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不老猛虎悄悄来
与哥老会的一场擂台,杨猛赢的很顺利,可大伯父孙顺的一席话,也让杨猛对私塾教授的拳脚,来了一次反思。
杀伤力大的招数,与传统的套路之间要做一个选择,就杨猛自身来说,他还是比较看好格杀技巧的,这样的话,云南各地的私塾,几年十几年就能为杨家培育一批精通格杀术的年轻人。
但大伯父孙顺说的不错,格杀技巧是对人体潜能的压榨,长时间练习对身体的负担极大,而且频繁的对练,也会让人的攻击性越来越大。
传统的套路与格杀术相比,杀伤力差了不止一筹,但传统的套路,与格杀术的作用正好相反,修习传统的套路,就是在一步步的开发身体的潜能,不断提高身体的协调性,修习传统的套路,也是个修心养性的过程。
与杨猛中意的格杀术相比,修习传统套路的所花的时间更长,付出的代价更大,实战中的杀伤力却有些不尽人意。
但传统的套路也有巨大的好处,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再加上一些后世的项目,貌似修习传统武术的好处更多。
回到宜良庄园的这几天,杨猛请了私塾不少的武师过来,最终拍板儿确定了私塾武学的大方向,传统的套路和基础训练为主,辅以长跑、俯卧撑、引体向上等等,一些增加身体耐力和力量的健身方法。
杨猛的这个方案得到了大伯父孙顺的高度认可,强身健体、修心养性才是中华武术的灵魂,杀伐之术只是武术衍生出来的一个分支而已。
而孙顺不知道的是。杨猛在私底下有组织了一批修习传统硬功夫的武师。他们和明湖医学馆的刘一贴一起。在总结归纳一套,专门以一击毙命为目标的格杀套路。
在昆明武庄受到惊吓的魏芷晴,却给杨猛带来了福音,这位魏家女回来之后,养了五六天的时间,才慢慢的恢复,恢复之后的魏芷晴见了杨猛就有些怯懦了。
更多的小女儿态、更容易有情绪上的波动,开始的时候。杨猛真以为魏芷晴被吓坏了,带着她回了魏家一趟,结果魏家的二老见了现在的魏芷晴却是当场痛哭。
小囡嫁入杨家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回来了,十几年前的小囡又回来了,十几年前的魏芷晴就是这个样子,没想到一场惊吓,竟赶走了十几年枯守留在魏芷晴心里的阴影。
怯懦、服从,无条件的服从,杨猛从中也得到了莫大的乐趣。如今的魏芷晴才算是真正合格的书童吧!
道光二十七年六月中,一封昆明过来的飞鸽传书。扰了杨猛清净的日子。
“爷,昆明那边来信,林则徐秘密来云南了,现在正在昆明的老宅之中,与老爷子商谈云南的一应事宜。”
魏芷晴略带沙哑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舒服,但林则徐悄悄的来云南上任,却让杨猛的心里起了小小的波澜。
“晴儿,你怎么看?”
如今的魏芷晴就是杨猛真正的贤内助,魏五的一身本事,魏芷晴学了六七成,对于杨家的事情,魏芷晴的分析,完全是从大清的角度上出发的,她的观点与大清多数官员和士大夫的观点一样。
有了魏芷晴,杨猛就不用费心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了,只要魏芷晴说说就**不离十。魏芷晴、徐子渭一正一奇,他俩合力现在绝对强过了留守明湖书院的魏五。
“试探!林则徐秘密上任,除了要试探云南的官员,就是要试探咱们家的态度,这也决定了他以后的施政方针。
据我父亲分析,滇铜复起是军机们借机上位的一着妙棋,林则徐此来主要应该试探的就是老爷子的态度。
老爷子若是表现的亲近军机,林则徐会拉开与我们的关系;老爷子若是表现出不臣之心,林则徐就会死力的打压我们;老爷子若是渴求财富,这就是林则徐需要的态度,他会和我们走到一起的。
去年的滇铜至今尚未解到京师,咱们拖延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盐铁的利润大部分被咱们截留,今年的滇铜也应该涨一些了。
五百万斤的数量,解到京师,咱们在滇铜复起之事上的一应折子,想来京师那边都会点头的。云贵川三省去年实产的黄铜有一千三百万斤,白铜六百万斤,除去解付京师的五百万斤,咱们还有一千一百万斤的盈余。
朝廷的现在关注的是滇铜,至于贵州和四川的铜课,送上点云贵川的特产,京师那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解京的滇铜,也是林则徐急需的东西,昆明那边有徐先生,想来林则徐会入彀的。”
身边有了魏芷晴,就是有了魏五,她的这个分析很不错,朝廷的漏洞和失缺,还有林则徐的目的,都被她算计进去了。
看来把杨猛的许多秘密的事情交给她,是个正确的选择。
“那咱们去不去昆明呢?”
杨猛之前和魏五、徐子渭商议过,杨家对林则徐的态度,就是合作与利用。永昌的案子,林则徐应该不会急着去处理,只有理清了云南的关系之后,林老虎才会对滇西动刀。
现在饥荒和滇铜复起才是林则徐要筹谋的大事,有了共同的利益,林杨之间的合作,也就有了基础。
“去!林则徐恐怕已经从二哥那里知道了爷的实力,您手下的数千团勇,才是真正靠山。
云南的绿营自张必禄走后,又处于半废的境地,贵州那边虽然张必禄在抓紧练兵,但比起云南的绿营,贵州兵也强不到那里去。
云贵川藏一带,只有四川的绿营兵,还算可用。其他的如云贵绿营、成都将军的八旗军。都是些老爷兵。吓人还凑活,打仗他们上去,还不如不上呢!”
“那我去了之后,林则徐会不会怀疑咱们的心机呢?”
“不会!江南各省哪一省的豪商大户和团练没关系呢?咱们杨家做的是马帮生意,林则徐是从陕西巡抚的位子上调任云贵的,那边的刀客规模更大,对于咱们家的练勇,他只会当做平常事来对待。
再者说了云南这些年。颇不安定,回乱、夷乱年年有,咱们这么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只要爷表现的嚣张跋扈一些,林则徐在此事上,绝对不会有疑心的。”
“好!晴儿,爷是不是要赏完了你,再去昆明呢?”
“不要了,还是赶紧去昆明吧!”
魏芷晴俏脸一红,这赏赐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自昆明武庄之事后,她慢慢的在沉沦。现在杨猛就是她魏芷晴的天。
“到了昆明我该怎么称呼你呢?用女书童,我到没什么,就怕让你作难啊!”
自己的一点点关心,就能从魏芷晴那里得来十倍百倍的回报,自唐梅依之后,杨猛又有了一个真正归心的女人,当然得好好的对待了。
“芷晴就好!他们也分不出是志庆还是芷晴,再说了我一个小书童,别人也不会太过在意的。”
“好!让丁管家安排马匹,咱们去昆明会会大清的林老虎。”
一路快马加鞭,杨猛赶到昆明老宅的时候,正是饭点,自己的二哥和林则徐的幕客刘存仁,也得了消息,就在院子里等着自己呢!
“老三,我老师最是讲究礼数,待会儿可别惹得我老师不快,老爷子和老师谈兴正高,你进去请安的时候,可别败了他们的兴致。”
二哥杨毅很是着紧他的老师林则徐,仆役们还在拍打着杨猛身上的尘土,这位就迫不及待的过来嘱咐了。
杨猛暗中扫了刘存仁一眼,看到他微微点头之后,才转向二哥杨毅。
“二哥,我就这个样子,你让我装个夫子我也装不出来啊!你和炯甫先生的差事,林大人认可吗?”
这次来就是要嚣张的,打消林则徐的戒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刘存仁那边肯定是和徐子渭通了气的,林老虎跑不掉了。
“多亏了计长先生,要不然我这差事肯定要办砸了。进去的时候,仔细着些,别冲撞了老师。”
不理会二哥的嘱咐,杨猛提着马鞭跨着大步就朝正堂走了过去。
“老爷子,匆匆唤我过来干什么啊?这大热的天,跑一趟昆明可不容易。哟……这老汉是谁啊?”
正堂里就坐着两个人,杨士勤在主位,林则徐在客位,这林则徐有些矮胖,面相倒是很有威压,只是被那一身的灰布袍子,遮掩了不少,乍一看他就像个普通的老翁。
但一双小眼里却是精光四射,一点也不像一个六十多岁老人该有的。
“混账!这是你二哥的坐师林则徐林大人,见了长辈也不知道行礼啊?
林兄!幼子顽劣,见笑了。”
一听自家老三的歪歪话,杨士勤的心里也有了计较,看来老三这是要给林老虎下套啊!
“你就是新来的云贵总督林大人啊!绿营参将杨猛拜见林大人!”
杨猛手握金银丝编成的玉柄马鞭,大喇喇的行了一个抱拳礼,就算是见过林则徐林大总督了,依朝廷律例,绿营参将见到主官是要跪拜的,他这一抱拳,林则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杨兄,这是老三星斗吧!不知跟着哪位师傅学艺?”
刚刚与杨士勤谈的不错,杨家虽说是商家,也想从滇铜复起之中获利,有了这份心性,就有了成事的基础,这一点林则徐还是比较赞成的,可这个杨家老三一进来,林则徐就颇为不喜。
走起路来昂首阔步不知收敛,见了上官倚豪强之势,蔑视上官,衣衫极尽华美豪奢,手中的那条马鞭恐怕也价值千金,这杨家老三是个惹祸的根苗啊!
“嗨!这事儿说不出口啊!我家老三一贯的顽劣,斗大的字不识几个,除了拳脚不错,别的就……
这许多年,他在云南府也闯下了偌大的名号,滇地呆霸王,你说这……
正好林兄来了,老二跟着您这些年可是大有长进的,要不您受累……”
老爷子杨士勤这话一说,林则徐还没怎么着呢!杨猛就不愿意了,开什么玩笑,自己的事情多着呢!哪有功夫陪着林老虎瞎玩?
“林大人您受累许我个总兵官吧!银子咱们有的是!”
自家已经有了一个二哥要做林则徐的铁杆,杨猛可不想被林则徐限制,万一这位打蛇随棍上,真要收自己做弟子,跟着他识文断字,岂不是浪费时间?
“总兵官?那是要离家五百里的,再说了云南的一镇官兵也不过千余人,我许你个更大的官职吧!”
完了!一听这话,杨猛就知道自己被林则徐算计了,这老爷子好话不说,说什么拜师的事情,弄不好自己就要被林老虎抓了壮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督标中军杨副将
“我许你一个督标中军的职司如何呢?把参将换成副将,不仅官职涨了,而且手里的职权也是不小。”
见杨猛不说话,林则徐微微一笑就把从二品的副将官职许了出来。
虽说督标也是绿营,但督标中军的副将,可是整个督标的总官啊!林则徐张口就许出这样的官职,显然是想用杨家的人手作为自己的后盾。
“督标中军?听着到不错,管束多么?三爷可不想成天被人管着!”
督标?林则徐打的好算盘,自家老爷子也是,怎么就把小辫子巴巴的给递了上去呢?
不过接掌总督府的督标,貌似也是个不错的买卖,那样一来整个总督府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现在云南巡抚的职位依旧空悬,督标、抚标那是一个营的兵,借着机会在新军之外另扩一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混账!怎么跟林大人说话呢?三爷,在别人面前称呼称呼也就罢了!跑家里来撒泼,皮紧了吗?
林兄,可使不得啊!贺老夫子许的那个参将衔,就让老三撒了丫子,您是不知道,为了防疫,只因为新招的人手不听使唤,他就在军营之中搭了刑台,一天就杀了一百多人。您再给他弄个督标中军的职司,这偌大的云南,还有哪个能约束这顽劣子啊?”
杨士勤也没想到林则徐能打蛇随棍上,本想着客套一下了事儿,没曾想把老三给送了进去。云南的大事都是自家老三掌管。接了督标的差事。就怕耽误正事儿啊!
“呵呵……无妨!乱世当用重典。耕翁用人妥帖啊!我也看好了星斗的这股莽劲儿,要想涤荡云南的颓势,非星斗这样的悍将不可啊!
再者说了,星斗入了督标,我也能时时提点,到时候还你一个文武全才的儿子就是了。”
大清各大疆臣之间时有书信来往,贺长龄乃是勤勉之官,与林则徐也有过书信来往。以前也略略的提过杨家,不然林则徐一个当朝一品,怎会和杨家扯上过于密切的关系?
“这么说以后云南的督标,就听我的了?”
老爷子那里得给他个提示,接掌督标并不是什么坏事儿,反而有不小的好处,既然这林则徐愿意与杨家同坐一条船,那自己在他手下出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算是吧!听说你在宜良捐建了一个明湖书院,这是为何啊?”
对于杨家。林则徐也是做了功课的,杨家在明面上的事情。他都摸了一遍,只有这明湖书院,还存着不少的疑点。
若是这明湖书院是杨士勤建的也就罢了!只是杨家老三莽夫一个,他捐建书院就值得考究了。
“挣钱呗!”
林则徐的这一问,也在徐子渭等人的算计之中,有备而来的杨猛,自然是对答如流了。
“挣钱?怎么个说法?你建这个书院,圈了不少的山林田地,花了不少钱吧?入住的学子还管吃管住发银子,一年也要话不少钱吧?这钱从哪里赚呢?依我看赔钱还差不多!”
杨猛的这个解释,林则徐也听得有些糊涂,赚钱?莫不是杨家老三在耍弄自己?
“账房师爷,得识字吧?你花钱雇好手,一年几百、上千两银子,自己养一,个除了读书,再就是一年五六十两的银子俸禄,这一进一出,一个人一年就能省下几百两银子。
我在宜良有大片的良田,滇西也有我的田庄,这种地光靠庄农佃户是不行的,农具得造吧?种什么东西也得看看价钱吧?怎么种也得有人教吧?建个书院,这些人就有了。
我家老爷子,现在管着铜盐,咱们要想从这里面赚钱,除了会算账,还得多出产,这些少了读书人也是不行的。
你看看我说的这些,哪个少的了读书识字的?建书院才花几个银子?老子数钱的时候,你们还傻呆呆的看老子的笑话呢!
读书是为了什么?读书就是为了挣银子!”
杨猛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位子做了下来,说完之后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林大总督,这也算是变相的给林老虎透些杨家的底子吧!
“呃……”
听了这些,林则徐也被噎住了,大道至简啊!自己摸索了近十年的洋务,被一个莽汉翻手间就做成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读书是为了赚钱,这个听着有些大逆不道,可这也是洋务的真谛啊!
账房师爷、推广农具、改善矿冶,再往外推一下呢?造枪、造炮、造船,这些不是目不识丁的工匠可以做的,能识文断字,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的人,才可以领头做这些。
没想到啊!一个目不识丁的莽汉子,竟然能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启发,对于杨猛的厌恶,也一下被巨大的惊喜给打的烟消云散了。
“好一个读书就是为了赚钱,星斗,建了明湖书院之后,你赚了多少钱呢?”
杨猛一句话,就为林则徐打开了一扇天窗,可是办洋务,并不简单,这杨家能否成为第一个试水的呢?
滇铜复起兹事体大,想来有些东西,可以借着滇铜复起的大旗,在云南用一下,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返京,林则徐除了在官员的任免上,得了一些好处之外,在圣上那里也听到了一些真心话。
庚子一战,八旗朽坏、绿营废弛,本该完胜的一战,被贪官冗员和一些无能之辈,打成了一个烂摊子,对此圣上的心里,也怀着革新的想法,但时机有些不对,圣上也没有机会革新。
这次滇铜复起圣上是怀了莫大的心思的,滇铜复起之事若是功成,那朝廷就有了一个典范。以云南的滇铜复起。为刀为矛横扫整个大清的官场。还百姓一个清平繁荣的大清,在这一点上林则徐与道光帝,还是有一定默契的。
开展洋务在林则徐的心里,一直是大清富强的一条捷径,海上的洋人威胁不是很大,对大清威胁最大的还是峨罗斯,在西北的时候,林则徐就见识了峨罗斯的凶恶。
虎视东三省。觊觎西北边疆,这峨罗斯才是大清的心腹大患,造枪、造炮,强军以抵御沙俄,这是林则徐深埋在心底的想法。
本以为这次云南之行,吉凶难料,没想到初来就能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林则徐对杨猛的兴趣越发的大了。
“赚了多少钱?这个我还真没数儿,但我在宜良的人马,是不用花老爷子的钱财的。我在衣食住行上的花销,反正是够了。
现在这书院。还没到出力的时候,等把铜盐的产量提上去,才是发财的时候呢!”
见林则徐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杨猛就知道林老虎心里有了想法,他索性就把改革铜盐的话头,挑了出来。
“如何提高铜盐的产量呢?”
这话题也是林则徐所关注的,但怎么把杨家往洋人的身上引,这话还得斟酌着说,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疆臣,有些事儿还是不能明着做,有些话也是不能明着说的。
“这个简单,宰掉云贵川三省的那些没用的铜官、盐官,抄了他们的家财,一是可以发财,二是少了这些王八蛋,用我们自己的人手,铜盐的产量就会提高不少。
再有就是学学别的省份的好法子,这铜厂用私人的法子效率最高,盐场用四川的煮卤出盐最快,这些我已经让书院的人在做了,过不多长时间,就能用了。”
鲁莽与细腻,在杨猛身上恰到好处的融合到了一起,说起杀贪官冗员,林则徐听得眉头直皱,但说到提高铜盐产量的事儿,他又面带笑容。
杨猛这么一弄,倒是打消了林则徐的戒心,看来有些事情,都是杨家老三做的,听说他以前是个痴痴傻傻的夯货,被上师在山里点化了,这才好了许多。
这粗豪是他自身的,细腻是上师点化的,杨猛,能不能成为自己在云南的马前卒呢?
“杨兄,去年的滇铜,开始解送了吗?”
林则徐话锋一转,杨猛就知道戏肉来了,看来这位林老虎也想利用解送滇铜的事情做些文章啊!
不等老爷子发话,杨猛就突然插了进去,现在正是斗法的时候,别再让老爷子漏了马脚。
“嗨……这事儿我知道,还不是因为转运不便,去年云贵川三省的铜课还不错,出铜将近千万斤,登去费用,能解到京师的也在六七百万斤上下,只是水路转运耗费不小,等解到京城,能剩五百万斤就很好了。”
“千万斤变五百万斤,这是怎么算的账呢?难不成那五百万斤精通,都耗费在了路上?”
“可不是嘛!云贵川三省多山,铜厂又多处于山中,一驮精铜一百斤,除去开采、冶炼的费用,这一驮精铜,九两多银子,马帮转运到盐津通道,最少也得花费三四两银子,然后在盐津装船,装铜的竹筐、沿路的纤夫、船工的费用,又得三四两的费用,这滇铜解到京师,千万斤变五百万,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杨猛说的是实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各处铜厂的出产,转运都是一个耗费颇大的项目,如何降低这些花费,也是西山书院葛仕扬他们正在研究的东西。
但解决的办法,不外乎火车、轮船,这些西洋的玩意,但是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建不好,杨猛便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修路!
修一条宽路,用西洋的四轮马车运送各处的矿产和货物,在铁路、轮船建好之前,这是个最好的法子。
“好!好!!好!!!好一个杨家老三杨星斗,粗中有细的猛张飞啊!杨兄,你家老三是块好材料,这个弟子我认下了。”
林则徐把话头一划拉,直接就要收杨猛为弟子,他在这里面的算计可就多了,等机会来了,慢慢的点播杨猛接触洋务,用润物细无声的法子,悄悄改变一下杨家的路子,不用自己出面,杨家就能为大清,趟一趟洋务这潭水。
“收我为弟子?读书认字?你还是算了吧!升官发财可以,读书认字?老子没那工夫!”
做督标的中军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做林则徐的弟子,杨猛不可能接受,自己有个如花似玉的小书童魏芷晴,何苦跟着这个老货受罪呢?
“混账!不识抬举的逆子,你当谁都能做林大人的弟子啊?快些敬茶拜师!”
“杨兄,无妨!既然星斗志不在治学上,那就做督标中军,我一样可以指点一下的。星斗,那咱们就说定了,你做我的督标中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术不成莫为官
“督标中军杨副将,听着不错!但云南督标的人马我是不会用的,如果你硬让我用,我得杀一部分。”
督标中军是不错,但绿营的人马不能用,绿营那些人的心思,就不在军旅之上,能用的几乎没有,就是有,那些有本事的心也大着呢!
经过一场我明敌暗的争斗,杨猛吊住了林则徐的胃口,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现在正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嗯!云南的绿营废弛我也有所耳闻,但总不能都把他们裁撤吧!这些人失了绿营的俸禄,只怕会成为与乱民一样的存在啊!”
民失养则为匪,官兵也是一样,云南本就够乱了,在加上绿营裁撤的兵卒,那不是火上浇油嘛!
“那你这是同意我杀人了,丑话说在前头,杀的人多了,你得担着责任,我可是听你的命令办事儿的。”
说起正事儿,这杨老三哪还有一丝的莽撞,这心机、谋略,说他是个悍将,倒是委屈他了。
“嘿!你小子,办别的事情得听你的,这杀人的责任,怎么就得我担着啊?”
行为粗豪城府深沉的人,林则徐也见了不少,这杨老三就属于这一路的,看着傻呆呆的,其实比猴都精明,可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杨猛表现的越有心机,对自己来说好处越多,但也不能不防,这样的人有时候做事不计后果,这杀人可不是小事,别被这小子害了。
“督标是干什么的。不是保护您老安全的吗?标下这是为您办事儿呢!”
“嗯!这事儿也不是不行。先说说。你打算杀多少?”
“怎么也得五六成吧!”
“不行!督标的人数不少,五六成,这不是屠军吗?这样吧!你要是能给他们安排个差事,这人随你怎么调派,实在不肖的杀伤几十上百,也不是不成,但这些人要到府衙过堂,你不能说杀就杀。毕竟他们是在花名册里有名号的。”
督标的人手,不能全用杨家人,但不用杨家人也不成,好坏掺半,无非这督标的作用不是太大,云南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有战事的,即使有,也轮不到督标上场。
连年回乱,云南的督标,怎么也得有个两三千人手。杨家解决一部分,杀些人警告一部分。杨家再掺进来一部分,那督标就基本可用了,有了这两三千人,足够自己在云南行走所用了。
至于杨家全部解决,不是林则徐看不起杨家,而是绿营的人马太过不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说的就是绿营兵,两三千人白养着,除了朝廷谁家也没那个本事。
“还有这点卯,您老就不要跟我计较了,我那里还有买卖,不能因为绿营的寻常点卯,误了我的买卖,当然有事儿的时候,标下绝对顶的上。”
以前身为绿营参将,杨猛就从来没点过卯,这点卯的规矩不少,又得跪拜又得磕头,杨猛懒得去。
“点不点卯无所谓,只要有事儿的时候,你能顶上去就行。”
林则徐与杨猛的想法一样,这个杨老三自己还有大用,不能用绿营的规矩拴着他,再者说了不光是云南的绿营,整个大清,无论是八旗还是绿营,能拿得出手的兵马实在是不多,这规矩早就废了,做不做没多大关系的。
“那就成了,现在也到饭点了,咱们边吃边谈。”
杨家与林则徐各有各的算盘,但现在有共同的利益,那就是两家携手的基础,至于林则徐的本事,杨猛也很是佩服,说话办事儿滴水不漏,心机城府如渊似海。
林老虎在明,杨家在暗,就算这样,杨猛好几次都被林则徐牵着鼻子走,许多事情自己和徐子渭、魏五都定下了应对的办法,结果依旧如此,只能说明这林老虎,做官的技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了。
借着准备饭食的时间,杨猛隐晦的和老爷子交流了一下,而林则徐那边也是一样,他也和自己的幕客刘存仁不断交流着意见,至于自己的二哥,则是被双方同时忽略了。
杨毅也知道,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夹在中间做人的滋味很不好受,回到云南之后,大家族的豪奢日子,让他有些流连了,看来老爷子和老三,为自己的谋划的道路,是不错的。
“林大人,您看我二哥也跟着您不少年了,我手里有些积蓄,您看能不能……”
有些话,老爷子和二哥不便说,但杨猛可以说,买官这在大清很普遍,相信林则徐那里不会有多大的意见。
“嗯!这事儿可以谋划一下,我本想让志茂走科举的路子,但现在云南的事情颇为繁杂,给他弄个官职也不错的。”
杨毅是自己的弟子,加上有杨家这个靠山,现在让他去走科举的路子,对林则徐来说是个损失,无非纳捐在朝廷是个常例,变通一下也不是不行。
“云南府的通判如何?”
当年老爷子第一顶官帽子是云南府的通判,这次杨猛的胃口更大,他要顶自己的二哥,从云南府通判的位置上,借着政绩趁林则徐在任的时候,把二哥顶到云南布政使的位子上。
通判掌管云南府的水利、交通,这个位子,在这两年的政绩,将是任何位子都无可匹敌的,做官的想往上爬靠的是什么,一是靠山,二是政绩。
现在自己二哥的靠山有了,在云南就没有比他老师林则徐更大的官了,这政绩嘛!只要林老虎点了头,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六品的通判,可以!”
杨家在打什么算盘,林则徐清楚,自己的关门弟子。有多大本事林则徐更清楚。借着云南这块宝地。积累一些资历,然后调往他省,才是杨毅的路子,呆在云南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杨家在云南已经有了一个三省铜盐大使,照着这个路子,杨家是想让杨毅登上布政使的位置,或是巡抚的位置,但朝廷那里是不会把云南的政权交给杨家的。
云南有一个杨士勤也就够了。至于身为副将的杨猛,他根本就不上档次,绿营的官职也叫官职?别看他现在带着兵呢!到时候朝廷一个封赏,就能让他成为有权无兵的摆设。
杨府的一顿大宴,吃的是平平静静,可杨林两家的交锋,却是如火如荼,杨家要借势,林则徐也要借势,而重点就是解京的滇铜。
杨猛为何要拖延滇铜解京的时间。无非就是要打压李星沅讨好下任总督,只是没想到来的是林老虎罢了!
五百万斤滇铜。解入京师,军机们给林则徐设的局就破了一半,有这五百万斤滇铜撑着,林则徐起码能在云南稳稳的坐上一年。
京师那边的大佬们,算是打错了算盘,他们以为杨家在今年的滇铜上,绝对不会超过去年,算漏了这一点,就给了林则徐机会。
这也是林则徐听到千万斤滇铜变五百万斤,吃惊的原因,但五百万斤的数量已经不少了,足以让他林元抚坐稳了云贵总督的位子,滇铜抵京之后,才是他重审永昌一案之时。
席间刘存仁暗中打了几个不起眼的手势,这在林则徐和杨毅看来,只是寻常的动作而已,而杨猛心里却有了底,林老虎入彀了。
一顿大宴过后,众人来到花厅品茶,林杨两家的交易已经完成了,现在就是商谈细节的时候了,不用再有什么避讳。杨猛、杨毅兄弟,幕客刘存仁,也就有了上座的机会。
“杨兄,滇铜解京之事……”
品了一口上好的茶汤,林则徐也不怠慢,直接说起了正事儿。
自己暗中来云南,那是赶路赶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稳住云贵总督的位子,这官位坐稳了之后,才能干别的事情,只要自己的折子上去了,这事儿就成了六七成。
在京师押着的杜文秀等人,也可以解送回云南了。趁着解送的这段时间,自己再杀上几个贪官,以朝廷的名义,放一批赈济粮,那云南的局势就基本上抵定了。
“已然在盐津渡口了,只等着协调各省的水路,备好了船只就能启程了。”
这批解京的铜课,新旧各半,一是能省些运费,第二嘛就是为了迷惑京师的军机们。
“志茂现在就可以上任,云南府的道路、水利,不知杨兄熟悉吗?”
云南府的通判是个实缺,虽说不怎么肥,但要看在谁家手里,这位子到了杨家手里,就是个能登天的梯子。
“老三,这个你有什么说道没有?”
杨士勤大手一挥,直接就把话头甩给了杨猛,这些事儿杨士勤并不清楚,现在是三瞪眼的时候,不能乱说话。
“明湖书院那里有针对宜良的方略,当时做的时候,也把云南府划了进去。属于云南府的铜厂,可以先开工修路。
银子从铜盐课税里出,人手就由庄农佃户们出,几万两银子,就能有个不错的结果。至于水利,云南这两年遭了大旱,云南府各地都在自修水渠,这一点府衙可以统筹一下的。
银子、劳力云南府的富户们会出,至于治水的方略,还是要府衙拿主意的。”
杨猛所说的事情,许多已经在建了,这只不过是个挂名头的事情,私人做和官府做都是无所谓的,但对二哥来说这差距就大了去了,官府做,那是二哥的政绩;私人做,就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好啊!不愧是仁孝杨家,这些琐碎的事情,你们都能想得到,不负圣上的恩赏啊!云南府的事情成了,我为杨兄请功。”
事情进行的极为顺利,这场交易算是皆大欢喜,杨家为什么要做这些,无非是为了名利而已。杨家这么争名夺利是值得褒扬的,毕竟最终获利的还是朝廷和百姓,杨家得的不过是小头而已。
一个滇铜复起,军机们把他当成了晋级的辅助,杨家则是把他做成了并吞云贵川三省铜课的大餐,而林则徐也来的不晚,借着铜课解京之事,巩固了自己的总督之位。
“林兄,不知何时接任啊?铜课解京,还是要总督大人用印的。”
买卖归买卖,交易归交易,钱货两讫才是正理,自家老三的副将之职,老二的云南府通判之职,都需要林则徐这位总督用印的,不然付了钱拿不到货,岂不是冤枉?
“就这几天吧!炯甫那边还有些事儿要交代一下,捋清了云南的杂事,就是林某到任的时候。”
“林兄,这些天是宿在这里还是宿在炯甫先生那边?老三都安排妥当了,在昆明城里,给您预备了宅子。
这个咱们就不要推辞了,您是志茂的坐师,咱们杨家又有这个条件,咱们不送不卖,只是暂住,权当志茂尽孝了。”
“嗨!杨兄这么说话就外道了,这事儿还是有些晚了,我家的老二老三已经在昆明置了一所宅子,早知这样,我就不破费了。这下可好,浪费了志茂的一片孝心。”
住杨家给的宅子,那就是授人以柄,这样的事情,刘存仁可以做,但林则徐是绝对不能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和风细雨
林则徐六月中来的云南,消息一直没有泄露,现在就是杨林互相试探的时候,杨家做了什么,林则徐又做了什么,两家都在默默的看着,一旦有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那就宣告着合作的破裂。
而这段时间,林则徐也约了几个云南的官员,谁没个亲朋故旧,有些东西瞒是瞒不住的,通过这些官员,林则徐再次捋了一边云南的形势,这也是对杨家的一个考验。
可这些现在做却有些晚了,林则徐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的同乡兼幕客刘存仁派到云南,遇上了杨猛也不知是林则徐幸运还是倒霉。
林则徐的许多想法,都被刘存仁传给了杨猛,借着这些,徐子渭、魏五,也大体推算出了林则徐要走的路子。
“林则徐不愧为虎臣也!能屈能伸,他这是要冷一冷云南,贺长龄倒台、李星沅遁走,让云南官场浮躁的很。
滇西连年动乱,回回的情绪也浮躁的很,杜文秀等人解回云南的时间,被他定在了年底,这招高明啊!
有了这段时间的冷却,到时候即使永昌一案审理的不随人愿,也能大抵上保证云南的安定。”
魏五对于林则徐的手段,相当的赞成,云南现在就是锅热汤,已然沸腾了,再加上把火,只会把汤给煮干,不若撤去底火,让他慢慢冷下来。
“魏先生,这林则徐不过如此啊!他忽略了永昌的哨练和七把香会,这些人不是官员,不懂朝廷处理事情的方法。只怕这永昌一案。不会那么容易的。
但林则徐的法子还是很有用的。如您所说,即使永昌一案审理的不公,回回那边也不一定会闹事。但这个怨恨我们想化解也很难啊!
林则徐是朝廷的人,只依着朝廷的方略办事儿!但云南是咱们的地盘,决不能让沈振达和七把香会的人乱了咱们的布局。
三爷,您不是接了督标中军嘛!待到滇西出事儿的时候,您可以请缨过去,狠杀他们一下。在加上咱们与杜文秀的关系,只要咱们表明了态度,做出些实际的事情,回回之事也不是无法解决的。”
徐子渭的看法,却是从杨家出发,林则徐的对策虽好,但不利于杨家控制滇西,回回在滇西的势力还算可以,他们老是变乱,对谁也没有好处。
“嗯!你们说的不错。林则徐的手段是高明,但咱们也要有自己的谋划。滇西的事情,也是个契机,沈振达算是永昌屠回的参与者,他与那沈聚成都该死,可李星沅把沈振达给漏了,他是个麻烦,等得了机会,金鸡村一系的人要除掉。
保山那边的回回已经被杀得妥帖了,但滇西还有不少激进的回回高层,他们不能留,他们这些人与回回百姓不同,几次策动叛乱的都是他们,他们才是回乱的幕后黑手。
借着林则徐这次审理永昌屠回一案,再加上十九年、二十年回案,这些人都是有牵连的,打压沈振达和七把香会的同时,咱们也要打压他们一下。
审结永昌一案的时候,正值年关之后,滇西的回回们,心里必然有气,正好收了他们的产业,放给他们的族人,咱们做这个好人。”
徐子渭说的不错,云南现在是杨家的地盘,诸事都要一碗水端平,不然各族杂居的云南不好治理。
“三爷,林则徐的主旨是要安定云南,促成滇铜复起。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脱不开朝廷的手脚,咱们要有自己的方略。
七把香会和永昌的哨练,本就是咱们控制云南的绊脚石,不妨先让他们猖狂一下,到时候咱们下杀手也说的过去,不然直愣愣的打压他们,就怕汉族的士绅不满。
林则徐要审结永昌一案,必然会与他们发生冲突的,而云南的绿营不可用,到时候您的督标,就是林则徐手里的利剑,用兵的时候,您只要稍稍加一些力,就是永昌的哨练和七把香会的末日。”
魏五这是头一次给杨猛出这样的主意,这主意委实不错,杨猛有些愣住了。
“魏先生,您怎么……”
魏五的转变是因为什么呢?这个杨猛有些不太明白,难道是魏芷晴?
“嗨!还不是小囡,也不知你使了什么手段,这小囡有空就回家唠叨我,没法子啊!
你可要好好对我家小囡,唉……”
魏五真是有些无奈了,其实在杨家还是很不错的,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平日里自己的权势也不小,看看林则徐的样子,魏五觉得有些平衡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即使复起,又能支撑多久呢?
“好!你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你,咱们边走边看。”
杨猛这里有了定计,林则徐那里也是一样,七月初的时候,这位新督转道乌蒙,大张旗鼓的进了云南,在周边各地巡视了一番之后,于月底接掌云贵总督的印信。
新官上任三把火,无论云南安定与否,这三把火都是要烧的,罢了几个无关痛痒的贪官,裁撤了部分冗员,借着就是提拔了一些云南的官员。
许多三四品的职缺,林则徐借着手中的权力,也定夺了一部分,杨猛的副将衔和杨毅的通判缺,赫然在列。
这代表着什么,云南的官员自然清楚,林杨两家联手,云南的事情抵定了。
劝诫官绅、开仓放粮、审结一些陈年旧案,林则徐的路子,走得有些低调,许多心悬在半空的云南官员,也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至于云南回乱的热点地区永昌,林则徐也下了谕令,归还回产,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管到了几次手。回回的田产必须归还。
林则徐。就这么保持这初来乍到者的姿态,一路和风细雨,与之前云南官绅想象的狂风骤雨、雷厉风行,大不相同。
五百万斤滇铜,也在林则徐到任的那天,从盐津出发,慢悠悠的向京师走去。慢!是杨猛需要的,也是林则徐需要的。
林青天到了云南。也给了回回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加上永昌一代回产的归还,滇西的回乱,也没了声息。
不处理永昌一案,不处理贪官污吏,林则徐的策略,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取得了极大的成效。
至于实际情况,林则徐很了解,云南不是林则徐第一次来。二十多年前他作为考官来过云南,那时候的云南是个什么样子。现在的云南又是个什么样子,朝廷在云南已经露出了疲态。
林则徐不追究永昌一案,可永昌的哨练和官员们,却在私底下计较着,沈聚成依然在押,而且情况不是很好,一年多的牢狱生涯,不是沈聚成一个半老头子能抗的住的,沈聚成已经坚持不了几天了,而即将接掌永昌哨练大权的沈振达,最近也慢慢的嚣张了起来。
这事儿,杨猛也在观望,永昌一案的案情,林则徐清楚,他也算是支持永昌的回回,但这案子如何审理,杨猛还摸不清林则徐的脉门。
等着杜文秀等人被押解回来,时间太长,年关上断案,对林则徐是不利的。
而坐上总督之位的林则徐,除了严令归还回产之外,在永昌就没了别的动作,现在他的重点,是云南府的水利,还有打通各个矿区的道路。
一个多月的时间,加上杨猛之前做的,杨家老二杨毅,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先是通开了两个铜厂的道路,尔后就是云南府水网的贯通,十几万亩良田受益,一个月的时间,杨毅的头功是跑不了的。
九月底,林则徐得了朝廷的褒扬,安定云南有功,押解滇铜一样也有功,这是一个信号,林则徐坐稳云贵总督之位的信号。
五百万斤滇铜押解进京,虽然东西还在路上,但有了上次杨士勤的四百万斤,道光帝对此深信不疑,一帮子军机,也暗叹林则徐的运气好,暗骂杨士勤这个云南奸贼,要是早知道有这五百万斤精铜,云贵总督的位子起码可以再倒一把。
而四川总督那里,嚷嚷着川铜无利,要求免税的折子,却被军机们压住了,开什么玩笑,现在这玩意递上去,就是惹祸的根苗,等杨士勤的滇铜解到京师,再看看这批滇铜的成色,若是旧货,杨士勤依旧是危如累卵,若是新货那杨士勤就是个香饽饽了。
林则徐递上来的,提杨猛为副将的折子,也顺利的通过了,绿营的副将虽说烂大街,但好歹也是朝廷的从二品,杨猛的升迁需要朝廷的批示。
林则徐任免云南官员的折子,也没遭到责难,很顺利的通过了。而在折子里,杨毅的大名赫然在列,官职不是六品的云南府通判,而是正五品的同知,任职的地点也很扎眼,永昌府。
这一个五品同知,比云南府通判的含金量要高的多,永昌府的二把手,林则徐这是要对永昌下手了。
军机品出了里面的味道,滇铜还未曾解到,他们也应了林则徐,永昌一案的原告,丁灿廷、杜文秀,延迟押解。
现在军机们也在观望,滇铜又成了一个焦点,道光帝想知道的是这批滇铜的成色,而军机们想知道的是这批滇铜的新旧,林则徐则是利用滇铜解京的这个时间,为后面的暴风骤雨蓄力。
杨毅在云南府的差事做的不错,在林老虎门下学艺七年,到了他大展拳脚的时候了,杨家、林则徐都没有帮他,云南府的差事虽说做的有些波折,但跌跌撞撞的杨毅,还是挤了出来。
欺上瞒下、尔虞我诈,杨毅最初不适应的时候,徐子渭的几句点拨,让他慢慢偏离了林则徐的路子,这么微小的偏移,在林则徐眼里是活学活用,而在刘存仁的眼里,剩下的只有无奈。
和风细雨,对大多数云南的官员来说是好事,可对滇西的部分官员,尤其是永昌的官员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永昌一案、罗天池一案,是钦定的案子,任谁也不敢怠慢的,林则徐迟迟不发动,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大清的官员,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上意,和风细雨后的雷霆,已经被有些人看在了眼中。
沈聚成这个倒霉蛋,终是没能等到永昌一案开审的那一刻,病死在狱中了,沈振达接了沈聚成的家产,也接了永昌团总的位子,在有心人的串联下,一个包括了永昌哨练、汉人地主、七把香会、朝廷官员的小团体,也在慢慢的成型。
杨猛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很滋润,韦驼子顶了他的参将缺,林则徐还在摸排云南绿营的情况,让杨猛接任督标中军,现在缺的就是朝廷的首肯,只要得了廷寄,杨猛就要上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永昌同知
九月底十月初,对杨家来说算是个比较好的时间段吧!杨家老二杨毅,纳捐为官之后的第三个月,荣升正五品的永昌同知,以他二十多岁三十不到的岁数,在大清官场,也属于可圈可点的了。
而杨家老三杨猛也接了云贵总督督标中军的职司,这个位子的官职虽说不入流,但手里的实权与兵将也是可圈可点的。
“林则徐这个狗才,原来憋着坏呢!我说这老奸贼怎么不处理永昌的事情,反倒着紧云南府的营生,原来又想让二哥去打前站。”
杨家昆明老宅的正堂,杨士勤、魏五、徐子渭在座,杨猛大咧咧的站在门口,正怒骂林则徐呢!
永昌是杨家在滇西的一个弱点,永昌所属的州县还凑活,可永昌府周边,杨家的势力真是不怎么样,只因为那里的小半土地涉及永昌屠回一案,占着那些田产的人,很想转手,可杨家不能接这个茬啊!
七把香会、永昌周边的哨练,在永昌这一个点上,杨家并没有多大的优势。
“老三,怎么说话呢!林大人再怎么说也是你二哥的坐师,还有一点,为官两个月,就升了一级,也算是林则徐对你二哥的提拔。
永昌那边虽说不太平,凭我杨家的声名,量那帮脏心烂肺的玩意儿,也不敢对你二哥下手。”
对于老二赴永昌做同知一事,杨士勤还是觉得不错的,一府的同知,已经是不小的官职了。自家老二的路子。有了他老师林则徐的支持。在云南还是比较宽阔的。
“老爷子啊!这林则徐是要强拉我杨家入局,滇西,尤其是永昌,那边的哨练和七把香会实力委实不弱。林则徐这条强龙,也知道单凭他自己打不过去,这才将二爷捅到了永昌,他这是居心不良啊!要策动我杨家和永昌的势力死磕。
永昌那边是杨家的一个软肋,人手并不充足。再者说了,永昌屠回一案,如果追究起来,也就迆西道罗天池、知府恒文这样的三四品官,不会被杀头,其他人能不能保住命很难说。
二爷过去之后,很可能要听林则徐的命令,揭永昌的盖子,事涉生死啊!永昌那边的官绅,很可能会狗急跳墙的。”
接下来的话。徐子渭代替杨猛说了,林则徐的这一步棋绝妙。把杨家二爷派过去,杨家就得出力压制永昌一带的豪强官绅。
“狗急跳墙?那得看他们跳的是什么墙!老三,你二哥到了永昌,他做什么我不管,但他要是被永昌那帮脏心烂肺的给伤了,就是你的不是!”
一听会危及自家老二的安全,杨士勤脸上的喜色也敛去了,瞪着杨猛就下了指示。
“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这事儿还真是难办,二哥去永昌上任,带的人多了不成,带少了更不成,本想着看林则徐在滇西唱戏,可谁知道一来二去,杨家也上场了。
“老爷,二爷来请安了。”
正当杨猛犯愁的时候,仆役的一句禀报,让他停住了,正好正主来了,让二哥自己说说他要过去做什么吧!
“魏先生。”
魏五不方便与二哥照面,杨猛把魏五支走了,二哥杨毅也进了正堂。
“老爷子!老三和计长先生也在啊!我这几天就要动身去永昌了,特意过来道别。”
“嗯!你老师交代你的事情要做好,到了永昌莫折了我杨家的脸面。”
把事情交代给了老三,杨家的老爷子就唱起了高调。
“儿子省的,定不会耽误老师的大事,折了杨家的威名。”
好嘛!这一老一小,说的那是大气凛然,可是到永昌去揭盖子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到最后还不得他杨猛出力。
“二哥,我给你安排百十个人手,到了永昌之后,有炸刺儿的,暗中先做掉几个,杀杀他们的威风,你就能在永昌立足了。”
这是最快的法子,杀人立威,无论走到哪里,这个法子都是快速而有效的。
“老三,我是永昌的同知,该不该杀人,自有大清律例为准绳,这几天你也要接督标中军的职司了,做事也该收敛一些啦!”
好!自己这二哥,还真打算做大清的忠臣,狗屁的大清律,数遍了大清,有几个官员按照大清律行事,真他妈是读书读傻了!
“成了!那同知大人您就自己看着办,人手我安排我的,怎么做事儿大人您自己掂量着办!”
这差事气人啊!好心当做驴肝肺,杨猛耷拉着脸丢下一句话,也撤出了正堂,二哥不省心,自己可不能不省心,该做的安排还是要做的。
“这怎么还火了?我说的不对吗?”
“行了,你也别老拿规矩什么的套老三,永昌不是什么太平的地界,过去之后自己小心些,事有不济就往咱们在滇西的庄子里跑。”
杨士勤也是实话实说,老三说的在理,过去之后,先杀人立威才是老成的法子,不然你软绵绵的,谁也该对你下手的。
“我会加点小心的。”
这话没法往下说了,什么叫事有不济就跑啊?永昌难道还真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嗯!这话还中听,最近拳脚上的功夫落下了吗?”
望着堂下红光满面的老二,杨士勤沉着脸问了一句,老三也是的,弄几个瘦马糊弄自家二哥,瞧老二的样子,最近过的还是蛮滋润的。
“呃……多少有些懈怠。”
“哼……我看是半废了吧?别学你大哥,你大哥的拳脚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你是做官的,心力耗费的多。羊祖内家还是要日日习练的。
还有就是后宅的事情。你打算自己物色。还是让我来办?侍妾终不是正经的妻室,差不多就得了,别一天到晚老在家里腻歪。
前些日子,有帮江湖人到咱们家来打擂台,老三露了一手,三招夺命,你这个样子的,怕也挨不过老三的三招。永昌是个混乱的地界,这次过去,就自己一个人吧!”
拳脚上的本事才是自己的,杨士勤不指责老大,那是因为他已经定型了;不指责老三,那是因为杨士勤自忖,自己也不是老三的对手;唯有老二不上不下,跟在林则徐身边的七年,老二没有放下手里的功夫,可回了云南。他手里的功夫,可就被丢到了犄角旮旯里。
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师傅知道,三天不练外行明白,玩拳脚的就讲究一个拳不离手,一旦懈怠了,出手不是慢、就是没劲儿,这到了出手的时候,打不出来,可是要丢命的。
滇西是个是非窝,弄不好真如老三说的一样,是要动刀子的。杨家三子,唯有老三放出去让人放心,老大那里也算凑活,马帮走惯了,一般的波浪也折不了老大,就是这老二不省心,把大清律当靠山,还真是读书读傻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杨士勤现在只能把希望放在老二的拳脚上了,好在有老三这个保险,不然这老二还真不能往滇西走。
“老爷子,我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昆明,家眷还是带上吧!”
这段时间杨毅和三个美妾打的相当火热,老爷子的一句话,就让他的脸色发苦了,滇西凋敝,自己也不能老靠在府衙啊!
“废什么话!等那边安定了再接过去,多加些小心,滇西那边多是回回和山民,一言不合就要动刀枪的,趁着还有时间,把拳脚给我拾起来,走的时候,我要跟你试试手,打伤了你,耽误了你老师的正事,可别怪我,怪只怪你练的不到家。”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二一墨迹,杨士勤也担心了,还真让老三说着了,杨家老爷子的脸色一黑,就拿出了杀手锏。
“知道了……”
闷闷的答了一声,杨毅也带着一腔闷气退出了正堂。
“计长,老二那边不用去个合适的人手拉他一把?”
望着堂上独坐的徐子渭,杨士勤有些担忧的问道。
“老爷子,您这是关心则乱,二爷的本事不小,只是少些磨练而已,现在正是二爷趟路的时候,派人过去只怕害了二爷。
再说了三爷算无遗策,凭滇西那帮狗才,想害二爷,他们那就是嫌死的慢了,就是杀绝了滇西的官绅,三爷也不会让二爷有一丁点损伤的。
您别看三爷刚刚负气而走,我估摸着三爷八成是下去安排人手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待会儿三爷肯定会回来的。”
徐子渭老神在在的品了口茶,慢悠悠的为杨士勤分析着局势。
“嗨!关心则乱,老二也是块惆怅啊!那咱们就等等看!”
老二的路子与家里相悖,杨士勤也不好跟他明说,只能让世道一点点的将老二扳过来了。
杨士勤和徐子渭喝了不到两盏茶,杨猛就溜溜的回到了正堂。
“老爷子,我二哥走了?”
“嗯!这老二读书读傻了,我让他回去练拳去了,走得时候,我要考校他一下。”
“这事儿交给我就成了,考校这事儿,我拿手!”
“算了吧!你二哥走得是内家路子,和你过手,他还不得更急躁?你的手段以后也少拿出来显摆,那天在武庄,看的我都心里发冷。
就是要往下传授,也要留一些压箱底的,习武的学了那样的招式,没多少好处,一个收摄不住,就要伤人性命,练拳脚可不是为了杀人的,要杀人用火枪多好,‘砰’的一声再好的功夫也挡不住。”
只要儿子们在身边,杨士勤就能挑出他们的缺点,老大那是要经常挨批的,老三杨士勤不舍的说他,老二岁数也大了,再加上离家久了,杨士勤的嘴上也是收着劲儿呢!
但有些话不说又不行,老三扛的是整个杨家,那天在武庄,前两场到无所谓,追打八卦陈儿子的那一幕,却展现了老三的性格,赶尽杀绝!这可不是什么好路子,很容易招人嫉恨的。
“那就您老上,永昌的人手我已经安置妥当了,滇西那边出一千人手,在永昌附近盘了个庄子,等二哥过去之后,也差不多改好了,枪炮都有,凭永昌的那帮烂货,还伤不了二哥的。”
正如徐子渭所料,杨猛刚刚是去安排永昌的事情了,自家兄弟的命才重要,至于其他的,都要放在二哥的身后。
“嗯!建了庄子也不要大开杀戒,永昌那边能动的除了七把香会就是哨练团勇,这样的人都是穷苦出身,少杀些!”
“看情况吧!不打我的庄子,就相安无事,胆敢攻打庄子,管他是谁呢?这几天我要要到督标那边了,家里的大事儿,您老还得多担待。”
“唉……随你吧!过些日子让你大哥回来吧!杨家的子嗣,不能都放在滇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
杨家老二杨毅还在处理着自己任上的首尾,杨猛那里也得了总督府的命令,云贵总督林则徐大人要看督标演练,杨猛这个新任的督标中军,也在观演的名单之中。
看完了督标操练再让自己上任,这林老虎的道道倒是不少,这是怕自己架空了督标吧?不过杨猛也无所谓,云南的绿营是个什么鬼样子,他很清楚,用绿营兵撑撑场面还成。
打仗?自己在宜良的庄农佃户都比绿营兵强上很多,看戏就看戏吧!看看林老虎到时候怎么收场,杨猛带着十几个护卫,直奔昆明的西校场而去。
到了校场林则徐还没到,说好的正午演兵,也不知道得推到什么时间。杨猛让自己的侍卫到校场转了一圈,督标的那帮大老爷,在校场上也是放了鸭子。
“嘿!这林老虎想的歪,这是要试试绿营兵的耐性吗?只怕到时候试出一帮子烟鬼出来,咱们也别进去凑热闹,找个旮旯看戏,看老林如何收场。”
演练绿营兵,那得定好了时间,错过那一个时辰,也就没样儿了,林则徐试兵的算盘,怕是要在他自己手里被打烂了。
差人找了一个茶棚子,杨猛带着自己的侍卫们,就坐到了角落里,林则徐是个守时的人,错过了演兵,只能说是他想看看云南绿营的真实情况,其他的猜测,都做不得数儿。
“过来几个,你们到周边去瞧瞧,看看有没有生人过来。爷估摸着林老虎也差不多快到了。别让他窜进绿营兵的馆子里。”
校场附近没有高楼。那林则徐想探绿营的底子,也得找个饭店、茶馆什么的。这西校场附近的馆子,多半是绿营的产业,找个合适的地方看戏可不容易。
时候不大,林则徐一行还真的穿着便装来了,瞧他身后绿营将领猪肝一般的脸色,杨猛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那边的茶楼不是绿营的买卖,把他们支进去。”
在昆明城。杨家就是坐地虎,西校场附近的情况,杨猛的侍卫清楚的很,既然林老虎想看戏,杨猛怎么也得给他搭个台。
林则徐一行人,在刘存仁的带领下顺利的走进了茶楼,这好戏也要开始上演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西校场就开始乱了起来,骂骂咧咧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能听清楚,杨猛所在的茶棚子能听到。而林则徐他们栖身的茶楼,离着校场更近。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老军匆匆的窜出了校场,散到了昆明城中。
“嘿!这是有抽大烟的犯瘾了,这督标还有候补的人马吗?”
看这架势,那几个老军是去求援了,在校场抽大烟,这些绿营兵应该没那个胆量。杨猛一边笑着,一边问了问督标的情形。
“三爷,这督标说是有一千八百人,其实也就一千三四百,其他的都是空子,这历任总督演兵,一般也就三五百人的规模,打两枪、放两炮就完事儿了,尽多再摆弄个战阵,三五百人也就够了。
而这三五百人,也算是督标的精锐,剩下的那些督标,不是在做买卖,就是在家里窝着呢!刚刚那几个跑腿的,八成是去找人换班了。”
听着自己的侍卫介绍着督标的情况,杨猛也在默默的算计着。
云南的大型鸦片商队,这两年基本让杨家给杀绝了,单单抢来的鸦片,就值三五百万两的样子,现在在云南贩运鸦片的都是些小贩子,这样的人不好抓,烟鬼在云南依旧存在。
而绿营除了是个土匪窝之外,还是个毒窝,因为绿营是朝廷的正规军,杨猛也就没对绿营的烟鬼下手,自从云南的鸦片商队销声匿迹了,绿营的人马可是借着鸦片发了一笔。
有了便利的条件,绿营烟鬼的数量也在急速的上升,借着这个机会,自己能不能顺藤摸瓜,找找绿营鸦片的来路,趁机再发上一笔呢?
禁烟、发财、练兵,这督标中军倒也有些油水,绿营鸦片的来路,杨猛大概的清楚,但四川那边不是杨家的地盘,杨家过去抢几次还成,大规模的做这个,只怕成都将军还有四川的绿营会和杨家对上。
打着督标的旗子,去四川抢一些鸦片商家,即使出了事儿,也有林则徐这尊大佛顶着。越想杨猛脸上的笑容越多,这督标中军,又是笔一举数得的好买卖。
正如自己的侍卫所说,那几个老军真是找人去换班了,半个多时辰之后,之间一群挑着担子,赶着马车的普通百姓,就聚在了西校场的门口。
督标对换班儿这事儿,倒也熟悉,来一个走一个,不大的功夫,三四百人就这么换了一遍,来换班儿的这些,大多是在昆明城里做买卖的绿营兵,这些人算是有本事的,拿着督标的俸禄,加上自己再做些零碎买卖,倒也能养家糊口。
林则徐那边看了这么个情况,倒也能沉住气,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好嘛!又来一批换班儿,这时间天也快黑了,显然今天这演兵,算是演砸了。
“我说怎么样,演砸了吧!这林老虎还真以为,云南的绿营与西北或者广州的绿营一样呢!开玩笑!咱们回去!”
看了半天的戏,灌了一肚子茶,杨猛也有些兴趣缺缺,早知道这么个鬼样子,还不如早点回家呢!
杨猛带着自己的人手,摇摇晃晃回了杨府,时候不大,刘存仁就到了,看来林老虎是有事儿要说了。
“三爷,大人发了怒,说是明天一早儿,督标所属必须全部到西校场点卯,迟来者,斩!
大人吩咐了,让您明天做监斩官。”
说这个的时候,刘存仁也有些无奈。西北的兵马可堪一用。广州的兵马也能将就。谁能想到云南的绿营如此懈怠呢?
督标、抚标、镇标,本就是绿营最为精锐的兵马,林则徐本以为自己的督标还能凑活着用,没想到这一凑活,把自己的脸面给掉地上了。
“成了!回去告诉林大人,明日里,绝对炸不了营。”
有机会就得把握住,林则徐让自己当这个监斩官显然是想震慑一下绿营的兵将。但镇不镇得住,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刘存仁走了,杨猛却忙活了起来,明天监斩,去的人多了不成,去的人少了也不成,去的人太过厉害更不成,但全带草包过去,就怕督标炸营,怎么安排人手也是件难事儿。
从西山那边调了几十个刀手。加上自己的侍卫才勉强凑足一百人,换刀、换枪。洋刀和洋枪是不能带到校场的,好在武庄还有一些换装下来的熟铁刀,再加上腰里的一柄匕首、一把短枪,再怎么样也应该能护住自身的安危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猛带着自己手下的百十号人,就到了西校场,本以为自己来的算是早的,可校场上已经聚集了近千人,去校场上转了一圈,这些人多半都是有活路的绿营兵。
而杨猛一来,可把校场上的督标吓了个半死,督标那可是常驻昆明的,滇地呆霸王,哪个督标不认识?有几个胆小的烟鬼,裤子都尿了,以前在军营里可不用怕这个呆霸王,现在这位来了军营,那抽大烟的就该死了。
再一想这几天刚刚提拔上来的副将杨猛,这不正是呆霸王的大号吗?这呆霸王叫惯了,乍一听他的大号,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这下见了真神,刚刚还有些嘈杂的绿营人马,立马就静了下来。
绿营兵的反应杨猛很是满意,害怕就好,在校场上小站了一会儿,杨猛就到了大堂去点卯,好嘛!督标的几十个大小将官,只来了十几个,大案后面的林则徐,老脸也是极度的阴沉。
“督标中军杨猛,见过总督大人。”
杨猛进了大堂,行过礼之后,就坐到了下手第一的位置。
“星斗,今天你做这个监斩官。”
林则徐冷着脸,气哼哼的说出了这句话。
“总督大人,依律行事吗?”
见林则徐有些失神,杨猛便挖了一个大坑。
“嗯!”
得了林则徐的命令,杨猛接了令旗法刀,带着人就堵在了校场的门口。
盏茶的功夫,又来了百十个兵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老实的都来了,剩下都是些皮子发紧的了。
“三爷,时间到了。”
点卯的时间已到,该到了自己发威的时候了。
“嗯!看到那边的树了吗?待会儿来的,都给老子打掉了下巴,拖过去剁了。”
刚刚林则徐气怒之下答应了依律行事,正好借机把督标的将官杀上一大半。
“去几个人,招呼老宅的护卫,把在家的督标将官,都给我拖过来。”
动手就要下死手,自己可是依照大清律例办事,点卯不到,斩!
点卯时间过了不大一会儿,十几个想给林则徐下马威的督标将官拖拖拉拉的进了西校场,杨猛的大手一挥,这十几个将官,瞬间就被藏在门后的几十个刀手,给放倒了。
“拉过去剁了,别弄得声响太大。”
随着‘咔嚓、咔嚓……’十几声,这些心里打着小算盘的督标将官,就稀里糊涂的掉了脑袋。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来的多是些将官,或是绿营的小头目,杨猛也不管好坏,反正是进了校场的,一律拖到树下给剁了。
而那些没打算来的督标将官,也被杨家的刀手,从宅子里拖到了校场,不到一个时辰的官府,将官最多的督标,也就剩了在大堂上的那几个。
满心怒火的林则徐,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一个将官过来点卯,想起杨猛临走时漫不经心问的那句‘依律行事’,这位总督大人的心,一下就凉了。
“炯甫,快去看看杨老三在做什么?”
刚刚气怒之下,林则徐有些失神了,被杨猛抓着间隙就给推坑里去了,现在想起来这事儿,林则徐只能恼恨自己失言了。
不大的一会儿,刘存仁和杨猛一起上来,不等刘存仁说话,杨猛就先开了口。
“总督大人,督标所属,一参将、三游击已经伏法,一同伏法的还有都司、守备、千总、把总若干,督标人马,除了死的,活着的都到了。”
“都死了?”
“依照律法,都斩了!”
一听这个林则徐的脑瓜子都炸了,这可是个好大的窟窿啊!点卯不到,依律当斩,这个不假,可数遍了大清,除了派系争斗的时候,用用这个,一般即使触了这个,最多也就挨上几军棍,这下可好,自己跟着杨老三做了一回屠户。
但人已经杀了,再怎么说还是先要验看督标人马的,这杨老三坏事儿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贩夫走卒和烟鬼
林则徐一句都死了,也惊了堂上的督标将官们,这滇地呆霸王做了督标中军,以后这督标,呆不住人了。
至于死的那些,谁也不会为他们感到可惜,怨只怨他们走错了门路,现在的杨士勤,就是云贵总督都不一定能撼动,更别说他们这些绿营兵了。
参将、守备、都司,都是一抓一大把的官职,只要不是死了提督官、总兵官,连报备都不用,再提拔一些顶上去就是了。
就是督标的这些将官,也有不少是冒名顶替,只要林则徐依着这个法子办,这些人死了也是白死。
“一共处置了多少人?”
这话林则徐是咬着牙说的,大意了!这次真是大意了,因为昨天的事儿,林则徐心里憋着火,本想着为杀几个实在不肖的立威,没想到让杨老三钻了空子。
“二十几个将官,几十个千总、把总,还有几十个杂碎兵,大概一百几十号吧!”
杨猛大喇喇的一说,林则徐听着可不怎么是味,一百几十号,这要搁在以前就是惊天的大案啊!
“你……算了!以这些人头为号令,整顿督标吧!”
处置杨猛,怎么处置?点卯不到依律当斩,自己也给了他令箭、法刀,这事儿只能怪那些人倒霉了。
“还是依律整顿吗?”
杨猛这也是报复,林则徐在二哥杨毅的事情上,摆了杨家一道,他当即就在督标的事情上。坑了林老虎一下。现在双方扯平了。有些事儿还得商量着来。
“先不说律法的事情,先说说你的方略吧!”
林则徐反应也很快,知道这是杨家对杨毅的事情不满了,可自己也是无奈啊!永昌必须要有自己的人手,刘存仁不是官身,自己手下能用的只有杨毅了。
这事儿林则徐也细细的考虑过,以杨士勤在云南的地位,杨毅此去永昌。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有可能吃些苦头。
就是怕杨士勤不答应,林则徐才在私底下把事情给做了,只是没想到杨家的报复这么快、这么狠,一下斩杀一百多人,数遍大清就没有一家这么立威的。
但双方之间的合作还得继续,滇铜之事无论如何也撇不开杨家,这样的事情,即使有冤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再者说了,这些人也是该死。藐视上官、无视律法,借着此事,震慑一下云南官场,分量也足够了。
“昨天我也看了督标的人手,应该有不少大烟鬼,待会儿过去,先砍了这些大烟鬼再说,剩下的能不能留在督标,就看本事儿了。
我看督标里有不少人是买卖人,现在的云南做买卖可比当丘八挣钱多了,君子不断人财路,这些人,就放了他们,让他们去做正经买卖吧!
至于那些个老弱病残,云南绿营在昆明也是有产业的,把那些产业分派给他们,多少就那些了,督标不是养废物的地方。”
杨猛说的这些可是正理八经的东西,林则徐听着也是频频点头,对于鸦片,他也是深恶痛绝,但砍杀烟鬼,这么做还是有些过了。
“大人,可不能啊!半数的督标都抽大烟,全杀了,校场上的人得死五六百!”
督标将官之中,剩的唯一一位参将,听了杨猛的说法之后,‘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堂下,杀烟鬼,这可是呆霸王的拿手本事。
这大烟可是个好东西,抽一口浑身舒坦,他来的时候,也是顶了一泡,不然起这么早,哪个还能有精神呢?
而自己身后的那十几个人,九成九家里都有杆烟枪,杀烟鬼就是杀他们这些人啊!这个时候不出头,难道要等着死了,找阎王爷唠嗑吗?
“混账!这是督标啊!这是督标!整个云南绿营的最好的人手都在这里了,你们是怎么带的兵?朝廷给你们发饷,就是买烟枪的?
半数督标都是烟鬼,我说怎么云南这么乱呢?有你们这帮大烟兵,哪个不想上来捅你们一下?一半的督标,我他妈……”
堂堂的云南绿营督标,好嘛!全他妈是大烟鬼,林则徐怎能不怒?云南回务,要打抚结合,带着帮大烟兵上阵,是上去打人还是找打呢?
“半数的人手抽大烟,星斗,你说怎么办?”
抽大烟的这些兵,是绝对不能用的,鸦片的危害,林则徐清楚的很,有了这些人在,督标一辈子也离不开鸦片。
“我家出身理教,对于抽大烟的,遇上就杀,五六百人,不算多!待会儿挖个坑,把他们埋了了事儿!”
杨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就吓瘫了两三个,呆霸王可是什么事儿都敢干的,这屠杀绿营兵的事情,别人干不出来,呆霸王绝对干的出来。
“不行!人数太多了,事情不能这么办!”
听了这话,林则徐也是眉弓直跳,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杨家出身理教,最是痛恨抽大烟的。杨猛所说的遇上就杀,可不是说笑,应该是真的。林则徐也在民间探访过,云南的鸦片不怎么多,原来根子是在这里。
杨猛一句话轻飘飘的就想坑杀五六百人,听着也不似作伪,看来以后这杨老三要斟酌着用了,杀人不转珠,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那大人说怎么办呢?要不这样也行,弄几艘大船,载着他们去滇池,到了湖心让他们跳下去,能活着回来的,咱们再放他们一马。”
杨猛开玩笑一般,有说出了一个法子,这话虽说有些荒谬,但林则徐还是品出了一些味道。
“星斗,你是说他们还有救?”
戒烟很不容易,非是有大毅力者。根本戒不掉。这个林则徐是深有体会的。当初在广州城,他请了无数的两广名医研究戒烟汤药,可有效用的却寥寥无几,理教从乾隆朝就开始在各地戒烟,难道他们有什么秘法不成?
“救是有救,但有花费,为了这些杂碎花银子不值当的,不如宰了了事儿。就是能戒掉也难保不复吸,还是宰掉痛快。”
林则徐希冀的眼神,杨猛也看到了,这两年他也找人试过,把人拴起来,戒上半年,应该就能勉强抵抗烟瘾,但复吸的几率很大,与戒烟的花费相比,宰掉这些人才更加的省事儿。
“得花多少钱?”
“一个人一年百十两吧!”
“那这些人……”
“杨家可以提供人力帮他们挖坟。但帮他们戒烟,杨家没那个闲钱!现在云南的饥民遍地都是。一百两银子,能保证几十个人在一年之内饿不死,至于这些烟鬼爱怎么死怎么死,没人愿意管他们!”
“这……”
杨猛说的也是实情,云南的灾荒严重,今年制定又是歉收,就看明年的年景了,一年百十万的花费,杨家承担的起,但也这么养着,也实在不是个办法。
林则徐也在心里算计了一下,实情确如杨猛所说,这些个烟鬼,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走吧!咱们去看看督标的人马,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赶走吧!杀人可以,但不能超过十人!”
绿营兵不能用,这可是个大祸患,张必禄还在贵州,开来这些日子,得督促他一下了,杨老三心思太毒,这样人的一旦放出去,就是兵灾啊!
一行人来到了校场,林则徐心里有事,也就没有训诫什么,这帮人都烂到骨子里了,训诫也是浪费时间。
“底下的人听着,以后本将就是督标的中军了,你们愿意留下站着别动,不愿意留下的,扒掉身上的号衣,放下手里的兵刃,给老子滚蛋!”
浑厚的声音传遍全场,杨猛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绿营的人,多数都在干着别的买卖,游手好闲靠劫掠为业的还真是不多,这话一出,应该能吓跑不少怂包软蛋的。
而杨猛的作为,林则徐也不阻拦,督标的人马没了,杨家得负责,无论怎么办,这督标杨家都要给他补齐了。
广州那边化民团为绿营的策略,在云南也可以试试,无非是顶名罢了,这样的变通,林则徐还是可以接受的。
杨猛说的干脆利落,下面的人也走得干脆利落,一千多人,盏茶的功夫,就剩了六七百人,老弱占了多数,青壮也就剩了一两百人了。
“抽大烟的给我滚蛋!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戒不了烟就给我滚出云南,不然被老子的人碰上,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千杀一千。”
又是一百多号老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刚刚能活的下去的烟鬼,早就跑了,他们这些人还要靠着绿营的俸禄吃烟呢!可呆霸王是个要命的人物,饷钱与小命一比,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这群人麻利的脱了身上的号衣,把兵刃一丢,穿着大裤衩子,就急匆匆的逃出了校场。
一千多人的督标,杨老三两句话就剩了不到一半,这杨老三倒是个领兵的主儿,只是他的杀心太大了,林则徐不敢大用。
望着魁梧的杨老三,林则徐无奈的叹了一声,乱世出狠人啊!
“四十岁往上的站到一边,拿不起一百斤的站到一边,缺胳膊少腿的站到一边。”
剩了五六百人,杨猛也不在点将台上说话了,带着自己的护卫,就走到了校场之中,剩下的这些人,也在他的命令之下,分成了四拨。
“说说吧!都是干什么营生的,家里有多少口人?”
除了一拨七八十人的青壮,剩下的三拨人,从破旧的号衣上看,就不是什么过得好的,这些人在督标之中,也是最底层的货色,绿营那微薄的俸禄,应该就是他们活命的根本。
“三爷,我是做饭的,虽说老了,但收拾个杂物,还是能干的,我家一家老小十几口,全指望着这点俸禄活命呐!
我家的人受过杨家的恩惠,只要三爷给口饭吃,我这条老命就卖给您了,舞刀弄枪老汉不成了,但老汉能为三爷挡刀挡枪。”
一个穿着油腻号衣的老兵‘噗通’一跪,三拨人全跟着跪了。
“放心!只要是本分人,总有你们的活路的!只要不抽大烟,愿意出力,不管你们是三十也好,七十也罢,三爷总会让你们吃的上饭的,把你们的家口和擅长的东西,报给我身后的人,待会儿给你们安排活计。”
这些人杨猛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剩下的那七八十人,这些人在昆明城的威名,怕是仅次于自己的一拨人了,这些年,杨家有意让出了昆明城,这帮人可是借着这个机会发了财的。
这些人也就是仗着在督标之中,不然想在昆明城闯下偌大的名号,他们不配也不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杜氏三虎
“出来个说话的。”
扫了一眼那七八十个二三十岁的汉子,这些人不属于绿营,但又挂着绿营的名号,督标就是他们藏身的巢穴,昆明城道.上的人,最凶最狠的就是他们。
但这些人很有眼色,做事也极有分寸,避开杨家在昆明城各处收份子钱,这帮人的要价不高,昆明城的多数商家,还是能轻松接受的,单单这份眼力和心计,这帮子人就可以用一用。
“三爷,咱们与杨家井水不犯河水,杨家咱们让着,不必赶尽杀绝吧!”
一个敦实的汉子排众而出,先是跪了一下,这才不软不硬的开了口。
“井水不犯河水,这个算是真话,你们以后还打算缩在督标之中?以后这督标可是爷的地盘,你们就这么听调不听宣,也不是个事儿,三爷眼里不揉沙子,该怎么办,你们给句痛快话吧!”
这七八十人,都算是大清的壮汉了,一米七多的个子,鼓鼓囊囊的身体,这批人的素质算是不错的,而且这些人都是有实战经验的,无论是昆明的回回,还是各族的山民,都在这些人的手里吃过亏。
最值得一提的是,这帮人是汉人,杨猛手里现在缺的就是这样能打能杀的汉人,滇西那边的各族新兵,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若不是这林老虎到了云南,杨猛就开始打上组建真正的云南新军了,这批人要是身家干净的话,倒也可以用一下。
“咱们劈出四成的份子钱交给三爷如何?只求三爷能让咱们这群人。挂着督标的旗号出去办事儿。”
这敦实汉子咬了咬牙。才说出了四成这么一个数字。显然说出这个数字,他们也是很费劲的。
“四成?对你们来说不少了吧?你是杜家几虎?”
对于这敦实汉子说的四成,杨猛却并不怎么在意,一个昆明城,一年能有多少份子钱,一两万两?还是两三万?这些银子,他们还得送上去一些,四成。到了自己手里,能有个几千两,就算是好年景了。
“小的杜伏虎。”
杨猛的眼睛一眯,这杜伏虎,就打了个机灵,动手他是不敢的,江湖人消息最是灵通,两广的哥老会折在了杨家,八卦陈父子,都没接住杨三爷的三招。虽说传说难免有些夸大,但杜伏虎觉得。自己这些人与杨家一比,毛都算不上一根。
“杜老大!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二十九!”
“老二和老三呢?”
“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
“你们这帮人,是你们哥仨说了算,还是你一个说了算?”
“他们的事情,我说的话就好使。”
“这个正好,以后跟着三爷怎么样?”
“三爷抬举我们了,咱们这几十号人,在昆明人的眼里算是厉害的,可在三爷眼里毛都算不上,您高抬贵手,咱们立马滚出云南。”
跟着杨三爷做督标?这个杜伏虎可没想过,这督标一年的饷钱,也就十几二十两,就是做了个千总、把总,也不过百十两的俸禄,与自己的逍遥日子一比,屁都算不上。
要是能给个参将干干,这个倒是能考虑一下,但参将是朝廷的正官,可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想做参将祖孙三代都得查,杜伏虎的祖上可不是什么好人物,祖爷爷那辈人是天地会的叛匪,爷爷那辈又是白莲教的人马,到了老子那辈,又是朝廷海捕的悍匪,这样的家世,他们三兄弟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做不了绿营的将官。
要不是混不下去,王八蛋才做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呢!
“滚出云南?没有三爷的话,这云南就这么好出去?”
只说了几句话,杨猛就知道杜伏虎此人可用,能打有心计,这样的人可是不多,至于他们忠心与否,杨猛到不害怕,杜氏三虎的功夫不弱,窝在督标捞不着出头,不是他们身上背着官司,就是祖上的根子不干净。
“那三爷想要我们兄弟怎么做呢?”
软的走不通,杜伏虎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厉色,实在不成,就绑了杨老三,拿着他当路条遁出云南再说。
“怎么,想动手?给你们这个机会,都说杜氏三虎厉害,那咱们试试手吧!放心!只比拳脚,点到为止。”
杜氏三虎这样的人,想收下只能先打服,不然他们就会存着歪歪心思,这七八十人,可都是江湖混战的好手,相对于绿营兵他们要强上几倍的,这也算是实战经验吧!
杨家的刀手们惯于以多打少,以少打多的混战经验不是很足,这个也是云南新军的短板,有了这些人,起码能在肉搏战上提供点有用的东西。
“这个……”
杨猛虽然说了点到为止,可杜伏虎怕输,一旦输了就会变成督标,做绿营兵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跟着我就是跟着杨家,放心!银子不会少给你们的。”
杨猛这话就算是定心丸了,跟着杨家是个不错的选择,初来云南的时候,杜家兄弟不是没想过跟着杨家,但他们赤.条.条三个光棍,无家无口无产无业,杨家不要这样的盲流,他们就只能混江湖了。
“三爷的话当真?”
“当真!你现在一年挣多少银子,我以后就给你多少,当然能不能谋得这个差事,还得看你们的本事。杜氏三虎一起上吧!要是能胜了三爷,俸禄翻倍,要是怂包软蛋,该滚哪滚哪!”
不是杨家的牌子好使,而是混江湖艰难,来了云南快十年了,几乎就是天天血斗,为了挣那几千两银子,杜家三兄弟。也没少受伤。
江湖人花钱也大方。养人手喝花酒。年年赚钱年年不剩,没个合适的靠山,想在江湖混出个样子,难!
“擒虎、降虎,你们出来,咱们哥仨与三爷过过手,记住只是点到为止。
莫要忘了哥老会的八卦陈。”
杜伏虎一声招呼,两个跟他差不多身形。差不多面相的人走了出来,而最后那句提醒的话,则是杜伏虎悄悄说的,人的名树的影,虽然不知道八卦陈有多厉害,但想来不是什么生番,杨三爷即使不是三招打死的他,但结果八卦陈还是死了,这个时候可不是下黑手的时候。
校场内的情形,林则徐在点将台上看的一清二楚。这杨老三不简单啊!说他是个粗中有细的猛张飞,倒是有些不尽不实了。这杨老三分明是个有勇有谋的将才啊!
杨家老二杨毅的身手,林则徐见识过,这杨老三也是跟着自己三五年,成为半个帅才,也不一定不成。
“炯甫啊!看来咱们低估了杨老三,只是他这杀心太大,就怕咱们用不了啊!”
杨猛的底子,林则徐摸了个大概,他倒是没往造反的方面去想,杨家做的事情,该让他知道的,他都知道,再加上杨猛那杀人不转珠的心性,没有个好时机,杨家就是想造反,也没那个能力。
“大人,这杨猛粗中有细,咱们是不是要防着点,他杨家不会有别的心思?”
刘存仁是知道杨猛的厉害的,他与林则徐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这份感情也不太好割舍,他这一问可是大有学问的。
一是为杨家探探林则徐的口风,二是暗地里提点一下自己的东翁,别让杨家给算计了。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话却是说错了,他要赞一下杨家,说不定林则徐还能小心一些,他怀疑杨家,却是坚定林则徐与杨家合作的决心。
由于信息的不对称,他所知道的都是杨家明里的作为,暗地里的东西,不仅他不知道,刘存仁也是模糊的很,而根据这些分析,猛地一看杨家却是做的有些张狂了。可正是这份张狂,也让林则徐算定了杨家没有反意,想造反绝对不是这么做事的。
“杨家造反?不会!他们只是看到了滇铜的利益,杨家的胃口不小倒是真的,等滇铜起了势,倒是该削削杨士勤手里的权力,川铜与黔铜,只能让他临时借用一下,三五年之后,无论滇铜的情势如何,都不能让杨家把持着三省的铜盐大权。
不说这事儿了,正好这几日忙于算计永昌的事情,也累得很,看看杨老三的本事吧!杨二郎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就不知杨家老三有多大的本事。”
林则徐这人是个文人士大夫,但也是鼓励习武的,现在朝廷就需要有根骨的武人,虽说他在甘陕等地镇压过刀客,但在他眼里那些都是不是良民,习武是好事,但聚众变乱就该打压了。
林则徐与刘存仁说话的功夫,校场上已经腾出了一个大圈,敦实的杜氏三虎,成品字形慢慢的逼向了杨猛。
以一敌三,对杨猛来说也有些压力,但他也渴望这份压力,男人骨子里好勇斗狠的血液,一直都得不到满足,慢慢上来的杜氏三虎,让杨猛的血液微微有些沸腾了。
“好气势!先对几招试试手,咱们也好各自有数儿。”
杜氏三虎是很好的对手,看他们的架子,练得应该是南拳,但杨猛的在武学上的阅历还是有些浅薄,看不出他们拳法套路。
以一敌三,杨猛还是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进攻,八极拳的神髓就是打,一味的防守只会泄了自己的气势。
硬桥硬马、硬冲硬打,而作为三虎锋矢的杜伏虎,也是把好手,与杨猛对了四五招,他的两个兄弟,杜擒虎、杜降虎,就从侧面围了上来。
四人稍稍的撞了一下,各自都挨了些拳脚,才算是互相试探完了。
“好对手!”
“三爷高明!”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四人都是自小练拳的货色,虽说刚刚打在身上的都是虚招,可对碰的时候,各自有多大的力道,他们心里都有数了。
“下面就来真的了,别逞强。”
杨猛说完了这句话,脚底下划着步子,就直奔杜氏三虎的老三杜降虎而去,他的岁数最小,手底下也最不干净,还是差了些火候的。
“降虎,速退!”
三虎之中,杜伏虎最强,所以他在锋矢上,左路的杜降虎最弱,这也是他们这个简单三才阵的弱点。
杜伏虎的提醒还是有些晚,杨猛冲的时候,是用了全力的,半途之中,挡了一记来自杜伏虎的铁腿,杨猛的一记劈山掌也挂在了杜降虎的胸口上,力道还算可以只是打了他一个马趴,没失手。
放倒了杜降虎,杨猛也不犹豫,一个贴山靠,就朝杜伏虎撞了过去。贴山靠、劈山掌、崩肘、飘沙腿,就是杨猛最常用的招数。
贴山靠势大力沉,攻防一体,面对这个杜伏虎只能边退边挡,一掌打在了杨猛背上,他自己却被撞了出去,杜伏虎一退,老二杜擒虎就得直面杨猛了。
不等杜擒虎扑上来,杨猛脚底下一勾,杜擒虎就失了重心,还是一记劈山掌,把杜家老二直接拍在了地上。
一退即冲的杜伏虎还是有些慢,一对一,这位根本不是杨猛的对手,贴山靠、崩肘、快腿,杨猛的三招,杜伏虎躲过去两招,被一记快腿给踹了出去。
“服不服?”
杨猛虽说留了力,但实实在在打在身上的拳脚,力道也是不轻,杜老三降虎,一脸惨白正在急促的呼吸,杜老二擒虎,也是满脸的沙土,只要杜家老大杜伏虎的样子还算凑活。
“三爷,您真是三招打死的八卦陈?”
三招夺命,可能真是确有其事,刚刚杨三爷的一记崩肘,不是杜伏虎躲过去的,而是杨三爷让过去的,要不刚刚那三下真能要了命。
“就是刚刚打你的那三下,叫声杨副将听听吧!总督大人还在台子上呢!”
“成了!弟兄们,随我拜见杨副将。”
“拜见杨副将!”
七八十人的声响,倒也凑活,杨猛挥手让他们起身,独自一人完点将台走去。
“总督大人,督标可用之兵不足百人,其余的都要遣散,这督标的房契、地契……”
散了督标的地产,那他们以后就没什么依靠了,这就绝了他们的后路,想要吃饱喝好,不跟着杨家,单凭绿营的俸禄,是远远不够的。
“这些东西,让总督府的书吏给你,空出来的名额,你打算怎么补充呢?”
督标全用杨家的人手,显然是不可取的,招募练勇,才是最好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畏首畏尾
望着校场内满地的号衣、兵刃,和场内仅剩的七八十个悍卒,林则徐很是无奈,杨猛做的虽说不错,可世情如此,走了这批绿营兵,再招一批也不一定比这批人强多少。
赶走的那些绿营兵也是个麻烦,兵失养则为匪,有些混不下去的很可能会落草为寇,而且这些人半数是大烟鬼,人一旦占了鸦片就会变得穷凶极恶,鸦片一断,这些人与禽.兽没多大区别的。
虽说嘴上说着让杨家补齐督标的人缺,可林则徐心里还是有根弦是紧绷着的,杨家已经有了杨士勤和杨毅,再加上督标的人马,自己这个云贵总督的权柄,就不怎么好使了。
看来自己当初是大大低估了这个杨老三,补齐督标的事情,杨老三说的在理倒也罢了,如果他存着什么歪歪心思,直接就给他个总兵官当当,让他赋闲在家好了。
“补齐督标的人马,这个简单!现在云南正值饥荒时节,各地的饥民多的是,饷钱都不用发,只要管饱有的是人来投。”
林则徐在试探杨猛,杨猛也在试探林则徐,林则徐的底线在哪里,这个是杨猛必须要摸清楚的,不然,以后的许多事儿,都不好办了。
“收饥民?你在宜良不是有两三千人手吗?”
杨猛的这个回答,也是大出林则徐的意料,收饥民貌似是个不错的法子。
“宜良的那些是练勇,他们的家口都在宜良的,在当地用用他们还成。出来也不是不行。但时间不能太久的。宜良是个农业大县,少了这两三千人,会影响收成的。
现在也快到了农季,那些人不能调派的,再说了督标与别的绿营兵不同,一年里也没多少空闲时间,让宜良的团练做督标,不合适!”
杨猛的想法是撺掇林则徐从滇西选兵。宜良的庄农佃户,都是对杨家忠心耿耿的,拖他们出来当兵,很不合适,林则徐的这个想法,必须给他掐断了。
“嗯!农事为重啊!依你的意思,选些什么人为好呢?”
“这个更简单,各地的光棍无赖,当初云南府防疫的时候,我就选的是光棍无赖。他们本就是各州县的不安定因素,拢到一起来。也好有个管束不是?”
云南府不是选兵的好地界,杨猛也在尽力的把林则徐往滇西那边引。
“光棍无赖?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些人无拘无束惯了,督标又是总督府的门脸儿,可不能让他们坏了总督府的名声。”
杨猛的主意委实不错,可林则徐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借着抻开的话头,林老虎也在急速的算计着得失。
“这个简单,不顺即杀而已!杀伤几百,保他们老老实实,指哪打哪!”
好嘛!又要杀人,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这坑在这里啊!
“此事不妥,这样吧!滇西那边一样受了灾,督标的人手,就从滇西选拔,山民、汉人、回回、再加上些光棍无赖,以后也便于咱们处理云南各族的事务。
还有就是你选的这些人手,怎么操练?这成军可不是一朝一夕的,操枪打炮熟悉军阵,别到了用人的时候,你的督标拿不出手啊!”
要解决云南的事情,少不了动刀动枪,林则徐也有些回过味来了,杨猛散去督标,好像是在拖延时间啊!永昌的事情,虽说不是很急,但也是钦定的御案,不处理是不成的,看来杨家为了杨毅的事情,和自己之间有了不小的芥蒂。
戏肉来了,既然林则徐同意从滇西选兵,那接下来就是发财的大计了,事情走得顺利,以林老虎痛恨鸦片的程度,事情成了!
“大人,在云贵川三省,做鸦片生意的人不少,他们多数有壮丁恶奴,这练兵的事情也简单,您下道军令,我带着督标的人马扫荡云贵川三省的鸦片贩子,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贩卖鸦片的就杀他个断子绝孙!
云南的饥民多得是,杀上三五个月,不仅云贵川三省的鸦片会为之一空,云南的督标也就可看一用了。
还有云南各地的大烟鬼,也正好趁此时机杀上一批,现在是饥荒,他们一边抽着大烟一边浪费粮食,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一并把事情给办了,还朝廷一个清清亮亮的云南。”
贺长龄虽力主禁烟,但那个时候的杨家还没有这个能力,李星沅更是不能说,他与杨家就尿不到一个壶里,这林老虎对鸦片深恶痛绝,看来是让鸦片在云南消失的时候了。
杨猛的算盘打得不错,禁烟、戒烟、发烟财,可他却不知道,这禁烟却是林则徐心里的一块大病。庚子年就是因为鸦片的事情,自己耽误了四五年的时间。
现在鸦片已经流毒大清,禁烟已经是个触之不得的禁忌话题了,现在有不少的满汉大臣,正在谋划着征收鸦片买卖的课税,而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征税了,据说收益颇为可观,禁烟现在可不是个好时机了。
鸦片买卖,以广州十三行的老商户为最,现在大清多数的鸦片买卖都是他们在背后操纵的,巨大的利益,让他们在数年之间,结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团体,现在做这个,只怕自己云贵总督的位置也保不住。
可鸦片终是个祸国殃民的毒物,不禁与自己的本心不符,想着一个个大烟鬼,想着云南半数的督标,林则徐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了。
“此事……此事……唉……此事可容我考虑一下?”
这是林则徐第一次露怯,杨猛不由的把这个大清虎臣看低了,禁烟之事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林则徐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难道岁数大了。胆子却小了?
林则徐说完这个心理也是觉得一阵阵的惭愧。四五年的戍边生涯,朝廷出了太多的贪官冗员、乱臣贼子,大清各地匪患猖獗,现在已经到了三瞪眼的时候,鸦片虽毒,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根除的,现在安定云南,为大清臣工。立一个典范才是正理。
做好了云南之事,泽被万民!现在大举禁烟,只会让自己再次失势,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的圣眷已大不如前了,鸦片在大清不仅是种毒物,它也代表着一个利益团体,现在的自己远远不是这个利益团体的对手。
莽莽撞撞的行事,只会让圣上和自己的谋划,胎死腹中。瞬间的功夫。林则徐想了很多的东西,禁与不禁。该如何抉择,他心里已经有了很准确的选择,只是……只是说不出口而已。
“那标下就等着大人的军令!大人,标下还有一问,这督标的人数定在多少呢?”
林老虎真是老了,老的胆子都没了,这对杨猛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儿,林老虎的顾忌越多,越做不成事儿,世道人心啊!经历庚子一劫,林老虎已经不是林老虎了。
“花名册上是一千八百人,要练出这个数目的精兵,你需要招募多少壮丁?”
提起禁烟一事,林则徐的兴致大减,完全没了心思,鸦片当禁,可胳膊拗不过大腿,暂留有用之躯,为朝廷效力,做出这个决定,林则徐也是费了好大的心气儿。
“一倍的数量三千六百人,至于军饷大人也可以放心,暂时只要管饱就成了,我尽量找些家口少的人,通过练兵慢慢的汰选,三五个月的时间,应当能选出一千五百人以上,到时候督标应当可堪一战。”
选多少是多少,通过这次组建督标,杨猛要从滇西那边,把山民之中,比较桀骜的一些人拉到昆明来,自己亲手训练,加上杜氏三虎手下的几十个好手,不怕这些山民再存着什么歪心思。
“嗯!就依你说的来吧!三千六百人,也不要把汰选的标准定得太高了,能用就用,毕竟云南现在是饥荒时节,咱们这里多些人手,滇西那边就多批粮食。
这绿营的枪炮有些不济事,你家在广州有商铺吧?过些日子我与你父亲商议一下,看能不能从铜盐两课里挪一下银子,购置些西洋的火枪火炮。
禁烟之事,你们也别做的太过了,绿营的钱粮有限,可以暗中做一些买卖的。”
云贵总督掌管两省的军政大事,云南的绿营不可用,贵州那里也差不了多少,虽说有个张必禄在贵州练兵,但能练成什么样的兵卒,林则徐还是有数的。
张必禄是朝廷的老将,虽说本事不错,但他没有杨老三这样的杀心,总督府的督标半数是烟鬼,贵州那边绝对强不了多少。
永昌之事,也是个难缠的官司,据悉永昌团总已经易主,林则徐发过去解散永昌哨练的谕令,不怎么好使,永昌府那边说是解散了,可究竟解没解散,永昌的官绅清楚,林则徐这边也很清楚。
杨猛负责筹备督标的人手,张必禄在贵州操练绿营兵,在拖上两三个月的时间,等自己手里的兵卒可用了,才能着手处理永昌之事,在此之前,到可以试探一下永昌那边的情况。
而最后一句才是真正的戏肉,林则徐痛恨那些鸦片贩子,督标缺钱,这个倒不是不能变通,杨家做过什么,林则徐心里也有数儿。
但禁烟终是好事儿,那些个鸦片贩子死多少都行,但事情要秘密的做,漏了!他林则徐可不会负责的。
“标下省的,断不会让大人作难的,这新组的督标,是在昆明练兵还是去滇西练兵呢?”
二哥杨毅在滇西的永昌,杨猛还是觉得不怎么放心,七把香会和沈振达在永昌的势力根深蒂固,二哥去捅那个马蜂窝,现在真不是个好时候,虽说那边有一千多新军,可一旦开打,林则徐这边就不好哄骗了。
自己带着新组的三千六百督标过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那沈振达和七把香会不识相,正好借着练兵的由头,将他们连根拔起,来个一劳永逸。
杨猛在谋算着什么,林则徐心里也算清楚,若是今天之前,林则徐肯定会答应他的,可杨老三的杀心太大,五六百人,眼珠子不眨就要活埋,万一与永昌的哨练冲突……
林则徐不害怕督标战败,他怕的是杨老三战胜,以他的性子弄不好永昌那数万哨练,死伤万八千都有可能,所以这事儿,是断然不能同意的。
“滇西那边也有饥荒,相对于滇西,昆明这边的情势要好得多,还是到昆明练兵吧!星斗啊!督标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银钱上面总督府也拿不出多少,有些事儿你还得自己想办法啊!
事情就先按咱们说的来,实在不行,咱们再商量。”
说完这些,林则徐带着总督府的人,就匆匆的离开了校场,望着林则徐的背影,杨猛看到的多是孤寂与腐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重组督标(上)
林则徐走后,杨猛也开始了对督标的整顿,督标仅剩的十几个将官,经过权衡之后,默默的离开了校场,要钱还是要命,多数人的选择应该是后者,呆霸王杨老三来了督标,他们就只能后退一步了。
这些将官都是薄有资产的,他们像官员多过像军人,现在走了等以后杨老三退下去,督标还是他们的地盘。
可他们的算盘打得虽好,可杨猛也不是个白给的货色,督标现在就是他杨家的私军,而这些督标的将官,被这么搁置心里难免会有怨愤,督标的大部分事情很难瞒过他们的,留着他们只怕会坏事儿的,这些人当然还是死了最能保守秘密。
“杜伏虎,三爷有个差事交给你们,愿不愿意去做呢?”
正好,这杜氏三虎还少了投名状,就拿这戏督标的将官来开刀吧!
“三爷只管说,我们只管做。”
“那十几个将官,想必你们也熟门熟路吧!做了他们全家,我的人会去处置他们的财货,记着!老子给你们的才是钱财,你们自己拿的只是要命的毒药。”
“我这就去办事!”
杜伏虎也不犹豫,一声招呼,七八十人的队伍,也匆匆的出了校场。
“跟着他们,谁敢私藏夹带,一并做掉。那些督标的将官,做个卷款潜逃的局。”
设局让官员消失,前段时间,杨家在滇西做了无数场,也算是熟门熟路。至于他们空处的职司。找人冒名顶替就是了。林则徐老了,这些人他也不一定能记得全乎,再说了军营里全是人脸,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太惹人注意的。
杜氏三虎的事情做完,就该是督标的老弱了,留下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安分守己的。安置到宜良的农庄也是不错。
这些人里有不少是几十年的老兵,极为熟悉军阵,就这么散了也是个浪费,派到宜良的田庄,训练民兵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们这些人,愿意种田吗?”
“三爷,咱们愿意是愿意,可云南连年大旱,咱们不是没田,有田地无产出。养不活家口啊!”
还是那个老火头军,他现在就是督标老弱的领头人了。
“去宜良。爷在那边有上好的良田。”
“三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不假!”
“那我代大伙谢谢三爷了,还不跪下谢恩!”
作为督标,这些人对云南府还算比较熟悉,宜良的田地有水渠浇灌,现在这时节,宜良的肥田千金不换呢!
“爷还有事交代你们,把你们手里的田产,交代给杨家的管事们,到了田庄,要带头参加民团的操练,有好的法子,也要拿出来,别藏着掖着,做得好三爷这边有赏。”
驱散了督标的老弱,偌大的西校场只剩了杨猛和十几个护卫,如何选择督标的人手,也是个难题。滇西的回回现在还不能用,督标也不能全用山民。
而且自己在滇西训练的人手也不能用太多,林则徐不是傻子,自然能区分什么是好兵什么是孬兵。
“给滇西的丁叔飞鸽传书,让他安排一千五汉人新军之中汰选下来的人手;各个农庄之中不听号令、性情桀骜的山民还有原本山寨里的寨兵,选出三千人;让他们一个半月之内,赶到昆明。
给秦子祺那边飞鸽传书,让他赶来昆明一趟。”
吩咐完了这些,杨猛带着人就回了杨家老宅,组建督标的事情,还得让徐子渭给拿拿主意,别在林则徐面前漏了什么破绽。
精兵不能用,孬兵不好用,这奇形怪状的督标,想要练出来,也不是很容易的,杨猛定下了四千五百人的基数,多出来的那部分,就是练兵的损耗。
刚回到老宅,杨猛就被一脸怒容的老爷子给堵住了。
“老三,你是不是打算把绿营的杂碎兵都杀了?”
刚刚得了林则徐的口讯,杨士勤也有些恼怒,云南绿营的人马不在少数,四万多人,里面的杂碎占了绝大多数,烟鬼起码有一两万,照着老三以往办事的习惯,这些人弄不好都得悄没声的死去。
“是有这个打算,但还没提上日程,先从督标下手吧!”
对老爷子,杨猛没什么隐瞒,云南的绿营兵不好用、不好救,杀了他们了事儿,才是最简单的法子。
“混蛋!那是一两万人呐!说杀就杀?”
杨士勤也怒了,自从老三开了窍,他就一直很在意行善,无论是舍粥什么的,花多少钱他都不打一丝的折扣。
杨家前脚行善,老三后脚杀人,这可不是积德的路子,杀个三五百,一两千人那是杀少救多,几万人几万人的杀,那就是人屠了,行多大的善事,也抹不去这样的罪孽啊!
“烟鬼乱国,不得不杀!”
对于抽大烟的,杨猛没什么好感,这两年他也是杀人杀顺手了,张张嘴、抬抬手人头滚滚,省了好些麻烦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混账!胸怀利器杀心自起,你是有生杀之权不错,但嗜杀无忌就是错!林则徐这话说的没错,老三你走弯路了。
救人才是你该做的,为救人而杀人,那不是错,那是善举。可为了省心而杀人,就是错!就是罪孽!你莫要辜负了上师点化之恩!
该如何行事,你自己想想吧!”
老爷子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而杨猛的额头上也慢慢渗出了汗珠。自己好像真的走偏了,全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
“谁也不要打扰我!”
杨猛丢下这么一句话,就默默的走进了老宅的正堂,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之上。他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广州商路、十五家商盟、云烟大卖。让杨家有了可靠的资金渠道;云南铜官的黑幕。让杨家有了巨大的资金基础;宜良稳固,滇西到手,杨家有了土地和百姓;西山书院的建立,云南的发展指日可待;云南商号、各处的农庄、滇西的官员,让杨家能牢牢抓住大半个云南。
有了这些东西,杨猛的心也放了下来,最近这大半年,他除了关注滇西。就是关注西山,他把根本的东西,给忘了!
人!就是最重要的东西,杨猛忽略的东西。韦驼子手下的八千新军,现在还不算真正的成型,滇西那边的几万新兵,连枪还没摸到。
但尚未成型的军队,却得到了太多的东西,一年几十两的俸禄,家里的土地。这两年是碰上大旱了,可以后呢?云南的农业恢复之后呢?
韦驼子等人。为什么跟着杨家,无非是为了吃饱,为了不被饿死,等所有人都衣食无忧的时候,杨家要靠什么来维持对云南的统治?
给钱,给更多的钱,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可钱从哪里来?一直这么走下去,云南新军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大到杨家承受不了的那一天,就是自己编织的美梦破灭的那一天,乱军,经过职业军人训练的乱军,会有多可怕?这个不难想象。
一瞬间,杨猛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自己并不是像老爷子说的那样,走偏了,而是走错了路!庄农佃户的路子,走得还凑活,可云南新军的路子确实走的大错特错,自己就不该给他们土地,用粮食牵制云南新军才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说杀人,那些在杨猛看来都是小事儿,可杀可不杀,而老爷子这个间接的提醒,却是给他指出了自己的错误之处,借着重组督标,自己能不能把以前的路子给掰回来呢?
如何借着组建新的督标,把以前的错路掰过来呢?杨猛想了很多,而最狠、最有效的法子莫过于粮食,可大清粮食的出产,耗费的人力不少,要想多打粮,就得多出力,一时半会儿想要将土地与百姓分开显然是很不现实的。
杨家现在是云南最大的地主,把所有的庄农佃户,都变成杨家的长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根据土地的出产分配粮食,把粮食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里。
宜良现在的局面已经定了,不好做大的改动,但滇西那边的土地,大多数还没有分配出去,而聚集在滇西的大量百姓,现在和长工,没什么两样。
把土地比作工厂,产品就是粮食,而云南的百姓就是工人,杨家就是工厂的拥有者,农民种粮,得到的不是粮食而是银子。等粮食收获之后,再由杨家统一出售,这样话杨家让谁吃粮谁就能吃粮,不让谁吃粮,他只能饿死了事儿,除非他离开云南。
慢慢的随着西山书院的成果越来越多,杨家需要的人手也就越来越多,到时候,把农民从土地上拖下来的难度也就小了许多。
就从重组的督标开始,慢慢的执行这一策略,让他们的家属变成长工,种地的工资,现在可以提高一些,让其余的新军眼红,这样一来有了不平等的待遇,新军那边势必要走督标的路子,到时候……
“来人!唤魏先生和徐先生过来!”
自己想的这些,只是大略的框架,如何执行还得让魏五和徐子渭拿出一份方略来,自己再衡量一下得失,才能慢慢的执行,这样的策略想执行下去,三两年之内是很难取得成效的,必须要谨慎一些。
“爷,已经半夜了,还要唤他们过来吗?”
魏芷晴的回答,让杨猛有些疑惑,抬头一看可不是吗?大堂里已经黑了下来。
“嗯!差人通知他们,明日一早来老宅议事,你准备纸笔,记录一下我说的东西。”
“爷,到饭点了,先用饭吧!”
“先办事儿,把正事办完再说。”
魏芷晴下去准备笔墨的时间,也没闲着,让后厨准备了简单的饭菜,两人边吃边做事儿,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才把杨猛的大体思路整理了出来。
魏芷晴一边记录,一边以钦佩的眼光望着自己的夫君,她是得了魏五真传的,自然知道杨猛要做的是什么,这无疑是一招可行万世的杀手锏,既不伤农,也不会损害任何人的利益,但杨家的话语权,就被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杨家要握住的不是一地的粮食,而是一省百姓的口粮,无论是农庄、村寨、还是县城、集镇,粮食一律出自杨家的粮店,一天一天的供应,一月一月的供应,一旦哪里出了问题,只要一断粮,谁也得乖乖的听话。
专注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一直在记录的魏芷晴,眼里也慢慢升起了水雾,何其幸哉!让她遇上了这么一个男人。
“再给我读一遍,我要重新理一下。”
这关系到杨家以后的发展,杨猛不能不重视,整理、修改、润色、誊抄,直到魏五和徐子渭来了,杨猛两人还没有完成最后那一点工作。
“你们稍等一下,待芷晴誊写完了,看看我的这份方略有什么不妥之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重组督标(中)
杨猛、魏芷晴两人忙活了近半个时辰,誊写好土地与粮食方略,才交到了魏五、徐子渭两人手上。
“先不要评论,看完之后、想好之后再说话,这可是我和芷晴花了一夜的功夫才整理出来的。”
说完之后,杨猛就坐了下来,默默的等着两人给自己提意见,而魏芷晴则是悄悄的下去了。
不大的时候,一大罐老参鸡汤就被端了上来,魏芷晴招呼自己的父亲和徐子渭一起用饭,两人却如木偶一般,怎么招呼也不回话。
“让他们看吧!这东西他们想理解,得花不少功夫的,咱们吃咱们的。”
一罐老参鸡汤下肚,杨猛让魏芷晴歇着去了,他自己却在大堂之中闭目养神。
从清早到正午,徐魏两人把十几页的方略,看了十好几遍,愣是没说一句话。
“好!太好了!土地集中、粮食集中、按劳分配、以银代粮、粮栈购粮、限人限量,有了这个方略,大事已定,云南上下脱不出杨家的掌心了。”
徐子渭的叫好声,惊醒了杨猛,也惊醒了魏五。
“鬼叫个屁,吓了老子一大跳,我先去洗把脸,回来再说。”
在仆役的服侍下洗了把脸,杨猛回到大堂,魏芷晴也已经到了,这事儿也该算她一份功劳的,抻了抻筋骨,杨猛就做到了主位之上。
“说缺憾之处,好处就不用说了。”
杨猛的这个方略,可是整合了后世的好些东西。在大体的方向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缺憾应该出现在一些细节之上。
“这个方略与军屯有些相像,但一个按劳分配,就解决了懈怠的问题,但各处的种的粮不同,因此产量也不同;土地的肥沃与贫瘠不同,产量的区别更大;再有就是杨家的一些山林,那里也有出产,怎么不囊括在这个方略之内呢?”
魏五的资格最老。也是他最先开的口,按劳分配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他拢了拢心里知道的东西,却根本拿不出解决的办法。
“魏先生此言极是,这一关隘不破,这大好的方略就执行不下去,大清百姓,不患贫而患不均,只要有了不均之处。这方略即使强制的执行了,最终的结果还得像军屯一样。因弊端而终。”
徐子渭也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个方略虽说极好、极好,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憾之处,那就是不均!产出的不均,分配的不均,最后就会导致弊端越来越多,你比我我比你,拖到最后,就会把这个大好的方略拖得一钱不值。
“折价!土地山林的出产全部折价,整合出一个标准,根据他们创造的财富,发放月俸,但在粮食上面,可以稍作平衡,种粮如果收益小,就多给一些。
但做这些之前要有一个标准,什么样的地产多少粮、产多少别的东西,产出的多俸禄就高,产出的低于这个标准俸禄只能照最低的来。
这个月俸就要保证所有出力干活的人,都能吃饱吃好,手里还能有一部分的余钱,至于那些想占便宜的,饿死也没人管他们,这个可行吗?”
把土地变成工厂,随着各种技术的进步,土地的产出会越来越多,用的人也会越来越少,到了那个时候,种地就不一定是最底层的活计了,收入一样会很多的。
这项方略实施之后,杨猛身上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单单耕牛和一些农具的使用,就会富余出大量的劳力,给他们安排营生,有利可图的营生,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折价是不错的办法,这样一来,农人就不必承担以粮换钱、以钱换银这样的盘剥了,现在朝廷的税赋还得往上缴,单单这一项,整个云南就得十几万两的差价。
但是集中粮食对咱们来说是个好事儿,可这一进一出,多了几道程序,就怕下面的人从中牟利,把咱们的大好方略给毁了啊!”
魏五的出身,让他对政策的实施有很好的洞察力,朝廷的许多方略都是不错的,可为什么最终却因为百姓不堪重负而被放弃,原因就是处在人上面。
“这个不怕,近期我会下一个条令,凡属杨家的人员,贪污的银两超过一个农人一年的收入,直接砍头、十倍祸及妻小、百倍诛其三族。
上官不查、不问、不明,降职!懈怠渎职者,直接灭族!”
杨猛这话一说,堂上的三人都打了一个冷战,这杀性也太大了。
“三爷,如此就怕无法执行啊!明初朱元璋,也是这样,可后来不久就不了了之了。这样的严刑峻法,也会伤害到各级官员的积极性啊!”
魏五觉得这样的发令是绝对执行不下去的,之前他与杨猛就商量过这事儿,现在旧事重提,也不知他那里是个什么态度。
“我还是那句话,有贪的就一直杀,想当官的人多了去了,当官不一定要读多少书的,基本识字就能当官。
杀上十几年、几十年,习惯了就会慢慢的执行下去,在我云南这样的事情绝不姑息。但也有例外,那些能为云南做出绝大贡献的,可以有特权。
比如说西山铁厂,那几个改造了锻铁配方的人,只要他们不是背叛云南,就可以免除一次罪责,贡献越多,特权越多免罪的次数也就越多。”
特权也是杨猛这些天想出来的,大清的读书人,削尖了脑壳都想做官,自己在做官上立下严刑峻法,在科技上设置特权,不怕他们不去钻积,如果可行,以后用特权换官,也不是不行,但要试一试,现在还不是时机。
“三爷,您这么办。就怕纲纪崩坏啊!没了好处。谁还去读书呢?”
身为士大夫的一员。魏五对于这个举措,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无所谓,反正现在的世道就是读歪书的人造成的,崩坏就崩坏吧!这个我绝对是要实行的,至于读书人的事儿,与我没多大关系,我要的就是实效。”
现在的云南科技是最大的短板,至于其他的。都可以将就,只要自己握住了枪杆子和粮食,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谁要是成了绊脚石,就办谁!
“爷,这些方略虽好,可难以实施啊!您要是硬来,只怕各地的反对声更大!
再就是林则徐还在云南,这样的事情,想瞒恐怕是瞒不住的。
若是传到了外面。就怕朝廷那里和各地的官绅,群起而攻啊!”
徐子渭寻思了一会儿。也提出了属于他自己的意见。
“这个简单,林老虎不是让我重组督标吗?三千六百人的名额,我实际弄了四千五百人,这四千五百人就是三四千户,先让这些人试试,如果可行的话,咱们就提高这些人的月俸,不怕新军的家人不眼热。
新军再加进来,就是一万多户了,在推一下滇西那边,几万户、由此再在宜良实行,大事可期。
至于林则徐那边更简单,就说是军屯,反正西疆那边有这样的规矩,咱们做了也不算违背法令,你们觉得如何呢?”
借着重组督标的机会,推行新的土地、粮食政策,完全是没有一丝空隙的,老爷子的这次喝问,算是帮了杨猛的大忙。
“没问题!”
“唉……成了!”
徐子渭答得爽利,魏五答得无奈,徐子渭的爽利是处于自己的地位,杨家有了这个法子,称王称霸就简单至极了。
魏五的无奈,是为了那些读书博取功名的读书人,这样的人,在大清数不胜数,十年之后,他们做的学问,至少半数要废了,杨猛的方略是针对儒教的大杀器啊!
“三爷此事,必起风波,我觉得还是要在总督府提前报备的,有了这个先手,即使将来的风声打了,咱们也好有个借口。”
徐子渭现在在杨猛心中的地位,慢慢的高过了魏五,徐子渭的法力诈术,现在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嗯!这个我去做。你和魏先生,这几天就到宜良的明湖书院,把这个方略充实起来,责成岑毓英赴滇西督办此事。
计长,你也别忘了永昌,我二哥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一旦永昌有异动,及时的通知我。
魏先生,针对这个方略,明湖书院那边也要有所侧重了,杂学要放在儒学的上面,刘一贴的医学馆也要放在儒学的上面。
还有理教的事情,近期我也准备实行了,林则徐当年在广州败于禁烟之事,现在他对禁烟的态度暧.昧,禁烟之事,我们要自己拿主意了。”
西校场杀烟鬼没杀成,杨猛也看到了林则徐的老态,现在的云南,林则徐能掣肘的地方已经不多,建好了督标,下一步就要利用林则徐,发展云南的洋务了。
将两人打发下去之后,老爷子杨士勤就从侧室里慢慢走了出来。
“不错的主意,你是咋想出来的?”
“嘿!您老可真行,跑侧室里偷听,还不是您老给骂出来的,以后这烟鬼不杀了,抓住之后,送到农庄,让他们当牛做马,能戒了大烟,就给他们些差事,戒不了累死那些狗日的。”
“嗯!这还像人做的事儿,下次大开杀戒的时候,多想想今天的收获。
芷晴丫头,这是给你的,你这丫头不错,以前倒是苦了你了。”
昨天骂过老三之后,杨士勤也一直在角落里看着,老三的动作关系杨家的生死,老三即使再有本事,可他的岁数在那摆着,要说杨士勤把杨家交给杨猛之后,就无忧无虑了,那绝对是假话。
这位老爷子,最近可是学了好些东西,不为别的,只是担心老三行差走错。
昨夜魏芷晴的作用也显现了出来,前些日子杨猛要建傈僳族山城,唐梅依的地位上来了,杨士勤就差人打了几套首饰,已经赏了一套给唐梅依了,这一套魏芷晴拿着也算够格了。
“嗨!你老就是宝贝多,晴儿老爷子给你的传家宝,拿着吧!能得到这个,就算是老爷子的认可。
老爷子,这些日子我要重组督标,那里的事情少不了,我大哥和二哥那边,您还得多瞧瞧,滇西尤其是永昌,可不是个太平的地界。”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有数的,督标那边不用派给你些银子吗?单凭绿营的饷钱,可养不住人的。”
“不用了,抄了那些绿营将官的家,怎么也能弄些银子的,这段时间就拿川黔那边的鸦片贩子练手,盈余百十万应该没问题的。”
“少杀些人,毕竟有伤天和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重组督标(下)
不得不说绿营是个比较垃圾的职业,抄了几十个绿营将官的家,连带着房产、土地,才不过十几万两银子,到手的现银只有几万两,分给杜氏三虎两万两之后,杨猛手里的现银就所剩无几了。
等滇西人手的这些天,杨猛也没闲着,先把大概招收的人数报了上去,又把抄家银钱的用项说了一下,对于军屯,林则徐还是赞成的,虽说此法弊端不小,但能提高督标的忠诚度。
从杨猛的角度出发,做这个事情也无可厚非,所以军屯的事情,林则徐也就勉强的应了下来。
四千五百人的数量,也得到了林则徐的认可,练兵会汰选下去一大部分,现在督标只管吃住,花费委实不大,再说了永昌那边传回的消息并不好,弄不好滇西那地方还得用兵,多拢些人手没什么坏处的。
“星斗,督标我就交给你了,督标的将官你自己看着办,这是花名册。”
林则徐拿出花名册的意思,杨猛也清楚,一下杀了几十个绿营将官,这个在云南说说还成,上报到朝廷那里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冒名顶替现在是唯一的法子。
“定不负大人所托。”
接了花名册,杨猛也知道,这林老虎是在送客,他也没多逗留,带着一应手续,就回到了昆明西校场。
杜氏三虎跟着杨猛发了财,最近这些天也服帖的很,杨猛也没让他们的人手闲着,打听川黔两省鸦片贩子的来路。就是他们的任务。
这事儿。杨猛也交给了秦子祺的影子部队。这次也正好检验检验,这影子部队的能力如何。
“伏虎,这督标空出来的三个参将,你们兄弟三人就顶了吧!你和老三在营里带兵,老二就跟着我吧!”
杨三爷这话的意思,杜伏虎清楚,这是要拿老二做人质了,但他们初投杨家。杨三爷这么做也应该,对此他到没说什么。
但杨猛有话要说啊!杜氏三虎,老大最厉害,无论是手底下的功夫,还是心机城府,都算是合格,而杜家老二杜擒虎,就有些闷了,他不适合带兵,但心思细腻。是个做保镖的好材料。
杜家老三杜降虎,活脱脱就是个夯货。没心机、脾气暴躁,倒是个悍将的材料,督标有杜家老大、老三领着就够了,至于老二,跟在自己身边做个保镖护卫,一是可以牵制杜家的三兄弟,二是这个差事适合他来做。
“擒虎不善言谈但心思细腻,是个做护卫的好材料,呆在军中他不怎么合适,你说呢?”
“三爷明鉴,老二就是个锯嘴的葫芦,带兵他还真是不成,不过以前咱们在江湖血斗,有他护着,老三一次也没出差错,还是三爷的眼光独到。”
杨猛这么一说,杜伏虎心里的芥蒂也就去了大半,这人呐!就得到合用的地方,不然什么事情也做不好。
“你带着人手,把督标的家伙事都整理出来,看看还有那些能用的。”
督标的装备也是个难题,新军的装备,是绝对不能给督标配置的,有些事儿得慢慢的让林则徐接受,现在要操练督标,只能从肉搏上下功夫了。
不过绿营的鸟枪和抬枪,倒也可以用一下,西山仿制的西洋颗粒火药,威力强过大清的粉末药,药量少了,对枪管的压力也就能小上一些,选些质量好的鸟枪、抬枪,也能凑活着用一下。
杜伏虎带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把督标的家伙事,给弄了出来,督标能有这些玩意在,还得感谢上任的云南提督张必禄,不是这老小子,督标不会有这么多的鸟枪、抬枪。
三百鸟枪、二百抬枪,腰刀、长矛几千,这就是督标的全部家当了,云南绿营的火炮,全在韦驼子那里,督标现在连一门小炮也没有,只能将就着用抬枪了。
绿营东西的质量实在是不怎么样,长矛都锈了,腰刀不出鞘,还能吓吓人,可一出鞘能笑死人,原本两尺多的刀身,兴许是磨得次数多了,只剩了一尺多,刀身也窄的可以,跟把小号倭刀似得,杨猛试了一下,这腰刀捅人是能捅死的,要说砍人,只怕人没砍伤,会把刀给砍断。
“操!就这些玩意还玩个屁!妈的那些个王八蛋,以前看督标的腰刀还凑活,兴许是打完了仗,他们把好刀都给卖了,这帮王八蛋,太他妈坑爹了。”
几千把腰刀,能用的不多,最气人的是里面还有几百把木刀,这玩意装备给督标,是要让对头笑死吗?
不看不知道,一看气死人,那千数柄长矛,也是一个吊样,锈了的枪头先不说,那些个枪杆,有一把算一把,一抖白色的粉末直掉,这些玩意都被虫蛀了。
好嘛!抄家得的那十几万两,全都得用在购置刀枪上了。
“派个人去问问西山那边,老子要的刀剑打造好了没有。”
肥水不流外人田,无非是要花钱买,先让西山那边的铁匠们练练手吧!无非这督标也是杨家的私军,弄些钢刀也不过分。
没家伙事,只能先练基本功了,杜氏三虎的七十多个人,加上从韦驼子那里挖来的一百人,就成了杨猛操练的对象。
长跑、负重长跑,力量训练就是他们要做基础训练,至于拳脚,一套普通的军体拳,就够他们消受的了,督标要快速成军,一两个月的时间恐怕就得实战,操练的法子,杨猛也精简了很多。
在丁保钧的安排之下,滇西那边的人手,来的速度也很快,二十天的时间,四千五百人就陆陆续续的到齐了。
汉人的壮丁还好操练,滇西那边选出的山民,和原本山寨里的寨兵。就不怎么好领导了。寨兵还凑合。那些桀骜的山民,要不是有昆明杨三爷镇着,恐怕杜氏兄弟要镇不住他们。
以前杨猛训练刀手时,管吃管饱的手段,也有些不好使了,无奈的杨猛,只能杀人立威了。
这些山民的性子,太桀骜了。稍有不顺,什么上官不上官的,伸手就敢打,而且还是下死手,前前后后杀了三十多个,这四千多人,才算是比较听话了。
针对这些人,杨猛也拿出了狠招,别的什么也不练,就练站军姿。一天七个时辰站军姿,只吃早晚两顿饭。
站昏了的。一瓢凉水泼醒之后,还得挨上三鞭子;随便乱动,一鞭子;拉尿全在裤子里。半个月的功夫,这四千多人才算有了点军人的样子。
想没有也不成啊!十几个不听指挥的,愣是被绑在柱子上晒饿而死,这可比杀头有效多了,一声声求饶声,就是打在灵魂深处的鞭子,军令,慢慢成为不可逾越的东西。
一套军体拳,学了七天,七天之后就是对练,这比站军姿轻松多了,虽说天天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疼痛,可比起站军姿,这个就轻松许多了。
一个半月的时间,这督标才算是真正的成了,站有站相,脸上也多了一股悍气。西山那边的刀没有打好,倒是送来了五千个钢制的枪头,有了这些玩意,接下来就该是实战了。
红缨枪,杨猛根本不会玩,找来大伯父孙顺,求了一套戚继光抗倭用的简单枪法,让这些新军操练、对战了半个月,杨猛也没说别的,直接就让杜伏虎拉了一半的人马,出去打野食儿了。
云南的督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四川扫了十个种植鸦片的庄子,抢到四川产的鸦片三千多担,银子十几万两,房产和地产,就只能便宜当地的官府了。贵州那边也差不了多少,十几个庄子,一千多担鸦片。
劫掠的鸦片商队倒是不少,足足劫了近八千担鸦片,这些东西几乎全是四川出产的,杨猛选了好时机,正是鸦片收获的时候,被他这么一弄,川黔两地却是怨声载道。
贵州那边还好说,林则徐一句不管不问,就算了事儿,事情是谁做下的,林则徐清楚,五万两银子,也压在了总督府的衙门里,这个算是缴获,自然得上缴一部分的。
而四川那边却炸了锅,四川绝对是大清的鸦片种植大省,但凡是能种鸦片的好地,多半都种了鸦片,而从鸦片之中课税,也是四川的官府先行了一步。
今年鸦片的课税收了,可种植鸦片的大庄子,被屠了十个,死伤千人,运送鸦片的商队马帮,也被劫了大半,大半个省产的鸦片被劫走了,一时间人心惶惶,许多人都不敢种植鸦片了。
刚刚失了川铜,四川总督府好容易弄了一个开源的法子,又被云南给搅了,是谁劫的鸦片,四川总督府心里大体有数,几千人的队伍,还带着鸟枪、抬枪,除了绿营,哪里还有这样的家伙事?
四川的绿营不会这么干,因为他们多数也靠着鸦片发财,至于贵州,那边也一样遭了秧,藏边更是不可能,那边就没有抽大烟的习惯,富人不抽,穷人抽不起,要那些玩意儿,他们也没用。
而且被川黔被袭击的位置,都与云南交界,这事儿是谁干的,不言而喻啊!
云贵总督林则徐那个老王八,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云南就算财政紧张,没有绿营的饷钱,也不能这么干事儿啊!
不说被抢的几十万两银子,那一万多担鸦片,就价值百万以上,现在因为人心惶惶,川黔两省鸦片的价格飞涨,庄子里几十两一担的鸦片,现在已经涨到了一百多两,登去课税和运费,现在两省鸦片的价钱已经翻了一番了。
到朝廷去打官司,显然是不行的,朝廷虽说弛禁鸦片,但对这个玩意还是有些不待见的,拿着这玩意打官司,那就纯属于找抽了。
朝廷的路子走不通,有人就想走林则徐的路子,可这事儿林则徐哪能认下?一句不知情算完事儿。
不过因为这个事儿,杨猛却被林则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杨猛你好大的胆,纵容督标抢掠邻省,这要是捅到京城,可是杀头的大罪!”
“大人,属下冤枉,咱们云南的督标,只是抓了几个往云南走货的鸦片贩子,劫掠邻省,这事儿从何说起啊?”
“好!好!好!那就让四川总督府,找你理论!”
“这个属下倒是不怕,来多少杀多少,官员贩卖鸦片,这可是死罪!”
“你……你的督标练得如何了?”
“尚算可用,拢共筛出三千八百可用之兵,属下也是无奈啊!这打制刀枪,都是花银子的大项,一个百炼钢枪头,就是几两银子,三千百八枪头就是过万两银子,打刀更花钱,一把好刀二三十两,这钱总督府出吗?”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再无法无天,本督也保不住你,滚吧!”
杨猛乐滋滋的滚了,他确实有乐得资本,一万三千多担鸦片啊!若是拿东印度公司的货,价值得在二三百万两,这便宜占得好啊!
虽说折了几百人,花了十几万银子抚恤死伤,但算来算去,还是自己赚了,一是变相的禁了毒,二是狠狠的发了一笔,三是死人的那些家,一家得了二百两银子,也算有了底子,起码在饥荒之中饿不死了,最重要的一点是督标三千八百人的建制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八斤八两八钱(上)
发了一笔横财,督标也建成了,可督标的武器装备却让人很是抓狂,三千八百人,算上三百火头军,清一色的红缨枪。
红缨枪也就算了,还是杂木杆的红缨枪,精钢的枪头,按理说应该配上白蜡杆的,不是杨猛舍不得花钱买白蜡杆,那白蜡杆虽说不便宜,但比起精钢的枪头,白蜡杆算是不值钱的物件。
那样的红缨枪,颤劲儿太大,不是好手根本玩不转,杨猛也试过白蜡杆的枪,拿在手里晃晃悠悠的不成样子,照着人的胸口通过去,这枪杆一晃,弄不好就扎裤裆里了。
上好的白蜡杆大枪用不了,只能弄杂木杆的红缨枪了,三米长的硬杆儿红缨枪,拿着这玩意捅人,倒也捅的死,但距离得合适,一旦近身肉搏,就得赶紧把枪丢掉,不然死的快。
去四川贵州抢掠,死伤几乎都是近战造成的,合适的刀剑就成了督标,急需的装备,在杨猛不断的催促之下,西山铁厂耗时两个月终于拿出了样刀。
自从杨猛筹备好了西山书院,两个月的时间才打造了几十把样刀,对此杨猛极度的不满意,带着人手耷拉着脸来到西山,看到打造的样刀之后,杨猛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刀做的不错,比起上次葛仕扬拿给自己的那些垃圾货强了百倍,但看着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杨猛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满意。
几十把刀里,各式各样的都有,单手刀占了绝大多数。从清军配置的腰刀、单刀。到各族山民用的平头刀、缅刀。杨猛能看的上眼的不多。
杨猛衡量这些战刀的标准也很简单,那就是杀伤力,新军装备的进口刀,全部是单手刀,骑战那些刀还算凑活,步战的话,单手刀的杀伤力远不如刺刀。
单手刀的重量一般就是两三斤,四五斤的就算是重刀了。别觉得四五斤不算重,大部分的云南新军,都玩不转四五斤的单刀,不是腕力、臂力强悍的主儿,拿着重刀上战场,那就是找死。
一个劈砍的动作,刀重了腕力又不够,对手一个格挡,就能磕飞你手里的单刀,而且单手刀用于格挡。防御力也不够,用握把的位置。也很难挡住刺刀的突刺。
单手刀想要好使,重量就得轻一些,想要减轻单刀的重量,就只能从刀身的宽窄和厚度上下手了,刀身过窄、厚度太薄,这样的刀打造的难度也就变大了。
而且想打制合格的单刀,对铁匠的技术要求极高,过于注重锋利度,一旦淬火过度,刀身就没了韧性,很容易折断。韧性够了,淬火不到位,那刀刃就不够锋利,虽说刺死砍伤,是冷兵器作战的原则,但刺与砍的难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一把刀交给普通人,怎么也能砍上几下,而刺杀没有长时间的练习,很难做到一击必杀。
格挡劈杀这些最简单的招式,才是白刃战之中保命和杀敌的至宝,单手刀在白刃战之中的杀伤力,就远不如刺刀了。
依据这个标准,除了几把匕首、马刀,大多数的单手刀被杨猛扫到了地上。
最终被杨猛选中的匕首有两把,一把单刃刀状匕首,一把双刃剑状匕首,这两把匕首符合后世军刀的设计,可以用!
而骑兵用的马刀,杨猛还是看好峨罗斯的哥萨克骑兵刀,无他看着顺眼而已,骑兵刀这是经过欧洲国家实践的,不用再做什么改进,只要找好了刀型,直接仿制就是了。
剩下的双手刀,就是选择的关键了,桌上剩的双手刀不多,只有三五种,一个就是苗刀,这苗刀与倭刀有七八分像,杨猛打眼一看,就不怎么喜欢。
“打造一把苗刀需要多长时间?”
这是杨猛进了西山说的第一句话,葛仕扬也能感受到领主大人的不快,但有些事情是无法加速的,打制这些刀剑,工序一道也不能少,少了一道工序,刀剑的质量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用锻铁做材料,三个熟练工匠至少需要两到三个月,用钢材打制,也需要一个多月。”
葛仕扬据实回答了杨猛的问题,在杨猛看来,打制一把战刀,两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短,这苗刀不可取。
“这是什么刀?”
“八旗战刀,这把刀的款式得来不易,马战、步战都能用,杀伤力也不错,打制的时间跟苗刀差不了多少。”
这八旗战刀,跟小型朴刀差不多,大概有个六七斤的重量,四五十公分的刀柄,带着七八十公分的刀刃,手感相当不错。
拿起这把八旗战刀,杨猛试了一下,威力也不错,鸡蛋粗细的硬杂木枪杆,一刀就能劈断,而且刀刃依旧完好,照这个锋利程度,就算不能把人一劈两半,剁个人头什么的,也算够用。
这刀虽然不错,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携带不是很方便,挂在腰里抽刀费事,背在身后更费事,白刃战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度,慢了一拍,丢的可能就是命。
将刀随便插在地上,杨猛觉得这趟西山来的不值,只选出了两把匕首,一把马刀,用作步战,这几样都不怎么顺手,剩下的那几把双手刀,看款式就不怎么实用,杨猛也没心思继续试刀了。
抽出自己腰间的鬼头刀,杨猛沉声问道:
“这样的刀哪个会打?”
这把鬼头刀还是大哥杨勇跑马帮的时候,给自己搜罗的,当时花了几千两银子,这把刀绝对是把宝刀。杨猛的鬼头刀,也是把双手刀,只是他的力量较大,一直当做单刀来使用罢了!
一掌宽的刀身,三分厚的刀背,五寸长的刀尖。布满云纹的刀身。锐利异常的刀锋。削铁如泥到不至于,但一般的单手刀,都挨不住这鬼头刀的一劈之力,不是崩缺就是斩断。
杨猛也拿着洋刀试过,对上自己的鬼头刀,单手刀跟垃圾没什么两样。
而**斤的重量,在双手刀里,算是不轻的。但也不算太重,双手重刀,据说有二三十斤的,杨猛估算过,二三十斤的重刀,自己也不一定能玩得转。
“领主大人,打造样刀的时候,有这样的款式,只是太过粗糙没呈上来。”
“拿上来看看,刚刚这些刀质量不错。但实用性不高!”
见葛仕扬一脸为难,杨猛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西山的许多东西都要慢慢摸索,指望着他们现在就如何如何,好像也不太现实。
时候不大,十几把乌起码黑的双手刀,被抬了上来,这些东西的做工虽说粗糙,但深深的吸引了杨猛的视线。
平头大刀片,赫然在列,这可是杀鬼.子的神器啊!杨猛第一眼看到的是这把刀,第一个拿起来的也是这把刀,只是刀一入手,杨猛就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太轻、太薄、太粗糙,这刀跟铁叶子也没多大区别,两三斤的重量,只能说低劣的手工产品了。
“这把刀是哪个打的?”
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气氛,杨猛的语气,听起来是带着寒气的。
“三爷……是我打的。”
一个五十多岁的铁匠,颤颤巍巍的挤出了人群,这还没打铁呢!脸上就已经布满了汗水。
“这刀你一天能打几把?”
“不刮刀身,只打刀的话,要是有两三个抡锤的徒弟,我一天能打十几把。细作一天也能打一把铮明瓦亮的,我原来是个打菜刀的,再精细的活计,我就不会了。”
这位也是个实在人,但一天十几把的速度,可就十分的惊人了。
“这刀砍人怎么样?”
由于这大片刀的卖相实在太差,对于他的威力,杨猛也无法估算了。
“这刀虽说是熟铁的,但在刀刃上,我用了一点精钢,只要磨快了,剁翻三五个人没问题,但也就这三五个人了,再多,刀刃就卷了。”
“这样吧!照着我这把刀的刀尖,你那把刀的刀身,给我现场打造一把钢刀,重量在**斤左右吧!”
这大刀片可是个好物件,臂力大的可以单手用,臂力不足的可以双手用,只要把刀背加厚一些,粗制滥造也有很大的杀伤力。
那边‘叮叮当当’的开了炉,杨猛提着自己的鬼头刀,让一众刀匠看了一遍,还别说这批刀匠里真有高手,三个人表示,给他们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应该可以打造出一样的宝刀。
在刀匠里转了一圈,杨猛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西山的这批刀匠不错,有不少都是大清各地知名的人物,宜良的丁泰辰,在搜罗人手上做的不错。
杨猛一一问了他们的拿手绝活,好嘛!一人一个秘方,人人都不相同,这些淬火、锻钢的法门,杨猛虽说不明白,但里面兴许就藏着改变炼钢配方的法门,杨猛也大方,所有的配方一律收购,交由葛仕扬的人手实验新的炼钢法门。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把粗糙的钢制大刀片,也算成功打制出来了。粗糙的刀身上依旧带着余温,破布包裹的刀柄,虽说不怎么顺手,但也能使出这大刀片的性能了。
锋利度一般,但劈砍的杀伤力毋庸置疑,由平头变为尖头,刺杀的效果也好了很多。杨猛试完之后,将这把粗糙的大刀片递给了他的侍卫,十几个人试过之后,都觉得不错。
“好了!先打造五千把这样的钢刀,把工序给我摸索出来,刀锋要淬火,刀身要光滑而有韧性,把这把刀的重量给我称出来。”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这把粗糙打造的大刀片,有一个极为喜庆的重量,八斤八两八钱,别人喜不喜欢不知道,但杨猛还是很喜欢八这个数字的,八斤八两八钱,三个八多好、多喜庆的重量。
“五千把大刀片,就照着这个重量来打造,打造好之后,包括刀格、皮装在内,必须要达到这个重量,另外给它配上,能背在身后的皮鞘。”
说话容易做事难,八斤八两八钱,刚刚打刀的那位铁匠听了这个之后,差点没翻了白眼,这么细致的重量,这刀没法打造了。
葛仕扬现在也算是个内行,八斤这个重量没问题,可八两八钱就是天大的难题了。
“领主大人……”
“先听我说,这打刀是男人的活计,刮平刀面,制造皮鞘,装配刀具,女人也能干,从今天开始筹建西山刀剑厂,男人打刀女人装配,一个月的时间里,给我拿出五千把性能优良的大刀片。”
西山的这些铁匠,没有经历过流水线作业,打刀的技术含量还算不高,正好借着机会,锻炼他们一下。
“领主大人这个有难度啊!”
葛仕扬真是憋不住了,八斤八两八钱刀,这有些强人所难了。
“有什么难度?原材料的重量控制好,计算好打造过程中的损耗,摸索出淬火过程中,刀身重量的改变,八斤左右的刀身应该可以锻造出来吧?
刀格用铜装的,刀柄夹上木板,绕上皮绳,八两八钱的重量,也可以控制,一柄八斤八两八钱的刀具都打造不出来,还打造什么火枪?”
标注化的生产流程,才是工业化的基础,一人一个样,那是绝对不行的,杨猛的这个要求,听上去很难,可真正的做起来,难度并不是太大。
打铁的损耗基本是确定的,加上批量生产的刀格,木柄和皮绳,就是平衡这八斤八两八钱刀的关键,经过杨猛的解释之后,葛仕扬脸上的忧色也少了许多。
“领主大人英明!”
“别拍马屁,标准化的零件,这是我的最低要求,刀身的尺寸要一致,铜质刀格也可以交给女人来完成,你要做的就是制定一个个标准,什么样的工序该怎么做,做了之后有什么样的效果,这些必须得是清清楚楚的。
这五千把大刀片的要求我可以降低一些,五千把之后,从刀匠到装配的女工,那个制造的大刀片,不足这个斤两,罚钱是肯定的,一人还要给我领上一顿鞭子。
而要达到这个程度,最主要的责任就扛在你的肩上,有了正确的指导,他们才能打造出标准的产品,达不到这个要求,制定标准工序的人也要挨鞭子,至于你葛师傅,也免不了。
我的要求就是这些,做得到有赏,做不到等着挨鞭子吧!”
杨猛的这个要求,现在看来是很苛刻的,但是没有这样苛刻的规定,这标准化的作业,是永远也达不到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八斤八两八钱(下)
督标新军的训练以及步入了正规,杨猛去不去都无所谓,平常的训练,由杜老大和杜老三看着就是是了,等着刀匠们打出了大刀片,杨猛还得找人创几路刀法。
好刀、好刀法配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好的效用,想到这里杨猛也是有些后悔,当年有大刀片的电视、电影他看了不少,可作为一个佣兵,他还是有些不够格的。
看到了就要学会,当年大刀片流行的时候,肯定有武术家创的刀法,可是并不注重冷兵器的杨猛,没有学会这样的刀法,现在只能组织人手自己创新了。
但没有样儿刀也是白费,现在的云南知名的武师不少,懂刀术的也很多,等西山出了样刀,自己就可以安排人手研究刀法了,但究竟能不能成功,杨猛心里也没数儿,到底成与不成,不是谁能说了算的,这个需要用人命来检验。
西山也不能白来,在西山的炮塔之上,自己还养着一只洋家雀呢!闲着也是闲着,上去玩玩也不错,可一直跟在身边的魏芷晴却是个麻烦,带上去同乐,就怕她接受不了,把她撵回老宅,还怕老爷子知道,这事儿难办啊!
还好蒂凡尼比较主动,杨猛得了空隙,她就凑了上来,魏芷晴一看这个洋妞与自家男人的暧.昧态度,就知道里面有事儿,但现在的魏芷晴可不是以前的魏芷晴,这事儿不在她的嫉妒范围之内。
葛仕扬去忙活了,杨猛也带着两人住在了炮塔之上,有了杨猛的吩咐。炮塔上已经安了十几门炮。看到这些洋炮。杨猛的心里又是一阵阵的着急。
自从李星沅做了两江总督,这位也没少给杨家的船队下绊子,有了李星沅在江苏掣肘,长江铜道半废,杨家的一些扎眼的货物都是走的珠江水路,万一珠江水路也出了岔子,那只能开辟滇西的水道了。
化解与李星沅之间的嫌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年滇西平乱。杨家扯了他李星沅的后退,现世报来得快,这位到任两江之后,立马给了杨家一个厉害。
好在那边打着滇铜的旗号,不然连船带货都保不住,这样的事儿,一次两次还成,次数多了,就怕让李星沅抓住杨家的痛脚。
可滇西的水道,虽说在紧要的位置已经开始建造炮台了。可没有火炮,建造炮台也没屁用啊!
现在这西山不能常来。来了就是烦心事儿,可不来的话,还怕葛仕扬一人搞不定,这事儿也是个挠头的营生。
在炮台住了五天,玩了一把中西结合,杨猛很是舒坦,可葛仕扬这个洋货,也没少上来拿烦人,一有时间这货就颠颠的上来败兴,汇报那些烦人的营生。
西山书院建了两个多月,成果倒是不少,涉及到了各行各业,但这些成果大多只是半截子的好东西,余下那半截还需要不少时间去完善。
总而言之一句话,前途很光明,道路很坎坷。
五天的时间,刀剑厂出了十几把样刀,一一试了性能,杨猛没选最好的,最好的一把大刀片,性能不下于进口的洋刀,但做工太复杂,淬火的要求太高,需要的工时太多。
二十几个一等一的刀匠,轮番上阵才打出了这么一把好刀,但三分厚的刀背,一掌宽的刀身,这些高超的打刀技术,对大刀片来说,并不能提高他的杀伤力,所以杨猛不选。
而最差的那把,虽说重量也到了八斤八两,但做工太过粗糙,坑坑洼洼的刀身,不利于砍杀,虽说这把刀需要的工时最短,成本最低,但也不是杨猛需要的。
一把打造技术一般,但刀身光洁如镜,微微泛着蓝光的大刀片,才是杨猛的选择。这把刀也算是中西结合的产物,二次炭烧让大刀片的刀刃异常的锋利,平时养护起来也极为简单,放的时间久了,找块石头一磨,就会恢复原本的锋利。
油淬是英吉利技工带过来的,加上几个刀匠的秘方之后,这刀在油淬之后,就变得有些蓝汪汪的了。刀身刮过以后,光滑如镜,锋利的刀刃加上光滑的刀身,将人一刀两片,这把大刀片应该可以做的到。
这把刀不是没有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刀身的韧性不好,可一掌宽的刀身,三分厚的刀背,正好抵消了这个缺点,虽说相比于其他发放打制的刀身缺少一些柔韧性,但二三百斤的横向重量,这把刀还是能承受的。
杨猛拿着这把刀,依着自己的套路走了几遍,无论单双手,这把刀显然是用了心机的,使起来就两个字:爽快!
合适的才是最好的,这把刀无论是对新建的督标,还是云南的新军,都是一把极品的杀戮武器,锋利耐用、样子也漂亮,拿在手上自有一股威势。
“打制这把刀花了多长时间?”
这刀实在是不错,就怕打制的时间过长,耗费的工本过大,葛仕扬所说的许多工序,杨猛都没听说过,成本才是杨猛要关心的问题。
“打制刀身一个熟练的工匠一天时间就能完成,加上三个抡锤的徒弟,一个熟练工匠一天能打制五把以上;二次炭烧、油淬、刀面的修整也需要一天,如果批量制造,时间会大大缩短的;但这几项需要专业的工匠来做。
粗磨、细磨、抛光,需要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一个人做的话,大概需要五到六天;称重、装配、修饰,也需要半天的时间。
这把刀是赶工做出来的,用了四天,正常的工序大概得需要七到十天的时间,如果大批量的制造,再配上一些磨刀的机械,这个时间会缩短到一半左右。
一个月的时间,制造五千把这样的大刀,我们现在还不一定能完成。但是。随着工匠对工序的熟悉。和大批学徒毕业,我们的效率将会成倍的增加。”
终于得到了领主大人的首肯,葛仕扬说起话来,也有些兴奋了,一个宏大的场面,也从他嘴里展现了出来。
“哼!不要太得意,你们差的还很远,我要的是火炮、火枪、铁壳轮船。你们守着这么多的机械设备,还有专业的矿冶学院,单单打制了一把大刀片,有什么好兴奋的?
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了,这话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让你的领主大人,带着一群冷兵器时代的士兵,你葛师傅的脸上有光吗?
铜矿、铁矿、煤矿、铅矿、银矿,这是你们要改造的项目,包括这些矿石的冶炼技术。以及伴生矿产的再利用,这些你们做成了几样?
勘探云南的地理。为修桥、修路、修铁路、开航道做准备,你们又完成了哪几样?
改造盐业的提炼方法,改造农具,改造农业的生产方式你们又做成了哪些?
在云南建设各种现代的工厂,除了一个西山铁厂,你们又做成了哪几样?
一把大刀片子就把你兴奋成这样?葛师傅,你们西山矿冶书院差的还很远!”
杨猛的一责问,说的葛仕扬满头大汗,羞愧不已,是啊!一把普通的钢刀而已,自己需要这么兴奋吗?刚刚领主大人所说的,就是他努力奋斗的目标,虽然许多事情在做了,可要想出成果,还得几个月的时间,即使出了成果,能不能用还不一定呢?
“读不起,领主大人是我骄傲了,刚刚您说的那些可以重复一遍吗?您说的太快,我没有记下来。”
葛仕扬就是这么一个人,耿直!但杨猛刚刚说过的话,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刚刚只想着让葛仕扬稳定一下心态,那些话基本都是随口说出来的。
“这个……芷晴,我刚刚的话记清楚了吗?”
杨大领主不想露怯,直接把球踢给了一旁的魏芷晴。
“爷,我记得很清楚。”
性情好,脑子就活泛,在炮塔住了几天,魏芷晴的心情相当不错,杨猛刚刚的话,她自然记在了心里。
“写下来,让葛师傅回去好好反思一下,一把大刀片子,至于兴奋成这样吗?老子需要的火炮和轮船!”
杨猛也知道,西山书院刚刚筹建,许多事情还没步入正轨,但云南需要的东西太多了,云南给自己压力了,自己就要把压力一层层的传下去,让杨家所有人都紧张起来,都动起来,不然来自整个云南的压力,他一个人就是榨出油来也扛不住!
“领主大人,衍生矿的再利用是什么意思?”
看了魏芷晴给的他誊写的东西,葛仕扬问出了,自己刚刚想记住而没有记住的东西,这个词可是新词啊!
“就是铁矿、铜矿、银矿,等残渣之中蕴含的其他金属,你们现在能不能化验出来呢?找出来利用上,就像制墨除烟法一样,云南的每一样东西,只要有一丝价值,你们都要给我压榨出来。”
衍生矿的再利用,这话是自己说的?杨猛都有些不相信,这词儿自己以前是听过,但具体是个什么玩意,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工序,他也是一塌糊涂,啥也不知道。
这次能说出来,只能算作如有神助了,不简单啊!不简单!
“化验?可是化学检验法吗?领主大人,您的学识太广博了,但西山书院现在不具备这个条件,云南也没有精通化学的欧洲人啊!”
对于自己的领主大人层出不穷的想法,葛仕扬除了深深的无奈,就是深深的佩服,无奈是因为领主大人的每一个想法,都要自己去实践。让他佩服的就是领主大人渊博的知识了,虽说自己是领主大人的师傅,可更多的时候,这位领主大人,却更像他的师傅。
“没有就去找啊?缺什么弄个单子,帕特里克父子,现在已经往返了一趟欧洲了,让他拿着银子,到欧洲各国去请,花多少钱无所谓,这事儿要马上去办!
我刚刚说的那些事项,也一并交代给帕特里克父子,让他们记着,赚钱不是他们的任务,做你安排的这些事情,把云南稀缺的东西弄回来,才是他们的主要任务。
还有一个事情,让帕特里克试试在比利时注册一个公司,再向比利时政府购买一个正规海军的编制,当然这些事儿要秘密的进行,用你们本国的语言写。我这边也会给他下达一个命令的。”
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再怎么说欧洲整体的科技都要强过大清的,深挖祖先留下的东西,同时也要吸收欧美各国先进的东西,一把大刀片能引出这个话题,这大刀片做的不吃亏!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
葛仕扬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自从在炮塔被杨猛吓趴下一次之后,对于自己的这位领主,他就存下了敬畏之心。
杨猛不生气的时候,葛仕扬还能从容应对,一旦杨猛的脸色一沉,葛仕扬的心里也会惴惴不安的。
“嗯!现在大刀片是要紧事,三天之内做出一百把,同时再磨合一下工序,八斤八两八钱,是不容更改的标准。
那个工匠做的不好,先不要降低他的月俸,现在云南的年景不好,银子赚的少了,会挨饿的!用鞭子抽他们,狠狠的抽他们,要让他们把八斤八两八钱的标准,印到自己的灵魂深处。
我会让人派给你五万两银子,连续打造五把合格的刀具,一把刀赏一两银子;连续十把合格,一把刀二两银子;二十把,三两银子;以此类推。奖励也要及时的发放,记住赏银必须由你亲手发放,其他人不能代替。
西山书院出了成果,你也要给我报上来,我会根据成果的大小,派发数量不一的奖赏,研究出能用的技术、配方、工序,就能发财、能发大财!一定要把这个思想,在西山书院推广开。”
八斤八两八钱刀,是西山标准化生产的第一步,有了这一步,以后慢慢的就会养成习惯,标准化的配件,会大大提高效率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体罚和重赏,相信每个人都知道该选哪一样,有了合适的惩罚和奖励机制,相信西山这边会一步步向着理想化的方向迈进。(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回八刀
杨猛在西山呆了十天,带着一百柄新造的八斤八两八钱的大刀片,来到了杨家武庄,大伯父孙顺,正带着一群使刀的好手,在武庄等着呢!
“大伯父,前些日子受的伤痊愈了吗?”
为了杨家大伯父孙顺被哥老会的云清老道所伤,虽说那云清的枝节都被孙伯青处理掉了,但是这样的结果并不能治愈大伯父的伤。
“就这样了,多伤一回少伤一回,也没什么所谓的,你家的那个赋闲的御医给我开了几个方子,这吃了一年多了,只是稍稍有些起色,看来这暗伤真是不好治,你小子以后要小心了。
刀造好了吗?拿出来我看看。这几天闲着没事儿,我与那些武师,创了几路摔法,在沙场能有些用处,待会儿你再看看,在拳脚的杀伐之术上,我不如你。
你那个军体拳我也看过了,很不错的杀招,我老头子是创不出来的。”
孙顺也是很无奈的,长江后浪推前浪,自武庄一战之后,他知道自己彻底退出了杨家打将的位置,新一代的打将,非杨家老三莫属。
杨猛的拳脚,即使是孙顺全盛的时期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最关键的还是杨老三的岁数,十八岁,多可怕的一个年纪!十年的上升期,十年的全盛期,十年的衰落期,三十年,杨家很难有人会在三十年之内超过杨家老三。
孙顺的夸奖让杨猛觉得有些汗颜了,这军体拳还真不是他创的,这可是许多武术大家创出来。虽说只是一般的杀招。但只要学好了。在战场上依旧是杀人的技术。
至于孙顺所说的摔法,杨猛也很是渴求,击倒和击杀,一字之差,差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必杀招和摔法,都是白刃战之中,最常用的。杨猛自己真是不怎么擅长摔法,现在有了现成的,他能不高兴吗?
杨猛从驮马背上的竹筐里,拿出了一把大刀片,看到这把大砍刀,孙顺的眼睛就是一亮,好家伙,这老三把刀给琢磨透了啊!
接过杨猛递过来的大刀片,孙顺猛地一弹,清脆的声音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院子。
“好!”
叫了一声好。孙顺舞了几个刀花,八斤多的钢刀。单手舞出几个刀花来,对六十多的老人来说,绝对不是件容易事儿。
“好!把鲜草扎的草人拿过来。”
知道今天要试刀,孙顺特意让人扎了几个粗壮的草人,这些草人全都是鲜草紧紧的扎在一起,里面有两指多粗的油炸竹竿,这些鲜草加上竹竿与活人没什么两样的。
“杀!”
孙顺一声暴喝,单手挥刀斩向了草人,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一刀只斩进去大半,剩下那一小半,不是刀不够锋利,而是孙顺的腕力和臂力不成了。
“开!”
再次低吼了一声,孙顺的左手在刀柄上一推,一个粗大的草人,才算被真正的斩成了两段。
“呼……”
一斩一推,孙顺的额头之上,也渗出了汗珠,看来刚刚就是他的极限了,这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来说,已经相当的不容易了。
“老三,你拿上把刀试试吧!我这气力是不成了,测不出刀的成色。”
孙顺知道刚刚的试刀,算是败了,不是刀败了,而是人败给了年岁。
“好嘞!再上一个草人!”
刚刚看了大伯父试刀的样子,杨猛也是有些手痒,从竹筐里,再抽出一把大刀片,他也学着大伯父的样子舞了几个刀花,这刀顺手。
“杀!”
一刀两断,但杨猛的腕子也觉得有些吃力,刀太重了,劈砍的反作用力,单手有些吃不住劲。
“好!上三个草人,老三你双手试试!”
一刀斩三人,这也是孙顺临时起意,杨老三拳脚上的根底,上次在武庄孙顺摸清了,但刀法上的根底,他还是要摸一下的。
一刀三人,凭蛮力是不够的,这一刀要找好着力点,单凭蛮力能劈一个半,就算是好手中的好手了。
听了大伯父孙顺的话,杨猛略一思考,就准备开始了。
“杀!”
第一个草人被斩掉了头和一侧的肩膀,第二个草人被削去了上半身,第三个草人,只能在腰部劈进去一大半,剩下的那一段距离,杨猛怎么也逾越不了了。
“不错!以后要练刀了!”
杨老三的眼力很不错,拳脚更是精湛,但这使刀的法子,还欠了不少的火候,刀虽说是拳脚的延伸,但使刀也有一些窍门的。
刚刚杨老三的出刀选择的位置极佳,但挥刀的时候,只用了腰上的力道,腿脚的力道却是一点也没发挥出来,凭着他手里的刀,只要懂得了发力,最起码能斩断三个半草人的。
分析完了杨老三的刀法底子,孙顺‘嚓’的一声,把大刀片插在了地上的青石缝中。
“开!”
一声暴喝,孙顺一脚蹬到了刀柄之上,‘嘣’的一声响,他的那把大刀片,折断了刀尖。
“再给我一把!”
接过杨猛手里的大刀片,孙顺一样还是将刀插在了石缝之中,这次他用的是双手。
“开!”
‘嗡……’
这次大刀片没断,而是急促的颤动了起来,而孙顺则是仔细的看着刀身的颤动频率。
“还不错!”
这句说完之后,孙顺重复了刚刚的动作,七次之后,这把大刀片才不堪重负,‘嘣’的一声折断了刀尖。
“好!再拿十把刀过来。”
孙顺是个用刀的行家,但从他试刀的手段之中,就能看的出来。杨猛递过去十把刀。孙顺一一掂量了一下。才放到了身旁的桌子上。
“不错!”
每把刀的重量都差不多,老三那边的匠师不错!
接下来孙顺一一看了每把刀的刀背、刀身、刀锷、刀柄,这刀绝对算是上品之中的上品了,十把刀差别不是没有但很微小,黄铜的刀锷加上刀柄下面的一个尖锥,很好的平衡了刀身。
握把上的皮绳能很好的防滑,握把后面缀着的皮绳马尾,则是防止大刀脱手机关。这刀在孙顺眼里已经是堪称完美了,只是这刀的重量太大,要是四五斤的话,一般人单双手都可以用的。
“很好的一把大刀,只是分量重了那么两三斤,老三可是另有讲究?”
杨猛带来的刀不少,刀的轻重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为什么要选择重刀,孙顺却是猜不出来了。
“有一点吧!但还不太清晰,大伯父这刀法该怎么创呢?”
“嗯!你说的刺刀我也看过。跟硬杆大枪差不了许多,但多了一个枪托击打的招数。刺、甩,就是刀法要防的东西,而这刀重,单手用起来很费劲,只能选一往无前、一去不回的招数了,这样借着刀势,单手也能杀敌。
在这些招数之中,再加上左手助力的法子,这简单的杀人刀法就算成了,路子有了,能创出一个什么样的刀法,就看大家伙的本事了。”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杨猛和他手下的侍卫就成了苦力,一直在操练着各种各样的刀法,创一路简单的刀法不怎么难,但整合大家伙的意见,却是最难的。
防御的三招大伙都比较认同,格、挡、横,这三招就是防御的法子,至于攻击杀人的路数,就不好办了,各有各的见解,各有各的杀招,武师们争论起来那可是谁也不让谁,稍有不合就想拳脚相加,要不是有杨猛镇着,这开创刀法的盛会,就会直接变成擂台。
用谁不用谁,最后拍板的是杨猛和孙顺,两人的标准也简单,标准就是:简单易学。
每每派出一招刀法,两人都要拿起刀试上好几遍的,确认无误之后,才会舍弃。
不分昼夜花了三天的时间,两人才选出了几十招,可这么多招式,显然不是简单的刀法,杨猛、孙顺和一众武师,一遍遍的演练着刀法,一点点的剔除复杂的招式。
终于在第五天,一群人才拿出了五式带着争议的攻击手段,劈、斩、刺、撩、反手刀,这五式劈、斩、刺,是起手式,只要刀出手,撩、反手刀,就是借势的手段,众人把这五式试了一遍又一遍,虽说还是带着不少的争议,但大多数人还是比较认同的。
防御进攻八式刀法,格、挡、横、劈、斩、刺、撩、反手刀,只要大刀出了手,就是一去不回,不伤人命绝不回手。
最终这八式刀法的冠名权,给了在场年纪最大的孙顺,他起的名字也是颇有气势:‘无回八刀’。
再加上几式摔法,几式枪法,新军肉搏的招数算是成型了,杨猛的护卫们,就成了督标的教官。来武庄的武师,杨猛也没让他们闲着,直接打发去了韦驼子的新军,和滇西的各处武庄。
永昌的形势不怎么样,林则徐已经开始悄悄的下手了,照这么个情势发展下去,总督府的督标,和永昌的哨练之间必然会有一战,林则徐处理永昌的手段,有些柔和了,而这样的柔和的举措,只能让永昌的哨练得寸进尺。
因为这个原因,杨猛也下了严令,不论是督标、新军还是滇西的武庄,都必须在一个月之内熟悉这些招式,一个月之后,就让兵卒互相练习,以增加实战的技巧和对这些杀人方法的掌握。
刘一贴那里,也同样得了命令,杨猛让他和明湖书院的人,印制一批人体要害图,分发到每一个兵卒的手里。
那些地方适合拳脚攻击,那些地方适合大刀片的攻击,那些地方中了枪之后没救,都要一一的标记出来。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对战的时候,兵卒们更容易杀伤敌人;而是对战之中,兵卒们也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西山那边,杨猛也下了单子,大量出产钢材,趁现在钢材还没有用项的时候,大量的打制刀具,和前胸护甲,有了西山书院,杨猛知道很快,钢材就会供不应求,趁现在一是磨练工匠的技艺,二是用起钢材来不怎么仔细,一旦到了缺货的时候,再用钢材打制刀具和护甲,就显得有些浪费了。
钢盔这个东西,也在杨猛的单子之中,而制造钢盔用的冲压机床,则成了首要进口的玩意。各种机床,杨猛以前下给广州的单子有很多,但大多数的单子,都不能实现。
杨猛要的这些东西,在欧洲各国也是极为先进的东西,而这些机床的制造技术大多掌握在各国的军械部门,出口这些东西,难度可是不小的。
壬雷斯的路子,再次被用了起来,让壬雷斯向欧洲和米利坚同时下订单,就成了杨猛的希望所在,而杨猛许给壬雷斯的回扣也是和货款差不多的,有些特别难买的机械,回扣甚至是货款的数倍之多。
西山刀剑厂的大刀片,首先供应的就是督标,大刀片没有齐备之前,皮刀就是督标将士的武器,从士卒到将官,都要抓对厮杀,在实战之中磨练自己的技艺。
永昌的事情,是个烂摊子,时间对督标来说很紧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