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厚与黑(二十三)
湖南的事情与祁寯藻预料的差不多,曾涤生是先败后胜,那徐有壬这厮就属于找死了,布政使掌管一省钱粮,品制可一点不比巡抚差,巡抚挂了左都御史、兵部右侍郎的衔,也不过是正二品,而布政使也是正二品。
各省藩台为难抚台的事儿也不少,这徐有壬跨着巡抚骆秉章密折参劾曾涤生,肯定是与巡抚不合,与巡抚不合,与曾涤生这个团练大臣不合,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左季高的履历也报了上来,这位虽说功名不怎么正经,但功劳却是不小,前次湖南的张亮基能守住长沙城,这左季高居功至伟,若不是这左季高,长沙亦或是江南,或许局势会更加糜烂的。
有了正经的战报,四色棍也是大喜过望,大清这局势,尤其是江南的局势,之前除了一个跋扈的杨三哥无人可用,这下可好,一次出了两个可用之人,曾涤生虽说是先败后胜,但也杀伤了不少的长毛贼。
那左宗棠左季高,更是一员干臣,虽说没有进士的功名,可现在对四色棍来说,杨猛那样二傻子都不得不用,更不用说左宗棠这样的好人了。
对左宗棠,四色棍更亲切一些,不仅许出了巡抚的差事,还御赐了一个进士身份,至于曾涤生也顺带着给了一个巡抚的差事。
这话说了出来,军机诸臣除了祁寯藻,都是一力赞成,如今朝廷的形势,可真是不大妙了。京畿左近的林吉李逆匪。至今未曾扫灭。僧格林沁和胜保,也是能用的法子都用了。
光是水灌静海,就有了三五次了,可林吉李这三人,依旧活生生的在静海对抗官军,这水灌静海,难道跟撒尿差不多,尿完了就算?
前些年江南发大水。那苏州城垣可都被冲毁了,难道这大水到了北方,到了京畿之地就慑于皇威,也心悦诚服了?
江南出了这两员干将,可是大大的好事儿,加上武汉三镇的杨老三,三人合力,说不得用不了一半年就能光复江南,入京勤王。
“圣上,这封赏未免高了一些。曾涤生,先败后胜。不予追究就是皇恩浩荡,迁他个兵部侍郎也就是了,以后如何,看他的战果再说!
至于左季高,一省巡抚之位,对他来说也太过超擢了,他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四品的知府,让他做湖南的布政使,也是一样的皇恩浩荡。
那诬蔑朝廷干臣的湖南布政使徐有壬,解京问罪,从重处理,若是能问斩就直接问斩刑,也好给天下的督抚大臣一个警示。
曾涤生迁兵部右侍郎、左季高顶替徐有壬做湖南的布政使,以后这两人若是再立新功,朝廷也好有的封赏!不然,带兵之将,赏无可赏非是福事!”
祁寯藻是成了精的读书人,曾涤生和左季高的心态,他琢磨的一丝不差,如今的曾涤生,缺些打压,压一压,可以让他有所作为。
而左季高,却是个痨病鬼,正需要厚赏,这样他才能对朝廷感恩戴德,小封疆之位,对两人都不合适,曾涤生原地不动,换换朝向也就是了,左季高给他一个布政使的官职,也得乐出屁来,再高的赏赐,下去之后也是白费。
“嗯!就依老宫保所言,你们酌情处理吧!”
祁寯藻的一番话,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赏赐的分寸,更是不偏不颇,四色棍当即就应了他的话。
朝廷的封赏下来的时候,曾涤生正打的宁乡的石凤魁节节败退,原本驻守在靖港的韦俊,也不得不撤到常德一带,避其锋芒。
太平军在前面攻城略地,曾涤生在后面紧追不舍,这次可不是如向荣那般跟着太平军看戏,只要对上了,湘勇几乎就是战无不胜的。
湘勇初期的操练,让他们的战力保持的不错,而大多是新兵的太平军,先是在岳州被狠狠的挫了一阵,后又是林绍章全军覆没的打击,几乎没经历过什么战阵的太平军新兵,对上士气大涨的湘勇,自然胜少败多。
湘勇一路追打,也在一路扩军,一些投了太平军的哥老会成员,乘机倒戈,倒是让湘勇的战力倍增,太平军的劣势愈加明显。
湘勇无疑是个不错的去处,哥老会虽说分支众多,但经过杨猛的打压之后,他们的联系,也比前些年紧密了一些,哥老会的人,多半是会些拳脚的,你带三十我带五十,随着湘勇进军的步伐,两广湖南的哥老会成员,也在大批量的加入曾涤生的麾下。
近两个月的时间,曾涤生体验一把什么叫做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路撵着长毛贼穷追猛打的感觉实在是不错,从宁乡到常德,从常德到岳州。
曾涤生率领不断扩大的湘军,解了岳州之围,将几万太平军一路赶到了岳州以北的城陵矶,方才停住了兵锋。
岳州城外,左骡子和曾涤生也会了面,虽说心里对左季高多少有些嫌隙,若不是左季高在岳州得势,他曾涤生怎么会大败于靖港呢?
但左季高还算不错,支援了湘勇万余斤土药,几十条洋枪,对这些玩意儿,曾涤生现在已经看得很淡了,没有这些东西,自己不一样打的长毛贼鸡飞狗跳吗?
西洋的舰船,也被曾涤生否了,在衡阳他花了四万军费,建造了一个船厂,各式的战船,都在建造之中,三五个月打下江宁,怕也不是什么问题。
两人客套了一番之后,左骡子要去湖南的巡抚衙门上任,岳州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只能匆匆作别了春风得意的曾涤生。
岳州之围一解,一支两千人的队伍,也趁夜进驻了岳州,见了杜伏虎、杜擒虎兄弟。和那一干健壮的楚勇之后。左骡子知道该表一表忠心了。这杨老三太过厉害,反朝廷怕是也比反杨老三容易的多。
杜伏虎兄弟到了岳州,第一件事儿,就是选兵,想跟着左先生打混的人不少,两三千是有的,但杜伏虎兄弟,却只选了千余最精锐的。枪炮军械他们带的都有,远岳州营的装备不动,他俩就用自带的装备,武装起了楚勇的骨干力量。
湖南战线节节败退,对此石达开也是无可奈何,曾国藩的异军突起,让远在安庆的石达开也有些应对不及时,路途太过遥远了,林绍章湘潭一败,就是个转折点。虽说曾天养率军守住了城陵矶,但石达开知道。天兵在湖南的大势已去,想要再战湖南,只能重整旗鼓了。
如今湖南的大军,战心已失,战的越多败得越多,不若收缩实力,重整旗鼓。
石凤魁在宁乡大败一场,惹得东王动怒,斩了石凤魁,对此石达开也多少有些怨言,毕竟是自己的族兄,多少也应该留些情面的。
这次领军的几个,个个都吃了败仗,为什么独独斩了石凤魁呢?再有与石凤魁搭伙的黄再兴,可杀不可杀,何苦一并杀掉呢?
如今天国的战将凋零,石达开指挥起来,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罗大纲、秦日纲、胡以晃,那些老兄弟还在就好了。
想到了这里,石达开也意识到了驻在武汉三镇的杨三哥有多歹毒,当年若不是自己下令召回了林吉李三将,怕是天国的一干战将,都要殒在杨三哥的手里。
杨三哥对天国分外的熟悉,看来他之前打杀罗大纲、秦日纲、胡以晃三人,也是有所预谋的。
本想着给杨三哥去一封书信,借道的石达开,瞬间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怕是杨三哥那边早就有所算计,放大军过境,怕是居心不良呐!
就在石达开谋算的时候,湖南的战局又有了变化,曾天养这个刚刚升为秋官正丞相的老将,竟又死在了城陵矶前线,大军再次溃散,看来,自己不出马是不成了。
将近八万大军,一路走下来,在湖南不仅一无所获,而且折损了大半,石祥祯、韦俊部撤回来两万余人,曾天养的残部也就万余,这一场大败,也算是空前绝后的。
湖南一役,败就败在了杨三哥、左宗棠、曾国藩手上,杨三哥的实力深不可测,左宗棠也就是个守城的,而曾国藩就不同了,之后这位怕是天国的大敌啊!
曾国藩在湖南打的有声有色,可湖南的难民,并不曾有一日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哥老会的人,各地的一些悍匪,纷纷加入湘勇之中,这些人极擅隐藏,打仗之时凶猛异常,劫掠起百姓来,更是凶猛异常。
这些人可不是绿营兵能比的,即使是劫掠,也会打着太平军的名头,发财的事情,他们偷偷的做了,而劫掠的恶名,却扣在了太平军的头上。
对此,曾涤生和手下的一些湘勇高层,都被蒙骗了,无论是官场还是军界,欺上瞒下才是最拿手的本事,现成的手段有的是,哥老会的这帮人,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物件,也在慢慢的改变着湘勇的风气。
湖南的难民多,杨猛的粮食多,对于难民他是来者不拒的,湖南、安徽、江西三处慢慢有些百里无人烟的地区出现了。
而朝廷的税赋,太平军的税赋,都有些让人不堪重负,朝廷的税赋重,那是持续了很久的,太平军在安徽、江西攻城掠地,也选出了部分良善之民分给他们土地,收地租税赋。
可太平军的地盘,不是那么稳固的,许多时候,下面的百姓,都要交双份的税赋,这样一来,百姓手里的粮食就填不饱肚子,而湖北有生路,已经在三省传的沸沸扬扬,许多活不下去,都撂荒了土地,奔湖北而来。
湖北的人口越来越多,管理也是个大问题,湖北毕竟不是杨家的地盘,人口多了,贪官污吏的手脚也就来了。
对于这些人,杨猛也乐得他们伸手,无非自己最近花钱有些多,既然这些人,想把阖家的性命和财富交给自己,自己为什么要阻拦呢?
对于这些往自己碗里伸手的人,杨猛绝对是歹毒无情,武汉三镇的人口最多,武昌周边的人口,如今至少扩大了五六倍,而这里的贪官也是最多。
杨猛也不隐瞒什么,抓着之后直接就是抄家灭门,杀人的时候,杨猛也没饶过那湖广总督台涌,总督的大印,你台涌不盖我就带兵为了荆州,盖了大伙相安无事。
杨灭门的称呼,也快速的在官场横行,朝廷也斥责过杨猛,对此杨猛的回答也简单,杀贪官筹饷,若是朝廷拨饷,他可以不做这些事儿。
对此朝廷那边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处置这个杨老三,怕是寒了那边曾涤生和左季高的心呐!
再者说了,杨老三处置的这些人,也都有罪状在身,虽说杨老三的手段酷烈了一些,但他是武昌府,有些事儿,还是在规矩之中的,那些倒霉蛋只能怨他们的时运不好喽!(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 门下客
太平军被曾涤生打的撤出了湖南,那边的事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对于这些,杨猛也不怎么理会,现在的他,又恢复了闲暇,情报上有古雅月处理,湖北的大事小情有魏芷晴处理,他没事儿只是带着索朗白玛四处游玩视察,碰上棘手的事情,他才说说话。
最近丁泰辰那边,支使着帕特里克,到欧洲弄了不少的武器回来,现在的帕特里克两父子,也算是杨猛嫡系人马之中的大人物了,丹尼尔统管着海军至少一半的事务,他的权力比杨福良和谭玉彬加起来都大,那十艘即将建成的铁甲舰,就在丹尼尔的麾下。
而帕特里克,更是掌管着影子的海外业务,前年英吉利举办的万国博览会,大清也参与了,云南的收获算是不小,但许多没钱发展的欧洲企业,宁可守着烂摊子,也不愿把一些专利卖给云南,杨猛无奈,让秦子祺和帕特里克,组建了一个商业调查团。
这东西说白了,就是间谍组织,以暗影为主导,洋人为行动人员的谍报组织,而帕特里克就是明面上的大人物。
不然调查西洋市场的话,杨猛怎么能轻轻松松的说出口呢?
所谓的商业调查团,只是杨猛这边的一个说法,细分到各国各城,叫法就多了,有帮派、有公司、有慈善机构,也有农场、饭店之类的玩意儿,反正洋人里那些见钱眼开的渣滓,都被帕特里克吸收进了商业调查团。
大清有老千这物件,西洋也有骗子、恶霸之流。杨猛给帕特里克的吩咐也简单。英雄人物一个不要。凡是那些没人性的,就是商业调查团的骨干成员。
这些渣滓办事,比正经人快的多,无论你是愿意卖还是不愿意卖,只要是他们看上的东西,很难逃脱的。
至于他们做下的恶事到底有多少,到底有多罪恶,那就与杨猛无关了。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杨猛与他们只是雇佣关系,怎么做事儿,杨猛不管,他要做的只是接受成果,付出云烟而已。
这个组织,在米利坚的发展,最是出色,他们可以与当地的华人完美的配合,建立公司、帮派之类的东西。借着商业调查团的帮助,杨猛把许多的华人。捧成了米利坚上流社会中的,中下层存在。
至于英法德三国,杨猛之前派去的多是些学童和读书人,让他们在那边组织帮派什么的,有些浪费了,欧洲国家,有些瞧不起大清,对这些学童和读书人的防备很重,但杨猛觉得这只是时间问题,随着英吉利的凋零没落,这种优越感他们还能保存多久呢?
自己的有些阴暗手段用上了,或许过不了多久,那边就是一片鬼蜮了吧?
看着帕特里克这次带回来的武器,杨猛心里也有些隐隐的发怒,一个狗屁管风琴排枪,竟然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搞到手,看来欧洲国家的**程度,还是不如大清呐!
“芷晴,你弄份东西,让秦子祺那边归结一下咱们这边拉拢腐蚀官员的法子,让商业调查团用一用,单对单的拉拢不是办法,让他们全窝烂,让他们好好学学啥叫官场,啥叫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吩咐完之后,杨猛对着那辆管风琴继续发呆,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用途不大,但自打第一眼看了,杨猛就觉得有些熟悉,怎么个熟悉法儿,就想不出来啦。
“爷,左先生求见。”
接了杨猛的吩咐不久,魏芷晴又退了回来,说是左骡子来了。
“左骡子?他现在不是该去做布政使了吗?来我这里做什么?别是又惦记上老子了,这犊子心黑,你留下吧!
待会儿他要是坑老子,老子没反应过来,记得提醒我,不然饶不了你!”
左骡子这厮也是个心黑手毒的货,他在岳州用的那个桐油燃.烧.弹可是歹毒的很,岳州营的枪手,因为烧伤死了两百多,就是这货的手笔。
桐油烧伤,最好当时就把肉皮割去,不然拖得久了,根本没治,虽说那是左骡子的无心之失,但结果可不是什么好结果,这么没人性的东西,也就自己的白.磷.弹能与之媲美了。
“门下左季高,拜见三爷!”
经通传之后,左骡子进了屋,这货上来就是推金山倒玉柱的跪拜,这下可把杨猛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所谓无利不起早,自己都给他把楚勇的架子搭起来了,这货还想刮地皮啊?
“甭跟我来这个,你左骡子的跪拜折寿!再说了老子这边也不兴这规矩,说说吧!你左骡子是不是又想吃大户了?”
湖南是富庶的地方,虽说这段时间,少了不少百姓,但富在民间呐!左骡子是个油滑机警有想法的,杨猛可不信一省的财神爷弄不到钱财,都做布政使了,还来自己这边刮地皮,有些过分了。
“三爷,左季高是真心的,没有三爷,就没有左季高的今天,若不是三爷扶持,十个百个左季高也守不住岳州,没有三爷的岳州营,左季高不过是岳州城下的一具枯骨而已!
三爷的援手,不仅给了左季高前程,也保了左季高阖家上下的性命,从今天开始,左季高就是三爷手下的鹰犬。”
左骡子这话,只能半对半的听,或许他的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但到了自己失势的时候,多捅自己几刀的,也是他这样的。
“成了!一壶好酒让你兑了水,这话老子听了三成,你算是吧!
虚的玩完了,唠唠戏肉吧?别跟老子说,你左骡子一无所求,这次只是来谢恩的,老子现在就是地主老财,怕是你左骡子这一跪。老子又得折本几十万两呐!
守岳州。你小子讹了老子三五十万的银子。加上老子给你的那些火枪、火炮,六七十万的本钱了,你左骡子可不能这么玩,老子是买卖人,到时候你给老子赚不回本钱,老子饶不了你!”
杨猛的话,虽说不怎么正经,但左宗棠听得算是舒服的。如果杨老三正正经经的说话,自己怕是投不进他的门下,杨老三说的不错,自己这次来是有所求的。
“三爷,那臼炮和开花弹?”
“想都别想!臼炮是白铜的,铸造的技术,也很难掌握,借给你几十门用用倒是可以,想要大批量的要门儿都没有,老子的人马还缺几千门呢!”
杨猛说这话。也算是给左骡子透了些底儿,臼炮的重量轻。拆开之后两个人就能抬走,有马匹的话,更容易,即使连着底座,四个人也能抬得动,八抬的臼炮,那也是行走如风的。
掷.弹.筒、迫.击.炮、野.战.炮之类的玩意儿,杨猛不是没想过,但现在钢铁的生产是个好大的瓶颈,造枪就消耗了所有的钢铁产量,造炮,没那么大的生产力呐!
柯尔特的铜壳弹改进版,已经开始试生产了,德莱赛的改进版也是一样,这两样枪械,杨猛可是打算大批量流水线生产的,产量是以十万百万为单位的。
而杨猛新设计的盒子炮和m14,也在实验摸索之中,这两样东西,对钢材的要求也高了一些,没有大批量制造特种钢的技术,有些好东西,只能想想而已。
铁甲舰也是耗铁的大户,再加上铸炮、大批量的生产机床设备,还有连同云贵川藏两广山区的铁索桥,现在杨猛麾下的铁厂,都是有好大的产量缺口。
这些需求,都需要时间来解决,那些传说中的武器,现在还只能在西山的一些图纸上推演,造实物,怕是得延后十年八年。
一听杨老三开口就是几千门,左骡子也一下被镇住了,自己好像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呢!
“三爷,那……”
“嗯……有批三磅炮,倒是可以给你,但是,得付钱,一门炮一千五百两银子!”
杨猛开口就是个天价,但杨猛清楚,三磅炮,对曾涤生的湘军来说最为实用,朝廷军队之中,用的那些所谓的劈山炮,在射程和质量上,与列强各国的制式三磅炮,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虽说卖给了东南半岛和印度不少,杨猛手里三磅炮的保有量还是数以千计的。
“三爷,那数量呢?”
“哼哼……你左骡子就试探吧!三五千门现货是有的,银钱两讫货到付款,甭想跟老子耍什么花花肠子,少了一分银子,你连个炮影都看不到!
这三磅炮可是精工所制,虽说也免不了炸膛,但那质量,跟官军用的生铁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的。
还有这些三磅炮都是有炮车的,硬实的地面一匹马就能拖着走,软土地面,两三匹马或是牛之类的玩意儿也是行走如风,这些炮车可都是全铁炮车,坚固的紧,不用走到哪炮台修到哪,放下就能打!
卸去了轮子,这些炮就能上船,上下左右都能打,绝对的物超所值呐!
买这些炮,实际算算的话,朝廷是省钱的,生铁炮,怕是三门都赶不上老子的这些三磅炮。”
做买卖自然要口齿伶俐,也自然要好好夸一夸自己商品,杨老三把他的三磅炮说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左骡子开始还真是被唬住了,但转念一想,这三磅炮好使,他怎么还卖呢?
“三爷,这三磅炮与臼炮相比如何呢?”
“嗨!你这就外行了,这俩炮不是一类的玩意儿,三磅炮那叫野战炮,臼炮那是攻城炮,三磅炮打的是直路子,也就是所谓的指哪打哪;而这臼炮么!你不是没用过,这炮不走正路子,所谓打哪指哪,说的就是它。
三磅炮打的是实心弹和散弹,而臼炮主要就是打开花弹的,当然实心弹也能打,威力就与三磅炮不可同日而语了。
臼炮守城攻城是件利器,但要打野战的话,你那炮兵不经过三两年的训练,怕是只能打哪指哪;三磅炮就不同了,只要看两遍,傻子基本也会装填点火,至于指哪打哪,练一练也就成了!”
杨猛这话,说的也是三分真七分假,武器,最主要的就是杀伤力,这三磅炮的杀伤力有限,所以杨猛就选了没什么准确率的臼炮,但三磅炮的准确率还是毋庸置疑的。
官军使用三磅炮,正合适,至于他的新军,十几门火炮的炮阵,早就已经被淘汰了,他的新军炮兵,在云南可是摆出了千门臼炮的炮阵,这样一来,就没了什么盲点,威力自然很大。
“三爷,有实物吗?季高可以瞧一瞧吗?”
“当然了,买东西不也得货比三家吗?这就带人让你去瞧瞧!”
武昌城中,还真存着百十门三磅炮呢!这本是杨猛给曾涤生准备的,只可惜这倔种儿,非要试试自己的路子,等石相公收拾完了他再说吧!
左骡子来了,那卖给左骡子也是正合时宜的,说不得左骡子和曾涤生还能让杨猛赚些钱财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七章 富家子弟兵
杨猛手里的这些三磅炮,几乎都是精工制造的新货,那些老旧的早就被卖了出去,乌油油的炮身,锻铁的炮车,看着就让人欢喜。
左骡子在炮兵的指引之下,一一看了三磅炮的构件和用法之后,也是频频的点头,左骡子本想改造一些劈山炮的,但与这三磅炮的瞄准、调节系统一比,他那些东西,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来之前,左骡子确实想从杨老三的手里,弄些火炮,岳州一战,左骡子也早就发现了臼炮的缺点,这物件不能打近处的东西,只能打远处,这不远不近的射程,左骡子是不怎么看好的。
开花弹威力虽说不小,但造价肯定不低,那铮亮光滑的炮弹,怕是自己造不出来的,买炮弹,这打仗的时候,山高水长的,没了炮弹还能等着现买?
试炮的结果,自然让左骡子很满意,这劳什子三磅炮的威力,都赶上两千斤的铁炮了,弹丸的大小也差不许多,最关键的是这三磅炮轻啊!
据那炮兵所说,这加厚炮膛的三磅炮,也不过四百多斤,算是纯铁的炮车,最多也就六七百斤,与两千斤大铁炮相比,这三磅炮无疑是极好、极好的。
看着左骡子欢喜的样子,杨猛却很无奈,这就差距啊!两千斤的生铁炮,若是加上炮车的话,野战的速度,比爬都慢,这些三磅炮,不管是威力还是射程,都是列强各国淘汰十年的货色了,即使偶有装备。怕也是山地作战用的。
两千斤!二十四磅铜制长炮的重量。三十二磅榴弹炮的重量。这两样火炮,云南和广州都能量产,威力和射程,与万斤铁炮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十几吨的岸防炮,怕是大清的官员,想都想不出威力有多大。
“三爷!就是这个了,只是这价钱……”
左骡子也知道。既然杨老三说了钱的事儿,怕是不会白给的,但一千五百两,可是大价钱呐!
“价钱么?卖给你一千二百两也成,但你要是卖给曾涤生的话,少了一千八百两老子不干,六百两的差价,取六成还你在岳州城欠下的债务,剩下的四成,当做楚勇的军费!”
这买卖对杨猛来说。一千二百两绝对的赚翻了,现在这三磅炮的价格。怕是只有二三百两了吧?
无论是曾涤生的湘勇,还是左骡子的楚勇,五百门总要购置吧?说不定朝廷那边动一动,一两千门也不在话下,赚回扶持左骡子的成本,也够了!
“三爷,能不能先赊账呢?”
“你给老子滚蛋!你问问哪一个商家敢把账赊给丘八?开什么玩笑?赊账?你怎么不去死?一份价钱一分货,少了一分银子,门儿也没有。
不过听说曾涤生发达了,你倒是可以走走他的门路,这样吧!白给你二十门当做起家的本钱了,买卖做成什么样儿,自己弄去吧!”
几百门三磅炮,杨猛现在还真不怎么在乎,不过是几十万两的买卖,做不做都差不多,但左骡子这边要给他立下规矩,不然这货可是个黑心肠的犊子,坑自己成习惯可不好。
“那三爷,能不能给季高指条财路呢?”
虽说做了湖南的布政使,但左骡子可知道现在的湖南有多穷,就是刮干净了各地的府道州县,怕是能有个百万两银子就到天了,这些银子,可不是随便能使唤的,各地大小官员的俸禄可都在里面呢!
“嘿嘿!有这样的问题你不早说,这样吧!三爷就受累,多给你指几条。
粮食买卖,不用我点拨你了;火炮、火枪,你就做个左扒皮就是了;至于别处的财路。
第一个,你不是要练楚勇么?曾涤生招的是农家子弟,你就招富家子弟,这富家子弟有钱呐!现在谁家没三五个兄弟呢?
兄弟多了,总不能一人一份家产吧?读书,还得看天分的,那些个五大三粗不务正业的富家子,不正是当兵的好材料吗?
你想呐!你这一个师爷都能打仗打成布政使,你要是拿着这个说话,是不是许多人要踊跃参军呢?告诉他们,一人带十个壮丁,看家世,这银子也得给呐!
小富之家,带个三五十两,三五百两的;大门富豪,怎么也得三五千,一两万吧?给钱你就许官职,这带兵打仗,总要死人的,实在不成器的那些,找个差事弄死就是了。
这大门大户的子弟,加上他们带来的壮丁,你这楚勇,三五个月,就能成千上万。
如今曾涤生在练兵,你也趁机练兵,我给你的那两千底子,三个月之内,保证把他们练得比湘勇强!
这湖南的大户多呐!别说三五十万两,所不定你就能捞个百八十万呢?
这些富家子读过书,脑瓜子比一般人好使,打仗打的是什么,就是三个字:反应快!
先让曾涤生在前面打生打死,等你练成了楚勇,这曾涤生怕是要受挫了,正是你发力的好机会!”
招富家子弟参军,杨猛也是有算计的,左骡子投到了自己的麾下,那他就该出头团结一个阶层,富家子弟参军,可不是玩笑话,杨猛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富家子弟吃得好、读过书,身强体壮、脑子灵,可不是最好的兵员吗?
再者就是纳捐参军一事儿,也是行的通的,前有江忠源,后有左骡子,当兵打仗能做官,这是毋庸置疑的,左骡子还被赏了一个进士的身份,科举考试都不用参加,就能做官,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曾涤生,打石祥祯这类物件还成,真要是遇上了石达开,他就知道什么叫做书生带兵误国误民了。
“这也成?”
听了杨老三的说法,左骡子在心里就竖起了大拇指。这货真是不好对付啊!曾涤生为了募勇。那是废了不少气力的。自己要真是按着杨老三的说法,短期之内募兵过万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至于楚勇,朝廷那边巴不得呢?会湖南之后,他就上折子,只怕朝廷比他都心急。
“怎么不成?你就是典范!明着告诉他们,会武艺读过书有钱的,参军就能当官,当然也就领个十个八个人的小队长。给的钱越多,这官职越大,十万两给个参将,三十万两给个副将,五十万两做营官,一百万许他个总兵官!
你带着楚勇打仗,这军功是少不了的,什么狗屁参将、副将、总兵官之流,还不是手到擒来?
做文官,十五万一个实缺知县。四十万一个实缺知府,再往上你就做不了了。这事儿也好办,打到哪里,哪里就缺官,不缺的话,你让楚勇扮作长毛贼弄死不就成了?
记住!这价钱就要往高里要,能多不能少,告诉他们,交了钱就是你左骡子的嫡系人马,江南身家百万的人可是不少,你就等着发财吧?”
这话说的就有些僭越了,但无疑是个发财的妙法,左骡子的头微微一点,算是认同了这个法子,他左宗棠的心意就是做封疆,虽说大清朝廷遇上了杨老三,但先过过封疆的瘾也未尝不可。
“还有别的吗?”
“当然了!你做的不是布政使吗?想来湖南一省的贪官是不少的,组织点黑材料,弄他个满门抄斩,剩下的财物充军饷不是发财的门路吗?
这黑材料,你要是弄不了,老子也能出力,但这分润的事情,就得说道说道了。
我派人弄材料,五五分账,若是我的人下黑手,三七开!
湖南的贪官不少,退下去的、在任的、获罪的,这些人每个的身家都不下万两,一个一万,十个十万,一百个就是一百万,湖南刮地三尺的官员,何止数千,大金窖呐!”
这主意毒啊!这么做,是能发财,可得罪的人也多啊!这事儿做了等着上岗的候补得拍手成快,可他左骡子还要不要混官场了呢?
“三爷,这个恐怕不好吧?”
“怎么不好?记住!你左骡子是朝廷提拔的,管你心里怎么想,起码面子上要一心为朝廷着想,杀贪官就是为朝廷着想,黑材料弄的恶毒一些,朝廷不会弄你的,再说你手里不是还有支楚勇吗?
现在的朝廷得巴结你左骡子的,等到曾涤生大败之后,更是如此!为了楚勇,为了湘人的悍气,怎么不去做呢?”
亲近朝廷就能在官场站得住脚?杨老三这话有些太过想当然了,朝廷的官员,从上到下哪个又不贪呢?
不说别的,单是那些冰敬、炭敬就是厚厚的一层油水,单靠养廉银子,连个幕客都请不起啊!自己做幕客,那一年也是千余两银子的,朝廷给的那份儿,一品大员也雇不起幕客啊!
底下的就更不必说了,大贪吃小贪,小贪吃百姓,数数这大清朝,恐怕最清廉的官员,就是那批翰林之类的京官了,不是他们不想贪,而是没有路子贪。
“三爷,水至清则无鱼,贪官未尝不是能吏!”
左骡子的话,这么说就有些牵强了,在杨猛看来,这就是习惯问题,千百年间,这已经成了习惯,杀的人少了怕是改不了的。
“哼哼!做不做由你!但在老子这边,你最好别这么干,五十两杀头,五百两灭门,贪够了五百两的,在老子手里想做人都难,想想他们的家眷,贪官的女眷,是老子唯一不保护的,任下面的人怎么折腾他们,都没错!
老子对付贪官和他们的家人,手段相当的残酷,湖北的官员你知道吧?老子手底下的兵将,可是最愿干这种事情的,百无禁忌!
养一支军马,从武器装备到马匹,花费的可不是一个两个,曾涤生那边的湘勇,现在差不多快三万了,他在干什么?
他在精简兵员!为什么,养不起啊!曾涤生的湘勇,月俸是多少,你定的,应该不会忘记吧?五两银子,三万人一月就是十五万两,加上吃喝,一月不行不动二十万两。
曾涤生在衡阳建了船厂,船是在建了,可火炮呢?出湖南打长毛,首战就在田家镇,无炮怎么打水战?
百十艘战船,三四百门火炮要的,按着朝廷铸炮的价格,也得二十多万,买老子的三磅炮,五六十万两!
你那楚勇,我也只做前期,我给了你三千人马的装备,剩余的就是你自己的了,楚勇的饷钱要高,不说十两,八两也得给!
一万人一个月连吃带喝加上军饷,十二三万,后续人马的武器装备,老子的大刀片,一把五十两,一把洋枪二百两,你差七千人,买刀三十五万,买枪一百四十万。
这都是小钱?不用老子的刀枪,就是买枪头、买硬木杆,也是三五万两银子,但这样的兵,你敢拉着跟长毛贼玩硬的?
一边练兵,一边看看曾涤生的遭遇吧!不是老子危言耸听,这老小子不听话,接下来就要吃血亏!”
将该说的说完,给了左骡子十门三磅炮,杨猛也不留客,直接就把他给赶出了武昌,现在楚勇的事情要紧。(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八章 真正的牛鬼蛇神
左骡子回了湖南,任职布政使,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请旨办团练,在折子里,他把长毛贼打岳州的大军数量说了一下,七八万人呐!
这与朝廷那边的情报差不多,对此,四色棍也是格外的重视,近期一支援京畿长毛贼的军马,自江南北上,数量也在三万左右,看来长毛贼真是在江南扩军了。
朝廷不可能将五六万人马,或是十多万人马,交由一个人掌管,既然有了杨老三、曾涤生,再多一个左季高又能如何呢?
既然杨老三那边都扩到两万了,朝廷对左季高也不能吝啬,两万人的楚勇,也就允了,无非对于这些练勇,朝廷是不给钱的,到时候断了他们协饷的路子,自然也就会溃散掉的。
曾国藩的湘勇,左宗棠的楚勇,湖南境内花开两朵,也是湖南上下的大喜事儿,对此曾涤生不怎么感冒,拾人牙慧而已,自己差不多就能摆平长毛贼,这左季高练了也是白练!
但湖南的大小官绅可不这么看呐!与曾涤生相比,左季高在官场的名头虽说不咋地,但在三湘大地,论打仗,还得说左季高呐!曾涤生,书生带兵而已!
左季高未尝一败,曾涤生靖港大败,左季高辅佐张亮基守住了长沙,无兵无将守住了岳州,这些都是不容抹杀的,曾涤生能连战连捷,还不是沾了左季高守岳州的光?
说这些的时候,谁也不糊涂,左季高无兵无将顶住了七八万长毛贼呢!这就是殊荣。
而且曾涤生选兵。只选那些个老实巴交没脑子的泥腿子。富贵人家的子弟想从军效力。走曾涤生的门子,很难!
瞧瞧人家左季高,收钱收人,还给个小队正当一当,左季高常胜将军,跟着他的子弟想必不会吃亏,这钱花的也不冤枉,万一子弟们成了将军之流。倾家荡产也值当的啊!
左季高募楚勇,无疑是迎合了湖南广大地主大户富商们的心意,这钱给起来也就大手大脚了,谁家里没个三亲六故,谁家里没个长工、苦力,左骡子募楚勇,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募集了一万五千多相当精壮的汉子,这些人可不似曾涤生的湘勇那般鱼龙混杂。
说句曾涤生不爱听的,左季高的楚勇。才是真真正正的三湘子弟兵!个个都是身家清白的,哪像曾涤生的湘勇。土匪、强盗成堆成片?
左骡子不仅募勇顺利,纳捐更顺利,五十万的军饷,不明不白的就有了,杨猛这边的一百多门三磅炮,已经银钱两讫了,怎能不令人高兴呢?
“爷,天京那边的局势不妙!”
“怕是多了些外洋的牛鬼蛇神吧?”
这段时间江南、江北两大营,封锁的严密,官军还经常搞策反,天京城的戒备森严的很,弄得杨猛的情报路子都不太通畅了,古雅月一提局势不妙,杨猛就想到了洋鬼子,这些找死的货也该出来蹦跶两下了。
“太平军定都天京之后,英吉利公使、港督文咸第一个造访了太平天国。
其后法兰西公使布尔布隆、米利坚公使麦莲先后探访太平天国,上月初英吉利商船拉特勒号停泊在天京附近,据悉船上卸下了不少五尺左右的木箱,影子的人判断,多半是洋枪之类的货物。”
洋枪这东西进来了,对杨猛的谋划不无好处,但却违背了杨猛与诸国签署的专销权协议,在买卖之中,杨猛一直是按着契约精神来的,虽说其中有几次与英吉利人起了一些嫌隙,但多半是他们违约在先。
有些规矩是必须要遵守的,不然你跋扈我嚣张,这银子就没法赚了,这次又是英吉利出来搅局,而且性质也与前几次不同,涉及到了颠覆一国政权的生意,是很难让彼此互相让步的。
“嗯!知道了!芷晴,最近东印度公司的烟土供应量如何呢?”
云南庞大的粮食数量,庞大的进口数量,以及杨猛在两湖浩大的手笔,七八成都是靠着云烟在支撑,这是杨猛敢于创造畸形军工产业的底气,太平军禁烟,这买卖还是要与英吉利人继续做下去的。
“连年翻番,据帕特里克回报,英吉利在阿富汗开了新的种植园,那边较印度,更适合烟土的生长,只怕今年的量,依旧要翻番的。”
说到烟土,魏芷晴也是脑门轻皱,自她掌了宜良的一半管事权力,过手的云烟已经差不近千万斤了,宜良的毒场,耗用的人力超过了二十万,产量也是随着烟土的进口量,大规模的提升,如今的月产量,已经到了两百万斤,这东西是什么魏芷晴很清楚。
有多少烟土,做多少云烟,只怕买云烟的这些西洋国家,男女老少都要吃这个玩意儿的,虽说云烟的价格这些年降到了一两银子一两,但是这终是一种害人的毒物呐!
“哼!金.新.月,十倍的产量于金三角,他们倒是有眼光,既如此,那就让宜良继续扩产!”
列强各国需要云烟,杨家地盘的发展,也离不开云烟,云烟现在不仅是支撑杨家发展的东西,也是一种很有效的外交商品,只要握住了配方,十几二十年这东西都是不愁卖的。
金银,杨家是屯了不少,但那是他杨家的私产,略微的用一些,不是不成,一国的发展,讲究个可持续性,靠着吃老本,是不成的,云烟的害处,对杨猛来说无所谓,只要不返销的自己的地盘,愿意要多少,就有多少。
“爷,这事儿是不是……”
“害人是吧?那是他们自愿买的,老子从没强迫过任何人买云烟,你情我愿的买卖,他们愿意寻死。不管咱们的事儿!
若是他们不再要了。老子也就不再产了!”
“唉……”
魏芷晴低低的叹了一声。这事儿属实,况且如今杨家的收入就是以云烟为主的,没了云烟,杨家许多事儿都做不成了,比若说舍粥舍粮,这可是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问题。
“这事儿没得商量!想不通,就继续想!
知会广州的泰辰,让他与英吉利的商人们会晤一下。告诉他们老子的决策,既然他们屡次破坏这种契约关系,那以后,凡属英吉利的商品,除了云烟和金银,别的东西,老子一律不要!
德意志那边,让泰辰也沟通一下,德莱赛和新式火炮,作为订单。看看有没有可能,咱们提供图纸。他们生产也可以的。
告诉丁泰辰,下一阶段欧洲的买卖,以德意志为主,法兰西为辅,至于英吉利商人的那些商品,交由德意志人扒一层皮,买卖还是要做的,只是路径不同了。
咱们与德意志的买卖,一是军火,二是大量的舰船,铁甲舰船!老子的目的也告诉丁泰辰,发展一下德意志的军工业。”
铁甲舰,并不是杨猛的专利,如今的欧美各国,或多或少都有铁甲舰的建造,最早的自然是法兰西,德意志舰船数量不够,那杨猛就用大批量的需求,帮着他建造船坞码头。
“爷,英吉利依旧在与印度打仗,咱们这么做,只怕英吉利人出兵威胁,从印度到大清,多半个月的时间,咱们是不是要防备一下呢?”
“嗯!这话是不错的,知会一下韦驼子,让复兴团那边说服印度的另外两大势力,不要与英军争夺港口城市了,该是纵深作战的时候了。
至于如何说服其余两大势力,简单,英军人少,战争要以消灭英军为主,这么打的话,一年左右,英吉利就撑不住了。
告诉丁泰辰,加快两广沿海炮台和武庄的建设,以后进口的击发枪,直接散到沿海的武庄就是了,英吉利在印度受挫,很可能会接茬登陆大清,欧洲均势?
印度一败、大清一败,如今的法俄刚刚切磋了一下,老子倒要看看,他日不落怎么维持欧洲的均势!”
涉及到这些深层次的国际关系,魏芷晴就有些插不上话了,虽说一直在进修,可西洋与大清的政治观念有些不同之处,而这些不同之处,魏芷晴不怎么理解。
求教于自家男人,这人却是可恶的很,拿着她求知的想法,尽让她做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瞄了一眼有些迷惘的魏夫子,杨猛知道今夜又有好事儿了,但现在是做正事儿的时候,趁着思路清晰,还是要把自己的一些谋划安排下去的。
“米利坚那边进口的枪械,一年过十万了吗?火炮数量过万了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数目,火枪以霍尔和柯尔特为主,火炮多是十几磅的小炮,重炮数量,一年不过三五百、岸防炮也不过几十!”
虽说与米利坚的买卖做的最深,但重型火炮依旧是个短板,这里面或许有产量的原因,或许有政治原因,但这些东西,杨猛也懒得去计较,只要壬雷斯和柯尔特身处南北的兵工厂,不断扩大规模就好!
需求决定生产力,至于打仗么!有多少武器就能武装多少的士兵,一年十万,貌似有些不够,二三十万的话,或许战事一开,战争就会进入白热化。
战争这玩意儿,总要有恩怨情仇参杂的,开了战,就想停战,怕是没多少可能的。
“让泰辰与壬雷斯、柯尔特联络一下,将火枪的供应量挑到三十或五十万,火炮么!三五万也就差不多了,咱们先付三成的款项,让两人扩产!
峨罗斯那边的云烟销售的如何?”
米利坚的内战,亦或是欧洲的战乱,现在的杨猛只想让规模扩大一些,至于到时候参不参与,还得看形势。
峨罗斯最近活的也不咋地,本来与奥斯曼土耳其的领土纠葛,弄到最后英法也参与了,这场欧洲大国之间的酣战如今正在进行之中。
据说战争的规模已经过百万了,火车、铁甲舰,也被用在了战争之中,半现代化的灭国大战呐!只可惜,一些战报,杨猛也只能从翻译的报纸之中获得,那边影子还真没人手可用,虽说商业调查团的人正在慢慢的渗入,可这事儿做的有些仓促,效果并不好!
“销量在逐年提升,只是这两年付的现款越来越少,以物易物的比列增大了!”
“差不多也该是这么个情况,督促子祺,让他快些安插人手吧!”
克里米亚战争,无疑是个机会,只可惜杨猛错过了这个大好的机会,但是,战后还是有很多机会的,同时,他也要提防着英法美三国联手了。
具体的形势如何还要慢慢的看一看,若是实在不好,就只能加快自己这边的步伐了,总不能让这些王八蛋烧了圆明园不是?(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九章 总有不信邪的
国际局势在慢慢的进入动乱之中,虽说里面有不少的空隙可钻,但杨猛现在却是无暇他顾,自己的裤子还落在腿弯儿,外面的利益再大,也不如国内的地盘来的更为实际一些。
再者说了,现在插手这些事务,就不好给某些作死的一个狠到姥姥家的教训了,师出有名,这是祖训,只要有了由头,杀多少人对自己麾下的百姓来说都是正义的。
没有由头、没有仇恨,杀人多了那是战犯,那是民族的罪人,侵略与反抗之后再侵略,可不是同一性质的玩意儿,前者那叫恶行,后者叫做带领一族崛起,里面的意思,可是大差了的。
因为与太平军的一场交易,大清的英吉利商家,遭到了打压,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印度战争也好,克里米亚局势也罢,这次英吉利人算是忍下了。
但他们与太平军的交易,却频繁了起来,杨猛购置的一些火枪火炮,都积压在了广州,成了无人问津的垃圾货。
英吉利的货物,也确实如此,无论是火枪还是火炮,都是淘汰货,褐贝丝依旧占了主流,而三磅炮也是很少的一部分。
杨猛之前与英吉利做这个买卖,不是不知道英吉利人的险恶,但褐贝丝也是能杀人的,数量够了,一样可以与英吉利的先进军火较量的。
阿三们不正是用褐贝丝,在与英吉利人死磕吗?射程不是问题、射速也不是问题,只要不是鸟枪之类,到了射程也打不死人的玩意儿。损失大一些。也可以让列强的军队吃亏的。
对于太平军和英吉利之间的交易。杨猛看到的不仅仅是交易,而英吉利人做的也不仅仅是交易,这是一个苗头,英吉利人想转移枪口的苗头,印度殖民地有多大收益,英吉利人是最清楚的。
虽说如今的英吉利在与印度、俄罗斯开战,但谋划下一步的动作,也是政客们该有本事。
这次是几万支洋枪、百十门三磅炮。恐怕之后,这军火的交易规模也会扩大,太平军有钱,英吉利政府有诉求,这事儿也比较难办。
好在洪秀全那厮,不怎么给英吉利人面子,虽说做了一大笔买卖,但这次买卖毕竟是被动的,接下来或许英吉利也会观望一下的,这段时间。最好是充足的,充足到自己的势力。可以发展到长江口附近!
对于太平军的实力,杨猛还真是不怎么忌惮,别说几万洋枪,就是十几万、几十万也屁用没有,太平军玩这个,只会让朝廷加快速度办洋务,一国之力,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撼动的。
如今已经有了左宗棠和曾国藩,下一批会是谁呢?
说到这左骡子和曾涤生,两人现在也渐渐的有了分歧,左骡子一个劲的撺掇曾涤生买枪买炮造新式的舰船,可曾涤生却不怎么给面子,火炮确实是湘勇需要的,二百六十门三磅炮,杨猛已经发了出去,但对于洋枪和洋船,曾涤生就不怎么感冒了,他现在也是充满自信的。
至于左骡子,也是个没出息的货,只在自己这边弄了百十门火炮和三万枪头,这些玩意儿就是翻着番的要钱,又能挣多少呢?
大批量装备的火枪和大刀,才是挣钱的买卖,一万五千人呐!可惜这左骡子是个穷鬼!
对于这些,杨猛虽说嘴上没说好话,但心里还是没怎么在意的,杨猛将火枪火炮卖给左骡子和曾涤生,无非是为了两个字:洋务!
如今太平军得了英吉利的数万条洋枪,虽说不能在短时间内装备,但两湖的局势,却在慢慢的改变,自打城陵矶曾天养军败身死之后,身在安庆的石达开,就在慢慢的收缩兵力。
曾天养虽死,但他的人马损伤并不大,在人数上,太平军依旧占绝对的优势,人数占优势的前提之下,石相公指挥大军步步后退,想来葫芦里也没什么好药儿。
田家镇,如今就是石相公屯兵的地方,不战自退必有所图,但现在的曾涤生,怕是看不明白这个的,湘勇过武汉三镇而不入城,这就是曾涤生的态度,他在拉开与杨猛的距离。
一路追赶、休整,曾涤生在衡阳那边的船厂,也造好了长龙、快蟹之类的战船,而杨猛所赠的驳船,也被曾涤生改的不像样子了。
看形势,湘勇的局面大好,曾涤生放出狂言,半年之内把长毛贼赶出两湖、安徽、江西,怕也不是什么虚言,如今的曾涤生,正在准备着大战,大战长毛贼于田家镇。
曾涤生是如何准备的呢?依着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的主旨,这位竟然在精简湘勇,扩军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精简人员,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问题首先出现在湘勇的内部,曾涤生手下的一员干将,王鑫,因不满曾涤生精简兵员的事情,带着两千多人叛出了湘勇,投了湖南巡抚骆秉章。
对于曾涤生的论调,杨猛也同意大半,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这是华夏两千年战史留下的精髓。
但是,有些时候,兵多将勇,也是取胜的关键,现在的局势,就属于有些时候,太平军在亦步亦趋的收缩步伐,这可不是败退!
之前,太平军在湖南还是有几个驻地的,自城陵矶战败之后,兵回湖北田家镇,曾涤生看不出这是要准备决战?
大规模的战阵,看的是实力,而不是谋略,绝对的实力可以碾压智谋,如今太平军在人数上,绝对是实力远超湘勇的。
而安庆的石相公,也不是个莽夫,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时候,还要用计谋,曾涤生离着惨败不远了。
没有一定数量级的兵员。不选悍不畏死的战将。这两万对六七万的仗要怎么打。杨猛还真摸不透曾涤生的心思。
对于局势,在长沙练楚勇的左骡子,做出了差不多的分析,长毛贼在湖北只有田家镇往东的地盘,黄州、鄂州一带,杨老三安置了不少的人马,长毛贼兵回田家镇,显然不是想图谋湖北。
毕竟长毛贼在杨老三手里吃过的亏。比湘勇大得多,自己这个杨老三的门下客,都不清楚杨老三的实力,但长毛贼,杨老三有话手到擒来,怕不是什么虚言。
既然不是打湖北,长毛贼又从湖南撤出了所有的兵员,那肯定是在图谋曾涤生的湘勇了,田家镇易守难攻,虽说西向攻击。田家镇有弱点,但仍不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据官府的情报。长毛贼的翼王石达开坐镇在安庆,这石达开是个不好对付的货色,当初长毛贼在长沙来无影去无踪,就有这石达开的手笔在里面。
来无影,那是打的突袭,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在数万大军面前去无踪,可是相当考校本事的。
长毛贼从武汉三镇到江宁,一千多里呐!也是这石达开指挥的,行军如箭来去如风,这石达开绝对是个知兵事的高手,弄不好还是个顶尖高手。
而曾涤生,倒不是左骡子因为练勇上的嫌隙诋毁他,这位就是勉强做帅,现在也是个三流的将帅,他曾涤生还脱不了书生带兵的评价。
作为布政使,作为团练大臣,左骡子对于战局的关注,也是相当的用心,先期,湘勇在湖南连战连捷,一是因为湘勇战力确实强过了长毛贼,二是因为长毛贼战力下降,三是因为长毛贼的将帅指挥失当,总而言之,曾涤生前期之胜,运气占了多数。
现在曾涤生想大战田家镇,虽说湘勇有了水师,但左骡子并不看好曾涤生的战果,田家镇,怕是那石达开设好了的圈套。
湘勇楚勇唇齿相依,曾涤生败了,左骡子的楚勇尚在编练之中,对抗数万长毛贼,拱卫湖南,如今的楚勇还不成,三个月之后,或许可行,但现在却是不成的。
一封封的书信,从湖南的左骡子手里发出,到了曾涤生所在的前线,这段时间,曾涤生主要是在编练水师,对于田家镇,他是势在必得的。
左季高的书信,曾涤生也看了,确实说的不错,虽说心里对左季高有些成见,但曾涤生和左季高,毕竟是同乡,也算是旧识,对于左季高的才学,曾涤生也是佩服的。
看完了书信之后,曾涤生也对田家镇的战事谨慎了许多,但诓骗了杨猛的石相公,就是如此容易对付吗?
看着面前的地图,和左骡子的书信,杨猛时不时的把目光转向田家镇上方的九江与湖口,在田家镇打阻击战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打歼灭战,不容易!
将湘勇的军备看了几遍之后,杨猛觉得,石相公的战场,八成不是在田家镇,九江、湖口、鄱阳湖一带才有打歼灭战的场地。
若是石相公能在田家镇打歼灭战,那太平军的战力就不容小觑了,一旦曾涤生在田家镇大败,自己的两万水师团练,必须到黄州、鄂州布防了,现在的黄鄂二州,可容不得他们肆虐,杨猛在那边的投入,可比武汉三镇都多。
果不其然,曾涤生在田家镇大捷,水陆并进,陆师统帅塔齐布攻下了半壁山天堑,而水师的杨福载、彭玉麟则是冲破了太平军的铁索拦江,击溃了盘踞在田家镇和半壁山的太平军。
“事情麻烦了,看来这石相公的胃口不小啊!”
得了曾涤生大胜的战报,杨猛不喜反忧,这么一来,湘勇确实有全军覆没之危呐!
“给左骡子去信,让他劝诫一下曾涤生,一旦湘勇攻到了九江湖口等地,一定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以绝对的兵力优势,石相公还要诱敌深入,湘勇的战力只是一个小小不然的因素,三比一的局面,硬打太平军也胜算极大。
这也算是骄兵之计了,左骡子的话,这次曾涤生怕是听不进去了,自己重活一回,怕是改变了不少东西,对于湘勇的死活,杨猛不在乎,两万余湘勇,杨猛在乎的只有一个半人,一个是曾涤生,另外那半个是罗泽南,这位在教育上,还是有些奇思妙想的,至于剩余的人,死绝了也与他没多大关系,这是乱世,总要死人的,死谁不是死呢?只要不死自己能用的人物,就好!
果然,左骡子的劝诫书信,曾涤生连回信儿也没有,如今的曾涤生,可是完完全全的小瞧了太平军,在他眼里,太平军不过是一触即溃的存在而已。
曾涤生不信邪,对此杨猛也很无奈,调派大军协助曾涤生,一是朝廷不许,二是不符合他的利益,左骡子还要上位呢!湘勇不败,左骡子怎么上位?(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 战事如棋(上)
战事如棋全在布局,石相公前期做的不错,而他这局棋,针对的可不止是曾涤生的湘勇,英吉利那边一到天京,怕是石相公的心思也在转变之中,弄不好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应对之法,现在还早了一些,杨猛要做的只是保帅而已,保湘勇的主帅曾涤生,相信经过大败之后,这位的想法也该变了吧?
“芷晴,如今的于彪在何处呢?”
“爷,于彪正在四川选兵!”
“让他率二百睚眦,去曾涤生的营中观战,替我修书一封,语气放低了一些,就说是杨老三想要跟着曾夫子学本事,想必二百人的队伍,他是不会计较的。
告诉于彪,千万不要和长毛贼死磕,救下了曾涤生,立马跑路,这次石相公怕是要玩狠的了!”
保曾夫子,乱军之中去救,睚眦也没这个本事,只能让于彪带队,做曾涤生的保镖了。
应对石相公在九江的一盘大棋,杨猛的应对只是保帅,保曾涤生一人而已,只要曾涤生不死,十万湘勇,杨猛也能给他再拉起来的。
曾涤生是个关键人物,杨猛在他身上可不想冒险,曾涤生兵败可以,但身死是杨猛绝对不允许的,动力驳船、睚眦都是杨猛保护他的手段,万一这曾涤生挂了,杨猛再去哪找一个,在读书人之中,一呼百应的存在呢?
许多东西,要随着他杨猛的改变而改变,这一变。说不得曾涤生还没活路了呢!杨猛不想冒险!
同样不想冒险的还有坐镇安庆的石达开。之前遇着杨三哥退避。就是个错误,现在看来,没有武汉三镇,想要占据两湖之地是不可能的。
石祥祯、韦俊回来之后,石达开也细细的问过岳州的战事,里面有许多东西是说不通的,这些说不通的东西,石达开都归结到了杨三哥的身上。
岳州一失。武汉三镇不稳,杨三哥现在是天国的敌人,退避是错的,但先机一失,湖南又冒出了两个人,曾国藩与左宗棠,这两人,如今曾国藩的实力最大,绞杀曾国藩之后,石相公也要对武汉三镇用兵了。
曾国藩有两万多人马。武汉三镇的杨三哥人马两万不到,据韦俊所说。杨三哥的人马比那个曾国藩湘勇悍勇不少,先下曾国藩,再打杨三哥,这次石相公也是下了狠心的。
太平军同样也有情报人员,而太平军的情报人员,更能融入百姓之中,虽说差不到杨三哥在云南的跟脚,但他在武汉三镇的兵力和实力,石相公也了解了一些,硬捍未尝没有取胜的机会。
想下两湖,必取武汉三镇,退避不是办法,不打武汉的杨三哥,两湖之地到不了天国的麾下,各为其主的时候到了。
两湖的战事不利,东王也发了雷霆之怒,斩了石凤魁、黄再兴,罚了石祥祯、韦俊、林绍章等人,为了再图两湖,石达开这段时间也费了不少的唇舌。
江西,安徽打的好,那是没有劲敌,如今的两湖,天兵却有三大劲敌,杨老三、曾国藩、左宗棠,左宗棠的人马尚在整训之中,短期是没有战力可言的,两三个月之内,先败曾国藩后败杨三哥,就是石相公的棋局。
北伐打的一塌糊涂,林吉李三人困守静海,连消息都被清妖给断了,援助林吉李三人的大军,也在山东境内止步不前,北伐虽说打得一塌糊涂,但比西征也强了不少,起码没有大规模的损兵折将。
西征大军,开局之初,赖汉英这厮在南昌墨迹了三个月,而后换将让翼王石达开督师,安徽、江西的局面才好了一些。
但两湖的战局,却打得相当失败!先是黄州的杨老三,后是岳州的左宗棠,最后又蹦出了一个长沙的曾国藩,两湖的局面,坏就坏在了杨老三的身上。
想到这些之后,东王杨秀清也是满腔的怒火,本想凭着大好的局面,架空天王的,现在两处的战事都不利,只能延后一些了。
这杨老三却是天兵的一个克星,自打广西开始,碰上这杨老三就没好儿!如今的天国,若不是因为杨老三打杀了罗秦胡三个老兄弟,岂会无将帅可用?
罗秦胡三人,秦日纲是莽夫,但也是悍将,剩余的罗大纲擅水战,胡以晃是个满腹韬略的武秀才,这三人的折损,无疑是天国的巨大损失。
新一代的战将,杨辅清、杨宜清、石祥祯、韦俊算是翘楚之辈,但与罗秦胡三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的。
余下的几个年轻人,虽说也有可用的,但毕竟不是首义六王的亲属,用起来难免不放心,无将帅可用,让人无奈呐!
太平军的东王杨秀清,虽说心胸不大,但对选拔人才他还是有些能力的,他也在不断的网罗人才,虽说与天王、北王、翼王不是一条心,但对首义六王这个圈子,杨秀清也是很维护的,毕竟这才是天国的基础。
天王越来越胡闹,你说你没事儿在天王府玩玩女人也就是了,弄什么烧书,你以为你是秦始皇啊?招弄来的那些个洋兄弟,也不是玩意儿,虽说卖给了天国不少火枪,但那些洋兄弟提的条件,却是杨秀清无法接受的。
虽说大字不识几个,但杨秀清这人还是知道学习的,没事儿就让一些读书人,给自己读些治国的书,可洪秀全这厮,却是不讨人喜欢,杨秀清刚刚学了不少可用的东西,天王却要焚毁儒家的一些好书。
虽说劝了劝,天王也收摄了一些,但洪秀全这厮又招弄来了所谓的洋兄弟观看天国的盛况,英吉利的洋兄弟是不错,卖了些洋枪。但那啥开埠、合作什么的。却是杨秀清无法接受的。
虽说不识字、不懂大道理。但杨秀清知道,他们现在办的是家事儿,而洋兄弟们是外人,迎来送往,庄户人也兴这个,但参与自家事儿的洋兄弟,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虽说不怎么明白英吉利的要求,但杨秀清还是觉得这些个洋兄弟没安好心。做政客或是做领导人,杨秀清还勉强凑活,他拒绝了英吉利的条件,就算是个合格的,卖国!你的幌子再好,也是罪过!
也幸好洪秀全这厮枕于享乐,不然局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面对北伐和两湖的乱局,杨秀清也没心思弄洪秀全了,现在打下足够大的地盘才是正经事,翼王石达开来信。要撤出两湖,与曾国藩、杨老三先后开战的谋略。杨秀清也勉强支持了。
虽说翼王这么做伤了他东王的颜面,但就战略来说,还是可圈可点的,现在的杨秀清,正在考虑的事儿,是需不需要援助石达开一批火枪。
作为一个天生的战略家,杨秀清的脑子灵活,杨老三、曾国藩、左宗棠都是天国的大敌,杨老三尤其如此,不杀杨老三,他杨秀清的心里也有些阴影,这杨老三是唯一一个,让杨秀清还有首义诸王无可奈何的人。
翼王石达开的法子可用,如今天京城内还有不少的银钱,若是再换一批洋枪洋炮,等石达开平了曾国藩之后,支援一下,让他接茬平了杨老三,宰掉这两个大患之后,也该是自己上位的时候了,到了那个时候,借着江南顺利的战事,逼迫天王一下,也没啥大毛病。
得了东王的许可,石达开就开始布局了,曾天养战死城陵矶,是个意外,也算是个机会,借着此败,石达开就开始在湖南收摄脚步了。
一步步的退到田家镇之后,石达开在田家镇预留了一些人马,这些人主要的作用,就是探一探,湘勇的战力。
别说,湘勇还真是天兵的一个对手,不仅作战勇猛,而且湘勇的水师也比天国的水营厉害,曾国藩的水师所用战船,都是正经的战船,火炮也是齐备。
而太平军的水师,却大多是民船改造的,不仅船板的厚度不足,而且船上的火炮,也不能与湘勇的水师对抗。
田家镇一役,石相公也拿出了一些本事,铁索横江、沿江的水排,对湘勇水师都没多大作用,双方的火炮威力,也有不小的差距,若想对付曾国藩,田家镇的地盘太小,九江后面的湖口,却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位置选好之后,石达开也从安庆移驾九江,有了翼王坐镇,太平军的军心也高涨了一下,但石达开的命令,却有些涨清妖的士气。
勒令大军只守不攻,加紧制造火箭、喷筒、火球之类的水战器具,大军沿九江湖口一带布防,探马四出,监视曾国藩湘勇的位置。
石达开的棋局虽好,但棋子却不是什么好子儿,湘勇的水师犀利、陆师悍勇,想要一战而胜湘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石达开惯于巧打,与湘勇死磕,是个办法不假,但湘勇精悍,难保天兵与之对战之时不溃散。
湖南全线溃败,一是自己远在安庆,无法及时调度,有将无帅各自为战,就被曾国藩各个击破了;二是湘勇精悍,天兵新手大多不擅征战,沙场争锋也就占不了优势了。
与曾国藩在九江等地相持一下,磨练一下天兵的战力,消磨一下湘勇的锐气,击败曾国藩不在话下,之后就是坐镇武汉三镇的杨三哥了,若是不胜,石相公还有另一局棋。
九江的棋局大体有了眉目,再就是选将了,石祥祯,韦俊等人不成器,连遭大败之后,心思难免杂乱,这几人不能用。
选林启容镇九江、陈玉成镇梅家洲、自己则是坐镇湖口,大局上这三地就是互为犄角了,为防湘勇死攻一城,石达开借助手里的兵力优势,在九江、湖口、梅家洲,三地都设置了不少的城寨。
以寨护城、以城护寨,各处都是互为犄角相互救援的局面,石达开是练家子,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这样的道理,他自然清楚。
战湘勇,最重要的不是打,而是守!守住了才能打,只有守得住,才能打得狠!湘勇就是再厉害,成军的时间也不长,必有破绽可寻,只要找到了湘勇的弱点,石达开就能在九江一带废掉这支天兵的大敌。
局面有了,战将有了,防守更是无懈可击,但湖口还有一个弱点,背后那浩淼的鄱阳湖,对几万大军来说也过于浩瀚了,湘勇的水师犀利,自己麾下的水营,怕不是湘勇水师的对手。
保住水营,也是石达开的任务之一,木排水城是唯一防备湘勇水师的法子了,虽说不知结果如何,但除了这个法子,石达开也没别的法子可用了。
两座水城,在鄱阳湖口两岸建造完成,至此,石相公的布局,也差不多完满了,剩下的就是看战果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一章 战事如棋(下)
真正在关注石相公棋局的可能也就杨猛一人了,说实话,对于石相公的棋局,杨猛有些看不明白,在杨猛看来,要对付曾涤生,湘勇陆师是关键,只要歼灭了湘勇的陆师,那水师就是没了指爪的老虎,只能是被追着打的物件而已。
河道作战与海战不同,湘勇的水师没有大量的补给,即使是遁入洞庭湖、鄱阳湖之中,他们还是需要陆路补给的,一旦陆师全军覆没,相机歼灭曾涤生的水师,很容易!
而打湘勇的陆师,对石相公来说很简单,只要在湖口或是九江设下圈套,集中兵力打个内外开花的歼灭战就好。
七万太平军,对上万余湘勇陆师,就算塔齐布、罗泽南等人再能打,也免不了一个军败身死的下场,看了看地图之后,杨猛觉得九江,无疑是个打歼灭战的好地方。
虽说江面会有水师的支援,但水师的火炮还是够不着真正的陆路战场,合兵于九江城下歼灭湘勇的陆师,才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石相公兵锋三处,弄了个三点一线的长蛇阵,看着是不错,但真正打起来,湖口的水城怕是挡不住曾涤生的水师,九江、湖口、梅家洲三处,虽说互为犄角,很难攻下,但石相公没有足够的兵力,单凭两三万守军,很难歼灭湘勇的有生力量,即使击溃了湘勇,几天的功夫之后,曾涤生重整军马,湘勇还是之前依旧难缠的湘勇。
对于击溃这样的战斗,杨猛的看法就是。若想立威击溃是可行的。但真正的生死相搏。要打就打歼灭战,万余湘勇陆师,可都银钱堆积起来的,而太平军的兵员,也就是拿着武器的老百姓,拢一拢要多少有多少。
曾涤生可以再重建一遍湘勇,可这样的重建,他能重复几次?而太平军的士卒。现在怕是三十万的数量是足足的,哪来的?还不是裹挟了大量的老百姓?
这或许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对于石相公来说,谋略更为重要,而对杨猛来说结果更为重要。杨猛觉得朝廷和太平军很好打的原因就在这里,只要打几场关键的歼灭战,朝廷难以再建军队,太平军的人数有限,即使建军快,也当不了大事儿的。
而云南的十几万新军,确实有打歼灭战的能力。一次杀伤数万人,三五次不够。那十几次或是几十次呢?百万大军可不是那么好纠集的,而武器和战力上的差距,足以抹杀任何的谋略。
杨猛一直的观点就是这样,打朝廷易,打列强难!与朝廷的官军作战,新军一打三小菜一碟,但与英军精锐作战,就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局了,新军可以碾压官军,但对上列强的正规军就胜负难料了。
打顺风仗,别说是新军,就是官军也虎虎生威的,但打苦战,杨猛并不认为新军有那样的能力,这也是他着力发展睚眦的原因。
石相公的棋局出乎意料,对此杨猛也只是琢磨了一下,他更有研究的是现代战法,而石相公在兵法上显然比他厉害,虽说这样的布局,杨猛不甚满意,但曾涤生的结局却是肯定要败的,至于败成什么样儿,杨猛也难以预料。
与杨猛的想法不同,得了情报的左骡子,却觉得石相公绝对是个劲敌、强敌,九江、湖口、梅家洲一线的布局,精妙异常,湖口是曾涤生的着力点,但也容易露出水师的破绽。
曾涤生的水师,左骡子见过,除了一些快船之外,无论是长龙还是快蟹,都有些笨重,一旦被石达开找到弱点,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九江、湖口、梅家洲三地,这样相互呼应的一字长蛇阵,对湘勇的陆师来说,就是个刺猬,想要轻易的打下这三地,基本是没什么可能的。
旷日持久的对峙之后,湘勇还能有多少战力呢?一旦三地的长毛贼合力,湘勇的陆师难保!
与杨猛、左骡子两人的顾虑不同,现在的曾涤生却是意气风发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一雪前耻,什么常胜将军杨老三,什么守城干将左季高,这次他要统统掀翻他们,让他们知道曾涤生的厉害。
他一路将长毛贼赶出了湖南,大胜于田家镇,如今九江在望,这一站九江,下一站安庆,最后一站下天京!
几个月的时间,曾涤生连战连捷,田家镇的防卫不可谓不森严,怎么样?还不是依旧被他的湘勇打了下来?
左季高杞人忧天,害得他在田家镇步步为营,丧失了顺路下九江的机会,若不是为了剪除田家镇周边的长毛贼,现在他早已坐在九江的衙门之中了。
如今的曾涤生,已经不是靖港大败的曾涤生了,现在他手中的权力不小,不仅湖南的兵马归他暂时统辖,湖北的绿营兵将,也是他的麾下,只可惜杨老三跋扈,不然他就能稳稳的压住杨老三一头。
自去年,皇帝就令沿江各省督造战船,四川那边是杨老三的地盘,但江西还是有百余艘战船的。
打仗如下棋,他曾涤生当然也要布置一番的,自己这边有水师战船百余,江西那边也是百余艘战船,正好两路夹击长毛贼泊在鄱阳湖口的水师,而陆师人马,继续由塔罗二人率领,先下九江,再下湖口!
打田家镇的时候,曾涤生步步为营,分三路袭掠田家镇,打九江、湖口,他就犯了第一个错误,分兵!
所谓屡胜而骄也不过如此,从大局上看,太平军是节节败退不假,但自打城陵矶曾天养军败身死之后,太平军的败退,就不是损兵折将了,虽说依旧有人员损失,但大队人马都保全了下来。
田家镇,虽说太平军倾注了不少心血。但败退之时。也不是无序的溃退。太平军是烧毁了自己的营寨之后,从容退去的。
太平军在湖南的战败,那是真正的战败,但自城陵矶之后,只有田家镇一场是真败,湘勇的水路联军,确实有些锐不可当的架势。
与杨猛相比,真正清楚太平军战力的还是石达开。围杀湘勇精锐,不如歼灭湘勇的水师,相对于陆师来说,湘勇的水师,对太平军的水营影响太大。
战船与民船不可同日而语,虽说都经不住炮火的打击,但水上对战,湘勇的水师无疑是压着水营打的,而太平军能在江南肆虐,靠的主要是水师。
杨猛的战法那是打卒子。而石达开的战法,直接就是斩车马炮。没了犀利的水师,在石达开看来,曾涤生的湘勇,也不过就是些精兵而已,到了地上耍手段,曾涤生还不够看。
个人的立场不同,对战场局势的分析也是不同,湘勇的陆师,先是到了九江城下,林启容是个战将,陆战依靠城池之利,对抗湘勇对他来说难度不大,塔齐布和罗泽南,对九江城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仰攻城防伤亡太大,加上九江城外的军寨,想要一气儿下九江很难。
而到达湖口的湘军水师却遇到了麻烦,木排水城上面布满了火炮和长毛贼,想要硬打,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湘勇水师的两员大将彭玉麟、杨载福,杨载福因病留在了广济休养,彭玉麟是个狠茬子不假,但面对需要硬捍的木排水城,他也有些发怵。
毕竟水城后面还有长毛贼的大量战船,一旦攻打水城不利,水师很容易被围,虽说水师的战船坚固,火炮犀利,但长毛贼的战船却是成千上万的。
与求胜心切的大帅曾国藩不同,水师的统帅彭玉麟,首先想到的就是保存实力,硬打水城,没啥好处,长毛贼的火炮也不少,一旦失利危及的将是整个水师。
而江西的水师,就在鄱阳湖的姑塘一带,若是能来个内外夹击的话,这仗打的就漂亮了。
陆师的塔布齐、罗泽南攻九江不利,曾涤生决定再次分兵,罗泽南率湘勇一部与湖南绿营的胡林翼部配合,攻打湖口东面的梅家洲。
这样一来陆师塔齐布率军打九江,水师彭玉麟率军打湖口,胡林翼会同罗泽南打梅家洲,这样一来,这所谓的一字长蛇阵,也就被死死的压住了。
现在湘勇的破局点,就落在了江西水师总兵赵如胜的身上。
曾涤生的这个破局点,石达开也瞧得清楚,江西水师的战船不错,只可惜所托非人,在带兵以来,石达开也总结了一些经验,各地的练勇远强于官军,至于官军么,全是些面子货,曾国藩把破局点,落在了江西官军身上,怕是所托非人了。
赵如胜的江西水师,虽说战船不及湘勇的精良,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战船,火炮虽说也不如湘勇的犀利,但六七百门大小火炮还是有的,虽然多是百余斤或是几百斤的劈山炮,但火力还是相当强悍的。
太平军的水营,与赵如胜的水师相比,千艘战船的火力,也比不上这百艘战船。
但面对千余艘太平军的水营战船,被曾涤生和彭玉麟寄予厚望的赵如胜,果断的遁掉了,长毛贼的声势太大,满江都是战船,傻子才上去死战呢!
赵如胜的水师,不过四千余人,除了炮手,还有多少水勇呢?长毛贼上千战船,一艘船上四个人,就比他赵如胜人多,何况,长毛贼的一艘船上还不止四个人,虽说长毛贼的水营战船,大多无炮,但人数太多,赵如胜未发一炮,就退到了吴城镇。
官军果如石达开所料的一般无能,对于赵如胜的这支水师,石达开可是志在必得的,这支水师,可都是战船呐!朝廷的战船可比水营的民船强多了,赵如胜跑了,石达开并不打算放过他。
对于木排水城,石达开并没有多大的信心,这东西终是不能动的死物,与湘勇的水师相比,优劣一看便知。
太平军的一支人马,在石达开的命令之下,突袭赵如胜驻扎的吴城镇,不等大队人马到来,首先入镇的百多太平军精锐,就吓跑了赵如胜未尝一战的四千人马。
至于百多艘战船,六七百门大小火炮,自然成了石达开的囊中之物。
曾涤生高估了赵如胜,江西的局势与湖南不同,赖汉英一直是压着江西绿营打的,对于太平军,江西的绿营兵将,恐惧大过战意,石达开摆了一个人多势众的架势,就轻松的吓退了,曾涤生和湘勇水师统帅彭玉麟的破局点,这点怕是屡战屡胜的曾涤生想不到的吧?
真把战事当棋局,开什么玩笑?这兵将可不是棋子,同样的棋子没有优劣之分,这同样吃饷打仗的兵将却是有优劣之分的。
湘勇确实精锐,但将破局点,放在一个不知底细的绿营总兵身上,曾涤生有些过于想当然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屡败屡战(一)
失了赵如胜这么一个极佳的破局点,曾国藩也不曾有一丝的害怕,官军历来屡战屡败,他没想到这赵如胜败得如此之快,既如此,那就让彭玉麟硬捍长毛贼的水营吧!
开战,很简单,曾涤生的一道命令,彭玉麟自然不会犹豫,炮战,湘勇水师是有优势的,花了大价钱的洋炮可不是摆设,无论是打散籽儿还是实心弹丸,这些洋炮,在威力和射程上,都是强于两千斤铁炮的。
水师炮战,可不是远距离的打实心弹,近距离的散弹,才是最优之选,水师打水城,虽说彭玉麟在火炮的质量上占优,但比数量,他的水师,也没有压倒长毛贼的绝对优势。
一场水战下来,长毛贼死了个干净,木排水城被毁,可彭玉麟的水师也付出了千余人的伤亡,这样的损失,对一路连战连捷的湘勇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提着水师攻城,彭玉麟也没这个本事,带着心中的愤懑,他只能入湖寻找长毛贼的水营报复了。
在湖口周边查看了一番,彭玉麟发现了长毛贼的屯船之所,数千艘民船靠在一个稍大的港汊里,这么多的民船,对彭玉麟的水师来说,无疑是个不小的收获。
即使民船不能卖钱,算缴获的话,也是大功一件,守护这个船队的五百余长毛贼,也被擒获了,但看着水师上下,都在争抢民船,彭玉麟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难道是石达开的计策?
“割了那些长毛贼的耳朵,将他们连同这些破船一起烧掉!”
想了想之后。深感不妥的彭玉麟。直接喝止了部下的抢船行为。这么多船混杂在水师之中,万一被伏击,跑都跑不掉的!
“唉……可惜了!”
数千民船,覆盖了方圆数里的水面,借着微风大火熊熊的燃烧,看着一艘艘缴获的民船沉入江底,彭玉麟也只能如此感叹了。
但即使再选几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烧掉这些长毛贼的战船。水师上下不过七千余人,九江湖口一带又不是官军的地盘,数千船只,自己起码要分出大半的人手来操控,这么巨大的船队,一旦遇袭,赶上风色再不好的话,也就是一把火的事儿。
与彭玉麟发出一样感慨的还有坐镇湖口的石达开,水营的船只被毁,倒不是他的计策。当得知这数千水营战船被湘勇俘获的时候,石达开没什么沮丧的神色。倒是脸上现了笑容。
只可惜湘勇水师的人太小心,一气儿烧了这些战船,被想着借机给湘勇水师来个火攻的石达开,现在也有些心疼了,数千战船呐!
虽说与清妖的战船不能相比,但对天国来说,也是一笔不菲损失。
彭玉麟打破木排水城,烧毁贼船数千,虽说损失数百人,伤了数百人,但损伤与战果相比,还是可以接受的。
水师一战建功,可陆师打的就有些迟缓了,塔布齐在九江,久攻不下;胡林翼和罗泽南,在梅家洲的损伤也不小,但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这两地依旧稳固,却是曾涤生不能接受的,他一边督促着塔布齐、胡林翼、罗泽南加紧攻城的步伐,一边坐镇水师老营,亲自指挥彭玉麟歼灭长毛贼的水营主力。
湖口初战,虽说击毁了木排水城,烧毁长毛贼数千船只,但长毛贼的水营军马并未受创,他们俘获的江西水师战船,也并未出现在港汊之中,长毛贼的水营不灭,对湘勇的水师就是个威胁。
既然陆战不利,只能用水师破局了。这话在曾涤生的心里,就叫乘胜追击,而在石达开的眼里,这就是得了便宜卖乖。
湘勇水师犀利不假,但无懈可击这四个字却与湘勇的水师没什么关系,湘勇的战法,大多来自书本,而且主要来自纪效新书,几百年的玩意儿了,破解之法可是不少。
大船架炮、小船肉搏,虽说湘勇的火炮犀利,但战船的速度,就让人不敢恭维了,没有快船、舢板的贴身保护,那些个长龙快蟹,就是江面上的活靶子,湘勇水师打木排水城的时候,石达开就发现了这个弱点。
本想着,利用被俘的水营战船,一把火把湘勇水师上下烧个精光,只可惜彭玉麟奸狡,躲过了这一劫。
占了便宜,就该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是怎么占便宜的,占便宜没够,那就是寻死了!
湘勇水师因何而动,石达开很清楚,不过是图谋水营而已,将水营的残余的部分船只调到了湖口附近,石达开的香饵算是有了只等着湘勇的水师上钩了。
泊在湖口附近的长毛贼水营,船只不多,只有百十艘,但这些船,与彭玉麟烧掉的小船不同,这些都是带帆的大江船,湖口有战机可寻,彭玉麟自然不会客气,指挥着水师,就要绞杀长毛贼的水营。
可惜,战船刚入湖口河道,就被河道中的障碍给堵住了,差人一探,石达开这奸鬼,竟然凿船堵了水道,急切之间难以破开水道,而长毛贼的水营战船,又在向鄱阳湖深处转移,战机不可失,彭玉麟一声令下,护持长龙快蟹的快船舢板,在河道西边循着一条空隙,就突入了鄱阳湖中,追击长毛贼的那百余大船。
长毛贼的水营,走在前面,加上寻找航道耽误了一些时间,百余艘湘勇水师的快船,两千多水师人马,想在急切之间追上长毛贼的水营大船,也不是件容易事儿。
望着快船舢板消失在视线之中,彭玉麟心里忽的升起不妙的感觉,刚刚为了抓住战机,他的命令下的有些急切,水师上下的快船,全部追到了湖中,战船大队,却没了防护。
彭玉麟的反应不慢。但传令的速度很慢。没有合适的传令船只。彭玉麟只能放号炮聚兵了,可惜的是,快船追的快,依然走出了号炮的传令范围,对手石达开的反应速度,也比彭玉麟快了一些,之前藏在港汊之中的几十艘小舢板,快速的奔湘勇水师主力而来。
喷筒、火箭、火球。一股脑的往水师大船上扑来,这就是湘勇水师的第二个弱点了,凡属好船,必然要满刷桐油,而曾涤生的水师战船,因为是赶工的,外部放火,并没有做。
崭新的战船,在千里镜之中,显得有些湿漉漉的。石达开是广西人,自然见过刚刷完桐油的船只。怕火,就是湘勇水师除了笨重之外的第二个弱点。
一阵急切的攻击之后,彭玉麟仗着大船人多势众,一路退却一路反击,打退了长毛贼的袭击,但也付出了数艘快蟹长龙的损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面上长毛贼的舢板越来越多,彭玉麟知道大事不妙,再拖延时间,就只能被长毛贼围杀了,丢掉那百十艘快船,撤回八里江老营才是首选。
彭玉麟退却之后,突入鄱阳湖的湘勇快船,也遭到了伏击,长毛贼的水营船只,一直贴岸而走,为了快速追击,湘勇快船队,也忽视了对岸边的监视。
一阵炮响之后,快船队也被打散了,两千多人马,死伤了百余号,好在快船灵活,几个回转之后,就脱出了长毛贼的伏击圈。
带队的水师将领,也知道大事不好,便急速回转,准备与主力汇合,但如今的鄱阳湖口,却有了两道防线,之前那个窄小的航道是石达开故意留下的,之后一座浮桥又连通了湖口与梅家洲。
若是只被阻塞了航道,或许这些快船还能出了鄱阳湖,但这拦江的浮桥一架,这湖口就成了死地,面对长毛贼的火箭、喷筒,湘勇的快船队,不得不暂回湖中躲避。
架设连通梅家洲的浮桥,一是为了阻截湘勇的快船,第二么!就是为了夹击胡林翼、罗泽南攻打梅家洲的人马。
忙活了这些,石达开的主菜可不是胡罗的那点人马,湘勇的水师大船才是,数百舢板载着千余太平军,配合这陆路的四千精锐,就是石达开突袭湘勇水师八里江老营的人马。
陆路两分一路打梅家洲,一路打八里江湘勇水师老营,水路也是花开两朵,速度快、调转灵活的舢板负责火烧八里江老营,而太平军的水营主力,则是绞杀留在鄱阳湖之中的湘勇快船。
第一个倒霉的是胡林翼和罗泽南的联军,石达开的人马连夜攻来,梅家洲守将陈玉成的大军倾巢而出,夜战,长毛贼是有经验的,而湘勇却是头次打夜战,人数、局势都不占优,溃败也是理所应当。
一直采取守势的石达开,攻伐起来,也是相当的凌厉,虽说夹击胡罗二人的人马只有三千,但却是石达开手下的老兵将,实力并不次于湘勇,胡罗的人马,也不全是湘勇,胡林翼不是曾涤生的直属人马,他所属的是湖南绿营。
本就兵员混乱,实力参差不齐,加上突然受袭,胡罗两人急切之间,只能带着少量的人马渡江逃遁,大部人马,除了被杀的,大多降了长毛贼。
第二路开战的是湘勇的八里江老营,失了守护的快船,那些个坚固的长龙快蟹,只是舢板的靶子,舢板灵活,贴近了之后,火炮根本没用,加上陆路的夹击,彭玉麟的水营也是兵败如山倒。
前头的火光一起,湘勇的水师就开始逃散了,必败之仗,谁也看的清楚,夜幕之中,八里江老营四处火光冲天,不逃?等死吗?
彭玉麟废了老力,终是借着战船的笨重,突出了老营,但近三成的水师战舰,还是被长毛贼留在了老营之中。
战舰的损失是小数目,剩余的五千余水勇,连跑带死,却是折损了过半,两千多人,驾着六成多的战船,基本也没多少战力了。
战船上的炮位虽多,但操炮的好手,多半都趁乱逃了,若是水勇没有溃散,彭玉麟还有机会堵死老营之中的长毛贼,借着战船的火炮之威打散长毛贼的陆师。
但变起仓促,这段时间湘勇未尝一败,一个大意之下,整个湘勇的水师,就变成了毫无战力的摆设。
大局已定,多战多败,湘勇水师骁将彭玉麟,也只能带着剩余的战船,溯江逃回九江了,好在大帅去九江督师,不然这次就险了!
石达开要么不动,一动就是雷霆之势,两千湘勇的快船,留在鄱阳湖对水营也是个威胁,这些人石达开是断然不会放过的。
太平军的水营,还有几百艘大小船只,加上俘获江西水师总兵赵如胜的百余战船,围杀两千快船,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快船队全军覆没,只在石达开的反掌之间,湖口一带的清妖,一战扫清,石达开的目光,就对准了逃到九江的彭玉麟所部,和曾国藩围攻九江的主力身上。(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三章 屡败屡战(二)
胡林翼、罗泽南梅家洲大败,十停人马去了七八停,这可不是惨败就能说得过去的,数数陆师的人马,只剩了塔齐布,攻打九江的七千余人。
胡罗战败的消息,刚刚传回,彭玉麟水师大败,快船队被困鄱阳湖,长龙快蟹折损三成多,人马折损大半,的消息又传到了曾涤生的座舰之上,谁能料到之前大好的战局,一夜之间就被翻转了呢?
现在曾涤生想到的可不是左骡子的劝告,而是如何向朝廷交差,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这连战连败,可怎么向朝廷开口呢?
九江!还有一个九江,打下了长江重镇九江,也是大捷一场!
胡罗二人不能再战,曾涤生连夜将他们派去了田家镇休整,大军惨败的消息,可不能让塔齐布的陆师得知,不然损伤军心呐!
水师的彭玉麟,大船仍在,曾涤生急令在广济养病的杨载福前来九江,协助彭玉麟稳固江防,只要拿下了九江,大事依旧可成!
只要塔齐布打下了九江城,配合着水师的战舰,阻断长江航道,依旧是手拿把攥的。
彭玉麟的水师锁江,多少还有些可能,虽说炮手不多,但水师上下怎么还有两千多人呢!配上几十艘战船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至于攻取九江,曾涤生就有些想当然了,石达开部署在九江城外的兵寨有三座,城内城外的人马两三万不止,指着塔齐布的七千精锐湘军,一气儿拿下九江城垣。错非是塔齐布与长毛贼一样。精擅土攻战法。能在转瞬之间,撂倒九江的城墙。
但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长毛贼最擅长的就是土攻,最会防御的也是土攻,塔齐布日也攻九江,夜也攻九江,大帅对他有知遇之恩,现在到了报恩的时候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身体不如心气壮,日夜不合眼的攻打九江城,加上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这位终是没抗住曾涤生的差事,呕血死在了九江城下。
主帅一死,大军就要乱了,九江城内的林启容,早就得了湖口的战报,见湘勇的破绽一漏,他也毫不客气。城内的守军,加上城外的兵寨。四路大军围着塔齐布的陆师猛杀一气儿。
航道之中的曾涤生,是眼见着塔齐布的陆师溃散的,就在塔齐布救不可救之时,石达开的水路大军又溯江扑了上来。
水战,逆水而战,才算是地利,进可攻、退可沿江顺流而下,败退的速度也快一些,陆师溃散,水师遇敌,这局面怎么也是个兵败身死的局面呐!
曾涤生的坐船显眼,长毛贼的水营直扑曾国藩的坐船而去,一下就打乱了水师的军阵,本该能阻挡一番的彭玉麟水师,为了保帅,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奈何!湘勇的水师快船全军覆没,虽说这两天纠集了几条舢板,可面对漫江的长毛贼舢板,这些物件就有些杯水车薪了。
几乎就是眨眼之间,湘勇的水师,就被长毛贼的快船、舢板包围了,沿江直下是个路子,只可惜,长毛贼的大船就泊在了湘勇水师的下游,冲下去死的更快。
抢船烧船,湘勇水师已经战心全无,为数不多的几艘战船靠到了曾国藩坐船的旁边,也被火箭喷筒所袭慢慢陷入了火海之中。
数位悍勇的长毛贼,已经扑上了曾涤生的坐船,虽说曾涤生的幕僚护卫,在拼死护主,只可惜驳船体大,加上周围来救的自家战船阻挡,动力驳船虽快,也冲不出自家人给设下的包围圈呐!
眼见着曾涤生就要军败身死了,一直在驳船上观战的于彪,手一挥,靠在曾涤生坐船附近的几艘快船,就开始了攻击,一阵密集的枪声之后,睚眦也不管谁是谁,只要在船上舞刀弄剑的一律击毙,之后就是架着一脸丧气木然的曾涤生上船跑路喽!
一看大帅被外人劫走了,彭玉麟、杨载福两人,也喊着亲卫,劫了长毛贼的十几条舢板、快船,大概三百多人也就一路跟着睚眦,逃出了乱军之中。
这时再看湘勇水师,基本就算是全军覆没了,除了彭玉麟初战湖口是送到黄州维修的十几条战船,剩下的要么沉江、要么被长毛贼给劫了。
到了于彪的驳船附近,彭玉麟、杨载福二人也能分出敌友了,这是武汉杨军门的人马,他们是一直在跟着水师观战的,只是这距离不远不近的,两人把这茬给忘了。
“炸掉驳船!”
于彪的两条驳船,前面是有动力船的,几个眨眼,就与后面的船队拉开了距离,曾涤生的坐船,是杨猛送出去,来之前三爷有过交代,这船万万不能落在太平军的手里,到了臼炮的射程之后,于彪一声令下,十数声炮响过后,曾涤生坐船,也就变成了满江的碎片。
眼见着就要逮住曾妖头了,却不料被人劫了胡,死了数十个精锐的兄弟,太平军自然不干,一群舢板,就要追上来,再次活捉曾妖头。
“慢慢走,边走边打,三爷说了,船上要是有湘勇水师的人,让他们开开眼界。”
于彪的驳船虽不是翻江龙,但也是武装的铁壳驳船,前后各有三门八磅加农炮,船舱中有十二门二十四磅臼炮,边退边打,臼炮的准头不好,但三门八磅炮还是指谁谁死的。
于彪慢行,太平军的水营快追,这一路缠缠绵绵几十里,被于彪撂翻的大小船只,也有个几十艘,快船、舢板还好些,那些个江船,却是最倒霉的,臼炮虽说不准,但是打这些十几米的江船,还算凑活,十发炮弹怎么也能蒙上两三发,这江船可不解释,一发开花弹。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场。
被直射的八磅炮击中。更惊人。有些船几乎就跟被一劈两半似得,追了这几十里,清妖的战船一直悠哉哉的慢行,太平军也知道人家这是在打靶,左右诸人一商量,也就放弃了追击,这批战船的炮火厉害,而且也追不上呐!
“这位大哥。你们可是杨军门的水师?”
见了于彪的战法,彭玉麟也算是开了眼界,他们坐的这船,自打长毛贼退走以后,也是行走如风,即使是快船顺水,也绝对没有这个速度,瞧着前头冒得黑烟,彭玉麟被勾的实在是忍不住开口了。
“眼瞎吗?老子才多大?你老小子多大了?你叫这一声大哥,老子起码得少活十好几年!
咱们不是水师。咱们是陆师,要是水师的话。弄不死他们!”
彭玉麟这厮虽说长得身长玉立,但也四十好几了,加上被刚刚的烟火一熏,全然是个半老头子的模样,他这一声大哥,可把于彪给恶心坏了。
杨猛的手下,别看在他身边的时候,一个个跟三孙子似得,但要是站在外人面前,那叫一个傲气,杨家管事傲公卿,那可不是空口白话。
“小老弟,听您这意思,杨军门的水师更厉害?”
见于彪不好接触,彭玉麟也不退却,小老弟的称呼张嘴就来,这杨军门的水师能有多厉害呢?
“仗打成那么个怂样子,还敢叫老子小老弟?你他妈也有脸!
不过水师的炮打的准,那些孙子,江里的鱼都能用炮打,老子这些人白瞎了好些炮弹!”
于彪这话一说,彭玉麟乌七八黑的脸也有些白了,这仗打的,窝心啊!
“唉……中计了!”
错只错在,自己不敢贪功追打长毛贼的水营,让快船队全部入了鄱阳湖,留下一半,这仗也不会打的这么惨!
没了快船,就不该在八里江老营逗留,自己当初俘获长毛贼战船的时候,就该多留几艘快船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建水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这杨军门手里的船不错,在江面上行进,这么大的战船,速度比快船都利落的多,若是大帅能弄些这样的快船,三五十艘,彭玉麟就敢夸口战败鄱阳湖的长毛水营。
“中计?你可别往脸上抹粉了,江面遇阻先用水雷,你的水师之中,有火.药桶吧?
以猪油抹住火.药桶,上插竹管就是现成的水雷,截江的木船,能抗住五十斤土药的威力?木船一破,砖石自然倾泻,水路也就开了。
你自己打仗没脑子,可别把功劳栽给对手,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呐!”
曾涤生的湘勇,哪有什么系统战法?最好的战法莫过是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前朝的玩意儿了,于彪不是说这纪效新书无用,而是装备的变换太大,纪效新书,于彪也熟读过几十遍,里面用渔网挡炮弹一节,于彪至今没能想明白呢!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前朝的火炮威力小,亦或是戚继光当年的敌人,没有像样的家伙事儿,不然凭现在火炮的威力,几百上千层渔网可能挡住炮弹,至于几十层,扯犊子呢?
而且大清上下,也不如云南那边,有专门教授战略战法,以及杀人手段的军校,大清朝廷的武备学堂,也不是没有,只是读的多是些兵书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战争系统。
云南上下,最为完备的就是战争系统,与学堂里那些十几岁就操演军阵、实弹射击、生死相搏的学堂兵相比,于彪都感觉到压力山大。
曾涤生手下的这些犊子,见个武装的驳船都惊掉了下巴,真正要是见到,武汉三镇那十条翻江龙,他还不得惊死?
于彪这么一说话,彭玉麟就是脸皮子再厚也顶不住啊!煞白着脸膛退到了驳船的一角,彭玉麟触手一摸,又发现了不对,这船竟然不是木头的。
现在正是大冬天,触手的感觉冰凉,回头一看,三尺高的战船护板,竟是三指厚的铁板,外面只是罩了了一层薄薄的木板而已。
顺着甲板的空隙往下看,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乌油油的泛着冷光,这难道是铁船?
大帅的自行船,已经够新奇了,没想到,杨军门的水师战船,竟然是些铁家伙,这要是遇到了火攻,还不得一路平趟呐?
将头伸出护板之外,果然吃水线一下也是乌黑的颜色,这船只是在外面罩了一层简单的木片而已!
铁家伙还能浮在水上,这就出乎彭玉麟的预料了,这船近七八丈长,三尺高三指厚尺半宽的铁板怎么也得二三百斤,这船起码得上万斤呐!
湘勇水师一天一夜的路程,这几艘快船,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将湘勇残余的几百人丢到了田家镇,半天的时间,曾涤生在船上不说不道,随着彭玉麟等人默默的下了战船,望着船上趾高气扬的水师团练,他的心里可谓是百味杂陈。(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四章 屡败屡战(三)
想他曾涤生,打九江之时,是何等的威风八面,两湖的绿营在他麾下听调,湘勇悍卒一万七八千人,如今跟着自己回到田家镇的,只有两三百满面尘灰的残兵败将。
数万大军,经九江一役,如今只剩了罗罗山的两千余败军,剩下能拢起来的还不知有多少呢?
心理的巨大反差,让曾涤生有些抬不起头来,随军的幕僚也不在身边,瞧见了于彪那群人略带讥讽眼色,不难想象朝廷上下会怎么来戳他曾涤生的脊梁骨。
这次又是丢人丢到死了,如今想来左季高那一封封书信,是何等的言辞恳切,自己可没脸活着了!
想到这茬,曾涤生的脚步一抬,奔这军营旁边湍急的江水就跑了过去。
谁曾想前脚刚到江边,腿上就被一件重物给打了,脚步一个不稳,曾涤生一个跟头就摔在了江边。
“嘿!这寒冬腊月的,你别跟这寻死腻活的,若是真想死,学学那些个娘们儿,一哭二闹三上吊,服毒投井抹脖子!跳江,只怕你下去之后,污了这千里好水!
你身边这些弟兄们可都是血海里爬出来的,这江水凉的厉害,何苦在这个时候让他们陪着你洗澡呢!
三爷给您带了话,若是不想死,就去黄州见他,如今这田家镇不是久留之地,长毛贼的兵锋,明后日就到,凭着这两千多人马,明天过后,你不投江也活不了!”
于彪的话听着伤人。但委实是实情。说完这话之后。于彪一声喝令,三条船组成的船队,瞬息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江面上。
被于彪呵斥了一番,曾涤生更觉得丢人,起来之后还想投江,被彭玉麟、罗泽南等人劝诫了一番之后,他才暂时熄了寻死腻活的想法。
从下午开始。不断有陆师的人马,逃回田家镇,生死存亡的时候,人跑的可比马快多了,拢起了五千多人之后,底下的战报也上来了,刚刚升了提督官的塔齐布呕血死在了九江。
塔齐布的陆师,伤亡三成,三成投敌,余下的逃回了田家镇。一同回来的,还有水师的部分人马。水师那边也是一样,不少的湘勇投敌,这是曾涤生如何也想不到的。
而投敌的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外人,正是哥老会的那群墙头草,这些人不仅熟悉官军的编制,更熟悉太平军的编制。
战乱时节,长毛贼投官军,清妖投太平军的例子多的是,对于湘勇的这批人,石达开也是照单全收,他接下来还有一个大敌,武汉三镇的杨三哥,正好让这批人打前锋。
湘勇的战力不错,带一带太平军的新兄弟,或许这战力还能高不少呢!与洪秀全和杨秀清不同,石达开可不是个屠户,而且对于湘勇的战力他也肯定,这批湘勇来自哥老会,也勉强可以算是天兵的兄弟。
对曾涤生来说,军马的损失,并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损失就是塔齐布,这塔齐布不仅英勇善战,而且是他获取皇帝信任的一个关键人物,塔齐布,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密探,这么一个能沟通圣听的关键人物战陨,湘勇的实力大损啊!
没了圣眷,皇帝失了在湘勇之中的耳目,还会像之前那样信赖他曾涤生吗?
曾涤生的心里也是藏着许多事儿的,天下是个什么样的天下,世道是个什么样的世道,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做翰林的主要任务就是修史,各朝史料,曾涤生看过不少,许多东西,这位的反应虽慢,但可并不是糊涂,只不过是藏在心里不说而已。
“涤公,接下来该如何抉择,还得您来拿主意啊!”
罗泽南一路跟着曾涤生征伐,也见惯了胜败,对于九江大败,他倒是不以为然,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主帅还在,那湘勇就在。
“去黄州吧!如今能挡石达开的,只有杨老三了,一旦长毛贼在黄州遇挫,怕是湖南那边又要遭灾了,咱们还得再做图谋啊!”
就如此败在了杨老三的手里,曾涤生并不甘心,上次与杨老三在岳州会晤,事后,曾涤生也悟出了一点东西,杨老三有图谋,对朝廷不好的图谋,但杨老三这厮,实在是能打,虽说军机的老大人一直在压制他,可开战至今,杨老三未尝一败。
杨老三不败,那就是圣眷不失,参劾指摘杨老三这样的事情,没有一定的地位,曾涤生也不敢做,君不见旗人台涌,都在杨老三的手里吃了大亏,即使是督抚,怕也只有直隶、两江,可以与杨老三论战,其余的,对上肯定吃亏!
“涤公高明!”
罗泽南等的也是这句话,湘勇大败,一是因为骄横了,二是因为主帅指挥略有失当,最重要的却是这段时间,湘勇转战千里,已经疲乏不堪了,疲累之师,那堪对上闲逸的长毛贼?
虽说此战损耗过甚,但到了湖南,涤公振臂一呼,还是从者入流呐!对于曾涤生,罗泽南是极为钦服的,所言所想,都是为了涤公,湘勇前期之胜,罗泽南的弟子们也是出了大力,如今他的弟子,没有战陨几个,有了兵马,还能再战。
田家镇不宜久留,残兵败卒只有五千余,大军折损近七成,五千人马不是没有再战之力,能逃回来的,都是有些本领的,但军无战心,有力也无处使啊!
带着残兵败将,花了两天的时间退到黄州,见到江面上的情形,曾涤生却是惊呆了。
沿江一带遍布木排水城,放眼望去,怕是有三五里远,大将之上,七八丈的高空,横跨着三座铁索巨桥,两岸各一排七八丈高的城墙,这阵势也未免太大了。
那连着铁索的城墙,全是大条石所筑。蜿蜒的登墙马道上。都是黑洞洞的炮口。这三座巨桥,不仅连通了黄鄂二州,巨大的城墙样儿的桥墩,也锁死了黄鄂二州的江防。
望着半空巨桥上的人流、车马,曾涤生和罗泽南同时张大了嘴巴,这才多久,自己离开黄鄂二州,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浩大的江防铁索桥,是如何建成的呢?
“平地起天堑呐!涤公,这石达开竟是如斯恐怖,竟能劳动杨老三大动干戈,咱们之前怕是轻敌了!”
田家镇罗泽南亲身去打过,长毛贼布防一月有余,加上田家镇的地势,端的是长江天堑,可与田家镇的天堑相比,杨老三的阵仗可是一点也不弱。
黄鄂二州难守。那是行伍之人最清楚的,杨老三这么一弄。这黄鄂二州就成了长江航道上的一个险关,人造锁钥呐!
“杨老三深沉着呢!咱们去黄州看一看。”
瞧了黄鄂二州江面上的情形,曾涤生后悔也晚了,悔不听左季高的建议,匆匆的攻打九江,若是合兵一处,步步为营,说不得九江可下!
越往前走,两人越是吃惊,一座座木制的军寨,也在黄州城外建起,看到这个,曾涤生的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这不是石达开那贼厮鸟,对付自己的手段吗?
军寨与城池相呼应,端的是难打,打城,军寨的人马抄你后路,打寨,城池那边也是一样,两路并举,这人马的数量还不够,塔齐布疲累而死,这城寨相连,也是罪魁祸首。
移驾黄鄂二州的杨猛也有些无奈,先是赵如胜,后是曾涤生,这两人,起码送了太平军一千多门几百斤的火炮,石相公手里的兵员,如今怕是也有五六万,他要是硬捍武汉三镇的话,自己的两万人马,加上新到的十条铁壳翻江龙,或许可胜,但损失必然不小。
汉口、汉阳城小好守,可武昌城防却是难守,一旦五六万大军,上千门火炮,齐聚武汉三镇,杨猛估摸着,不损失三成人手,很难守住武汉三镇,攻城战,可不是野战,出城打,又怕中了石相公的圈套,一旦失了城防,这仗就不好打了。
而且,黄鄂二州的矿冶基地,也建起了框架,几十船的机器设备,刚刚运抵,万一让石相公破了黄鄂二州,他杨猛找谁去哭诉呢?
朝廷有令,他杨老三要驻守武汉三镇,但战事紧急,杨猛不可能让黄鄂二州就这么丢了,那边的练勇虽多,怕是难以挡住石相公的兵锋,无奈,只能抗旨不尊了。
到了黄鄂二州,遇上的也是麻烦事儿,这两个州城,除了个城墙,根本无险可守,而且那城墙,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低矮不说,还千疮百孔,分兵固守,还是要损失人员的。
石相公设套准备打掉曾涤生,想必是动了狠心,自己可不能盼着石相公回心转意,有些时候,对上那么一两场,也能增进兄弟感情不是?
设置木排水城,杨猛是学了太平军在田家镇的手段,至于横空的铁索桥,主要是为了黄鄂二州的交通,战时,也能在铁索桥上架设火炮,以散弹攻击下方的船只。
建这三座横空的铁索桥,杨猛可是费了好大的气力,前后用了百万人,洋灰从云南调了几十船,这三座铁索桥的锁链都是固定在一个个巨大的混凝土桥墩上的。
而这些桥墩,就是构成两道城墙的基础,这三座铁索桥的桥墩,是杨猛仓促之间弄出来的,也是云南迄今为止最大的混凝土工程,这桥即使出了毛病,杨猛也不害怕,权当是试验了。
黄鄂二州,江面的宽度可是不小,一公里多,虽说杨猛把桥墩推到了滩涂上,可铁索桥的跨度,依旧有九百多米,建这么个物件,西山也是头一次,在云贵川藏等地,他们建的最长的铁索桥,也不过三四百米,这么个物件弄上去,不是不成,就怕铁索的重量太大,拽开了锁扣。
虽说这两年,西山架铁索桥的水平越来越高,但杨猛的这个主意,确实有些扯淡了,但为了转运军马方便,防着石相公断了黄鄂两州的交通,杨猛一句非建不可,西山的人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铁索桥建好之后,杨猛差人试过,一次走个三五百人不是问题,三五辆载重的马车也成,但再多,谁也不知道了。
若是在江中建几个大桥墩也成,但时间却是不允许的,这些只能留着以后办了,其实杨猛最想建的还是钢架桥,但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对付石相公,杨猛也不敢轻敌,还是那句话,军队的战斗力再强,也得有个差不多的将帅,一旦昏招频出,新军再厉害,也得吃败仗啊!
如今的杨猛前有黄鄂二州,后有武汉三镇,这些都是自己的地盘,石相公就是没家没业的光棍,自己处处漏洞,石相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除了用笨办法死守,主动出击,杨猛现在还真不敢!(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屡败屡战(四)
跨江的铁索桥,对杨猛来说只是个好玩的事情而已,试一试嘛!现在这时候,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胜了要总结经验,败了也要总结经验。
总起来一句话,杨猛有胡作非为的实力和本钱,即使这座铁索桥垮了,杨猛依旧可以在江中,建造两三座桥墩,把他链接起来,无非花费的只是时间和气力而已,时间对杨猛来说稀罕,但对湖北前后弄来的数百万百姓来说,时间和气力,在有吃有喝的前提下,他们都不缺。
等到枯水期,建造三五座石质的桥墩,也不影响航道的通行。
杨猛从武汉三镇带兵跑到黄鄂二州,武昌的官员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如今的湖北,全赖这杨老三驻扎,相比于安徽、江西、湖南,湖北离着长毛贼最近,但却是最安稳的。
除了田家镇等地在长毛贼的手里,湖北的其他地方还是很完备的,现在朝廷无处不缺疆臣,从湖北到别的地方任职,也是许多官员不错的选择,现在湖广总督和湖北巡抚任职,都要去拜会杨老三的。
谁也不想跟台涌那厮一样,因为开罪了杨老三被朝廷闲置。
杨猛找曾涤生,也是有目的的,自己进驻黄鄂二州,那是抗旨不尊,现在石达开得挡住,自己来黄鄂二州的事情,还得由曾涤生向朝廷分说,不然总是戴罪立功,自己的品制什么时候上的去呢?
黄州城外建的风风光光,可黄州的州府,就有些破败不堪了。之前长毛贼曾攻下过黄州。这州府自然也遭过殃。烟熏火燎之色依旧,只是整修了一下残破不堪的地方而已。
州府的大堂之上,桌椅板凳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都是用了很久的玩意儿,杨老三正坐在一张粗鄙的椅子上听着手下人汇报军情呢!
“杨军门!”
“杨军门!”
“曾夫子来了,罗先生也来了,先坐,喝茶。我听完了军情再说话!”
古雅月报完了石达开大军的消息,杨猛也有些皱眉,又是水陆并进,三万水营,四万陆师,如今这两路大军,正在田家镇附近休整、筹粮,怕是最多半月,自己这边就要开战了。
“劈出四千水师团练,分两拨各驻黄鄂二州。让他们各带本地民团五千人,预备上半月的粮草随身携带。让他们随时准备截击长毛贼的偏师。
石达开用兵惯于取巧,知会将官们,即使追击也要步步为营!
派出五百探马,只要石达开的人马分兵过百人,老子这里都要有交代,再次提醒各军,切勿轻敌出战,咱们以守势为主!”
杨猛的一番交代,是实实在在的军情,可这对曾涤生来说也不啻于面对面的打脸,自己那时候可没杨老三这般谨慎啊!
“曾夫子,接下来你待如何?”
古雅月下去之后,杨猛抿了一口茶汤,冲着同坐在堂下的曾涤生问道。
“整军再战!”
若这杨老三说些软话,或许曾涤生也会软一些的,但他杨老三的手下跋扈,杨老三更跋扈,全然不照顾自己这个败军之将的心情,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整军再战?倒是韧性十足,此次你兵败九江,老子不得不兵出黄鄂二州,朝廷那边不好交代不说,为了整顿黄鄂二州的防务,老子这边砸了二十多万银子,这事儿你总要给朝廷回个话吧?
你若是不想老子动手,老子直接就把黄鄂二州的地盘交给你,如今石达开的兵锋锐利难当,七万大军可都是经历过战阵的,你那五千多人,守一城可以,但分守黄鄂二州必败无疑!”
曾涤生是个犟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这脾性不好但他的韧性不错,看来这次败得还是不够惨,不足以让他支持自己办洋务的事情。
“此事涤生自当向朝廷领罪,湘勇新败,不足以守护黄鄂二州,这差事还是杨军门接下吧!”
杨老三说话如此直接,又伤了曾涤生的颜面,好在堂上只有三人,罗罗山也是个维护自己的,倒不虞丑事外传。
“领罪?怎么个说法?”
曾涤生本就气恼,杨老三有死揪着战败之事不放,可真有些不讨喜了。
“如实禀报!”
冰冷冷的一句话撂下,曾涤生也抿起了嘴唇,显然是真不高兴了。
“如实禀报?你就不怕朝廷削了你的团练大臣?如今的两湖,湖北有我的水师团练,湖南有左骡子的楚勇,你这九江大败,折损七成人马的折子上去,朝廷怕是会立马削了你的团练大臣之职,剩下那五千余湘勇,怕是要就地散去了,你这是何苦?”
曾涤生与左骡子相比勉强算是个实在人,只是有些认死理,不怎么讨喜,朝廷要是削了他的团练大臣职务,这曾涤生怕是就要回家守制喽!
杨老三的这话一说,曾涤生的脸上也有些惨然,他虽有再战之心,只怕朝廷不想再用他啊!再大的心气,没有朝廷的支持,这心气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啊!
“杨军门,涤公该当如何上报呢?”
曾涤生陷入了沉默之中,罗泽南可不能眼看涤公失势,听杨老三的话语,怕是话里有话,这位多半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屡败屡战而已!曾夫子岳州之会,我与你说过这话,曾记得,你当时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何苦亲临战线呢?
老子与你的书籍,里面本就有这次的应对之法,九江一败,败在你曾夫子刚愎自用上了,这词儿不用老子给你解释了吧?
这虚怀若谷之类也不用老子说了,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这是你在九江的战报,经战争论分析了的。回去好好瞧瞧自己的得失。
弟兄们跟着你出来打仗。虽说死伤一些难免。但这么个死法,未免有些不值当了!
至于救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再一再二不再三,还有一次机会呢!但这次救你也是有条件的,我在湖南办理教书院,你不得插言,这就是条件。”
屡败屡战。可不同屡战屡败,或是大举溃败,虽说都是四个字,但朝廷那边的处理态度却是不同,大举溃败,那是官员无能,理应裁撤。
屡战屡败,其心可嘉,但才具不堪,不当大用。屡败屡战,再加上长毛势大。所谓忠臣不过如是,虽实力悬殊,但我自不惧,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苟且偷生的满腔热血溢于言表啊!
朝廷认识一个官员,是看面相,还是看才具?都不是,无非就是科考时的文章,以及平时的奏疏,官员的功绩靠什么来表述,还不是奏疏?
这奏疏,一要字好,所谓人如其字,写的一手狗爬,人也强不到那里去;二要文采,平铺直叙,那是城府不够,城府不够如何当得大任?三要文过饰非,对与错、好与坏,全在字里行间之中,平铺直叙不是好事儿,百转千回坏事儿变好。
向荣如何?败保如何?自打平贼以来,向荣是连战连败,败了就追,一路跟着长毛贼吃灰吃到了江宁城,从广西到江宁,千余里的路程,这太平军留下的征尘,怕是也成山喽!
败保,更是不堪,从江南到江北,从天京到京畿,他可曾有过正理八经的一场大捷?若是有的话,败保之名何来?
打静海,屡战屡败,回身战北伐军的山东援兵,还是屡战屡败,但人家的笔杆子耍的溜,废物一个至今握着南方大营的兵权。
朝廷平匪,屡屡战败,朝廷的原因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下面官员的折子水分太大!百余长毛贼过境,能说成数千数万,一战不利,就是长毛贼铺天盖地,朝廷不能准确的把握长毛贼的动向,剿匪自然不会有什么胜算。
按兵力来说,朝廷至今动用了,没有百万大军,也得五六十万,从云贵到伊犁,西北西南;从京畿到江南,一南一北;绿营兵、八旗兵,动用了无数。
可对于当初区区数万的太平军,就是无可奈何?太平军的战力真是那么的恐怖吗?那湘勇又如何能转战千里未尝一败?就是这绿营兵、八旗兵废弛的再厉害,不是还有蚁多咬死象之说吗?
杨老三的四个字屡败屡战,也正是曾涤生的作为,湘潭大胜、靖港大败、田家镇大捷、九江丧师,这屡败屡战四个字,就跟谶言一样,一直伴随着他曾涤生。
听了杨老三的话,罗泽南也是深有感触,没想到这杨老三用兵如斯的厉害,当年在岳州城就预示了曾涤生的现在。
想来,那左季高八成真是投到了杨老三麾下,这么一想,左季高的那一封封书信,涤公实在是不该置之不理呐!
田家镇一役,涤公听了左季高的话,步步为营,大获全胜!九江一役,涤公一意孤行,却是闹得损兵折将。
左季高的才具,罗泽南佩服,但佩服也有个限度,如今看来,这左季高也是拾人牙慧而已,没有杨老三的提点,怕是也没有左季高的那些书信。
涤公一直在疏远杨老三,这茬罗泽南看的清楚,没想到,杨曾左三人,却是这杨三傻子最厉害!
“多谢杨军门提点,罗罗山带涤公谢过了!”
涤公已失了心境,罗泽南也只能代为答话了,可惜杨老三所赠书籍物品都在涤公的座驾之上,全被沉入了田家镇江底,这些东西,涤公不该得势之后,束之高阁的!
“黄州城外的码头上,我已为曾夫子准备了另一艘坐船,东西与之前的相同,不过是变成了铁甲船而已,这次不怕长毛贼近身了,只要有个三五十好手,当保你曾夫子安然!
顺带着提醒你一句,在湖南你这湘勇的军纪差了一些,抢掠归抢掠,奸.淫屠城之事,别传到老子的耳中,若是一军之中有一人,我便屠你一军,我这不是玩笑话!牢牢的记在心间,若是被我探知,你重建的湘勇,大举屠戮百姓,会牵扯很多无辜之人的。
你曾夫子叫做曾剃头,别忘了杨老子的诨号杨灭门!”
杨老三所说之事不假,罗泽南也有耳闻,这杨老三的话,可不是假话,败退的绿营兵他杀到门上,如今这湖北无绿营,湖北无贪官,可是真真切切的,那些个犯事儿的,都被灭门了。
“杨军门,这事儿能否退让一下,毕竟征战在外,军纪难免有疏漏之处,我自当督促涤公注意的。”
屠城之事,罗泽南敢保证,但奸.淫之事就不好保证了,长毛贼转战江南擅打铜鼓,湘勇走遍湖南擅打水炮,这话老百姓可是说过的,有些事儿禁之不绝的。
长毛贼打铜鼓,那祸害的是爷们儿,比湘勇打水炮,祸害女人好听了一些,但也是半斤八两的玩意儿。
“你们有军纪便好,祸害女人的有一个杀一个,若是让老子知道你们胡乱应付,我也不做甄别,御使有个风闻言事,我就给你们来个风闻杀人,老子没时间做甄别,哪一营除了不肖,老子就杀哪一营的全部人马!”
曾涤生重建湘勇,人马从何处来,杨猛也大概清楚,如今的湖南,各地匪患战战兢兢,走了一个曾剃头,来了一个左扒皮,在湖南当土匪,现在就是个找死的差事儿。(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杨三如鸡肋
让曾涤生就地写了折子,杨猛支使自己的人手,将自己和曾涤生的折子,送到如今朝廷所在的热河,打石达开,杨猛是有这个想法的,但名不正则言不顺,打完了之后,不封不赏却是不合时宜的。
曾涤生战败的折子,杨猛求战的折子,和安徽那边上报长毛贼有大动向的折子,几乎是一起到的。
曾涤生之前连战连捷,谁能想到九江一场大败仗呢?本以为指望着曾涤生能一路打到江宁汇合南北大营,拔了长毛贼的巢穴,没想到,这曾涤生却是败于兵少!
曾涤生屡败屡战,委实让四色棍有些感动,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左季高月前来了折子,说是楚勇再有两月,即可出征。
可如今的朝廷却是等不了两月的,曾涤生都败了,这个时候让楚勇上去,还不是接着败?
四色棍的心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杨三哥了,对于杨三哥,四色棍的态度是大用,但新任的军机首辅彭蕴章,接的是因病致仕的老宫保祁寯藻的盘子,对于杨老三,祁寯藻有言在先,杨三如鸡肋,不到万一不能用。
彭蕴章擅理财,这段时间朝廷能维持住了大局,与彭蕴章推厘金法不无关系,彭蕴章与祁寯藻想必,还算是个务实的,但祁寯藻深的圣眷,有些话、有些事儿,还是要按着前任的意思办的!
在彭蕴章看来,既然这杨老三可用,长毛贼要剿。团练又有其先天的弱势。能打就要多用。至不济,将他陷在天京就好,曾涤生的湘勇之前打的如许犀利,都难免九江一败,何况一个跋扈的杨老三呢?
当然这些只是一家之言,上来就要拱翻前任的大路子,太不地道,再说了。在下面做事儿的时候,那是一团和气的,到了军机首辅,上书房总师傅的位置,就满眼都是明刀暗箭了,做事儿的时候,必须要收敛谨慎。
“曾涤生的湘勇败于九江,左季高的楚勇急切之间用不得,如今杨三抗旨出武汉三镇,设防与黄鄂二州。诸位都是怎么看的,这江南江北的长毛贼要如何处置呢?”
对于杨猛的称呼。无论是军机议事还是上书房议事,祁寯藻之前都是不喊其大名的,这主要是为了贬低,对四色棍而言,杨三称呼起来倒显得亲切一些,这个无名无姓的称呼,怕是祁寯藻那厮算计差了。
四色棍一开口,上书房中的情势就有些紧张了,首辅彭蕴章,是个初上位的,有些话不好开口,工部侍郎瑞麟,也差不多,虽说早来了几个月,但资历也不深,开口还轮不到他。
新任的挑帘,是杜受田的长子杜翰,这位是受了父荫,否则这挑帘军机,以他的资历也是做不得的。
剩下能开口的就只有穆荫,和六王奕?了,奕?因为僧格林沁的事情,对杨老三也有些恶感,但这次杨老三抗旨不遵,却是为了朝廷的两湖,有些话也是不好说出口的。
穆荫,之前一直不怎么提倡汉员带兵,虽说满朝的八旗子弟委实不好用、不能用,但这些人总要强过汉员的,如今曾涤生一败,倒是让他舒坦了不少,这位与僧格林沁也算是有些交情,对于杨老三,他也是个能不用就不用的心思。
祁寯藻的话是不错,杨三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杨老三的跋扈,现在可是相当的有名,湖广总督面对杨老三都要折节,在湖北,无论是满蒙回汉的臣工,见了杨老三都要低头的,这么一个跋扈子,提起来之后,还不知能惹多大麻烦呢?
但如今,皇帝问话了,恭王不开口,彭师傅不开口,剩下那两个也是搭子货,自己在军机行走的时间最长,开口说话这事儿,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听皇帝的意思,还是想用杨三的,如今石达开兵出九江,贼众势大,怕是不用杨三也不成了,再让长毛贼肆虐两湖,只怕朝廷也担不起,一年高过一年的军资军费。
还有一点,起初用杨老三的时候,也是想着让他打通长江航道,五省水师团练,也是与滇铜有关系的,虽说在岳州折了一千万斤滇铜,但云南还有两千万斤要解运。
走陆路,怕是几十万人,上百万银子也运不到京师,沿途分拨,那朝廷和他们这帮子军机还做什么事儿?
“圣上,如今长毛贼势大,杨三的作为也不算逾越,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曾涤生败得突然,杨三能率军入黄鄂二州,显然也是为朝廷着想了,奴才觉得,让曾涤生整军以备再战,让左季高抓紧时间练楚勇,让杨三拒敌与黄鄂二州,是不错的。
但是黄鄂二州无险可守,杨三若想有所作为,一是退回武汉三镇,严防死守;二是兵出黄鄂二州,再打九江;如今曾涤生先败于九江,只怕杨三那边也不见得能成。
守黄鄂二州,势必要节节败退,惹得两湖受牵连,我看不如让杨三兵出黄鄂二州吧!”
穆荫知兵,那是扯犊子,军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正经的行伍出身,他们所能了解的军事,一是历代的兵书,二是朝臣们的折子,兵书这玩意儿,有多大作用,还得看人的水平,至于朝臣们的折子,要是能从那玩意儿里面,学会行伍之事,那才是真正的有鬼了。
穆荫玩的依旧是官场的法子,扶一个打一个,虽说不支持用汉员,但朝廷已经用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既然用了就要制衡。
曾涤生新败,左季高新军,都是需要扶持的,唯有这杨老三未尝一败,兵出黄鄂二州,话说的好听,可以两万人马,对上战败了曾涤生的石达开七万余长毛贼。杨老三还能未尝一败吗?
穆荫开了口。接下来就该轮到老六奕?了。这位年轻的王爷,想了想穆荫的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两万对七万,杨老三可不似曾涤生可以喝动两湖的绿营兵。
未尝一败的杨老三,之前一直是老宫保祁寯藻的麻烦,如今看来,到了解决这个麻烦的时候了。
还有一点穆荫不清楚。那就是五省的厘金,云贵川湘鄂,云贵湘鄂现在无厘可图,但四川却未受兵灾,那边的厘金,可都是让杨老三这厮给吞了,这么下去,只能让杨老三愈发的坐大,不如依着穆荫的法子,让他与死磕石达开。即使能胜,两万对七万。也是惨胜,若是杨老三大胜,那也没什么,祁宫保早有制衡之法,调他入京师或是给他个不能带兵的地方大员之位,分了他的兵权就好。
“皇兄,穆荫的主意不差,湖北的两个要冲,一是田家镇,二是武汉三镇,如今田家镇握在长毛贼的手里,退回武汉三镇,两湖的空门大露,不如让杨三兵出黄鄂,拒石逆于大江之上。
这样一来,即使杨三战败,怎么也能给曾左二人,争取一些时间,届时曾左合力,也有三四万大军,怎么也能护住两湖的。
若是杨三能打,就让他一路上九江、湖口,抢回湖口之后,原地休整,可不能再走湘勇转战千里,力竭而败的前辙。”
杨老三厉害,所以要防一防,万一这厮真战败了石达开,让他打到湖口就好,若是这物件下了安庆,这么大的功绩,就有些赏无可赏了。
“嗯!就这么办吧!赏他件黄马褂,再赏些小物件,告诉他,朕等着他的好消息,有事儿找杨三,这句话朕记在心里呢!”
军机有军机的想法,王爷有王爷的想法,四色棍这个皇帝是个实权的皇帝,自然也有他的利弊权衡之法。
他的利益与军机不同,也与王爷不同,他看的是大清的大局,虽说如今这个大局有些残破,但从大处着眼也是他的义务。
按着四色棍的想法,这长毛贼自然是越快平定越好,云南杨家,是深入人心的,先皇说起可用,杨三哥的秘药,也从来不曾失效,当年杨三哥的那句,老子能打,有事儿记得找三哥,四色棍现在想来,依旧是那么的暖人心呐!
大事计议妥当了,接下来就是下发谕令了,杨老三的人马是团练,朝廷自然不必忧心他的粮草军械饷钱,发个花团锦簇的封赏折子勉励一番,加上些御赐的小物件,朝廷的事情就算做完了。
“哼哼!这帮子军机还真是打的好算盘,狗日的王八犊子,这是想着三爷出去吃败仗啊!
你们这么想,老子就偏偏不能让你们如愿以偿,打下湖口,就打下湖口,老子还正想跟石相公试试手艺呢!
芷晴,将那劳什子黄马甲,改成战袍,老子就要穿着黄马甲,给这帮王八犊子一个好看,看老子打下了湖口,他们怎么应对!”
封赏的谕令到了杨猛的手里,军机们的算盘不能猜到,如今石相公势大,七万大军,江西、湘勇的百余水师战船,小两千火炮,兵员也大多经历了战火,让自己这个兵员不过两万,战船不过百的五省水师提督,这个时候兵出黄鄂,其心歹毒呐!
但这也是杨猛所希冀的,洞庭湖的土地,已经到了他的手里,鄱阳湖也是个鱼米之乡,之前曾涤生打的畅快,杨猛还一直怕,让曾涤生那厮占了鄱阳湖区,如今好机会来了,肯定是不容错过的。
至于石相公,上次让他入了岳州,把自己玩的跟三孙子似得,这次也该找他好好唠唠这事儿了。
快速的战略部署,自己怕是斗不过石相公,但硬碰硬的阵战,好像正是自己所擅长和喜欢、希冀的,铁血男儿,哪个又不曾想过在战场厮杀呢?
正面击溃,石相公的大军,只怕一战之后,石相公就会退避三舍,沿途收摄田家镇、九江、湖口,怕是容易的很。
只是这正面击溃,自己的损失也少不了,虽说如今的水师团练,大多装备了火枪,但两万对七万的人数劣势,还是不怎么好逆转的。
石相公这厮,可不是个练兵的对象,这位用兵善于取巧,杨猛也不想中了他的奸计,如何应对,还是要好好布置一下的。
朝廷那边没了祁寯藻的制衡,新上任的彭蕴章态度不明,无疑是起势的最好机会,祁寯藻这厮对自己、曾涤生、左季高的打压一直未曾消退过。
保皇权、固相权,祁寯藻无疑是个个中好手,这次曾涤生九江惨败,军机们想让他也来一场惨败,若是祁寯藻在位,怕是只能给自己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彭蕴章这次不说话,对杨猛来说无疑是最有力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七章 动如猛虎 扑似鹰(一)
上位的机会有了,出兵的圣谕也有了,但石相公那厮,却停住了步伐,在田家镇休整、磨砺大军。
这对杨猛来说,算是来自对手的尊重,但杨猛宁可不要石相公这样的尊重,九江一役,石相公收容了不少的湘勇,水师、陆师都有,虽说短时间的训练不一定出战力。
但有句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战争的经验,其实就是那么多,学一些活的几率也就大一些,而作为对手的杨猛,付出的死伤也会相应的增加,作战的难度同样也会增加。
对于石相公,杨猛选择的是防守反击,硬打,只怕石相公借着地利,给自己设下圈套,这打仗就跟切磋差不多,先动手就先有漏洞,对付石相公,杨猛可不敢轻视他。
石相公久久不动,除了练兵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他在等着粮食收获,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收了这一季的粮食,即使进攻两湖不利,石相公也能有充裕的粮草转而他顾。
未虑胜先虑败,到了过手的时候,杨猛也发现了石相公的难缠,一旦局势不好掉头就跑,石相公虽说少了些悍勇的气势,但战略上还是依旧硬挺。
打仗,需要看的是时机,杨猛也不会因为一份没有注明出兵时间的谕令,傻呆呆的去扑杀田家镇的太平军。
自打石相公侦知了黄鄂二州的情况后,原本集结与田家镇的大军,又变成了一字长蛇阵。从田家镇到湖口的一字长蛇阵。
这位怕是也在等着自己先打田家镇。就如同试探曾涤生一样。
“奸猾的小王八蛋。这次非要打的你生死两难不可!”
石相公的准备做的充分,对杨猛来说虽有些坏处,但坏处并不大,或许石相公的充分准备,对杨猛的大局来说,更有好处呢!杨猛要做的只是打一仗,一路打到湖口而已,至于杀多少人。他是没有标准的。
石相公识相,那就少杀一些,石相公不识相,那就沿着大江死磕到底,无非自己在局部的战斗力,是占着绝对压倒优势的,实在不成,就玩狼群战法,生生的把石相公的六七万大军撕成粉碎。
前期的布置,早就差不多了。这次打到湖口,作秀的因素也占了多数。随着见过的战争越来越多,杨猛慢慢的将战争当做了达成目的的手段。
作秀自然是需要关注的,这次湘勇大败,朝廷虽说没个曾涤生什么赏赐,但却提拔了曾涤生的一个助手,胡林翼!
如今胡林翼也算是小封建了,暂署湖北巡抚,是个不错的观众,至于新任的湖广总督官文,见了自己还不是老老实实,他那个上司台涌,不就是被自己挤走的吗?
大戏的观众,一个胡林翼和一个官文是不够的,曾涤生、左骡子,还有湖南巡抚骆秉章,都是不错的看客。
而且这段时间,杨猛有些事儿,也需要倚仗他们,到了自己展现实力的时候,杨猛自然不能放过这些人的。
“芷晴,下帖子,请官文、胡林翼、骆秉章、曾涤生、左骡子来观战。”
杨猛这话一说,正在处理公事的魏芷晴,笔锋重重的一顿,一下就弄花了好容易写了大半的公文。
“爷……这帖子怎么下?您现在只是武昌的知府,这五人的职权现在都在您之上,怕是除了左先生、曾侍郎之外,别人不会给您面子的。”
这话说的,当疆臣都是大白菜呢!看着纸张上偌大的墨点,魏芷晴不由的发出了娇嗔,哪有这么开玩笑的。
“告诉他们,处理一下手边的公务,杨老子教教他们怎么打仗,不来?别让老子用兵去请他们!
让于彪安排船只,这就出发,还有十多天这粮食差不多就收完了,石相公的攻势,半月之内必然会到来的。
咱们靠得住,他上头还有一个东王杨秀清,这段时间,石相公那边多了不少东王的条子,怕是催促他动身呢!”
杨猛说这话,绝对是有底气的,大清朝廷从未遇上过这样的战乱,他们太小看一个实权大将,在战乱之中的权力了。
曾涤生的手下,湘勇水师的统领彭玉麟都敢跟江西巡抚叫板,他杨猛也是借着军权挤走了台涌,这些仅是表面上的,湖北的官员近期死了多少?
太平军的小队袭杀官员,真有这样的事情吗?或许在别的省份有这样的事情,但湖北出了这样的事情,出了杨猛没人会去做。
不信邪的都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老实实的,总督怎么了?巡抚又怎么了?手里无兵无将,就是软柿子!
官文早被自己慑住了,胡林翼是新丁,在湖北他还得看自己的脸色,骆秉章这人也算是个有眼色的,许多事情,他也算是睁一眼闭一眼,原因何在,盖因他杨猛手里有兵,而且未尝一败。
虽说朝廷之前一直在打压他,但在湖北,谁又能压得住杨猛呢?
“这样好吗?”
放下手中的毛笔,魏芷晴皱着眉头问道,做这样的事情,可是犯众怒的。
“好得很!老子找他们来是分润军功的,从黄鄂二州打到湖口,说的容易,做起来也容易,但战后的军功太大,如果咱们吃了独食儿,怕是朝廷那边的忌惮更甚。
这些人也不是傻子,湖南那边有左骡子,湖北这边的胡林翼提点他一下就好!”
不世之功,不可一人独享,让两湖的官员分润军功,一是要拉拢他们,二是让他们直面一下自己攻无不胜、战无不克的本事,军力,才是如今官员们最忌惮的东西。
“唉……您不早说,害我想歪了!”
魏芷晴轻轻一叹,回给杨猛一个微笑。要是早这么说的话。自己哪还会瞎操心呢?
“芷晴。你最近的脑子迟钝了,怕是忙的吧?让于彪来见我!”
自己帐下的事情,用别人杨猛也不放心,魏芷晴和古雅月基本会照着自己的意思下命令,外人?万一打了折扣怎么办?
唤于彪过来,杨猛主要是为了藏锋,有些东西,可以展示一下。有些东西,却是不能展示的。
“三爷,唤我何事?”
“将编练睚眦的事情,交给你那两个手下,近期你就跟着我挣面子吧!本想用驼子的,只可惜他那样子,当官实在是没有门路。
你将那十条翻江龙改一改,装备上三磅炮,臼炮撤去三分之二。
勒令黄鄂二州的民团,入武庄休整。这次打仗,咱们只能靠水师团练的两万人。
火枪。在黄鄂二州,只许两千人配用,剩下的一律用大刀。
不要皱眉,黄鄂二州没有大规模的陆战,水战不利,石相公自会回防田家镇,追击的时候,再装备上就是了。”
现在杨猛手里的十条翻江龙,有八条是全铁壳的,两条是木壳驳船,铁壳动力船组成的,近身搏杀,那八条翻江龙足以胜任,这次黄鄂二州的战事,怕是要以水战为主了。
“知道了!”
于彪下去之后,杨猛也在琢磨着石相公的路子,对付木排水城,一是硬捍,二是火攻,以石相公的个性,怕是要用火攻,这个得有应对的策略。
水师试探,陆师等待,一旦水师穿过了黄鄂二州,那陆师怕是要攻城了,杨猛的新军,虽说守城也一样厉害,但新军对太平军的优势,在野战上更为明显,出城打野战,击溃石相公的陆师,那他的破绽也就出来了。
杨猛在谋算石相公,石达开同样也在谋算杨三哥,这段时间的休整,一是借助湘勇降卒练兵,二是收取鄱阳湖区的粮食,第三才是最重要的,东王拨了五千洋枪,这东西要用,也需要熟悉一下的。
这五千洋枪就是石达开的底气所在,有了这个,打杨三哥一个措手不及,是手掐把攥的。
黄鄂二州的木排水城,已经越空铁索桥,石达开都清楚的探知了,木排水城这东西,天兵先用的,石达开也知道破解之法。
越空铁索桥虽说是个威胁,但只要选好了时间,顺风逆流而上,只要破了木排水城,这东西对水营的影响不大。
一旦水营突破了黄鄂二州,那杨三哥就不得不退守武汉三镇了,陆师两分,一路打黄州一路打鄂州,尔后各自在两岸行动,一边收摄沿江的粮食,一边包围武汉三镇,三军合力,先逆流而上取汉口,在顺流而下取汉阳,困死了武昌,杨三哥的本事再大,还能大的过五千洋枪?
据哨探所报,杨三哥的人马之中也有不少的洋枪,怕是他难以料到天兵也有洋枪吧?只要遣一支偏师,拖住了杨三哥的洋枪队,自己的洋枪队,在他身后来上一下,不仅可胜,而且洋枪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多的。
将大军的草粮,分别屯驻在九江和湖口,石达开在等待,等待一个顺风的好天气。
杨三哥的手段如何,石达开真是有些弄不清,无论是打罗大纲还是打岳州的江边大营,杨三哥的做法都有些取巧,而韦俊黄州之败,主要是败在了新兄弟战力不济上,若是老兄弟,战局就另当别论了。
对于杨猛,石达开有些摸不准,而对石达开,杨猛这边却很清楚,两人都在等待,杨猛在等着石达开露出破绽,而石达开却在等着一个顺风的好天气。
平静的两湖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杨猛的帖子到了湖南,左骡子自然要来的,而曾涤生和骆秉章却是有些不情不愿,这帖子弄得?就跟两人是杨老三的下属似得。
骆秉章虽说不怎么强势,但疆臣的体面还是要的,而曾涤生那边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好嘛!我在九江大败了,你要重打九江,打就打吧!何苦拉着他曾涤生去丢人呢?
九江一败,曾涤生视之为平生的奇耻大辱,虽说自己刚愎了一些,但湘勇转战千里,劳师作战也是失利的一大原因。
有些时候,吃了亏不一定就会幡然悔悟,或许会更加的固执,而如今的曾涤生就是这样,他一直在扩充湘勇,企图报了那一箭之仇。
但如今的湖南百姓,却并不看好他曾涤生,无奈募勇的时候,曾涤生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交给下面的人去解决了。
而湖南的匪徒们,巴不得这个好机会,一支支的匪军,也在快速的向衡阳集结,曾剃头、左扒皮,什么样的土匪能在湖南活好呢?
“加紧操练!务必在一两月之内,让湘勇再度复起!”
捏着杨老三的帖子,曾涤生也下了狠心,黄鄂二州不得不去,与其让杨老三强请,不若自己前去,至于骆秉章去不去,让他自己决定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 动如猛虎 扑似鹰(二)
曾涤生正要收拾行装启程,没想到衡阳却来了一个他不怎么待见的人物,练了楚勇的左季高。
“涤公,可是得了杨军门的帖子?”
“嗯……”
闷闷的嗯了一声,曾涤生觉得,这左季高像是来看热闹的,平时曾涤生自认是胸怀不错的,但胸怀不错也得分事情呐!
九江一败丢人的很,一旦涉及到九江一役,曾涤生也会变得比较敏感。
“哦……涤公打算带多少人前去呢?”
“亲随就好!”
“那涤公,就不清楚杨军门的用意了,他这是求援呢!你带着亲随前去,岂不是要怒了杨军门?”
“求援?”
一听这话,曾涤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求援的帖子写的这么跋扈的,杨老三也算是个奇葩了!
“可不是吗?涤公以为这杨军门是请咱们去看戏吗?
石达开势大,怕是杨军门也没有必胜之心,他传檄两湖,怕是主要是为了募集援兵呐!
我手里有楚勇,涤公手里有湘勇,骆抚台那边也是有些精锐人马的,咱们三人不凑个五七千人马,怕是到了黄鄂二州,要吃杨老三的脸色喽!”
杨猛要做什么,左宗棠清楚,无非是立威而已,但有些话,转圜一下就是好话,不转圜的话,那就伤人了。
骆秉章那边好说,唯一的难缠就是曾涤生,杨猛的心思,左宗棠大抵清楚。他是要拉曾涤生下水呢!与曾涤生对抗。左宗棠也不愿意。若是能齐心协力,那最好不过了。
“哦……那这杨老三的帖子为何如此跋扈呢?”
一听这话,曾涤生心里的恶感,也顿时消失无踪了,这杨老三帮过自己,若是求援的话,自己不去,就不厚道了。
“面皮啊!咱们这些人面皮值多少钱?不值钱!
朝廷统共许了咱们三人一人两万兵。加起来还不如石达开的人多,一路上去弄不好就败了,这败了要丢面皮!丢的还不是咱们的面皮吗?
练兵,要不要饷钱?这四处伸手要钱,丢不丢面皮?
咱们这些人,就要把面皮练成八丈厚,不然怎么活?
涤公觉得九江一败丢了面皮,可之前的胜仗,朝廷不也看到了吗?这天下间,谁有涤公打的胜仗多呢?他杨老三不败。那是打的仗少,这次对上拥兵七万的石达开。张嘴求人,他的面皮就过不去了。
他跟咱们还不一样,一个粗鄙的武夫而已,自然更重面皮,你说除了耍无赖,他还有别的法子求援吗?”
左骡子的利口,也是厉害,几句话就把曾涤生给说的笑了起来,这话虽不怎么好听,但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
“嗬……原来如此,那季高,咱们该带多少人马呢?”
没了心结,曾涤生也轻快了起来,这些天,九江一败,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若不是左季高会开导人,自己怕是要被烦闷死。
“不用多,两千足矣!一旦杨老三战败,局势若可以支撑,咱们就上,若是他败得一塌糊涂,咱们也只能拍拍屁.股走人喽!
两千人走起来也快一些,你两千我两千,骆抚台那里又两千,六千人马再挡不住长毛贼,咱们就只能慢图了。
只是这骆抚台那边,我还没去说,不如涤公与我一道儿去吧?”
说话也是门艺术,同样的目的,这话在左骡子的嘴里是一个味道,到了杨老三的帖子里就全变味了,有了左季高的开解,曾涤生也恢复了一些生气,安排罗泽南、彭玉麟各带一千人马,水陆并进赶赴黄鄂二州,也就成了必然。
到了巡抚衙门,骆秉章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但一听事涉湖南的门户安全,这位骆抚台也知道,杨老三之会怕是不去不成了,安排人手同样点起两千人马,三人一起乘着杨猛预备的驳船,就奔黄鄂二州而来。
湖北的胡林翼,如今手里没多少兵,但杨老三坐镇湖北,不得不给面子,再说湖南那边的骆抚台、曾涤生、左季高都来了,自己这个湖北的父母不动也不好。
统合了湖北仅剩的三千多绿营兵,他也与湖广总督官文一道来了黄州,至于荆州的八旗兵,官文却没有动用,不是不想用,而是不敢用,如今湖北的绿营兵,经过杨老三的洗炼比之前精锐了许多,可八旗兵还是之前那么个鬼样子,真要打仗的话,官文这个之前的荆州将军,都不想用自己的兵。
官文是个武将,政事不通通武事,他做这个湖广总督,政事都是托给幕僚的,这也就是沾了旗人的光,要不他一个纯武将,很难坐到疆臣的位置。
朝廷用官文,也有用武将遏制杨老三的意思,官文的上任,也算是杨老三与朝廷较力的得益者吧!
聚齐了两湖的众位大人物,杨猛也不客气,大喇喇的就坐在了主位之上。
“诸位,杨三承了各位的人情,虽说如今这石达开兵多,但黄鄂二州的防务,杨老子也下了不少的功夫,打石达开,杨老子决定先发制人,但石达开奸狡,为保黄鄂二州不失,这里的防务就交给诸位了。
若是杨老子败了,你们大可自去,到了那个时候,挡怕是也挡不住的!
但若是杨老子胜了,你们诸位可就不能呆在黄鄂二州了,跟随杨老子一起扫荡长毛贼直至湖口,老子只管一路猛打,剩下的长毛贼就交给你们了!”
杨老三一贯的跋扈,他这话,在座的诸位也是有选择的听着,置气的话,谁也听不见,至于别的,谁心里也明白。
“就依杨军门所言,杨军门。您身上这担子可是不小。两湖的主官都在这里了。您要是败了,让长毛贼把咱们给端了,两湖可就完了!”
左骡子也是个嚣张的人,不等别人说话,他就自己说了起来,骆秉章、胡林翼与左骡子算是朋友,但官文那里就不是这样了。
要不是有杨老三在,官文非要和这左季高计较一番的。但杨老三比左季高更为跋扈,这个时候,还是看戏为妙。
“哼!石达开也得有那个本事!论打仗的手艺,杨老子不比他差!都瞧好吧!”
匆匆的会晤之后,各人都就散去了,谁也不会在杨老三这边呆着,平白的受气,谁愿意呢?留下的唯有与杨猛不清不楚的左骡子了。
“三爷,此战胜负如何?”
“谋算为胜,实战未知。七万大军,谁敢保证一定能赢呢?但保黄鄂不失。老子还有些底气。”
大战在即,左骡子问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但杨猛依旧如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图上作业胜算不小,真正的开战,两万对七万,虽说手里有一万多火枪,但谁又敢保证必胜呢?
“三爷真不打算据险而守?黄鄂二州的防务,三爷做的还是极为妥当的,两城互援,胜算更大呐!”
左骡子与杨猛的想法不同,防着黄鄂二州的地利不用,主动出击,怕是风险也大了许多。
“无奈呐!拒守黄鄂,只怕石达开久攻不下,转而他顾,如今老子在两湖投下的本钱不少,为保两湖不失,主动出击是最好最快的法子了。
但主动出击归主动出击,咱们还是要等石达开先出手的,这厮奸狡,在武汉三镇,老子被他耍弄了一次,这次可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面对左骡子,杨猛说了不少实话,自己上次在这里被石达开摆了一道,差点坑了左骡子,这次可不能再犯了。
说无奈是真的无奈,这段时间杨猛在两湖投了差不多两千万两的银子了,一旦被石达开率军进入两湖,损失弄不好就在千万以上,这可是一笔大钱啊!
为了这笔钱,杨猛可以杀光石达开的那七万人,实在不成,杨猛会把黄鄂二州的练勇也用上,四万对七万,胜算也就大了许多。
“但左季高还是觉得风险太大!”
“哼!你那是不知道老子的人马战力有多强,瞧好吧!老子这次打他个生死两难!
再说了,整体的战略已经定好了,石达开的兵马也开始向田家镇动作了,转换战术,怕是漏洞更多。”
杨猛说的不错,石达开已经动了,粮草充足,军马也整顿了一遍,带着千艘战船,石达开再次出现在了田家镇。
这次石达开也是拿出了真本事,除了守护九江、湖口一带的三万人马,其余的四万多人,他全部聚在了田家镇。
曾涤生九江大败之时,石达开全军出动,是想打杨猛一个措手不及,但杨猛到了黄鄂二州,战机就没了,回防也属应当。
这次再出九江,石达开也为自己留了后路,四万打不赢,七万也一样,一旦打两湖不利,他就会退走江西。
水营人马一万五,这次算是主力,真正的战船只有一百几十艘,这是老底子,要放在最后,至于冲黄鄂二州的木排水城,百十艘快船,三十艘江船也就差不多了。
最好的战船殿后,其余的民船直冲毁掉的水城,一旦杨三哥有水师,那殿后的战船就是杀招,战败了黄鄂二州的水师,水营大军直奔武汉三镇,陆路大军先下黄鄂二州。
石达开的谋划,也是变化多端的,一旦黄鄂二州的守卫森严,他就会直入武汉三镇,黄鄂二州人多,武汉三镇必然空虚,下了武汉三镇,黄鄂二州就是死城!
杨三哥这次兵出武汉三镇,绝对是个漏洞,天大的漏洞,武汉三镇关系两湖的存亡,没了武汉三镇,这两湖就是个门户洞开的地界。
陆师继续演练,水营的人马也开始准备火船和冲船了,一艘艘火船之上,都钉上了大铁钉,而冲船,就是将江船加固一下,装满土石之类,冲撞木排水城所用。
这些准备好了之后,石达开提着大军就奔黄鄂二州而来,天时对石达开也不错,石达开一路慢行,终是等到了一场大顺风,这风虽说有些大了,但对火船和冲船来说再好不过了。
一旦木排水城烧着了,风停之前,水营差不多也就冲破杨三哥的水城,这样的大风,一半天的时间,怕是也不会轻易散去的。
万事已备,东风也来了,石达开自然不会犹豫,催促着水营的战船就上路了,这次石达开也在水营之中,有了湘勇的战舰,即使战事不利,他安然退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陆路大军也分成了两路,鄂州一路一万八千人,黄州一路七千人,黄州一路主要是牵制,而杀手锏却是在鄂州的。
杨三哥驻防黄州,鄂州的守备必然要差了一些,只要攻下鄂州,就能牵制黄州,到时候,黄州那路人马,突上去攻武汉三镇,也正合时宜。(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 动如猛虎 扑似鹰(三)
石达开的人马一动,杨猛这边就得到了消息,三路大军,气势汹汹呐!
“左骡子,你怎么看这个军情,咱们该先打哪一个呢?”
将情报丢给左骡子,杨猛也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集思广益还是有好处的,不能什么时候,都是一言堂。
“三爷,照着石达开的三路大军来看,黄州一路最弱,既然要主动出击,咱们就该选最弱的打!”
弱点就是漏洞,对于石达开的三路大军,左骡子想了一会,直接就选定了进犯黄州的陆师。
“不!要打就要打最强的,黄州这一路,怕是精兵有限,这是石达开拖咱们后腿儿的军马,鄂州防务确实不如黄州。
一旦水师战败之后,石达开要是殊死一搏的话,鄂州的城防太弱,即使人多,也很有可能被弄塌城墙,没了城防,打巷战死伤过多,不若,上手就歼灭他的鄂州陆师!”
杨猛最中意的就是歼灭战,无他,尽量的杀伤敌人而已!但这么个论调,左骡子显然是不赞成的,杨老三只有两万人马,即使登去水师一部,登去中军一部,能剩一万五千人就算不少了。
以一万五对一万八,打歼灭战,这位的心倒是好大,左骡子觉着,杨猛的人马能吃下黄州陆师就不错了,开口就是鄂州陆师,胃口不要太大啊!
“三爷,长毛贼的水营您如何对付呢?”
“呵呵,水营?山人自有妙计!看风色,石达开的人马已经动身了。最多下午时分。就会到咱们这边。你让那几位准备一下,去铁索桥上观战!”
黄鄂二州附近,突起了大风,杨猛也问过老水手,这风开始了,怕是一两天都不会停,最短也要今天后半夜才能停风。
这么大的风,虽说是逆水而行。但只要扬开大帆,以石达开现在的位置,最多大半天的功夫,就会到达自己的水城附近,若再加上人力的话,这速度可能会更快。
“三爷,打鄂州陆师之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呢?”
半天的功夫,将大军从鄂州调到黄州,有了架空的铁索桥。时间很充裕。毕竟石达开是兵分三路的,一旦阻击鄂州陆师不利。石达开的水陆两军结成一军,反手攻下黄州也不无可能。
打仗,打的可不是最大的收获,能保全自身还有收获,就是大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不叫做胜仗的,对于杨老三的冒险行径,左骡子不是很感冒,现在杨老三将兵力集中在了黄鄂二州,武汉三镇,除了几个民团以外,无兵可用,一旦除了差池,丢的就是整个湖北了。
“老子的水师团练,战力足够!与长毛贼相比,正面对战,一比三或是一比五的战力是有的,一万五打一万八的歼灭战,虽说冒险,但这险冒得并不大!
石达开用兵取巧,在他的判断之中,老子打黄州陆师的几率,绝对大过打鄂州陆师的几率,打仗打的是什么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鄂州陆师,正是无备之军,打鄂州陆师,也出乎石达开的预料,水师团练既有此战力,如何不大鄂州陆师呢?
黄州陆师,看着好大,弄不好石达开在这支大军的身上,就设有圈套,一旦中计,不就遂了石达开的心意?
老子打鄂州陆师的歼灭战,石达开想必是不会眼见着鄂州陆师覆亡的,所谓攻敌之必救,也在于此!
左骡子你好好算算,以咱们新练的大军,在战力上占了优势,究竟是该打鄂州陆师呢?还是该打黄州陆师?”
杨猛这一席话,也是深合兵法之道的,这样的战略,杨猛与于彪,这几天的时间,切磋了几十个回合,无一列外,只要杨猛打黄州陆师,于彪扮演的石达开部,总有办法破开鄂州的城防,最惨的一次,杨猛竟然连黄州都丢了。
反打鄂州陆师,于彪那边为救这支军马,水营、陆师都用上了,反而越打局面越糜烂,错非放弃鄂州陆师,不然月救麻烦越多。
在推演之中,黄州的守卫,足以对抗一万五千余太平军的集群进攻,打鄂州陆师之事,杨猛早在两天前就定好了,问一问,不过是听一听意见,同时点拨一下左骡子而已。
沙盘推演这东西,很好使,许多疏漏的地方,都能在一次次的推演之中被发现,许多奇思妙想,也能在一次次推演之中被验证,这样的练将之法,杨猛现在是不会透露给左骡子的。
“细想一下,倒是有些道理,水师的战法呢?”
左骡子直到现在,依旧不看好攻打鄂州陆师之事,兵将双方的人数相当,击溃,石达开很容易就能重整大军,与其消磨时间,到不如集中力量吃下黄州陆师。
“水师没什么战法!打木排水城,只要石达开用火攻之法,他就必败无疑,若是硬打更是找死,沿江的炮台可不是吃素的,别说千余战船,就是满江战船,现在的黄鄂炮台,也能绞杀个干净!”
杨老三不说水师战法,肯定是要保密,左骡子试探一番无果之后,也只能揣着忐忑的心情,去请那四位大人物了。
官文、骆秉章、胡林翼、曾涤生来到杨猛的大堂之后,杨猛也不隐瞒军情,让于彪弄了一份大清版的舆图,给这四人讲解了一下自己的战术,和四人手下兵将的调遣。
“杨军门,倾巢出动,绞杀石逆的鄂州陆师,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骆秉章老成,这两年也算熟识了兵事,现在是战前的军事会议,而且这一战,也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骆秉章自然不会稀里糊涂的看戏,于彪说完之后。骆秉章直接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骆抚台。我认为杨军门的计策不错。打鄂州陆师,正合了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战法,石达开自长沙带兵以来,甚为取巧,只怕黄州陆师那边,是个圈套。”
不等杨猛解释,新任的湖北巡抚胡林翼倒是先开了口,看来这位风留子儿。倒不是个绣花枕头。
“将令已下,想改也改不了了,最多半天,石达开的水营人马,就要到达黄州前线了,诸位穿上号衣,带上大刀与我一起上桥观战吧!”
杨猛这话一说,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有好脸色,这他妈要打仗了。上桥去观战,万一败了。投江方便么?
丢下一堆青灰色的号衣和新军用的大刀片之后,杨猛也出去换战袍了,不大的一会儿工夫,杨猛穿着满是泡钉的黄马褂,腰悬一把金灿灿的大号腰刀就走进了正堂。
杨老三这副德行出现在众人面前,左骡子、胡林翼、官文,这三个知兵的全都露出了吃了死孩子一般的表情,这厮是要带着大家伙挨炮吗?
穿这么一身风.骚的玩意儿,可是忘了全州城外骑着战马的黄袍冯云山,还是晚了长沙城下挨炮的黄袍萧朝贵呢?
骆秉章也觉得有些不妥,但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妥,而曾涤生只能翻白眼了,自己也有这么件东西的,只是在九江的时候,随坐船一起沉江了。
“杨军门,您这一身不妥吧?”
此战关系到湖北的生死存亡,最关注的无疑是胡林翼这位新任巡抚,杨老三这厮太不是东西,打仗的时候,你不穿号衣,穿这么身风.骚的黄袍子,你死了到不要紧,拖累大家伙儿就不好了。
“怎么不妥了?老子是钦差水师团练,代表的是皇上,这一役,是水师团练成军以来,头一次正理八经的打仗,咱们不能丢了皇上的脸!”
杨猛一脸郑重的说完之后,还不忘朝北拱了拱手,倒是真有一副钦差大臣的模样。
听了这话,官文的脸上倒是有了一丝丝的喜色,若是此役大胜,拿着这个做文章,也能体现自己御下有方呢!
“唉……”
胡林翼轻叹了一声,也只能无奈的旁观了,反正观战的时候,自己一定要离着这倒霉催的八丈远,不然挨了炮,找谁说理去呢?
走?谁也走不掉,除了杨猛,其他几个都披上了号衣,挎上了大刀片,在一众护卫的护持之下,顶着大风走到了铁索桥上。
这铁索桥,岁所有丈五宽窄,可从桥墩到桥中,差了起码两丈,大风之中的铁索桥也是左摇右晃,好在这几人都是坐惯了船的,并没有哪一个当场认怂吐了出来。
风大能见度也好,站在二十多米的高处,十几里外的情形,都依稀可辨,黄鄂二州之间的江面最窄,看着下游江面大片大片的黑影,除了杨猛,众人的心里都极为沉重。
这么大规模的船队,以几座木排水城挡得住吗?见杨老三指挥着手下不断的挥动各色大旗,众人也开始与杨老三拉开了距离,这又是黄马褂又是各色大旗的,就是骆秉章也知道,杨老三的身边危险了。
果然,石达开是早有准备的,正午时分,人在白天最困乏的时候,他的火船队就到了水城的前方,随着清晰可辨的几声呐喊,一个个火头开始在三十艘小船,十艘大江船上蔓延,风助火势火助风势,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满江都是火船了。
石达开的情报,很准确,杨猛有三道木排水城,他就给预备了三波火船,顺风而行,带帆的江船快过了小船,几声轰响之后,火焰就开始在第一道水城蔓延,一艘艘的快船,也不断,穿进了火海,大小结合之下,第一道木排水城,很快就成了一座火城。
“收摄锚索,让驳船掉头!”
杨猛的命令下了,铁索桥上也打起了一面黑色的大旗,命令下了不久,杨猛的第一道木排水城,竟然慢慢的动了。
这火海一动,太平军的火船队,就知道不好,立马调转船头,就向下游逃去。
“哼!晚了!结阵!”
这次是两面黑旗,第二道水城也顺着江流慢慢的动了起来,两道几乎横跨整个江面的水城,慢慢的靠在了一起,一个宽度达到五十米的巨大障碍,就这么形成了。
随着下面的一声声号子,一阵夯砸什么东西的响声也传到了铁索桥上,桥上的众人有些诱惑的将目光放在了杨老三的身上,见没有危险之后,众人也在慢慢的靠近杨猛。
“放索!距敌一里点火!”
这次桥上挥起的是一面火色大旗,大旗放到之后,江面上的两道水城,速度不断在加快,几息之后,那速度就赶上了长毛贼来时的速度。
这还不算完,几艘冒着黑烟的奇怪长船,也顶在了水城的后面,不大一会,这水城只能以行走如风来形容了。
前头的水城依旧在燃烧,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烧完,只怕水城的厚度,也是不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