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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落皇朝     毒清txt下载     毒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五章 徐夫人殁 林老虎废(上)

    最近的事情太多,压得杨猛有些暴躁,而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永昌一事的一个原告丁灿廷,已经被解赴云南了,在总督府的大堂之上,大清的林老虎、林青天,亲自过问了整个案子。

    丁灿廷一案,涉及的人数不多,而丁灿廷虽说是与杜文秀一起进的京,但两人的冤屈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丁灿廷只是被抢了些财物,他不像杜文秀那样,不仅被杀了亲人,连未婚妻都被抢走了。

    林则徐在处理永昌一案上,也是做足了功课下足了功夫,先审丁灿廷,帮他讨回财产,安抚永昌一带的回回,有了效果之后再审杜文秀一案,这样一来循序渐进,即使有不妥的地方,也能随时兜回来。

    据杨猛所知,杜文秀也在赴滇的路上,预计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杜文秀也会被解赴云南,到时候永昌一案,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自林则徐七月上任,至今四月有余,延迟审理永昌一案也是被云南的情势所逼,大面积的干旱,本就造成了饥荒,万一永昌再起事端,影响了秋收,大规模的民乱,可是谁也担待不起的责任。

    若不是有杨家舍粥,滇西的各处山寨,也不会如此的安分守己,在林则徐的预期之中,过了年一两个月才是审理永昌一案的最好时机。

    秋收避过去了,云南有收成的地界,就会安定下来,春种之时关系百姓下一年的口粮。忙忙活活的也没人愿意叛乱。

    可世事不如意十之**。林则徐打的好算盘。却被朝廷的一道谕令给破坏了,云南的回回丁灿廷、杜文秀已经在京城压了近两年,就这么个拖延法,万一林老虎调任别处,谁来处理永昌的烂事儿?

    军机们共同出力,说服了道光帝,下旨过问永昌一案,林则徐诸般拖延。好歹谋得了先审丁灿廷后审杜文秀的机会,无论如何永昌一案的首尾也要推迟到明年开春,这就是林则徐的底线。

    官场浮沉几十年,林则徐也知道官场的凶恶,他现在与杨猛一样最缺的就是时间,永昌一案,如何处理绝对是对林则徐的一场大考。

    永昌的数万哨练,望眼欲穿的滇西回回,这两家可都不是什么善类,汉人的板子挨得重了。哨练就会闹事,回回的事情处置不公。滇西回乱就是泥潭。

    欲镇滇西乱局,光靠公平合理是不够的,他林元抚还需要硬实的刀把子,不然不足以震慑滇西诸人。可云南的绿营废弛,堂堂的督标半数烟鬼,杨老三虽说练兵的法子不错,可时间在自己和杨老三身上,一样的无情,他俩谁也没有足够的时间。

    杨老三练兵的时候,林则徐也匆匆的去了一趟贵州,见了一下在大清武功不错的老将张必禄,可这位昔日的悍将,也是垂垂老矣!

    两位昔日深得道光帝器重的老臣,见面之后也是唏嘘长叹,叹岁月无情,叹云贵的乱局,贵州兵不比云南兵好上到少,张必禄虽然拿出了浑身的解数,可将近一年的时间,筹措到的可用之兵不过四千余,战力如何尚未可知。

    还有一条让林则徐无奈的消息,张必禄依然向朝廷发了折子,要乞骸骨了,本打算两头老虎合力平定云贵的乱事,现在看来只能他林元抚一人,独撑危局了!

    云贵的绿营将官,林则徐真是信不过,张必禄解甲归田,他就少了一个极大的臂助,林则徐也从张必禄那里大体探听了一下云贵绿营的情况,结果堪忧,在张必禄的眼中,云贵绿营竟无一个可用之人。

    闲话之中,说起昆明的杨老三,张必禄倒是为杨猛说了一句公道话。

    “林公,杨家三子可用于平贼,但不可过度放纵,平贼与他来说小事一桩,但此人心黑手毒,就怕没了约束,造成兵灾。

    其心不在兵事之上,但统军之法甚是恶毒高明,云贵之兵,杨家三子可临时统摄,但不可给他太大的权威,不然必定会死伤无数啊!”

    昆明杨老三,也算是张必禄这个老将佩服的小辈一个,心狠,就是张必禄佩服杨猛的地方,将几千几万人的性命视如草芥,这无疑是乱世统兵的捷径,但佩服归佩服,张必禄并不是很支持杨猛。

    “培斋此话不错,但事到临头不得不为啊!”

    贵州之行并没有给林则徐多少的喜讯,事到临头不得不为,来自朝廷的压力,打乱了林则徐的步子,长时间的忙乱,让这个六十多的大清虎臣,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张必禄用不上了,云贵的绿营将官,就在身前可不敢用,督标中军杨猛就成了林则徐唯一的选择。

    一边拖拖拉拉的审理着永昌一案,林则徐的目光也放在了杨猛的督标身上。张必禄说的不错,林则徐也能看的出,杨猛是个带兵的好手。

    别的不说,单单在四川贵州劫掠鸦片庄子和商队,林则徐就能看出杨老三的厉害之处,杀戮数千人,四川官府连跟脚也摸不到,这就叫统兵有方。

    劫掠的鸦片身在何处,林则徐不是没探过,可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有,这也是御下有方。

    杨老三虽说可用,但有一条林则徐也是极度的看不上,那就是杀性太重,川黔的鸦片商队还好些,死的都是些男丁,可那些个种植鸦片的庄子,说起来就有些凄惨了。

    老少妇孺、鸡鸭犬鹅一概屠戮,村寨也被烧成了白地,这杨老三的心太毒、肠太黑,老弱妇孺是不该杀的,可林则徐也抓不住他的跟脚,无从敲打啊!

    据刘存仁所报,西校场现在也是在热火朝天的练兵,每日里的喊杀声。从早到晚一刻也不曾停歇。半个昆明城都能听得到。与西校场相隔甚远的总督府,都时常能听到那边的喊杀声,这个也提起了林则徐的兴趣。

    林则徐也想借此缓解一下自己的疲惫,云南诸事他虽然采取了淡化处理的方法,但云贵两省累年积弊太多,都需要一一算计清理,若是换了别的总督,只会只一眼闭一眼。可林则徐看不过眼啊!

    处理这些杂乱的事务,是极为耗费心力的,再加上要时时算计、关注永昌之事,若是退回十年去,这些差事他随手就能应付,可岁月催人老,六十岁依然不是个卖死力的年纪了。

    事有不巧,跟随自己几十年的夫人郑氏,最近也是也病倒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忧心。每日里晨起,林则徐都觉得胸口发闷、双耳轰鸣。审案、处理公务的时候,也经常眩晕,可事情太多,丝毫的空闲也没有。

    抽时间看看督标练兵,就成了他极为稀罕的消遣方式。

    东翁身体不佳,刘存仁也看在眼里,他几次要求要接替东翁,帮他处理云贵的杂乱事,可朝廷大事需要亲力亲为,刘存仁的这个要求也被林则徐拒绝了。

    “东翁,去看看杨副将练兵也是紧要的事情,督标不可用,则滇西之事不能决,现在杨家老三,也是关键之中的关键啊!”

    见林则徐有心去阅兵,刘存仁也出言鼓动,东翁的心力已经不足了,再这么劳顿下去,只怕心力枯竭,倒在云贵任上。

    虽说投了杨家,但刘存仁依然割舍不掉,十几年的情感,护主之心,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是啊!滇西之事缺不了兵事,贺长龄、李星沅,都在滇西用过兵,绿营如此废弛,看来他们之前的折子,水分不小啊!

    张必禄说杨猛可用于平定滇西,那杨猛就可用,可他那嗜杀的性子,却是个罩门,云贵的罩门,一旦没了约束,只怕他造成的乱子,要大过永昌之事啊!

    督标、杨猛、永昌、朝廷,难呐!”

    在广州禁鸦片,在西北平刀匪,林则徐都没感觉到像云南这么吃力,积弊、乱案,压得人喘不动气啊!

    “那我这就去知会杨副将,让他在西校场候驾。”

    被杨猛降服,刘存仁心里也多少有些不甘,但反水是不可能的,家里的那对母子,和昆明、福州的宅子,都是自己的死穴。他只能通过林则徐的威势,来压一压杨猛,这样心里才能稍微有些平衡。

    “不必如此,咱们就便装过去吧!你提前知会了他,只怕他欺上瞒下呐!”

    欺上瞒下,多少积弊是由此而起,云南的积弊太深,督标的用处太大,在督标之事上,林则徐也很是小心。

    不用处理公务,走在昆明城的石板路上,林则徐心里的担子也轻了不少,这座前朝沐英修建的城池,还是有许多好去处的,但自从来了云南,林则徐就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走走这座春城。

    便装的林则徐和刘存仁来到西校场的门口,里面的喊杀声整耳欲聋,两人刚要抬步进去,却被一把大刀挡住了去路。

    “大胆,督标校场,不得擅闯!速速退去!”

    “你才大胆,这是总督大人,刘存仁将官凭一亮,也不理会看门的督标兵卒,护着林则徐就要往西校场里闯!”

    “退后!督标不认官凭,只识得军令,没有将令,你们再踏前一步,当心小命不保!”

    那看门的兵卒,本就是山民,不识字,刘存仁拿着官凭想摆威风,显然是走错了门路。

    “炯甫,让他去通报吧!此事做的不差。”

    看门的兵卒进去之后,林则徐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走的地方多了,能有这样精气神的兵卒,林则徐也只在甘陕偶尔见过,这杨猛算是不错了。

    “督标中军杨猛见过总督大人。”

    “星斗,怎的如此仪容不整啊!”

    匆匆赶出来的杨猛,身上的号衣半敞,露出了满身的横肉,下官拜见上官,仪容不整这可是对上官的藐视。

    “总督大人来的突兀,刚刚属下正在练兵,匆匆赶来接驾疏忽了。”

    “你亲自上场练兵?”

    “是!”

    “好!头前带路,老夫就看看你是如何练兵的!”

    老夫一词,林则徐不常出口的,这些天心力交瘁,再看看一身虎气的杨猛,他也不得不服老了。

    一进西校场大门,林则徐的老脸就直接耷拉了下来,浓浓的酒味,直冲鼻腔,军营饮酒这个可是大忌。再看那一个个督标新兵,都在光着膀子殴斗呢!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殴斗的督标手里都拿着家伙事呢!你一记,我一记,都在玩命的殴斗,这西校场哪里有一丝军营的气息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徐夫人殁 林老虎废(下)

    “饮酒互殴,这就是所谓的练兵?混账东西!”

    眼前这一幕,要是能算作练兵的话,那就极度的荒唐了,一个个满身酒气的兵卒死命殴斗,数遍了大清,哪个带兵的将领会如此练兵?

    这事儿也是林则徐莽撞了,校场边上就有一排排的大酒缸,不时有受伤的督标兵卒,一瘸一拐的过去,然后几个郎中模样的人,就开始给他用缸里酒推拿全身,只要细细一看,这事情的始末就清楚了。

    可林则徐这些天不仅心力交瘁,还因为朝廷的压力,心里憋着一股火气,这才是林老虎发怒的主要原因。

    “大人,督标刚刚成军,滇西的事情迫在眉睫,属下也是无奈至极,只有舍得伤痛,才能练出好兵。

    酒是药酒,当然兵卒们也会稍稍喝上一些,不然身上的瘀伤很难好转的。

    属下新近找人创了一套刀法,让士卒们互搏,这是在磨练他们的刀法呢!”

    对于林则徐的怒火,杨猛不闻不问,只是默默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哦……那你继续练兵,我在一旁看看就成了。”

    被刘存仁拉了一把,林则徐也看到了校场旁擦药酒的伤兵,这事儿还真是自己做差了。

    “属下遵命!”

    杨猛应了一声,就下去了,林则徐来不来无所谓,兵是杨家的,操练必须要严格,现在不严格,以后就得拿命换经验。

    脱去自己的号衣、拿起自己的皮刀。杨猛慢慢行走在对练的人群之中。遇上出工不出力的。杨猛手里的皮刀就有了用武之地,一刀劈个马趴,那算是杨猛留手了,有些不耐打的,杨猛一皮刀下去就会直接晕厥。

    半个时辰的功夫,杨猛转了一圈,劈到二十几个,劈昏了四五十个。练兵的同时,杨猛也在磨练这自己刀法,这是保命的手艺,必须好好学的。

    在杨猛和一干将官的残酷督促之下,对练的兵卒也是刀刀卖力,练的虽苦但好处也是不少的,喝酒吃肉一天一两银子,虽说练得苦了点,但能吃饱喝足,还有银子拿。吃些苦头也不算什么的。

    杨猛的所作所为林则徐也看在了眼里,校场上的兵卒。粗看着混乱,可细细一看里面的门道,林则徐还是能看的出来地。

    “星斗,你刚刚下手太狠了吧?”

    半个时辰劈昏四五十人,林则徐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狠?我已经留手了,不然这一皮刀,我就能劈死他们,现在狠了点也好,打起仗来不丢命。”

    战场杨猛上过,这样练兵的好处很多,最直观的就是训练兵卒的刀法,在一个就是训练他们对疼痛的耐受力,在战场上,对疼痛的耐受力,也是决定生死的关键。

    “不错,不要弄出人命。”

    杨猛的解释说的过去,林则徐也就默认了,现在合手的兵卒才是最重要的,等永昌之事终了,再处置杨老三吧!

    夸赞了杨猛一句,林则徐也不想多呆了,这样的练兵方式太过野蛮,看着一个个浑身紫青、满脸是血的督标,林则徐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啊!

    离开了西校场,刘存仁从林则徐的嘴里听到了一句不该的听的话。

    “杨猛只可用一时啊!此等练兵之法,磨砺出的全是豺狼虎豹,操练的时间越长,他们的凶性越大,数遍大清无兵可治啊!”

    刘存仁知道,自己的东翁林则徐不是怀疑杨猛,这只是平衡的手段而已,看来永昌之事过后,杨老三又要升官了。

    督标可用,无疑是给林则徐打了一剂强心剂,对于永昌的事情,他也开始加力了。

    十一月二十七日,正当林则徐审理永昌屠回一案的时候,一个噩耗却击溃了这位大清的虎臣。

    “郑夫人殁了。”

    刘存仁带了的这五个字无异于晴天霹雳,宦海沉浮一路相随,没想到……

    “暮年遭此,其何以堪!啊……”

    两滴浊泪还未落地,林则徐痛呼一声,抚着心口便厥了过去。

    “东翁……快去请郎中!”

    家事国事天下事,重重的负累,林则徐都在苦苦的撑着,郑夫人故去,却是压断了他的脊梁,数月的操劳,加上瞬间的悲痛,一下就击溃了这位大清朝廷的虎臣。

    好在总督府有专职的郎中,林则徐的身体状况他也很熟悉,费了好大的力气,林则徐的命是保住了,但郎中给的消息却不是很好,悲痛之下心力枯竭,这病无治,只能慢慢的静养,养得好一切无事,养不好……

    听闻林则徐重病不起,杨士勤也派了宅子里的那位老御医过去瞧了,结果一样,静养才能无事,继续劳心费力命不久矣!

    “唉……老三,林夫人的后事就交给你了,林则徐与你二哥有师徒之谊,这事儿咱们家得担起来,给她在云南选个福地吧!”

    “此事还得征求林大人的意见,我今夜去总督府问问吧!”

    老爷子的想法虽好,可林则徐与杨家,只有官场上的合作,私底下的事情,他却在极力避开杨家,可能是因为名声或是什么吧……

    杨猛连夜进了总督府,当他提出这事儿的时候,却被病中的林则徐断然拒绝了,厚葬,林则徐算是两袖清风,别的事他可以承杨家的盛情,但此事还是要自家人动手的。

    林则徐的二儿子、三儿子,一直随侍在侧,这事儿林则徐拒绝了杨家之后,他们就担起了治丧的事宜。

    千不该万不该,林家的老二老三,请了一个江湖术士,这江湖术士是什么人?多半是察言观色的骗子,见林则徐眼里还有浓浓的不舍之情。这江湖术士。竟然弄出了一个‘山向不利、不能遽葬’的说法。

    这一句话。可把林则徐给废了,听了这句话之后,林则徐的病情愈加的严重了。

    “这云贵本不该来的啊……”

    一声长叹,大清虎臣林则徐的心气,就这么被一个江湖骗子给泄了。

    这事儿传到了杨士勤的耳中,杨家的老爷子也是大怒,差人找来了那位江湖术士,不出所料。这位还真是半蒙半骗的货色。

    出于两家的情谊和对林则徐的敬佩,杨士勤带着这个术士进了总督府,可林则徐对‘山向不利、不能遽葬’的说法深信不疑。

    病中的林则徐神思也有些恍惚,那江湖术士,他说什么也不认得了,这可气坏了杨士勤。

    出了总督府,杨家的这位老爷子,就差人把那个江湖术士给活葬了。然后又马不停蹄,找了云南的许多高僧、道士,可千言万语。就是扶不起林则徐的心。

    无论是说破了大天,林则徐就是坚信那句‘山向不利。不能遽葬’。他坚决要等到辞官之后,回老家再葬掉郑夫人。

    心气大损的林则徐,也没了之前的坚持,杨士勤请来了高人,要保郑夫人尸身不腐,这个花费可不是小数目,可林则徐竟然答应了。

    数万两的花费,保住了郑夫人的尸身,病中的林则徐看了最后一眼,过了几天病情竟慢慢的好转了。

    病好之后,他一边处理这云贵的事务,一边向朝廷递了辞官回乡的折子。

    为了加快永昌一案的进度,林则徐也走了一步臭棋,并丁灿廷、杜文秀两案,雷厉风行办妥永昌之事。

    林则徐之前的打算,是很稳重的,可郑夫人亡故之后,他的步子越来越凌乱,据秦子祺所报,永昌的哨练已经蠢蠢欲动了。

    提点林则徐,杨猛没有那个资格,刘存仁这条路他也走过,可现在的林则徐急于处理完永昌之事,好呆着郑夫人的灵柩返乡。

    刘存仁的的劝诫他根本听不进去,十二月底,林则徐乞骸骨的折子被朝廷驳回,这更加让林则徐有些急不可耐了。

    一道道命令,雪片一般飞向永昌府,丁灿廷、杜文秀所指控的二百多位七把香会的会匪,二百多位永昌哨练的练匪,全在缉拿的名单之中。

    “林老虎莫不是疯了?他这是要激起永昌哨练叛乱啊!沈振达没有在名单里面,可一旦那些香匪、练匪被解到昆明,跑不了他沈振达的。

    永昌知府李恒谦、永昌县令韩捧日,要是遵从林老虎的命令就是在找死,这些香匪、练匪想解赴云南,没有沈振达点头是不可能的,我二哥那里弄不好就要危险了。

    魏先生、计长,你们怎么说?”

    林则徐的步子错乱,杨猛也开始担心了,二哥杨毅就在永昌府衙任事,万一沈振达叛乱,自己可是夺了他的双耳,就怕他报复啊!

    “唉……林则徐废了!滇西要乱,现在咱们不能出手,不然就会被林则徐嫉恨,二爷那边,只能让他加些小心了。”

    魏五对林则徐也是起了顾惜之心,终年为朝廷操劳,可是……

    “三爷,沈振达必反,咱们要早作准备了,让老爷子称病吧!先拖回二爷再说,不然永昌一乱,咱们在那里的人手,也不能大肆屠杀哨练,为了杨家的大局,二爷必须回昆明。”

    徐子渭的分析和对策很不错,沈振达是个嚣张的货色,永昌一带又被金沙江所隔,一旦沈振达带着哨练阻断金沙江水路,滇西的新兵要打过去,也极不容易。

    “好,这事儿就依计长的办!最近这段时间,要细细查看林则徐施政的策略,别让他走出的昏招给害了。”

    二哥之事,杨猛不能擅作决断,这事儿还得请老爷子拿主意,但林则徐那边也不能放松,这头倦怠的猛虎,虽说老了,但手段高明,他的昏招危害更大。

    将永昌的事情给老爷子一说,杨士勤也只能无奈的长叹了,一个狗屁的江湖术士,竟然坏了一个好官,这事儿说不清道不明啊!

    “给老二去信,就是我病危了,让他速速赶回昆明。”

    “老爷子,这事儿我不能办,还是您自己动手吧!不然永昌出了事情,二哥就会反过来怪我了,正好林则徐神思不属,让二哥回来劝劝也好,不然他这么弄下去,就怕回乱再起啊!

    滇西那边的大局,咱们虽说可以掌控,可现在我是督标中军,如果去平乱的话,少不了杀戮。永昌的哨练可杀,但滇西的回回不能再杀了。”

    瞧林则徐的手段,是要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可回回能接受,不代表永昌的哨练能接受,沈振达那个无耳的狗才,当初就该弄死他。

    林则徐最近昏招连连,万一永昌一案翻不成盘,那就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柯尔特左轮

    云南的局势,尤其是滇西的局势,最关键是永昌的局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林则徐现在变成了疯虎,自乞骸骨的折子被驳回,林则徐的步子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凌乱。

    杨猛最担心的不是滇西的局势,民乱在杨猛看来,不过是些小乱子,花些钱、杀些人,很好平定。他最担心的是二哥杨毅,大哥已经撤回了昆明,自己与沈振达之间的龌龊,弄不好就会害了二哥的性命。

    老爷子那边,已经以病危之名,向永昌发了书信,杨猛最怕的就是二哥不顾亲情、不知变通死守永昌,那样一来,滇西的人马的就得首先和永昌的哨练开战。

    胜,一点问题也没有,永昌那几万民团,杨家在滇西训练的新军只要配上枪炮,十天八天就能杀个精光,可杀了之后杨家就会整个暴露,林则徐不是傻子,那样的话,杨家就藏不住了。

    杨猛的土地、粮食政策刚刚实行,杨家在云南的基础并不牢靠,凭杨家现在的实力,对抗朝廷也不是不成,可一旦杨家与清廷对上了,广州商路、珠江航道、长江航道就全都没了。

    杨猛虎视眈眈的藏边、贵州、四川,想要得到,也会变得艰难无比。二哥杨毅,看着不怎么起眼的一个人物,竟然成了关键的一个点。

    老爷子的书信发出之后,杨猛也给秦子祺下了命令,如若二哥杨毅不顾亲情,就直接让影子把他掳回昆明。杨家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提前暴露。

    到现在杨猛才意识到统治一省的艰难。云南如今还不是杨家真正的地盘,一个林老虎一个二哥,就让他有些抓襟见肘了,以前自己走的很顺利,自从林老虎来了,杨猛就觉得自己受到束缚。

    隐藏杨家固然困难,可没想到这么困难,一个二哥杨毅。就能轻松的破坏自己的计划,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一些了。

    现在的杨家虽说不怕朝廷,但与朝廷对立,对杨家来说没有一丝的好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个方针还要继续的保持。

    近期虽说坏消息不少,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广州的岳父潘仕成,刚刚来了一封书信,与米利坚柯尔特兵工厂的合作成了。

    柯尔特兵工厂派来了几十人的技工团队。两千把最新式的左轮手枪和几十船造枪的机械设备,不日就要运到云南了。

    米利坚那边的好消息还不止一个。柯尔特借着与米利坚军方的关系,为广州的船厂,选了三个合作对象,坐落在广州黄埔的潘氏船厂,已经打着旗记的名号建了起来,工人技术大半是来自米利坚的,十三家大商,迁到广州的近万匠人,也全部被安置在了潘氏船厂。

    “唉……总算是有些眉目了。”

    与柯尔特的合作,杨猛是花了大价钱的,壬雷斯无疑是一个合格的掮客,前期给他的价值十多万两银子云烟,他一分不剩,全部投到了柯尔特的身上。

    正值窘境的柯尔特,在接到十几万美元的现金之后,重新开始了他的事业,米墨战争这个机会,在壬雷斯的牵线之下,被柯尔特成功的抓住了。

    新式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受到了米利坚军方的青睐,而壬雷斯和身在大清的杨猛,就成了柯尔特最好的朋友。

    柯尔特为了获得壬雷斯和杨猛这个东方朋友,付出了左轮手枪的专利,而杨猛为了柯尔特这个朋友,付出的却是将近二百万两银子的云烟。

    作为掮客的壬雷斯,发了横财,而付出技术的柯尔特,也从杨猛这个东方朋友身上,赚取了比供应米利坚军方要多得多的财富,柯尔特兵工厂有了充足的发展资金。

    发达了的柯尔特,还算是个厚道人,几十个技工和造枪的机械,正是杨猛急需的东西,而他介绍的那三家船厂,对杨猛来说也绝对是个天大的喜讯。

    希望有了,等待就成了最为煎熬的东西,三天之后,杨猛坐不住了,他决定亲自到广西的边境,去接这只带着希望的船队。

    十天之后,在云南境内,杨猛遇上了这只船队,兴致勃勃的登上了货船,望着一堆堆被油布盖着的机械,杨猛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有了这些东西,云南的底子算是坚实了。

    “爷,柯尔特先生的代表霍华德先生要见您,说是柯尔特先生给您带来了书信和惊喜。”

    杨猛正沉浸在机械的味道之中,魏芷晴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

    “有请!”

    不大的时间,一个大概一米七几,三十多岁的米利坚人,就来到了杨猛所在的货船上。

    “杨将军!”

    这位霍华德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毕恭毕敬的给杨猛鞠了躬,看来有钱走到哪里都是大爷。

    “芷晴,让周围的人退下吧!我要和霍华德先生单独聊一下。”

    清退了船舱周围的人手,杨猛便和霍华德用鹰语交谈了起来,守在舱门口的魏芷晴,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家里的这位,竟然还是个精通洋文的全才。

    霍华德那半生不熟的汉语实在是难懂,杨猛听了半天,才弄清楚,他是在给自己介绍枪支,如果不是霍华德把一个装着左轮手枪的精美盒子放在了他的面前,这位说了什么,杨猛真是不清楚。

    打开盒子之后,一把泛着蓝光的左轮手枪静静的躺在精美的盒子里,这把枪要比自己送给潘桂的那把厚重多了。

    拿起盒子里的左轮手枪,很重,足有两三斤的样子,将近五公分的左轮,一厘米左右的口径,应该是点四几左右的口径。

    “可以试枪吗?”

    杨猛用鹰语问了一句,霍华德麻溜的开始装弹药了。先是底火、然后是火药、铅弹。最后霍华德用一些固体油脂。抹在了铅弹上面,看霍华德装填的速度,绝对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六发子弹装完,霍华德足足花了两三分钟的样子,看来这枪装弹是个难题啊!

    “杨将军,可以使用了。”

    霍华德装完弹药之后,轻轻地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壬雷斯先生说的不错,清国的这个年轻人,很有威压。

    “谢谢。”

    留下霍华德在舱里,杨猛走到了船上,对着岸边的树木,一枪一枪的打着。

    这左轮手枪的后坐力不小,普通人单手操作会有些难度。射程不错,有效射程能有个六七十米的样子,威力也是不错,普通人经过训练。三五十米之内百发百中,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操作的难度不小。单手射击的话,需要训练,总起来说这把柯尔特兵工厂出产的左轮手枪,有了现代枪支的样子。

    “很不错的一把左轮手枪,他有名字吗?”

    “杨将军,这是柯尔特先生,在1846年设计的款式,今年又稍作了一些调整,定名就是柯尔特m1847,我给您带来了两千把精工制造的m1847,这批枪械,是柯尔特先生亲自监工生产的,这绝对是柯尔特兵工厂的巅峰产品。”

    说起柯尔特兵工厂,这位霍华德倒是一脸的自豪,仿佛这些枪支,都是他造的一样。

    “回去的时候,代我谢谢柯尔特先生。”

    “回去?不……杨将军我将是柯尔特兵工厂,在清国的负责人,我是柯尔特兵工厂的首席技工,这两千支m1847也有我的心血在里面的。”

    “哦……那是杨某失礼了,原来霍华德先生,竟然是柯尔特兵工厂在大清的首席代表,不知霍华德先生,会为我培养合格的工人吗?”

    杨猛的这个问题很直接,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就怕这柯尔特留了一手啊!

    “当然了,现在杨将军已经是柯尔特兵工厂的第一股东了,为您培养工人,也是我们的责任。”

    厚道的柯尔特啊!杨猛只能在心里怒吼了,看来自己装一把人傻钱多,还是没错的。

    “很好!霍华德先生,如果您能在最快的时间之内,给我培训处合格的工人,一年的时间吧!一年的时间,你给我培训出一千个合格的工人,我就付给你每个月一千两银子的薪水,如果培养出一万人,那我就付给你一万两银子的薪水。”

    杨猛的话绝对很有诱惑力,可霍华德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不、不……杨将军柯尔特先生给我的薪水是一个月三百美金,这已经很高了,我不能再要您的薪水。”

    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朋友,这位霍华德也是个厚道人啊!

    “可以的!这个就算是奖励如何?只要你给我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工人,我都会给你一份奖励的。”

    薪水不要,但换做是奖励,霍华德立马点了头,一两白银一个多美金,这样的诱惑是很难拒绝的。

    “杨将军,这是柯尔特先生给您的信件。”

    “呵呵……他倒是有心了”

    一封大清样子的书信,里面的字迹虽说不怎么规整,但也是方块字,而信的最后有塞缪尔.柯尔特的亲笔签名。

    “芷晴,过来给我念念信件。”

    柯尔特找的这位代写书信的,显然读书不怎么样,语句不怎么通顺,但意思还是很明白的。

    杨猛购买专利的钱,柯尔特只收了二十万美金,其他就转为了柯尔特兵工厂的股份,现在的杨猛才是柯尔特兵工厂的第一大股东,这柯尔特算是个厚道人。

    除了这些涉及商业的事情之外,其余的就大多是感谢的话了,对于杨猛十几万美金的借款,柯尔特很感激,那个时候他都要放弃枪支制造业了,可天降横财才让他的事业有了新的转机。

    而杨猛给他介绍的壬雷斯,也是帮了柯尔特一个大忙,柯尔特左轮手枪能受到米利坚军方的青睐,也是壬雷斯的一个朋友出了大力,没有东方知己杨猛的关注,柯尔特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湮没在历史的大潮中。

    在信件之中,柯尔特数次提起杨猛,语气都很是钦佩与敬重,早年间柯尔特做过水手,到过东方的印度,对于东方人,他还是接受的,对于东方人,柯尔特并不像英吉利那样戒备。

    杨猛能从信件之中感受到,柯尔特是真把自己当做了朋友。

    “杨将军,柯尔特先生还有一份秘密的礼物,他从壬雷斯先生那里知道您这边缺少铸炮的技工,便在米利坚的最好的几个炮厂,以柯尔特兵工厂的名义,聘用了十几个最好的技师,无论是什么样的火炮,他们都可以制造的。

    他们的聘金,柯尔特先生在米利坚每人付了一千美金,剩下的就要杨将军来承担了。”

    天大的喜讯啊!霍华德的这番话,对杨猛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想什么来什么,太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造一把枪有多难(上)

    云南现在最缺什么?不是火枪也不是左轮手枪,而是火炮,最缺的就是火炮。

    有了火炮,只要炮弹稍加改进,杨猛就什么也不怕了,清廷、列强,只要掌握了先进的铸炮技术,在火炮上与列强没有差距,谁敢来云南炸刺儿,竖着来的杨猛就能让他横着回去。

    “好!好!!好!!!霍华德如果让你负责铸炮的技工,你能让他们尽心教授知识吗?”

    葛仕扬毕竟不是专业的铸炮技师,有了柯尔特提供的十几个米利坚技师,这铸炮的工作也就水到渠成了。

    铸炮杨猛关注的不是这些技师有多好的技术,他最关心的是,这些技工能教授多少铸炮的知识,不然就凭这十几个鸟人,累死他们,一年又能铸炮几尊?

    “当然可以了!他们可是与柯尔特先生签了合约的,必须为柯尔特兵工厂,在清国培养出合格的铸炮技工,做不到这一点,即使回到米利坚,他们也会被告上法庭的。”

    听到霍华德的这句话,杨猛的心情大好,壬雷斯不错,柯尔特更不错,自己的这一步走对了。柯尔特面对的是米利坚军方,有了柯尔特这层关系,加上米利坚现在温和的对外策略,自己的云南在军工科技的发展上就有了坚实的后盾。

    通过米利坚再与欧洲各国互通有无,造船的技术、造枪的技术、造炮的技术,再加上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只要云南有了合适的技工。掌握了列强各国的技术。那用不了几年。云南在陆军的装备上,就会与列强各国持平。

    至于海军,杨猛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海军不像陆军,有了合适的枪炮,就没有多大的差距。海军,绝对是个技术兵种,而且杨猛还极度的不熟悉。云南的海军,杨家的海军,想要建成不怎么困难,但是想要在海上称雄,或是能守卫大清的海防,这就需要不断的摸索了。

    路已经有了,该怎么走,能走成什么样,杨猛自己也不清楚,默默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肚子里有限的海军知识。杨猛只对内河炮舰和快艇有些印象,其他的舰船。除了一个大体的形状,具体的数据参数,就不是以前的杨猛能够接触的东西了。

    云南身上的担子不轻,但好在已经有了柯尔特的左轮手枪,如果制造出了这个,在加上一些火炮,杨猛有信心锻造出一支,对列强各国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近战强军。

    但现在这一切都还是幻想而已,究竟结果如何,还要看造枪的结果如何,大清与米利坚在技术上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而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人!

    自己初期训练的那些人手,能不能学会霍华德等人的本事,才是成事最关键的一步,看着学不会,也不是什么笑话,技术壁垒也是个很玄乎的东西,云南工匠的自身素质,与米利坚相比差了不少,从手工业者一下转化成工业时代的技工,也不知道能不能一帆风顺。

    带着喜悦和惆怅,几十条船组成的船队,停靠在了西山谷尾的码头附近。几十个专业的造枪工匠,十几个职业铸炮技工,这对西山的葛仕扬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与霍华德见面之后,葛仕扬也很兴奋,自己终于有了一个一样肤色和发色的同僚,自己不太擅长的军火方面,也有了合适的人手。

    看了西山的实际情况之后,霍华德和一众米利坚技工,得出了一个让杨猛有些失望的说法,西山虽说条件不错,但并不适合建造大型的兵工厂。

    建造一个月产千枝枪械的兵工厂,西山的地盘还是足够的,规模再大的话,西山的地盘就显得有些紧张了。

    这枪还没造,场地的选择就遇到困难,杨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不过想想也是,仅仅一个西山铁厂,下属的就有煤场、矿场、炭厂、生铁厂、铸铁厂、炼钢厂、制墨厂,制墨除烟法建造的建筑和烟道,也是很占地盘的,再加上刀剑厂,已经葛仕扬做试验用的场地,西山谷地也确实有些不太够用了。

    “葛师傅,江树先回来吗?”

    江树先这老家伙,看来又有了用武之地,他那云南各处水道的流域图还没给自己呈上来呢!

    “领主大人,江先生已经回来了,正在整理云南的航道图解。”

    “嗯!唤他过来。船上的机械先不要忙着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盘再说吧!”

    铸炮、造枪都离不开钢铁,如果要另行选址的话,也不知西山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界了?

    不大的功夫,江树先就一路小跑的来到了西山谷地,为了探明云南的各处航道,他这一年多来,可是几次差点做了水鬼,若不是名留青史的念头撑着,他早就葬身大河之中了。

    “三爷……呼……”

    到底是年岁大了,江树先只喊出了一声三爷,这气就喘不过来了。

    “别着急,缓缓气!想一想这西山附近有没有大型的谷地,或者是开阔些的地方,最好是靠近滇池边缘,能从水路进出的地方。”

    “没……没有!”

    杨猛的话头一落,江树先就给出了答案,西山附近这块谷地是最平坦的了,在西山的其他地方,想找这么一块地,很不容易。

    “那沟通滇池的河道附近也成,河道得宽阔,地盘得有个千八百亩,咱们要建就要建个大厂。”

    造枪、铸炮,是个长远的买卖,有些事儿杨猛也要超前一些的,不然来回的更换场地,耗资倒是小事儿,主要是耽误时间。

    “宜良成吗?”

    借着杨猛说话的空隙,江树先喘匀了气,试探着问道。

    “宜良?我想一下。你也再想想有没有更合适的地盘了?”

    宜良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杨猛还需要仔细的想一下。自己在云南的布局不小,西山铁厂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试点而已,以后云南的局面会越来越大,宜良是个农业大县,矿产资源虽说有些,但现在的开采量,还是太小,把兵工厂建在宜良。以后很可能会在运输上运到麻烦。

    林则徐已经废了,借着永昌之事,自己也可以进一步控制云南,下任总督到任之后,自己就可以试着架空他了,到时候云南就是国中之国,自己要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建一个大型的冶炼区,现在云南的矿冶太凌乱、太分散,一个铜矿一个冶炼厂,不仅耗费大。效率也提不上去。

    集中的储煤、炼焦、冶炼,不仅能提高效率。而且冶炼的工厂聚集在一起,制墨除烟法的产生的效益也能再进一步。

    然后再以冶炼区为中心,建造各种工业区,这样一来一些闲散的人口也能聚集在一起了,有利于杨家对云南的控制。

    “老江,你看能不能选出这么一个或者几个地方,将云南产煤、铁、铜、铅、锡等等的矿窑联系在一起?

    这个地盘一定要大,几千亩上万亩都成,最好不要占农田,水路交通要便利。

    嗯!就这么来,近期你除了要抓紧航道图的编纂之外,把这个也要划进去,这也是个极为重要的任务,你家里的儿孙,也要在这些方面多下功夫了,学的好三爷许他们一个好前程。”

    江树先也算是杨猛手底下的老人了,对于三爷跳脱的思路,他还算是能适应,一边听着三爷的想法,江树先的大脑也在飞快的转着。

    深厚的地理功底,让江树先特别能理解杨猛所说的,一张云南地图,不断在他的脑中盘旋,一句云南形胜心中藏,可不是江树先空口白话的玩意儿。

    “三爷,选在宜良就行,您说的这个地界,昆明就很合适,至于其他地方的矿窑,我还要再细细的谋划一下。

    三爷说的法子不错,但云南的矿藏无数,想要用几个地方,把这些矿窑连在一起,很不容易,老江刚刚琢磨了一下,起码得十几个地方才能把这些矿窑连在一起,而昆明正好能作为一个中心。

    所以这兵工厂选在宜良很合适,那里这些年因山洪毁坏的农田不少,几万亩是有的,这兵工厂的选址就可以选在那里,只是附近的秃山却是个麻烦,一到雨季就会有山洪和泥石流,这个还是要防范一下的。”

    身边有了江树先这样的人才,无疑让杨猛省了很大的气力,秃山、山洪、泥石流,这个是可以治理的,植树造林、造福后代,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儿啊!

    “好!你马上就带着去选一块合适的地盘,三爷马上就要用,再找葛师傅,让他找些精通农学的,看看种什么,能快速的让秃山变绿。”

    解决了兵工厂选址的问题,杨猛就带着霍华德等人,参观了一下西山的刀剑厂,看来这大刀片要停产了,自己最好的铁匠,都在这刀剑厂,顾了一头难顾另一头啊!

    看到西山刀剑厂,几千人热火朝天大干的场景,霍华德也有些震惊,在他的认知之中,东方的清国是一个极端繁华也极端落后的国度,这样大规模的工厂,应该出现的地方,不是在这里,而是米利坚。

    柯尔特兵工厂,也只有几百个工人,而这位杨将军的手下,单单打铁的技工就有几千人,柯尔特东方分厂超越本土,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霍华德无疑是个内行,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同之处,虽说几千人在同时打铁,可能称作是技工的,只有不到一千人,其他的大多是出力气的学徒工。

    虽然如此,可这个刀剑厂工业化的程度很高,这里打造的只是粗糙的刀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在忙活。

    霍华德的猜想很快被证实了,杨猛带他参观的下一个地方,就是磨刀的工棚,一个个工棚之中,每个工棚中都有十几台手动的机械,三五个人一组,正在打磨着刚刚从打铁的地方运来的刀胚。

    之后就是称量、组装的地方,而二次炭烧和淬火的地方,涉及到了配方,杨猛就自动的给忽略了。

    “杨将军您的工厂太壮观了,可为什么您只生产冷兵器呢?”

    “呵呵……无奈啊!没有合适的技术,而褐贝丝那样的火枪,即使生产出来,很快也会被淘汰,刀剑算是战场上的辅助品,我觉得生产刀剑,远比生产即将被淘汰的火枪要强的多。

    以后枪械的生产就拜托给霍华德先生了,这些工匠,都将是你的学生,几千人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外国人杨猛见多了,无论是外国人还是哪里人,都逃不过名利二字的束缚。(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造一把枪有多难(中)

    杨猛说的不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霍华德远道而来,还不是为了那三百美元的月薪?这里有几千个工匠,而杨将军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在清国呆上几年,他回到米利坚的时候,就算是个富翁了,再也不用和冷冰冰的机械打交道了。

    政治对于霍华德来说,它跟自己相距很远很远,他一个普通的造枪工匠,政治给他带来的影响,不到最后一刻,他也是感受不到的。

    至于清国人和米利坚人的区别,霍华德只是在米利坚很普通的一个技工,留着辫子的清国人,对他来说只是有些稀奇而已,现在他更看重的是这些工人的潜能,他只希望这些人不要太笨。

    “杨将军我们需要在这里建造一个临时的兵工厂吗?”

    想着那丰厚的奖赏,霍华德也有些情不自禁了,几千工人啊!一年两年还是三年,自己回国之后,就会变成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农场主,这是多么值得期待的一件事啊!

    “不用,兵工厂的土地,明天就会有着落,十五天之内,我就会把简易的厂房建造起来,现在你还是来选择第一批工匠吧!”

    在宜良建造一个厂房,只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几十万庄农佃户,一人一脚,也能踏出一块平整的场地来,有了江树先,杨猛对兵工厂的选址并不是很在意了。

    他现在在意的是自己的工匠,能不能学会霍华德等人的技术,学会了还不成。还要能改造、改进。柯尔特的左轮手枪。与八斤八两八钱的大刀片一样,在杨猛的眼中只是练手的产品而已。

    杨猛肚子里的造枪技术,只要稍微拿出那么一点,就够这些人消化几年了,可硬件不过关,再好的设计拿出来,也只能看着,屁用没用。

    希望柯尔特的这批人马。能给自己打下一个坚实的军工基础吧!

    “难道这些人不全是兵工厂的工人吗?”

    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霍华德也提起了精神,几千工人和几百工人,对他的收入影响是极大的。

    “现在给你一万铁匠,你明天就能让他们给我造出左轮手枪吗?”

    “这是不可能的!工人需要培训!”

    “对嘛!你现在选择的人手,就是你培训工人的助手,先教会一部分人,再让这部分人去教导另一部分人,那样你教会的人手才会越来越多,当然这些人都算是你教导的。薪水我是不会缺的。

    霍华德我还要问一句,你们制造的手枪。是一个人制造还是几个人分工制造?”

    杨猛的这个问题,关系到保密,柯尔特的左轮手枪,可能是现在最先进的武器了,只是列强各国,包括米利坚在内,都没有足够的重视,他们重视的只是火炮和步枪。

    而参加过现代战争的杨猛却清楚,火炮和步枪虽然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败,但战争最重要的因素还是人。

    这个时代的枪械决定了,冷兵器为主的白刃战,还将持续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今年是1847年,以后的一百年间,白刃战都将在战争之中,有一定的地位。

    左轮手枪,在远距离没有优势,但在五十米之内,他就是一把杀戮的利器,这个杀戮利器的制造方法,现在还是需要保密的。

    “以前是一个人,现在也做了大略的分工,但主要是铁匠和木匠的工作,铁匠在整个造枪的过程之中,起了最为重要的作用。”

    工业化生产,现在的柯尔特兵工厂还不能算是工业化生产,铁匠的技术,还是决定手枪质量和性能的关键。

    “嗯……我看了m1847的组件,上面有不少的螺丝,这也是手工打制的吗?”

    柯尔特m1847组装的连接件就是螺丝,别小看一个螺丝,标准化的螺丝,西山的铁匠不一定做得出来。

    “半手工,半机械吧!先用冲压机械制造出螺丝的胚体,其他的步骤,人工占了绝大部分。”

    霍华德没想到,杨将军竟然还精通工业制造,他问的问题,以前不仅困扰了远在米利坚的柯尔特先生,他们这些人也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这样吧!咱们也别急着造枪,你把你带来的m1847拆开十把,咱们先定一下手枪的制造工序。”

    制造工序,对杨猛来说就算是半个专业了,什么活儿该怎么干,他的印象还是极为清楚的。

    让葛仕扬给安排了一个大房间,霍华德和柯尔特兵工厂,最好的一批技工,就开始了拆解m1847这把左轮手枪。

    十把手枪拆开之后,杨猛仔细的看了一遍,配件有些不通用,十把手枪,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差距,显然在柯尔特兵工厂,每条生产线,生产出来的枪械也是不同的。

    枪管和枪托是最好完成的,而左轮和扳机则是最复杂精细的活儿,螺丝什么的,也是关键,一把枪的配件与另一把枪不兼容,这是柯尔特m1847最大的缺点吧!

    但这把左轮手枪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最好的武器了,该怎么做,杨猛心里也有些拿捏不定,标准化的生产,对云南来说是件好事,可对米利坚来说,更是件大好事儿,让他们学会了这个法子,也不知道算不算资敌。

    但云南需要标准化的生产方法,比起列强各国,还是云南的需求最为重要。

    “霍华德,把这些零件打乱你们还能将强制组装在一起吗?”

    “杨将军这个是不可能的,这些左轮手枪,虽然看上去大体相似,但还是有很细微的差距的,打乱这些零件,这十把枪就是废品。”

    霍华德跟葛仕扬差不多。工匠出身。算是个严谨而诚实的人。能做到就是能做到,而不能做到就是不能做到。

    “那这些天,你就和你手下的这些技工,制造磨具吧!从枪管到枪托,从左轮到螺丝,我这里都要统一的标准,而你们制造的模具,就是检验生产出来的产品是否一致的标准。

    把两千把手枪。全部拿出来试枪,威力最大、质量最可靠的那支枪,就是你们的母版枪械,一切零件都要按照这把枪的标准来。

    而我手下的铁匠,你们可以拿出一部分设备来,教着他们打制标准化的螺丝和配件。如果机械不够,相比这些冲压的机械,也难不倒你们吧?

    云南柯尔特兵工厂的规模,最少就是几万人,弄不好十几万人。几十万人也是有可能的,实在不行。你们就先制造机械设备。”

    柯尔特派来的人手,比起杨猛的野心,还是太渺小,杨猛展示在霍华德面前的兵工厂规模,也勾起了这位米利坚技工,对金钱的野心。

    “杨将军,还是先从螺丝和配件开始吧!我的选人标准很简单,手工打造螺丝和配件,达到了我的要求,就是兵工厂的第一批学徒。”

    霍华德是专业的工匠,杨猛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该怎么做,他也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打造机械设备,还为时过早,先确定自己的薪资标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行了,就照你说的来,尽量在十天之内,完成你的工作,那批机械设备,你要要派专人看护。”

    机械设备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搬运过程也是精密机械的一个杀手,辛辛苦苦漂洋过海来的装备,可不能毁在搬运的过程之中。

    “好的!杨将军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好我的工作的!”

    云南的这个杨将军,不仅精通机械制造、工业化生产的流程,而且还是一个极为谨慎、细心的人,这样一个严谨的将军,也让霍华德,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江树先那边进展顺利,一天的功夫,就找到了三处合适的地点,而杨猛也是豪气,大手一挥三处的土地全部征用,吩咐丁泰辰安排人手,在十天之内,将这三处的土地平整出来,并用竹子围墙,将这三块土地圈起来。

    三个月之内,无论是夯土也好,砖石也罢,必须建起一道三米高矮有一定防护性能的城墙。

    这三块土地,最大的一块有六七千亩,这个可难坏了丁泰辰,而杨猛的一句话,就让丁泰辰心里有了谱,宜良上下所有人,三个月之内以这三块土地为中心,几十万人力,做这个就很简单了。

    而霍华德那边的进展却有些不尽如人意,最初霍华德给出了几个螺丝,让西山刀剑厂的铁匠们打制。

    不用淬火,单单打制一个螺丝,就难住了西山的数千铁匠,九成的人明确表示打造不出来,而剩余的一成,打制出来的螺丝,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放大了几十倍的螺丝,比棺材钉都大,又不是造坦克,这样的螺丝有屁用。

    霍华德,花了半天的时间,教会了大部分铁匠,打制制造螺丝的工具,一天之后,六成的铁匠打制出了差不多的螺丝,可拿着杨猛让霍华德制造的模具一比照,仅有十几个人打制的螺丝,勉强合格。

    十几个人,对霍华德来说还是太少,一批螺丝的胚体,被发了下去,一人十个,制造出一个完全合格的螺丝,才算过关。

    可就是这样,仅仅有三百多人完成了考核,三四十人制造出了三个以上合格的螺丝,而剩余的人,大多数是勉强合格,为了自己那丰厚的薪水,霍华德选择了睁一眼闭一眼,只要差不多就算合格。

    最后霍华德又挑了几十个人,凑足了四百人,这就是他在云南的第一批学徒工,剩余的人,继续打造大刀片,杨猛也要借着这个机会,存下一批大刀片,这东西和左轮手枪配合,那将是白刃战之中的噩梦。

    等待场地的时间,霍华德也开始了授课,从物理到化学,再到数学与几何,自己的这第一批学徒,欠缺的知识太多了,为了丰厚的薪水,霍华德也开动起了自己的脑筋。

    葛仕扬也被他利用了一把,翻译印制有关枪炮制造的基础知识,成了西山书院的任务,而霍华德则是开始教授自己的学徒们二次炭烧和淬火的技巧了。

    十天的时间,六七千亩的那块土地,首先被整理了出来,几十艘船开始在新造的码头靠岸,随着一箱箱机械被运送下船,柯尔特兵工厂清国分厂,也算是有了眉目。

    草棚子里,霍华德还在翻译的帮助下,教导着打造枪械的知识,而一座座打铁用的大型厂房,也在快速的建造之中。

    制墨除烟法,也被用在了兵工厂的上面,‘凸’字形的车间,也成了宜良一道特殊的风景,望着热火朝天的工地,杨猛知道麻烦还在前面,造枪可不是三五天能够学会的,不过这麻烦就与自己无关了,那就是霍华德该关心的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造一把枪有多难(下)

    年关越来越近,林则徐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了,好在林老虎还有最后一份理智,没有将矛头对准永昌的官绅,只是把打击的重心放在了会匪和练匪的身上的。

    看林则徐的架势,他是要在年前把永昌的事情,理出个完整的章程来,年后算总账。

    而二哥也算是有孝心的,从永昌赶了回来,当老爷子告知他实情之后,二哥杨毅也是颇为体恤老爷子的想法,以奔丧的名义,去总督府见了林则徐,而林则徐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也就顺手把杨毅留在了昆明。

    杨毅手里握着的许多东西,都成了林则徐处理永昌一案的后盾,有了杨毅在身侧随侍,林则徐的步子也慢慢的在恢复。

    督标依旧在肉搏血斗之中煎熬,据杜伏虎所说,督标的人马依旧快到了极限,许多人已经口出怨言了,这也属于正常。

    杨猛在筹备兵工厂的间隙,回了一趟昆明,在西校场他一声令下,督标就停下了残酷的对练,而大多数人,对杨猛有的只是感激,怨言只是对杜家的两头老虎发的,这也是杨猛不在西校场呆着的原因。

    事情虽说是自己起的头,但执行命令的是杜伏虎和杜降虎,这两人也没少吃苦,出了死力不说,还得了一个严苛的恶名,而这个就是杨猛削弱两人在督标之中威严的手段。

    杨家的军队,无论是威严还是赏赐,都是出自杨家,而不是带兵的将领。杨猛对人心有极高的认知。小小的一个手段。就让杜家双虎,没了掌控督标的机会。

    而霍华德那边也遇到了麻烦,正式的造枪开始了,可三天的功夫,只组装出了十几把可用的枪,四百技工啊!十几把枪,这个效率有些太低了。

    霍华德该教的已经全部教授了下去,可大多数工匠都打制不出合格的零件。这让霍华德有些怀疑杨猛传授的方法了,看来这左轮手枪,是不能分工协作的,只能由一个技工负责一把。

    西山铁匠的打造方法,霍华德也仔细的看过,在二次炭烧和淬火的过程之中,这些铁匠好像有些问题,可具体是什么问题,霍华德就不清楚了。

    二次炭烧的时间,淬火的过程。打制过程中的渗碳,这些清国铁匠做起来。总是很别扭,打制出来的枪管和左轮,很多都有质量问题,但也有几个铁匠,打造出来的零件,质量好的超乎寻常,这些东西里面的具体原因,霍华德作为一个高级技工还是分析不出来的。

    望着面前成堆的废品,霍华德陷入了麻烦之中,一遍遍的看着清国铁匠打制枪管的过程,可打制出一根枪管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近百次加热、渗碳,数千次锻打,想要全程记录,也是个极其艰难的活计。

    为了培养出合格的学徒,霍华德也豁了出去,吃住都在工厂之中,在他指导下打出的枪管,也基本符合了要求,可让这些继续打造枪管,前面那一幕又出现了。

    不明原因的质量问题,看着一根根打废的枪管,霍华德陷入了深深的无奈之中,找不出原因啊!

    无奈的霍华德,只能找杨猛这个对工业无比熟悉的将军了,想想那诱人的奖赏,和兵工厂里几百根打废的枪管,霍华德只能将原因归结于西山铁厂的铁料不合格。

    “杨将军,西山铁厂提供的铁料不合格,兵工厂从米利坚进口一批铁材试一下吧!”

    “铁材不合格?一把合乎质量要求的左轮手枪也没打制出来吗?”

    听到这个消息,杨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钢铁是一切的基础,如果铁料不合格,那麻烦就大了。

    “靠运气组装起来十几把,可大部分的枪管和左轮都是不合格的产品,组装成枪械的话,炸膛的几率极高。”

    对于偶尔出现的合格产品,霍华德只能归结于运气了,他不是个科学家,只能依照自己的经验来判断问题,但霍华德觉得自己的分析还是很正确的。

    “枪的质量一定要保证,这样吧!你和兵工厂的那些米利坚技工,打制一次枪管,看看质量如何,如果还是和之前一样,我再去西山铁厂看看情况。”

    出了合格的产品,杨猛觉得应该不是铁的原因,铁的质量,是经过不少传教士检验的,他们都声称西山铁厂出产的锻铁,质量要高于欧洲各国,难道这好铁还不适合打制枪管吗?

    杨猛本打算用钢材的,但霍华德那里没有用钢铁打制枪管的经验,为了磨合一些铁匠的技术,杨猛也就同意了继续用锻铁打制枪管。

    可没想到的是用锻铁也会出现质量问题,对此杨猛也只能慢慢的摸索了。

    在杨猛的提议之下,来自米利坚的制枪技工,打造了一次枪管,结果打出来的都是合格的产品,这样一来出废品的原因就找到了,问题还是出在打造过程之中。

    “霍华德,现在看来不是锻铁的原因,而是人的原因,把兵工厂的铁匠召集起来,我要问话。”

    米利坚的技工能打造出合格的枪管,而大清的铁匠却打制不出来,这个原因杨猛也猜测不出来,难道是霍华德留手了?

    四百多铁匠聚集在空旷的兵工厂之中,杨猛往下扫了一眼,铁匠们的情绪不高,看来废品不仅影响了霍华德的情绪,西山的这些精英铁匠也受到了影响。

    “打出合格产品的铁匠站出来,打出高质量产品的铁匠站到我身边来。”

    杨猛一句话,几十个铁匠排众而出,乖乖的站到了杨猛的跟前。

    “霍华德,那个打出枪管质量最好?”

    霍华德的手指一动,一个须发有些苍白的老铁匠站了出来。看他的装束还是个彝族的铁匠。

    “打制枪管的过程之中。都是按着霍华德先生教导的东西。一步步来的吗?”

    杨猛随便问了一句,没想到那老铁匠却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三爷,这洋师傅教的东西,有些地方不对,我就按着自己的法子来的。”

    一语激出千层浪,原来问题是出在了这个上面,这一句话说完,杨猛的思路也就清晰了。这些铁匠都是四十岁往上的老师傅,经年打铁,各自有各自的门路,霍华德的教导,他们是有所选择的学习,所以才出现了这么个问题。

    手把手的教也学不会,杨猛之前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老法子,大清的百姓注重规矩,看来是这老规矩。绊住了兵工厂的发展。

    “霍华德,你来一下。”

    要想改变。杨猛的法子也简单,一根鞭子就成了,可霍华德这批人不想葛仕扬那样,就怕这批洋师傅闹事啊!

    “杨将军,您有什么吩咐?”

    “问题找到了,我还有办法改进左轮枪的质量,你愿意学吗?”

    “当然愿意了!”

    “那好,改进左轮枪质量的方法,就在那老铁匠身上,待会儿我会派人将他的方法记录下来,这些天你和柯尔特兵工厂的那些技工,总结出一个简单易学的工序,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到了什么火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记录的详细一些,这几天我会派一队士兵过来,先不要让这批铁匠打制任何东西,让他们先把工序给我记住,记不好的,就让士兵用鞭子抽他们,直到记住为止。

    记住工序之后,再让他们打制枪械,如果那个出了废品,就让士兵狠狠的惩罚他们,而打造出枪管全部合格的铁匠,把名单给我,我会奖励他们的。

    这些你们能够接受吗?”

    惩罚与奖赏,杨猛的法子很烂,但很有用,一边是皮鞭,一边是金银,这样的差距,铁匠们所遵循的老规矩就什么也不是了。

    “当然可以接受,适度的体罚可以提高工人的积极性,我就按杨将军说的办!”

    霍华德能接受最好,即使他不能接受,杨猛也会逼着他去接受的。

    “铸炮的那边,你也到西山选择一批学徒,这几个月的时间,你要给我拿出成果来。”

    左轮枪的问题解决了,那火炮的生产问题也不大,索性将两者共同进行吧!

    带着霍华德回到铁匠们面前,杨猛的脸色一沉,气冲冲的开始了训话:

    “霍华德先生,把该教的都交给了你们,霍华德先生怎么说你们怎么做!没按着他的法子做,所以你们出不了合格的产品,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下次再胡乱改造工序,当心你们的皮肉受苦!

    这些打制出合格产品的铁匠,一人赏赐一百两银子,那位打制出优质产品的铁匠,赏银五百两,你们打制的合格品越多,老子这里的赏赐就越多,哪个老给爷出废品,就不要再吃这碗饭了!”

    果然,杨猛这话一说大部分的铁匠都把头给低下了,不用猜,这些低头的肯定和那位彝族老铁匠一样,都是照着自己的法子来的,这里面的差异很细微,火候、渗碳量、锻打的时间,这些都是影响成品的关键因素。

    西山的多数铁匠,都没有打制枪械的经验,他们不知道炸膛的危险性,也不太清楚渗碳和锻打的原理,所以才出了这么大的毛病。

    想想这事儿,杨猛也觉得有些好笑,差点因为这些铁匠习惯性的动作,把西山铁厂给毁了,要不是自己,这事儿恐怕真是个大麻烦。

    趁技工们和那个彝族老铁匠交流经验的时候,杨猛也熟悉了一下左轮枪的制造过程。

    除了打铁,许多的工序女人都可以做,这无疑是个增加庄农佃户收入的好门路,云南的土布逐渐被洋布所取代,虽说地里的产出不少,可种地的收入,依旧是云南最低的,只能勉强的维持温饱。

    兵工厂需要的人手也不在少数,一把左轮手枪,需要的东西也是不少,火药、铅弹、底火、火药瓶、枪套、铜制的配件,一把枪就是一个巨大的产业链,让宜良十分之一或者更多的庄农佃户过上好一些的日子,一个兵工厂就能做到,看来自己要在云南多弄一些工厂了。

    一天的时间研究工序,四天的时间实验,经过破坏性实验,那彝族老铁匠的法子果然可行,霍华德那边的收获还算不错,柯尔特m1847,马上就要云南量产了。

    宜良兵工厂的事情也算是妥当了,杨猛带着一千九百多把左轮枪,回了杨家武庄,这些枪杨猛存下了大半,只取了二百把,他要到西校场,让督标们实验一下自己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右手大刀左手枪

    杨猛将二百把左轮枪配给督标也是无奈之举,从二哥杨毅和刘存仁那里的得来的消息,林则徐已经往永昌下了抓人的谕令,破五一过,押解人犯到昆明,这事儿已经不能更改了。

    可这事儿做了,永昌必乱,杨家就是想要解决这事儿,现在也不敢下手,林则徐虽废,但是没变傻,万一杨家勉强出手,让林则徐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再勾起他的战心,那就轮到杨家倒霉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杨猛和自家老爷子,决定坐看永昌一事,现在杨家避开朝廷的注视才是最重要。

    永昌如果变乱,尽多死个万八千,杨家如果和朝廷对上了,死上个十万八万,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永昌之事,只能由着林则徐的性子来了。

    永昌一乱,就是督标出力的时候了,现在的这些督标,对上一场的哨练,打肯定能打得过,但死伤多少就不一定了。

    这次到西校场,杨猛除了带来二百把左轮枪之外,还带了四门二十四磅臼炮,一百发开花弹,这些东西就是为了防止永昌哨练,拦河而战的。

    永昌这个地方,也算是滇西的重镇,金沙江是永昌天然的屏障,黄巴巴叛乱之时,火烧霁虹桥逃生,永昌的哨练,弄不好也会再来一次,只要撤了桥板,想要凭刀剑打过去,那可是相当不容易的。

    而这二百把左轮枪,杨猛就是为突击队准备的,不然单凭大刀、长矛。攻入永昌死伤必然不少。督标的人手可不是绿营兵。如果是绿营兵杨猛可以赶着他们去死。可轮到杨家的私军,杨猛就没有那个狠心了。

    到了西校场,经过十几天的休整,督标的精气神也上了一个台阶,看人的眼光有点像恶狗了,但比恶狼还差了不少,在杨猛的心里,职业军人就是杀戮的武器。他们的职责就是杀戮,恶狼一般的性情,才是职业军队所需要的。

    而督标正是职业军队,如果永昌出了乱子,正好锻炼一下,这支职业军队的杀性。

    四门臼炮,引起了大多数的注意,大将军炮啊!这可是稀罕玩意,杜伏虎这样的,也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真正的大将军炮。

    “接下来选兵。四门大将军炮,一门炮五十个炮手。只要眼力好,力气大的。

    这二百把左轮枪,也是好物件,想要就得拿出本事来,老子这里就一条要求,力气大的优先!”

    杨猛的话说完之后,大多数人的眼光都聚在了四门臼炮上,而一桌子的左轮枪,却被忽略了。

    这些人以前不是山民就是老百姓,他们判断东西威力大小的标准,就是体型的大小,看着大将军炮那黑漆漆的炮口,就知道这玩意威力不小。

    而桌子上摆的黑漆漆的火镰一样的物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大将军炮实在一些。

    而杨猛这次来主要就是选枪手的,炮手滇西有的是,实在不行,找几个合适的炮手来就是了,这枪手却是要实验一下的。

    “杜伏虎,找几头牛羊过来,今天晌午吃炖肉。”

    为了改善伙食,西校场可是养了一批牦牛和山羊的,没办法,为了试枪,只能拿他们下手了。

    杜伏虎去牵牛羊的功夫,杨猛就装好了一把左轮枪,这左轮枪的性能不错,可就是装填很麻烦,如果有子弹就好了!

    但这个杨猛只能在心里想一下,子弹?铅头的铜壳弹还好说,那步枪子弹,工序可就多了,一发上好的步枪弹,起码几十道工序,杨猛的前世,也没试制过步枪弹,子弹这玩意的制造门槛可比枪械高多了。

    杜伏虎牵来两头牛,十几只羊,正好装上两把枪试试威力,这柯尔特m1847的威力,杨猛也没在活物的身上试过,这次正好试一试。

    拿起两把空枪,熟悉了一下击发的过程,觉得能左右开弓之后,杨猛便让杜伏虎,将牛羊散放在三十米开外。

    “都给老子瞧好了,这玩意的威力,可比鸟枪强多了!”

    跳下点将台,隔着三十多米的距离,杨猛就开了火。随着一声声枪响,最先倒下的就是那两头牦牛,接下来就是八只羊,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两枪打偏了,这左轮的后坐力太大,左右开弓,杨猛这个玩枪的行家,也失了准头。

    “上去几个,把乱窜的那几只羊放倒,剩下的都过去看看挨枪的那几只。”

    为了打死那两头牦牛,杨猛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铅弹太软,就怕打不进牦牛的头骨,杨猛下手的位置在那两头牦牛眼睛的部位,头两枪最准两头牦牛双双命中。

    而那几只羊也比较惨,三十米的距离,铅弹的威力大的不像话,打哪哪烂,三千多督标转着圈看了一眼倒地的十头畜生,那一桌的短枪,就成了人人欲得的宝物。

    “都给我听好了,单手舞的动大刀片的出列!”

    看到了左轮的威力,三千八督标也都红了眼,但狼多肉少,一个个矮壮的汉子,不断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好嘛!这能单手玩刀的人还真不少,足有五六百人,这一人一把现在还没那个条件,杨猛只得提高一下标准了。

    “当官的出去!”

    杨猛一句话,近百位底层军官就退了出去。

    “拿出你们的大刀片,单手练无回八刀,二百个撑得最久的留下。”

    四百多人摆好了阵势,从背后抽出了大刀片,一个个就站在校场之中,开始了演练。

    一盏茶的功夫,就退出了一百多人,剩下的二百来个。足足舞了半个多小时。才选出了整二百的好手。

    “好!你们不错。从今天开始练枪,左手打枪,到大年三十必须能在二十步之内打中靶子,打不中的,把手里的枪给老子交出来!”

    右手大刀左手枪,这就是杨猛的法子,远距离的用枪打,近距离的用刀砍。肉搏战之中,才是左轮手枪显威的舞台。

    如果这个法子好用,杨猛就会在整个云南新军之中推广,一人一把左轮,一人一把大刀片,别的先不说,先把云南的军队弄成近战无敌的存在。

    督标是杨猛的一个试验场,韦驼子那里的八千新军,滇西的几万新兵,都需要重新整合。李星沅和林则徐的到来拖延了。重整云南新军的步伐,可杨猛也从中看到了一些好处。

    一年多管饱的饭食。和不间断的训练,让新军的体质在不断的复苏。想督标里这些能单手舞动八斤多大刀片的人,一年之前是不会有这么多的。

    刚刚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滇西的新兵,这一段时间的拖延,虽说花了不少钱,但却为杨家养出了一群身体素质还算合格的兵员。

    等刀枪组合法得到了印证,就是云南新军,真正成军的时候。能打的兵做步卒和骑兵,不能打的就做炮兵,这一来一去,云南新军的战斗力,就会成倍的增加。

    步枪,也是杨猛心中的一个惆怅,没有定装的弹药,即使自己弄出把带着螺旋膛线的步枪,射程和威力,也不一定比褐贝丝这样的燧石枪或者现在流行的击发枪强多少。

    膛线对黑火药和圆形铅弹来说,无疑是个门槛,弄上膛线,就会大大延迟装填的速度,不弄膛线,火枪的有效射程和精准度就要受到影响,这事儿杨猛暗地里也想过好多遍,他还是觉得射击速度才是最重要的,十几二十米的射程,在战场上无非是多打一枪两枪的事儿,而且带着膛线,装填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双方列队互相执行死刑,这样的战法,杨猛还是极端厌恶的,这是对职业军人的侮辱。

    组建这么一支左枪右刀的小队,也是杨猛在职业军人道路上的探索,如果有机会投入战场,将是检验杨猛职业军人设想的最好途径。

    训练一个合格的军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花费都不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军,五六年的时间混在军队里,二十五六岁退役,这无疑是对资金和资源的浪费。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经过五六年的职业训练,军事素养只能算是刚刚起步,再经过几年的实战磨练,三十岁左右他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职业军人。

    三十岁到四十五岁,将近十五年的时间,是一个巅峰期和衰落期,这段时间才是职业军人最有杀伤力的时间段。

    做过职业佣兵的杨猛清楚,战场最可怕的不是年富力强的佣兵,而是那些从血水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兵油子。

    训练职业军人,训练战场上的屠夫、侩子手,才是最节约、最能保持军队战斗力的法子,有了让人恐惧的军队,才能保护自己的家园。

    望着一个个摩挲着新枪的矮壮汉子,杨猛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杜伏虎,让人在二十步之外树上靶子,三爷教教你们怎么打仗。”

    右手大刀左手枪,杨猛也是第一次试手,这法子好用是不错,但身体必须协调,不然打枪的时候忘了刀,挥刀的时候忘了枪,这刀枪结合,远近皆打的法子就不管用了。

    杨猛的身体协调性很不错,即使这样他也在不断的试验着这种法子,右手挥刀的时候,左手的枪也要配合起来,近战之中,枪托、枪管也算是武器,一番试验之后,杨猛觉得该创一套刀枪结合的法门了。

    时间不大十几个箭靶就被竖了起来,杨猛在一百米开外就开始了急速的运动,侧身z字形的战术规避,到了三十米左右,开始开火,六枪打完杨猛也到了箭靶跟前,刀枪结合放倒了面前的十几个靶子,这次演练还算是不错。

    “都看仔细了吧?练枪别忘了刀,练刀别忘了枪,只要在你手里的家伙事,都是杀人用的玩意儿,枪该往哪打,刀该往哪劈,以前都交给了你们。

    到过年前的这段时间,你们得给老子练出来,这打仗是随时随地的事情,你们练不好,瞧瞧身后的那三千多人吧!

    你们手里的家伙事可不是烂大街的货色,一百两银子一把,弄坏了,老子饶不了你们!”

    夸大枪炮的价值,一是可以让兵卒们爱惜枪炮,二是能让他们使用枪炮的时候,有种自豪感,几千、几百两银子的东西,握在手里,与握着几个大子儿不值的玩意儿,感受可是绝不一样的。

    这种优越感,并不能提高刀枪火炮的杀伤力,但能提高人的气力,精神状态不一样,发挥出来的战力也大不相同。

    督标的二百人,听了杨猛的训示之后,握枪的手也加了不少的力气,好像生怕别人夺走似得,看到这一幕,杨猛知道,自己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看督标和永昌一案的结果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临近年关又到了各处管事交账的时候了,滇西的六大茶山,已经全部归属杨家,茶山包括那边马帮的收入很不错,足足有三百多万两,滇西六大茶山到手,杨家也是开了一个大财源,收入足足抵得上以前杨家两年的纯利。

    大哥杨勇下属的云南商号,在贩卖湖广茶叶尾料入藏一事上的收入也颇为可观,一百多万两的结余,也证明了杨家老大在买卖上的作为。上好的滇茶入川黔、进湖广,各地的粗茶入滇,一进一出杨家在茶叶的买卖上赚了个盆满钵满。

    云南商号所属的洋货销售,利润也是不菲,广西、云南、四川、藏边,四省洋货的利润也有四百万左右,但这个利润里面是含着水分的,综合一下,洋货的收益也就三百万左右。

    广州城的潘仕成也发来了账簿,半年的时间,通过十五家商盟的扒皮买卖,杨潘两家在广州和上海赚了两百万两。杨家收购的各地土产,经过广州商路销往国外,收益不多只有一百万上下。

    杨猛最大的吸金项目云烟,去年的货值也达到了一千多万两,可换回来的洋货仅值三四百万两,这些云烟三分之一强许给了米利坚的壬雷斯,四分之一强换了东印度公司进口的鸦片,出去这些就是和其他国家零星的交易了。

    云烟已经有了流行的趋势,下一年,杨猛决定无限量的扩大云烟的产量。

    杨家去年的收入在千万两上下,这可是个大喜讯,看到了这个庞大的数字,杨士勤不由的揉了揉双眼,不可想象啊!两年的蓄力,老三一发力杨家的买卖就翻了五六番。这还刚刚是个开始。

    三省的铜课、盐课,去年虽说没挣钱,但也没亏多少钱,如果不算解入京师的五百万斤精铜,那三省的铜课怎么也得有几十万的盈余。

    西山零零总总也有个几十万的收益,再加上杨家在云南各地的房产租金,再加上其他一些零碎收入,也有个一百万上下,这些都是随到随花的小钱,如不入账都无所谓的。

    再有就是杨家的黑色收入。揭铜官黑幕,杨家发了一笔天大的横财,但那些金银,都被杨士勤给窖藏了,但凡涉及铜官产业的收入。除了土地和房产,收入的金银。全部被藏了起来。那是笔大钱,也是杨家的后路。

    前半年杨福良在江南各处劫掠,收获也是不小,鸦片不算,收获的金银细软、古董字画也值个三五百万。

    杨家平定滇西官场之后,老三抄家、敲竹杠得来的金银也在两三百万上下。截留的朝廷税赋也有个几十万银子,这些总在一起,杨家的收入还是极为可观的。

    杨家的收入庞大,可耗费更多。杨家老大杨勇,丁保钧、丁泰辰父子,就属于不怎么受待见的了。买粮换地,老大杨勇一年花费六七百万,购置藏边的牛羊马匹,一年也在三四百万上下,仅仅杨老大一个人,就把杨家正道来的银子花了个差不离。

    宜良的丁泰辰,修水渠、建农庄、养八千新军,一年的花费也在三四百万上下,他爹丁保钧,接了滇西的担子,单单几万新兵去年连吃带喝,就是四百多万。

    一年的收入不够花费,还把杨家累年积累的本钱花了一多半,就这么个花销法,明年弄不好就要吃老本了。

    再有一个就是银贵钱贱,洋货那一百多万的水分,就是吃了朝廷的亏,年初时一两银子能换一千八以上的制钱,年中的时候,朝廷的那帮狗才,弄了个银钱通用、贵钱济银的狗屁方略,制钱长了行市,最离谱的地方一两银子五百制钱,这一进一出可是差了好大的价码。

    杨家的洋货,去年收了近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制钱,都是钱贵的时候收的,一百万两银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杨家也不想收制钱,可与朝廷对着干,是杨猛明令禁止的,无奈的杨家管事、账房们只能吃下这么一个窝囊亏了。

    银贵钱贱根源就在鸦片,虽说杨猛的云烟能收回三五分的现银,可两三年的时间,远远收不回数十年间,被列强的鸦片掠走的金银。

    整个大清,现在已经处于银荒之中了,那劳什子银钱通用、贵钱济银的方略纯属扯淡,这么玩朝廷捞不着好处,百姓捞不着好处,商家同样也捞不着好处,只会白白便宜了列强各国。

    那些王八蛋,现在已经开始用银子兑换大清的金子获利了,再这么下去,经济上大清也要被列强狠狠欺负一把了。

    从朝廷的邸报上看,也不是没有合适的法子,开银矿就是个不错的法子,整个大清,一年的银矿产出也有个几百万,持续的开采,也是个解决燃眉之急的办法。

    朝廷开银矿,杨猛再用云烟慢慢把金银刮回来,用不个三五七年,银荒就会大大缓解,可朝廷清流们的一句话,就把这个极好的方略给废了。

    ‘聚众藏奸’就这么一条理由,开银矿的方略,就被朝廷搁置了,杨猛当时看了邸报,只是一笑了之,没想到银荒竟然让杨家也吃了一个暗亏。

    杨家年底的结账,因为老爷子的关系,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草草了事,当然对各地管事的赏赐是少不了的。

    杨家的精细账目,只有管事、账房们查证,这一年杨猛对贪污的惩处极为酷烈,各地管事们的收入明显减少,而赏赐的银两也是杨猛根据秦子祺和账房们的回报定下来。

    不贪不拿收入不减还要增加,贪污克扣丢命是小事儿,弄不好还会祸及家小,大半年的时间,杨家的管事们谨慎了许多,与赏赐金银相比,贪污克扣的损失对杨家来说更大。

    一个瞒报一个虚报,损失可是不小。有了贪污克扣,损失金银还是小事儿,精熟的管事、账房因贪污克扣被斩杀,对杨家来说损失更大。

    这一年杨猛杀了不少人,滇西的贪官、绿营的将官、杨家的管事、各处的山民、滇黔川粤的鸦片贩子、哥老会的匪徒、伶仃洋的海匪,这个才是杨士勤心情不佳的原因。

    一年杀伤数万人,自家的老三给杨家带来了财富,也带来了罪孽。这些消息是杨士勤的人手报上来的,对于这个数字,杨士勤也很震惊。老三有许多的暗手。

    这个数目还是保守的数目,老三真正杀了多少人,可能只有秦子祺知道吧!

    劝诫,怎么劝诫?杨士勤知道许多人都是该死的,祸及家小是老三不对。但没有这么狠的手段,想镇住杨家的基业可不容易。对此杨士勤也只能默默的自己承担了。

    今年的年节。杨士勤没有搭戏台,也没有组织什么水牛大战,今年杨士勤打算开水陆法会,一是超度亡灵二是为云南祈福。

    连续两年的大旱,最倒霉的不是庄农佃户,云南的庄农佃户大半属于杨家。两年的时间,杨士勤可以拍着胸脯说,杨家没有饿死一个庄农佃户。

    最倒霉的就是云南的中农富农了,好田、水田大多聚在各族地主们的手里。中富农耕种的都是些旱田、中田和山田,连年干旱对他们的打击最大。

    云南的几十万户中富农,现在九成九变成了杨家的庄农佃户和长工,两年的饥荒,饿死的人多半就出自他们。

    持续两年的饥荒,今年最甚,入了杨家的庄农佃户还好些,即使地里没有产出,也能得到一些口粮,吃不饱那是肯定的,但饿死也不至于。

    给杨家干活,还能管饱,杨家在云南修水渠、修炮台等等这些大项目是与舍粥结合在一起的,管吃管住,养活了云南三成的劳力和他们的家人,这也是杨勇那边花费巨大的原因之一。

    可一场饥荒,死了家人失了土地,搁谁身上也不好受,虽然勉强的活了下来,可这些人活的并不怎么如意。

    杨士勤在云南各地做水陆法会,也得到了大部分庄农佃户和中富农的支持,云南不能再旱了,杨家是善人不错,可连续两年全境舍粥,庄农佃户们最清楚需要多少粮食,来年再旱,只怕吃垮了杨家,云南死人无数啊!

    而去年一年,过得最好的就是一些良善地主了,那些横行乡里、危害一方的,大多被杨家收拾了,而这些良善人家,杨士勤不准杨猛对他们动手。

    手里有地有粮,粮价连年飞涨,这两年这些地主们的收入,都快赶上十年八年的收入了,而这些地主,也是承了杨家的恩惠。

    粮食九成九都是杨家买去的,这两年的饥荒,让杨家走出了云南府,走出了滇西,在云南仁孝杨家,不仅在庄农佃户里说了算,在地主豪绅之中,杨家也是执牛耳者。

    滇西经历的历次回乱之后,这一年也算是比较安定的,李星沅用兵,打的是声势,接下来的林则徐也是主动忽视了滇西,再加上杨家在滇西的势力,各族百姓,又看到了清平世道的影子。

    滇西的大局虽说不错,但永昌还是个是非窝,是个各族百姓的苦窑,永昌的数万哨练,李星沅忌惮,林则徐忌惮,杨家因为林则徐的原因也一样忌惮。

    旱灾、饥荒,不仅回回过得不如意,汉人百姓,各族山民过得也不怎么如意,七把香会、永昌哨练,已经成了永昌的一霸,各族百姓眼里的恶棍。

    永昌的回回仇视七把香会和团练,永昌的汉人也一样,许多加入香会的百姓想退出,许多哨练也想退出,可上船容易下船难。

    自林则徐下令擒拿七把香会和永昌哨练的会首、骨干之后,沈振达在永昌民间的地位,愈发的高涨,七把香会代会首、永昌练总,凭着金鸡村的哨练,沈振达稳住了自己团总的地位,凭着永昌团总的地位,他又稳住了七把香会代会首的位子。

    胁迫汉人百姓,胁迫永昌哨练,沈振达在永昌的影响力也达到了顶点。

    云贵总督林则徐,自郑夫人亡故之后,精神一直不济,年关也是他调整自己的时候,十几天的清闲时光,也不知他能调整成什么样。

    年前的胡来,已经让永昌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永昌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怕沈振达发难,林则徐怀柔,一旦林则徐退了一步,永昌之事就麻烦了,弄不好滇西回乱,又会轰轰烈烈的起势。

    马青虎也回来了,一年多的历练,加上杜文秀平日的教导,这位也算是成了材,文武兼备,将来滇西的事情,马青虎也能出上一份力了。

    可依然压在总督府牢狱之中的杜文秀就阴沉了许多,为了讨公道,在京师蹲了一年多的大狱,这位永昌的秀才,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风起永昌

    道光二十七年,无滋无味的年关,林则徐经过几天的休息调养,气色大好,十几天的时间没有杂事缠身,林老虎的精气神也在慢慢的回归。

    但郑夫人之事,还是让林则徐在心里对云南存下了怨念,他林元抚不是圣人,不可能不犯错,永昌之事后期的步子有些凌乱,但并不耽误大局,破五之后押解人犯到省城受审,不用改也没必要改。

    云南是朝廷的云南,法纪为先,若有扛官藐法的人物,林老虎也狠下了心肠,云南多蛮夷,夷性犬羊不可顾惜,如若有人在永昌一事上变乱,少不得要用一下杨老三那个杀才。

    人这个东西,一旦性情大变,好恶都会跟着改变,徐夫人亡故,林则徐回归故里的想法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想法让林则徐打算在永昌一事上用雷厉风行之法。

    以前不怎么待见的杨老三,就成了一个很合手的人才,张必禄说的不错,平滇西之乱少不得杨家这头恶虎,而之前的林则徐还是比较厌恶这样的屠户、侩子手的。

    就因为徐夫人之事,林则徐承了杨家的恩惠,停在后堂的灵柩,至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每日里去后堂,问着那股幽香,林则徐就会想到徐夫人的音容笑貌。

    爱屋及乌,原本林则徐处处提防的杨家,也就成了好人家,回想起至今以前的谨慎,林则徐都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太苛刻了。

    杨老三顺眼,杨毅更是顺眼,自从自己这位关门弟子回到昆明,在他和刘存仁的辅助之下,林则徐身上的担子,一下就轻了大半,每天里他也能拿出时间到后堂陪陪自己的夫人了。

    年前年后这段时间,林则徐从来不踏出总督府一步,变相的把自己给圈禁了,林则徐性情的改变。让杨猛有些拿捏不住了。

    林则徐的为官从政。经验太丰富了,他初来云南之时,杨猛、徐子渭、魏五,三人合力才勉强与林老虎打成了平手。不是三人的本事不够。而是因为林则徐的地位。

    云贵总督一职。让林则徐占了优势,杨家要避开林则徐的视线,让杨猛三人出于绝对的劣势。一番争斗打个平手,杨猛已经算是胜了。

    二哥杨毅,林则徐的幕客刘存仁,在其中都起了莫大的作用,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若不是收了魏芷晴,稳住了魏五,单靠自己和徐子渭,正面对付林则徐,暗中防备魏五,几乎毫无胜算可言,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最完美的了。

    林则徐足不出户,重用二哥杨毅,这个让杨猛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这林老虎又要利用杨家?可综合一下各处的情报,这林则徐明明实在亲近杨家啊!

    “三爷,永昌的事情,要提前下手了,林则徐这是性情大变,他不想干了!这是要快刀斩乱麻啊!

    永昌之事,从咱们这边的消息来看,可不怎么好,永昌知府李恒谦,只抓了周日痒、刘书等香匪,城外的沈振达他们不敢对付,加上死了的沈聚成为沈振达顶了全部罪责,永昌之事必然糜烂。

    只怕那沈振达借机挑起回乱,这样永昌回乱再起,一旦传到朝廷那边,这事儿就烂了,依着朝廷的大政,只会指使林则徐打压回回,咱们不得不防啊!”

    魏五同情林则徐不假,但现在他做的是杨家的船,为自己着想才是正理,林则徐处理永昌一案的法子,前期还是不错的,但后期的步子,却不利于杨家了。

    一旦回乱再起,想压制住,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连年的饥荒,云南的百姓、山民,可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呢!杨家虽然做了不少,但云南太大,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回回起事,只要选好了由头,各族响应也不是不可能的,那时候杨家再出手,就要背上恶名了。

    杨家的实力,魏五也有个大致的了解,五六万精兵,不是民乱能扛住的,滇西民乱对杨家来说是件小事,但是动了刀兵,可就是毁了杨家仁善的字号,那以后云南的百姓,就不好管理了。

    “嗯!魏先生说的不错,这事儿我已经让杜文秀做了,永昌和滇西的回回,也大致认同。永昌的回回已然不多了,而沈振达的永昌哨练,只能在永昌附近称王称霸,出了永昌,云南各处的庄子,不一定给他好脸儿,滇西回乱应当不会再起的。

    滇西这些年的混乱,与沈家父子脱不了干系,沈聚成已死,这沈振达却不好杀,自从林则徐要处理永昌的旧案,他就缩回了金鸡村,数千哨练守村,再加上周围哨练的呼应,现在要杀他,只能强行破寨,这样对咱们不利啊!

    只要滇西的回回不乱,任他沈振达猖狂,到了对景的时候,老子非活剐了他。”

    当年杨猛强压沈聚成,割了沈振达的双耳,现在想来自己还是不够狠,当年若是屠了金鸡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枝节了。

    “三爷,永昌必乱,咱们能不能先派一部分督标去永昌呢?一旦沈振达发难,咱们当即压灭就是了,其中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徐子渭想了想之后,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永昌是块白地,借着沈振达变乱,将永昌抓在手里,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糊涂!督标是朝廷的军队,擅自调兵等同造反,无非永昌必乱,咱们早走一天或是晚走一天,对咱们又有什么坏处呢?此事三爷定要谨慎一些。”

    徐子渭的路子太野,现在的永昌不能用自己的法子来,只能依着林则徐,依着朝廷的法度办事儿,至于好处。只要督标的人进了永昌,好处是一丝也不会少的。

    “嗯……魏先生说的不错,计长,你心急了!咱们的方略就是看戏,永昌之事不能急躁,林则徐的精神好了许多,现在又亲近我们杨家,也不知他那老葫芦里装的是蒙汗药还是仙丹,咱们最大的对手还是林则徐,这些天要看住了他。别让他把咱们给溜达了。”

    对于林则徐的态度。杨猛还是很谨慎,这林老虎的声名太响,手段太厉害,就怕中了他的苦肉计啊!

    就在林则徐、杨猛算计永昌之事的时候。永昌屠回的正主也在算计着林则徐。

    “沈老爷。破五之后。官府就要押解周香主、刘香主赴省城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现在的沈振达,已经不是个为沈家干脏活儿的干儿子了。他现在接了沈聚成的产业,实实在在的成了永昌的沈老爷。

    “哼……慌什么?现在的永昌咱们说了算,解赴省城,他们想的倒好!”

    摸着没有耳朵的脸庞,沈振达恶狠狠的,说着话,现在他是金鸡村的沈老爷,七把香会的沈会主,除了永昌府城,永昌周边的地带,都是他说了算,各地的县太爷,现在见了他也得老老实实的低头。

    永昌府李恒谦和永昌县令韩捧日,也是活的不耐烦了,永昌杀回那是整个永昌府好几个大家共同支持的,凭一个知府一个县令想在永昌这处地界猖狂,林则徐那老匹夫打的好算盘。

    贺长龄怎么样?李星沅怎么样?来了他林则徐又能怎么样?放跑了永昌的同知杨毅,沈振达的心里也憋着火气呢!

    当年杨家老三,强压金鸡村,割了他的双耳,沈振达以前是害怕杨家不假,可现在不同往日,如今的沈老爷,可不怕杨家,在永昌这一亩三分地,他沈振达就是王。

    “沈老爷,破五之日立马就到了,咱们该怎么办呐?据说那林则徐与杨佛爷相交莫逆,永昌的同知杨毅就是林则徐的弟子,杨家的二爷,咱们得想想计策啊!”

    刚刚说怂话的那位,听了沈振达的话,却高兴不起来,这云南道上混的,哪个不知道杨家的厉害?就怕到时候杨家插手,这永昌的事儿就难办了。

    “金混秋,你好歹也是在云南混江湖的好汉,这杨家就这么厉害?狗屁!要不是他杨毅跑的快,老子就割了他的耳朵,把他送回昆明,当年老子没成势,让杨家老三割了耳朵,现在老子有的是人!

    杨家怎么了?永昌的几万哨练,还干不过一个杨家,老子可不是沈聚成,他怕杨家,老子不怕!

    永昌的事情,咱们就得硬着来,不然然林则徐那老匹夫各个击破,咱们全都得玩完!”

    有了永昌的数万哨练,加上七把香会的实力,沈振达的心态也在慢慢的变化。

    “沈老爷,此事还得琢磨一下,咱们要师出有名啊!林则徐手段强硬,而且还是云贵总督,手里握着云南的四万绿营,再加上贵州兵,咱们不能和他来硬的。

    即使要来硬的咱们也得打好了名头,再屠一次回回怎么样?”

    林则徐有杨毅、刘存仁辅佐,杨猛手底下有魏五、徐子渭,而沈振达也有自己的班底,前面那个金混秋是滇西本地的江湖客,而说话的这位,却是原永昌知府恒文的师爷张时重,恒文失势,他就没了靠山,利用沈振达解救恒文,就是张时重要做的事情。

    “屠回?现在永昌的回回,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这还是李恒谦等人招抚的那几十户人家,杀了也没什么油水,而且他们住在永昌县城,要想搜杀他们,就得先打县城,没什么便宜可占啊!”

    沈振达也不是傻子,前次永昌屠回,那是迆西道罗天池大人,知府恒文大人首肯的,现在做这个只怕死的也快啊!

    “哈哈……沈老爷有所不知,朝廷的大政在那里,只要咱们伪造一些公文发给朝廷,不怕他林则徐不帮着咱们做事儿。

    回回造反那是常事儿,多扣一个屎盆子少扣一个屎盆子,是无所谓的,反正朝廷只会相信咱们。

    到时候回乱再起,罗天池大人和恒文大人,就有望东山再起了,那可是咱们的大靠山,凭着哨练挡不住林则徐,但罗大人和恒大人复起之后,这永昌、这滇西,还不是咱们的天下?”

    嘴上哈哈大笑,张时重却在心里讥笑沈振达这个傻子,他真不知道云南是谁说了算,对上杨家,别说永昌的数万哨练,就是把永昌的几十万老百姓全都变成哨练,恐怕也不是昆明杨家的对手。

    杨士勤杨佛爷在滇西有多大的威名,张时重很清楚,不说杨家的人手,单单杨佛爷一句话,滇西的上百万百姓、山民,就敢拿起刀枪跟永昌的哨练玩命。

    他沈振达真是疯了,杨家这两年在云南洒了多少米面,这个可是老百姓活命的根子啊!对付杨家二爷,这位怕是要找死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哨练劫囚

    “张师爷这话怎么说?林则徐帮我们?罗大人与恒大人东山再起?你细说说,我刚刚没听懂。”

    沈振达能成为沈聚成的义子,一是因为沈聚成家的人丁不旺,另一个就是这沈振达会来事儿,精明就是沈振达窜到今天这一步的基础。

    罗天池、恒文那是沈家的老关系了,如果他俩真能东山再起,那自己在永昌的位子就牢靠多了,一听张时重的话,沈振达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呵呵……”

    张时重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而沈振达也是机灵,伸手就从桌下拿出一个小木箱。

    “张师爷,这是百两黄金的谢仪,再者说了恒文大人复起,对您也是有好处的。”

    沈振达虽然不明白张时重的意思,但罗天池与恒文的复起,却是他极度渴求的,林则徐在昆明搞东搞西,如果永昌屠回一案真的翻了,那他沈振达也跑不了。

    从张时重的话里,他听出了死中求活的机会,这个机会把握不住,他就要下去继续给沈聚成当干儿子了,舍弃这个花花世界,沈振达还做不到。

    “阻止永昌府所做的一切,押解的永昌案犯,破五之日要救出来,趁着势头咱们再入永昌,搞死那班回回,在滇西散播消息,激起回乱,然后就控制永昌地界的驿站,抢了永昌府的官印,咱们跨过昆明直接向朝廷告急。

    永昌府的事情不妨做的大一些,永昌城里还是有不少不愿意和咱们走在一起的大户,抢了他们。把责任推给回回。

    永昌城里还住这几个退下来的士绅。他们对咱们也没什么好感。这次乘机一并处理了,以后咱们在永昌办事儿也会方便很多。”

    张时重无疑是个好师爷,这计策毒啊!朝廷最怕的就是造反,无论是什么理由,造反都是朝廷铁定了心思打压的玩意,越过林则徐,有了朝廷的谕令,就不怕有人再办弄永昌一案的旧事了。

    弄不好此前被革职的罗天池。和正在永昌大狱之中的恒文,都有复起的机会,这张时重也算是官场里的明白人了。

    “可是……杀回倒是没什么,劫杀永昌府的大户,就怕……”

    沈振达可不是傻子,张时重说的好像不错,可劫杀大户,这玩意招人恨,就怕到时候他沈振达在滇西人人喊打,永昌的数万哨练。可不都是金鸡村的,也不都是沈家的走狗。这么玩死的快啊!

    “沈老爷,无毒不丈夫啊!不杀些大户,怎么能激起朝廷的重视?不杀些大户,怎么能让滇西,让云南的汉人同仇敌忾?

    回乱光凭咱们,也就能引动千把人,如果加上滇西的汉人大户,那回乱就是实实在在的叛乱了,奉旨杀回,腾越一带的回回,可都是腰缠万贯的主儿,他们动了,咱们以后才有发财的机会。

    永昌县城咱们必须要打进去,不然知府的大印不到手,这事儿办不成,等林则徐带着云贵的绿营来了,咱们手里这几万哨练,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沈老爷,好好想想吧!周日痒、刘书,能让你好过了?他们就是死,恐怕也会拖上沈老爷吧?”

    张时重的最后一句话,还真是打动了沈振达,若不是怕死,傻子才坐团总的位置呢!

    “这李恒谦和韩捧日,要是不识相,咱们就在破五劫囚,搜杀永昌府的大户,这事儿还得仔细计较一下,有些人能杀有些人不能杀,少杀比多杀要好的多。”

    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张时重在利用自己,沈振达也能隐隐的感觉到,搜杀永昌府的大户,这张时重八成是想捞一把滚蛋,这事儿要做,也得把他给拴在永昌,不然跑了张时重,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

    还是那句话,人大多不是傻子,只有个反应快慢之分,张时重要算计、利用沈振达,那沈振达何尝不是在利用张时重保命呢!

    永昌一案绝对不能审,丁灿廷和杜文秀手里肯定有证据,林则徐号称林青天,审案子肯定有一套,周日痒、刘书等人到了大堂之后,肯定会把自己卖出去的,张时重的说法虽然有些险恶,但不做就是死路一条,做了未必不能趁势而起。

    该如何抉择,沈振达心里已经有谱了,只是搜杀大户一事,还是要找些无依无靠的下手,现在保命才是正理,多发些财少发些财,与自己的小命一比,就有些无所谓了。

    沈振达这话一说,张时重也有些失望了,看来只能做好离开云南的打算了,沈振达不上钩,罗天池和恒文,也就起不来了,至于他沈振达的结局如何,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林则徐、杨猛、沈振达,各有各的算计,而新任的永昌知府李恒谦和永昌县令韩捧日两人,只能做下面劳碌的苦汉。

    破五之日,永昌府李恒谦带着几十个衙役,押着周日痒、刘书等九名林则徐亲点的要犯,准备赶赴昆明。

    出了永昌县城,走了四十多里路,李恒谦的心里才长出了一口气,哨练没有刁难府衙的人,看来他们也被总督大人给震慑住了。

    日行四十里算是不错了,风平浪静的永昌,让李恒谦心情大好,衙役们头天出来,肯定有些不适应,早早安营扎寨才是正理。

    风平浪静,这话能说出来,也只能怨李恒谦的修为不够了,永昌一案牵扯多少人,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押解人犯,真是在找死。

    不等衙役们埋锅造饭,沈振达带着永昌的数万哨练,把押解的队伍,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振达也算是永昌的一霸,一看来的是金鸡村沈老爷,衙役们也没了脾气。手里的家伙事一丢。就算是缴械投降了。

    沈振达和张时重也算是狠人。直接把那几十个衙役给活埋了,放出来的九位要犯,当夜就聚在了一起,谋划着怎么再次引起回乱。

    第二天,沈振达的手下扮作衙役,押着李恒谦赚开永昌县的城门,趁着蒙蒙的夜色,第二次永昌屠回也拉开了序幕。

    被永昌府招抚的回回。本就是惊弓之鸟,不等沈振达的人手围住他们,这些回回就逃到了永昌县衙避难。

    救出了原永昌府恒文,这位蹲大狱的朝廷命官,也算是精明,直接装晕躲过了沈振达等人,没了恒文这个主心骨,在张时重的策动之下,沈振达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点了永昌县衙。永昌县令韩捧日连同一百多回回,全部葬身火海。

    从永昌府衙得了李恒谦的官印。沈振达一不做二不休,把李恒谦也投进了火场。

    控制了永昌之后,张时重也带人搜杀了十几家大户,本想捞些细软逃掉的张时重,被沈振达的人拦了下来。

    恒文称病不出,自己又被沈振达给绊住了,无奈的张时重,也只能搏一把了,在他的策划之下,沈振达直接控制了永昌城的米粮,这下永昌城里的百姓,全部被沈振达等人给裹挟了。

    一个为了生存,而短时间结盟的畸形利益团体也出现在了永昌,拒守沿江隘口,阻断朝廷的驿站,在张时重的指挥之下,沈振达的事情,也是做得有声有色。

    永昌劫囚的事情,传到昆明,已经是半月之后了,这还是杨猛伪造的求救信,沈振达等人在永昌做得可圈可点,杨猛早就估算到了这个,林则徐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发雷霆。

    本以为永昌的案犯还在押解的途中,没想到一个团总也狗胆包天,竟敢劫夺朝廷的钦犯,沈振达一伙的猖狂行径,也激起了林则徐的战心。

    驻在昆明的官员,全部被叫到了总督府的正堂之上,林则徐要用兵,云南的乱局不用兵,不足以震慑,看来自己以前怀柔的法子,算是大错特错了。

    “永昌团总沈振达劫囚一事,你们怎么看?”

    恢复了生机的林老虎也是相当慑人,总督府的一应官员,就没几个敢接话的。

    “林公,永昌之事繁杂,当细细的料理才是,沈振达一个山野粗人,不识朝廷法度,林公只要下道谕令,准保他乖乖的把人送来。”

    说话的这位,不属于杨家,也不属于亲林则徐的官员,这位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夯货,本想着拍拍马屁,没想到却燃起了林老虎的怒火。

    “山野粗人?我看他在永昌做得很好,劫囚这是山野村夫该做的事情吗?数万哨练就是他的本钱了?

    这样的乱臣贼子,须得多调重兵,方足以弹压而资剿办!”

    林老虎连剿办都说出来了,这是把永昌的哨练当做了乱军,开来刚刚消停不足一年的云南,又要陷入战乱了。

    林则徐的狠话刚刚撂下,一份永昌府的求救官文也到了,林则徐拿起来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杨大人,你那里能否从盐课的银子里给调拨十万两,作为平贼的钱粮消耗?”

    林则徐的声音很压抑,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伴着‘咯吱咯吱’的挫牙声,也不知永昌那里报的是什么消息。

    “可以!”

    杨士勤的回答也简单,老三早已经预判了永昌之事,十万两对盐课来说,不算少也不算多,顺水的人情,不做白不做。

    “大人,永昌之事不可仓促啊!”

    “哼……仓促?你给在座的同僚读一读,沈振达这个乱臣贼子,永昌的哨练,这是在叛乱!”

    林则徐怒从何来,杨猛很快就知道了,永昌的回回劫杀大户、烧毁县衙,永昌府李恒谦、永昌县韩捧日罹难,这份来自永昌的求救信,写的就是这些内容。

    ‘坏了!’

    这是杨猛的第一想法,从永昌来的求救信,八成是出自沈振达之手,而自己没有得到永昌那边的消息,看来是沈振达封锁了永昌。

    信鸽也是个稀罕的玩意,秦子祺驻在永昌的人手没有信鸽,只能向滇西传讯之后,由丁保钧给自己飞鸽传书,看来这沈振达也不是个简单的物件。

    策动滇西回乱来自保,这位身后也有高人啊!

    林则徐那里也是怒火中烧,前后两份不同的求救官文说明了什么?永昌府被沈振达那厮给控制了,永昌回乱再起,怕是他沈振达再次屠回吧!

    永昌府李恒谦、永昌县韩捧日的死,也有很大的疑点,历次回乱,回回从来不杀朝廷的高官,这次死了李恒谦和韩捧日,八成是沈振达的跟脚。

    云南,尤其是永昌悖乱至此,是林则徐想不到的,杀官就是造反,这沈振达真是生了一颗狗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总督 副将 练总

    永昌的消息前后相悖,大堂上的许多官员,都露出了难色,这里面的道道还是可以摸得清的,永昌府、永昌县双双罹难,这事儿做的太拙劣了。

    而云贵总督林则徐,不是贺长龄,从他的表情看,沈振达耍的戏法已经被戳穿了,接下来会怎样?

    云贵总督带着绿营兵马绞杀永昌的数万团练,这样规模的戡乱,朝廷那边能允吗?

    万一绿营兵败了,这云南将是谁的天下?永昌哨练吗?沈振达吗?

    一前一后两道消息,林则徐该信哪一个,在座的云南官员,帮他选择了后者,永昌哨练的人数太多,加上他们是坐地户,戡乱,不能从他们身上下手,一旦戡乱失败了,整个云南都要陷入糜烂之中。

    这个时候,没人会去管事情的真假,涉及到身家性命,混淆是非又能如何呢?

    “传令!贵州绿营的抚标、提标、镇标精锐,一个月之内到昆明驻扎。总督府所辖的督标,整备行装粮草,不日发兵永昌。”

    林则徐的一道军令,可是吓坏了在座的云南官员,剿办永昌哨练,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啊!进去一个死一个,根本没有什么侥幸,这事儿做不得。

    “大人……”

    “大人……”

    ……

    在座的几位明眼人,同时起身想要劝诫一下林则徐,有些事情就是这样,难得糊涂,你事事较真。最后不仅自己得倒霉。在座的这些也一个跑不掉啊!

    “哼……不要说了。你们想说什么,本督清楚。事情成不成要看督标的战力,就让杨副将说吧!”

    不等这些人开口,林则徐的大手一挥,就截断了他们的话头,这事儿不能犹豫,一个小小的练总,都敢无视朝廷。他林元抚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这样的人就得绞杀!

    杨猛得了林则徐的将令,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没做什么解释,而是向林则徐开口问到:

    “总督大人,不知是要平回乱还是平哨练?”

    事情出乎意料,杨猛心里也升起了杀机,沈振达该死,辅佐他的那个更该死,策动回乱。也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手段,就怕滇西的回回忍不住啊!

    “平回乱你怎么做?平哨练你又要怎么做?”

    杨猛的这一问。也是埋着伏笔的,林则徐的意思他清楚,现在要做的是,改变在座官员的想法。

    “杀!”

    杨猛的回答简单,林则徐和有些官员的脸色却变了。

    “怎么个杀法?”

    这杨老三果真是个杀才啊!那事儿岂是他林则徐能干的?杨猛的意思林则徐很清楚,一个杀字,不论是回回还是哨练,都要死上几千上万的。

    “若想平云南回乱,就要杀光云南的回回,若要平滇西哨练,大军到时,哪个还敢拿着刀枪,就杀哪一个。”

    杨猛的话有些冷酷无情,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滇西的回回不淡定,杜文秀等回回高层,无法控制大局,杨猛也不介意举起屠刀,云南的百姓很多,至少有六百多万,不能因为一部分人,让整个云南陷入战乱之中。

    而永昌的哨练要平定,就简单多了,杨猛估算着,连带着七把香会,杀个几千上万人,就差不多了。

    “杨副将,你这是什么意思?全境搜杀有伤天和,朝廷也不会允许的,回回在西北人口多的是,你这么做了,朝廷怎么做?”

    云南的官员,并不都是杨家人,而亲林则徐一系的官员,多是老吏清官,指责杨猛他们可没什么惧怕的。

    “快速平乱的法子,只有这么两个,前一个耗时颇长,怎么也得一年半载,而且风险不小。后一个法子就简单多了,连带着走路,三个月的时间,永昌的数万哨练,本将保管杀他们一个服服帖帖。

    总督大人,该怎么做,末将就听您的军令,您说杀谁就杀谁,本将可以保证,督标所过之处,无人再敢叛乱!”

    永昌之事,杨猛都想到了,连沈振达策动回乱都想到了,可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他的预判,李恒谦和韩捧日被杀,弄不好就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依着朝廷的方略,一句夷性犬羊,回乱势必再起,杨猛现在恨不得立马带着督标前去永昌平乱,云南是杨家的云南,云南的回回在杨猛的眼里也是个极重要的棋子,西北能否顺利掌握,云南的回回是个关键。

    即使林则徐被别人说服,杨猛也要照着自己的方略来,永昌的哨练和七把香会必须打散,这样不受指挥的势力留在云南,只会添乱。

    “哼……杀,你能杀多少?年纪不大杀性倒是不小,一切自有总督大人定夺,你一个小小的副将,出的什么主意?你有那个资格吗?”

    “我没有?你有吗?你他妈算个蛋,这就是在总督府的大堂,你个老狗才敢在西校场这么说话,老子剐了你,当羊肉涮着吃!”

    “你……”

    “你就是个蛋,怂包软蛋,不服?你带着督标去滇西平乱,什么狗才玩意儿,在老子面前装大个的,你这老狗还不配!”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倌,也不知发的哪门子疯,指着杨猛就是一通乱骂,杨猛也不吃亏,直接回了过去,这位当场就翻白眼了。

    “大人,这杨猛猖狂,您要治他个不敬上官之罪!”

    那老东西,见嘴上打不过杨猛,一抹老泪,跪在大堂就开始哭诉了。

    “我操你!你是找死呢吧!老子再怎么也算是朝廷的从二品,你算个蛋的上官?不敬上官的是你吧!总督大人,该怎么罚他?”

    骂战,杨猛也会抓理。自己这个绿营的副将。虽说是个垃圾官职。但品位大啊!这老货拿着这个说事儿,就是找死。

    “像什么样子!杨副将,组织兵马,待贵州的绿营来了,随我兵发永昌。”

    杨猛刚刚表现出来的杀心,也让林则徐提高了警惕,这杨老三嗜杀,别真把永昌的哨练杀个一干二净。那麻烦就大了。

    “带兵是不成了,这么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都敢指着本将的鼻子骂,带兵?这里既然有能人,我杨猛做不做这个督标中军也是无所谓的。

    再者我年轻气盛,难当大任,还是让这位老臣去吧!”

    说完这话,杨猛把头上的帽子一扔,转身就要离开大堂。

    “站住!辞官也不是这么个辞法,待永昌之事结束。此事再作计较。”

    林则徐一时间也是挠头了,不敬上官。堂下这位也是个没脑子的,绿营的副将怎么了?不一样是个从二品的?但凡有些脑子的人,就不会干这事儿。

    “那也成!等着吧!反正永昌之事,也持续不了几年的。”

    杨猛不是恼恨别的,刚刚那个老梆子,明明心里明白,怕自己的杀戮让他背上污名,就想打压自己,年轻人好欺负啊?正好趁机打死这老货,也算是消遣消遣。

    “杨猛,你待如何?”

    杨猛现在是平乱的关键,督标是怎么练出来的,林则徐可是亲眼见过的,少了杨老三,就怕别人制不住那群虎狼。

    杨老三在,督标还能有个约束,平乱之事万一酿成兵灾,那比什么哨练、回乱要麻烦的多。

    “该怎么办怎么办,打板子上夹棍,一样也不能少!”

    “他是老臣,你就不能退让一步,再者说了,你刚才也不是敬老的态度,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林则徐一听杨猛的话,就知道这位起了杀心,以堂下这位的身板,只怕三五军棍下去就要了账,这杨老三心狠啊!

    但杨猛的这个表现,却让林则徐更加坚定了任用他的决心,这样的人就是朝廷的一员悍将,如今大清的军备废弛,悍将才是不可或缺的,至于文官,哪里不是一抓一大把呢?

    “咱们是在谈论军政大事,这位老大人先出口伤人,我只是气不过而已,骂战算我们平手,这不敬上官之事不治罪,我这督标中军就当不了。”

    “唉……拖下去吧……”

    谁说清官、好官就不妄杀?只是没走到那一步而已,现在的林则徐被杨猛逼到了墙角,也合着那个老狗才找错了对手,一句拖下去,就决定了一个官员的生死。

    刑不上大夫,现在也只是空话而已,督标是杨老三一手拉起来的,成军不过几个月,为将者不知兵那是大忌,云南的事情要有个明白的首尾,这杨老三不得不用。

    杨猛越猖狂,就越发坚定了林则徐用他的心思,猖狂,在丘八身上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杨猛不言不动,林则徐就会提防他,心思阴沉、两面讨好的人,往往都有所图谋,看这杨老三的样子,只能算个有些心机的莽夫而已,这样的人正是最好的刀枪。

    “大人……”

    “大人……”

    ……

    “怎么?你们也想和这老狗一样,挨上一顿军棍才舒服?总督大人已经说了拖下去,那就拖下去!”

    杨猛的话头一落,杜降虎带着几个守卫总督府的督标就把与杨猛骂战的老臣拖了出去,几声闷响,一声惨嚎过后,杜降虎便跑了回来。

    “总督大人,犯官受刑不过,死在了军棍之下。”

    几句话要了一条人命,还是在总督府任职的官员的命,这下那些想劝诫林则徐的,也不敢说话了。

    督标中军,历来是总督的亲信,杨猛猖狂是不假,但是这难保不是林则徐的主意,不然他一个不入流的绿营副将,怎么敢刑杀朝廷大臣?

    一条人命,堵住了众人的嘴,也让林则徐对自己的信任有加,这买卖划算!

    “杨副将,永昌之事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一个不到四品的官员,林则徐也有权处置,结果也让人能够接受,死了一个小官,让总督府的官员一体同心,看来这杨老三,还是在帮自己啊!

    “督标到时,手执刀剑者不分良莠一律斩杀,总督大人可以给永昌那边下几道谕令,杀人咱们要杀在明处,遵纪守法者活,抗拒朝廷者死!”

    云南提督空缺,云南巡抚由林则徐暂署,布政使、按察使不敢说话,其他的总督府官员不是杨家一系的,就是亲林则徐的,云南的政务、军务,就由总督林则徐和副将杨猛给定下了。

    林则徐申斥的谕令,发到了永昌之后音信全无,而永昌那边,描述回乱的官文,却是雪片一般,看来永昌的团总沈振达,也是铁了心的,想要和总督府对抗了。

    沈振达的猖狂,也让林则徐坚定了剿灭永昌练匪的决心,一个团总对抗一省总督,这事儿说起来都是个笑话,这样的笑话,不该在他林则徐的治下发生。(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猖狂无边

    林则徐是云贵总督,又没有巡抚、提督掣肘,大堂里的总督府官员,根本没能力与他对抗,林则徐拍板儿,杨士勤出钱,杨猛带兵,永昌之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永昌哨练劫囚之举,直接被定格为叛乱,也显示出林则徐的决心,像这样数万人劫囚的事情,要发生在别的地方,官府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永昌的沈振达,实实在在的抽了林老虎一记耳光,为了朝廷的体面,这沈振达非剿不可。

    沈振达的身份,也被挖了出来,永昌屠回的罪魁之一,永昌哨练也没什么好人,没有这些人,哪会有滇西持续几年的回乱?

    剿是一定要剿的,但怎么剿,还是有说法的,照着杨猛的方略来,那也是不可能的,永昌数万哨练,只是冰山一角,这些青壮的家人、族人合在一起会有多少呢?

    全部定为叛匪,那是要诛九族的,几万人的哨练,几十万人的亲朋族人,摆起来挨个砍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再者说了,他林元抚是疆臣,不是屠户,一下杀戮几十万,别说林则徐没这个胆量,现在的朝廷也没这个胆量。

    杨老三是昆明的土霸王不假,嗜杀如命也不假,但这杨老三的为人还是可圈可点的,嫉恶如仇、禁绝鸦片,这都是林则徐喜欢的。

    竖起杨老三这面旗子,镇住云南也是林则徐在谋划的,杨家在云南的势力不错,又心向朝廷。这样的豪族大家不扶持。还要扶持哪一家呢?

    云南变乱已久。需要这么一个血淋淋的人物来镇着,即使自己走了,只要杨老三在,就能保云南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安定。

    对于云南,林则徐没有什么眷恋,但对于大清,林则徐的眷恋还是很深重的。寻找、提拔可用之人为朝廷效力,也是他一个疆臣的职责。

    这大清已露疲态,各地变乱不断,扶起了杨老三,对朝廷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儿,黑锅杨老三来背,朝廷平定匪患,何乐而不为呢?

    杨老三能用,但不能急着用,这也是林则徐调贵州兵的原因。督标的训练他也见过,数遍大清。就没有这般练兵的将军,这么练出来的就是一群嗜杀的禽兽。

    永昌之事,还没到那一步,先让云贵的绿营上去试试,如果镇不住沈振达的哨练,再派杨老三上去不迟。

    林则徐在杨老三用与不用、何时用、何地用操心的时候,杨猛已经跑到了宜良,西山、宜良的兵工厂现在是重中之重,西山有葛仕扬,杨猛还算放心。但宜良的兵工厂还缺一个合适的人手,霍华德终不是大清的子民,不能重用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宜良兵工厂也有了一些起色,几百把瓦蓝瓦蓝的左轮,看的杨猛心花怒放。近百尊正在阴干的火炮蜡模,才是云南的希望所在,一个个以前雕金刻玉、錾银磨翠、剔木雕花的匠人,现在手里做的却是铸炮用的蜡模。

    丁泰辰不错,竟然能想到这一点,这些年纪四十岁往上的匠人,对尺寸的掌握,已经到了极致,让他们来刻制蜡模,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永昌的事情督标必有一战,左枪右刀的路子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战的结果了。臼炮、左轮,杨猛都装备给了督标,能不能用,杀伤力如何,就看沈振达配不配合了。

    昆明和贵州都在忙忙碌碌的备战,身在永昌的沈振达却如土皇帝一般优哉游哉。

    恒文不敢冒头,永昌县城就是他沈振达最大,手下的哨练控制了永昌的粮米,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粮米在永昌的价值也越来越高。

    许多之前不敢做的事情,沈振达做了,许多之前没有享受过的东西,他也享受了,权力的美妙,沈振达在永昌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

    一斗米换一斗银,一碗米换一个人,无论是有钱有势的豪富之家,还是衣不蔽体的小门小户,为了一口吃的,散金银卖妻女,多少大户人家的传家宝,多少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就这么到了他沈振达的怀里。

    昆明的林则徐现在也拿他没办法,林老虎又怎样?还不是弄篇傻呆呆的谕令来吓唬人?在永昌这一亩三分地上,就他沈振达说了算。

    现在沈振达的手里不仅有数万永昌的哨练,永昌左近的绿营兵也投到了沈家的门下,云南的绿营兵,小半都在滇西,而永昌作为扼守澜沧江的重镇,绿营兵的数量也不少,六七千人的绿营兵,几百鸟枪、抬枪,沈振达也在谋算着。

    云南这几十年间都是个乱窝子,滇西尤其如此,朝廷的法纪,在滇西不怎么好使,手里的刀把子,家里的银馃子,才是能说话的好物件,永昌城的收获,和低眉顺眼的永昌百姓,让沈振达的野心,也在一夜之间变得无边无际了。

    永昌府的地界不小,单单控制了一个永昌城,就有这么大的收获,沈振达就将目光转向了,永昌的其他州县,这些州县在沈振达的眼里,就是一座座金山,一群群美.女。

    野心膨胀的沈振达,开始将手伸向了永昌府的其他州县,可迎接他的并不是金山美.女,金鸡村在永昌城附近是个大村,但到了其他的州县,可并不好使。

    沈振达在永昌的作为,因为他封桥断路的原因没有传到昆明,可永昌周边的官绅大户,却知道他在永昌城都干了些什么。

    比家产,沈振达的义父沈聚成,在永昌府也不算是个数一数二的。比威望,沈家更是不上属,沈振达在永昌城的所作所为也激起了,汉族士绅的抵制,关系到身家性命。无数由青壮组成的护庄、护村的民团。成了沈振达的敌人。

    控制永昌的步子受阻。野心极度膨胀的沈振达也没被敲醒,这个路子走不成,他就把目光放在了林则徐身上。

    被赶鸭子上架的张时重也很无奈,现在的沈振达已经疯了,想想当初自己为沈振达出谋划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现在想从永昌抽身而出,就只能走林则徐的路子了,永昌哨练劫囚犯、烧县衙、杀县令、诛府台。已经算是叛乱了。永昌出了几万人的叛军,想来这个消息,林则徐也不想捅到朝廷,而这个就是张时重和沈振达脱罪的砝码了。

    做了十几年的师爷,张时重对大清的官场有很深的理解,照着永昌哨练的规模。林则徐声称的绞杀,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云南的绿营废弛,绞杀永昌的团练,云贵总督手里根本就无兵可用。

    胁迫林则徐。胁迫云贵总督府,这就是张时重给沈振达提出的策略。而永昌府发往朝廷的折子,也在暗中上路了。

    到时候只要朝廷的圣旨一下,林则徐就是再横,也得在永昌这块地界低头。

    张时重的分析,沈振达也觉得不错,书信是不能用的,沈振达便找了几个亲信,带着他的口讯,往昆明赶去。

    免罪不追究前事,永昌知府的官职,就是沈振达的目的,为了彰显声势,他特意叮嘱了自己的亲信,不要把林则徐放在眼里。

    云贵的绿营已经齐聚了,正在准备发兵的林则徐,就在这个时候,见到了带着沈振达口讯的信使。

    沈振达的信使,也是个不怕死的二愣子,当着满堂的云南官员,左一句老头右一句老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带着脏字儿,把沈振达要求的桩桩件件,摆在了林则徐的面前。

    被一个山野村夫当着总督府一众官员的面,揪着辫子打脸,林则徐的胖脸,虽然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这位信使的话,永昌的沈振达猖狂简直不可想象。

    一个乱贼,竟然想跟自己这个云贵总督做交易,张口就是永昌知府的官职,这可不是个笑话,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林元抚面前的烂事儿。

    “呵呵……本督向朝廷请旨,封他个云南王如何?”

    森冷的笑了两声之后,林老虎的脸色也变得阴冷如铁,永昌的练匪看来是非剿不可了。

    “云南王?嗯……我家沈老爷也当得,看你这老倌识相,将来我家沈老爷做了云南王,你在银安殿伺候着也成。”

    来的这位信使,你说他傻吧?这位说话还蛮有条理的。你说他愣吧?这位还知道些戏词儿。

    不是沈振达要选这个二愣子,而是没人来啊!精明的都多了,痴愚呆傻的做信使也不够格,这位识几个字的傻大胆,也是瘸子里拔将军的货色。

    可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这位信使接了林老虎的话,在座的多数总督府官员的脸色都变了。

    劫囚只能算是不知律法,搅一搅、蒙一蒙,也能凑活过去,但话头挪到了云南王、银安殿上,这就纯属造反了。

    总督府议事,那可是有书吏记载的,议的每一个条陈,都要在座的官员画押,这东西就是铁证啊!这林老虎太毒,这是要裹挟总督府的官员呐!

    一旦永昌剿匪事败,谁也脱不了干系,沈振达千不该、万不该,派来这么一只蠢货,这下永昌剿匪,就成了云南官绅的头等大事。

    云南王,这可是个禁忌,清初的吴三桂就是云南王,这信使的话说出来,朝廷那边就要大动干戈了。

    “星斗,你说这样的物件该怎么处置呢?”

    云南王之事,也是林则徐的一个圈套,永昌平乱不是小事,自己这个总督肯定要亲自前往,总督府的官员,对于自己将永昌哨练视作叛匪,心里还有些芥蒂,行军打仗粮草为重,自己在前面不能被后面的人,扯了后腿,裹挟他们,也是林则徐的无奈之举。

    “这样的宝器,就该解到朝廷,咱们把永昌沈振达的条件写成条陈,让他呈给陛下吧!”

    林则徐的这一问也是多余,本想着让杨老三出手收拾了这个狂夫,没想到杨老三更毒,这物件要是解到京师,永昌的几十万人都会掉脑袋的。

    “呃……”

    林则徐被杨猛噎住了,可总督府的官员们不傻啊!杨老三这就是在扯犊子,这事儿捅上去,怕是成都将军那边也会掺和进来。

    云南的官员倒不是怕打仗,而是怕八旗的那群杂碎,走到哪祸害到哪,四川是天府之地,物产富足、税赋丰厚,养得起那些八旗子弟。

    可云南不成啊!云南本就财税短缺,这八旗老爷兵一来,云南几年、十几年都会揭不开锅,这事儿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一番唇枪舌剑,沈振达的信使,被押在了总督府的大牢之中,若是永昌之事顺利还好些,万一不顺,就只能依着杨老三的法子,把天捅破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口舌平乱(上)

    永昌平乱已成定局,有了沈振达的信使在押,总督府所辖的官员,也只能一体同心了,永昌之乱不平,大家伙都得跟着遭殃,沈振达也就成了总督府官员人人切齿的存在。

    二月二十三,黄道吉日适合行军,林老虎点起云贵八千精锐,当日就启程了,大军的驻地选在了大理,那里距永昌六七日的路程,大理是滇西大城,进可攻退可守,永昌平乱,林则徐的决心不小,但行事却极为谨慎。

    云贵绿营废弛,杨老三的督标是新军,能不能打还不好说,打了能不能胜,也是个问题。而永昌的哨练却是经历了历次回乱,算是能打的,该如何剿灭永昌哨练,到了大理还要再计较一番。

    随军的杨猛也是做起了学生,大军团行军,他还真没什么经验,虽说知道的东西不少,但知道了不一定会用,也不一定用的好。

    云贵的绿营虽说废弛,但还是有些人才的,张必禄临走之前,也训了一把贵州兵,几个可用之人,被他推荐给了林则徐,而这些人现在就是杨猛的老师。

    在一众绿营将官之中,杨猛算是品制最高的,贵州兵的那几个可用之人,也被他拖到了督标之中,督标中军杨猛,杜伏虎、杜降虎兄弟,也跟着长了一把见识。

    如何选择扎营的地点,行军之时要注意些什么,杨猛结合着自己的东西,也在慢慢的摸索行军经验。

    戡乱是急行军,一日八十里的路程是必须要走完的。三天之后。杨猛也就大体弄摆明了行军的一些常识。结合着自己的东西,由魏芷晴执笔,杨猛为新军制定了一份还算凑活的行军心得。

    三天的行军,林则徐却是越来越中意杨老三了,三千八百督标,分成了三队,一队行在队伍的最前方,由参将杜伏虎率领。一队殿后,由参将杜降虎率领,中军的一千八百人由副将杨猛率领。

    第一天的行军,督标和贵州兵差不许多,乱糟糟的没个样子,但督标的军卒脚力上明显优于贵州兵,一个个贵州兵,走完了一天的路程,累的就跟狗似得,而督标的兵卒。走的却是气定神闲。

    第二天,督标的队伍稍稍齐整了一些。而贵州兵却越发的散乱了,夜间巡营之时,林则徐还在贵州兵的营地里,闻到了让他深恶痛绝的恶臭味,行军之时抽大烟,若不是戡乱在即,林则徐真想整顿一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贵州兵。

    第三天,督标的队伍,开始有了动静,一个个千总、把总、哨长,不断在喝令着兵勇,一天下来,这督标行军,越发的有规矩了。

    这一天有督标拖着,一日竟行了一百二十里,贵州兵累的贼死,而半下午扎营之后,督标竟然趁着埋锅造饭的间隙,在整理行军的队列。

    杨猛会统兵,但不知行军之法,这几天杨老三频频召集张必禄推荐给自己的那几个可用之人,说了些什么,议了些什么,林则徐很清楚,三日之间学会行军之法,这杨老三算是个可造之材。

    而杨猛不通行军之法,也打消了林则徐的最后一丝顾虑,杨家有壮丁不假,毕竟之前杨士勤和杨猛都是做过团总的,林则徐也怕扶起了杨家危害到朝廷,通过这段时间的试探,林则徐发现杨老三只是有些蛮横而已,心里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想法。

    这么看来,云南有了杨家,也算是云南百姓的幸事,当初破家防疫,这之后云南的鼠疫,就没有再犯,看来瘟疫也是怕了杨家。

    历年来舍粥、赈济花了无数银子,这两年云南饥荒,也是由杨家牵头合云南商家之力,全境舍粥,不然云南的状况还要糟糕许多。

    仁孝杨家,不能总显示仁义,立起杨老三这杆血淋淋的大旗,一是能震慑云南蛮夷诸族,二是能消解杨家在云南的善举,升米恩斗米仇,杨老三杀人多了,云南诸族就会离心离德,笼络人心只能由朝廷来做,杨家做了就有越俎代庖之嫌,林则徐这么做,也是为了杨家好。

    光有仁孝,没有恶行,只怕以后的杨家会遭到朝廷的猜忌,有了杨猛这杆血旗,杨氏一族还能在云南多支撑一段时间,云南有了杨家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云南百姓,都有莫大的好处。

    换在以前,林则徐断然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可遭逢丧妻大变之后,他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离开云南,返回福建老家,自己的岁数也不小了,看来这仕途也是走到了尽头。

    辞官归故里之后,就好好做一个农家翁吧!

    此次大军行进,只是为了剿灭永昌练匪,可行了不过**日,还没到楚雄府的地界,赵州弥渡,却起了回乱,近千人的队伍,已经在预备刀枪剑戟了,若不是弥渡的官员机警,这次回乱就要让林则徐腹背受敌了。

    “此间直是乱邦,竟不知有国法,弥渡之事要打,要狠狠的打,永昌已经够乱了,再也不能出差错了。杨副将,让你率中军一千八百人去平乱,可有胜算?”

    这些天一直在行军,信鸽什么的,杨猛也不敢乱用,有关永昌的消息,一直是他身边的护卫,骑马传递消息,弥渡回乱之事,他竟然一丝也没听到。

    “回乱?大人要如何平乱?”

    林则徐撂了狠话,就怕他要人头啊!回乱之事,杨家能不插手就不插手,这个差事却是杨猛不想接的。

    “若回回识相,驱散了就好,若他们不识相,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末将领命。”

    杨猛安排好了中军的护卫,带着中军的一千八百人,就往弥渡赶去。而杨猛的队伍之中。也多了几个不是督标的生人。

    “云焕。赵州地界的回回高层你可识得?”

    为了不动刀兵,杨猛把杜文秀给弄了出来,永昌的一干苦主,也在大军之中,由督标押解,这次就看杜文秀的本事了,如果弥渡的回回不识相,那只能硬杀了。

    “三爷。赵州临近永昌,那里的回回士绅大户,我算是熟悉的,只是这赵州与永昌之事没有瓜葛啊?他们为何要反?”

    经历了京城的牢狱之灾,杜文秀也变得阴沉了许多,本以为云南之事,只是妖官作祟,没想到竟是朝廷不待见回回。

    此事的起因也有缘由,张格尔算是回回的罪人,张格尔一家。从爷爷辈开始,就想在西北立国。爷爷辈遇到了乾隆帝,结果一败涂地。他爹那一辈,也没什么作为,被大清朝廷圈禁在浩罕国。

    而张格尔这个罪人,受了英夷的唆使,从嘉庆帝的时候,在西疆开始叛乱,道光帝时,张格尔兵败被擒死于京师,西北回回频频追随张格尔叛乱,这就是整个大清朝廷都不待见回回的原因。

    对于立国一说,杜文秀心里并不支持,这事儿即使成功,以后也会兵灾不断,大清是断然不会把西疆让给回回的。

    而他们这些云南的回回,与张格尔不是一派的,平白遭殃,想想自己的悲催遭遇,杜文秀不仅恨大清朝廷,更恨张格尔那乱贼,若不是他,这么些年云南的回回能频繁被朝廷打压,几十年的时间云南回回死伤数万、十数万,这是笔没头没尾的冤枉债啊!

    回云南的这些天,杜文秀也从马青虎那里,大致了解了一下杨家的实力,马青虎好像很受杨三爷的信任,杨家的许多事情,马青虎都能知道。

    杨家可不像沈聚成等人,杨家的几千刀手,可是云南最厉害的山民,对抗杨家与靠上杨家,杜文秀无疑会选择后者。

    杨三爷对云南回回好像别有用心,但总的来说,杨家对回回还是不错的,该如何选择,杜文秀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赵州之事,他真是不清楚,想帮忙也无从下手啊!

    “我已经差人去打探了,总督大人那里下了严令,如果赵州的回回不听劝,结果你应该可以想到的,带着马青虎去弥渡吧!希望我到弥渡的时候,咱们不用动刀枪。

    马青虎知道我在宜良的行事方法,如果有人在暗中策动回乱,你最好让赵州的回回高层,把他们连同他们的家人献出来,如果我动手的话,死伤会很多很多,永昌之事在赵州再现,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杨猛的话说的很随意,可杜文秀还是听出了浓浓的杀意。杨三爷所属的督标是些什么样的人,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杜文秀也摸到了个大概。

    杜文秀也是从小习武的人,督标上下每日里早晚必练的刀法,可是杀气森森的,以前杜文秀也见过黄巴巴等人的手下,与督标相比,他们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永昌当年的情形,就如火狱一般,阴森而恐怖,今生今世杜文秀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督标对杨三爷言听计从,只怕在赵州对上之后,云南的回回也要对上杨家了,这样的结局,杜文秀是绝不可能让他发生的。

    一个永昌的哨练沈聚成,都能给回回带来几年的灾祸,对上杨家,只怕云南以后就没有回回了。

    “杜文秀记下了,云焕谢过三爷的恩德。”

    杨猛在话里,数次提点了杜文秀,事情做不做得成,杨猛不去管,到了弥渡,只要回回不缴械,那就是敌人,除了杀戮没什么好说的了。

    “去吧!记住,结局如何,不在杨某,而在你们身上。”

    云南的回回也需要一个震慑,永昌已经屠了一次了,再杀只会加深仇恨,看来自己倒了永昌,要找一个立威的对象了,那七把香会倒是不错的选择。

    送走了杜文秀,杨猛也加快了行军的速度,一天行军一百五十里,对督标来说很轻松,极限的行军速度,以后也要试一下,一百五十里,对杨猛来说太少。

    第二天秦子祺那边就来了消息,赵州之事不为别的,只为沈振达在永昌二次屠回。沈振达在永昌县衙,烧死了李恒谦、韩捧日还有一百多回回,好死不死,里面有赵州的十几个童生。

    这些人也是打算捞偏门,因为要安抚回回的缘故,永昌府在今年的府试之中稍微偏了一些,这些人不去大理府应试,而是选择了永昌府,就想奔个好前程。

    谁曾想好前程没奔着却奔进了火场,这些童生有几个就是赵州回回高层的子嗣,这事儿麻烦了。回乱不怕百姓作乱,就怕有回回高层,在后面支持。

    人家死了儿子、孙子,肯定是要报仇的,就怕杜文秀此事无果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口舌平乱(下)

    秦子祺的人手,也汇报了最近在永昌发生的事情,沈振达在永昌府不得人心,倒是杨猛没想到的,不过想想也是,沈振达搜杀永昌城里的大户,涉及到身家性命,谁还能顾及别的,这个消息倒是个好消息。

    这个消息来得正好,七把香会和永昌的哨练倒是个不错的立威对象,打服帖他们,好像对杨家来说没多大好处,宰光他们在滇西、在云南立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云南的教派众多,这是个大问题,七把香会只是个民间结社,而且不怎么走正道,专门撺掇回汉矛盾,正好借机取缔,那些个大户教派,不能随便动手,借着永昌的七把香会,发出杨家的声音,让各宗各派管理好自己的手脚,才是一笔好买卖。

    “责令秦子祺等,查清永昌七把香会的跟脚,将死忠之人罗列名单,待我入永昌之时有大用。金鸡村的地形,沈振达的死忠,也一并摸清楚。

    策动汉人地主士绅,对沈振达施加压力,不能让他逃出永昌府的地界,那些暗地里与沈振达有勾结的地主士绅,一并给老子挖出来。”

    沈振达在永昌做得事情太毒辣,二次屠回策动回乱,若不是杜文秀早与滇西的一些回回高层通了气,这次还真能让他翻了案。

    也就是林老虎坐镇云南,若是换个稍微软一点,稍微昏聩一点的总督,不仅永昌有大麻烦,整个云南也就差不多了。

    沈振达和七把香会,这次真是触了杨家的利益。对杨猛来说。抢生意的就是死敌。给别说要全盘打翻杨家的人了。

    定好了联络方式,杨猛便遣走了秦子祺的人手,现在赵州的事情,却是麻烦了,十几个童生身死,恐怕不止弥渡一地的,万一回回的高层串联一下,这次永昌平乱。就要糜烂了。

    不是杀不了,而是不能杀,一旦屠回的刀举了起来,涉及到的可是几百万人呐!杀人杨猛不怕,可杀这么多人,他还真怕,自己是怎么来的大清,这事儿只有杨猛自己清楚,那尊神秘莫测的金佛,也不知有什么因果。

    杨猛不信神佛。但敬畏因果,善恶终有报。有些事情做多了,会有报应的。当年杨猛一边贩.毒一边行善,就是想借着行善,平衡一下自己的心态,不然那巨大的压力,会把人逼疯的。

    这一世,杨猛杀的人,比上一世要多得多,但他也找到了一个平衡点,那就是杀人为了救人,他在云南救活了无数人,杀上几万、几十万,心里也不会有什么阴影。

    但屠回涉及的面太广,冤杀的人太多,杨猛怕自己陷入杀戮的阴影,这样的东西,可不是人能承受的。一旦受了影响,就会像林则徐那样性情大变,如果自己嗜杀成性、不分善恶,即使没有外人对付自己,身边的那些人,也会对自己下手的。

    人心与人性,是个很难捉摸的东西,背叛的代价有时候很大,有时候又很小,在用人方面,杨猛一直非常的谨慎,怕的就是人性这个东西。

    赵州的事情,只希望杜文秀能谈好了,不然自己倒了弥渡,就要进退失策了,杀只怕越闹越凶,不杀只怕他们会得寸进尺。

    杨猛带着一千八百督标,花了三天的时间,扑到了弥渡,果然,杜文秀那边没有什么结果,近千回回带着刀枪剑戟,堵在了大军的必经之路上。

    “杜文秀,你们可是想好了?

    此战一开,云南再无回回的立足之地!

    此战一开,杨家与回回不死不休!

    此战一开,天下人将奉旨屠回!”

    现在就看自己的谈判手段了,谈判杨猛经历过无数次,可如此没有底气的谈判,却是头一遭。

    “杨三爷,我们敬杨佛爷的仁孝,才没有直接动手,危言耸听,就有些下作了吧!”

    一个留着齐胸美髯的老者,回答了杨猛,听他话里的意思,赵州之事还有门儿。

    “危言耸听?你当杨某是在说笑啊?此次云贵总督林则徐率领八千云贵精锐,本是来对付永昌练匪的,你们这么做就是在为云南的回回,挖坑,挖一个万劫不复的大坑。

    你们也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杨某的手下是什么实力,有多少斤两杨某清楚的很,你们与杨某作难,那就是找死!

    试问赵州之事糜烂,滇西的回回能善罢甘休吗?只要咱们之间开了战,回乱再起已成定局,杨家在滇西的武庄、田庄、土地无数,杨家断然不会让你们为祸滇西的。

    现在正是饥荒的时候,滇西虽说不比宜良等地,但粮食的产出不少,耽误了滇西的春种,今年的收成就算毁了,缺了滇西的粮食,万一今年灾情不退,你们就是在与云南所有的百姓作难。

    现在此事,已经不是回汉之间的矛盾了,是回回与云南各族之间的矛盾,该怎么做,你们自个拿主意,要战便战,不想打就赶紧散去这些人。

    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过期不候!

    所有督标听令,半个时辰之后,进兵弥渡,但凡是回回,不论男女老幼,杀无赦!”

    不管回回们的反应,杨猛一声令下,督标的人马,持盾执矛,就摆出了攻击的战阵。

    杨猛刚刚一席话说的不错,现在还真不是个好时候,一旦开打,三五天结束还好,万一绵延数月,滇西大乱,云南回回的结局,真与杨猛说的差不了多少。

    兵马未动,回回的几个高层,就有了退意,虽说家中有子嗣在永昌遭了难,但永昌同族的遭遇,赵州的回回可不想重蹈覆辙,他们堵在路上,主要是为了示威。至于说开战。杜文秀一到。他们开战的决心也就小了许多。

    再有就是刚刚杨猛的那句不论男女老幼杀无赦,杀伤力太大了,督标的战阵一摆出来,身后的回回青壮,也开始了窃窃私语,就这么个局势,即使打!败得也只能是赵州回回一方。

    杜文秀又成了香饽饽,因为死伤了子嗣。杜文秀在弥渡没听到什么好话,虽说心里有气,但大局为重,他也是沉着脸听完了赵州回回高层的条件。

    现在还能提什么条件,刚刚杜文秀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就怕杨三爷不开口上来就动手,现在这个局面,赵州的这些高层还想提条件,真是有些好笑了,弄不好他们这些人。今天就要倒霉了。

    有理也是无理,说的就是云南的回回。去了一趟京城,杜文秀的眼界也开阔了许多,云南的回回要想安稳,与汉人的纷争就必须要停下来,如今云南最大的汉人势力杨家,与督标有了联系,云南回回以后如果还是这般不吃亏的话,杨三爷说的那些话,还真得好好思量一下了。

    “你们散去本族青壮,随我去杨三爷那边领罪吧!如今这世道变了,有冤没冤你们都要忍着,杨三爷说的不是玩笑话,你们若是再不幡然悔悟,遭难的只能是云南的回回。

    一个永昌这几年就死了万余青壮,加上历年遭难的老弱妇孺,滇西这块土地,已经浸透了咱们回回的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们为了整个云南的族人,还是退让一步吧!

    朝廷不待见我们,但杨家还是不错的,如果机会合适,咱们可以……”

    有些冤屈难以昭雪,有些话也说不出口,杜文秀看了一眼赵州的这几位高层,衣袖里的手也紧紧的握了起来,实在不行,就只能撺掇本族百姓反水了。

    与督标开战,基本就是和杨家开战,有了杨家响应,云南的各族,都会对回回下手的,结局不难想象,有些时候只能委曲求全了。

    “那咱们的子嗣,就白白的死了不成?”

    永昌遭难的童生,小的才十几岁,大的也不过二十多岁,这口气怎么咽下去啊!活生生的娃娃,就这么没了,搁谁也咽不下去这口气啊!

    “白死也得死!永昌死了多少无辜的族人?事情刚刚有了转机,不能因为你们,把整个云南的族人,推入火狱之中,今天你们若不答应,我就……”

    有些话杜文秀也说不出口,永昌之事他是亲历者,满胸的愤懑一憋就是两年,要说没有拼死之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杜文秀知道,造反,现在根本没有活路,有些事只能忍着。

    “你要怎样?”

    “说服滇西的族人,共同剿灭赵州回乱!”

    “你……我们可是同族之人!”

    “做了今天这事儿,咱们就不是同族了,你们不顾云南族人的死活,只能舍弃你们这一支了,现在与朝廷对着干,倒霉的只会是咱们,有些事不得不做。”

    杨三爷的话,杜文秀记在了心底,平赵州之乱,不是平乱匪,而是要绞杀赵州所有的回回,同族相残,这话本不该说的,但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为了永昌之事不再上演,有些事不得不做。

    “难道真会如杨老三说的那样?”

    细细一品杨猛和杜文秀的话,几个赵州回回高层,也摸到了些许恐怖的东西。

    “真的,杨家挑头奉旨杀回,你们一动云南无回。我不是在危言耸听,杨三爷也不是在开玩笑,只要今天开了战,一旦咱们的族人反应不及时,这些话就是预言。”

    “朝廷就不管这些?”

    “别忘了西疆的张格尔,没有他们一脉,咱们的处境不会如此艰难,朝廷?朝廷不会在意咱们的死活,如今的云南,只有杨家可以依靠,总督府、林则徐都不是咱们的依靠,只有杨家才是。”

    “唉……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去啊!”

    “为了族人,为了身后这些人的死活,你们咽不下去也得咽。”

    杨猛的克制,给了弥渡的回回一个机会,若是换了贵州兵,这一仗早就开打了,弥渡之事处理起来很简单,杀了就会完事儿,可以后就难办了。

    杜文秀提前说和,也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气氛,赵州回回高层的克制,也是促成口舌平乱的先决条件。

    “杨三爷,咱们的事情,您能做主吗?”

    那美髯老汉,几步上前,盯着杨猛的双眼有些不甘的问了一句。

    “不一定!但沈振达必死无疑,你们要跟着我会平乱大军之中,总督大人那里需要一个交代。”

    “好!就冲您这句话,咱们降了。”

    “散去百姓吧!把刀枪留下,给你们半天的时间,交代后事,这一去你们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弥渡之乱,林则徐发了怒火,这事儿得给他一个交代,赵州的这几个高层,必须解回去,实在不行,就找几个替死鬼了事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人铺路 刀开道(上)

    口舌平乱,也算是妙事一桩,可杨猛并不怎么满意,弥渡之事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里面挑拨,三十几个永昌的回回,就是弥渡之乱的根本,没有这些人,弥渡之事不可能演化成上千人的叛乱。

    “云焕,这些都是你们永昌所属,有些还是保山周边的人,这些人不会不认得你吧?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滇西历次回乱,多数有永昌回回,尤其是保山回回的参与,这批人心中的仇恨太深,化解不太可能,杨猛不想对这些人下手,沾上了这些不利于自己的谋划。

    “三爷,此事还是看看林大人审理永昌一案的结果吧!”

    族人的不克制,也是云南回回频频叛乱的原因,这些年滇西的回回越来越不受待见,每次平回,各地百姓、山民都要跟着倒霉,这样的事儿,以后不能再继续了,反就要来次大的,没有机会就不能再反了。

    “也成,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斜盱了杜文秀一眼,杨猛就不说话了,朝廷的大政不会变,指望着林则徐还回回一个公道,希望实在是不大。

    “三爷教我……”

    “呵呵……”

    没了弥渡乱事,回去的时候,杨猛也加快了行军的速度,三天来两天回,五天时间平定弥渡回乱,坐镇中军林则徐不由的高看了杨猛一眼。

    “大人,弥渡之事源于永昌,十几位赵州童生就是事发的原因。主使之人已经缴械伏法。不知要如何处理?”

    简单的回报了弥渡之事。杨猛也打算看看林则徐的手段。

    杀。现在可不是好办法,与永昌屠回、劫囚、练匪、会匪之事并案,才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滇西回回的眼珠子,可都放在林则徐的身上,先处置回回,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星斗,你做的不错。不动刀枪就消弭了一场乱事,但这回回也不可过度的放纵,挑事之人验明正身,直接正法了就是,处理永昌回案,但分良莠不论回汉,哪个触了国法,就得依照朝廷的律法来办。

    永昌之事,这几日就要开战了,正好拿他们祭旗。以儆效尤!”

    弥渡回乱,彻底的触怒了林则徐。云南的百姓太乱,动不动就叛乱,不杀不足以扬国威,不杀不足以正国法,对于叛乱,林则徐也下了决心,绝不宽恕。

    “那永昌的练匪是不是也要如此,永昌的几万练匪数量不少,行刑的话,督标要有所准备。”

    林则徐弄这么个军令出来,杨猛也无奈了,看来夷性犬羊也是林则徐行事的准则,赵州回回的高层们,这次可是把事情做差了。

    “永昌之匪,要区分一下,数万人全部定为叛匪,不合朝廷的规矩,这事儿等到了永昌再说吧!”

    还是回汉有别,堂堂的林老虎也不能免俗,不是这回回惹人厌,而是他们做事的时机不对。

    出了中军大帐,杨猛也在谋划着自己的事情,赵州的回回不能杀,就只能找替死鬼了。好在为了平弥渡之乱,林则徐扎下了大营,有些贵州兵窜了出去,正好抓些大烟鬼来顶替。

    斩了三十多颗人头祭旗之后,大军才再次拔营前进,经楚雄入大理,在大理驻扎之后,林则徐派出了贵州兵作为先头部队,赶赴永昌。

    对此,杨猛只是冷冷一笑,林老虎的平衡手段,这次怕是要玩砸了,沈振达扼守澜沧江,这贵州兵要是能过去的话,永昌之事就不是练匪作乱了。

    现在的沈振达还沉浸在无边的野心之中呢!不痛打痛杀,他能善罢甘休才怪,贵州兵过去,至多是与永昌哨练隔江对眼儿罢了。

    怪事儿年年有,贵州兵倒也有些斩获,七天之后,那边送来了百余颗人头,说是练匪不敌贵州绿营,撤去霁虹桥桥板,隔江拒守,贵州兵无法建功了。

    这事儿不用问,十成十的杀良冒功,杨猛清楚林则徐也清楚,自破五之后,沈振达为了封锁永昌,早就撤了霁虹桥的桥板,何来败退撤板一说?

    本想着扶持一下贵州兵,用来制衡杨老三的林则徐,也下不了台了,这事儿怎么说?杀良冒功报到朝廷,清流们必然要攻讦云南,现在这个时候,只能以大局为重了。

    “星斗,永昌之事你去办如何?”

    绿营不可用,这下可是深入林老虎之心了,没想到自己这个总督近在咫尺,他们也敢杀良冒功,这事儿……

    “可以,先得杀了那些杀良冒功的贵州兵,云南人不是那么好杀的,既然有些事儿做下了,就要付出代价。”

    林则徐不提杀良冒功之事,但杨猛得提,贵州兵在云南撒丫子,这事儿是搏名声的好事儿,杀他一个人头滚滚,对杨家来说有益无害。

    “杀良冒功,从何说起啊?”

    林则徐心里也恨着呢!但现在正是用兵的时候,有些事儿,也只能大不见小不见了。再者说了,这一百多颗人头,要牵连不少人的。

    “那就让贵州兵去解决永昌之事,咱们云南人,不与仇敌共事。”

    说完这话,杨猛扭头就走,什么狗屁大清虎臣,不过如此而已。

    “你说这事儿怎么办?现在正是平乱的要紧时节,临阵杀将,这永昌戡乱的事情怎么做?要不咱们赔些银子吧!”

    本来像杨猛这样的,林则徐一句话就能办了,可这事儿办的理亏啊!贵州兵不能用,永昌之事要有个首尾,只能用督标了,可杨老三在督标的威望不小,现在撸了杨老三,只怕这督标也用不得了。

    赔银子,也是林则徐的无奈之举,这事儿也算是稀奇。但为了永昌之事。林则徐也拉下了老脸。

    “赔银子?也好!一颗人头一万两。拿不出来,用贵州兵的人头换,咱们杨家就是做买卖的,给他们个公道价,贵州兵的人头一颗一千两,咱们钱货两讫如何?”

    既然林老虎不讲原则,杨猛也就没有恭敬之意了,一脚踏在大堂里的椅子上。开始和林老虎谈起了买卖。

    “你……”

    贵州兵的事情已经做下了,就是依着朝廷律法也只会杀几个人,杨老三张口就是一千颗人头,这心肠忒毒、忒狠!

    “那你就和贵州兵玩吧!老子不伺候了!”

    “你敢!”

    “你看着吧!”

    “老三,如何与老师说话呢!大局为重!”

    杨猛与林则徐大眼瞪小眼,对上了!可难为坏了一旁随侍的杨老二,兵事自己不懂,当着满堂的官员,也不敢随意插话。

    自家老三也是的,这么较劲干什么。他平常也不少杀人的,有些事就得得过且过。见两人这么对着也不是事儿,无奈的杨毅,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那就折一下,让贵州兵当桥板,给督标铺路,除此之外,要想把这事儿平了,少了一千颗人头,免谈!”

    霁虹桥,是条铁索桥,撤去桥板根本无法通行,黄巴巴起事的烧过霁虹桥的桥板,沈振达撤去的桥板之后,这澜沧江就成了天堑,杨猛本想着用盾牌和督标的人铺路的,这下正好拿住了贵州兵的小辫子,与林则徐争斗,也是为了这事儿。

    督标三千八百人,不说那三千人,单单一个尾巴八百人过桥,用人铺路的话,少不得踩死几十上百个,而且过去的人少了,不一定干的过永昌的哨练,把贵州兵当桥板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桥板若是现做,没有一个月不成,加上霁虹桥的位置险要,万一被沈振达发现了,永昌的哨练截断铁索,那麻烦就大了。

    对于霁虹桥的情况,杨猛早就熟记在心里了,用人做桥板,三五百也不一定够,督标全数趟过去,铺路的这些几乎就活不下来,林则徐不清楚这个,杨猛就趁机玩了一个以退为进。

    “好!就依你说的来,贵州兵铺了桥,永昌之事督标多长时间平定?”

    作为一个久经宦海的老人,林则徐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杨老三了,时而莽撞、时而精明、时而嗜杀、时而糊涂,杨老三揪着杀良冒功的事情不放,可能就是所谓的嫉恶如仇吧!

    想想杨家的作为,杨老三的性格就不难想象了,杨家凭什么起家,林则徐清楚,这杨家跟甘陕的刀客家族,也差不了许多,只是路子越走越正罢了!

    如果让林则徐评价一下杨家,评价一下杨士勤、杨老三,他也只能给出功大于过的结果,有些事儿就不能深究。

    “大人想要多长时间平定永昌呢?”

    “自然是越快越好。”

    “那就十天之内吧!”

    杨猛算了算路程,督标赶到霁虹桥至少需要五天的时间,再加上与永昌的哨练作战,十天的时间,督标应当能打进永昌的。

    “你要多少人马?”

    “三千整!”

    林则徐是云贵总督,身边绝对不能少了护卫,让杜降虎带着八百督标保护,再加上大理的绿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好!本督许你统摄大军之职司,此次永昌平乱要狠要快!贵州兵除了铺路,就让他们收拾残局吧!”

    对于杨老三,林则徐也留了一个心眼,这杨老三太狠,就怕他拿着贵州兵当挡箭牌,万一死的人多了,他也不好向朝廷交代。

    “末将遵命,除了铺路的那些,末将不会让贵州兵死的太多。”

    “好了!趁着天早,整顿督标,准备拔营!”

    永昌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因为二次屠回之事,滇西的回回,也有些蠢蠢欲动,大理这边回汉之间小规模的争斗,也慢慢的多了起来。

    永昌的练匪再不平息,就怕回乱再起啊!对于滇西的事情,林则徐也有些挠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云南就跟他说的一样,简直就是个乱邦,国法在这里根本就不好使,百姓与山民之间,一言不合就刀枪相向,各族山民说反就反,回汉争斗为的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永昌的事情再拖延下去,就要耽误春种了,民失养则为匪,云南已经旱了两年了,各族之间的弦也越绷越紧,今年的春种若是被耽误了,搞不好云南就会大乱一场。

    杨猛和林则徐想的一样,十几天的拖延,贵州兵杀良冒功,滇西的回回可都看在眼里,这几日杜文秀那边接到书信,也是怨念颇深,永昌之事不速战速决,只怕滇西的回回还会有反复。

    林则徐现在是不分回汉,谁闹事儿就打谁,这么严苛的约束,早几十年还好,现在回汉的仇怨已深,打回回只能加重他们的怨念,而打哨练,如果打的不狠,回回们一样不会满意。

    这次打永昌,只能拿出屠夫的手段了,不然不足以震慑滇西蠢蠢欲动的各族势力。(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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