》,时间还算充裕,这本书只是写了一个大概,区区几万字,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难题,都瞧瞧吧!”

    有关印度沦陷的东西,不仅印度有一些,在英吉利一些歌功颂德的书里,更多!杨猛要整理这个,只需从英吉利买几本书,找个翻译,一个月之内就能出书。

    杨猛的暴喝也引来了塔齐布和李续宾,曾国藩在看书,罗泽南上前吩咐了一句,两人也就悄悄的离开了。

    一本《印度沦陷记》寥寥数万字,对曾国藩这样的读书人来说,大略的看完只是三五分钟的事儿,可就是这么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曾国藩却翻到了日暮西山。

    左宗棠和罗泽南,站在曾国藩的身后也大略的看了几遍,两人脸上的神色,都不怎么好。

    杨猛编纂出来的玩意儿,肯定是极为片面的东西,但英吉利侵占印度是个不争的事实,无论杨猛怎么诋毁诬蔑,都是不为过的。

    “杨军门,这书是……”

    看完了这本《印度沦陷记》,曾国藩的脸上也是阴沉一片,再联系一下杨猛之前说的,英夷其心可诛啊!

    “林公任职云贵的时候,在滇西找商人了解到的,这毕竟不是出自官途,所以林公的想法,只是把这本小册子传给后来人,并没有上报朝廷的意思。

    曾夫子,你也知道,杨三与林公共事过一段时间,林公也想栽培杨三,只可惜杨三鲁莽驽钝,只是个带兵的料。

    这次杨三力挺左季高出任岳州府,也是为了圆林公的一个念想,林公有言,平西北者左季高!左季高在长沙一战之中,表现的可圈可点,杨三这才有了机会。

    不知曾夫子看过这个之后,作何感想啊?”

    林老虎无疑是个极好的幌子,加上左骡子在一旁敲边鼓,杨猛就不信,不能在曾涤生的心里植下野草。

    “其心险恶,其法恶毒,其人当诛呐!”

    能逼着曾夫子说出这番狠话,显然是自己的小册子起了作用,看来这读书人还得用书本来对付啊!省时又省力!

    “你曾夫子打算怎么做?”

    “据折上奏!”

    “那这事儿就废了!算我白说了!咱们今天就这么着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说完之后,杨猛起身便走,浑然不听三人劝解的话。

    “杨公!你说怎么办!曾涤生就怎么做!”

    这话曾国藩说的就有些过分了,杨公,杨老三才多大?这曾夫子也是真无奈了,这不就跟撩闲一个样吗?

    你把这兴头给聊上来了,转身就走,留下的人可就火急火燎了。

    “杨公不敢当,这话听着折寿,我怎么说,你也不用怎么办,我只有四个字,明事难成!剩下的你自己再体悟一番吧!”

    杨猛回头又要走,曾国藩却开口把他留住了。

    “杨军门,即使暗做,咱们也没钱呐!而且这事儿,不通过朝廷,咱们也做不成呐!”

    将英夷与长毛贼联系起来之后,曾国藩也知道事态严重了,这事儿不是小事儿,印度就是前车之鉴,亡国灭教呐!

    无论是从护国的角度出发,还是从护教的角度出发,曾国藩以最快的速度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事儿的突破口,还是在杨老三身上。(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铁打的心防用兵劝(下)

    “这话绕来绕去,又绕了回来,咱们之前说的是什么事儿?”

    杨老三这话简洁,简洁的令人诧异,说来说去,无非四个字,西法建军。这与曾涤生的初衷是相悖的,湘勇的训练,曾涤生用的是前明古法,戚氏对付海倭的《纪效新书》,就是曾涤生练兵的纲要。

    曾涤生信书、用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也自有破长毛贼的法子,不得不说,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是本极为实用的兵法,但毕竟是两三百年前的玩意儿了,纲要虽说不差,但实用性差了不少。

    战争也是贴合时代的,虽说战法从古至今,数来数去都是那么几条,但战争工具却是一瞬数变,对于官军来说,现行的装备倒是符合《纪效新书》里面的记载,打长毛贼也的确够用,但对上西洋列强就差了太多太多,差的有些拿不出手儿。

    有些问题不难想象,庚子一役不远,曾涤生估算了一下自己所练的湘勇,打打长毛没什么疏漏的地方,但对上英夷,就稍显底气不足了。

    “杨军门,湘勇成军之法用的是前朝戚继光的练兵之法,不知有何疏漏之处?”

    信书、用书、心志坚定,虽说心防有些动摇,但曾涤生还是坚信着自己的道。

    “疏漏之处?看来想让你曾夫子睁眼看世界,是很难的!

    别的不说,咱们就说说庚子一役吧!从林公到杨芳,从杨芳到张必禄。你曾夫子觉得自己在兵事上比这些人强多少?

    林公在广州弄得风风火火。结果呢?千余英夷破虎门!

    杨芳。率军跑遍了长江,结果呢?英夷炮舰畅通无阻!

    张必禄是个沙场骁将,带着几百人,也就能看看光景!

    你曾夫子觉得,若是英夷再次来犯,你是学着林公丢虎门呢?还是想学着杨芳让英夷炮舰横行呢?亦或是学学骁将张必禄,守在江边看看光景就好?

    庚子一役,策动大军数十万。他们比不上你那万余湘勇?还是你曾夫子觉得,这大清上下唯你曾涤生一人知兵?林、杨、张之流都是误国误民的废人?”

    杨猛这话撂出来之后,又有些冷场了,英夷的威胁实实在在,长毛贼依旧在江南、江北肆虐,这话说的让人揪心啊!

    林则徐、杨芳、张必禄,可以算是道光朝的能臣干将了,策动大军数十万,依旧挡不住数千英夷,数艘炮舰。想起来令人揪心呐!

    杨老三的话是危言耸听吗?若是没有《印度沦陷记》,委实是危言耸听。但算上这本书,再数数洪秀全的跟脚,所谓的太平天国绝对与洋人有撇不清的关系。

    这么一来,长毛贼就不是主要的威胁了,虎视在海上的英夷,才是朝廷最大的威胁,这是曾左罗三人的共识,说三人傻乎乎,曾涤生是道学家、左宗棠号称三湘第一师爷、罗泽南也是个经世致用的大家,若这三人傻乎乎,那大清上下就没有精明二字了。

    阴谋家用阴招,走到如今,有了东南半岛的战绩,有了印度的战绩,单凭这两项战绩,杨猛就可以自称是个数一数二阴谋家。

    用阴谋杀伤数千万人,获益数十万万,这就是杨猛这个阴谋家实打实的战绩,而英吉利人,也确实对大清有野心。

    政治上的东西,许多都是如坠云雾的,一本《印度沦陷记》,再数数洪秀全的跟脚,这些东西摆在曾左罗三人面前,英夷图谋颠覆大清,就是实打实的铁案,所谓铁证如山,也不过如此了。

    “不能!”

    杨猛正在谋划着下面的说辞呢!曾涤生的一句不能,却让杨猛有些意外,本以为这位曾夫子还要顽抗一会儿的,没想到这就缴械了。

    “既然不能,你这湘勇,可需要变革?”

    “需要!”

    “湘勇要变,而朝廷那边势必不允,你曾夫子如何去做?”

    杨老三的话,越说越尖锐,违逆朝廷,对曾国藩来说,是件很难很难的事情,但杨老三说的不错,明事难成!

    新帝即位之初,曾国藩就连上了三道用心良苦的奏疏,结果呢?若不是几个汉臣力保,他曾涤生或许早就做了刀下之鬼。

    英夷船坚炮利,长毛纵横肆虐,国将不保、儒教难传,生死存亡之秋呐!

    “杨军门教我!”

    曾夫子的这话一说,左宗棠的面色先是松了下来,接着才是杨猛,曾夫子缴械,半天下的读书人算是缴械了,接下来需要的就是时间了。

    “暗做!”

    说完这个之后,杨猛又没了声响,曾左罗三人巴巴的瞅着杨老三,可这位也是个恼人的,这就没了后话。

    “杨军门,这事儿该如何去做啊?”

    话是左宗棠说的,这些东西,在武汉三镇的时候,左宗棠也没接触过,现在听来,大清这局面委实凶险呐!

    与曾涤生相比,左宗棠要活泛的多,这两人曾涤生算是穷经之人,而左宗棠则是致用之才,曾涤生半天下,左宗棠独一人,但两人联手的话,半天下恐怕稍微就有些小了。

    “不知道!”

    好嘛!撩闲撩出鬼来了,这三人的心肠都被杨老三给吸引了,谁曾想到最后,竟蹦出了不知道三个字!

    “你……”

    “唉……”

    “唉……”

    左宗棠激烈一些,戟指就对准了杨老三,而曾涤生和罗泽南,只能用长叹发泄心中的不满了,这杨老三太他妈玩人了,三人都想出力,结果门槛都摸到了,抬头一看,还是堵墙。

    “我不知道,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这法子么?有人已经给弄出来了。好东西自然是要珍惜的。你们仨,虽说是不错的人选,但杨老子还是要思忖一下的!”

    关键时候说话大喘气,三人这心忽上忽下的早就已经乱了,要不是刚刚杨老三表现的太厉害,罗泽南动手的心思都有了。

    而让三人的心态大幅度的起落,也是杨猛的目的,读书人修心养性。对面这三个,可都是读书人之中精怪,耍嘴皮子怕是撼动不了他们的心防,杨猛只能用技术手段了,说白了就是吊人胃口。

    有些东西眼看脑子记,印象不会太深刻的,自己这次的局做的天衣无缝,摆出来的东西,都是值得长久推敲的,让三人坚定的心智大起大落一番。之后今天这场景,就会时不时的在三人的脑海里游走一番。

    即使曾涤生忘了。他身边还有个罗泽南,朋友圈里还有个左宗棠,这事儿算是妥当了。

    来的路上,杨猛就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拉曾涤生下水,这位要保国护教,这国与教之间,关系融洽吗?怕是不到生死存亡的一刻,这国与教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水乳交融,但再引出一个敌人的话,这个平衡就算是破了。

    相对于大清,恐怕护教,对曾涤生的意义更为重要吧?掌握了这一点,打曾夫子也就有了七寸,以湘勇为话头,最终到暗做洋务,这事儿水到渠成啊!

    杨猛如此摆弄三人,三人也有了些怒气,但面前这个杨老三,手里怕是有真东西,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三人只能一脸阴沉的看着杨老三了。

    “这本书,想必诸位不陌生吧?”

    杨猛拿出来的东西,很简单!依旧是魏源的《海国图志》,这书魏源也在不断的扩展,明湖书院的人,也在不断的修正,版本已经有好多了,但杨猛用的这本依旧是魏源撰写的最初版本。

    劝解读书人,一是用书,二是用读书人,杨猛自己是不成的,再好的东西说出来人家不认,屁用没有,这魏源是读书人,倡经世致用之学,与三人还是同乡。

    罗泽南与魏源是好友,左宗棠的大哥与魏源齐名,他的书,再怎么说,对曾左罗三人还是有些说服力的。

    “这是邵阳魏远达的著作!”

    罗泽南认识魏源,怎么能不知道他的书呢?在座的三人,恐怕或多或少的都知道这本书的。

    “知道就好!那就再细细的看几遍,这本书的内容虽说有些谬误之处,但大致还是不差的。”

    书,杨猛只准备了一册,当然是交到了曾涤生的手里,看着面前,精装细裱的《海国图志》,曾国藩的心里也有些淡淡的失落,恐怕这位之前是看过这本书的。

    “魏远达之书,虽说有先见之明,但……”

    不等曾涤生展开了话头,杨猛又拿出了一本,接着还有一本,满满一大箱的书,几十上百册,都被杨猛一本本的搁在了曾涤生的面前。

    “读书,读尽天下书!你差的还远!这只是一部分,若是不够,还有很多很多!”

    一本本的精装书,摆在曾国藩的面前,杨老三放一本,曾国藩就看一下书名,几十本书,一本本的码在了曾国藩的面前。

    除了魏源的《海国图志》、沈括的《梦溪笔谈》、以及基本传教士的书籍,曾国藩略有耳闻之外,其他的书籍,这书名他都没听说过,而且面前这些书,他都没有细读过,几十本书,两尺宽一尺厚,却让曾国藩有些学识浅薄的感觉了。

    杨猛的大箱子,已经见底了,露出了压箱底的两把马刀,左宗棠一直在看着杨老三的那个大箱子,见压箱底的是两把利器,他的眼神也有些迷茫了。

    杨猛也不说话,只是把那两把马刀,放在了那一摞书的上面。

    “杨军门,这是何意?”

    曾国藩也有些迷糊了,之前一直在说书的事情,怎么就拿出刀剑来了?

    “这是英吉利的马刀,罗先生是练过的,可以试一下,咱们怕是不止差在了船、炮上,这老祖宗传了几千年的物件,咱们怕是也差了不少!”

    大马士革钢刀,大清见过的人不多,这两把马刀,明显都是本朝的装饰,看外表是看不出什么来的,罗泽南抽出一把细看了一遍之后,点了点头,对曾国藩开了口。

    “涤公,这刀看样式、花纹,都是西域的货色,虽说外饰是本朝的,但想必是杨军门,后作的。”

    虽说已经是夜里了,但对着烛火,也能大致的看出此刀的来路。

    “让塔齐布和李续宾来试刀吧!这是给曾夫子和左季高的,你们一个御湘勇,一个守岳州,也该有把像样的战刀。

    拿着这个,你们要时时想着此刀的锋利呐!这就如英夷一般,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但危险从来不是明着来的!”

    大马士革钢刀,虽说是外来的玩意儿,但这东西绝对是一等一的宝刀,恐怕大清境内,只有那些刀匠一辈子打造一两把的宝刀,才能与之争锋,剩下的,难免一个一刀两断的下场。(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理学社(上)

    大马士革钢刀,也是传承久远的玩意儿,花纹粗犷而细致,武人难免为之侧目,塔齐布与李续宾,都是湘勇里面带兵的人,自然喜欢好刀。

    杨猛弄来的这两把马刀,也是大马士革钢刀里的精品、极品,刀的弧度、重量、结构,都极为趁手,虽说改装过,但新配饰,与原有的配饰,只是在形制上有所不同,重心什么的与原刀无异。

    “好刀!”

    行家一上手,就知有没有,塔齐布自小学的就是骑射,自然知道一把马刀的好坏,趁势挥舞了几下,这刀就不想离手了。

    “试刀吧!这是给曾夫子和左先生的,你们俩就别想了。”

    毫不不理会两人的一脸羡慕,杨猛说出了让两人有些失望的话,怒视了杨老三一眼,李续宾决定让杨老三出个丑,他的腰刀,也算是吹毛断发的精品,刃对刃的话,即使不敌,也能给他磕出个缺口来。

    “老塔,你拿着我来砍。”

    不管塔齐布有些心疼的眼神,李续宾将自己手里的那把马刀放在了桌上,支使着塔齐布,就竖起了另一把马刀。

    “杨军门……”

    左宗棠也看出李续宾想使坏,便轻声的提醒了一下。

    “诱敌深入!”

    扫了在座的三人一眼,杨猛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饶有兴趣的准备看戏了。

    经历了心境的大起大落之后,三人也想放松一下,也就齐齐把眼光对准了塔齐布和李续宾两人。

    与乌漆漆的马刀不同。李续宾的腰刀。在烛火之下却是精光四射。看卖相的话,高下一眼便知,但具体的结果还要看试刀之后。

    “嗨!叮……”

    李续宾吐气开声,一刀猛的砍向塔齐布手里的马刀,这犊子玩这手儿,也是憋着坏呢!刀对刀,动的一方有优势,不动的一方。即使精良也容易受伤呐!

    李续宾这一挥,也是攥足了气力,结果手里一空,他就知道不好,生怕飞走的刀尖伤了在座的三位大人,虽说杨老三气人,但他的地位,却是李续宾只能仰视的存在。

    叮的一声,是李续宾的刀尖落地的声响,李续宾手里的腰刀。如今已经变成量天尺喽!

    “好刀!绝世宝刀!”

    塔布齐与李续宾算是军中的好友,这李续宾的腰刀是宝贝。他也清楚,但试刀的结果,还是让他有些惊愕,两指抚了一遍刀锋之后,塔齐布也不禁赞叹了,这样的宝刀,只能用绝世来形容了。

    对于塔齐布,曾涤生深信不疑,一是为了避嫌,二一个这塔齐布也是个可以信任的人,瞧了瞧塔齐布手里乌漆漆的马刀,再看了看杨老三,他也有些无话可说了。

    “杨军门,英夷上下配的都是这种刀吗?”

    对于这个左宗棠却是分外的敏锐,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还打个屁啊!炮不如人、船不如人,咱们还可以说个咱们人多势众、人多刀多,好虎也架不住群狼,但这刀都差的这么远,还怎么玩?

    上去一刀,结果人家屁事没有,你只剩了一个刀柄,这样的场景,岂不是伤人?

    “来呀!拿上十把马刀上来!”

    杨猛的船队出来,粮食不缺、刀剑不缺、弹药不缺,这三不缺,就是保命的手段呐!

    时间不大,一路奔跑的睚眦,送上了十把马刀,这些就是杨猛之前订制的精品马刀,拿出了一把,就着李续宾的断刀试了一下,算是平分秋色吧!

    “这应该是英夷的制式武器,所谓的制式武器,就是普通的货色,你们怎么看呐?”

    说大马士革钢刀,是英军的制式武器,这话一戳就漏,但这些精品马刀,还真是英军骑兵的制式武器,弄不好,自己订制的精品,还是大路货呢!

    “涤公,我这腰刀可是花了五百两银子购置的宝刀啊!”

    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变成平头锯的腰刀,李续宾也是欲哭无泪,咋就脑子一热拿着自己的好东西出来显摆呢?

    “你们俩一人一把,罗先生一把,剩下的就给曾夫子吧!毕竟掌军还是要有些家底儿的,剩下这几把,可以赏赐给手下的悍将。”

    杨猛这么一说,塔齐布和李续宾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沙场征伐,谁不想自己的手里有把好刀呢!

    李续宾刚刚的话,可不是假话,寻常的刀剑,或许也就值几两银子,但真正的好东西,千金难求啊!李续宾那把也算的上是宝刀了,并不比造办处的东西差,但这样的好刀,打造的时间动辄以年来计,全军装备,显然只能想想而已。

    杨老三把这事儿,当做了笑话,曾左罗三人却各自拿着一把马刀皱起了眉头,他们担心的并不是马刀的来路,而是海上那帮拿着马刀的人。

    这情形与《纪效新书》的成书时代何其相仿?那个时候的海倭也是仗着锋利的宝刀纵横沿海一带,现在的局势,比那个时候,更为不堪,英夷的手里不仅有宝刀,而且还有坚船利炮啊!

    “杨军门,这英夷不仅船坚炮利,手中还有火枪、马刀这样的利器,咱们要如何应对呢?”

    摆事实、讲道理,从位置开来摆事实,是重于讲道理的,而杨猛也是这么做的,如今的曾夫子,可是满脸的愁绪呢!

    对付洪秀全的长毛贼,曾国藩还多少有些自信心,虽说官军屡战屡败,但那是因为官军废弛已久,他手里的湘勇,可不是废弛的绿营兵、八旗兵之流可比的,对上长毛贼当有胜算。

    可对上不怎么清楚实力的英夷,说实话,曾国藩的心里一点底子也没有。湘勇成军之后。势必是要打天京的。打天京,难免英夷不插手,一旦开战,可要如何应对啊?

    “据说!只是据说而已,杨家商队带回来的消息,印度那边起了纷争,英夷正在与印度人打生打死呢!

    若是之前,咱们有个万余兵力。就能挡住英夷了,毕竟英夷从海上来,飘洋万里才能到达大清,粮草补给是他们的大问题。

    但是如今……”

    说到这里,杨猛又卖了一个关子,割地赔款,当时那么轻易就能决定的吗?

    英吉利失去了印度这个殖民地,确实遭受了重创,但如今印度的形势也不妙呢!英吉利全力开战,印度的三大势力节节败退。虽说给英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短时间之内。印度与英吉利开战,是不会占优势的。

    但印度形势也不是那么的恶劣,虽说海港城市接连丢失,但印度的三大势力,却因为大批屠戮英吉利人的缘故,结下了死仇,只要阿三不妥协,英吉利现在打的再好,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印度的牵制,加上没有印度这个最大的补给站,再失却了大量的印度兵,英军的战力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只要放翻了他们的战舰,列强也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而已。

    杨老三的一个之前一个如今,就让三人想起了割出去的港岛,这看来又是朝廷的一大败笔了。

    “杨军门,可是港岛的缘故?”

    这话是左宗棠提出来的,今天他们三人听到了许多颠覆性的情报,虽说震惊,但这震惊也惊掉了一些束缚,思路活泛了,自然很容易把目标引向港岛。

    “不错!如今朝廷割了港岛,英夷也就有了一个前线的补给站,虽说港岛的出产不多,但港岛的地盘不小,囤积几十万人的粮草,再驻扎十万八万的人马,轻而易举呐!

    两千万的赔款,足以让英夷打场灭国大战了,十万英夷、百艘战舰、万门火炮,哪个挡得住?”

    耸人听闻,这绝对是耸人听闻,长毛贼几万人,连连攻城拔寨,若是来了十万英夷,这还了得?亡国之厄近在眼前啊!

    “杨军门,英夷可有这样的战力?”

    这话虽说可信,但曾国藩还是选择了不信,不敢信呐!若是十万英夷来犯,谁也挡不住呐!

    “有没有谁知道,不过能与印度一国打生打死的英夷,数量终归是不少的,即使没有十万,三五万总是有的吧?

    一旦英夷取印度不利,咱们这边闹了长毛,他们会不会转而他顾呢?

    长毛在江宁有百万人,不要三五万,怕是一两万英夷加上炮舰,对咱们来说也是个死局吧?”

    这个也是杨猛真正担心的问题,如今聚在印度的英军,三五万是有的,还有上百艘战舰,一旦英吉利觉得印度不好用了,会不会大举来犯大清呢?

    太平军,英军,若是一块作乱的话,这事情,对杨猛来说也是极为棘手的,云南的兵力虽说不少,但英吉利的战舰,却是云南的一个软肋,就是那十艘铁甲舰建成了,能是百艘战舰的对手?对于这事儿,杨猛基本不抱希望。

    “那该如何是好?”

    曾涤生是三人的头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三人觉得杨老三的这话不是空穴来风,有些事儿回去之后,一探便知,在这事儿上打诳语,也是很容易就能揭穿的。

    “先练两支勇营再说吧!如今我们上面还有个朝廷,将此事报备朝廷,说不定依旧是个割地求和的局面,若是咱们练上两三支可用的勇营,挡住了英夷的脚步,这仗就有的打了。

    不要这样看我,这都是林公说给我听得,当年林公执掌云贵的时候,明着做都遭了朝廷的罢褫,曾夫子咱们两人算是什么呢?

    团练大臣而已!罗先生如今是何官职?左先生如今又是什么官职?咱们想要影响朝廷的大政,一无军功二无地位,这事儿只能想想而已!”

    反清,怕是话一张口,就得与曾夫子决裂,保清护教,是个不错的由头,事实杨猛摆的差不多了,就看三人如何决断了。

    军功与地位,加上林老虎当年的遭遇,这事儿上报朝廷的路子,基本也断了,除非这曾夫子不想干了,不然这折子他是不会随便上的。

    “杨军门,兹事体大,可否容我想几天呢?如今发逆赖汉英,被江忠源据在南昌,十天半月之内,两湖之地无战事,待我想清楚,再给杨军门一个答复如何?”

    听了杨老三的话之后,曾国藩觉得这位年轻人,就是林元抚埋下的后手,当年云贵练兵之事不成,林元抚被调职,杨老三被革职,看来林元抚当年是不甘心的,留下了杨老三这记后手,如今这世道,对杨老三来说正好合适,林元抚的谋划也就能进行下去了。

    对于林元抚,曾国藩是敬佩的,但这事儿能不能成,还要好好的思量一番,毕竟这是背着朝廷在做事儿,虽说目的是好的,但手段无疑是有些不忠的!

    “可以!这事儿毕竟难以接受,你们回去想想吧!成与不成,杨三只求三位不要把这些情报上报给朝廷,一旦朝廷怯懦,亡国就不远了!”

    这话说的不假,三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杨猛的说法,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了,抱抱拳、点点头,再看天色时辰,已经是后半夜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理学社(中)

    送走了曾涤生和罗泽南,左宗棠却是全无睡意,今天的东西,颠覆性太强了,本以为还能支撑一下的大清国,却随时有灭亡的危险,这是左宗棠之前不曾想过的。

    虽说夜已深了,但他望着杨老三的眼神,却是璀璀生辉。

    “三爷,您说的可真是林公的布置?”

    这也是左宗棠纳闷的地方,当年他不是没见过林则徐,林则徐能以西北之事相托,显然是极为看重左宗棠的,两人之间有段时间过从甚密,杨老三所说的东西,左宗棠相信林公有这样的眼光,但整理出几十部著作,林公却是没有这样的心力的。

    想起杨老三小屋之中的地图,左宗棠觉得,摆在曾涤生面前的那一摞书籍,多半是出自杨老三之手。

    “假托而已!林公当年虽说要睁眼看世界,但看到的东西不是很全面,他只看到了北方的沙俄,却没有看到虎视眈眈的英吉利。

    英吉利陆路有印度做跳板,前线有港岛为支点,长江水道可行炮舰,我刚刚说的只是一部分,还有好些东西,怕吓着你们没有说呢!

    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慢慢体悟探查吧!毕竟有些东西,出自我口,落入你耳,还是多少有些不可信的,具体情形如何,你们自己探究一下。”

    面对左骡子,杨猛也没隐瞒什么,将自己假托林老虎意志的事儿,直接就说了出来。

    但假托归假托,印度的事儿。和英吉利觊觎大清的事儿。都是事实。这些东西也不难查探,在广州这样的商埠,找几个洋人,一问就差不多合辙,说假话的最高境界无非就是把真话当假话说,把假话当真话讲。

    自己串连一下,加上多半洋人知道的情况摆到一张桌子上,那就是铁证如山。这三人若是不探访,或许还能保持住本心,一旦探访这泥潭就算是深陷了。

    “三爷说这些的目的何在呢?”

    杨老三说这些话,必然是有目的的,为了湘勇,说出来谁信呐?杨老三无论是练兵还是打仗的本事,都在曾涤生之上,拉曾涤生入局,恐怕目的也不单是为了粮食买卖。

    “简单!拉拢天下的读书人,这几天。曾涤生怕是要老老实实的看书了,看完书之后必有一番体悟。读书人之间不是有学派吗?我想让曾涤生挑头,你和罗泽南为辅,共创一个新的学派,真正学以致用、经世致用的学派。”

    图穷则匕现,有些事儿还需要左骡子敲边鼓,杨猛自然不会隐瞒,读书,也是左宗棠的爱好,看着曾涤生捧了一堆书下去,左宗棠的心里也有些发痒,望着杨老三,他有些犹豫的开了口。

    “三爷,那些书籍能否给我一份呢?”

    “给了吧?”

    “没有的事儿!”

    “我把书给了陶桄,看来你这个女婿,不怎么孝敬你呐!”

    “这个混账!我说这小子怎么好长时间不见人了?原来是藏着私货!我这就找他去!”

    当日杨猛赠书给陶桄,比给曾国藩的还多一些,这些书,也是给左宗棠准备的,只是当日为了左孝琪之事,这骡子没有上心而已。

    所谓见猎心喜,这陶桄八成也是个书痴,那些西洋或是涉及到西洋的书籍,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新世界,想来这位入了迷,把自己的老丈人给忘了。

    杨猛一提这个,左宗棠也就明白自己的姑爷,为什么在武汉三镇的时候,就深居简出了,到了岳州也是一样,本以为这小子是在用功,没想到这小犊子竟藏了私货。

    想到曾涤生抱走的那些大部头,左骡子的心也热了起来,拿起杨老三给的马刀,这位也不住府衙了,大半夜的就冲爱婿的宅子奔去。

    南昌的江忠源打的不错,死死的拖住了赖汉英的两万多人马,太平军攻城的把戏,也就是一招鲜的土攻,这土攻的玩不了,攻城就是僵持战。

    赖汉英与江忠源玩这样的把戏,显然是玩不转的,接着打南昌,他只能碰一鼻子灰。至于北伐的太平军,就不是杨猛该主要关注的了,那是僧格林沁的差事!

    只要江忠源在南昌拖住了赖汉英的主力,杨猛几人就有充裕时间在岳州浪费。这段时间,杨猛也没闲着,既然用书本将曾涤生引进了一个新的世界,当然要把基础牢牢的夯实。

    想要夯实曾涤生的基础,洋枪、洋炮这些玩意儿,对他的说服力不大,一艘加装了动力的驳船,十几副单筒的高倍望远镜,几十块怀表再加上一些精巧的日用物件,就成了杨猛的手段。

    让曾涤生时时处处都能感受到洋务的用处,让他慢慢的变得倚仗这些东西,就是杨猛要做的事儿。

    一艘木壳轮船,虽说对湘军没多大作用,但来往衡阳与岳州之间,原本十几天的时间,缩短成了两三天,这就是一个飞跃。

    高倍的海军望远镜,可不是朝廷手里的那些普通货色,这东西,云南至今都没造出来,技术壁垒就摆在那里,可就跨不过去啊!

    至于怀表,更是行军打仗的好东西,情报传递速度慢,各地的时辰有时候也有些差距,两块对过的怀表就能解决,钟表这样的东西,也是极为稀罕的物件,皇宫里都用,曾涤生根本没有拒绝的由头。

    再有就是一些,涉及到技术的书籍了,这些东西,虽说对明湖和西山,算是浅显的玩意儿,但对许多以读书为乐的读书人来讲,却是一个新世界,配上一些简单的仪器、器皿,想必吸引力是绝对不小的。

    赠书的第四天,杨猛正闲着没事儿,在摆弄那些西洋的小物件。要说服曾涤生。杨猛也得熟悉一下的。索朗白玛带来了曾左罗三人联袂而来的消息。

    “让他们进来吧!”

    四天不见,再相见,三人却让杨猛诧异了一把,满脸的倦色,血红的眼珠,虽说整理过但依旧有些狼狈的装束,看来这三人,这几天是没歇着的。

    “你们这是怎么搞得?这才四天不见。怎得如此狼狈?

    白玛!

    给三位大人上盏参茶,让他们将养一下!”

    瞧着半死的三人,杨猛不由的乐了,玩命的看书,显然自己算是把他们领进了门。

    瞧着满脸悠闲的杨老三,左骡子也是气的慌,这杨老三害人不浅呐!一下就给那么多的好书,任谁能好好休息?这四天,左宗棠就一直呆在女婿的家里没出门,岳州的政事都给耽误了。

    但那些书籍。对他确实太有吸引力了,虽说多半是纯技术的东西。但加上老夫子们的润色,再加上一些大清的实例,即使是纯技术的东西,读起来也是那么的引人入胜。

    这也是杨猛的目的,本来十多页就能说完的东西,都被编成了几十页,上百页的科普读物,大清的读书人不缺脑子,他们缺的是兴趣,有了魏五这个大行家,再加上明湖书院的那些夫子们,编纂一些有相当功底儿兼着引人入胜的科普读物,还是手到擒来的。

    杨猛要做的事情,不是讲洋务如何如何的好,只是简简单单的将读书人,引进洋务的大门而已,入门不需要多专业的东西,但需要的是引人入胜,需要的是勾起读书人继续探索的兴趣,一点点的基础知识,大段大段的实例,加上妙不可言的文章,才是最好的敲门砖。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嘛!玩弄人心是杨猛的强项,这就跟前世卖货是一样一样的,多数人对杨猛前世的买卖都由抵触的,让人慢慢的沾上它,戒不掉它,就是杨猛要研究的东西。

    这洋务在大清,就好比是杨猛之前卖的货,多数人都持抵制的态度,杨猛想要读书人支持洋务,就得慢慢的勾.引他们,瞧这三人的状态,自己的策略还是很成功的。

    浓浓的一盏热参茶下肚,三人有些萎靡的精神,不大的时间就被提了起来,杨猛随行人员之中,可是有郎中的,索朗白玛也是个有心机的,一听杨猛要上参茶,就让郎中看了一下三人的状态,高浓度的参茶最是提神,萎靡之后的振奋,让三人的心情也极为高涨,一个个几乎都憋不住要开口了。

    “曾夫子,你说这奇淫技巧,是好是坏啊?”

    不等着三人开口,杨猛先堵了他们的嘴,用的法子还是老法子,借着心境的大起大落,加深他们对洋务的好感。

    “现在看来,林公的眼光是不差的,朝中之人对洋务的理解有偏颇之处,这洋务可不仅仅是坚船利炮,涉及的东西方方面面,倒是有春秋时墨家的影子,洋务的理念与先贤相合,即使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大路子还是好的!”

    能让曾夫子说出这番话,杨猛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曾涤生说洋务好,许多读书人也会跟风的。

    “洋务与咱们现在没多大的干系,要做也是以后的事儿了,如今咱们的首要任务,却是抵制长毛贼,守护两湖的城防,赖汉英已经在南昌打了一个多月,最多跟打长沙的时候一样,三个月,可能就是长毛贼的极限。

    江忠源虽说守住了南昌的城防,但并没有给长毛造成大量的杀伤,赖汉英主力的实力依旧,回头打安徽和两湖,想必长毛贼的攻势会愈加的猛烈。

    对于兵事,你们学到了什么?可千万别跟我说,啥也没学到,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就没必要接着往下说了,生死都难料,其他的还不都是一场空?”

    《战争论》那本书,是杨猛唯一一本,听过三四十遍而且参与翻译编纂修改的书,杨猛不看书,他想看什么,都是古雅月和魏芷晴代读的。

    这本西洋兵法,绝对是一部巨著,一部可以大量借鉴的巨著,与《孙子兵法》、《纪效新书》相比,《战争论》无疑更为直白的讲述了什么是战争,以及什么是战略。

    杨猛给曾国藩的版本,是文人版,这本《战争论》的译著,也被杨猛弄成了两个版本,一本是给文人看的,另一本则是大白话的版本,给军中之人看的。

    只要三人看了这本书的话,无疑会更加的坚信英吉利的阴谋,而且还在在战略上遏制太平军的发展,列强是主要的敌人,太平军也不是什么好货,这两者都是杨猛要打击、利用的对象。

    杨老三突地来了这么一个大回环,三人对于洋务的热情又被压了下去,三人肚子里都有不少的话,不吐不快!可杨猛就是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现在压制的越很,他们对洋务的看法也就越好,一旦泄了这股子心力,效果会大打折扣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理学社(下)

    “杨军门,左季高觉得,这洋务完全可以发展成一个学派!”

    与曾涤生二人不同,左宗棠是杨猛的人,他知道杨猛要干什么,按捺住心中的火热,左宗棠说出了杨猛要说的话。

    “季公此言不差,洋务当成一路学派的!”

    曾国藩的高参罗泽南也发了话,但杨猛依旧不予理睬,只是将双眼定在了曾涤生的脸上。

    左宗棠、罗泽南的提议被杨猛无视了,两人也同时把目光转向了曾国藩。四个人就这么在大堂里静坐,过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曾国藩起身,给杨猛深深的施了一礼,这可不是平常的见面礼,而是执弟子礼!

    “杨军门,涤生受教了,若不是杨军门点醒,涤生恐怕还是浑浑噩噩,不知所处不知所终!”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领进门的就是师父,这杨老三虽说年轻,但确实给三人打开了一扇大门,所谓师父领进门,也不过如此了吧?

    曾国藩领头,左宗棠和罗泽南也是一样,在堂下执起了弟子礼。

    “你们仨可是看杨老子有早夭之相,在拜我吗?甭弄那些没用的,老子没读多少书,不知道礼道是什么玩意儿,老子最重的就是实效,不管你们怎么看杨老子,老子还是要问,那《战争论》你们读过了吗?

    如今是生死存亡之秋,不会打仗,就活不下去,没有军功,没有地位,什么洋务啊!受教啦!都他妈是虚言。老子不想听别的。就想听听你这个湘勇的带头人。是如何理解打仗这事儿的!”

    曾涤生的湘勇,看着是比绿营兵强不少,但在杨猛的眼里,这湘勇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要啥没啥不说,这战法也不成,领头的曾涤生不识兵事,就是大忌讳!

    遇上太平军的悍将。或许这曾涤生能胜一时,但遇上杨秀清、石达开这样天生的高手,他也只有吃瘪的份儿了。

    曾国藩最终会胜利不假,但这位打的不好,武汉三镇也要受牵连的,若是兵力足够,武汉三镇就是个屠场,若是兵力不够,武汉三镇的铁三角,也就变成了八面漏风的破庙。

    而杨猛如今的局面很是尴尬。打的好了,会被调出武汉三镇。打的不好,又面临着丢城失地的危险,太平军的战场,在江苏和安徽一带,两湖还是别来为妙。

    杨猛揪着《战争论》的事儿不放,曾国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杨军门,涤生愚钝,战争论是一部鸿篇巨著,虽说字字珠玑、句句璀璨,但涤生读了两遍,仍旧有些不求甚解,想要评价这部巨著,再有三个月的时间勉强可以。”

    曾国藩这么一说,左宗棠和罗泽南也是一脸的苦笑,他们哥仨现在是难兄难弟,看来不仅他俩没看明白,曾涤生也是如此。

    虽说没看明白,左宗棠和罗泽南还是觉得学了好些东西,这部《战争论》曾涤生的评价不错,绝对是鸿篇巨著!

    问了半天,答案就是三个字,没看懂!杨猛也有些诧异,但转头一想,也是!这《战争论》虽说是经过翻译的,但一些术语还是被杨猛保留了下来。

    武器不同,战争的场面也就不同,虽说战略战术什么的差不多,但战争论的字数不少,七八十万总是有的,三人要是能一下看明白,那才有鬼呢!

    不说别的,单单一个战争迷雾,这三人就得好好的思量一番,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心急了。

    “嗯!我心急了!这书重要,弄个皮书包随时背在身上,宁可毁掉,也千万可别让长毛给得去了。”

    杨猛这话说的是实话,杨秀清、石达开,本就厉害再让他们得了这部书那还了得?熟悉了火器的用法和战略战术,就是新军打太平军,也会麻烦无比的。

    “明白了!”

    三人齐声应了一句,倒是有些学生的模样,瞧三人急切的表情,杨猛也不打算卖关子了。

    “这洋务的书籍你们也看了,我只问你们一条,这洋务是该重物呢?还是该重人?

    若是重物,咱们花银子买就是了,英吉利不卖给咱们,还有米利坚、法兰西、德意志等国,若是这几国都不卖,那就有些麻烦了!

    若是重人的话,这三五年、七八年也培养不出合用的人才,若想培养精熟洋务的人才,培养期也是以十年来计的,这话算我抛砖引玉了!”

    谈洋务,这杨老三也是隔靴搔痒,不说具体的洋务事宜,反倒说起书籍来了。

    “杨军门,我的意思是重人!这洋务的书籍,怕是不少,咱们发展一个学派如何?”

    说话的依旧是左宗棠,而罗泽南也点头认同,只是这曾涤生却沉吟了起来。

    “杨军门,重物如何?重人又如何?您刚刚只是说了些皮毛,能否再深入一些呢?”

    还是这曾涤生的话,符合杨猛的意思,深深的看了一眼左宗棠,这骡子也是被洋务看花了眼,失了本心了。

    “重物!简单,之前林公曾做过,怕是你们也想这么做,去商埠购置洋炮。但这么做的话,咱们就不能自制了,而且洋人卖给咱们的枪炮,怕也不是最好的玩意儿。

    重人!这与朝廷的大政有些相冲,但我也得说一下,想学洋务,就得往西洋派人,咱们自己关起门来闭门造车是不成的,你们说是不是?”

    重人,就是与朝廷的大政相冲,这事儿杨猛要看一下曾涤生的态度,若是他不想这么干的话,那此事就要重新计较了。

    “杨军门说的不错,但世事糜乱,我辈读书人也该做些成就出来的,即使朝廷不允。咱们做出了成绩。还怕朝廷怪罪吗?最多功过相抵不予追究。现今这名声已经不重要了,保国护教才是关键!”

    能让曾国藩说出这番话,很不容易了,看来洋务对他的冲击,真是不小,但更大的原因,恐怕就是虎视眈眈的英吉利了。

    说这话,也就说明曾国藩没有理解。朝廷的本意,满清为何要力阻洋务呢?原因更简单,满汉相争而已!打压、遏制汉人,就是朝廷的大政,虽说一直没有明说,但从康熙开始,皇帝们就是这么做的,这也是满清必须要灭掉,要推翻的原因,因一己之私。遏制四万万人的前途,如有必要。杨猛也可以顺手抹去这个族群的。

    为了区区几百万人的利益,让四万万人沉沦苦海,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取死之道,若以后的事情实在是难办,为了多数人抛弃少数人,也是顺理成章的选择。

    现在的曾涤生,还是不太成熟,而对于杨猛来说,这种政治上的不成熟,却是最好的突破点,杨猛找到这个突破点的法子也简单,就是四色棍登基时,曾涤生差点引来杀身之祸的三条奏疏,若是没有这个,杨猛也不会轻易的撼动曾涤生的心防。

    现在的曾涤生,还不是老于权术的政客,他只是心有一腔热血的官场新丁而已,虽说有个十年七迁的大好名头,但那也是托庇与穆彰阿的关系,单凭他的本事和能力,十年七迁,显然有些超擢了。

    “嗯!说的算是不错!我来说说这人吧!本朝有个龚振麟,弄出了铁模铸炮法,使铸炮的速度大涨,这在庚子一役之中,是个功绩,这是什么,说的笼统一点,这就可以算是洋务!

    洋务的目的是什么,富国强民而已!所以说,办洋务,目光不能短浅,凡是能够富国强民的,都可以划归到洋务的范畴,所以说这洋务,不单单是学西洋之法!”

    杨猛的这一论调,三人还是支持的,魏源所说的师夷长技以制夷,片面局限,富国强民,才是正正经经的名正言顺,见三人频频的点头,杨猛也就有了继续说下去的由头。

    “再说说前明吧!列强为何不敢犯前明?当时的大小弗朗机的战船数量,可不比英夷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前明的火器犀利。

    前明的火枪,那是套筒的,双层枪管,耗工费时费钱,但却极不易炸膛,现今不要说绿营和八旗的鸟枪抬枪,就是万斤的大将军炮,都不敢足量装药,差的是什么?

    细致!办洋务,每出一件东西,都要精工细作,坚持下去就是传承,没有细致这两个字,洋务只是一时之功而已!

    想要做到细致,咱们必须要重视人才,林公当年不是没造过火轮,缘何失败了呢?用的是洋人,洋人做事不尽心!不尽力!所以办洋务,最终要靠的还是咱们自家人!

    现今的条件不足,咱们要办洋务,就得物、人并重,一方面购置西洋的火器,另一方面遣人去西洋学习洋务之法。

    器物,各大商埠都能买得到,这人的问题,我就做不了了,需要你们三人去做!”

    杨猛加上实例之后,这话的可信度,那是十足十的,最后说到人选的问题,三人的心里也就有了计较。

    “杨军门,左季高说的不错,要办洋务用的还是读书人,想要倡洋务,理应把他办成一个学派!”

    这话曾涤生主动提出来,那是再好不过的,话说到这里,岳州之行也算是完满了。

    “那是你们三个的事儿了,你曾夫子挑头,选一批脑子灵活一些的读书人,年纪不要太大,二十左右岁最好!这学派的名字,就由你曾夫子来起吧!”

    这话一说,左宗棠和罗泽南纷纷附和,但曾国藩的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杨军门,我不过是一门外汉,办学派,您比我有资格!这个大任,涤生是万万接不得的,涤生宁在您的手下受驱策,也不愿做那尸位素餐之人!

    学派之事,还是有杨军门来掌舵吧!”

    曾国藩说的是实话,对于洋务他是个门外汉,贪天之功为己有,是要背万世骂名的!

    “我?你那名字曾国藩我写起来都费劲,你让我办学派,不要笑死天下的读书人呐!

    这样吧!咱们退而求其次,就建一个学社如何?如今在湖南大行其道的理教学堂不错,就叫理学社如何?

    你曾涤生做魁首,以声望聚拢天下的有识之士,左先生与罗先生,做你的左膀右臂,说起这洋务咱们都是门外汉,但这并不妨碍咱们办洋务呐!”

    杨老三这话又有深意,理教学堂,曾国藩听说过,与罗泽南的学堂差不多,半天学经,半天学武,正是符合时宜的,虽说曾国藩的反应稍慢,但杨老三与理教学堂的关系,在话里也明白的很呐!

    “既然杨军门已有了现成的东西,那涤生愿受驱策!”

    曾国藩这话撂了出来,理学社也就算建成了,虽说涉及到了理教学堂,但这理教学堂,做的事情不差,罗泽南也点头赞同了,至于左骡子,点不点头都一样。

    “那好!理学社就算是成立了!曾夫子做魁首,左先生、罗先生是副魁,我这人没学问没涵养,但有钱!

    先期的经费十万两,我杨三出了,这笔钱主要用于购置理学社的房产和接济那些贫苦的读书人,这些人送去外洋之后,他们家人的一切用度,理学社包了!”

    “好!”

    “好!”

    “好!”

    杨猛的大气,博得了三人的叫好声,这事儿成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厚与黑(一)

    “杨军门,这理教学堂,可是出自您的手笔?”

    理学社,提倡的是洋务,对于洋务,曾涤生现在是赞同的,保国护教,理学社自有其用处,但理教学堂,却是个让人生疑的所在。

    湖南的大事,曾涤生自然会重视,而理教学堂的建立,无疑是件大事儿,对曾涤生来说,理教学堂之重,重于剿灭长毛贼!

    书院、学馆、学堂、私塾,在三湘大地上比比皆是,但从没有一个学堂如理教学堂这般让人生疑,理教学堂的弟子,主要就是农家、贫户的弟子,大户人家有家学,中等人家也会把子弟送到一些知名的书院、学馆,最不济也会把子弟送到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夫子门下,如理教学堂这样的却是少有。

    读书从来都是花钱的营生,大户人家的束脩,小门小户的柴米油盐,是对学问的尊重,也是对夫子的尊重,理教学堂却是破了这个规矩,读书有粮吃,有些义学也这样做过,但读书有钱拿,就可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圣人言:有教无类!可也没有育人付钱之说!理教学堂的事儿,做的诡异,岂能不让曾涤生这样的学问大家生出满腔的疑虑?

    既然杨老三说到了理教学堂,曾涤生也不避讳,矛头直指矛盾最尖锐的地方。

    “理教也是我的手笔!”

    曾涤生问的不是理教学堂的事儿,杨猛说的也不是理教学堂的事儿,该怎么说呢!这问题问的棘手。也不怎么好解答。开宗立派。不是小事儿,尤其是涉及到了一个教派。

    洪秀全的拜上帝教前车在前,理教这东西,虽说在江北有些名气,但在江北,理教做的大多是禁烟和扶危济困的事儿,突地在湖南席卷农门、贫家子,做得好说不清啊!

    曾国藩的这个问题提出来。堂上的气氛就有些森严了,存大同求小异,是合作的基础,对于洋务在座的四人存的是大同,但理教学堂也不是小异,提出来就是麻烦。

    罗泽南算是赞成理教学堂的,但理教学堂归理教学堂,涉及到有些东西,就不是赞不赞成的问题了,而是涉及到原则的问题。

    左宗棠也是一样。虽说之前见过此类的东西,但他也需要杨老三解释一下。理教的新教义,左宗棠琢磨过,没多大问题,曾国藩和罗泽南也琢磨过,也没多大的问题,但有些事儿,并不是没问题就是可行的,理教三人可以不闻不问,理教学堂这个诡异的玩意儿,却是不能撒手不管的。

    堂上的形势在改变,之前是杨猛三人对视曾国藩,如今却是曾国藩三人,对视杨猛了,有些事儿做不得,三人与杨老三的交情,从面上看,还没有到推心置腹的程度,也没有到互有默契的程度。

    有些事儿看上去是好的,但背后的人,心机却是阴险、肮脏的,洋务再重要,也重不过有些东西的。

    杨猛说完一句话之后,也在扫视着三人,无论是投到自己帐下的左骡子还是新认识的曾国藩、罗泽南,眼里都带着微微戒备的神情。

    场面慢慢的有些僵持了,三人都在等着杨老三开口,而杨老三就是不开口,只是来回的扫量着三人,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杨猛拿起了身边的茶盏,抿了一口稍有些凉的参茶,砸吧了几下嘴,这才张了口。

    “三位!如何看待朝廷的银荒呢?”

    什么叫顾左右而言他?杨老三就是!曾左罗三人,把能想的东西,想了个遍,也没发现理教学堂与朝廷的银荒有什么直接或是间接的关系。

    强拉的话,理教学堂发银子,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朝廷的银荒吧?但缓解的作用,也是极为有限的。

    说一句,顿上一段时间,杨猛见三人依旧没什么反应,便继续开口了。

    “朝廷的银荒,源于何处?一是庚子一役,两千万的赔款!二是引起庚子一役的罪魁,烟土!

    自打英吉利的东印度公司,在广州大批售卖烟土开始,朝廷的银子是不是越来越少?银钱兑换的比列是不是越来越高?鸦片未入广州之前,朝廷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宽绰?

    除了银子,列强各国还在大清,以银换金,再以烟土换银,这是什么?这叫做经济战争!这个东西,咱们姑且一提,还是说理教的事情吧!

    你们回去之后,可以遍寻世界各国的人来问一问,世界上可有一国,每年消耗烟土几十万斤?世界上可有一国,如大清这般烟鬼遍地?”

    果然,银荒的缘由一来,三人的注意力便有些散乱了,曾国藩和罗泽南还差一些,左宗棠这个湖湘第一师爷的脸色,却有些差了,想来他是明白了一些的。

    经济战争这东西,不指出来,很多人都会忽视,大清虽说有不少的明白人,像林则徐那样的就是,但他们也没有把东印度公司的烟土,当做经济战争的手段,他们看得只是朝廷的得与失。

    这问题有些深了,不等三人发问,杨猛又接着开了口。

    “对于烟鬼与烟贩,我是这么看的,烟贩重利,所以贩烟,这些人是可杀不可留的,而且杀要杀的彻底!

    杀满门、劫家产、刨祖坟,这就是杨老子对付烟贩的法子!

    曾夫子,你在长沙剿匪,落了个曾剃头的雅号!杨老子的诨号可不比你差,云贵川一带的百姓称呼老子为杨灭门!

    对于烟鬼,之前我跟长毛贼的态度差不多,遇上就杀!老子不管你是好人、坏人、善人、恶人,只要身上有那股烟土的臭味,那就是死路一条,若是老子心情不好。抽筋扒皮点天灯。也是常事!”

    这些话撂出来。堂上的气氛又是一变,杨老三说起杀人灭门,就如家常便饭一般,这些事儿三人还真有所耳闻。

    大概是从前些年开始吧?西南一带经常有大户人家被屠戮,杀人的手段血腥无比,也残酷无情,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除了仆役不杀。只要是有血缘关系的,多半难以幸免。

    最大的一桩无头悬案,死伤的人数,近千人!那是一个四川的大家,一个家族一个村子,上上下下近千人,无一幸免,看来在刑部压着的许多无头冤案,都有了主使之人!

    “但是,烟贩的数量终归有限。这些年老子手上沾了大几万条这样的人命官司,杀人杀的有些疲累了。可烟贩还是屡禁不绝,烟鬼还是遍地都是!

    杀烟贩,总有杀完的一天,几十万人,对咱们来说只是张张嘴,抬抬手而已!

    但烟鬼呢?大清上下烟鬼的数量,怕是几百上千万是有的,全杀了,大清遍地都是孤儿寡母,杀不胜杀啊!

    但不杀,有烟鬼就有烟贩,就这么个弄法,杀一百年,杀上万万人,都杀不绝他们啊!

    烟贩杀得!烟鬼杀不得!这事儿让杨老子挠头啊!你们说怎么办呢?”

    一笔笔的血债,杨老三张张口就说了出来,曾国藩的脸色已经变了,这样的杀才,根本无法共事啊!

    虽说自己在长沙没少杀人,可与面前的杨老三一比,自己连个三岁的孩子也不如。

    这些对曾国藩的冲击虽大,但办烟鬼之事,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罗泽南虽然有话想说,但曾涤生不开口,他也不好开口的。

    “杨老子,也不是没办法的人!杨老子在云贵遍寻高人,终是找到了大清烟鬼多的缘由!

    民智未开!你们看是不是!就因为这民智未开,烟土才能在大清盛行,东南一带遍地烟鬼,是不是民智未开的结果?

    大清富庶吗?富庶!大清愚昧吗?愚昧!

    烟土是什么?烟土是毒!可如今有多少百姓知道?烟土可以镇痛,许多地方烟土盛行的原因,就是因为百姓愚昧!

    长毛贼因何而兴?你们在座的为何不跟着洪秀全当长毛?

    长毛贼又都是些什么人?

    老百姓!苦哈哈!不读书的人!

    但凡读书之人,就多半不会被洪秀全的邪教所蛊惑,那些加入长毛贼的读书人,哪个是因为信仰的缘故?

    所以老子办了理教,来帮助百姓,办了理教学堂,来开辟民智!让百姓从愚顽之中走出来,烟土还有用处吗?洪秀全那等人的邪教还有用途吗?

    别以为老子抄家灭门是为了发财!杀烟贩的所得,老子一分不剩的都投进了理教学堂,你们可以去云贵瞧瞧,云贵的地面上,还有多少烟鬼烟贩?

    你们也可以问问长毛贼,这洪秀全的麾下,可有云贵之人?”

    拨开云雾见青天,杨猛起身站在大堂之中的一顿慷慨激昂,总算让三人知道了理教的来路,这样一来,理教学堂的疑点就小的多了。

    杨老三说的无疑是个法子,对于烟土,曾左罗三人都是痛恨的,同样,对于百姓,三人也是有些怜悯的,但是,开民智,对曾国藩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

    这儒家的思想,就是农家做农家的营生,读书人做治国安天下的营生,虽说有个耕读传家的说法,但这个对读书人是可行的,若是所有人都读书,其他的事情,谁来做?

    “杨军门,我倒觉得理教学堂的事儿,做的有些唐突了,开民智不是不成,但让大半的农家子弟入学,谁来耕地呢?士农工商,农是国本啊!”

    曾国藩的这个想法,怕是朝廷上下大多数人的想法吧?抑民智这事儿,不但满清在做,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们都在做,但时代不同了,以农为本的时代,马上就要过去了,再坚持,就是自取灭亡了。

    “曾夫子,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让该读书的读书,不该读书的做事儿?

    可这该读书的,怎么能区分的出来?上数三代,你曾夫子的先人在做什么?可也是读书人?是读书人的话,再上数八代呢?

    孔圣有言,有教无类!你曾夫子是个贤达,要是你都有这个想法的话,天下人多半就是这么个想法,你建湘勇时的护教之言,不知是护的什么教?

    怕不是孔孟儒教吧?难道是你曾夫子一人的礼教?”

    杨猛这话的打击力就有些沉重了,辨这样的道理,曾国藩根本无法开口,开口就是自个儿打脸,怎么开口呢?

    “这……”

    “这什么这?你知道这理教学堂教的是什么吗?只是基础的开蒙,和基础的拳脚,这在你曾夫子的眼里,或许会被嗤之以鼻吧?

    但杨老子要告诉你,这分类就在理教学堂,能读书的继续读书,会习武的要继续习武,其他人在理教学堂也不是没有出路。

    农学之书、洋务之书、百工之书,理教学堂都整理了一些,你道杨老子给你的那些书,是哪里来的,都是理教学堂的夫子们,整理出来的!

    人同做一件事儿,总有个高下之分,理教学堂筛这一遍,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好的!

    那些务农的,多读几本农学书有没有好处?那些做工的,多读几本工学书,有没有好处?

    曾夫子,你心胸狭隘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厚与黑(二)

    “杨军门教训的是!涤生狭隘了!”

    “狭隘!你以为,这洋务的人才该从哪里出呢?洋务可不是读几本书就能干成的!除了书本上的东西,造枪、造炮、造船造舰造机器,哪一项又不用人工?

    开理教学堂,一是为开民智,二是为洋务打底子,杨老子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读书人了!

    还有,你的湘勇不是缺少军费吗?剿匪,一是能练兵,二是能聚财!

    拦路抢劫的是抢匪!溜门窜户的是盗匪!上山落草的是山匪!入河设卡的是水匪!贩卖烟土的是烟匪!传播邪教的是教匪!

    这些贼匪之流,现在留下了,长毛贼过境的时候,难免要变长毛,趁着练兵的间隙,扫灭这些匪患,一是能让新勇见见血腥,二是可以收获一笔军费,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人可杀不可留!数遍这三湘大地,匪徒无数,既然你有剿匪之心,何不荡涤一下三湘大地呢?涤生呐!荡涤民生!莫要负了你这好名字!”

    这是两人见面之后,杨猛第一次说出具体的办法,这个办法也有相当的可行性,荡匪、发财、赚名声,三不耽误啊!无非他曾涤生已经恶了湖南的官员,剿匪的力度再大一些,再得罪一批官员,也是无所谓的事儿!

    “杨军门这话可是为涤生解决了大难题啊!”

    曾国藩又施了一个弟子礼,对他来说湘勇的军费是第一位的难题,剿匪筹措军费。无疑是个不错的由头。虽说练勇的军费。官府会出一部分。

    但如今的湖南官府,委实也不阔绰,湘勇的饷银不济,他曾涤生得罪人是一方面,湖南没钱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礼道就不必了,老子杀得人很多,你们仨回去不戳老子的脊梁骨就好!话,该说的老子都说了。知道你们心里有不少的问题,但杨老子不是负责答疑解惑的先生,有不明白的问题,从书里找,书里找不着,就找别人去问,老子还有武汉三镇要拱卫,可没时间与你们仨在岳州瞎耽误功夫!

    桌上那些东西,是给你曾夫子,有闲暇时间琢磨一下。岳州的码头上有条轮船,那是给你的座驾。咱们俩以后能不能见面,就看你的湘勇如何了?

    要是软塌塌,你曾夫子势必要死在乱军之中,老子这两天也算是白忙活了,若是你的湘勇异军突起,别忘了这两天咱们说的东西!”

    说完这些之后,杨猛的茶盏一端,直接就送客了,曾左罗三人的心中,虽说有不少的问题,但杨猛却不想解答。

    劝说曾国藩,杨猛做的有些急切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抓住了难得的机会,急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就看这位曾夫子的个人体悟了。

    四十多岁的年纪,许多东西已经定型了,想要改变他的想法,劝说只是外力,真正的改变是需要他自己去悟通的。

    在岳州继续逗留了一天,交代给左宗棠一些事情之后,杨猛就匆匆的回了武昌,东西多了盘子大了,牵扯心思的东西也就多了。

    魏芷晴、古雅月、武汉三镇的基业,都是杨猛关心的东西,说白了,杨猛也是俗人一个,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俗人一个。

    回了武汉三镇,他的心思也就安稳了,太平军的北伐部队,依旧在怀安墨迹着攻城,打怀安,林吉李三人不得不做,没有给养了,军队越多,拖累也就越大,怀安不打不成!

    而赖汉英的西征大军,同样在南昌跟江忠源墨迹,南昌是江西省府,下了南昌,就等于打开了江西的大门,而这江忠源,也是太平军的死敌,南王冯云山是他在蓑衣渡打死的,西王萧朝贵是在长沙被打死的,这江忠源也是参与守长沙的人之一,西王、南王之死,都与这江忠源脱不开干系的。

    打南昌,对赖汉英来说,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太平军定都天京之后,发起的两大攻势,就因为这些不得不做的理由,停滞了!

    曾国藩在长沙协饷未果,不想在左季高的牵线之下,识得了杨老三,在岳州逗留的这几天,曾涤生的收获也不小,粮食买卖是没法拒绝的营生,虽说昧心,但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剿匪助饷,是第二个大收获,湖南的山山水水不少,匪患也猖獗,短时间通过剿匪,筹措几十万临时的军费,对现今的湘勇来说,也算是救命的法子。

    至于洋务,面上的话虽然妥妥帖帖,但要轮到动手,时间还早着呢!

    谈话的四人,都不算是愣头青,所谓意气相投不过是面子上的营生而已,说什么做什么,那是傻子干的事儿,真正的要办洋务,曾涤生还要好好的思量一番。

    最主要的是这杨老三的机心,说话时大势挡不住,退让允诺的话,也做不得真,曾国藩和罗泽南,都在官场上打混过,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活儿,做起来也顺手,若是这天下事儿,说话就能解决,还有这么多的纷争吗?

    回到衡阳之后,曾国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剿匪,手段比在长沙之时更为酷烈,这次主要针对的匪患,也是那些有一定家底子的山匪、水匪,至于这烟匪么!暗中做还是可行的,明做,怕是不止要得罪湖南官场了。

    轰轰烈烈的剿匪,对百姓和一批大户来说,算是幸事,藉着剿匪,曾国藩不仅得了匪徒的财货,一些深受盗匪欺凌的大户,也或多或少的给了湘勇一些资助,你一千我两千,你给一担粮,我给一罐盐。

    收获了民心的同时,湘勇面临的饷银危机,也算是暂时解除了。

    凡事有好必有坏。官匪一家、兵匪一家。也不是什么虚妄之言。做官的瞧着的是银子,当兵的看的是军饷,至于百姓受不受苦,与官兵的关系还真不算太大。

    但凡是那些有些家底的盗匪,多少也与官府、绿营有着纷纷杂杂的联系,断人财路跟掘祖坟也差不多,既长沙不受待见之后,曾涤生在小半个湖南都不怎么受待见了。

    湖南巡抚骆秉章。对此也是头疼不已,看来这曾涤生是个有本事的,既然巡抚衙门不给银子,他就自己想办法,这剿匪助饷,想来也是个绝妙的主意,虽说在官场搏了一个曾剃头的恶名,但在三湘大地上,这曾涤生也实实在在的赚到了好名声。

    官府群情义愤,民间叫好连连。这官司也是个没法儿打的烂官司,劝解曾涤生。这位势必要伸手要钱,不管不问下属的诉求,大面上也说不过去啊!

    官府继续挤兑曾涤生,是骆秉章的表态,而曾涤生的回应,却是更大范围的剿匪,下面的州县官来论理,曾国藩也摆起了架子,他再说也是正二品的侍郎官,可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至于那些府道官和巡抚衙门来搅和事儿的,曾国藩也有办法,奉旨练兵,这条拿出来,谁也说不出别的话。

    所谓匪患,大多都是百八十人的小山头,成千上万人的山头,除了长毛贼,湖南地界还真没有,面对这些小股的盗匪,派去个千把人手,连杀带打,确实是个练兵的好法子。

    对此,曾涤生也是极为佩服杨老三的,这事儿没做过,不知道里面的玄机,做了之后,曾国藩也有些欲罢不能的意思了。

    剿匪助饷,助饷是大事儿,可在剿匪的途中,湘勇的收获也是不小,打杀一些凶悍之辈后,剩下的盗匪,多数加入了湘勇之中。

    虽说之前这些人是匪,但打仗剿匪,就是这么个德行,曾国藩可不能像杨猛那样,破了山门之后,不管男女老少,就是一个杀字。

    打杀匪首,收编残匪,这些残余的山匪,倒是符合曾国藩选兵的标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兼着做土匪的手里或多或少的都有两下子,这军饷的事情解决了,湘勇的战斗力,也在稳步提升之中。

    大道理说的再好,也不如亲身实践一下,来的明白,练勇成新军,唯一可以借鉴的只有前明戚继光抗倭的法子,虽说曾国藩也觉得杨老三的那本《战争论》字字珠玑,但真正的用起来,还是《纪效新书》里的法子更为靠谱。

    两厢借鉴之下,在杨猛眼中有些不伦不类的湘军,也就慢慢的成型了,虽说杨猛当时说了水师建造的要点,但洋船虽好,短时间内确实很难弄到,湖南水多水师要建,随着不断的收到成效,曾国藩的心也慢慢的大了。

    至于英夷之事,跟杨老三说的一样,话是做不得准的,具体要如何决断,还要等购炮的人带回来具体的消息再说。

    曾国藩的反应,在杨猛看来很正常,若是他真的按着自己说的来做了,杨猛反而要怀疑这曾涤生的本事,人家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没有自我的人难成大器。

    曾国藩是海内名儒,能在他的心里植下野草,杨猛已经庆幸不已了,指望着一个在官场打混了十多年的油子,几句话就转投自己的阵营,未免有些天真了。

    瞧瞧人家左骡子,这位可是个精明人,自打看了《战争论》之后,就想方设法的从杨猛身上刮油,今天要一批马刀,明天要些火炮,这几天的信件里,这左骡子又看上火枪了。

    对于左骡子的要求,杨猛也是部分的满足,你要三千马刀,给你三百,你要十门火炮,给你两三门,至于轮船,想都别想,岳州的码头没什么防卫手段,一旦轮船被太平军劫了,杨猛找谁说理去?

    左宗棠要的火枪,杨猛也分拨了五百支过去,还有一队五十人的新军教官,左骡子是杨猛的一个棋子,林老虎把经略西北的事情,托付给了左骡子,而左骡子立功立威也是在西北,配上在西北谋事的杜文秀和马青虎,那边也是大有可为的。

    还有一条,杨猛现在将左骡子与曾涤生分开,也有让两人互相制衡的意思,接下来,战功会慢慢的积累,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左骡子、曾涤生的位置,都会慢慢的上升,在什么位子上想什么事儿,难保左骡子和曾涤生将来不会与自己反目成仇。

    到了那个时候,杨猛势必要出手打掉一个,震慑另一个,至于剩下的那一个,将来再扶植一个掣肘的就是了。

    现在杨猛要走的是官场这条路,官场的水深着呢!军机和朝廷,对他的谋划都有影响,四色棍、恭王奕?、首辅祁寯藻、经略直鲁豫皖的僧格林沁,这些人都是官场上难缠的对手,谁的心机也不比谁差,将来出了真本事,运气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条。(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厚与黑(三)

    自岳州回到武汉三镇之后,杨猛摇身一变,就成了推动湖北乃至整个湖广的幕后黑手,打仗,对杨家并没有多大的好处,身处武汉三镇,借机经略两湖四川,才是真正的大事。

    湖南是四大米市之一,四川有天府之国的声名,而湖北的江汉平原,也是鱼米之乡,之前杨猛控制的地盘,无论是云贵、藏边、川西还是两广,在粮食的出产上都不及这三省富庶。

    虽说农庄的步子,在这三省走得有些艰难,但并非是走不动,湖南的洞庭湖,川东的江边田庄,湖北大户出逃之后遗留的田地,面积可是不小,将这些土地握在手里,很大程度上能减缓一下,对进口粮食的依赖。

    米利坚还有一场内战要打,说不准什么时候,这进口的粮食也要断顿,任你有再多的真金白银,到时候没有了供应量,也只能干瞪眼。

    能吃的可不止是粮食,刘一贴提出的猪鬃产业不错,既能养猪还能在猪鬃上赚一笔,川东的猪鬃不错,适合大面积的推广。

    剩下的猪肉,云南有宣威火腿、诺邓火腿,湖北、四川有腊肉,这些都是能长时间保存的,而且,这戏腌腊的肉食也是不错的军粮,一举两得的事情,自然要大力推广。

    至于牛羊马驴之类的大牲口,杨猛不仅在扩大养殖的规模,而且在引进军马的同时,也在引进各式各样的国外家畜。

    现在的杨家,虽说地盘越来越大,但粮食多少还是有些饱和的。存粮越来越多。一两年就要轮换一次。大型的粮库、粮仓也一直在建,依旧有许多吃不完的存粮,用存粮酿酒,是个不错的选择。

    剩下的酒糟肥料,人虽然没法吃,但喂牲口还是可以的,利用手中的粮食,囤积大批牲畜。也是解决吃饭问题的好法子。

    大清的许多地界缺粮,杨猛不是不知道,做这个买卖也不是不挣钱,但有些矛盾还是要激发的,替满清解决危机,不在杨猛的考量范围之内。

    有些地方缺粮,对杨猛来说也是好事儿,这样有利于理教的传播,以舍粥舍粮为依托,好处也是不言而喻的。只要不是大批量的饿死人,有多少事儿是不能接受的呢?武汉三镇、洞庭湖周边还有四川那边的船坞和炮局。已经建造完成了,机械的运输,却成了难题。

    云南虽然能自产大部分机械了,但杨猛在各国的机械订单,却从来也没有断过,相对于机械制造,短期之内兵工还是云南要主要着力的地方。

    一年几十万条枪,上万门火炮的产量,是杨猛期待之中的,但想要达到这个量级,需要的时间,也不是一两年,三五年,或是六七年之内,云南制造业的重心,都将是军工,这也是很无奈的一个选择。

    大批的机械,本该走长江水路的,但太平军定都天京之后,长江水路基本算是断了,打开很简单,但朝廷会怎么看?

    珠江湘江之间的运河,虽然动工了,可还是需要时间,许多大型机械,只能在广州拆解之后,经水路、陆路运输,到达这些需要的地方。

    虽说耗费了人工和运费,但一拆一装,对那些新手学徒来说,也是个很好的实践机会,相较于这个,人工和运费好像有些不值一提了。

    在粮食和工业之后,杨猛还有一个有些让人无法理解的着力点,那就是东南亚的三叶橡胶树,从种子到几年树龄的成树,杨猛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移植的死亡率高的出奇,长途的运输,对三叶橡胶成树来说,是个很大的生死考验,可即使是十存二三,这几年杨猛也一直没有断过对三叶橡胶林的培植。

    占了两广之后,又从云南往这两省移植,颇有些拿钱打水漂的意味,但里面的关键,只有杨猛清楚,白.磷.弹这东西,可以说是毫无人性的玩意儿,这东西比西山量产的铜壳铅弹,更没有人性。

    大规模对峙的军团,只要上百颗这东西,短时间内的杀伤人数,也是成万成万的,这东西一是为了对付英吉利的风帆战舰,炸响的白.磷.弹就是能大量散发毒.气的燃.烧.弹,对木制战舰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另一个将要倒霉的,就是盘踞在北方的那头熊了,两国之间,互不服软的话,必将有一场大战,规模空前的大战,弄不好就是举国之战,国战之中,没有什么武器是不能被使用的,结果是最重要的。

    白.磷.弹虽说是个大杀器,也已经研制成功了,但这物件也有一个大缺点,一旦有风,谁也不知道死神会落在哪个的头上,防毒面罩就成了不可或缺的玩意儿。

    皮制的防毒面罩,不是不成,但容易渗漏,这玩意儿要是漏了,那结果就悲催了,还是橡胶的更为保险一些。

    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杨猛都在忙活着这些琐碎的大事儿,太平军的北伐与西征受阻,朝廷也难得有了一段时间的闲暇。

    对朝廷来说,闲暇是好事儿,可对负责整个天**务的杨士勤来说,北伐西征受阻,他的颜面就受了损伤。

    杨秀清先是令给养不济的林吉李三人撤围怀安,向京畿挺进,后是撤了赖汉英的职务,以曾天养、韦俊、石祥祯领军,重返皖北,俯瞰两湖之地。

    形势的逆转,仿若就在一夜之间,短暂的闲暇之后,京畿危急,安徽两湖危急,在太平军复克九江之后,杨猛这边也遇到了麻烦。

    麻烦不是来自朝廷,而是来自杨猛的老相识,湖广总督吴文镕。

    吴文镕是新任的湖广总督,从云贵调职湖广,这位心里也不怎么痛快。在云贵虽说全力多少受些限制。但现在的云贵却是最安全的所在。孙子才愿意做这湖广总督呢!

    但既然坐上了,就要承担责任,前任徐广缙丢了武汉三镇,被革职拿问,前前任更好,死在了武汉三镇,吴文镕估摸着,一旦长毛贼来犯丢城失地是难免的。丢城失地之后,该倒霉的就是他吴文镕了。

    好在杨家老三,守在了武汉三镇,事到如今只能让杨老三出蛰,去外面打长毛贼了。

    吴文镕想的是不错,可杨猛也得给他这个面子啊!一听吴文镕要在黄州堵太平军,杨猛当即就不干了,去黄州,杨猛也想,但现在不是时候。一旦太平军进了湖南,势必要回身打武汉三镇。虽说中间岳州缓冲,但谁知道左骡子顶不顶得住?

    一旦武汉三镇再度失陷,他的损失可就大了,炮厂、船厂的设备,都堆在了码头上,若是被太平军运走,自己还能追着打到天京?

    “吴部堂,在黄州设大营抵挡太平军,不是不好!但湖南那边的曾涤生,不知是个什么物件,一旦湖南有失,武汉三镇势必腹背受敌,兵出黄州不可行!

    再者说了,如今的水师练勇,尚在整训之中,再有两三个月,才是出战力的时候,就这么拉上去,损失多了,你吴部堂怎么说?”

    总督府之中,面对吴文镕和崇伦的请求,杨猛翻了翻白眼直接就拒绝了。

    “杨军门,那你就看着湖北丢城失地?”

    涉及到前程,涉及到身家性命,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的,更别说掌握着两湖军政大权的吴文镕了。

    “武汉三镇不失,则湖北不失,武汉三镇有失,再多的地盘也守不住!”

    安庆、九江、武汉三镇,是长江水道上的兵家必争之地,弃武汉三镇不守,去守什么黄州,吴部堂,你是嫌咱们败得不够快吗?

    据前线所报,这次长毛贼增派了人手,三万长毛贼,可不是好对付的,我这八千上去也是白搭,加上湖北的几万兵,也是白搭的货!

    吴部堂,听我一言,咱们就在武汉三镇观望即可,湖南有个办团练的曾涤生,只要武汉三镇不失,咱们说不定还能两厢联手大败长毛呢!”

    杨猛说的是实话,八千练勇加上两千多新军,虽说对上三万长毛,只是三倍多一些,但杨猛还真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若是手里有一万新军,这仗怎么打都成,掺上那八千只会玩刀的练勇,一万军马,能赶上五千新军的战力就不错了。

    虽说在岳州,有八百打几万的战绩,但岳州的江边大营,多是些没有战力的人,真对上太平军的主力部队,恐怕一万新军战三万太平军精锐,也是胜负难料啊!

    毕竟,真正的战场硬捍,战略战术也是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手里的武器再好、兵员的素质再高,一旦出了昏招,也是必败的战局。

    杨老三的话虽有理,但吴文镕也有不得不去的原因,除了害怕丢城失地之外,朝廷的谕令,也是他的一个紧箍咒。

    “杨军门,此去黄州,你为先锋!”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杨老三终是驻防在武汉三镇的,只要是两湖的兵马,吴文镕都有权力调派,既然杨老三不识相,吴文镕也不会客气什么的。

    “谁他妈愿意谁去,和杨老子玩硬的,你找死呢?”

    翻脸这玩意儿谁不会啊!吴文镕的法子不成,再说了,杨猛也有心让太平军在湖北闹一闹,这样也便于自己开设武庄,守黄州,并不是昏招,想来吴文镕的幕中,也是有能人的,遏制住黄州水道,长毛贼只能入湖南与曾涤生死磕了。

    吴文镕虽说是湖广总督,但职责多半都在湖北,湖南的骆秉章加上团练大臣曾国藩,足够顶缸了,只要他守住了湖北,就是大功一件!

    “杨军门,部堂大人主政两湖,有统管两湖军政的要务在身,您毕竟是驻在武汉三镇的,这个时候,还是要帮着部堂大人分忧的。”

    一直做着应声虫差事的崇伦也发话了,由布政使到一省巡抚对他来说,无疑是个飞跃,数数天下的满蒙臣工,又有几多在小封疆的位子上徘徊呢?

    只要这次保住了湖北,下一任就是真正的疆臣,自长毛贼起事以来,朝廷已经伤了数位总督、巡抚了,这次长毛犯湖北,对崇伦来说也是个机会,劝动了杨老三,让他帮着吴文镕守住了湖北,那自己就能跟着分润一些功劳了,到时候朝廷缺了疆臣,还会不用自己吗?

    做疆臣入军机,他崇伦也不是个没有大志向的人!

    “统管两湖?老子还统管五省水师呢!说这个没用!如今的战机不在黄州,在武汉三镇,没有朝廷的谕令老子绝不发兵!”

    身在武昌,受吴文镕统管也是应该,但有些东西杨猛是清楚的,吴文镕想在黄州拒敌,也不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朝廷那边也是有命令的。

    吴文镕手里没有谕令,就奈何不了自己,这时候正是消磨朝廷在湖北军事实力的好时机,即使不得不去,杨猛也会借机坑了吴文镕和他手下的军马。(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厚与黑(四)

    若是比管辖权的话,杨猛确实比吴文镕多了三省的兵权,但这个兵权只是团练而已,至多可以在五省之地协饷而已,算含金量的话,杨猛这个五省团练,比之湖广总督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但杨老三这话说了出来,吴文镕也不得不好好的思量一下,万一这杨老三负气离开武汉三镇,对湖北来说,就是折了双臂,与杨老三置气,损失太大。

    南北的长毛贼一动,朝廷那边就有了谕令,吴文镕率军守湖北,骆秉章和曾涤生守湖南,朝廷并没有调派杨老三的意思。

    细细的一想之后,吴文镕的心里也有了计较,怕是杨老三之前的风头太盛了,朝廷有心要打压杨老三一下。

    想来自己就是说动了杨老三去黄州,朝廷那边弄不好还有掣肘的手段,不败之将,而且还是一员汉将,不怎么受控制的汉将,对朝廷来说非是福事。

    杨老三和曾涤生同为团练大臣,而且这曾涤生任职的时间还比杨老三长那么几个月,曾涤生寸功未立,杨老三已经有了杀散岳州大营,收复武汉三镇的功绩,若是杨老三这次再挫了长毛贼的西征之势,那数遍大清,武功上谁能匹敌?

    如今的带兵大将,东有向荣、琦善、胜保,北有僧格林沁,西有杨老三与曾涤生,这六人之中,僧格林沁的名头最大,但至今寸功未立不说,还让长毛贼在北方肆虐。

    向荣、琦善,更不必说。跟着看戏是好手。打仗?这事儿谁知道呢?

    胜保!自打湖口一败之后。出兵数次,次次败北,虽说这厮笔杆子耍的好,但在江南之地,却落了不怎么好听,兼着无比晦气的诨号:败保!

    曾涤生这个书生,看来这次被朝廷寄予了厚望,朝廷的意思不难理解。扶曾涤生压杨老三,看来他吴文镕也是过分的关注湖北的事情,忘了朝廷这一节了。

    “既如此,那湖北的防务就交给杨军门了,崇伦辅助,我自提大军,去黄州布防!”

    有些时候,话赶话赶出话,这思路也是一样,杨老三若不是如此的跋扈嚣张。吴文镕也想不到朝廷这茬,现在想来。自己找杨老三过来议事,就是天大的谬误。

    若真带着杨老三在黄州立了不世之功,那比丢了湖北,对他吴文镕的危害都要大得多,想明白了朝廷的意思,吴文镕也不再坚持了。

    有杨老三坐镇武汉三镇,自己能调派的兵员也多一些,两三万官军,加上湖南曾涤生的湘勇,还有湖南各地的绿营兵,打一打长毛,虽说难胜,但大几万人马,想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这他妈还像人话,早说不就好了!你吴部堂放心,杨三不死,武汉三镇不失!”

    这期间吴文镕悟通了什么,杨猛清楚,无非是官场二字而已,吴文镕手里的谕令,杨猛早就知道了,这事儿不是别人的手笔,正是军机首辅祁寯藻的巧妙高。

    四色棍那边早就有心调杨猛去九江或是安庆一带,战事顺利的话,让杨猛去天京围城,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个时候祁寯藻这位老成之臣发话了。

    由头也是杨猛的军功,杨猛起的虽晚,但却有搏天下第一武将声威的苗头,这对满清朝廷没多少好处的,里面道理,四色棍自然门清,祁寯藻稍一提点,四色棍也就顺水推舟的搁置他杨猛了。

    局势糜烂成这个鬼样子,还有心耍官场那一套平衡的手法,杨猛也只能叹一句,大清委实是地大物博啊!

    或许祁寯藻那是想的深沉、老成之谋,但如今是什么时候,正是太平军最巅峰的时候,仗打的一塌糊涂,到想起瓜分胜利果实了。

    前世满清能平太平军,除了一个地大物博,还能怎么说?

    这也是暗中指出了读书人,这一阶层的实力,朝廷虽说无能,但并不代表读书人都是无能的,瞧曾涤生的样子,压根儿就不是个知兵的人,他若是坐镇也就罢了,让他做主领兵打仗,这样都能胜,只能说明读书人隐藏的潜力是巨大的。

    “这样最好!”

    已经撕破了脸,吴文镕当然不会和颜悦色了,说了一句送客的话,杨猛也知机,掉头就离开了总督府。

    四色棍和军机们的谋划是不错,让带兵的汉臣们相互制衡,可江南之地,带兵的几个汉员,向荣基本是个废物,统湖北兵员的吴文镕,纠合的那些绿营兵,比向荣的军马还差,摆摆架势还凑活,真正要论打仗的话,怕是拿着棍子的百姓,都比他们强不少,湖南的骆秉章也不消说,湖南的绿营精锐,怕是都在提督鲍起豹手里,人数也只有几千,守长沙都难,出城打仗,怕是鲍起豹也没那个胆子。

    剩下的曾涤生,如今也有些浮躁,闹不好上去也得吃败仗,湘军的陆勇,对太平军来说,算是劲敌,但新建的水勇,怎么说呢?怕也是废物之流。

    再有一个就是岳州的左宗棠了,岳州营是杨猛训练出来的,有多大本事杨猛清楚,守岳州,这些人马足够了,曾天养的三万太平军,就是齐聚岳州城下,怕是要讨不到好处。

    左宗棠出岳州,那情形就不好说了,岳州营,能打出去的兵,也就两三千,算上自己留在岳州的新军,拢起来也不过四千数,现在左宗棠想偃太平军之锋,人数上还多少差了一些。

    自己这边的情形,比左宗棠还稍差一些,武汉三镇与岳州相比,重要的多,若是太平军分兵的话,打岳州,五千人就差不多,打武汉三镇,怕是最少万余人。

    一旦让太平军打到武汉三镇,守城就变得麻烦了,主动出击。八千练勇两千新军。加上翻江龙。倒是能和太平军争一争,但结果如何,杨猛也不敢打包票的。

    但武汉三镇必须要守住,胜也得是个惨胜,不然朝廷那边又要打自己的主意了,应对太平军的西征,立功的只能是曾涤生、左宗棠与自己,剩下那些。只是太平军立功的对象而已。

    回府的路上,杨猛想了想西征的局面,回到府中之后,他开口问的却不是西征而是北伐。

    “雅月,说一下北伐部队,林吉李的局面。”

    “爷,自怀庆撤围之后,太平军自垣曲西进入山西,经平阳、洪洞、黎城之后,东入直隶。兵锋已经到了临洛关。

    临洛关的守备不济,怕是要被攻克。若是太平军沿临洛关北上的话,京师那边就危险了!”

    古雅月说的这些还真不是杨猛想听的,他要听的是太平军的补给,林吉李三人的队伍,是太平军的精锐,只要有了补给,无论是流动作战,还是固守待援,都能牵制朝廷大量的精力。

    虽说林吉李三人是个必败之局,但杨猛还不想让三人过早的溃败。林吉李三人的大军,清一色的全是南方人,怕是再打一段时间,就要在天气上吃大亏了。

    一旦入冬,衣着单薄的太平军想要在短时间之内,筹备两万多人的冬衣,很难,很难!一旦战事持续到了冬季,僧格林沁的京营和蒙古骑兵,就有了用武之地。

    “他们的补给如何?”

    “勉强饿不死而已!”

    古雅月一句话,就说出了林吉李三人的窘境,虽说一路打到了临洛关,但三人的大军,也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啊!

    “芷晴!让直隶一带的理教人员,趁尚未入冬,到各处的当铺赎买两万人的冬衣,让广州的泰辰,准备十万人三个月的粮草,这些物资一律囤积于天津、霸州以南,沧州以北的乡镇。”

    西征是可以控制的,北伐是必败的,补给困难的林吉李想要,给京畿之地足够的威胁,需要的东西,也简单,一是粮食二是过冬的棉衣。

    大量的新制冬衣,怕是难免被朝廷盯上,当铺是个不错的选择,直隶一带,一个当铺之中,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上百件的棉衣,想要收集两万人的冬衣,花费也就几千两而已。

    有了冬衣,有了几个月的粮食,只要能送到三人的手里,怕是北伐这一仗,怎么也能打到来年的开春。

    朝廷那边有了林吉李三人的压力,对南方局势的关注,就会弱一些,很可能向荣、琦善的南北大营,也会被调派到北方,那样一来,南方军力空虚,自己和曾涤生、左宗棠,发展的空间,会更大一些。

    打仗,说的明确一点,无非还是为了政治服务的,杨秀清组织的北伐军如是,朝廷堵截太平军的大队人马也是如此。

    林吉李三人,若是真攻下了京畿,恐怕真就是天下大乱了,而官军,接连的败北,也在考验着天下读书人的心智。

    一旦满清朝廷,实在是不堪扶助了,这天下的读书人,也会跟丢破鞋一样,放弃满清朝廷的。

    而杨猛要做的也大抵如是,维持这种僵局,为自己的发展,留出足够的时间,起码在自己控制五大湖区最重要的两个之前,他是不会让林吉李的队伍,轻易溃散的。

    五大湖区,最重要的两个就是洞庭湖与鄱阳湖,洞庭湖差不多已经到手了,位于九江口的鄱阳湖,就是杨猛的下一个目标。

    至于巢湖、太湖、洪泽湖,则是要看机会的,这五大湖区到手,杨猛手里的粮食产区就差不多能够满足需求了,若是地盘再度扩大,粮食依旧还是个不小的难题。

    西征北伐失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一旦两路大军失败,战事也会进入最惨烈的时期,趁僵持的时候,不断的扩大自己的地盘,才是王道啊!

    北方一直是满清最重视的地方,江南对清廷来说,只是财税之地,北方则是根基之地,果然,林吉李三人的兵锋,一入直隶,朝廷那边就紧张起来了。

    北方的兵员,虽说比南方充足,但大部分兵员是要拱卫京畿的,自打长毛贼的兵锋,到了直隶,僧格林沁手里的兵员就越来越少了,而且僧格林沁的头上,也多了一位管事的王爷,奉命大将军惠亲王绵愉,就成了僧格林沁的顶头上司。

    涉及到朝廷的生死,南方也成了可以随意放弃的地方,僧格林沁要兵,朝廷只能从南方抽调了,拱卫京畿之地,还是满臣用的放心,笔杆子耍的利落的败保,也就成了钦差大臣,带着南北两大营的精锐,开始了自南而北追击。

    南北大营的精锐被抽调一空,同样身为钦差大臣的向荣和琦善,只能选择固守了,一场北伐,倒是给太平军谋得了攻取南方的大好时机。(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厚与黑(五)

    “爷,昌南那边的援兵,已经控制了县城,下一步该怎么办?”

    昌南瓷器,景德镇瓷器,先有昌南后有瓷器,昌南就是西洋各国口中,对大清的称呼。

    可如今富庶的昌南已经有些凋敝了,瓷都,在乾隆年前就开始走上了下坡路,而道光末年,自明至清延续了五百年的御器厂,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昌南、景德镇的凋敝,最主要的原因,是自身的问题,国力和十三行的兴起,只是外在的原因而已,守旧产品的种类、造型不适合市场的需求,才是他凋敝的真正原因。

    若论手艺的话,景德镇依旧是瓷器界的执牛耳者,朝廷放弃了景德镇,造办处的高手频出,也是原因之一,但造办处,只能算是个出精品的小作坊,真要论及大批量的生产,还得瞧景德镇啊!

    兵援江西,是杨猛之前唯一的一次,遵循朝廷的谕令调兵,与绿营相比,杨猛的自由度大了不少,虽说调过去的只有区区五百练勇,但控制一个县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就好!给带兵的,谋一个绿营的职缺吧!告诉他,在昌南募勇等着管事们前去,这段时间,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将昌南附近所有的瓷器作坊,拢到咱们的手里。”

    瓷器无疑是个创汇的好门路,要说制瓷的本事,西洋那边当孙子,都嫌辈分高了,大清的瓷器出口量越来越少,西洋瓷器的销路越来越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一个产品的定位。

    之前十三行的瓷器为什么有市场。还不是贴合了西洋各国的需求。杨猛占了景德镇要做的事儿,也不是大批量的出口廉价瓷器,他要大批量的出口奢侈品一般的瓷器,在西洋重新掀起东方瓷器的热潮。

    “爷,昌南毕竟属于江西境内,如今太平军还在江西肆虐,咱们控制昌南是不是有些危险呢?”

    与古雅月不同,魏芷晴会时不时的提点一下杨猛。控制昌南或是景德镇,几百练勇,显得太少了,有这么一个孤悬的地方,只怕也容易受到攻击。

    “很快就不会了!咱们的重心在景德镇,告诉过去的管事,瓷厂建成之后,用西山出的样式,出来的东西看上去必须是精品、极品,工艺么!就按常规的来。

    景德镇有条与鄱阳湖连通的河流。建成瓷厂之后,就募集人丁。拓宽加深这条水道,至于规模,最少要能让动力驳船双向行驶。”

    安徽两湖上下,都在忙着防备长毛,而杨猛却在忙着做买卖赚钱,对于即将到来的太平军,杨猛没怎么重视,在黄州驻扎的吴文镕,就是武汉三镇的第一道防线,虽说这货多半挡不住太平军,但几万官军,怎么也得打上一两个月才会全线溃散吧?

    一省之地,绿营的兵马,多则三五万,少则一两万,江南的局面,看上去是个处处无兵的状态,但真要聚齐了一省的绿营,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

    最初在广西,朝廷动员了阖省的兵力,加上民团援兵,足有十万之众,聚兵很简单,但粮饷可是个大问题,官军从广西时的十万众,到湖南的五六万,再到围困天京的两三万人,朝廷财力枯竭的苗头,已经慢慢展现了出来。

    这次要守湖北,吴文镕也是下了狠心,张亮基在任时湖北各州府的藩库、存粮,都被聚了起来,驻守黄州的吴文镕不缺粮饷,聚集的兵员也越来越多。

    最先有了战机的,还是主动攻击的太平军,林吉李的北伐大队,可临洛关之后,在直隶长驱直入,连克邢台、藁城、深州,兵锋直指天津卫。

    太平军到了深州,再往北走,就走不动了,藁城、深州一线隔着保定几百里,保定再往北一点,就是廊坊了,这廊坊已经算是京畿的外围了,若是没有任何阻拦,十天左右,林吉李的北伐大军,就要兵临京城了。

    没有阻拦那是不可能的,林吉李为了快速行军,避过许多大城,只找那些城防不怎么样的小县下手,林吉李的北伐军,对直隶一带的官军,根本没有造成像样的杀伤,败保的江南精兵,自南来;僧傻子的蒙古骑兵,从北堵;再加上直隶的本地兵,林吉李三人,已经冲进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之中。

    有了河南怀庆的教训,林吉李三人也不敢进攻那些有防备的大城,江南与江北的气候不同,土质也有区别,惯于在南方作业的土营兄弟,面对北方厚重的土地,也有些发怵。

    僧格林沁的北堵大军,有一部分是骑兵,这也让太平军清一色的陆军有些发怵,直接北上的通道受阻,三人也只能取道沧州,直奔天津卫而去了。

    不打京师,改打天津,绝对是招妙棋,只要断了天津的海路粮道,没有漕粮补给的京畿之地,用不几个月,就会大面积的缺粮。

    进军天津卫,不管林吉李是出于什么想法,在杨猛看来都是不错的选择,可惜的是,京畿一带的防守,可不像江南一样废弛,不管绿营兵或是八旗兵的战力如何,就守城来说,废物和精锐,基本没多大区别。

    大城不敢打,僧格林沁的北堵大军近在咫尺,林吉李三人无奈,只能选择攻占天津卫附近的静海县城了。

    打天津计策是不错的,只是林吉李三人的军马却少了一些,不说把两三万人身后加个零,要打天津、京师这样的地方,没个十万八万的人,基本连试也不要试,但凡守城的军民有些悍气,两三万人只配上去填坑而已。

    “爷,之前安排在直隶一带的粮食和衣物,这么一来只怕起不到作用了,那些东西是不是。就地处理掉?”

    太平军打天津。是杨猛之前没想过的。本以为林吉李三人会沿着保定一带北上,没想到僧格林沁的大军一来,三人选择了天津做目标,这样的话,杨猛之前做的那些先手,就有些浪费了。

    “不!让理教的人联系一下林吉李三人,无非现在包围圈还没圈死,把咱们存粮的地方告诉三人。让他们顺手抢了吧!

    再过几天,败保的江南精锐就要到了,让咱们的人,给太平军预备好了车马,装作是逃难的队伍,这样也不会太显眼的。

    林吉李三人缺的不是武力,只是粮草冬衣而已,只要这批粮食到手,林吉李三人,与僧傻子、败保对抗一年半年的时间。是不成问题的。

    知会广州的丁泰辰,让他趟一趟天津附近的海路。静海的位置不错,若是可以的话,在海路上补给一下林吉李的队伍,也不是不行。

    但这事儿要做的妥帖一些,探路的船只,用西洋战船,挂英吉利的国旗!”

    让太平军抢自己的粮食,这事儿也就杨猛做的出来,如今京畿一带的粮价可是在飞涨的,若是散了这些粮食,获利一倍,那是轻而易举的。

    “爷,您打算让太平军劫了咱们的粮食?”

    负责传令的古雅月愣了一下,之前,太平军就是不做那宰人的买卖,自家三爷,都要出手杀人,这次让林吉李三人抢杨家的粮食,难道是说错话了?

    “对!相比于咱们在江南的所得,那些粮食衣物,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没有补给,林吉李的北伐军最多顶两三个月,就要溃散了!

    有了这批粮食,虽说不足提升太平军的战力,但守住静海半年到一年,想必林吉李三人还是做得到的。

    半年的时间,足够老子进入鄱阳湖区了,至于其他的三大湖区,看机会吧!”

    杨猛这笔账算得不错,之前运到直隶一带的粮食,加上赎买的冬衣,全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两银子,仅与与鄱阳湖区的粮食产出相比,这笔银子就花的值,更不要说占据了鄱阳湖之后的利益了。

    只要林吉李三人钉在静海一天,朝廷就无暇南顾,没有朝廷的手脚,更方便杨猛在江南布局,十万两银子,抢几个鄱阳湖区的大户,也能轻松收的回来,何乐而不为呢?

    杨猛支援林吉李三人,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孤军深入、了无后援,林吉李三人会坐以待毙吗?理教与他们扯上关系之后,三人在静海呆的越久,对太平天国的归属也就越淡,全军策反,怕是不可能,但策反三分之一还是有可能的。

    国内虽说不需要三人这样的,但国外可是需要的,借机移民,或许也是解决太平军的一个好手段。

    命令自武汉三镇发出,到达直隶,也需要四五天的时间,林吉李三人的局势,已经有些难以逆转了,虽说三人的前锋部队,一度打到了杨柳青附近,但僧格林沁的反扑也格外的凶悍。

    以王庆坨为基地的北方大营,也在慢慢的成型之中,蒙古骑兵、京营精锐、周边的绿营,虽说战力依旧有限,但防守天津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路走来,林吉李三人,在战事上虽说遇到了不少难题,但这些难题都好解决,唯有补给一条,是最不好解决的,北方已经入秋了,浑身上下短打扮的太平军,也有些不太适应北方的夜晚,大军上下,这些天来,病了不少,再这么死靠,怕是只有退避一途了。

    打天津或是打京师,林吉李早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一路疾行,大军上下都有些过度的疲惫了,战心俱失,就是北伐大军近期的尴尬处境,若是能吃饱喝足,或许三人还能奋力一搏,但紧缺的补给,现在只能维持大军上下饿不死而已。

    这天,林吉李的军帐之中,来了一个有些神秘的人物,占据静海之后,也有少量的人马来投,但这位的话,却让林吉李三人大喜过望。

    “本人是理教北方执事之一,受人之托来给三位指条活路,近期我们不求回报,至于以后么?难说!”

    面对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这三位长毛悍将,这位四平八稳坐在大堂之上的理教北方执事,没什么恭敬的意思,开口就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什么活路?莫不是投清?”

    林吉李三人,以林凤祥为首,说客三人见过不少,也杀过不少,瞧这位理教执事的语气,八成又是准备挨刀的说客。

    “粮食!衣物!”

    “多少?在哪?”

    “对你们来说足够了!文安县的大柳河、雄县的龙湾!”

    一听粮食衣物,三人的脸上都泛起了喜色,但文安的大柳河和雄县的龙湾在哪,三人却有些闹不明白,文安和雄县的大体位置,三人是清楚的,但现在这个时候,大军离开静海,却有些凶险。

    细看了眼前的这位理教执事一番,三人觉得这好像是官军的细作,没了静海的城防,他们三人怕是败得更快!(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厚与黑(六)

    “来人!将这个清妖细作拿下去砍了!”

    基本认定了这个理教管事的根底儿之后,林凤祥的面色一沉,就打算处理了这个清妖的细作。

    “想好了再说话!这一刀下去,杀得我一个,却要连累你们这两万一千多人掉脑袋!

    你们也不必瞪眼!我说的是实话,我这一颗人头,比你们这两万一千颗人头要金贵的多,纵使你们逃到了天涯海角,你们这些人,包括你们以后的家人,都逃不过理教的追杀!”

    理教的执事,可不是杨猛后期培植的那些传教人员,他们都是杨家的精英执事出身,出来做事,不能丢了杨家的脸面,这是摆在第一位的东西,别说面对林吉李这样的匪盗之流,就是面对官府的那些一二品大员,杨家的执事们也是傲气的很。

    “好大的口气!那你所说的活路,可有什么作保?”

    “没有!信的话,你们就去,不信的话,就窝在静海等死吧!

    胜保的江南精锐一万余人,已经进直隶了,三四天之后,南北合围恐怕就是你们的下场,你们军中的粮食,即使一人一天一两,最多也只够维持两个月。

    要是三位有些煞气,吃人肉的话,那坚持的时间说不得能长一些,我指给你们的活路,可是近百万斤粮食,数万套冬衣,想死想活自己去想。

    记住喽!文安县的大柳河!雄县的龙湾!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给你们指路!”

    重重的说了几句之后,这位理教的执事,起身便走。林凤祥刚要发话。却被李开芳给拦住了。

    “听此人的话。虽说有些故弄玄虚,但未尝不可一试,咱们派去几千人马一试便知,即使是官军的圈套,咱们未尝不能从官军那边捞些好处!”

    包围与破围,林吉李三人经历过不少,被围不一定是坏事儿,围困也不一定是好事儿。死守静海,没有补给就是死路一条,这时候,死马当作活马医,也是条出路。

    “若是真的,放走这人,咱们以后怎么办?”

    李开芳说的大体不差,如今北伐的局势,已经烂到不能再烂了,冒险一试。说不得还真是条生路呢!

    “这人既然能在直隶弄上这许多的粮食衣物,怕是想找咱们也容易!”

    这话是吉文元说的。三人都是脑瓜子灵活的,虽说不怎么识字,但活泛的头脑,让林吉李三人,抓住了杨猛递上来的救命稻草。

    从静海到雄县,三天时间,赶一赶,还能跑个来回,至于文安,一天也就差不多了。

    先去文安的大柳河,再去雄县的龙湾,三千太平军的精锐在吉文元的带领下,跟着在静海找的向导,来到了文安的大柳河,近千车粮食,只有小半配了牲口,数数粮食和衣物,差不多还真是那人所说的一半,一边运粮,吉文元也差人给静海的林李二人送去了消息。

    剩下的一万多太平军,兵分四路,一路守静海,一路打王庆坨,第三路由静海南走,阻击南来的胜保,剩下的一路,则直奔雄县而去。

    轻兵疾进,三四天的功夫,是可以跑个来回,但带上近千车的粮食衣物,这路就难走了,吉文元从文安退回静海花了三天的时间。

    退回静海之后,吉文元也发起了对王庆坨的猛攻,驻守天津的僧格林沁,只以为这是长毛贼也殊死顽抗,天津卫丢不得,一旦丢了天津卫,京师的粮食,就是个天大的难题。

    不管长毛贼因为什么突然猛攻王庆坨,但这是绝对不容有失的地方,双方激斗了三天时间,长毛贼才陆续的撤回了静海。

    而胜保的江南精锐,也被阻在了静海县的良王庄一带,南方大营,也就顺势扎在了良王庄,长毛贼猛地一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林吉李三人,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将粮食衣物,运回了静海,对于此事,北面的僧格林沁不知道,南边的胜保,也是懵懵懂懂。

    百万斤粮食,几百头牛马驴骡,数万身冬衣,大军的补给解决了,可林吉李三人却发现,北伐大军也被死围在了静海附近。

    离开,这些补给也是个负累,若是吉文元得了文安的补给之后,三人带着大军往南突破,那北伐大军绝对不会被围在静海,但是没有东王的命令,在粮草充裕的情况下,三人也不敢随意撤退。

    粮食掣肘、高层掣肘,林吉李三人,就这么被困在了静海县城之中。

    长毛贼饷粮不济,这是僧格林沁探来的情报,南北合围的局面一成,这长毛贼就离着败亡不远了,报捷,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朝廷见了僧格林沁的战报,心却依旧没敢落下来,自打广西开始,包围、破围,官军与长毛贼上演了很多遍了,次次都是长毛贼安然遁走,静海的长毛贼不灭,对朝廷来说就是梗骨在喉,不除不快。

    一旦让他们打到了京师,全盘的大棋都要跟着完蛋,僧格林沁似是而非的捷报,也让四色棍有了暂避风头的念想,如今的京师已经不安全了,退守热河,怕是唯一的选择,万一长毛贼破了僧格林沁的死围,突地给京师来上一下就不美了。

    朝廷在北撤,太平军在南方却有了很大的气色,西征大军也自此而分,一路由曾天养率领,在皖北肆虐,另一路则是由韦俊、石祥祯率领,自九江出发,兵锋所指的方向,就是杨猛驻守的武汉三镇。

    驻兵黄州的吴文镕,由于前期的形势不错,也做出了分兵的举动,文人带兵,就是不成,这位哪懂得如何鉴别士兵的优劣?

    绿营兵,是做惯了面子的货色,整军之后。打眼一看还是有那么几分声威的。但真正的战力。就有限的很了。

    聚齐了人手,吴文镕有模有样的检阅了一下军队,湖北的大半绿营被聚在一起的场面,也是有些威势的,人多胆气也大一些,几万人聚在一起,就是绿营兵的身上也多了几分悍气。

    就是这几分悍气,让吴文镕错误的判断了形势。他觉得以前那些人败于长毛之后,一是兵少,二是没有战局有利地形。

    距离黄州不远的广济县田家镇,是个战略要地,有武汉锁钥之称,是攻荆入楚的门户之地,田家镇的地形险峻,是再好不过的有利地形了。

    虽说在杨老三那边受了些气,但有了湖北绿营兵,吴文镕也决定大干一把。让杨老三瞧瞧自家的本事。

    人最怕负气做事儿,这吴文镕也是一样。与手下的幕僚谈了谈分兵田家镇的事宜,也得到了一致的赞同。

    可吴文镕的幕客,无非也是些不得志的读书人,左骡子那样知兵的毕竟是少数,田家镇是不错,冷兵器大战的话,选这个地方扼守长江,也算是湖北战略防御的一部分。

    但有了火炮,这田家镇,就有一个死穴了,那就是可以俯瞰田家镇的半壁山,吴文镕分兵,那是可以独断的,大半的绿营兵,被派驻田家镇,吴文镕这一战也是志在必得啊!

    “哼!找死的货!本以为这吴部堂能多顶一段时间,看来这位离着死不远了。”

    看完了吴文镕的部署,杨猛冷哼了一声,难道文人带兵,就不造反了?天下督抚多半不知兵,对大清巩固统治,起了不小的作用,但到了用的时候,这些人也起反作用啊!

    “爷,您不打算提醒一下吴部堂吗?”

    魏芷晴一边给杨猛捏着肩膀,半真半假的也问了一句,经过这几年的磨练,魏芷晴学的许多东西,都有了用处,兵法虽不是她所长,但一听自家男人的话头,加上对情报的了解,吴文镕即将面对的险情,也在她的心里浮现了出来。

    “提醒?不!你给吴文镕去信,告诉他,老子也将不日动身去黄州参战!”

    杨猛这么做就属于实实在在的误导了,他杨老三知兵,急着赶赴黄州,必定是想分润功劳,这样一来只怕吴文镕的心里会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

    “爷,您这么做,就不怕朝廷怪罪?”

    “怪罪什么?老子这是去扶危济困的,一旦黄州有失,必将危及武汉三镇,老子是练勇民团,他吴文镕的兵马是官军,虽说同属朝廷管辖,但老子的人马,并不属于他吴文镕统管,相机行事,这是兵法!”

    “好!您是杨老子好了吧!”

    听着自家男人一口一个老子,杨猛身后的魏芷晴也轻轻的嗔了一句,这话虽糙,但听起来还是比较有气概的。

    杨猛的一封书信到了黄州,还真如杨猛所料,吴文镕竟然对田家镇继续增兵了。湖北的巡抚、提督,都留在了武汉三镇,这次吴文镕前去黄州,也有些贪功的意味在里面。

    剩下的那些绿营将官,哪有什么有本事的,即使零星有几个知道不妥的,但他们与吴文镕的地位相差悬殊,这个时候出来给总督大人搅局,难不成想找抽?

    绿营的将官如此,兵丁更是混乱,整合湖北的军马,都是东调一百西挪五十,这么一点一滴的聚齐的,操练的时候有营官呵斥,远远的看去还有些气势,可一到行军打仗的时候,这些个绿营的兵将,就有些各司其职的味道了。

    田家镇属于江面上的冲积洲,平地的面积不大,扎营谁都知道平坦开阔的地方好,地势险要的半壁山,也就无人可去了。

    打仗?绿营的兵将们可没这个想法,照以前的经验来看,这么多官军聚集的地界,长毛贼是不敢轻易缨锋的,照老规矩来看,这次长毛贼应该也是越境而走的。

    若是遇上太平军的老将,或许还有些可能,只可惜,这次率领大军的是北王的族弟韦俊韦国宗和翼王的族兄石祥祯石国宗,这两位国宗说白了就是太平军的皇亲国戚,都是战场上寸功未立的货色。

    但无论是韦国宗还是石国宗,手底下都是有两把刷子的,田家镇扼守长江咽喉不假,可半壁山的险峻,足以抵消田家镇的地势,居高临下架炮轰营的法子很容易想的出来,若是再配上水军的冲击,再多的清妖也得溃散。

    韦石二国宗的人马,也都算太平军的精锐,在田家镇击溃湖北的清军,不仅打开了湖北东大门,还能让整个湖北无兵可守,一举两得的计策,不执行的才是傻子。

    吴文镕分兵守田家镇,本是一条不错的计策,只可惜,这有兵无将,文人献计,弄到了最后,一场大好的阻击战也就成了给人送菜的营生。(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厚与黑(七)

    田家镇的一场大败,顺理成章,中途路过田家镇的新任安徽巡抚江忠源,也率着不多的湘勇赶来救援,可半壁山陷于敌手,长毛贼居高临下的轰击官军大营,面前成军的湖北绿营大规模的溃散,这样的战局,可不是一个江忠源能够挽回的。

    作为湘勇的肇始者,江忠源在湖南也是有着好大名声的,他困守南昌的时候,就向同乡曾涤生求助过,这位同乡也是给面子,派了三千湘勇前来救助,虽说折损了一些兵马,但曾涤生所练湘勇的战力,也是可圈可点的。

    自广西剿匪开始,谁能想到他江忠源,能凭着几百湘勇一路走上署理安徽巡抚的职司呢?一起剿匪的向荣,也不过是个提督挂钦差大臣衔儿,可见军功在这个时候的重要性。

    田家镇失守,湖北的官军溃散,影响的可不是湖北一地,一旦武汉三镇失守,湖南的北大门也就被打开了。

    这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见官军大批溃散之后,江忠源也给自己的乡党曾涤生发去了信函,这次江忠源要扼守的地方,是安徽的新省府庐州,他肩上的担子也是不轻,救援黄州的吴文镕,这事儿,也只能想想了,自己这边只有几百湘勇,这可是为了拱卫庐州准备的,安徽、湖北虽近,但这个时候,也是各扫门前雪的时候。

    将湖北危急的信函发给曾涤生,将田家镇大败的折子发给朝廷,江忠源没有停歇。直奔自己的防地庐州而去。

    田家镇大败。官军溃散之后。大多数就这么各奔东西了,回到黄州的人马并不多,一看这么个结局,吴文镕也懵了,自己计划的好好的,手下的兵勇也可堪一战,自己为了巩固田家镇的防御,还多派了几千兵勇过去。搞得黄州也是防卫空虚,谁曾想……

    吴文镕在黄州垂头丧气,杨猛也在武昌与于彪顶了起来,田家镇之败,不用去想都很清楚,早在田家镇开战之初,杨猛就在整顿军马,准备主动出击了。

    一千新军,四千练勇,将武汉三镇的守军劈出了一半。杨猛就打算带着这些人,去会会韦俊与石祥祯。可准备的时候。于彪却不干了,若是五千带枪的新军,于彪可以让三爷领军打仗,可一千带枪的新军,四千使刀的练勇,这军容就有些让人揪心了。

    五千人,怕是赶不上新军两千五百人的战力,就这点实力,去打一万多一样有枪有炮的太平军,这就有些冒险了。

    “三爷,此次出击,我来领军!”

    望着直愣愣站在自己面前的于彪,杨猛叹了口气,翻了翻白眼,张嘴也没啥好话。

    “于彪!这杨家几时轮到你发号使令了?老子还没死呢!你带着新军和练勇拱卫武汉三镇,一旦老子败了,想必太平军的损失也不小。

    若是他们来武汉三镇,你知道如何应对吗?”

    不管不顾为所欲为,若是在国外还好些,但在国内,杨猛也要依着规矩做事儿,不然弄得他那什么了,只怕招致天下人的敌视。

    杨猛现在的无奈就在于实力的展现上,武昌驻军的实力,怕是连杨家实力的几百分之一都赶不上,但对朝廷来说,武昌驻军的实力,已经很强大了。

    带着五千兵马去正面迎击韦俊、石祥祯的太平军精锐,实话实说也是胜负对半开的,一个高明点的战术,一群悍不畏死的对手,洋枪洋炮怎么了?一旦处于绝对的劣势,武器再好,也会溃败的。

    杨猛的作战方式,与大清地界的战争也大不相同,杨猛喜欢打歼灭战,而官军和太平军,打的都是正面的对抗战,战败之后的损失不是太大,往往几万人的大战,战败的一方,除了丢盔卸甲之外,损失与战胜的一方,也差不了多少。

    官军是一触即溃的玩意儿,太平军可不是,一旦开战,不打歼灭战,没有一定量的损失,太平军也不会溃散,杨猛也想让韦石二国宗,见了杨字血旗掉头就走,可只怕杨三爷在太平军的这两位皇亲国戚的心中,没那么大的威名啊!

    杨猛心里,就没有与太平军打生打死的念想,但遇上了,他也不会客气,不管是拿刀拿枪的太平军将士,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平军老弱,该杀的时候,杨猛也不会眨眼的。

    与韦石一战,即使自己战败了,相信怎么也能把万多人打成五六千,五六千人马,对武汉三镇的威胁依旧不小,于彪的防卫手段,也是要谨慎一些的。

    还有一点,杨猛不想说,那就是如今的五省水师,只能由他一人出头做将,大功独揽,若是于彪立了战功,被朝廷那边侦知的话,朝廷八成不会放过于彪,扶持、制衡是朝廷的一贯手段,杨猛可不想自己的亲信,被朝廷策反。

    于彪是杨家的铁杆不假,但人都有个价格的,或许一个参将、总兵打动不了于彪,但换了提督、巡抚亦或是总督呢?这事儿,杨猛也不敢打包票的。

    “出城沿江迎击!实在不成,就用翻江龙!

    但是,三爷,兵事凶险,这次您还是坐镇武昌为妙!”

    翻江龙是杨猛手里的一个大杀器,只要是在水面上,这时代,怕是没什么武器,能与翻江龙的火力密度相媲美,遇上几万人的军阵,只要在射程之内,翻江龙几轮齐射,就能打散他们。

    于彪沿江迎击的法子是不错的,但让自己坐镇武汉三镇,只能当做暖心的话儿,听一听了。

    “嗯!战略算是不错的,我这边你就放心吧!白玛的那支康巴精骑也不是吃素的,虽说只有百人,但护着我逃离战场。还是绰绰有余的!”

    随随便便把命丢了。也不是杨猛该做的事情。再说了,把命丢在韦俊与石祥祯那万余人的手里,有些掉价啊!若是对上整个太平军,兵败身死还符合杨猛的身家,死在这俩手里,那死法也是窝囊无比的。

    百人的康巴精骑,就是杨猛除了睚眦之外的另一个保命手段了,索朗白玛这次带来的康巴精骑。下马对战,可一点也不次于睚眦,要说战斗力的话,只怕百余人的马队,对付个千余太平军,也是手到擒来的营生。

    杨猛这话一说,于彪那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百人的康巴精骑都是一人双马的,速度虽说赶不上朝廷的八百里加急,但一半天的功夫。从黄州跑回武昌,还是可以的。

    魏芷晴和古雅月。也被留在了武昌,带着这俩去打仗就是累赘了,索朗白玛马上的功夫不差,秘书的差事她之前也做过,带索朗白玛好过带上魏古二女。

    杨猛的五千人马,说走就走,田家镇大败,湖北粮道徐封玉、汉黄道张汝瀛等多人战死,数万官军溃散,坐镇武汉三镇的巡抚崇伦也满心忧虑,杨老三肯发兵去救黄州的吴文镕,也算是尽力了。

    想是这么想的,说是这么说的,但做起来就不一样了,杨猛在巡抚衙门说服了崇伦,出城之后,却是磨磨唧唧的且行且住,完全没有驰援黄州的架势。

    他的五千军马,摆出的架势,也有些诡异,堵着路走,这要是遇到了溃兵和追击的太平军,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溃军了。

    杨猛的想法也简单,若是遇着吴文镕,那就把他的退路给堵死,堵着吴文镕的人马,让太平军杀光他们,无非已经和吴文镕翻脸了,留着也是个麻烦不如让太平军顺手结果了他。

    一路走走停停,杨猛也收了不少的官军,加起来三千多人还是有的,但凡跑得快的官军,多半有些本事,老弱的就地遣散,可用的打入辎重队伍,至于大烟鬼,走在大军前方一里的位置,落后者,杀!

    隔着黄州还有一天的路程,前线就传来了战报,田家镇兵溃之后,长毛贼乘胜追击,当天就下了蕲州,第二天就打到了黄州城下,新任的湖广总督吴文镕战死,总督府的一应直属官员,也都失落在了乱军之中。

    长毛势大,按着吴文镕的脾性,也应该跟着溃军一起逃散的,只可惜这位总督大人的速度慢了一点,长毛贼的步伐又快了一些,但战死总比解京问罪强一些,起码吴文镕可以算是个死节的忠臣了。

    太平军的队伍,走得是水陆两线,到了黄州左近,杨猛也是沿江而走,时刻准备着与韦俊、石祥祯西征军接火。

    黄州一带的江面,算是中等宽度,军中携带的臼炮使使劲也能覆盖江面,选了一个叫董家塆的地界,杨猛就把营地给扎下了,这里江面算是周围最窄的,加上地势不错,打个阻击战什么的,还算是凑活。

    营地扎下了,杨猛就等着韦石二人进攻了,也不知石相公来的时候,提没提醒他那个族兄,若是强来的话,打杀了那个石国宗,也不知石相公会不会翻脸。

    杨猛的营寨扎下之后,刚刚打进黄州的韦石二人,也都皱起了眉头,杨字血旗是个什么物件,别人或许不怎么清楚,但身为北王和翼王的族弟族兄,韦俊和石祥祯,还是知道,这血旗代表的是哪个阎王。

    北王韦昌辉,一直受到东王杨秀清的压制,行事在太平军的高层之中,算是小心谨慎的,韦昌辉的族弟韦俊,是个有才的,这次出来一直没什么兵权的北王,也想争取一下在军中的地位,韦俊就是北王的竖在明处的大旗,太平军的许多秘辛,韦昌辉都告诉了这个族弟。

    石祥祯那边也是如此,太平军出武昌的时候,被人拦江劫财,虽说别人不敢十成十的肯定是杨老三做的,但石达开清楚。

    杨家人马的厉害,石达开更清楚,石祥祯出征之前,石达开的给他话也简单,遇着杨字血旗,管他是东王的军令还是天王的谕令,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若是实在跑不掉,就在第一时间缴械投降!

    “韦国宗,对面这支人马是昆明杨老三的,您要如何决断呢?”

    北王的地位高于翼王,自然这韦国宗,也比石祥祯的地位高一些,自南昌分兵以来,这支人马的领队,一直都是韦俊,他石祥祯,不过是个副职而已。

    “石国宗,你的意思呢?”

    遇着杨老三的人马,韦俊也是有些头脑发炸,这杨老三,可不是个庸手,道州城、罗大纲;岳州城、胡以晃、秦日纲,这三人可都是太平军中流砥柱般的人才,结果怎样?遇上杨老三,就是个死!

    秦日纲是悍将,罗大纲、胡以晃智勇双全,韦俊自忖自己的本事,就是强过三人,也是强的有限,虽说黄州对面的人马不多,但杨老三的威名可是吓人的紧。

    “石祥祯唯韦国宗马首是瞻!”

    太平军就没有争斗了吗?现在天王、东王、北王、翼王,私底下都是不怎么和气的,韦石各有立场,当然也不是一团和气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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