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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唐王     重修上一世txt下载     重修上一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章【血腥的悲悯】

    袁来翻看着桌子上的年代久远版本老旧的《黄帝内经》,纸张泛黄,他稍微用力就仿佛要弄碎了一般,然而此刻他只能怀疑地浏览上面的一篇文字,以及在书页中间夹着的一张纸张同样古旧的药方。

    面前的火炉燃烧着,一阵浓郁而怪异的药香四溢。

    袁来摇摇扇子,扇开的烟雾形状怪异宛若一只怪兽,在空中扭曲消散,这道烟气散去便只见呦呦端着一个水盆走了过来。

    袁来眼睛一扫,水盆中的水是灰色的,灰中带红,带着腥气。

    “黑色变成灰色了,这口淤血吐净了吧?”袁来问道,眼神黯然。

    呦呦点点头,放下水盆便伸手拿过扇子要接替袁来煮药。

    “小野还哭着么?”

    “不哭了。”呦呦摇摇头。

    袁来叹了口气,说:“你还是去陪陪她吧,对了,事情问清楚了么?”

    “大概清楚了,“呦呦点头,说道:”今天这场韩师兄本来很有信心,但是动手之后却发现对手似乎隐藏了实力,总之对方很厉害,比预料之中强大很多,最后他只能拼命了,然后……拼命之后就昏迷了一次,当时临江派有人带他去救治了,等醒了他就急着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袁来点点头,有些出神,他想到了当初韩大野与卢掌茶的那一场,同样是面对不可敌的强敌,当时韩大野就凭借一种很不好的方式提高了力量,他还记得当时肖白和胡君子的眼神,只不过当时他还是对他们口中的“入魔”二字了解不清,之后的日子韩大野一直顺风顺水,一路打到如今,却终究还是再一次用非常的手段激发力量了。

    虽然他如今还无法确定但是已经可以基本肯定,韩大野应该是再一次引动那种可怕的力量了。

    魔道,又称邪道,是修行者堕落本心而激发的力量,或者再形象些便是通过牺牲生命潜能获得的力量,这种人在大启的修行史屡见不鲜。

    人在思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袁来回过神来时药已经煎好,等他以白布托底送药进入武当归的房间的时候,正看见老人为大野施针。

    然而武当归却没有用银针而是以一根手指依次点过大野体内的两条主经脉,指如箭矢,簇簇入龙骨。韩大野昏迷中不断的震颤,等药汤表面的热气凝聚了武当归才终于收手吐出一口浊气,他冲袁来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韩大野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神志不清,袁来叹了口气,小心地强行将一碗药汤灌入他口中,然后便也出门,看到武当归在门外椅子上坐了便走过去道:“他……情况好些了么?”

    武当归哼了一声,冷笑道:“再晚回来一阵就真麻烦了。”

    袁来听了顿时松了口气,然而又听老人道:“不过,这次能强拉回来,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道心早已经堕入深渊一半,如今么就像那停在悬崖上的马,再往前一步可就无人可救了。”

    “可是他还要继续打下去。”

    “再往前,就是死。”武当归这一刻的语气显露出几分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

    袁来沉默,忽而道:“没办法治么,我想很少有无法治疗的病。”

    “这可不是病!这是心魔!”武当归突然盯着他道:“修行者修的就是一颗道心,道心沾染上迷惑,狂乱,阴暗种种情绪,就是心魔,轻则自取灭亡,重则堕为邪修,你应该知道修行界对待邪修的态度。”

    袁来当然知道,对待那些由于种种原因被打入邪修阵营的人无论是修行江湖的大小宗门还是大启朝廷武将文官,他们的态度从来都是一致的,只有三个字:杀无赦。

    武当归的意思很简单,韩大野通过入魔的途径暂时获得了超凡的力量,但是这样的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这不是病而是沉沦,若是最后他撑不住被那力量反噬身死反倒还是相对而言比较好的情况,若是真教他撑过去了,被魔心改变了心智真的沦为邪修,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袁来叹息,他和大野虽然相识不算很久但是对这个人的性格心性很喜欢,虽然直到目前他都不知道大野究竟为什么那么想要获胜,但是他不止一次感触到他对天鼎大会的重视,那是一种一往无前无物可挡的决心,有时候袁来甚至想若是不巧自己与大野成为台上对手,那时候自己甚至可能会下不去手。

    袁来自认自己没有韩大野那般执着。

    在这一点上他是佩服韩大野的,所以此刻不禁有些惆怅,如果说就此韩大野的路断绝那么袁来也会为他哀伤。

    “其实……他应该庆幸,”武当归突然说:“如果他没有住到这里,那么他甚至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十六,从那么多的人中杀到前十六,这不仅仅需要实力也需要运气,而他最欠缺的就是运气。”

    袁来觉得武当归这段话有些玄奥,他细细品味了几下,试探说:“还是因为小野?”

    “是啊,韩小野。肖白和我说过这件事,对了你小子应该很好奇我怎么住过来的吧,其实本来咱没打算住到这里,但是肖白她突然有些私事要办,说家里少个看大门的,正好我这段时间也不走,所以就暂时住住,来的时候她就说让我有空多照看照看那个小姑娘,可惜一个不留神还是让他们兄妹两人跑出去了。“

    袁来眼睛眯了起来,关于武当归怎么住过来他虽有好奇却也不重,肖白肯定与武当归是认识的,或许还是不错的朋友?人家那都是大人物之间的事情袁来不想打听,所以他在乎的是后面的那段话。

    肖白让武当归过来竟然是有那么一层代替她护着韩小野的意思?这多少让袁来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但凡是女人连个小猫小狗都会怜爱,更何况小野这么个命运悲苦的大活人?肖白出于同情这么做无可厚非,至于“一不留神让他们兄妹两人跑出去”究竟是不是真的一不留神,这个袁来其实也不太在乎了,他一直笃信面对那些世界上层的老怪物们从来都要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件事上即便是武当归真的出于某种好奇而放任韩小野出去那说真的也无可厚非。

    更何况在大野受伤这件事上武当归不可谓不尽心尽力,就算是这老头子脸上再怎么冷寂袁来也多少能看得出来武当归脸上皱纹里藏着的那一丝悔意和责任。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袁来真正关心的是武当归话里的根本意思,说的是韩大野出事这件事本身的根源还是在于小野的那无人道的体质。

    灾厄。

    武当归说得对,如果韩大野兄妹没有遇到肖白,这段时间凭借那灾厄体质难道韩大野真的还能一路闯进十六强?

    肖白一离开不再以大修行者的通天气运镇压住小野的灾厄之体,顿时大野就成了这般模样,虽然袁来这个人本质上是个不信命运玄说的家伙但是想到这里却也不禁心里忐忑。

    引发韩大野出事的真正原因还是在于小野的灾厄之体,或者说只要韩小野还是这般,迟早有一天韩大野会彻底堕入心魔掌控,那时候可没有一位堂堂剑圣出手悬崖勒马。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帮他还是要在根源上入手?”

    袁来思索一阵后抬头问道。

    武当归没看他,闭上双眼,任凭西垂的阳光洒落脸庞胡须,这一刻从袁来的角度忽然觉得这老头的脸很神圣,神圣中藏着血腥的怜悯。

    他心中恍惚了一下,忽然听到一声叹息:“如果是我,就干脆把那小祸患杀了,一了百了。”

    袁来仿佛看到阳光掺杂了血色,他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普通的脾气怪异的邻家老头而是堂堂剑圣,一生纵横,手上从来不缺乏鲜血。

    而且,他也忽然意识到,自己……从前也是和武当归一样的人,至少在某种方面。

    因为,当他听到这个毫无人性的提议的时候,心中甚至没有愤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为什么】

    其实很多时候袁来是个信奉理智的人,比如对待宇宙的认知上对待人的认知上他总是有着某种悲观情绪。

    体现在一些方面有时候也未尝不显得冷血,当然,他也有很情绪化的时候,但总的来说他很不喜欢那种被情绪主导的感觉。

    所以在韩小野这个问题上,他很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部分认同武当归的话,其实想想如果能干脆地将小野的生命抹去,这一切就会改变了,灾厄之体将会带来的一切的问题都不会再是问题,大野将抛下一个注定将他拖累死的累赘,与北宗的木易那隐隐的矛盾也会被打消。

    一切都会变得很好,除了……要牺牲掉一条无辜的生命。

    袁来站在房檐下很久,最后他突然摇头苦笑,觉得自己苦恼这个问题简直是没有道理,事实上韩小野如何现在对他的影响真不大,便是最后韩大野真的被这个妹妹拖累死那其实也不关袁来的事情。

    他本无立场去剥夺人家妹妹的生命。

    韩小野自带的灾厄体质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也一直没有显露出什么威力来,除了先前遇到木易那件事算是个麻烦,但是最终也是被肖白化解,况且若是韩大野真的有那般残酷的心肠那过去的岁月里难道他不会动手么?

    人家的事情,袁来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插手太深为好,但是……回头看看房间里昏迷着的韩大野,他的确很欣赏这少年的性格,也真有几分不忍心就这么看着他走向深渊。

    所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袁来决定和大野谈谈,最好能劝说他打消继续参加比试的念头。

    炊烟升起的时候小野不哭了,她开始不停地忙碌起来,小小的单薄的身子不停地在院子里忙来忙去,抱着沉重的木柴,拼命地打水,扒开炉灰再倒掉,用小筐子里的碎砖块补墙角,拿着扫把扫院子……

    袁来就这么很不像话地坐在门前看着她忙碌,小姑娘的脸上没有表情,唯有眼睛还是肿的。

    呦呦搬着个马扎坐在了袁来旁边,眼睛看了看小野又看看变成灰蓝色的天空,傍晚炊烟升起的时候是人世间最静谧的时候,比深夜无人更宁静,镇外的远处似乎有人在吹笛子,笛声隐隐约约地伴随着轻风吹来,入耳,音律中有几分凄凉。

    “在家里的时候,傍晚我也能听到有人吹笛子。”呦呦托着下巴,忽然缓缓说着:“笛子的声音都是从西方日头坠落的地方传来的,我猜也是城外,你知道的,我家那座城也不大,城外西边有片很长很长的林子,晚上日头就是一点一点沉到林子里,有很多鸟会飞进去,听说还有其他的动物,有人从那边打到过野鸡,你知道野***卖得很贵的,不过我没吃过,买不起。”

    “每天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在西城门菜市那边回来的时候,就能看见那片林子外面有一群羊在走,笛子的声音也是从林子里传出来的,和羊们一起,我猜是放羊的人吹的,一开始也觉得不好听,会走调,但是后来听得多了就慢慢喜欢了,有时候我都是就在那边听着,听着直到听不见了,羊也不见了的时候才离开。听多了我就觉得好听了,感觉那人肯定很孤单,那个声音就和这个很像,不过也不一样,曲子是一首,但是感觉不太对,那个比这个好听,听着听着会觉得冷。“

    袁来静静地听着呦呦说着这些很没营养的话,他突然发现最近自己似乎是太忙了一些,很少有机会这样好好地和呦呦坐着,安安静静地说会儿没啥意义的话,或者听呦呦自己不停地说一些很闲很琐碎的小事。

    他不禁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最近是不是冷落自己的这个小师妹了?

    恩,是的,在外人面前呦呦和他更像是主仆,侍女和少爷,在朋友面前他们更像不太亲昵的兄妹,而在袁来心里一直把呦呦当做一个小师妹,呦呦也算是云宗人,不过袁来头上还被强行塞了一个云宗宗主的名头,这样想又可以说是宗主和门人的关系……

    唔,总之,在袁来心里其实对呦呦还是很在意的,只不过他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此刻和呦呦这样坐着听她说着这些话,袁来一时间有些自责,呦呦说这笛声孤单,他又何尝看不出呦呦被牵引起来的情绪?看来的确是自己陪她的时间太少了啊。

    “想家了?”他想了想,温和地问道。

    呦呦沉默,这显然是一种默认,正当袁来思索着怎么安慰安慰她的时候,呦呦突然说道:“其实也不想,家里也没人了,最起码这里还有少爷你啊。”

    “最少……我比小野要好很多了,最起码我可以跟着你,帮你洗洗衣服做做饭,铺铺床,哦,暖床我是不干的啊!反正,最少我还能做一些事情,多少能帮你点忙,不至于拖累你……对吧?”

    呦呦忽然扭过头,用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袁来,袁来有些惊讶,他以前从来没有从呦呦眼睛里读到过这种复杂的情绪,复杂到让他不由为之心惊。

    然而很快的,他就明白了呦呦真正想要说的话,孤单……拖累……

    袁来看了一眼默默在远处干着零活的小野,心中忽然涌上一丝酸楚。

    这个比呦呦年纪还要小的女孩子那没有表情的脸庞,在渐渐黑暗下来的天色里显得模糊不清,她的哥哥仍旧在屋子里躺着,然而她却没有像寻常的女孩子一样在床边哭泣,而是就仿佛完全不在意大野一般一刻不停地忙碌。

    袁来忽然间读懂了这个女孩儿的内心,拖累、累赘,恐怕她真的也是这样想的吧,当韩大野昏倒的时候小野心里究竟充斥着多少种情绪?她不是修行者,身体单薄,性格卑微,这个院子里她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也是最可有可无的,如果没有大野的话,可能袁来甚至会忘记她的存在,她与哥哥从乡野中来,千里迢迢来到异乡,孤单自然不必说,她也唯有大野一人倾诉,如今大野倒下了,所以她就没有人可以倾诉了,不像呦呦心里不舒服的时候最起码还可以搬个小马扎坐在袁来旁边,有袁来听她絮絮叨叨。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只做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妹妹,她已经牵连的韩大野走到悬崖边缘,她甚至不敢再接近哥哥,袁来呦呦武当归对大野的帮助她也无以为报,只能一声不吭做最微不足道的这些事情,扫扫地……扒扒灰……

    大野不会杀了她,也不会允许其他人杀了她,甚至不会允许她自己杀了自己,但是等大野真正撑不住先走一步了呢?之后小野又该怎么办呢?

    袁来沉默着,他一直觉得凭借自己上辈子那些经历造就的冷血,是不会被这种无关己身的破事情牵绊住的,但是……

    呦呦忽然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胳膊,然后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

    “小野很可怜啊……”她说,声音低不可闻。

    不过现在他们两个挨得很近,很近,所以袁来听见了。

    笛声渐渐远去,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悬浮在天边,迟迟不落,袁来用温暖的手轻轻拍大了下呦呦的头,然后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大野。”

    “恩。”

    屋子里一片黑暗,没有掌灯,袁来想了想点亮灯火,就在灯光扩散照亮了半个屋子的时候,袁来看到原本应该昏迷的韩大野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如今正半靠在床头,盖着被子,眼神木木地一动不动。

    灯火照亮他的眸子的时候,反射出两点星火。

    “你醒了?”

    “……恩。”

    袁来并不算特别意外,本来他想问为什么醒来不叫人,白教小野担心,不过这句话在心里转了一圈终究没有问出来,他反而说了一句:“能聊聊么?”

    大野木木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袁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眼睛透过窗子看到外面呦呦的身影,说:“以哥哥的身份,聊聊天?”

    韩大野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聊什么?”

    “聊聊……天鼎大会吧。”

    “你还要打么?”袁来问。

    韩大野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袁来叹了口气,说:“再继续,你就完了。”

    “还没到绝境不是么?”大野反问。

    “你再走下去,就真的是绝境了,”袁来摇摇头,忽然指了指武当归住的房间方向说:“今天是那家伙救得你,你知道他是谁么?”

    “谁?”

    “剑圣。四境修行者。“

    韩大野愣住了,半晌才道:“他……怎么说?”

    “他说,你再继续下去,谁也救不了你了。”

    室内陷入沉默,只有灯火在摇曳。

    “能说说,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拼命么?天鼎大会……据我所知,便是最终成为榜首,最强的一个,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处吧?”袁来终于问道,这是个一直徘徊在他心中的问题。

    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韩大野对这比试如此执着。

    床上的韩大野脸色依旧苍白,呼吸虚弱,他听了这句话,抿了抿嘴唇,说:“有好处的。”

    “恩?”

    “也许你并不很在意大陆少年第一的名声,但是我需要,其实也不是非要第一,甚至前五都不需要,我只需要前十……我是散修,真正的无门无派的散修,只凭借着偶然奇遇得到的残缺道统修行的散修,我这样的人如果很弱,那就是最没有价值的,如果很强,那就有价值了。”

    韩大野深深看了袁来一眼,说:“我来天鼎大会只是为了把自己卖出去,而只有我足够强,拿到足够好,足够吸引所有大宗门的名次,才能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

    “好价钱?你要……”

    “我要治病,给小野治病!”

    昏暗的灯光里,韩大野如是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真正的庇护者】

    (这章虽然字数蛮多,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写得很水……大家慎订吧)

    治病?

    袁来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就醒悟了大野话中所指。

    不过就像大野入魔这件事一样,小野的灾厄之体涉及到的是冥冥中的“命运”。

    命运,或者粗浅地说是气运,这是迄今为止所有修行者都无法触碰的天道法则之一。

    它太深奥,堪比生命层次的轮回和造物,类似小野这种天生的体质绝非是疾病的范畴,世上医术最好的大夫也没办法治疗,因为这原本就不是病!

    大野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那么……

    “什么意思?”

    韩大野叹息道:“小野的问题很难解决,我曾经看过一部典籍,上面记载了有关小野这种情况的事情,当时我就知道她的病想要治愈太难太难了,但是除了治好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镇压。”

    “镇压?”

    “用气运镇压,如果小野能够跟在一些气运特别足的人身边,或者气运特别足的地方住下,受到照拂,那么就可以将灾厄镇压住,几年前她还小的时候,我也曾搬家去一些大宗门外围住过,可是后来她越来越大了,她受到的影响也越来越大,我知道按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等小野成年之后,恐怕世上能镇压的住的人或者地方就屈指可数了。”

    “我必须早作打算,为她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可以完全镇压住她的方法,我想了很久,也看了很多书,问了很多人,后来终于知道想要永远镇压住又能让她正常的生活就只有一种可行的办法。”大野说到这里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但是转瞬又熄灭。

    “什么办法?”

    “得到世界上气运最强大的人的庇护!”

    袁来眉头一皱,问:“世上气运最强大的人?”

    他知道修行者境界越高力量越大自身拥有的气运越强大,当然,类似辛晴那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出生就自带气运的算是另类,按照这个道理难道要找到世界第一强者的庇护么?他总觉得这个想法有些问题。

    “世上最强大的气运不是属于个人的,而是……”

    “国运?!”袁来眼睛一亮。

    大野点头,道:“是,就是国运,一个人再怎么强大,气运总不可能比得上一国,而能拥有一国气运的人就只有一国之君,也就是……皇帝。”

    “然后呢?你想得到皇帝的庇护?这未免异想天开了。”

    “我知道,这太难了,我甚至连皇城都没办法靠近,更别说能让皇帝陛下庇护,但是后来我又想到了北宗,你应该听说过,北宗其实就是皇帝的,北宗山门也和皇城非常近,如果我能进入北宗,成为北宗的核心弟子,那么或许……能够请求到北宗的帮助,即便请不动皇帝,最起码也要让小野在北宗住下,凭借那里的气运镇压一些年,我可以努力修行,而且我觉得自己的天赋也不差,如果运气好或许我能尽快在北宗内院谋得一个职位,如果十年内我能当上内院长老,到时候就可以请动皇帝陛下庇护小野。”

    “所以……你是这样计划的?所以你要在天鼎大会上拿下足够耀眼的名次,让北宗收你入山?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参加北宗的入门考核?”袁来终于听明白了。

    大野摇摇头,突然嗤笑一声,说:“入门考核?单单初试的笔试那一关我就闯不过去,再者,是一个潜力很大但是实力低微的入门弟子分量更大还是天鼎大会上拿下前十甚至更高名次的散修分量更重?”

    “再者……我也不想一棵树上吊死,若是北宗这条路走不通,我想南宗既然能和北宗并列,或许也有办法帮小野治病也说不定……所以,我必须要打下去。”

    袁来无言,他终于明白了大野究竟为什么这么执着,可是得知结果后他却只觉得心中更加沉重,他真想告诉大野,就算是他真的一路打入十强,成功被北宗收入山门,也得到了足够的重视,但是……北宗人真的会允许韩小野入山么?别的不说,单纯那个木易……虽然袁来还不清楚为什么这位北宗的厉害人物会突然对小野出手,但是想想也知道必然是因为小野的灾厄之体的身份不知为什么被对方知道了,当时从肖白和木易之间的对话可以分析知道,小野的体质似乎对辛晴有什么危害一般。

    袁来一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思考,一是因为他最近面对的事情很多,没有太多心思放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事情上,二就是他实在是不想怀疑辛晴,虽然在他看来木长老得知小野存在的消息很可能就是她说的,但是……袁来凭借自己看人的本事,觉得这不应该是辛晴做的,因为这种略复杂的情绪他一直没有在这问题上深思,但是最起码他能得出一个结论:

    北宗对待小野的态度绝对不会好,甚至……有杀意。

    若是大野真的成功走到那一步,等待小野的命运将会是什么?他不得不往阴暗的方向猜测。

    不过虽然这样想他还是没有对大野说这些,而只是点点头,大野的理由实在是太充分了,在这个理由下袁来觉得自己原本的劝诫之语是那般苍白!

    大野不能退,一旦退了,小野就完了,可以想见的是,以大野的脾气,必然会死在小野前面。

    所以大野不会退,他一定要继续打下去,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再继续就真的要跌入深渊。

    袁来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这件事自己贸然插手并不是好主意,便是以袁来的智慧在这种前后都是死的困境下一时也觉得头痛。

    “你饿了吧,吃点东西?”

    大野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袁来没有坚持。

    他想了想将灯烛吹灭,室内重新陷入黑暗,他在黑暗中退出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苦思起来。

    月上中天。

    呦呦哄着小野和她一起睡了,袁来则在苦思无果后进入了冥想。

    大野则一直没有睡觉,他就那样木木地坐着,看着窗外的黑暗降临,看着月光出来,就仿佛他此刻道心在现实中的映射。

    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但是他却觉得浑身乏力,手臂抬不起分毫,他知道这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灵上的,他的求道之心在一点一点滑落深渊,而他则站在悬崖边缘,漠视着,就像旁观者,看着一个可怜人在堕落。

    他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虽然袁来当时没有说什么,但是大野还是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嗅到了一丝不详,他总觉得袁来有话没有说,而那没有说出的话可能会将他的希望打入绝望之地。

    月光冰冷,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影子出现在了窗户上。

    那是一个有些单薄但却给人一种磅礴意味的身影,大野不知为何目光就被那身影死死地吸引住了,从轮廓上看,他判断出这个影子属于自己的新邻居。

    那个……四境的大修行者?一代……剑圣?!

    他回忆起了袁来的话,心中突然涌上了一团火,他突然有种渴望,渴望问一问这位神秘的大修行者,韩大野出身低微,此前从未接触过四境以上的大修行者(肖白不在考虑中),在他眼中四境的修行者那已是天下少有的,漂浮在众生头顶的高人,他从来没奢望能和那种高人做邻居,可是却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其貌不扬的老人竟然真身是如此大的一尊人物?

    韩大野毕竟是少年人,便是成熟些也终究有着少年人仰慕英雄的情绪,所以他看着那道影子,眼中流露出崇敬之色,之后一个心思就冒了出来,他突然很想问一问这位剑圣大人,自己妹妹的病,或者是自己的问题,能不能……

    在他开口之前,那个身影如月光般宁静而冷澈的声音传来:“你和袁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韩大野屏住了呼吸,没敢说话。

    “所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你再继续下去就真活不了了,就算是再侥幸赢一场,真的成了八强,那也没用,袁来没说的话就由我来跟你说吧,北宗……你不要指望了,或者你最好跑得离他们远远的,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敢把小野这孩子放在北宗那群人面前,她的命也就真没了。”

    武当归的语气淡淡,话语中的讯息却犹如深冬凛冬之湖的冷水,将大野炽热的心冰冻住了!

    他终于知道了那不详的预感是什么,他没有追问到底为什么北宗不可以,因为他最起码知道对方根本没有道理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那么……他该怎么办?

    转投其他宗门?要知道那样的话治病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武当归靠在窗子旁,任凭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脸庞照耀的如霜般白,他没有回头就感受到了屋内少年那茫然而绝望的眼神,武当归不禁轻轻一叹,他忽然有些自嘲,果然是人老了心就容易软么?若是年轻的时候见惯了悲苦的自己怎么会花费这个闲工夫来说这些话?

    于是他开口了:“不过……其实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屋内的韩大野猛然抬起了头!脱口道:“什么?”

    “你本来想的没错,大启的皇帝的确是镇压她厄运的最有效的,国运也的确是世上最强大的运道,但是……如果得不到那人的庇护大不了退而求其次嘛,你身边就有一个很好的选择。”

    “谁?”大野急忙问道,他第一反应是窗外这位大修行本人,但是转念就觉得不可能,先不论对方凭什么帮助自己,就算对方的庇护能护得小野一时,也护不住她一世。

    武当归仿佛是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自从你住到这里之后是不是感觉情清净多了?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呢?”

    与这个问题相似的问句不久前袁来对呦呦说过,当时袁来给出的答案是:肖白。

    韩大野不傻,他只是不善言辞,于是他坦然回答道:“多亏了肖前辈帮助。”

    显然,虽然大野不清楚肖白的真实身份,但是也最起码知道这位房东阿姨不简单。

    哪知窗外的武当归竟摇了摇头,轻轻叹道:“你也是这么想么?”

    “难道不对?“

    “对,也不对。”武当归道:“肖白的确以自身的修为庇护了你们,但是这也并不是全然是她的功劳,在她不看护着你妹妹的时候,你难道没有去想过,还有什么人,什么力量在护着她?”

    大野一愣,随后脸上忽然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来!

    “前辈!您是说……?”

    武当归低声一笑,老脸上绽放笑纹:“是他,就是他,不仅你想不到,就连他自己恐怕都从来不知道他身上的那力量吧?”

    “真的是……袁来?!”

    大野震惊失语!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直庇护着小野的除了肖白之外,竟然还有袁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卖身】

    大野的脑子有些乱,他的眼前浮现袁来那张脸庞,此刻那脸庞上伴随着迷雾,迷雾中却藏着希望之光。

    “这……我不明白。”

    武当归丝毫不意外地轻轻说道:“你也不需要明白。”

    “对了,你知道比镇压更加高一层的手段是什么吗?”

    韩大野还没有缓过神来,下意识问道:“什么?”

    窗外的老人动了动身子,让自己靠着窗子的腰更舒服,同时说道:”镇压只是最粗浅的手段,比镇压更好的手段其实是化解。化解厄运,须知厄运常与机缘相伴。“

    武当归后半句话颇有几分禅宗修行者的语调,事实上“厄运常与机缘相伴”这句话本就是百年前一位禅宗大德的名言,机缘和厄难往往是伴生的,修行者逆天而行,需要莫大的机缘,同时也要面临诸多危险,这不仅仅是修行者的箴言更是作为人活在世上要牢记的。

    “化解?”韩大野喃喃自语,他不蠢,甚至与他的乡野外表不同的,他其实是个很内秀的人,因而只是脑筋一转他就有些明白了武当归的话,机缘既然与厄运相伴,那么小野这引得无数灾厄的体质在作用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藏在厄难后面的机缘,如果能把握得住反而不是祸而是福。

    他突然开始仔细回忆与袁来相处的点滴,事实上在刚刚做邻居的时候他就曾觉得奇怪过,就是那次他们三人一起去剑炉买剑,一段行程可以算是有惊无险,惊的是袁来后来告诉他小野被意外伤害到了,但是喜的是这小伤反而换来了一颗珍贵的药丸,不仅仅恢复了小野的伤反而让她获得了不少的好处!

    当时大野就很奇怪觉得这事情太过意外,按照以往的经验小野只有受伤的道理根本不该有所收获,从那时候他就觉得袁来很神秘。

    而大野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例子还有更明显的,比如不久前袁来带着小野上山,先是遇到了木易,算是厄难,然而关键时候却迎来肖白化解,两人都没受伤,而之后又遇到栖光院的缘木打了一架,这也算是厄难的一种,然而最后袁来却得到了去隐山的邀请,从而获得了吴圣的那份“贺礼”,了解了许多密辛,得到了先贤图的关键。

    总的来说,袁来和小野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没有完全避免麻烦,但是每一次经历麻烦最后都市逢凶化吉,甚至是得到了好处!

    这种手段比之单纯的镇压高了一个大层次,然而这偏偏是武当归这种修为都羡慕不来的,因为这与修为强大与否无关,只与人有关,与气运有关。

    “您是说,如果能跟在他身边,小野就有机会能不受到伤害?”

    “……有可能,至于原因我不能告诉你,所以信不信取决于你,我要说的也就这些了,行了,走了,走了。”

    武当归摆了摆手,他消瘦的身体和高大的骨架晃了晃,微微伸了个懒腰,然后迈着步子沿着房檐下的小路慢慢地走,他走得很悠闲,等走到袁来房间窗外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默默地盯着窗子看了好几眼。

    屋子里一片漆黑,但是这点黑暗当然拦不住他。

    今夜的月亮很大,月光很亮,窗子上仿佛浮着一层雪般,武当归默默地站立着,感受着屋子里那潜伏着的,沉默着的,最初始而又含着某种不可知的威能的一道隐晦的紫色,他的心微微一紧,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啊,属于紫微星的气息啊,让他回忆起了一些有些久远的记忆。

    “帝星啊,新生的帝星啊,”武当归无声无息地半张着嘴,他感慨了半句竟然再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了,帝星……

    “一颗新生的帝星,啧啧,还是最核心的碎片,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逆天气运,不过……”思衬着,他不由轻轻叹息:“是福是祸,还不可知啊。”

    武当归摇摇头,背着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只不过随着他的移动,他的身后仿佛有某种东西被拉扯了起来,被拉扯得弯曲,化作一道薄薄的“布”,轻轻地穿过窗子,就像一道一不小心穿透了窗纸的白月光,温柔地落在书桌前的少年胸口,然后浸透了衣服,探入他最隐秘的一个衣袋里,洒在一块不很规则的石头碎片上。

    碎片上本来若隐若现的一道紫光就此被遮挡住,再无一丝波动。

    帝星,是与人间气运牵着最为紧密的星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能窥探其中天道,传说帝星从来都只有一颗,除非到了王朝更迭的时候才会应运而生第二颗,于是两颗星遥遥相望,随着人间的变化其光芒也随之变化,直到最后,一颗衰亡死去,一颗霸占星空。

    大多时候,都是旧星死去新星上位。

    但是,也有的时候,新生的终究要被旧有的撕碎。

    世事无常,天道不可预测,这也是至高法则之一。

    夜色深沉,也许是因为距离冬季越来越近,所以夜晚就显得格外的漫长了一些,等清晨袁来从半冥想半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天色已经大亮了,他一回头,发现呦呦早就把杯子叠好了,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呦呦这点袁来很欣赏,就是从来不赖床,在起床这件事上呦呦比他的表现可要强多了。

    袁来起身,推开窗,深吸了口凉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也许是新的一天清晨阳光很好的原因,虽然大野的问题他还是没有头绪但是心情已经比昨晚好多了,也轻松多了,不过就在他享受清晨的空气和阳光的时候,突然房间门被打开了。

    “大野?”袁来疑惑地看到韩大野走了进来,他的气色似乎大有好转,虽然眉头间依旧有暗影郁结但是比昨天那要死要活的模样可要强太多了。

    “伤好利索了吗?要不要再喝一次药?”他笑着问道。

    韩大野摇了摇头,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眼神很异样,这让袁来心肝不由颤了颤,他总觉得大野用这目光看人肯定是要搞事情。

    就在他思索着怎么应对包括大野突然暴走之类的突发局面的时候,只见来自乡下的淳朴少年忽然抬起双手,手心拖着一张纸。

    纸上有新鲜的墨渍。

    “这是……”袁来疑惑地接过来低头一看,待看清了上面的字迹的时候,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赫然是一份卖身契约!

    而且是韩大野、韩小野两兄妹的契约!

    下面还有他们两人的画押签字,时限是五十年,格式是大启标准的卖卖下人的格式,这种东西在大启并不少见,每年由于天灾**主动或者被动地签下这种契约的人有很多很多,但是……只限于普通人。

    从来没有修行者签过这种契约,但是如今这份真切的约定就这样捏在袁来的手里,上面写明了无偿将大野小野卖给袁来作为家仆,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跟随在袁来左右。

    由是以袁来的心境修为也不禁有点犯懵,他捏着这张纸瞪了半天眼睛,然后才抬起头,一脸诧异道:“你疯了?”

    “我没疯。”大野闷声说道,他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这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武当归的那番话上,压在了那个“有可能”上,虽然说如此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看似愚蠢,但是对大野而言,这个决定做的很快,他相信武当归没有必要欺骗自己,最重要的则是……他真的累了。

    当得知希望就和自己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时候,韩大野真的是不想等了,他甚至害怕自己会反悔,反悔这冲动下做出的决定,所以他一大早就写下了这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卖身契,事实上这也是他所知道的唯一一种向其他人效忠的方式。

    反正,他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将自己卖掉,卖给袁来最少他还会觉得舒服一些。

    “我看你是真疯了。”袁来的脸沉了下来,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本能地对卖身契这种东西很反感,于是只见他双手一动,便将那纸撕碎了。

    “好了,有事坐下说,这东西没必要。”他皱眉说道。

    韩大野神色动都没动,仿佛丝毫不意外一般一伸手,竟然又拿出一份相同的契约来,同时说道:“我就猜你会这样,所以我准备了很多。”

    “尽情撕,直到你收下为止。”

    袁来被他气乐了,他无奈地看着这个石头一样的家伙,咬了咬牙,坐了下来,整顿神情问道:“到底怎么了?”

    大野沉默,想了想,开口将昨夜的武当归的那番话简短地说了一遍。

    袁来开始是诧异,后来渐渐眯起了眼,等大野说完,他起身说了句:“等我。”

    随后他出门右转,直奔武当归的房子,然后直接踹开了房门!

    然而武当归却并不在房间中。

    这时候从他身后传来呦呦的声音。

    呦呦愕然地看着破门而入的袁来,一脸呆萌地问道:”哎?你踹门干嘛?“

    “那老头子人呢?!”

    呦呦放下手里的抹布,道:“大早上就出去了啊,说是上山采药了!“

    ps:想到了两个关于这对兄妹的好情节,可惜可能要在很久的以后才有机会写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黑箱】

    (本章剧情不很重要,慎定。)

    天鼎大会在晨光中继续进行。

    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试完全结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其实若是单纯的战斗时间恐怕只需要一个上午这阶段的晋级就能结束,但是面对这样的盛会,事情当然就不能那么快速。

    这里面多耗费的时间有的是为了给话题发酵一个足够的时段,也有的是因为要留出治伤的时间。

    总之,这场三十六人的战斗耗费的时间要比之前都要慢,同时吸引的目光也越多。

    自从袁来大败金溪后,临江镇就被引燃了,而袁来这个散修少年的名字也真正的被那些大宗门真正地重视了起来。

    真正的重视,比之击败陆九迦的时候完全不同,按照天鼎大会的传统,每一匹黑马都会成为各大宗门招揽的对象,袁来也不例外,只不过现在他们还都在观望,同时也紧密地关注着每一场战斗。

    真正的大宗门弟子们开始轮番下场了,只不过让人们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出手的风格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从第一个下场的人和金溪的打法看,一开始这群天才少年们似乎是打算快刀斩乱麻,以绝强的道法优势以暴雨般的攻势获胜。

    这的确是一种很能为背后宗门立威的做法,而且效果很好,以局外人的目光看哪一个大宗弟子胜的最威风,那么对其宗门就会更加敬畏,来年拜入山门的人数便会更多些。

    然而,在这种打法被袁来悍然破除之后,这群人或者说他们背后的宗门也似乎开始变得没那么目中无人了,于是接下来细心的人发现下场的大宗天才们开始更加谨慎了。

    第三位下场的甚至在开始的时候采取了很保守的打法,最终获胜足足花费了二十三招。

    第四位获胜用了十九招。

    今天第一个登场的则是南宗首席——陈邹纵横。

    陈邹的名气显然极大,不同于十分低调,几乎声名不显的灰原,陈邹一直是顶着这一代南宗第一的名头的,这名头极有分量,不是来自于宗门底蕴而是来自于他那种种战绩。

    同样不同于其余少年的是,陈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游历大陆险地,甚至就在天鼎大会开始之前他才刚刚从北方赶回来。

    “听说……陈邹纵横这次也带着伤?”中心主峰的高处有一片房屋,屋外是一条裸露的长廊,此时卢掌茶站在长廊上看着不远外密集人群中的战台问道。

    在他身边竟然是灰原,灰原依然笼罩在那身不显眼的灰扑扑的道袍中,他有些懒散地靠着一根粗大的红柱,红柱上有篆刻的诗词,他的袍子刚刚好遮挡住下半句。

    “是啊,的确是带着伤,不过这并不值得意外吧,对于陈邹来说应该说带伤才是常态,如果哪天师父跟我说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那我可能都不会相信。”灰原淡淡说道。

    卢掌茶轻轻点头,喃喃道:“有伤的陈邹更可怕。”

    灰原深以为然地点头,然后只听卢掌茶问道:“这伤是从北方带回来的吧。”

    “他刚从北边回来,当然是从北边带回来的啊。”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有这个猜测的。”

    “那是因为什么?”

    卢掌茶拂了下衣衫,道:“寒气。”

    “哦?”

    “现在的陈邹比我前几个月见到的多了些属于极北的寒气,虽然这寒气被他身上的杀意遮住了,不过我还是看出来了。”

    灰原不禁赞叹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眼神真不错,比我强。没错,这一次五师叔带队在北边狠狠打了一场,陈邹杀了不少人,其中最厉害的邪修更是实力惊人。”

    “实力惊人?”卢掌茶挑眉。

    灰原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幽幽道:“三境巅峰!”

    卢掌茶大吃一惊,三境巅峰?这样的人物竟然被陈邹纵横杀了?难不成他已经打磨好了心境破入了三境?

    灰原笑了笑说:“别那么吃惊,虽然的确是三境巅峰,但是到陈邹的手里的时候已经只剩了小半条命了,断了一腿一臂,要不然你以为他怎么能杀得了?”

    卢掌茶摇摇头,心想便只是小半条命那毕竟也是三境巅峰的修行者,由此看来陈邹的实力果然是在当今一代顶尖,自己却是不如的,只不过就是不知道陈书画与陈邹究竟哪个更厉害一些。放下这个想法他又不禁好奇道:“三境巅峰的邪修已经算极其强大的,状态完好之时甚至可以比肩四境,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跑到北边?”

    灰原低声道:“我听说是从西北跨越千里逃到北地的,那一臂一腿也是在西北境内被斩断的,当时五师叔他们正巧遇到西北边军的一队人,得知他们一路从西北追杀那邪修到北地,可惜北地苦寒,西北军那群人毕竟不适应,如此正好就由我们处理了。”

    卢掌茶听得目光闪了闪,西北边军,说起来他的师父在不久前还曾感慨说申屠沃甲势头太盛,不想如今便是连其账下的一群兵士就足以千里追击三境巅峰的修行者了么?

    震泽一向对待天下局势很重视,修行者再厉害终究也是这天下的极小的一小群人,这片大陆真正的主人从来都不属于修行者。

    这时候他只见灰原动了动身子,笑道:“来了,陈邹上场了。”

    下方站台上,陈邹纵横横握齿剑站在台上,在众目睽睽下挥起血剑。

    于是……那迅猛的,爆裂的,杀气纵横的剑气瞬间笼罩了整座战台,便是空气都隐隐带上了红光。

    “看,我就知道,陈邹绝不会浪费时间的,其他人或许会因为袁来那家伙而变得谨慎,但是陈邹绝不会。”灰原哈哈大笑,对待陈邹的战法早有预料。

    胜负很快就分出了,当从远处站在人群之外看一场表演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它过的其实挺快的。

    “毫无悬念。”卢掌茶叹了口气。

    “走吧走吧,准备一下,我记得中午有你的比试?”灰原说。

    “有,不过我可不敢学陈邹纵横,我还是稳一些吧。”卢掌茶含笑。

    “你也怕了袁来么?”

    卢掌茶想了想,说:“倒不是怕,只是忌惮。”

    “忌惮啊……说的有理,不过下一场他再想赢可就难了,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早就忌惮着。”灰原悠然地走着,轻声道。

    卢掌茶停下了脚步,扭头好奇问:“下一场?比试名单不是还没排么?”

    “的确是还没排,不过恰好早上我听杜师叔说昨天栖光院带队的大和尚,向临江山大殿所有人提出来一个请求,和陆九迦找上袁来一样的请求。”

    卢掌茶吸了口气,说:“是缘木?他主动邀战袁来?”

    灰原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这种事情,陆九迦先是做了一次,如今缘木又做了一次,如果将这比试名次的安排比作黑箱,那么栖光院这是第二次将那只习惯了抄经书的手,探进了黑箱之中。

    有的事情,有了第一次也就有了第二次。(未完待续。)

请假条以及口水以及晚安

    卡文,今日无更。

    刚吃了夜(晚)宵(饭),撑得慌,码不出章节来就随便吐吐口水:

    《重修》这几个月写得很慢,一个月七八万字的速度,一直是很悠闲的创作节奏,5月开写,8月上架,现在即将到12月,心态一直还算不错,码字也越来越顺畅了。

    这更新速度确实有点拿不出手,写得慢又不好看,所以几乎没要过票,不过开心的是还是有书友每天投推荐,这在很大程度上明媚了咱的心晴,感谢。

    刚才闲着没事搜了搜当初和《重修》一起上推荐的扑街同仁们,有的貌似太监了,有的都码了百万字了,算一算这些字拿全勤也有不少银子了吧,然后看看自己……

    咳咳,从5月到现在还一分钱没赚到,从这个意义上看咱觉得自己还是挺失败的哈,不过很欣慰的是本扑已经适应并且喜欢上了现在的节奏,每天晚自习回来码字到关灯,然后很小确幸地刷刷后台订阅数据和收藏,开小灯读几页书,然后睡觉。

    很舒服,没有纯单机那么无聊,也不至于有那些好成绩的烦恼。

    前几天后台出现了一条书评,只有两个字:“傻.逼”

    咱盯着那两个字看了足足半分钟吧,然后一套删除禁言30天套餐就扔过去了……

    怎么说呢,扔完套餐之后我就觉得现在的状态真挺好,不赚钱但是每天都有拓荒进步的喜悦,有几个熟面孔签到投票告诉我有人在看,卡文了还是累了就遂无忌惮的请假,也没人骂,不像那些大神们,请个假注个水什么的祖宗八辈都被问候n遍。

    可能是因为这种进入节奏的感觉吧,最近几天码字时候很舒适,也很舒心。

    就想按照这个劲头一直写,看看到底能写多长,第一次写长篇,就怕后面写崩,不过直到目前状况良好,不是指书的状况,而是人的状况,作为《重修》号驾驶员的我心态良好,各位旅客请放心,路还很长。

    不过接下来的十二月很可能会把这种刚凝聚的舒心破坏掉。

    十二月,也是期末考试月,距离四级还有二十天,距离期末各个科目也只有二十余天,不到一个月的样子。

    上半年由于写了一本三次被拒签的文,初期码字当时心潮澎湃于是忽略了正经事,导致包括四级在内的期末惨案。

    这一次不能再重蹈覆辙了,所以十二月肯定会进一步挤压码字的时间,同时也挤压我休闲的时间,将心思更多的放在正经事上。

    十二月,注定是一个嗨不起来,同时断更频率不低的月度。

    不过一月初就放假了,这个我还是很期待的,等回了家,唯一能阻止我码字的就只有懒魔了,那又是一场新的战争了。

    到时候,或许可以尝试点亮一下名字叫做爆更的新技能了。

    终结,晚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破解之法】

    袁来坐在大门口远望屋舍夹缝里透出的天海一色失神沉默。

    武当归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说是采药,袁来也不管是不是借口,总之暂时是找他不到。

    暂时将大野推拒开,袁来思绪杂乱,武当归对大野说自己有能力庇护小野?开什么玩笑?

    袁来第一反应是这难不成是个善意的谎言,当然这也无处求证,只是想想以武当归的性子似乎并不太像这种会编假话安慰人的人,因而在平静下来之后他就开始想难不成自己真有啥特殊的地方?

    特殊的地方……自然是有的,而且有不少。但是若是说哪个方面能镇得住小野这厄难的命运他却是不怎么信,他自认从不算是有大气运的人物,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一路走来绝对算不上顺风顺水,所以他很迷惑。

    时间在迷惑中总是流逝的很快,太阳从东方移动到头顶的时候,袁来忽然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空中一个小信封犹如落叶一般从巷外卷了进来,很巧合地飘落在他面前停下。

    袁来的目光没有落在这信笺上,而是循着它来的轨迹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道袍的不认得的少年冲他微微躬身,随后转身离去。

    等他离去了袁来才伸手将它捡起来,信封很素净,只有一个“卢”字。

    袁来眼睛一亮,打开信件,果然是卢掌茶写的,字迹不多,只有寥寥几行字,没有很多废话,只是简单地写着一件事。

    “是不甘心?还是看我不顺眼,或者是……觉得我最弱?”袁来自言自语道,将信纸塞进衣服里。

    信上只说了一件事,便是通过某些手段,袁来的下一场对手已经定下了,栖光院的缘木,那个俊俏的仿佛女孩子一样的禅宗和尚,终究再一次对袁来宣战。

    这一次可以说是临江宗门上那一场短暂的战斗的延续,袁来心思没有太大的变动,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与缘木那次交手还没有结果就无疾而终了,袁来虽不是好战之人但是既然对方不想放过那他更不惧奉陪到底。

    不过……信中卢掌茶已提醒了两句,相比于落败的金溪,缘木要更加强大许多。

    按照信中卢掌茶的说法,缘木此人,实力估计仅次于陈邹纵横等寥寥几人,在参加天鼎大会的人中实力恐怕能排进前五!

    这个数字让袁来也不禁深深吸了口气,看来当日短暂的战斗,缘木还是始终在压制着真实实力,否则不会让那时候他的占了那便宜,往更深层次想去,隐藏的越深的人也就越可怕。

    总之,缘木这个对手肯定不好对付,尽管袁来近日进步神速也没有什么把握。

    “最大的问题是,我对他知道的太少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下场有些麻烦了啊。”他喃喃自语,对待这个对手感到很棘手。

    从隐山那次的收获看,缘木所修的天道奇特,袁来至今没有琢磨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他不禁愁眉苦脸起来。

    忽然间一阵淡雅的风袭来,袁来忽然间觉得面前阳光一暗。

    他抬起头一怔,随后真心笑道:“房东你回来啦。”

    站在他面前的就是肖白,此刻这个如秋水般的女人衣裳依旧雪白,但是眉眼间却藏着几丝疲惫,就连那始终黑白分明如二八少女的眼眸中也掺杂了几丝血丝。

    “回来了,家里还好么?”肖白点点头,随意问道。

    袁来想起了大野,然后摇摇头,说:“一切都好。”

    似乎是因为回到了家,所以肖白显得很放松,袁来招呼了一声呦呦,然后起来和肖白一起进来,不得不说,一个院子里有无一个成熟的女人真的很重要,肖白不在的时候和她在的时候,虽然院子里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已,但是却让所有人都觉得圆满了很多。

    尤其是呦呦和小野,便是小野仍旧满心悲伤却也不禁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简单说了几句话,肖白便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将袁来叫了进去。

    “他呢?”肖白放下伞,问道。

    “出去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袁来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将武当归和大野那回事说给肖白,但是肖白回来却的确让他有了个念头,他想问问她知不知道缘木究竟修的什么禅。

    或许这个神秘的房东阿姨能知道些也说不定。

    肖白点点头,没什么意外,之后等她看到袁来还站在那里的时候,微微一怔,淡笑道:“有事?”

    “有点。”

    肖白稳稳地在椅子上坐下,道:“说吧。”

    袁来道:”我下一个对手是缘木。“

    “栖光院那个?”肖白有些意外。

    袁来点头。

    “哦?据我所知,似乎下一轮比试名单还没有公布吧。”

    的确还没公布,但是我的对手却定下了。”袁来苦笑。

    肖白了然地点头,叹道:“这种事不算罕见了,这也是栖光院这一代千座的性格,很强势。恩,然后呢?你的对手是缘木,所以你想说什么?恩……让我猜猜,缘木实力很不错,你是没有把握?想打探一下缘木的修为?”

    袁来有些讶然,意外于肖白竟然如此快速地看透他的想法,但意外也只是意外,既然如此他便不再绕弯子,直接点了点头。

    肖白却慢条斯理地沉吟起来,然后在袁来的目光中微微一笑,道:“好吧,你也算问对人了,缘木这人我不了解,但是对于他修行的禅法我却知道一二,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吧。”

    袁来眼睛一亮,做倾听状。

    “缘木修行的禅法是当代千座亲传的一种,却不是独创,而是在一百年前,由栖光院上代千座创造的一种禅法,名字么,却是很奇怪,叫做‘缘木求鱼’禅,不过说起来这名字也不算很特殊,因为这缘木求鱼禅法其实是根据三百年前栖光院一位禅宗大能创造的另一门禅法改良而成,那种禅法叫做:‘南辕北辙禅’,名字都很怪,一脉相承。”

    “最早的南辕北辙禅法真可谓极高深的法诀,据古籍记载,那一位创造此禅法的大能曾自栖光院山门出发一路向北而行,最终跨越极北长城进入北地直至无踪,直到六十年后他竟奇迹般自南方回返到栖光院,回返之时当即立地晋入五境,成人间无敌,然而他却闭口不言,绝口不提那六十年见闻,孤身禅定于栖光院深处,三年后圆寂魂归星海。“

    肖白说道这里不仅露出感叹之色,而袁来则心中震动,这是他第一次确凿的得知五境修行者的事迹,而更让他心绪飞扬的是,难不成那位大能真的绕着地球走了一圈不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肖白继续道:“那位前辈圆寂后留下的这一门南辕北辙禅法从此就被写入栖光院典宗,之后才有了继承其精髓而来的‘缘木求鱼禅法’,而缘木修行的就是这一门,他的名字也是因这禅法而来。”

    袁来恍然大悟,“缘木”二字竟然是源自于“缘木求鱼”,这倒是真有些意思。

    “那这门禅法究竟是关乎哪一种天道规则?”他虚心问道。

    “这门禅法中的天道有些特殊,”肖白想了想,道:”这并不是容易说出来的,你只有感受到了才能真的体会。“

    “感受?可是……”

    肖白摆了摆手,忽然展颜笑道:“不得不说,你运气真的很好,我刚好认得一个人,他真切地领教过这种禅法,而且……拥有破解之道!”

    破解之道!

    袁来顿时眼睛大亮!

    他本来询问肖白只是想试试而已,却不想竟然得知了破解之道的存在,天下没有无法破解的法诀,若是真的得知破解之法,那么他的胜算恐怕就要翻倍了。

    “那人是谁?在哪里?”他开口问道,却发现肖白似笑非笑的眼神。

    袁来脑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名字。

    “那人你是认得的,说起来这件事也是他的一个遗憾,当年他就败在上一代千座的这道禅法下,于是回去花费了三年时间竟想出了破解之道,然而那时候上一代千座却意外死去,于是这破解法便再无用武之地,如今却是有了机会了。”

    “没错,他就是武当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生意】

    下午的时候,武当归终于回来了,让袁来意外的是他竟然真的带回来了些种类不同的草药,一般的草药都还需要处理才能服用,然而武当归却只是将那几株植物扔给呦呦说了一句:“水煮。”

    然后便转身优哉游哉打开了自己的屋门,推开门他就看到袁来正安然坐在他的椅子上,他的桌前,正在看着什么书。

    “回来了?”袁来放下书本说道。

    武当归很意外地看了他几眼,悠然笑道:“回来了。”

    袁来伸手将桌上的紫砂壶转了三百六十度,推给武当归,同时说道:“那就歇歇吧,然后我想咱们应该谈谈。“

    武当归挑了挑眉,面前少年的态度让他很是意外,也很是新奇,说起来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后辈用这种语言与他说话了?他倒是颇感兴趣,于是坐下,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道:“谈?你?谈什么?”

    袁来坐直了,认真道:“先谈问题,然后谈生意!”

    或许是谈生意三个字吸引了武当归的注意力,他干脆点点头让袁来继续。

    “首先,要谈的是大野的问题,你为什么跟大野说我能护佑小野?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种本事?”袁来竖起了一根手指问道。

    这个问题并不使老人意外,他似乎早就酝酿好了答案:“我啊,骗他的。”

    “……”袁来眯眯眼,觉得自己出师不利,第一个问题就被对方以这种混不吝的态度给挡了,这实在很是失算,凭借直觉他觉得武当归并不是无的放矢,其中肯定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但是现在对方显然不打算说出来,而这个“我骗他的”的答案也实在是无懈可击,袁来有些愁,脑子里转了几个继续深挖的想法最终打灭,武当归这已经是人老成精,袁来就算把上辈子岁数都加起来也没有武当归大,对方打定主意不说的话,自己实在没必要费力气去探听,不如先放下,至于大野卖身的问题先拖着吧,最起码大野的起色的确好了不少,无论真假目前总是好的。

    于是他打算入正题,本来质问武当归是正题,不过现在缘木大敌当前,最紧要的还是关于“缘木求鱼禅”的制胜之法。

    少年深吸口气,目光沉静道:“那么,第二个,我要和你谈一桩生意。”

    “生意?”

    袁来点头:“就是生意,听说你有破解缘木求鱼禅的办法?”

    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武当归一愣,眼露思索,片刻恍然道:“肖白和你说的?”说完便又摇摇头,轻声嘟哝了一句:女人啊……

    袁来淡笑,自动忽略了后面那一句,说:“正是,我想知道这办法究竟是什么,所以要谈生意。”

    武当归皱纹遍布的眼皮垂了垂,说道:“你下一个对手难不成是栖光院的那个……缘木?”

    见袁来没有否认,他竟露出几分回忆神色来,看来这的确让他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

    袁来却不打算任凭对方这样回忆下去,继续说道:“我听说当年你输在了上一代千座的这一种禅法下?”

    许是袁来说的东西让武当归想到了些不好的东西,顿时老人脸色沉了下来,袁来观察不禁觉得很有意思。

    “哼,说是谈生意我看你倒是没诚意的很!”武当归不满道。

    袁来心中一笑,他看得出武当归这不满三分是真,七分倒像是故意的,因而也不紧张,说:“你究竟是同意不同意?”

    武当归冷笑道:“既然是生意那就要讲交换,没错,对付这禅法的办法我的确有,虽然说没有机会在那人身上试一试,但是要是拿出来对付缘木这等修为的小子,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你又要拿什么来换?不要说是银票!”

    “你开价吧,只要是我有的,不太过分的,都可以。”袁来平静说道。

    “真的?”武当归怀疑地问道。

    “当然,我可是商人的儿子。”袁来露出白牙:“就讲究个诚信。”

    武当归看他又看,突然大笑道:“好!既然如此,你还记得我当初最早找你要的东西么?”

    袁来叹息,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他当然记得,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决定来和武当归谈这门生意,当初最早遇到武当归的时候,对方偏要说他的月中鹤是一柄剑,并且非要借来一观,为此竟然一路翻山渡河追到了临江,这自然是让袁来记忆极其深刻,事实上自从武当归搬来之后,袁来多次嘱咐呦呦将月中鹤看好,生怕这老怪物一时心血来潮再起心思,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武当归竟然仿佛是忘记了这件事一般闭口不提。

    但是不提并不代表着忘却,或许是武当归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也说不定?总之当袁来坐在谈判桌前的时候,武当归终于还是再次提起了这个要求!

    “只是看?”袁来叹气问道。

    武当归眼露精光,认真道:“只是看!”

    “多久?”

    “三日!”

    “太长不干!”

    “那就两日!”

    少年继续摇头,伸出手指:“一天!”

    “成交!”武当归露出得逞的笑容,这一刻原本的略阴沉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晴,灿烂了起来。

    袁来无语,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压价太手软了,不过他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点头道:“可以,你教我,之后我就借你看一天又何妨?”

    他心中无惧,事实上这一次将月中鹤拿出来他也是忐忑的,当初不借给武当归便是因为生怕对方窥探到月中鹤中连接的云宗山门,而这段日子通过他对月中鹤以及云宗山门的渗透,使得其对这关键了解依然颇深,他也弄明白了一些手段可以进一步隐藏这入口,事实上这入口本并不是附着在刀身内的,而是以一种很是玄奇的手段与刀相连,非修行了黄庭经的人几乎完全感应不到其存在,而便是能隐约感应到,若无纵云剑诀心法也决然无法打开入口!

    袁来也是因此才有底气借武当归一观的,即便对方修为极高,但是当初建立云宗的祖师其修为恐怕又要比武当归强上许多!另外……

    袁来未必也没有存了几分试探的意思,月中鹤这等神兵他早晚都是要用的,但是却又并不想因此被旁人看出来历,月中鹤器灵归位后外形有了很多改变,但是袁来依旧不很敢随意拿出来,这次正好也是借武当归试探一二,若是他都看不出其中玄奥,那袁来也就能放心一些。

    武当归看上去很是喜悦,他自然不怕袁来赖账,此时心晴大好,笑道:“既然如此,那好,我便让你看看这破禅之剑!”

    袁来起身,目光闪亮道:”去哪里学?“

    只见老人摆摆手,身子一动未动,笑道:“不用出去,这里就可以了。”

    “这里?”袁来的疑问刚出口,便陡然间眼睛瞪大,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篡改】

    “哎?”正晾衣裳的呦呦突然看向武当归的房间,刚才那一瞬她仿佛看到有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只是如今却是看不见了,她揉揉眼睛终究是将这光当做错觉了。

    然而就是那光芒闪过的瞬间,房间中的景色却是大变!

    准确说来房间的摆设并未有任何变化,武当归依旧老神在在倚在椅中,而袁来却犹如木雕般站在他面前,神情变幻,他似乎是在本能地抗拒着什么,这抗拒让武当归也是一惊,随后沉声道:“静心!”

    声音一出,袁来才仿佛清醒过来,他的呼吸平稳了,双眼却依旧毫无焦距,而此刻他的神识却成环状以道林传授的神秘锻炼神识的法诀环绕在他身周,将他的心神牢牢护住。

    “这是……”武当归皱眉,很是意外,他本来料想以袁来的修为自己随意的以神识一卷恐怕便也足够达到目的,然而袁来却让他吃了一惊,他身周的神识强度实在是不像二境修行者,无形无质的神思稠密而坚韧,其上更有隐隐电光闪烁,最让他吃惊的是这运行神识的方法,分明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

    只是一时间却是想不起这熟悉是从何而来,武当归身为剑修,神识领域并非他擅长的,他只是本能地知道这该是一门颇为玄奥神秘的法诀,却是不知是这小子走了什么好运得来的。

    武当归哼了一声,开口低声道:“没想到你神识倒是很有几分力道,准备好了,接下来我要用力了!”

    说罢,他浑浊的双眼中爆射森光,同时一道无形无质的极锋利的神识瞬间冲垮了袁来的防御,只是巧妙地只冲毁了表层,并未伤到袁来本身,用自己的神识包裹住袁来的,而后他平心静气,心头玄奥之感略过,无声无息的,武当归身周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袁来也感受到一种隐隐的奇妙力量自武当归为中心扩散而出,几乎是瞬间袁来体内镇压的九窍玲珑心便跳动起来,袁来立即死死压住,以元气牢牢封住,这心脏实在诡异,他可不想暴露在武当归面前。

    当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被拉入了某种奇妙的地方,几乎是同时一个词语自他心底跳了出来!

    小天地!

    这莫非便是大修行者才会拥有的小天地么?

    置身于此,除却身周三尺之地,其余皆是模糊的,他却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有些熟悉,却也有很多不同,粗泛而言,袁来已经算是“进入”过两次修行者的小天地了,先贤祠中进过一次?进入吴圣道果也算一次?他说不好,他也不知道那两种经历究竟算不算,因为那两次毕竟都不是进入活生生的人的小天地。

    总之,既来之则安之,有了前几次经历打底他倒是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只等着武当归施展。

    忽然间,他发现身边模糊的开始清晰起来,清晰的范围扩大,渐渐形成了大约院子那么大的空地,其余依旧模糊,袁来猜测这模糊是遮挡,遮挡住了武当归天地的真容。

    在这片空间内,土地是淡红色的,仿佛是月季花的花汁浸透了这土地一般,十分奇特。

    而在淡红的土壤上则生长着淡淡的极小的蔷薇般的奇异花朵,在这片土地中央则有着一棵树。

    树是繁盛的,这里的季节似乎是初夏,树的叶子很鲜嫩,抬起头可以看到穹顶上飘荡的淡白的云絮以及碧蓝的天,天上竟然还有鸟雀在鸣叫。

    袁来忽然感觉不太对,若是这里真的是武当归的小天地,那么也未免太祥和了,这里的风格与武当归这个人的风采实在是不太相称,这时候他忽然看见那树下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僧人,比袁来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禅宗修行者都更加像一个僧人,他面容清矍,年纪颇大,一身灰色禅衣简单地拖在地上,老僧在树下打坐,手中有念珠,此刻他忽然向袁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袁来更是疑惑,这怎么看都和自己的设想不太一样,他缓步走去,等走到对方面前才见到老僧道:“你来了。”

    袁来诧异于对方竟然能够和自己说话,便要问一句:你是谁?

    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不受控制地挺了挺腰杆,傲然道:“来了!”

    这分明不是他想要说的话,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耳中所听见的这一声“来了”却也不是自己熟悉的说话的音色!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是“自己”,他低头,但是“自己”却并没有低头,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就仿佛是他的灵魂附着到了其他人的身上一般,袁来只能“看”着“自己”傲然地与老僧对视,却无法说话,也无法控制身体。

    他正疑惑,却只听“自己”与老僧对话起来,那对话云里雾里他倒是听不很明白,但是很快的他便醒悟到自己的状态了!他正以一种奇妙的第一视角附着在武当归身上,经历当年的一段经历!

    自己如今的所在的身体便是年轻时候的武当归!如此说来,这老僧难不成就是栖光院上一代千座?自己正经历当初武当归对战千座的过程?

    “……如果是这样,这里难不成是……”

    袁来头脑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是武当归的,“没错,这里就是这老和尚的小天地!当年我便是年轻气盛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竟然一头闯入他的天地中,之后才被那禅法困住,如今这片地方是我以自己的天地幻化的,接下来你只要好好看着便好,好好看看我记忆中的缘木求鱼禅!”

    这声音忽然消失,袁来惊讶见到上一代千座也突兀地消失了,就这样,这里就只剩下了一棵树。

    袁来看到“自己”试图离开,先是转身向外行走,然而走出十几步后便是踏步,竟然无论如何再也走不远了,袁来明白,此时自己依然身陷对方禅法之中,于是“自己”果断地回身向那棵树走去,站在树下他抬头凝视,树并不高,但是也不矮,袁来看到年轻的武当归开始攀爬,他只是简单地一提身,便来到了树上,树真的不高,他就这样坐在了树杈上,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奇妙景色。

    奇妙的景色便是树叶,然而这里的树叶却并不是寻常的树叶。

    树叶本该是木属的,然而此刻袁来却看到了一片火焰凝成的树叶,它的旁边是一片寒冰凝聚的树叶。

    年轻的武当归凝神细看,越看心中越冷,他试着伸手摘下了那片火叶,却发现它竟然是冰寒的,那火焰分明是真实的,然而它在手心只显得冰冷刺骨。

    他又摘下那冰寒的叶片,却发现它果然是灼热的,如同最爆裂的火焰。

    “火应该是热的,但是这里却成了冷,冰本是寒冷的,在此处却是炙热……”

    袁来“看到“武当归怔怔地盯着两枚叶片出神,良久,他终于试探着跳下了树干,按照大世界的规则,他既然跳下了树干便是应该坠落的,就像熟透的苹果总是要掉下来的。

    但是此刻,他却发现自己在上升,向高空升腾。

    武当归年轻的脸神色一变,手触摸了剑柄,他的腰间本是有一柄剑的,他用力拔剑却无论如何拔不出,于是他突然反向将剑狠狠向剑鞘内刺去!

    结果……剑拔出来了。

    “这是……规则?”袁来惊讶地说道。

    武当归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传来:“当然是规则,却不是大世界的规则,而是经过了篡改的规则!世人三境大凡是领悟天地规则从而利用它,驱使它,然而这禅法却是……篡改它!火与冰的性质可以互换,树叶也可以是水火,塞剑却成了拔剑,我当年一踏入这里就注定了失败,因为我陷在了他的天地中,而他的天地中所有的规则都是被篡改过的!”

    “比如……就像这样……”

    忽然间,袁来看到“自己”突然挥剑向自己的心脏刺入!

    他大惊失色,却发觉锋利无比的剑在接触到他的皮肤的时候就仿佛是最柔软的豆腐装上了山石,剑刃无声碎裂……

    武当归压抑的声音再临:“缘木求鱼,本是一件错的离谱的事,但是在这里,无论是南辕北辙还是缘木求鱼,都是合乎道理的,这就是缘木禅的真谛,对天道规则的篡改,当你被它吞没的时候,你所适应的一切的规则就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对方的心意。”

    “所以,这禅法,就是篡改规则之法!”

    ps:太困了,不行了,这章没写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第七】

    规则是既定的,在神话中那是神灵创世的手段,而一切的规则又总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虽然打破之日可能遥遥无期。

    天地间总有些规矩是很久未改变的,比如太阳总是东升西落,比如季节总是春夏秋冬,从树上跃下将会坠落,人行水中不自由。

    等等,都是天大的规矩。

    修行者触摸天道之时,就像婴儿呼吸到了第一口空气,就像他睁开眼看到这世界的第一眼,从那时起他开始了解规则,并遵循规则。

    修行者多半都是遵循着规则行事,最多逐渐学会使用它,就像天地初开时候的最初的猿人,学会了使用火一般,火焰是天地间本就存在的,只不过偶然被最早的人们学会了使用。

    在天道之下,修行者亦步亦趋如猿人,他们学会了使用某些规则,就像拿起最简单的火把,之后形成了自己的小天地,就像火把的光照亮了身周的一片区域。

    也照亮了向前的路。

    之后开始探索,探索之后就是发现,从而学会使用更多的更玄奥的规则,开始制造更精细的更匪夷所思的元件,文明的车轮开始转动。

    ……

    在袁来看来,修行只是文明发展的另一个方向,由此看来篡改规则这件事就是很令人惊讶的。

    应该说是极其令人震惊无语。

    在袁来看来,即便科技再发达,那也是建立在最基础的基础物理理论上的,就像大厦建于基石,天地的大规矩就是那基石底座,然而若是有人告诉你说他在基座上凿了一个洞,你会怎么想?

    如果说宇宙的固有的法则是一段程序,现在有人修改了那偌大程序的一个极小的部分的一个极小的参数,于是……

    “他的小天地就发生了变化,而且是剧变。”武当归声音传来:“大凡三境修行者凝聚本物,以本物为根本,建三尺之天地,力量愈大则范围愈大,天地之内一切的规则信手拈来,要是小天地间有一蓬水,那凭借对葵水天道的掌控,就可以化作江河,修行者身周有光,凭借日华天道就可以暗日生辉,有一点星火就足以燃烧万物!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修行者对规则的掌握运用,这一切的道理都合乎天道之规!但是……一旦某些东西被篡改了,那就会很可怕。“

    袁来深吸口气,他心中悸动,武当归的话他听懂了,原来三境以上修行者所谓的小天地便是以自身对宇宙法则的领悟和掌握,从而利用之做一些事,比如他的身边只有一点火星,那么理论上星火足矣燎原,于是修行者只需要将这天道规则放大,这火星也就成了天火。

    根本上便是将某种本就有的道理放大,只不过这单纯的运用层次便已经是穷天下修行者一生岁月也难以窥得全貌的了,更谈不上更深层次的解析,然而这世上总有一些不那么循规蹈矩的天才,三百余年前前朝破败,天下大乱,群雄四起,那是一个群星闪耀的年代,出了无数天才,竟然真的有人以某种方式越过“使用”的层次,而达到了“篡改”的层面!

    这样看来当初那创造了“南辕北辙禅”的栖光院先行者或许就是因站在了“篡改天道”的层次上而成就五境的。

    而这由其禅法改良的缘木求鱼禅法便也继承了其篡改的根本,由是当初年轻气傲的武当归才败得毫无悬念,当他身周的一切规则都变得陌生了,当本炽热的变得冰冷,本柔软的变得坚硬,他的生死也就只在那僧人一念间了。

    “所以……这就是你落败的原因么。”

    武当归冷笑道:“他是欺我年少!如今看来他这禅法修行的远不及南辕北辙,恐怕其中精髓只继承了三五成的模样!只凭借这三五成的力量,若是遇到个四境就用处不大了!当初我修为未踏入四境才会如此,只可惜等我终于找到了他的破绽后竟然再也没机会试一试这禅法!如今交给你正是合适,倒是没想到栖光院这一代竟然有弟子能有这种天资足够修行这门禅法,如果那小和尚天资足够高,未来未必没有机会由这禅法溯回参悟南辕北辙真谛!但是,如今么……哼哼!区区伪三境修为,你想要破他禅法不难!“

    袁来点了点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没错,无论这禅法是否神妙,他如今追求的只是破掉,从而战缘木而胜之!

    “好了!现在我便一一指点你这禅法的破绽所在,你且认真记好了!”

    武当归沉声喝道,同时袁来便发觉“自己“动了起来,手中剑也开始向空中某些无形节点戳去!

    凭借武当归如今的修为,比之当年上一代栖光院千座也是绝不差的,如今指点起这禅法破绽来更是极有章法,袁来不禁渐渐沉入其中。

    时间飞逝,夜晚降临,在这一个傍晚降临的时候,十六场战斗完全结束,“十六强”名单也终于出现了。

    天鼎榜单十六位,按照某种复杂算法排序,由第一到第十六,天鼎大会第一份“权威”的榜单顿时传遍了临江镇!

    而同时,袁来的排名也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份暂时性的榜单计算排名的因素极多,大宗门弟子自然是以极大的优势霸占前列,按照往常的惯例,前十名往往由大宗门弟子占满,极少情况下出现的能杀入前十的黑马也基本是吊在十名末尾,而即便如此也足以名动天下!

    韩大野的目标就是杀入前十,只要踏入前十,即便只是第十位便足够得到所有大宗门势力的青睐。

    而作为本次天鼎大会最让人意外,上升最快,最神秘最低调的黑马袁来的名次则再一次震惊了所有人!

    ……

    “第七名?”袁来讶然,有些意外。

    弄瓦巷一号院里呦呦惊喜地为袁来高兴道:“第七了啊!很高了!”

    “高?有啥高的?只是一帮子人评估的名次而已,如果下一场输了,那就算现在排第一又有啥用?这种比赛啊,人们记住的只有胜到最后的一个。“

    袁来摇摇头,对这种东西并不很上心,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明天的战斗上。

    伴随着这榜单出来的还有一份对战名单,不出所料,他的对手果然是缘木。

    而这一战并没有什么准备时间给他,今晚名单放出,明天他就要上场,作为十六晋八的第一战!

    “这么短的时间,哼哼,是想打我个措手不及么?如果是这样,那小和尚你就要失望了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开始】

    这一次上临江山依旧只是袁来和呦呦两人,但不同的是当他们渡船来到山脚下时候,迎来的目光们已经大为不同。

    有好奇更有惊羡,那暂时的天鼎榜的确很有权威,便是那些不服气的也暂时在此榜单下闭上了嘴巴,天鼎第七,虽然也有不少声音说袁来排名太高,水分太大,但是这些非议总没有战胜金溪的余威强大,人们记住的只有结果。

    至于那些非议,在袁来想来只需要继续胜利下去,它们自然就会消失。

    恩,前提是他要继续胜利下去。

    “走吧,这次不要让人等了。”袁来温和一笑,没有在意那些目光,对呦呦说了一句便旁若无人上山去,拐过一段路却忽然若有所感地扭头向身侧一看,竟然是有一个人与他一道向山上行走。

    这人出现的也是突兀,中年人身形微胖,大袖摇摆,面白浅须,他感受到了袁来的目光于是冲他笑了笑,这一笑很是寻常随意却引得袁来心神一跳。

    他很确信这人自己并不认识,按照规矩在此处他神识从不会外放,于是也难以看出对方修为,只是那圆润的脸上笑容分明带着几分深意。

    “同路?”杜康忽然开口问道。

    袁来谨慎地点点头,静观其变。

    杜康笑了笑,仿佛并没有看出他的戒备,他没有继续与袁来攀谈,说完这一句之后就一言不发,只是保持着与袁来行进速度一般的速度向上,袁来暗中皱眉,觉得对方行事奇怪,但是这胖道人倒也是并不惹人厌烦,身旁多了一个人袁来竟然也不觉的拘谨,故而也便不理会了。

    然而随着距离战台越来越近,袁来终于发现了异样,有许多原本看着他的目光此刻偏转移动到身旁的胖道人身上,而杜康却浑然不觉般笑眯眯只是行走,与袁来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在远处看到时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遐思。

    “时候要到了。”一个临江弟子走过来说道,他年纪不小,神态沉稳,但袁来敏锐地发觉对方看到身旁胖道人的时候眼睛明显地缩了缩,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袁来点点头,带着呦呦踏入战台范围,这里的人就很稀少了。

    “你就在台边站着,站好,抱好月中鹤,虽然我现在面对缘木有了些信心但是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到了最后还是打不过……就只能拼一下了。”袁来低声吩咐道,呦呦认真地点点头。

    这件事她已有经验,在对战金溪的时候她就开始站在了台下,只是结果很好,完全没有动用这柄神兵的机会,但是袁来并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需要它,所以只能时刻准备着。

    说完他开始向台上行走,说起来这样的动作他也做了不少次了,但每一次都还是觉得很新鲜,或许是因为每一次台阶的尽头都是一个不一样的对手吧。

    无论是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还是作为一个热血未冷的大龄青年,袁来的前世还是今生,这种与人直接对拼力量的战斗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踏上最后一级石阶,他率先站在了战台之上,缘木还未到,这是他第一次等人,颇觉新奇,以前每次上来第一时间都要专注面对对手,这一次却是有时间欣赏下这里的风景了。

    第一个让他注意的是静,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虽然不远处台下依旧喧嚣但是当他站在这里,耳边的杂音就小了很多很多,最让他意外的是在这里以这种角度可以欣赏到这临江群岛另一种角度的美。

    他放眼远眺,就看见远处山腰上一道长廊,长廊中似乎有人,他运起目力,就看到了长廊中熟悉的身影。

    卢掌茶笑着挥了挥手,他的笑容很淡,但袁来依旧感觉到了,于是他也微笑起来。

    长廊中卢掌茶放下手臂,眼神微动,忽然一道冷冽清风吹来,灰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灰原双手藏在袖子里,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对这场比试了,感觉怎样?”灰原淡淡问道。

    卢掌茶没有回答而是忽然说道:“你最近怎么总是往我这里跑?”

    灰原叹了口气道:“杜师叔说这几年北宗在拉拢你震泽这件事上下了很大力气,我们南宗说什么也不能啥都不做不是?”

    “懂了。”

    “懂了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灰原的眼神是苦恼,卢掌茶报以同情。

    “那么,说说啊,怎么样?”

    卢掌茶想了想说:“在他上台之前我觉得他的胜率只有两三成,但是现在我猜有六成了。”

    “哦?为什么?”

    “因为他笑了。”卢掌茶回忆着刚才袁来的那模糊的微笑,感慨说:“如果我没感觉错,他很自信,自信这种情绪只表明两件事,要么是他很狂妄,但是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他真的有信心,最起码是某种程度的底气。”

    ……

    缘木来了,他还是那么漂亮,尽管没有头发但是更凸显其秀丽,袁来觉得便是魏晋时期最有名的帅哥如潘安宋玉也不过如此了,可惜,这样漂亮的人儿偏偏有个坏脾气,而且还将作为拦路的对手。

    缘木这一次是带着武器来的,他的武器很奇特,竟然是一只大号的玉槌。

    玉槌前粗后细,模样木怪,通体碧透,这让袁来不禁想起了三藏的那根形影不离的水火棍,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也是一件法器,既是兵器又是法器,这就说明了其强大。

    “我们又见面了,上一次我承认我看漏了眼,没有看出来你竟然真的有些本事。”缘木说道。

    “所以你这次就急吼吼的找上我了?昨晚的通知,今天的比试,说起来我还很庆幸,幸好是遇到了你,最起码我还和你交过几手,不至于像面对其他人那么一无所知。”

    “哦?你真的是这样想么?”缘木露出森白的牙齿,说:“那好,我今天会让你知道你和大宗门真正的差距,我和金溪不同,我看得出来,金溪和你打的时候还是轻敌了的,他没有重视你,所以从第一剑开始就走错了,但是这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你应该很高兴,我,千座第九徒,将会很重视你,用每一招每一式来重视你。”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缘木说完,微微侧身,一直藏在禅袍下的左手一个手印便打了出来。

    元气涌现,配合着禅宗手印,他右手的玉槌抬起,震颤起来,突兀地向袁来砸去。

    缘木一出手就是最直接有力的攻击,而随着玉槌打出,袁来也果不其然地察觉到了空气中那涌来的束缚感,气机已锁,就像缘木说的那样,他将会很重视袁来这个对手,从第一招开始就这样。

    袁来神色不变,在缘木出手的刹那身形就已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出现在玉槌侧面,探出双指闪电般搭在了玉槌表面,下一刻两人身周的元气力场碰撞,发出轰隆响声。

    轰隆,鸣于方寸之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层出不穷】

    风雷之声骤起于平地。

    又消弭于震颤,袁来单手压住玉槌,重重暗劲涌入,这是他学会的又一道法诀。

    而缘木平静以对,并不意外,只是当袁来双指并拢顺势沿着玉槌向缘木的握着武器的手切削而去的时候,他的那只手才暴起几条淡青色的经络,那是血肉下的脉络,袁来站在侧面,就看见被阳光照射下的缘木的女孩子一般的手显出淡淡的粉,粉红中血管隐现,而这时候那玉槌也竟如有生命一般,竟也显露出碧玉经脉来,那“经脉”若隐若现,藏在玉槌中,元气忽自缘木的经络传出,导入其中,于是这冰冷的无生命的玉槌就有了些柔软,冰冷与柔软的界限轻易地被突破,带来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

    袁来及时收回了将要成型的一式指玄剑气,侧身一动,后退三步。

    他退第一步的时候缘木的玉槌上燃烧起朦胧的光,第二步时候那光滑的玉槌表明竟然暴起冰寒而锋利的刺!

    当他第三步站定,就看见了那密密麻麻的玉刺尖端的凶恶和狠毒。

    “我以为禅宗人讲究慈悲为怀。”袁来观看着那凶恶的刺赞叹不已。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快,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事实上当他们战在一处,对时间的感觉就迟钝了起来,两个人一同对周围空间规则的触摸导致了某种时间上相对的拉扯延长,假若两人身边的空间是一团平整的布,那么当两人开始撕扯的时候,布就会变大一些,其上附着的时间也随之延长。

    所以,能使用规则的人面对不能使用的,就显得动作极快。

    所以,两个人的战斗对观战者而言是短暂的,但是对其中两人而言则要稍显漫长。

    “慈悲在心。”缘木低眉轻声说道,而后转瞬间那凶恶的玉刺消失不见,玉槌重新变得光滑可人。

    这转化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台下只有很少的人才能隐隐看得到,没有看到的人只是知道袁来突如其来地退却,却不知因为什么,而看到的则暗暗吃惊。

    看待栖光院这位声名远播的天才弟子时候更加忌惮。

    缘木所有的精神都放在面前对手身上,在玉刺收回之刹那,他的袍袖鼓胀起来,从鼓胀的袖子中那条女子般洁白纤细的手臂露出,暖风起,他探出手掌再次向袁来拍去,手掌并不大,也不凶狠,指尖却忽现晶莹玉白,层层元气顿时如潮水般向袁来涌去。

    其声如潮,澎湃而来。

    台下有眼尖的不由惊呼:“东海潮!”

    这一掌正是栖光院大典上记载的第三十五种法诀。

    袁来轻吐气息,脚下闪电般移动了三次方位,但是每一次却都无法摆脱对方这一掌的攻势范围,他心中知道这便是战台所限,若是场地足够广大,他面对这一击只需要凭借身法的优势轻轻绕开就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他无处躲避,所以只有面对。

    面对的方法有很多种,袁来选择了最强硬的一种。

    他竖起手掌,微闭双眸,脑中浮现又一片法诀的要诀,同时元气源泉旋转蓬勃而出的浩荡气息汇聚于掌中。

    摧山式。

    滨海之山崖历经潮水冲刷百年而不倾,不毁,不动,不犹豫,不悲,不喜,不暴怒,始终沉默,故有海枯石烂,海潮不能摧之山崖,这一掌可摧,故名摧山。

    袁来一掌推出,声势不凡,而台下却响起阵阵惊疑,因为他们这些看客竟然都看不出这一掌的来历。

    要知道台下汇聚的人几乎囊括大启修行江湖的大半江山,有新晋宗门更有古老传承,其见识汇聚起来天下道法也足以看出十之七八,然而此时,面对这一掌他们竟然无人说得清其来历!

    临江大殿门前是一片面积颇大的玉石平台,此时一群人正分散地站在此处向下看去,这些在大启排名前列的大宗门长老们各自将神识散开注视着下方战台的动静,这一场战斗他们同样关注着,尤其是其中那位栖光院的带队禅师,更是立如禅定,目光一动不动,紧紧注视着下方战况。

    随着袁来这一式摧山打出,这些人也同样露出困惑之色。

    “诸位,我见识浅薄,却不知哪位道友知晓这道诀是哪里的传承?”

    此问一出,顿时这些人纷纷摇头。

    杜康稳稳地站在人群中,他的身边便是衣着考究的临江山主人,此刻杨青锋也是眼露迷惑,于是他扭头问杜康道:“你也不认得?”

    杜康轻轻一笑,说:“我南宗虽然也有痴心于天下道藏的痴人,但可惜我却不精通,若是我那师兄在此处倒是可以一问,至于我……呵呵,倒是不如问问北宗,毕竟,北宗可是号称坐拥天下典藏的。”

    一旁的木易面色微冷,他自然听的出来杜康话中讽刺,然而南北宗之间的矛盾早已不是秘密,他与南宗人从来也不必要做太多虚伪,故而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北宗坐拥天下典籍难道不对么?”

    杨青锋作为本地主人,自然不会看着两位客人斗嘴,于是他打断道:“说起来,这一掌似乎并不是这少年使出的第一种法诀吧,上一场我等也观看了,他施展的法诀却似乎一直都是很新鲜的。”

    临江仙一开口,众人纷纷一怔,这才想起似乎真的是这般,这个叫做袁来的少年所施展的道法似乎一直很独特,只不过大启宗门传承复杂,修行一道追溯起来也要上千年,历史长河中沉浮的法诀何其之多,之前倒是也没有太过在意,但是此时被提起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并不难理解,一只蚂蚁便是做出再多的花样人们也不会看到,但是如果是一个人特立独行的事情做的多了,自然就会引起关注。

    “继续看吧。”有人提议。

    众人纷纷附和,这点压抑倒是提高了他们的兴趣,于是那几十双眼睛再次投入下方。

    此时,这一次的交手已经落幕,摧山与海潮相融,化成空无,这又是一记平手。

    开战至此时,并无大波澜,但是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注目,因为他们都知道,真正的交手还未到来,台上的两人此时还在单纯的比拼道法,缘木似乎是想凭借大宗门的底蕴在道法上占据绝对优势,借而让胜利的天平倾斜,他并不愿意那么轻易地以天道规则之力对战,规则打斗与神识争斗一般,都变幻莫测。

    台上的两人再次出手,这一次缘木一槌打出,金光耀眼,这是栖光院大典上第五十四种法诀。

    而袁来再出手又是一种全新的拳招应对化解,两人如此交战数回合,依旧打平。

    而台下的人们也终于开始为袁来这个散修那层出不穷的功法而惊呼起来。

    这时候他们终于想起,出身栖光院的缘木手里的法诀皆是品级极高的,而袁来那些应对的,理应与其同品阶才对。

    可是,一个散修,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多的高品级法诀?

    没有人解答,他们只知道战斗在持续,但是这种持续必定是短暂的。

    终于,缘木忍不住放下手臂,他眼中饱含吃惊,和无与伦比的惊讶。

    (3号23:59分上传的,结果网一延迟就到了4号……00:00分,早安。)(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槌】

    缘木停手之后,袁来也谨慎地退后了几步。

    简短的几次交手,让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对手比自己猜想的还要难缠一些,事实上缘木的策略已经略微出乎了他的预料,因为他实在有些猜不到,这个顶着栖光院第九徒名号的天才俊俏小和尚打得竟然是如此得稳。

    不仅是手稳而且是心更稳,稳中还藏着一点点的狠毒。

    比如刚刚袁来卖了两个破绽,缘木肯定看到了,但是他却根本没有理会,反而是缘木的每一次出招看上去都很正常,但是只有直面其锋的袁来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精妙,这和尚的每一次出手后面都藏着许多的变招,似乎袁来无论怎么应对他都有接续上攻击的办法一样,而且那些接续的攻击往往都有些让人不耻,就像最开始那突如其来的刺,很有些不光明正大,这让袁来心神压力很大,不仅仅要在招式上用足力气,心神上更要时刻留心。

    不过这样的战斗必将不会持续下去,袁来已经开始熟悉了缘木的风格,应对起来愈发得心应手了,且他会的高品级法诀并不少,更是都很罕见,这让缘木最开始的战术落空。所以缘木若是想胜就不能继续走这条路了,他必须要变动!

    袁来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更加戒备。

    高空突然远远的传来一阵鸟鸣,袁来的眼角余光瞥见那是一群在天穹上写成一字队列的候鸟,鸟群乌黑,平稳地划过天际,犹如一道重重的笔墨。

    时节已是深秋,初冬也将到来,这群鸟应该是最后的一批南迁的候鸟了吧?

    这个念头轻轻浮上心头,秋日寂寥,袁来偶感孤单萧瑟,但只是细微的片刻他就猛然一惊,他忽然想到自己正全身心戒备着缘木,怎么会忽然间走神?战斗中出神往往是失败的前奏,他刚刚想到这个,下意识就扭了下头,余光中,那鸟群的末尾忽然由黑转红,本是乌黑的鸟竟然变成了血红色,并且这红很快就蔓延开来,让他的整个视野都暗了下来。

    袁来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在眼前轻触,才愕然发现,那红色竟然真的是鲜血,是他自己的鲜血。

    他的眼角以及眉毛下方的位置,不知怎的竟然破开了一个口子,伤口不大,但是流出的血却不少,看起来有些吓人,袁来的心也猛地一沉,这伤口当然不大,对他并无关键伤害但是,这其中的意义极大,这意味着有人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转移了自己的心神,然后在自己眼睛这样关键要命的部位留了一道伤。

    是谁?台上的当然只有缘木,那个千座座下第九个亲传弟子。

    袁来发现,自己还是小看对方了,或许他打败金溪真的是因为对方太大意或者其他的什么,或者又是这缘木手段太诡异?总之,一种紧张的压迫感摄住了他!

    因为这诡异的伤,没有防备的伤,袁来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对他而言,**上的伤痛并不要紧,他可以为了感悟剑意让分身被水滴打成筛子,但是心灵上的侵袭最是恐怖,他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心隐藏在坚硬的壳中的人,所以当初心灵被道林上师窥探的时候,他始终包持着相对理性,压抑着那种激动的复杂的情绪而仅仅是很克制地留恋了下记忆中的美好,然后就果断地破境离开。所以当此刻他发觉自己的心神被侵入的时候,他开始紧张了。

    他忽然很想拔刀,或者说拔剑。

    他知道就在台下,很近的地方,就有一把好刀或者说是一柄神剑在时刻准备着,只要他想就可以探出手喊上一声,然后拔刀将这种紧张戳出一个大大的洞来。

    但是,理性压抑住了这种不好的情绪,袁来压下身体的本能反应,看似随意地擦了擦鲜血,然后看向对手。

    台下。

    呦呦紧张的仰着头,看着台上的突发的一幕,她忽然感到怀中的月中鹤突然灼热了起来,似是将出,但是随后便又沉寂了下来,她低头小心地看了一眼,随后重新提颈。

    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这场战斗,就在刚才,缘木忽然非常慢地抬起玉槌,在虚空中轻轻一砸。

    他没有动,但是十余步远的袁来却忽然身子一颤,他偏了下头,之后眼角留下鲜红的血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种攻击,一种将元气波动隐藏的极好的,突如其来的攻击,目标是对手的眼睛,不得不说,这个目标位置极其重要,也极其的狠。

    如果袁来不是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偏了一下头,将那攻击避让开了大部分,那么,他的眼睛将受到重击。

    或许就此无法恢复。

    “你的心神比我想的要牢固,很多。”缘木忽然说道,脸上有些懊丧,似是对一击失败而不满。

    袁来冷冷地盯着他,品味着他这句话的含义,心神,而不是神识,方才袁来最早猜想的是自己的神识遭到了某种侵袭,所以才会失神,但是现在缘木说的是心神。

    “心神和神识不同,神识易修,心神难修。”缘木似乎是看出了对手的疑惑,竟然十分好心地解答道,“或者说,攻击神识的只能是神识,但是影响心神的却是道,规则。”

    缘木露齿一笑,恰如女子,妖颜惑人心,落在袁来眼中只有冰冷,以及,一道讯息:

    我将攻击,以规则。你……做好准备了么?

    缘木笑得很自信,因为刚刚的一招试探让他明白,这个对手似乎在规则上并不如自己的预期,比最糟的情况好很多,而且最关键的是袁来竟然没有带着那一把当日伤了自己的兵器上场,这起初让他疑惑,但是……疑惑并不影响战斗。

    没错,缘木有些忌惮那把兵器,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锋利,那的确应该是一柄绝世兵刃,但是,这世上从来不缺少神兵,缺少的只是能使用他的人,或者说……能完全发挥出其威力的剑诀。

    他有些担心,袁来会拥有那种能最好地发挥兵器威力的剑诀,所以他上台后一直心怀忌惮,然而此时,他基本确定了对手真的没有带它上台,虽然在道法上他的确让自己意外,但是,只要在规则上自己高于对方,缘木相信,胜利毫无悬念。

    而且……

    他的手里有最适合自己禅法的法器,他不觉得自己会输。

    一点也不。

    当他的笑容传递过去之后,他如愿得到了袁来的反馈,那反馈很平静,只有两个字。

    “来吧。”

    ps1:感觉好多天没有更新得这么早了……

    ps2:每次敲下“今日无更”这四个字总有种奇妙的负罪感,所以昨天就没敲。。(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缘木落败】

    对于缘木先前那一招神奇的攻击,台下的观众们各有看法,不过种种看法最终归于一个结论,那应该不是单纯的道法,而是掺杂了天道规则。

    落在禅宗修行者身上,那就可以用两个字总结:禅法。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缘木修的是什么禅,但是也有少部分人知道,这位异常受当代千座喜爱的弟子修的是缘木求鱼禅。

    然而又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缘木所修的并不是只有一门缘木求鱼禅,而是两门。

    禅宗修行者的确有不少是修行了多种禅法的,比如栖光院每一代的千座,据说皆是至少身兼三种以上禅法的人物,据记载有史以来修行的禅法最多的四境以上的修行者,是五百年前的某位,其身兼足足八十一种禅法,堪称绝世。

    然而就像人们想的那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修好一门就足够通大道,那么修太多显然是愚蠢行为,尤其是三境以下,基本无人会修行两门禅法,因为那单纯的天道法则冲突便足以让人止步不前,当然,也不是没有,只是极少。

    而这极少的人中,就有缘木,他的确是三境之下,但是他也的确是修了两门禅法,一主修,一辅修,主修的是缘木求鱼,辅修的是……

    “极心音。”

    人群中武当归打扮的平平无奇,他距离战台很远,但是凭借其目力足以不散发神识就能清晰地看到那边的战况。

    事实上当缘木提着那玉槌上场的时候,武当归就有些犯嘀咕,因为这玉槌据他所知乃是栖光院万佛巅中那一只巨大的木鱼的一部分。

    那木鱼他也听闻过,在栖光院中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若是说起典故来确是大有来历但是实际上也就是起到个装饰作用,他从来不知道敲大木鱼的玉槌竟然也是一件兵器。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和缘木求鱼禅似乎也并不很搭配。

    直到刚才缘木那一槌终于让他恍然大悟。

    “哼,没想到这千座老和尚还真是偏心,竟然帮他辅修了极心音禅,两种禅法搭配,实力平地就要涨上几成,这下子……小子,可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临江大殿外平台上众位修行者也纷纷露出惊讶之色,只不过这些人很是默契地都没有问什么,只是纷纷看了栖光院带队修行者一眼,随后只笑着说了句:“继续看吧。”

    便纷纷低头注目。

    袁来很欣慰,对手终于按照预想的行走了。

    在那古怪的一槌打来后,缘木再没有使出那招法,而是如他所愿地施展除出了另一种,缘木最熟悉的禅法。

    缘木求鱼禅。

    缘木没有到达三境,按照武当归的叫法他顶多算是临门一脚没有去踏出去的伪三境,因此也就不可能施展出三境才会拥有的小天地,但是替代的则是一种无形的波动笼罩了袁来。

    他突然脸色微变,他感觉到了原本周身环绕的元气产生了一瞬的停滞,然后竟然突然逆转过来!那本应该向上的气血突然开始向下,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他体内的元气一阵古怪的震颤,功法逆行带来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他知道这是缘木的手段,他身边的规则开始被对方影响,发生了一些变化,形象些就仿佛是扭曲。

    假如将天道规则比作无数根丝线,那么此刻在袁来身边的丝线被扭曲,变形。

    缘木的感悟还是太浅薄,如果这禅法修行到四境足够真正的篡改天道,便是三境也足够细微更改,但是伪三境就只能做到扭曲。

    袁来闭上眼,感受着身周细微的变动,心神固守,他在尽最大的速度去寻找那被扭曲的地方,他要在缘木发起攻击之前找到,否则就会有麻烦。

    缘木挥舞起玉槌,玉槌表面有流萤闪烁,小和尚看着对手闭眼一动不动,略微诧异,随后微笑。

    “你总归还是要输。”

    他低声说道,有些自得,也很自负,他大踏步向对手打去,眼睛却紧紧盯着袁来的一举一动,他看到袁来终于睁开眼,对方的眼中果然有自己期待的一丝慌乱。

    缘木心中更加放心,他用手指也能想到,这个对手在突然发觉身体中的变化的时候该是何等惊骇,元气逆流只要袁来及时散去运转便无碍,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散去元气那么怎么能抵挡得住他的攻击?

    他若是不散,变幻运转规则的法诀足够让他五脏重伤,那样的话更好,他甚至可以不战而胜。

    所以无论如何,无论袁来如何选择,都仿佛输定了。

    除非……他还能有另外一种力量来挡住缘木这一击!

    站台上,众人目光中只看见缘木欺身近前,挥舞的流萤漫射开来,而袁来则双腿连退,脸上露出惊慌之色来,更是让人吃惊的是袁来身上的元气波动竟然开始如退潮般跌落!

    跌落!再跌落!

    从二境巅峰,跌落到中阶,再到低阶,最后那波动甚至似乎跌落到一境的水准!

    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此时无人关心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所有人都看到此刻缘木的攻势已经即将完全落在袁来身上,这一击十分强大,若是不挡便是缘木最终留手对手也要重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袁来脸上的惊慌突然消失不见,只见一道碧绿色鞭影飞舞如长龙,长度近五米的的青藤鞭显露在外的部分只有两米左右,此刻完全散开,从袁来的腰间崩散开,就仿佛是一团纷乱的绿云,以玄奥的轨迹抽打在了猝不及防的缘木额头!

    “啪!”

    仿佛是初春的第一场小雷雨,紧接着袁来的身形再绿云中变幻起来,他瞬间改变了三个位置,同时那剩下的青藤鞭部分开始形成螺旋形将玉槌缠绕住,随着缠绕一层层的力道被削减下来,然而袁来却丝毫不放松,因为他最终发现这一槌真的很强大。

    缘木并没有轻敌,他这一槌必然是尽了最大力量打下,面对这一槌青藤鞭最多能削减去其两成的力道,而袁来三次避让可以再消一层,缘木被青藤鞭上神识之力瞬间袭击成功,饶是他足够小心也意料不到这鞭子竟然对神识有着那么强大的杀伤!

    青藤鞭的一次抽打,让他整个姣好的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他的双目渗出血色,眉心绽放一朵血色梅花样的伤口!

    缘木的识海几乎是毫无防备地遭到一阵飓风的席卷,顿时被搅乱的支离破碎!

    他支撑玉槌的力量也顿时散去,但是这不够!

    这一击便是如此也依旧剩下将近五成的力量在!

    而袁来只能硬抗,他眼中狠色一闪,立即以武当归传授的破解之道将被缘木求鱼禅法扭曲的规则强行压平!

    以破解之道寻找禅法篡改之地,而后以规则之力强行压平!就像将揉成团的纸强行压成平面!这是最快的能短暂破解的办法!

    体内规则改变,元气重新正向流转!

    而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凝聚起指玄剑气来,他不知道神识攻击能对缘木造成多大的伤害,于是他伸开的五指,五根手指凝聚起五道苍灰剑气,而后凝成手臂粗的一道!

    单单这一道至极的剑气已经有了武当归当初演示的八分神韵!

    粗大的指气带起了大风,以及阵阵呼啸!

    那是狂暴起来的清风徐来道诀,最大程度的防御以极快的速度展开!

    在风中玉槌先是打在袁来胸口,他不退不让,于是他的胸口衣衫先是碎了,玉槌上出现的玉刺森然刺入他的骨肉,带起“绚烂”的血雾,以及衣衫上大片大片的被鲜血染红的花朵。

    袁来身子一颤,咬牙手中剑气落下,当空犹如仙人一指点在缘木眉心!

    “咔嚓!”

    隐隐的,一道极其轻微的碎裂声传来。

    袁来看到在缘木的眉心一颗极小的只有手指甲大小的微型金色道果浮现,然后在他的攻击下,浮现裂纹,最终凋零消散。

    (保命的东西么?)

    袁来心中突然生出这个念头,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胸口那云宗玉坠。

    脑子一时有些纷乱。

    他摇摇头,看着缘木皱紧的眉头上的苦楚,他咬咬牙,他知道现在胜负还未分,他必须再做点什么。

    必须抓紧时间,所以即便胸口的剧痛已经让他几乎要昏倒,这次他可不是分身,受伤的是他的本体,但是他依旧强打着精神,他想挥拳但是由于指玄剑气造成的脱力让他抬不起拳头。

    于是袁来叹了口气,干脆地抬起右腿,向面前那花容月貌胜女子的小和尚身上踹去!

    “这……”

    临江大殿外的杜康看着缘木被那沈城少年一脚踹下台,不禁愕然。

    而后眼露异样笑意。

    而战台附近已陷入寂静。

    栖光院,缘木,落败!(未完待续。)

写来娱乐的一个短开篇

    【自娱自乐的小开篇,不要当真,世界背景设定就不说了】

    【最近买的滑稽抱枕,特喜欢,所以起名华辑(滑稽)】

    正文

    “我就知道!神都那帮王八蛋绝对不会把什么好地方分给我!!”

    华辑非常不爽地扭过头来,指着森林外远处的那片“城市”,对身后跟随的唯一的两个仆从说道。

    作为神都“曾经”的三大家族之一,如今的末九流小家族,在华辑的父亲大人死死抱着家族那微末的几乎不剩啥的荣光一头栽进了坟墓之后,这个家族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神都那高额的生活费,从而抵押了祖宅无声无息地从神都滚了出来。

    而作为“曾经”的三大家族仅剩的最后的那么一点底蕴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帮助华辑争取到了一块帝国封地,虽然说他早就做好了诸如“那封地肯定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之类的心理准备,但是在没有达到目的地之前他终究还是抱着那么一点小心思,期盼着神都分派封地的那位官员能看在自己上供的那件古物的份上,稍微照顾一下。

    但是,现在,这一切的幻想都破灭了。在华辑主仆三人面前的,只有一座已经荒芜的城市。

    “少爷……”

    华辑身后的唯二的仆人之一,那个在法律上早已经将子子孙孙直到重孙子都卖给了华家的老家伙咳了一声,适时提醒自己的少爷不要失态。

    这个老家伙年轻的时候有幸跟在宫廷一位大人物身边跑过两个月的腿,等回来的时候就染上了一身的“贵族管家”习气,集中表现在极度强调礼仪,就算穷得只能吃咸鸭蛋白米饭的时候也不忘记要提醒自家主子注意仪表的这么一个人。

    华辑对此一向并不苛责,甚至略加鼓励,因为他觉得要是哪天自己一朝化龙重新大富大贵了的话,这老家伙可能会有点用处。

    于是华辑吐了口气,指了指四周,闷闷说道:“老李呀,你看看这四周啊,除了树就是沙子,除了咱三个一个活物都看不着,那礼仪啥的,就先不讲了好不好?”

    大名李鸿章,小名李胡子的老管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道:“少爷,其实你不用这么悲观,最起码按照土地面积上看,这封地已经不错了,就按照咱们给的那点钱,其实……要说真的连现在这地方的三分之一都买不下来,这还是多亏了祖上的那点名声,还有这城市虽然的确是毁了,但是按照官方记载这叉叉城其实还是个新城,底子很好,只是因为一点意外于三年前毁于一旦,如果要重建的话,总比老城区简单多了,而且拆迁起来还不用考虑居民的赔偿问题,这……”

    眼看着李鸿章滔滔不绝华辑摆了摆手,认真看着李胡子道:“重建?老家伙你没疯吧?拆迁?我跟你说,咱家就算把咱们爷仨都卖了还比不上神都拆迁办一根腿毛肥呢!还想着重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拿啥重建?!就靠咱爷三个这膀子力气??!”

    说着华辑伸手拍了拍旁边膀大腰圆一身赘肉的唯二家仆的另一位,道:“还有,就连憨宝我都喂不饱,哪有钱搞城建啊。”

    身形高大的憨宝无声一笑,尽显傻气。

    李胡子欲言又止,他其实知道自己家少爷其实是个很有野心的人,现在说的话多半还是气话,发发牢骚,要说恢复家族荣光他知道那是华辑做梦都想的事情,这样的人总会能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发牢骚完毕,华辑少爷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他招呼一声两人,叹道:“不管了,走吧,趁早找个地方住下,这地方好歹应该还有些居民吧,先找地方吃饭,走走走。”

    说完,三人便提着行李继续向前,向着不远处那破败的“叉叉城”行去。

    这座城是网文大陆广.电帝国所辖下诸多城邦中很新很小的一个,五年前新建,三年前毁于意外,如今随着神都土地局一纸文书,成为了这个从网文大陆奇迹之城,网文大神封神之所,四大至高神荣光笼罩下的大陆中心——神都,滚出来的破落贵族的封地。

    相比于阅文联盟旗下起点城、创世城等等的人口千万的大城,叉叉城实在只能算是微不足道,但是网文大陆上从来不缺少奇迹,不仅仅是人的奇迹,神的奇迹,还有……城的奇迹。

    “今夜,本公子要下榻于此!”

    充满了乐观精神的华辑指点江山般高声喊道,随后自顾自一阵大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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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上一世介绍:
澜沧江水日夜奔流已逾千年,大英雄、小人物浪已淘尽,圣贤、匹夫俱是泥沙。修行即是开悟,顿悟划别云泥,我若修行,则登临云海,我若顿悟,则举世无敌。读者群:517260418重修上一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修上一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修上一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