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雾中人】(长章节)
(这章四千多字,然而还是很遗憾地没有把这段情节写完。)
神识如网,探索着四周空间,在神识的反应中隐山翻腾的雾气就如同片片薄纱,不断移动交替,翻滚着,而在白雾之中,迷蒙之内,那道红色的光倏然而来。
在眼中看这道剑意是无形的,但是在神识中它就像是一团红色的墨汁,在白雾中极为明显,它的目的明确,笔直地挤开白雾向他们涌来。
袁来一惊,急忙小心谨慎地以神识环绕自身,他下意识地想要运行元气,却感觉到一种阻力,似乎有什么力量压制着他,那力量并不算强却让他及时收住了动作,这比试既然是考验各人对天道的理解,那么自然是不能运用元气的。
这是这些人默默遵守的规则。
另袁来有些意外的是……那红色的剑意竟然似乎并不是奔着他来的,或者也可能是因为这白雾的阻碍,所以导致剑意偏离了方向。
总之,这剑意在接近三人之后,斜斜地离开了袁来,向灰原扑去。
在神识中灰原的身体是朦胧的灰色,在白雾中并不显眼,袁来注视着他如何应对,只见灰原的身影突然原地晃了晃!就仿佛是颤动了几下,似乎是要以某种精细的办法躲过这一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攻击。
但是显然他失败了,那剑意自有一种飘忽气质,随灰原的颤抖而颤抖,灰原很快发现了这点,于是袁来听到他发出了一声冷哼。
“哼!”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但见一道灰光浮现,与红色剑意撞在一起,然后双双湮灭。
成功挡下这一击的灰原并没有继续等在原地,他闭着双目,后背上的剑坯已不知何时握在手中,只是那包裹剑坯的布依然没有扯开,他就这样闭着眼,向着剑意袭来的方向迈步走去。
在袁来的神识中,灰原的身影走了几步就消失在了浓雾里。
“你也要小心。”卢掌茶忽然轻声说道。
“小心什么?”
“小心其他人。”卢掌茶说道:“没有人可以在瞬间破解这枚道果中的天道规则,方才那一击肯定是哪个人在陈书画抛出道果前就准备好的。”
“这样不犯规么?”袁来不禁道。
卢掌茶轻声说:“如果只是擦边,那就还在容忍之内。好了,我也得走开些了,两个人目标太大,你自己小心。“
说完,卢掌茶也向前迈步,消失在浓雾里。
袁来没有动,他依旧站在原地沉思,他不认为自己现在移动是个好事情,那一击之后灰原杀了回去,卢掌茶也很快离开,这都是理所应当的,而自己这个二境的小修士理论上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那么他就偏要留下来,这也并不是遵循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之类的老话,而仅仅是因为从数学上看,他不动的好处更多。
因为,只要他不动,他就依旧能定位其他人的初始位置!
这突然的一击让袁来醒悟到这比试的另外一层含义,获得胜利的方法向来都有两种,一种是超越对手,一种是打击对手,前者光明,后者阴暗,但是想要获胜往往光明阴暗都要有,这就是所谓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所以,他们这群人不仅仅需要破解吴圣的道,定位道果的位置,还要防备其他人的攻击,也要想办法攻击别人。
想通了这一层,袁来就迅速思考起来,因为那突然的一击,他放弃了首先试着破解天道的方法,陈书画的话他还记得,陈书画为了避嫌所以自己说要晚出手一刻钟!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自信凭借这群人的能力,无法再一刻钟之内拿到道果!
而这些人的实力就算和陈书画有差距也不会太多,最少南宗的陈邹就是和他齐名的,所以这样推想若是要找到那颗道果恐怕绝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
既然如此,袁来也就不着急了,他决定先将手里的优势发挥好,比如其他人的位置?
这片林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道果抛起之后袁来特意看了一眼,它是将整个隐山的雾气都聚集到了这秋林范围,也就是说这白雾的范围也大约只限于这林木范围,所以这群人也必然只会在这范围内活动。
既然如此,那其他人的位置就很重要了。
袁来开始凭借记忆回想其他人在最开始站立的方位,他在头脑中以自己为中心,纵横建立了两道笔直的二维坐标轴,然后先将卢掌茶和灰原的位置凝成两个点,之后托那道剑意的福,以灰原离开的方向袁来又构想出一条线,线的终点是另一个点。
之后他又凭借记忆中的树木和石桌的方位计算,在脑海中不断增加坐标,另外辅以一些残存在记忆中的数学几何知识,将这张图完善。
这个过程很快,修行者的头脑的确比普通人更好用一些,当他计算完毕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心想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数学竟然依旧有能用得上的一天,他敢肯定,只论数学,这里的人无人比得上他!
那么……
袁来抬起头,按照计算在他正前二十一步的位置应该有一个人。
在二点钟方向十六步的位置也有个人。
九点钟方向三十三步依旧应该有个人……
或许是因为开始前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散开了,也或许是这白雾中规则特殊,无论袁来如何感应也无法得到任何风吹草动,所有人似乎都消失了一般,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人。
神识也被限制在身周三尺,再向外就会有一种奇异阻力。
那就是吴圣的遗留规则感悟。
袁来计算出来的位置只是最初的位置,这些人当然可能会移动,但是也肯定有人不会动,或者动的不远,这场比试最重要的还是拿到道果,互相攻击还在其次,所以他很干脆地将计算出来的那些位置画上了鲜红色的叉,提醒自己。
然后,他试着静下心来感悟身周的天道规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袁来突然发觉二点钟方向有轻微的扰动传来。
他顿时一惊!他若是没计算错,那个位置应该有一个人,此刻离他最近的人!
然而,此刻对方没有抓紧时间破解规则,而是向自己这边走来?
袁来原地静静站立了三息,然后决定避其锋芒。
他小心地沿着三点钟方向迈步,一边迈步一边默数:一步、两步、三步……
等到了某个位置,他转个了直角,继续迈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终于,他停了下来,现在他站立的地方应该是那个向他走去的修行者原本站立的方位,袁来在雾中闭着眼,完成了一次和对方的位置调换,看结果……很成功。
而那个人,也并没有回来。
袁来静站了一会儿,觉得很安静后,将青藤鞭缠在手腕上,另一端笔直地探了出去,一道神识也沿着其探出,凭借青藤鞭的特性,他的神识终于探出了更远的距离。
一切准备妥当,他沉下心神,开始“看”向身周的属于吴圣的规则感悟。
这一“看”,就宛若化成石雕,一动不动,只有青藤鞭微微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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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派的山峰上比试依旧,在临江大殿中一群各宗门的代表人物如常闲谈,饮茶,吃时令瓜果。
杜康一边喝着酒,一边那比之其他人都要强大数倍的神识轻描淡写地在临江山上扫来扫去。
“唔,一个、两个、三个……十一个。”
杜康眼见着十一个少年分别从临江山上离开,他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看着,心中却在盘算着自家的两个弟子可不要丢了自家宗门的面子啊。
恩,虽然自家陈邹灰原看样子确实没有北宗那陈书画眼睛看得远,但是……南宗也从来都不怎么看重那些修行路上的旁枝末节,修行么,只要最终实力足够强大,站的足够高,便是再不通人情世故又能怎样?
想想三百年前自家传奇宗主还在的时候,南宗无人通世故,但也不是逼得大启开国大帝在这澜沧江设下天险,以防南宗逆势,强压国运,悍然北上?
杜康觉得,修行就应该纯粹些,南宗修行者喝酒可以,养花可以,骑着牛羊吹拉弹唱可以,做歪诗讲歪理吹牛破天际当然也可以,唯有勾心斗角不可以!
他喝了口酒,吃了个红艳艳的果,忽然想起两件有趣的事来,一件是北宗辛晴没有去,一件是那个袁来却去了。
杜康眯着眼,想起当初陈邹对自己说陈书画找自己谈事情的那回事,当时自己想起昨夜武当归练剑沧浪,随口就说了句不如把那袁来也邀请了去,好有机会让陈邹灰原看看他的底细,如今倒是真的成了真,他却隐隐觉得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袁小子可能会做出点让人意外的事情。
隐山。
距离十一人开始到如今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陈书画也早就开始破解,如今的进境却也并不比其他人快或者慢。
卢掌茶从沉思中睁开眼,看着四周一成不变的白雾,心中微涩,他没想到吴圣明明早已经陨落百年,这无人控制的一颗羽化凝结的道果竟然能对他们造成如此大的麻烦,若是完全凭借蛮力,以元气轰击这树林,想要找到它并不难,但是若是循着对方的规矩一步步破解,这难度真是不小。
便是卢掌茶天资惊人,悟性惊人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竟然也只是将道果最外围的规则摸清了一小半。
可以想见吴圣活着的时候,对天道的理解已经到了何种地步,他这个层次的人完全无法望其项背。
卢掌茶叹了口气,但是很快就目光坚定下来准备继续破解,但就在这时候一道冰寒的气流从侧方涌来,类似的事情卢掌茶已经遇见了足足八次,每一次虽然都没有对他造成大麻烦但是却总是将他的思路打断,这也是他进度这么慢的重要因素之一。
其他人也应该是一样。
卢掌茶以指点动雾气,白雾翻卷,和那寒流纠缠起来,缓慢消磨掉。
卢掌茶此时对这附近的规则领悟已经深了许多,其他人也是一样,于是这攻击和防守就显得更加复杂和艰难了。
他点出后,就起身离开了这里,凭借感觉向安全无人处行走。
他离开后,缘木从雾中出现,他的脸上爬满了疲惫,他运气比较差频繁地与其他人相遇,每次都要纠缠一场,如今不仅心神耗费很多,在破解进度上更慢。
时间紧迫,缘木打起精神,深吸口气,原地静心,进入禅定之中。
灰原破开白雾,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手里的剑坯已经裸露了出来,他刚刚又一次与一人以剑意纠缠,耗费精力颇多,在破解上进度缓慢,他一身修为全在剑上,这吴圣的道于他总有些格格不入,让灰原很是难受。
他擦干汗,忽然看到面前出现的人正是陈邹!
陈邹竟然从始至终没有移动过位置,依然如同最开会一般坐在石桌旁,那把齿剑依旧放在身前。
此刻陈邹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灰原。
“怎么样?”他问。
灰原摇摇头,说:“靠你了。”
陈邹点点头,道:“好。”
灰原没有迟疑,拿起剑站在了陈邹附近,然后开始频繁地以剑意牵动规则搅动白雾。
他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已经没有机会争取胜利,于是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干扰其他人。
不得不说,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偏离了陈书画最初的想法,但是好在,结果是一样的,无论是破解规则还是在雾中游斗,都能显出一个人的强弱,就算不那么直观,但是对待这群人而言,这样程度的了解也就足够了。
这次比试的胜负本就不是罪关键的,互相了解,互相评估对方的实力才是最根本的目的。
不过,对待胜利,所有人都不愿意放过。
时间流逝。
袁来只移动过三次位置,这得益于最开始的计算,每一次遇到人行走和感受到战斗他都不断修正脑中的图,于是他很巧妙的每次都找到了最安全的地方。
而和大部分人选择不同的是,其他人大都选择以自身领悟过的道破解,这样最快,但是袁来选择的是感悟,他敞开胸怀感悟这吴圣的道,其道如汪洋大海,让他不禁沉醉其中,几次那金色心脏都差点跳动借袁来身体引动规则,但都被袁来死死压住,他这一次完全是以自身的悟性去理解。
他忽然发觉,自己的悟性还真的很好。
“恩,最外层的规则已经差不多摸清了,那么是继续感悟更深层次的,还是去找道果呢?”
袁来站了起来,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吴圣】
再继续深入感悟还是借着如今对最表层的领悟试图寻找道果?
袁来思考起来,片刻之后就有了答案。
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虽然自己与这群人站在一起进行同一场比试,但是根本上他和他们是不同的,陈书画提出的建议也只与另外的九人有关,与他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可以想见,若是他开始着手寻找道果,到头来只要两个结果,一个是成功,一个是失败。
失败的结果不需要说了,单说就算是自己侥幸真的成功了(在袁来心中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自己又会真的得到好处么?未必!自己可没有如其他人一般有强大的后盾做保障,他身后的宗门也只有那早就衰败的一座空荡荡的山门,那么自己就算是赢了又能怎样?其他人会对自己留手么?恐怕不会的。
甚至在他看来,自己这样无门无派出身不好的修行者甚至可能反遭到所有人的“抵制”和打压。
这个可能性很大,这样看来最优的选择便是继续感悟,道果无论谁拿到最终还是要还给陈书画的,而感悟则是自己的,没有人可以拿去。
做下决定,袁来便准备着手继续感悟,他闭上眼,手指在云雾间拨动,每一次拨动都暗含某种韵律,那是他参悟了一个时辰的结果,随着他手指的滑动,云雾翻卷起来,忽然从云雾间出现了许多的五彩光芒的蛛网般的丝线,不知从何处来,笔直地缠绕在了袁来的指尖,同时在袁来的神识中,云雾渐渐开始变淡,他的视野开始增大和清晰,一些被遮挡住的画面缓缓出现。
他本以为那应该是被云雾遮挡住的现实景物,但是令他惊讶的是,随着云雾散去,他看到的景色却是从未见过的。
那是一片青绿色的草地,有乡野的紫色黄色的小花绽放,绵延的草地宛若锦缎,上面的花朵更像点缀,阳光正好,袁来低头,发现自己的脚下也正踏着芬芳的草,他向前走去,漫无目的,然而走了不久眼前就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背影,背影年纪颇轻,几乎与袁来年纪仿佛,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草丛间一只青色的昆虫。
昆虫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有一个巨大的生物就在它身边,它很是惬意在草间在花间行走,袁来缓缓走过去,发觉自己几乎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他的脚下是坚实的,然而衣服却从草叶间穿透而过。
他来到那个人身边,然后蹲了下来,和他一起观察那只昆虫的一举一动,它的起居生活。
不知为何,当袁来蹲下之后便觉心瞬间宁静极了,对时间的感觉也模糊起来,他全部的精神都被吸引在了那只昆虫上,浑然忘记身处何处。
阳光从极盛转为极衰,昼夜黑白变幻,袁来和那个年轻人一起认真地观察那只昆虫,看着它晒太阳,看着它交配,看着它捕食,看着它沉睡,它醒来,慢慢的袁来竟然感觉到了它的情绪变幻,虫喜悦的时候袁来欢畅,虫悲伤的时候袁来哭泣。
他身边的人和他一同哭泣。
时间仿佛眨眼间就过去了许久,袁来也目睹那只昆虫从盛年转入衰老,就在他完全专注地等待它死亡的时候,袁来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拉他,他茫然地看去,只见身旁的年轻人正笑眯眯拉着他。
“怎么了?”袁来问。
“不用看了。”年轻人说。
“为什么?”
“因为它已经在我心里了。”年轻人回答道,成竹在胸般。
袁来点点头,渐渐迷茫散去,他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于是他好奇地问:“你是……”
“我姓吴。”年轻人微笑,道:“名道。”
“你是吴圣?!”
“不是。”
“吴道?”
“正是!”
袁来眼露明悟之色,道:“你是年轻时候的吴圣。”
吴道微笑而不语。
“你怎么……”袁来大为疑惑,忽然他想难不成这也是吴圣的一道残魂?就仿佛是先贤祠中躺着那帮绝世高手一般?这在道理上是讲得通的,但是袁来却绝不认为自己已经将吴圣的道破解到了能够见到他本人的程度!在他的计算中,吴圣身为四境巅峰强者,其天道感悟于他如汪洋大海,修说一个时辰,便是用一年时间日夜不停的钻研,都未必能看见核心部分,然而此时,他却诡异地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吴道,这怎么说都是不寻常的。
吴道却摆了摆手,对他说:“不要说话,静静看。”
说完,吴道一挥手,那草地消失不见,就仿佛是两张图画消融交接,袁来一眨眼,就看见两人站立的地方已经不是草地,而是大启皇都!
在他们面前就是朱雀南门的位置。而让袁来惊讶的是虽然京城依旧是那个京城,但是感觉确是不同的,这座京城仿佛比自己见过的要更加……
年轻一些!
袁来正发愣,就听身边吴道的声音传来:“这是天景五年的大启。”
天景是数百年前大启某位皇帝在位时候的年号,袁来默默一算,发觉这座京城比自己见到的少经受一百余年风雨。
吴道的声音很浑厚,他已经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一个中年人,黑发披肩,气质沉静。
说着只见城门大开,一个身穿大红官服的男人迎接出来,在他面前袁来仿佛是透明的,只见他与吴道略寒暄几句,便接引着吴道进入皇城,袁来也跟在他身旁。
这是袁来第一次进入皇城之内。
皇城是京城的内城,戒备森严,其中那座冠绝大陆的摘星楼更是皇家禁地,每一个大启皇帝自打登基起,便长居摘星楼上,据说摘星楼是大陆最接近星辰的地方,便是西南高峰虽然高度远比摘星楼更高,但是其气运却也远不及摘星楼。
吴道一路沉默,穿过一道道门廊,踏过一级级石阶,就在袁来想着接下来是不是要到类似御书房之类的地方见到这个时代的皇帝的时候,忽然他发觉引路的侍者全部离开了,无声无息的,似乎生怕惊扰到什么。
两人面前的是一扇院门。
“到了。”
吴道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伸手推开那扇竟然是用黄花梨做的门扇。
两人迈步走入,袁来猛然看见院中出现了一座楼,一座极高极宽的高楼!
这楼出现的突兀,而在此楼第一层上则高挂许多玉牌,玉牌上都写着同样的两个字:
摘星!
ps:思路放的太开,会不会显得拖情节,感觉天鼎大会已经写了好久。(未完待续。)
更新可能会晚
因为懒惰,所以直到现在才打开文档,今天的更新肯定能写出来,但是可能会在凌晨之后发出来,不用等。
另外…节日快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一笔唤灵】
摘星!
玉牌晶莹,仿佛散发着光芒,袁来盯着看了几眼忽而一种玄妙之感袭来。
然而还不等他细细品味,就只见吴道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一言不发,率先登楼。
袁来心中迷茫,亦步亦趋跟上,两眼本能地将所见的一切细节都牢牢记忆在心,这座摘星楼可以说是整个庞大的帝国的中心,最重要的地点之一,袁来的身份本来没有机会接近,如今莫名其妙间被这吴道的残存神念拉入百年前的那段记忆,他本能地觉得这经历极为重要,因而更是无暇分心他想,只努力将一切所见的悉数记住。
摘星楼很高,却不是皇帝一人独居。
虽是皇家重地但是最起码的服侍的内侍宫娥却也是应该有的,更加不要说那些应该有的基本的皇家高人守卫,然而一路上两人畅通无阻,竟是没有遇见任何人。
摘星楼竟然是意外的空旷,每层楼都有不同的装饰,整座楼建筑风格大气简单,分毫没有大启如今的皇家建筑的那般繁杂华美,然而简单却并不简陋,一砖一瓦都不是凡物,就连那装饰的玉牌都传递出淡淡的元气来,令人丝毫不敢小觑。
吴道沉默不语,两人一路盘旋而上,袁来注目于摘星楼上那些简单却古怪的纹路装饰渐渐入神,竟是慢慢忘记了自己两人究竟是走了多久,只是等他突然发现吴道停下之后,他才惊觉自己两人已经几乎来到了摘星楼顶。
再向上迈过一重台阶,就是摘星楼最高层——大陆最接近星辰的地方!
而此时不用任何人提醒,袁来都不禁的束手庄严起来,他这庄严并非是对这大启皇室而是对那莫名的天道,那亘古高悬的星辰。
两个人的动作开始不由自主地变得极轻,就如同不久前摘星楼外那些引路人一般。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吴道深吸口气,此刻的他还是中年,虽然是生命最巅峰的时刻,然而在修行境界上却还未到晚年“吴圣”的程度!
但是即便他现在还非圣人,但是却已经是大陆有数的高手,这样的人极少会紧张,可是此刻他明显有几分紧张,善于观察的袁来看了一眼本能地就觉得这是要对即将见到的人,面对的事情的紧张,紧张中更有一丝沉重的兴奋!
袁来疑惑地看着吴道,心想他要见的究竟是什么?
终于,两个人一起迈步踏上最后一重阶梯,摘星楼最顶层也展露在两人面前。
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一个背影!
一个暗金色的背影。
袁来忽然血液流动加快起来,他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上威严,那威严是不同于修行者的境界压制的,而是一种帝王威严,这种帝王威严却又不同于寻常人间皇帝的,而是混杂了更高等的一种东西,那该是天道与天子两者的混合,那该是元气与皇气的混合,那威压如山如海直欲令人跪拜!
袁来心潮涌动,猛然闭目以道林传授的神识凝练法静心,三五呼吸之后才将这种震撼压了下去,如此才再次睁眼,而这一次他又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或者说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竟然从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而又充满敌意的感觉!
熟悉?敌意?袁来顿时陷入大疑惑,他心中念头不断闪动,在尽全力思考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突然!一道电光划过他脑海,袁来终于想起这熟悉感正是来自于当初他在霸城从郑世白手中拿到的那颗紫色的石头——星辰碎片!
霎时间,谢采微当初的话纷纷从记忆中浮起,记得谢采薇曾说那碎片是帝星碎片,而且是不同于象征了大启皇帝的那颗帝星的另一颗紫微星的碎片,这么说这熟悉而又带着敌意的感觉应该就来自于那块碎片。
袁来刚刚想通就只见那道身影已经转身过来,然而让他惊异的是对方的脸却是模糊不清的。
玄宗那笼罩在迷蒙光彩之后的眼仿佛正注视着吴道,他的声音传来:“道玄,你来了。”
“陛下。”吴道微微欠身。
道玄正是昔年吴圣获得皇帝封赐的道号,而吴道则是本名,吴圣则是他老年后的尊称。
那个时空的玄宗当然没有看到这个时空的袁来,于是他的目光始终沉静地看着吴道,他说:“准备好了么。”
吴道眼神坚定道:“定不辱命!”
“我信你。”玄宗仿佛在笑。
吴道却没有笑,他说:“可是我不信自己,这将是我一生最伟大的一幅作品,我不想留遗憾。”
玄宗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准备画多久?”
“十年!”
“好!我就给你十年!”
玄宗大手一挥,竟转身下楼。
吴道没有挽留,这里本是皇帝的居所,而如今却在无人知晓的这一夜成为了他的画室,他则要将毕生所学,化作一副最巅峰的画作。
现在摘星楼顶只有两个人了,吴道走到早已经准备好的书案上,上面有世上最好的“墨”,他的手里则出现了世上最好的一支画笔,之后他就站立沉思起来。
袁来开始打量这个地方,这里没有顶,或者说有却看不到,他抬头,就看到上空横跨一条无尽银河,银河中明亮的星辰如河中鹅卵,银河两侧则是无数或隐或现的大小星辰,那巨大无比的星体此刻在他眼里就是那么大的一个光点,从亿万年前投射而来的星光洁白如纱,垂落天际,大多星体本应是死寂的,而此刻袁来却感觉到了星光之中传递的生命般的脉动,他有感而扭头,心有灵犀般将目光扩大,竟震惊地发现在那无边无沿的银河上空,竟悬挂着一颗比银河更加庞大无数倍的星体!
那星体呈淡紫色,宛如星空的背景,几乎所有人都会将其当做夜空本来的颜色,然而袁来却看出了她的本体,因而震惊当场,立如石塑!
“这……就是帝星紫薇么……”他喃喃自语。
而此刻,吴道终于从沉思中抬头,他没有理会袁来,而是举起手中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常的画笔,而后蘸满砚台中的“墨”。
墨是星光凝成的,世上的星光本是无形的,但是在这里却凝成了墨。
于是吴道握笔,以星光为墨,慢慢的,几乎是如迟暮老人动作一般缓慢地,提笔在虚空中一点。
只是一点,笔尖无数道星光绽放!
那明亮的光仿佛将整个寰宇洞穿,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颤抖了一瞬!
摘星楼,散射无数星光,瞬间洒满京城,更向更远处,大陆深处扩散而去!
第一笔,落下!
而袁来则震惊地看到随着这一笔点下,吴道乌黑的长发上,突然,一根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毫无光泽,之后仿佛耗尽了所有养分一般,寸寸断裂!
“噗!”
吴道竟吐出一小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而他却露出了极为开心的笑容。
“吴前辈!你……”袁来一惊。
星光消失,只见吴道垂下笔尖,摆摆手,道:“无妨。”
之后只见他笑道:“这一笔既然成了,此先贤图我已有六成把握!”
“先贤图?”
吴道点头,忽然指向正前方,黑暗中的某处,道:“你看,他们醒了!”
京城内,星光散落后,夜幕中某处忽然腾空无数碧绿荧光!冲天而起,荧冲霄汉!
袁来脱口而出:“先贤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大秘】(长章节!)
夜空中那腾空而起的即是明亮的,它们是碧绿色的,如同最深密的田野间腾起的一群萤火虫,晶莹舞动,无尽炫彩。
然而整座京城却似乎没有看见这异象,夜晚沉寂,摘星楼尤其宁静。
“谁醒了?”
吴道不言不语,看着那飘荡而起的萤火出神,忽然萤火在空中翻滚了一下,其中一颗橙黄色的明亮的光点竟向这里飞来。
吴道说:”自然是沉睡的先贤。“
袁来心中无比惊讶,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先贤祠他自然知晓,一世的一个残念就在其中,而据他所知先贤祠乃是大启初建国时候建设的,其中有一些刻着大修行者的名字的石碑,然而当初和一世的简短交谈中他已经知晓那里并不是简单地只是一些毫无用处的石碑记载,更有些奇妙的用处,如今看来这就应该是先贤祠的本貌,那些先贤肯定已经神归星海,那么……那些腾空而起的难不成竟然皆是残存的魂灵么?
那光点飘荡的快速,吴道并无时间与袁来细说,只见他再次提笔,笔尖玄奥轨迹显现,竟然是在虚空中画出蓝色的轨迹,那是一个奇妙的符号,飞来的那颗光点顿时钻入符号之中,符号再消失在笔端。
吴道执笔的手臂猛然沉了三寸,那模样仿佛在举着一座山峰。
他神色肃穆,元气浩荡环绕在身,一时间双眼一片迷离,迷离不是分神而是最大的专注,他此心已不在此界。
袁来深吸口气,突然觉得空气粘稠起来!
“嗡~”
仿佛是耳畔蚊蝇,又忽然如极西黄钟,在这一声震颤中,只见那冲天而起的萤火突然犹如新年里最最璀璨的烟火一般,轰然散射,在夜空中开出最浩大最绚烂的一朵花!
碧绿烟火,盛大绽放!
京华之地,四散无数!
那萤火炸裂开,就像猛然炸裂的蒲公英群,飘飘荡荡向整个京城散去!
秦淮河旁的杨柳垂着,忽然一点碧绿萤火悠悠然自天穹飘落,正落在杨柳对面,秦淮河面上,于是就仿佛是有神向秦淮河中倒了一桶染料,这个点顿时变大了许多,从拳头大的萤火变成了房屋一般大小的圆形光晕!
这只是一个点,万千萤火中的一个。
百花巷口的那棵老树本已经快要死了,然而就在这个夜里,一点萤火飞来,悠然飘落在它的躯壳上,于是整棵老树都仿佛焕发了新生一般,化作了一片碧绿,就仿佛是名贵的玉珊瑚般,以其为中心扩散成巨大的光晕。
这样飘落的萤火,这样形成的巨大光点成千上万,遍及京城各处。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京城中的那些在夜晚行走的人们却对其熟视无睹,便是有些光点明明就是在京城中一些修行者的身旁坠落,他们也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
显然,这手段的等级已不是一般的修行者可以窥得的。
袁来站在吴道身旁,低头俯瞰这浩大帝都。
那些巨大的光晕当在空中看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个稍大的光点罢了,然而当这光晕成千上万,分散落入京城各处的时候,一种无以言喻的壮美顿时摄住了袁来的心!
他抬头,天上有茫茫星海。
他俯首,地下有万千光芒。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整座京城化成了一片星海,哦不!等等!
袁来突然发现在夜幕背景下,那些光点看似纷乱,但是其排列却似乎有着某种规律!
他试着将目光拉远,试图拜托细节,观看整体大局,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双眼便是一阵剧痛!他痛哼一声,双目竟然有少许的血流出!
吴道伸出手在它眼前一挡,顿时那刺痛退去,袁来紧咬牙关,突然问道:“这是画布?!”
这是画布?这也是袁来刚刚想到的,吴道要作画,有星光为墨,有他自身为笔,却独独不见纸张画布,而此刻他却突然醒悟过来,他在瞬间看到了一些那些光点的布局玄奥。
“没错,就是画布,但也不仅仅是画布,更是画的一部分。”
袁来心中震动,顿时无语,这位吴道竟然是要以整座京城为画板?或者准确说,那位皇帝竟然敞开了自家最中心处许吴道作画?
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萤火已经布好了,吴道却依旧没有动,而是执笔在等待着什么,许是等待的时候轻松些,他开始和袁来说话。
“你看。”他指着下方。
袁来定了定神,向下看去,只见突然间那些本来四处分散的光点彼此之间浮现出淡淡的直线。
每一个光点都分出数根线,彼此相连,点连成线,线聚为面。
顿时,那星海就化作成了一片笼罩整个京城的网格。
或者说是以京城为地基,形成了一片细密的复杂的网。
“这座城本就是汇集天下气运的灵地。”吴道忽然说道:“建都之后更是将天下气运网罗汇聚于此,于是形成了国运。除此之外这地下还是大陆上最好的几条灵脉之一,这座摘星楼就建立在灵脉的龙头上。”
“地脉灵气不可堵,于是这京城内就有许多的点,就像人体内的穴道,让这片土地得以存活。”
袁来点了点头,他若有所思说:“那这连接穴位的线就是经脉?”
吴道点头,表示肯定。
“所以说你做这一切究竟是要做什么?画先贤图?那是……”
中年的吴道忽然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看的袁来不禁心中有些紧张。
“看来,你果然是忘记了,”吴道突然幽幽说道,这莫名其妙的话让袁来悚然一惊。
不过吴道很快就继续说道:“忘记了也无妨,我就再说给你听,你应该听闻过我为皇帝作过一幅画的事情吧。”
袁来点头。
“这就是那幅画了,画的名字在我完成它的时候是叫做《八十七先贤图》,不过到了现在,却不知比八十七又多了几位。”
“我不明白。”袁来坦然说道。
吴道颇有深意地再看他一次,然后叹道:“陛下要我作一幅画,说是这京城太薄弱,他睡得不安稳,于是我就答应了。其实我当时不明白陛下究竟是如何敢将此大任交到我手中,这墨是极珍贵的,那些沉睡的灵更是无价,幸好,我用了十年时间终于还是将这作品完成了。”
“护城大阵?”袁来突然问。
“唔……这么说,也可。”
袁来吐出口气。原来如此,看来是这位玄宗出于某种考虑,或者是为了后代着想,或者是为了己求平安,总之请这位未来的画圣以京城为纸,星光为墨,先贤之灵为关键画了一幅阵图!
以守卫京城!
那阵图就是吴道所谓的《八十七先贤图》!
“那么那些英灵究竟是……”
吴道说:“先贤祠的秘密世上只有最强大的一群人知道,你如今不知晓也不奇怪。我可以告诉你,先贤祠内沉睡的所谓的灵的确是那些死去的大修行者的魂灵,只不过是一部分,残缺的。”
“就像你这样?”袁来问道。
吴道忽然沉默下来,顿了顿才点头道:“是,也不是,总之说是死去之后的残念也不算错,大陆上修行者死去称为魂归星海,这并不仅仅是一个比喻,也有其真实的一部分,每个强大的修行者死后灵魂消亡遁入轮回,却总有一部分会飞入星海,先贤祠中沉睡的就是这部分魂灵。”
“既然沉入星海,又怎么会跑到先贤祠中?”
吴道沉默,他伸手指了指地下,说:“这里是大陆上最接近星辰的地方。”
他又看向通往楼下的阶梯,叹道:“皇室秘传的,每一个皇帝都要修行的,也是大陆上最顶尖的道法,名字你可还记得?”
袁来心中狂震!
他顿时明年白了什么!
“大摘星手?!”
大摘星手!皇室秘传的顶尖道法就叫做大摘星手!功如其名,袁来顿时脱口道:“难道这些沉睡的先贤都是历代皇帝从星海中摘下的?!”
“……没错。”
“那如今你便是要将这些魂灵融入先贤图,或者说融入大阵中,成为类似阵灵一般的存在?!”袁来继续追问。
“……没错。”
袁来深吸口凉气,他顿时想到了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他脸色严肃道:“我知道先贤祠中那些大碑可不止有北宗的修行者,还有其余的宗门的大修行者,我不信这些修行者都会自愿地成为这阵图的阵灵,除非是皇帝强行将他们的魂灵从星海中拘回!”
吴道忽然长叹,道:“你说的没错,先贤祠中的魂灵的确有很多是被大启皇帝强行拘回的,剩下的有部分北宗先贤却也是自愿被禁锢在先贤祠,更有的一部分则是当年前朝崩灭,大陆陷入纷争的时候,死在战火中的修行者,开国大帝建立者先贤祠就是为了安放那些摘下的强大魂灵,直到陛下要我画这阵图,祠中魂灵共积攒了八十七个,所以画成之后就叫做八十七先贤图。”
“你方才说如今已经不知道增长了几个,这意思是在你用光了这些存货后,之后的百年里大启皇帝还在继续地摘魂。融入大阵?”
吴道叹道:“我已死去太久,后面百年的事情所知不多,不过……我不信接下来的皇帝会放弃这样做。”
原来如此!原来所谓的先贤祠便是一个收集禁锢魂灵的地方。
“那么……虽然我不知道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不过最少也是相当于亵渎亡者了吧!难道那些被拘魂的强者的门派亲友弟子们会容忍这样的事情?”
吴道忽然自嘲地笑道:“当然不会接受,当然不想容忍,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这件事只有极少的强大修行者知晓,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便是那些知道的又能如何,最多只不过是为自己考虑,至于公布出来,以大陆修行界一盘散沙的局面,以北宗的强势,公布出来也不过是平添杀戮,再者……其实拘魂灵对修行者本身也并没有什么大危害,最多不过是……憋屈一些罢了。”
吴道深深叹气。
袁来无言,憋屈一些?对于那些真正的强者,又有多少人真的会觉得无所谓?只不过是形势比人强,只能低头罢了!
他突然说道:“我一开始还在好奇,怎么你的魂灵会在道果中,如今我终于明白一些了,看来你不用被拘,这大概就是皇帝给你的优待吧,只不过这样说你不应该是在星海中么?”
“你说错了。”吴道突然说道:“其实我答应陛下为他做这些一是因为我是北宗弟子,陛下其实就是我北宗宗主,我为宗门做些事情是应该的,另外……我的确还有一个条件,却不是不要他拘我,而是要他将我的残魂从星海中摘下,然后放回道果中!”
“哦?”袁来这次真的惊讶了。
吴道突然感慨道:“其实沉迷在星海中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有人向往能更贴近天道,而我却只想安安静静画画而已。”
他的语气,无限平静,那是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的平静。
这也是心境。
袁来觉得一时间脑子里接受的信息太多,他梳理了几息,便将那些纷杂的想法掩去,说白了,他虽然得知了先贤祠的秘密,不过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其实与他没什么关系,便是再隐秘也只不过是一段故事罢了,这个层次的故事也不是他一个小小二境应该关心的。
这些事,终究与自己如今无关啊。
只不过他唯一挥之不去的一个念头,便是那沉睡的一世,竟然也是被禁锢了?都说当年云宗祖师西出天门关,再无踪影,难不成其死去后残魂被摘到了先贤祠?这样讲一些盘亘在他心中的谜团却是解开了,只不过……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袁来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先贤祠中的一世真的只是被拘回的一缕魂?
他忽然后悔当初去先贤祠没有好好真正地看看一世的那座大碑,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不过如今他已经弄清楚了吴道的这件事,但是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还没有解开,便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吴道会带他看这些,对他说这些,他时说的都是大陆顶尖的隐秘,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还带着自己上摘星楼?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为什么?
袁来果断地问了出来。
吴道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身说道:“这个问题,等会儿再与你解释吧,现在我要履行当初与你的约定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只需要看,然后记住,仔细看清了这大阵的关键!每一个关键点,每一笔你都好好记住,这是我当初答应你的,既然答应了,就会履行约定!看看吧,这可是我生平最得意的作品!”
吴道深吸口气,身上显出瑞彩千条!
他提起那只凝聚了第一个先贤魂灵的笔,霎时间天地俱寂!
“张冠道!你且看仔细了!”
说罢,吴道挥笔,向那无边画布,泼下璀璨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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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永生】
“张冠道?”
袁来正疑惑这个名字究竟是意味着什么,吴道却已然落笔。
袁来顿时收束心神,将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观看他作画上了。
这种经历可以算是极为难得,便是不在乎这大阵本身的关键,只是看一位将要成圣的修行者尽全力挥洒,便是极大的益处!
吴道落笔,星光如瀑泼洒向下,或许是由于这一笔有一位先贤的灵的存在,所以笔迹竟是纯金的,金色的笔画没有如世上寻常画师那般精细的勾勒,而是很是肆意地落笔。
袁来不懂画,但是他懂些书法。此刻随着吴道这画笔落下,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字。
张旭!
那个以狂草闻名千古的书法家,据说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而悟得一手草书,冠绝古今,而吴道此刻这一画,竟然也有几分狂放来。
虽然落笔极疏,但是那笔尖韵味却浑然天成,或许这才是书画之道的真谛,感觉到了完全便不会再遵循世俗那些规规矩矩的框架审美,而是直达根本,直指天道本源!
在无声无息间,一个看不出形状的轮廓出现了,而那笼罩了整个京城的网也突然被点亮了。
天空忽然移来乌云,将星光遮挡住,这黑暗来的猛烈,竟然是瞬间就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袁来一动不动,任凭黑暗巨兽将他吞没,而吴道周身的光芒则愈发耀眼,他在画。
袁来清楚的知道他在作画,然而他却无法看得出他在画什么。
便是他聚集所有精神也看不出吴道所画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突然的他的金色的心脏再次开始悸动,这一次比以往更要猛烈,这让袁来一惊,从恍惚间醒来,他顿时运力将金色心脏压制住,做完了这一切,他想了想索性不再尽力感悟吴道笔尖的规则,而是开始将那京城中千万个光晕的位置悉数记了下来,犹是他已经是二境,在心神上早已超脱凡人,但是记下这么多的位置依旧让他耗费了许多力气,也花费了许多时间。
当他终于将所有记住的时候,突然间吴道放下了笔,也在瞬间他的身影突然模糊了起来,空气抖动,吴道消失了,前脚消失后脚又一个新的吴道站在了原地。
袁来惊愕地看着,发现这个新的吴道比先前的老了一些。
头发没有那么乌黑了。
吴道极为专注地再次提笔,先贤祠再次飞来一个灵。
这一次袁来努力去看,终于看出那个灵有着模糊的脸。
一切在重复,而这张画却渐渐丰满起来。
吴道再次消失,然后再次出现。
袁来开始默默的数,同时费力地记忆这幅画的具体细节,许多地方他完全看不懂,只能强行记住而已。
吴道不断地消失再出现,如此反复,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更苍老一些。直到他第八十六次出现,当他将最后的一个魂灵画入……
一幅复杂庞大的让袁来几欲吐血的画作完成了。
而吴道也已满头银丝。
天地安静了,恢复了,所有的异象都在一阵清风后消失了,只有天穹的星光不变。
袁来醒悟,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吴道的十年,他许诺玄宗十年时间完成这幅画,现在完成了,十年之期也到了。
按照正常的衰老速度,十年时间绝不会让吴道衰老得如此之快,而如今这显然是因为为了这幅画吴道耗费了太多的心血和精力,以至于加速衰老。
人虽然老了,但是境界却提高了。
袁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抛下画笔的吴道,他知道这时候的这位老人已然封圣。
或许是境界到了一定的高度便会返璞归真,总之,面对这位几乎触摸五境的大修行者,袁来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压力,他平静地看着这他,等待对方说话。
吴道……如今应该尊称为吴圣。
吴圣疲惫而又满足地最后看了这京都一眼,转身就向摘星楼上一张茶桌走去。
他坐在了椅子上,向袁来招手。
等袁来坐下了,他才问:“都记住了么?”
“囫囵一气而已。”袁来说道。
“已经不错了,”吴圣微笑,道:“这样的话,我的诺言就完成了。”
“那你现在应该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么?还有……张冠道是谁?”
吴圣忽然叹气,颇为感怀的模样,他盯着袁来的眼睛,道:“张冠道,自然就是你了。”
“我?开什么玩笑!”
“不是玩笑,你如今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我知道。”吴圣突然神秘地一笑,道:“我虽然认不出你这个人,但是……我认得出这颗心。”
说着,他伸手指向袁来胸口,顿时袁来惊讶地发现那颗被他压制的心脏竟然发出金光,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只见突然之间,金心隔空从他胸腔中跳了出来!出现在袁来与吴圣之间,它盘旋着,散发迷蒙的光。
“这是,九窍玲珑心,也是你的本物,是你一生修行的根基。世上除了你自己之外,绝对不会有人能够占有,所以,既然我看到了它,也就能肯定,你就是张冠道。”
看着吴圣笃定的模样,袁来心中变得古怪起来,他无比肯定自己的来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清清楚楚,但是这个什么张冠道的名字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看吴圣的模样,也绝不是胡说,那么……袁来目光落在那先贤祠中一世赠与的心脏上,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莫非,一世的名字就是张冠道?
可是这解释不通,因为据袁来以往所知,一世就是云宗祖师,而云宗祖师的名字却并不是什么张冠道!不说名,甚至连姓都不对劲!
他心中奇怪,但是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露出恰到好处的一丝迷茫,问道:“我不懂。”
吴圣毫不意外地说:“你如今自然不懂,不过,你听我讲就好。”
“张冠道……是我在修行不久的时候就结识的一个人,”吴圣陷入回忆,语气感慨道:“张冠道是个天才,甚至是我所见过的最天才的一个,他没有宗门,但是在修行上却畅通无阻,据我所知,那些修行路上的门槛对他而言仿佛完全不存在,我的悟性已经算是不错,但是在他面前却不值一提,但是他为人却极为低调,低调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在他达到四境之前,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直到四境,终于再也掩饰不住,才出现在修行世界所有人面前,但是他却一直如同散人一般,很少交际,他朋友不多,与我关系还算亲近,我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我也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如此,他说他一生只为追求自己的道,不想在世俗上耗费精力,这让我非常佩服,如果说我这样的修行者还是人,那么他就已经近乎于仙,几乎没有**,总是神色淡淡的,仿佛对所有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我也曾经问过他的追求的道是什么,可是他一直不说,直到知道我领命要画作先贤图的时候……他找到了我,要我帮他一件事。”
“我没办法拒绝,因为他曾经帮了我太多次了,所以我想只要他的要求不过分到我无论如何无法承受那就答应他。可是他的要求很奇怪,他竟然是要我帮他在先贤祠留一个特殊的位置,他说他死后肯定也会被陛下将一部分残魂抓入先贤祠,但是他不想就那么沦为工具,所以要我为他留一个位置,让他能够用那个位置摆脱沦为工具的结果。”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也不难,毕竟这图是我画的,想要留一些特殊的小东西很简单,事实上这些小东西我留了不少……但是其实我觉得这个要求很没必要,我告诉他凭借我的颜面可以请陛下不去摘他的魂,这个完全可以做到,但是他却说他早已经看中了先贤祠这个地方,非要进入不可!”
“我很奇怪,于是他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那是一个让我无比震惊的想法,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了他追求的道是什么。”
袁来目光一闪:“是什么?”
“是……永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认错人了】
陈书画皱起眉头,他睁开眼,眼中满是困惑之色。
就在不久前他刚刚完成道果最外层规则的破解,达到这个进度他便可以去定位道果的本体位置,他本就是晚了一刻钟进行破解,进度本就不会是最快的,于是他便也不耽搁,沉下心来开始寻找那颗道果,然而就在他即将推算出位置的时候,突然间,一层迷雾扩散开将他的神识挡住了。
如此他本来做的一切就成了无用功,那层迷雾中隐藏着强大的规则,让他根本无法窥探,这让他大为意外,意外之后就有些不安,因为以他对吴圣道果的了解,在无人控制下,这颗道果不能自行做什么事情出来,可是如今这个意外却显然表明情况复杂了。
复杂而棘手,他不禁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是有人在破解道果的过程中领先所有人一头,所以才能凭借更深层的领悟控制道果隐藏起来?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若是真的已经能控制道果那便干脆宣布获胜难道不好?如今却将这比试人为延长……除非是为了……
陈书画脸色有些难看,在他想来若是自己猜测属实,那么那个对手肯定是看上了这道果中的规则,更贪心地想要领悟更多,他这次将这颗珍贵的道果拿出来除了显示诚意外更有一些向所有人表明自己地位的意思,但是却无论如何也真的不想“资敌”,况且虽然他得到了北宗内院大多数长老的支持,已经预定了下一任北宗明面上的宗主的位置,但是他毕竟不是皇帝的私生子,便是优待也是有限的,能拿出来这道果已经算是难得,若是肉包子打狗反而被狗啃了一口,这种事情可是要让他郁闷死的。
想到这里他便将神识扩散出去,试图看一看其他人,如今他破解了最外层的规则,这迷雾已经不是问题,其余人在他眼中也便是清晰的了。
他的神识放出,却发现同时也有许多道神识在四处扫视。
每个人的神识都有独特的味道,他发现这些四处扫视的神识中最强大的果然是老对手陈邹,略微数了数,已经破解了最外层规则的人数已经有五人。
陈书画晚一刻钟却依旧能提前破解,足可见其天赋。
几人神识一碰,都有些意外。
云雾变得有些淡了,陈书画睁开眼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几个人,陈邹脸色冰寒,灰原站在他身边,神色疲惫,缘木也皱着禅眉缓步走来,与他一同走来的竟然是卢掌茶。
还有另外两个人走来,分别是先前曾说话的那高冠少年修士,以及唯一的那个少女修行者。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很是惊异的模样。
“我找不到,认输了。”卢掌茶叹气道,不过却并没有多少沮丧,而是饶有意味地看着这几人。
他显然也发现了情况的变化。
灰原疲惫地摇摇头,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还有些迷糊,因为心神都放在了与其他人互相攻防上,所以对这变化却是一无所知,只不过既然陈邹醒了他也就跟着走过来。
“道果消失了。”缘木说道。
陈邹纵横看着从始至终都冷眼盯着陈书画,此刻出言道:“不是你搞的鬼?”
陈书画目光一凝。
“我是第一个破解完成的,我找了足足一刻钟!把这片雾横扫了八遍!可是还是找不到!”陈邹纵横冷笑:“你应该给一个解释。”
陈书画看着几人的模样,心知自己的推测恐怕有误,这十人中公认的他以及陈邹纵横最强,其余人就算是隐藏了实力也不可能比他二人高太多,然而照陈邹的说法,一刻钟之前道果就被隐藏了,这显然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我会给你解释的,不过现在情况有变,好在我们十人间互相之间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试探也差不多了,目的已经基本达到,那就将其余人唤醒吧。”
几人都点头,随后联手驱散这迷雾,随着雾气消失,所有人都醒来,而道果却终究看不见了。
陈书画环视众人,心渐渐沉了下去,这道果若是丢了那自己可就真的要难辞其咎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个人惊讶地说道:“怎么少了一个人?”
“少人?”众人疑惑,道:“十个人没错啊。”
“可是这里本该有十一个人的!”
袁来……
卢掌茶惊讶地发现袁来竟然不见了,原本从来没有把袁来看在眼中的人此刻也纷纷发现了异常,那个无门无派的实力低微的家伙竟然不见了。
“会不会是尝试之后徒劳无功所以离开了?毕竟这么久的时间,他再无聊也不至于一直傻等着吧。“一个少年说道。
“有可能,区区二境中期的修为,这道果规则他根本无法破解,或许是想着留下了最终也没脸,所以就先走了吧,这怪雾里他就算走了我们也看不见。”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就算是发生了变故但是他们也从来不会将问题归结于袁来身上,毕竟在他们看来,袁来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缘木没有说话,卢掌茶没有说话,灰原目露好奇,陈邹纵横则目光一闪。
至于陈书画则脸色有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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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
袁来咀嚼着这个词,觉得这个词太大,距离他实在太远了。
“就是永生,事实上这个词曾经有无数修行者追求过,但是慢慢地所有人都发现这纯属妄想,便是四境的修行者寿命也不过是百岁余,五境的……虽然我未达到,但是我却知晓即便是五境大修行者,寿命最多也不过二百年。没有人可以打破这规矩,生命的天道规则是最艰深的,在寿命所限内,想要参透是不可能的。”
吴道感慨道:“但是张冠道……不愧是我见过最天才的人物,他竟然想到了一个奇妙的办法,竟然让永生有了一丝可能性!”
吴道有些兴奋,苍老浑浊的目绽放光彩:“他说既然人死后灵魂大部分转入轮回,小部分融入星海,那么这大小两个字如何界定,若是能将绝大部分灵魂融入星海,只容许很少的一部分投入轮回,甚至更极端一些,不分给轮回丝毫,那么这样的话,再由大摘星手将其摘回,放在独特的先贤祠中孕养,那么这灵魂便几乎是完整的!而只要再用一些秘法为灵魂找到一个躯壳,那么……”
袁来深吸口气,道:“所以他就真的这么办了?你为他留的位置可以让他走出去?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投胎?或者夺舍?”
“没错。”吴道点头,说:“我被他这个天才的想法打动了,更可况他本就对我有大恩,所以我就帮了他,为他留了一个位置,但是我当初还是对这个办法保持怀疑,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将绝大部分灵魂投入星海,但是他说他有办法,我也就姑且信了,然后……当时也是因为太激动,所以我就说我将拭目以待,我如今的状态绝对算不上活着,但是却可以拥有一些意识,这样的状态我可以保持几百年,如果他真的成功了,我有很大的机会能看到。所以……我就说,我会等着看,如果他真的成功了,我就把我最喜欢的一样东西送给那时候的他,没别的含义,就是为他的成功庆贺。“
“而今天当我感应到你这颗心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成功了,而我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这幅作品,所以,我就将它送给你。”
“所以就凭这个你就说我是他?可是我没有他的记忆!”
吴道淡淡笑道:“既然你如今只是个少年,那就说明他选择了投胎,然而若是你真的一降生就拥有记忆,那么凭借你原有的对天道的感悟,在胎中便会引动天地异象,那个时候必然会被有心人窥视,所以若是我是你,我也必然会封印自己的记忆,直到拥有足够自保的实力的时候,再恢复。”
一切的疑惑都解开了。
然而袁来心中只有荒诞。
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因为他不仅仅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前世今生,更知道在先贤祠里还有个一世在沉睡,哦不!若是说这九窍玲珑心是什么张冠道独有的话,那么就说明,躺在先贤祠里的那个人其实是张冠道,而不是云宗祖师,那么就是说一世并不是云宗祖师?可是为什么张冠道的小天地会和云宗山门一模一样?!
他觉得有些乱,不过抛开一世的身份这个问题,有一件事他已经可以肯定。
那就是……
吴道,认错人了!
袁来相信吴道这个境界的修行者既然说这颗九窍玲珑心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够拥有,那么就必然是真的,所以他猜测在先贤祠中给他心脏的应该就是张冠道,或者说就是一世。
至于一世与云宗祖师是什么关系,他现在还想不到,不过如今这个逻辑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合理的猜测,那么基于此,吴道因为这颗心而认定他是张冠道,这明显就是认错人了。
或许吴道活着的时候凭借其修为或许还会看出端倪,但是现在他毕竟只是一缕魂,一道念头,所以竟然是没有看出问题。
世上的事情真的捉摸不定,袁来心中想着,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我明白了。”他说。
吴道很欣慰,他抚着胡须,忽然笑眯眯说:“那么我的承诺也就完成了。”
袁来起身,鞠了一躬,说:“那我也该走了。”
########
秋风瑟瑟。
隐山的这片树林中,十个人站着。
一个在焦急地感应道果,九个在悠闲地看戏。
突然间,一道清风吹来,已经不剩太多叶子的树纷纷摇摆,落下许多的黄叶。
“扑通!”
所有人惊愕地看去,只见从不远处的树上竟然掉下来一个人。
袁来迷迷糊糊揉着胳膊站起来,不禁腹诽这姓吴的好生恶趣味,送自己回来也不选个平整的地方。
还在感慨,他就看见了十双亮晶晶的眼睛,然而那些目光却都不是看着他的脸,而是瞧着他的脚下。
袁来好奇,低头就看见那颗圆滚滚的道果正躺在他的脚边。(未完待续。)
关于情节逻辑的梳理分析
这篇不短,懒得看分析的直接拉到末尾,有结论。
写这段的时候脑子有点疼,因为是在一个坑上再继续深挖,所以很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埋了。
这本书目前最大的一个坑就是关于一世的,抛开那个并不算很重要的前言引子,这里的一世指的是先贤祠里那个,或者干脆些就叫做张冠道。
上一章之所以起名字叫【认错人了】其实也是考虑了一阵之后才决定的,本来这里是可以继续留坑的,没问题,主角在面对吴道的这个故事的时候有深层次的困惑很正常,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本身,这可以是一个很大的坑。
但是最终我还是决定放弃了,这个坑不能继续挖,因为再挖不同的逻辑线条就多了,多了就容易乱,我是作者,我知道这个逻辑背后的真实故事,但是站在一个读者的角度,我担心解释的不好,导致人看不明白。
毕竟在这本书上我不可能当一个纯粹的读者,作者和读者的视角切换容易造成理解不同。
更主要的是因为担心笔力不足,坑挖大了最后填不好,所以索性将坑的深度控制在一个合适的程度。
所以,我用了【认错人了】这个结论性的标题,目的就是为了定下一个基本的调子:吴道的确是认错人了,袁来确实不是张冠道的转世投胎!
那么在剧情上主角认为吴道认错人了,这件事是不是合乎逻辑呢?我认为是可以解释的通的。
下面我梳理一下袁来和一世的关系,不仅仅是为了解释这个坑,也是帮自己梳理一下。
首先,从袁来的视角看,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1.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被一世抛回了第九世的世界,一世要他寻找九世并消灭之。
2.袁来在先贤祠遇到了“一世的残念“,也就是“一世”赠送给他九窍玲珑心,称帮助他修行以达到灭九世的目的。
3.袁来发现云宗山门与“一世”的小天地(即大修行者独有的领域空间)分明是一个,且他拥有能够自由出入山门封印的权限,怀疑“一世”就是云宗宗主。
4.在偶然的分身感悟过程后,袁来发现这颗心有大问题,对他而言是某种隐患,怀疑是张冠道阴他。
5.遇到吴道,得知九窍玲珑心是张冠道的本物,且得知张冠道曾试图进入先贤祠谋求转世重生的机会。
目前袁来经历的就是这些,吴道目前看来没有理由欺骗他,于是袁来将吴道所言是真的作为前提开始分析问题。
假设,吴道所言为真,那么首先他可以排除张冠道就是云宗祖师这个猜测。
因为时间上对不上,云宗祖师是三百多年前纵横大陆的人物,在大启建国后西出天门关消失无踪,那个时候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即便是他踏入五境,也最多不过二百年寿元,如果一直始终存活,那么即便能和吴道相识也肯定是以一个老人的面貌,不会是张冠道的模样。
所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张冠道并不是云宗祖师。
其次,可以确定沉睡在先贤祠的就是张冠道,因为九窍玲珑心是张冠道给袁来的,且时间,逻辑符合吴道的说法,唯一的问题是张冠道为什么没有夺舍投胎,或者说他为什么没有离开先贤祠。
确定了这两个结论,那么可以推出张冠道肯定是与云宗祖师有某种关系,因为这种关系,所以他的小天地竟然就是云宗山门,而袁来也因为九窍玲珑心获得了进入山门封印的权限。
以上是清晰的结论。
那么站在吴道的角度上,事情是更加清晰的,身份神秘的张冠道通过他进入先贤祠,并称自己要夺舍重生,试图企及永生,而九窍玲珑心是张冠道的本物,是他一生修为的凝结,所以吴道认为张冠道投胎成袁来,封印了记忆,但是这心却跟着袁来一起存在着,只是也被封印着,袁来发挥不出其中天道法则。
吴道认定袁来就是张冠道的原因是九窍玲珑心作为三境以上修行者的本物,只能由本人控制拥有。
这是没问题的。
但是站在袁来的角度,这颗心第一不受自己控制(不久前才因其引发的剧痛而惊醒过),第二并不是自己原本有的,而是张冠道强行塞进了他的身体中的。
这两条无论哪一条都并不符合袁来作为九窍玲珑心“主人”这个根本性的假设。
加上他的确拥有着清晰的上辈子的记忆,当初在沃洲山,道林上师以通天修为窥探袁来的前尘往事,道林的修为即便是与全盛时期的吴圣有差距,但是也不会很大,最关键的是吴道已经死了,如今的只是一道残念,而道林是活生生的,在威能上道林必然远超吴道。
所以,道林既然窥探到了袁来的前尘,这就说明袁来记忆中的上辈子是真实无误的,绝不是虚假的,那么他就有理由认定自己的记忆没问题。
当然了,最本质的问题还是以袁来的性格,他完全可以面对一个无比强大的对手而怡然不惧,但是却绝不会承认自己并不是自己!这是性格问题,否认自己是张冠道也符号他的性格,或者说本能的逃避意识。
【吴道绝不会想到张冠道会主动将自己的本物强行转移到其他人身上,或者说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吴道认定袁来是张冠道)】
据吴道所知,修行者不可能将本物转移给别人,除非……
除非……
除非……
张冠道如果是一世,那么他与袁来本质上是一个人,那么转移本物就相当于左手倒右手,完全合乎天道法则。
那么张冠道究竟是不是一世?在目前看来,是的!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张冠道应该就是一世。
事实上从这一点上看,“袁来的确是张冠道”,只不过和吴道认为的有偏差,并不是张冠道投胎夺舍而成袁来,而是袁来作为正常天道轮回中的独立个体,与张冠道存在着轮回中的一世和十世的关系。
虽然是这样,但是本质上他还是独立的意识,所以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因果关系,吴道认错人了。
或者也并不是完全认错了,只不过站在袁来的角度,他就是他自己,最多承认个轮回因果关系,想要他承认自己就是某个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记得序言中,袁来曾说过一句话被一世大加嘲讽。
那句话是袁来自称,自己是无神论者。
恩,写好多字了啊,不知道有几个人能耐心看完,想完。
至于我这个解释中包括一世与十世之间存在时间年代的相近的问题,这不是bug,是早考虑过的,不用担心。
懒得看个网文还想那么多的,只要记住几个结论就行了:
先贤祠里的是张冠道。
袁来与张冠道存在某种世代轮回的关系,但两个人都是独立的意识,独立的个体。
张冠道与云宗祖师存在某种关系。
恩,记得这几个基本结论,看书没什么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新邻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颗圆滚滚的道果上,之后他们又抬头看向有些狼狈的袁来。
一时间这些目光满含着惊奇和难以置信。
袁来腼腆地笑了笑,在十人目光下弯腰捡起了道果,一时间也有几分哭笑不得。
他真的是没打算拿到这东西的,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因为吴道的缘故落在他的手里。
“这个……物归原主。”他轻轻向着陈书画一抛。
“刚才……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它丢了。”卢掌茶忽然道。
袁来很无奈,他指了指脑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的人目光复杂,有的依旧是难以置信,甚至是深深的怀疑。
在这些不同的目光中,陈书画摩擦着道果,看着袁来的眼神忽然有些危险,所有人都在看着陈书画究竟是什么态度,这个散修少年是他书请帖邀请来的,也是他最终默认他参加十人的这个“试探”的,如今却让他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获得最后的胜利。
这件事,恐怕陈书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吧?
就在这个时候,陈邹纵横忽然打了个哈欠,道:“时间不早了啊。”
众人看了看天色,其实也并不算晚,但是这些人可都不是无所事事的,因为这个聚会已经耗费了数个时辰在这里,看时间今天的天鼎大会比试估计都已经落幕了。
“累了,散了吧。”他将那把齿剑斜斜向腰间一插,竟然转身便要离去,只是走了三步才回头,眯着眼道:“你们不走?”
灰原笑了笑,没有做声。
漂亮得像极了女人的少年和尚隐秘地瞥了袁来一眼,不知心中有什么念头,双掌合十,说:“既然结果已分,那就走吧,我还有功课没有作。”
千座大人的功课一向很繁重,缘木理所当然地拂袖提步,衣袍卷云,飘然而去。
又有两个少年想了想也告辞离开,只不过他们在经过袁来的时候,都用一种怀疑和戒备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
这让袁来有些不舒服,却只是笑了笑,摸摸下巴。
此行他获得的东西最多,不仅解开了些许疑团,深层次地感悟了很久吴圣的道,更得知了那隐藏在整座京城的八十七先贤图的根本,相当于掌握了京城最大的阵法关键,更有的则是吴道无意间将九窍玲珑心唤出他胸膛一次,若他真的是张冠道夺舍投胎的躯体,若他真是的未觉醒的张冠道,这行为毫无影响,但是因为他无论从身体上还是灵魂上都最多只和张冠道有着某种世代轮回的因果关系,但意识缺失完全独立的,所以吴道这举动却让他得到了大好处,本来玲珑心就与他的身体结合并不紧密,如今一来,竟然是让玲珑心之前对袁来身体的渗透付诸流水,在玲珑心回归之后,袁来便用元气将它完全封印,虽然目前还没办法取出来,但是也相当于很大程度地减轻了隐患。
总之,这次收获很大,所以袁来心情还不错,蛮好。
至于因此而引来这群天才的注视甚至是敌视……袁来倒不是那么在乎了。
最后卢掌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咱们也走吧。”
袁来点头,旁若无人地两人并肩离开,陈书画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却终于还是没有做出不合适的举动出来,只是突然自嘲了一句:“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这句话让剩下的人目光微变,看向袁来的眼神更有不同。
总之,这场聚会最终以一个让谁也意料不到的结果终结了,便是从来都对袁来高看一眼的卢掌茶也不由惊讶。
不过一路上他却聪明地什么都没问,反倒是袁来主动解释了一句说是自己感悟的可能比其他人快一些,所以不由自主沉迷进去了。
袁来本想着或许会有人过来和他说些什么,但是让他意外的是,没有人过来说什么,就连性格最偏激的陈邹,竟然也只是多看了他一阵,然后转身就离去了。
灰原走到两人身边,冲着袁来嘴唇动了动,说道:“陈邹对你开始感兴趣了,你可要小心了。”
“需要小心的可不止他一个吧。”袁来苦笑。
灰原微笑着也不否认,点头道:“现在,你需要小心的人多了十个,是吧?”
最后一句问是冲着卢掌茶说得。
这位震泽传人毫不避讳地点头,眼中有战意扬起:“我很期待。”
分道扬镳。
几个人各自离开,十个人在这次试探中都对其余人的实力有了些了解,即便不很直观但也足够猜测出强弱了,这些直接影响到之后互相大比的对策,每个人都需要回去好好琢磨。
至于袁来,他的收获最大,也最满足。
满足地让他几乎忘缺了因为木易以及缘木和尚引起的糟糕心情。
一路下山,花了些银子坐着那些载客的小船回返弄瓦巷一号,随着天鼎大会即将进入高.潮,整个临江镇少了些许喧嚣,多了几分凝重。
袁来准备小闭一关,梳理今日所得,然而当他回到住处大门外,突然看到门口有一辆马车。
马车不大,韩大野正扛着一箱子书卷从大门里走出来,将箱子其整整装在车上。
“咦?这不是胡师兄的东西么?”
韩大野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拍拍手,闷声道:“是他的。”
“那怎么搬出来了?”袁来好奇道。
车上的书箱已有四大箱子,几乎装满了所有空间,在此之前袁来还真不知道胡君子竟然带了这么多书来,这倒不像是来参赛,说是来摆书摊卖书都有人信!
韩大野平静道:“你不知道么,胡君子今天输了。“
“然后呢?”袁来对此并不意外,事实上胡君子在上阵前就已经说自己九成要输。
“他打得很艰难,最后他的对手几乎坚持不下去了,但是他终究还是输了,而且身受重伤,不过之后我才知道他原来并不真的是散修,他竟然是白鹿书院的人。”
白鹿书院?袁来一怔,才想起来那是一个在大启很有几分名气的书院,其主要是教人读书,但是白鹿书院中却有个支系也讲修行,虽然远不算什么门派,但也很有些名气,没想到胡君子竟然是出身白鹿书院的学子。
想想也是,胡君子虽然在袁来以及韩大野的映衬下不算出彩,但是他却也是一直晋级到如今才失败的,这已经绝非普通修行者能做到的,有些背景也算正常。
“白鹿书院一向不主张参加天鼎大会的,所以这次他是孤身前来的,只是没想到等他重伤下场,竟然有白鹿书院的人来接他回去救治,我这才知晓这些,可惜他伤的太重,走得急,所以也没机会回来告别。”
韩大野叹了口气,毕竟当了这么久邻居,如今骤然分别也有些伤感。
“行了,既然知道他身份了,去看他的机会多得是,”袁来点点头,又道:“所以这就是搬走了?”
“是啊,这就是白鹿书院派来的马车,行了,这也就是最后一箱子东西了。”韩大野拍拍马车车厢,和赶车人说了一句,马车便缓慢地移动,驶出了弄瓦巷。
袁来目送它离去,微微叹气就要进门,同时随口问了句:“家里还有别的事情么?”
“有。”韩大野点头,像个门神一样站在大门口。
“什么?”
“胡君子搬走了,但是来了个新邻居。”
“新邻居?”袁来惊讶了一下,胡君子刚走肖白就拉到客人了?这效率也太高了吧,不过他也没多想,漫不经心问:“新来的是什么人?”
韩大野犹豫了一下,道:“是个老头。”
“老头?”
说着,袁来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韩大野身后,那熟悉的脸冲他笑眯眯地直点头。
武当归穿着一身寻常老人的旧衣衫,浑然似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他半白半黑的粗糙眉毛一抖一抖,眉下浑浊的老眼这时候清澈的宛如三岁孩童。
袁来深吸口气,觉得头有些疼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指玄剑气】
呦呦双手将一张刚剪好的红色窗花举过头顶,对准阳光,她看了又看,觉得差强人意。
放下红纸来小姑娘嘟嘟嘴眼望院门口的大石碾子,袁来安安静静坐着,神态肃穆,呼吸绵长。
呦呦作为修行者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典型,她没事的时候宁肯做做家务,浇浇花也懒得去吐纳,小屁股上就仿佛生着一根刺,根本坐不住,不过看到袁来这些日子出来进去似乎很忙碌的样子,白天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回来除了吃饭顶多再花费喝杯茶的功夫看看书,其余时间就是一成不变的闭目冥想修行。
呦呦有时候就纳闷,袁来也不比自己大几岁,怎么就那么耐得住寂寞呢?每当想到这个问题她总是习惯性地抬起头看向屋子里挂在墙上的那副细笔画的犹如小蟠龙一般的墨字:
守得住寂寞,方得始终。
“唉。”呦呦叹口气,觉得袁来的世界她真不懂,想了想左右也没事情做,干脆跑到隔壁韩小野屋子砰砰直敲门。
砰砰声响了两声第三声就在吱呀一声开门声中胎死腹中。
韩小野紧张兮兮地拉开门缝,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跑出来将门关好,低声道:“哥哥修行呐,小点声好不好?”
呦呦不高兴地一抱肩膀,对小野批评教育道:“你呀你呀,就是胆子太小了,你哥修行时候比块石头好不了不多,打雷都不会醒的!你看袁来,一天天的坐在那我敲锣打鼓都不动弹,不要担心啦!”
小野有些委屈,呐呐道:“你说得对,但是能不能还是小点声……”
呦呦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了一通,面对妹妹一样的小野她最终也只能徒然叹气摇头,觉得同为女人的韩小野实在太给她们这个群体丢脸了。
“行了行了,走,别憋在屋子里了,咱们逛街去呀!”
韩小野目露羡慕却还是摇头。
呦呦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唔,忘记了你这个情况不太好出去走啊,不过没关系,这临江镇经过姐姐我的认真勘测也实在没什么好逛的,另外听袁来说现在镇子里扔出一块砖头去砸到十个人有九个都是修行者,一帮的牛鬼蛇神,还是不去招惹为妙,咦?要不咱们去新邻居那看看吧。”
哪知小野一听到这个提议突然身子一抖,小脸来回摆动道:“不去不去!”
“怎么了?”
“那个爷爷很吓人!”小野惊慌道。
“嗳?有么?”呦呦疑惑地眨眨眼,自言自语道:“我看着他不像是什么坏人啊。”
呦呦对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有自信的,毕竟前些年在街头巷尾社会底层的泥潭里来回打滚过,说的文艺点那就叫做在红尘中看破了人生百态,说的严肃点那也叫做下过基层,深切体察过最底层人民的生活,比之某个年代的上山下乡,扛着红色的旗帜插遍穷山恶水的那帮人那更是不遑多让。
韩小野摇摇头:”不知道,就是他刚搬过来的时候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看了我好几眼。“
“啥?!”呦呦小脸一变,惊愕地眨眨眼突然明悟了什么地低呼道:“他不会是那种对小孩子有特殊爱好的家伙吧!”
在小野迷茫的眼神中,呦呦优秀的脑补能力瞬间在头脑中编织出了一个可怕的糟老头子对懵懂的小白花样的小野图谋不轨的曲折故事,她越想越怕,跺了跺脚不容分说地就把小野塞回了屋子,然后毅然决然地决定跑到袁来跟前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然而正当她准备实施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个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先一步来到了袁来面前,正看着闭目的少年入神……
袁来的身体仿佛一块磁石一般吸附在磨盘表面,体内元气在自动地沿着奇经八脉,以黄庭经的心法依次穿行体内景宫,而他的心神则沉浸在天道规则之中,在安和桥的那一夜他以损毁一具分身的代价获得了第一种道——武当归的剑道。
当然,他悟到的只是武当归的道的很小的一部分,且经过演绎变化,已经大为不同,当时他以其改良了纵云剑诀,并且成功地在与缘木的短暂交手中初步证明了其威力,但是那依旧是粗糙的,不完美的,而在观吴圣作画十年的过程中,他又感受到了另一种道——吴圣的画道。
同样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袁来对书法的造诣在感悟画道的时候帮助了他,中国的书画本是一种,文字是一种画作,画作也与书法纠缠相关,且吴圣笔端的画本就有一种草书的精髓,所以袁来感悟颇多。
在将这两种感悟梳理之后,袁来决定真正地琢磨出一种攻击手段来。
纵云剑诀可以再改良,这个他不会放弃,月中鹤是绝世神兵,他绝不会傻到有了这把兵器却不用,但是他却打算尽可能的不用,就算最后用也要作为底牌来用,但是若是暂时不用月中鹤他又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另一把合适的兵刃,青藤鞭很好用,但其胜在出奇制胜,鞭打神识的特性上,却是只能作为辅助,用来做主要手段就疲软了,所以摆在袁来面前的是如何琢磨出一种不需要兵器的强硬的攻击道法。
凭空创造这种事情对他这个境界来说是天方夜谭,所以袁来决定将自己从藏经阁中学到的一种道法改良一下。
那道法是有些偏门的“指法”,算是与禅宗的“手印”有些许联系,特性更偏向道宗,以指尖沿着手臂向上汇入丹田的一条经脉为根本,将元气由指尖放出,释放剑气,威力极强。
在最初看到这门法诀的时候袁来不禁联想到了天龙八部中的六脉神剑,其形有几分相似,但是却更要复杂多变一些。
而现在袁来要用自己对两种道的感悟,为这名为《指玄剑谱》的法诀添加上一条叫做“法则”的血脉!
闭目盘坐于青石碾上的少年忽然伸出一根中指,笔直地朝向了正好奇地看着他的江河剑圣。
武当归一怔,第一反应是这小子竟然用这种手势挑衅自己?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就看见闭目的袁来神态凝重地指了指天。
武当归抬起头,感觉到一道透明的剑气冲天而上,犹如一颗雨滴,倒逆大地法则,反击九天之上!
他眯眯眼,看到那道剑气竟然将高空中的一片云,击穿了一个透明的,三境之下修行者几乎不可能看得到的小孔。
仅仅依靠元气喷发,以袁来的本事绝无可能将这剑气送到那么高的天空上,除非……
这道剑气中带着天道规则。
武当归无声地咂咂嘴,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悦还是不喜悦,这时候袁来睁开眼,正看到面前咂嘴的老人,他微惊,然后只听武当归淡淡道:“力道还行,但是路走错了。”
“路?”
武当归轻轻点头,想了想同样也伸出一根手指,一根相比于袁来那年轻好看的手指要更加丑陋,却更加有力量的一根。
袁来仔细地看着,屏息凝神。
眼睛是看不到剑气的,所以他调集了所有神识。
突然间,他的神识只看到一道火星自武当归指尖迸射了一下,就仿佛是蜡烛燃烧最后的那一抹亮光。
烛火熄灭后会有青烟升腾。
同样的,武当归手指火星熄灭后便有一道苍蓝色剑气飘摇而起,汇入九天。
那剑气笔直,细如女孩子小手指最细最秀气的一节。
剑气贯连天地,生生不息,连绵不断!
袁来猛然大悟,他的剑气只有一道,只有一击,而武当归的剑气则贯通天地,一无中断!
路走错了,就是这样的一种含义。
那笔直的苍蓝只是出现了极短的时间就被武当归撤去了,这么短的时间不会引起注意。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而袁来则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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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皱着眉头,比划着手指的动作,总觉得这动作邪恶莫名。
“难不成,这老人渣对袁来也有非分之想?”
呦呦浑身打了个寒颤,觉得好恐怖啊好恐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备战】
天鼎榜出来了,其实它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榜单,而是一个名单。
名单上公布出来天鼎大会最终的三十二强。当然,“三十二强”这个说法是袁来提出来的,并且在弄瓦巷小院里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
大家都觉得,这个说法很贴切。
三十二个人,就是天鼎大会进行到现在大浪淘沙留下来的三十二个最强大的少年人,本来三十二在大启并不是一个多么特殊的数字,但是不同的是这三十二个人中有十一个人是空降的,空降的就是刚刚在隐山相聚的除了袁来之外的十个名门大派的高徒,外加一个没有到场的名字……辛晴。
现在袁来可以确定辛晴的身份了,他也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和这些人中的六个人都认识了,有朋友,也有敌人。
“形势很严峻。”袁来将记载着这个消息的纸张轻轻放下,语气却不似这句话的内容这般“严峻”。
他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小圆桌旁围绕的人,呦呦和小野纯属凑热闹在那里吃吃喝喝,剩下的也就只有韩大野在认真听着他说话,事实上袁来的话也就是对大野一个人说的,房东阿姨最近常常不归,自从带武当归住进了小院后肖白更加是一次都没回来,而那姓武的大人物则自顾自躺在房间里闭目养神。
袁来在纸上画了画,道:“这几个人,表面上都是二境巅峰,但是实际上都已经是能使用一些天道规则的了,其中还不知道隐藏了几个三境的,不出意外这次天鼎大会的最终赢家要在这里头产生了。”
韩大野眉头一皱,没说话但是眼睛闪过一道光,似乎是在问:情况属实么?
袁来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这是我打入敌人内部获得的第一手情报,真实无误!”
虽然韩大野对袁来话中的几个词有些弄不懂但是大概意思还是听明白了,于是他伸手指向另一些名字,那是除了那些空降的少年外,一步步从底层打上来的修行者,有二流三流宗门的弟子,也有极少数散修。
“这个,这个和这个,应该是能使用三境力量的,这些,应该只是普通的二境巅峰,但是每个实力都很强,至于这两个……稍弱,不过运气很好,一路上没有遇到强大的对手。”
在袁来四处不务正业的这段日子,韩大野的精力只放在了两方面,一个是修行,一个是观看其他人战斗,他没有宗门背景来提供情报,只能认认真真地尽可能多地去现场看他们比试,有时候甚至一看就是一天,连饭都不吃,他给出的结论袁来很信服。
接下来大野开始依次介绍这些人的特色,比如来历,武器,哪个攻击道法强大,哪个善于防守,他说的很慢,但是每个字都很凝练,显然是已经将他们研究透彻了,而袁来也提供了同样的情报,再次感谢吴道,在袁来最后接触道果的时候,他的神识在其中发现了其他人因感悟道果而遗留在其中的法则痕迹,由于大多数人选择了以自己的道破解,所以从这些痕迹上,袁来获知了一些他们各自所修的道的方向。
这些消息或许在大宗门之间不是秘密,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则弥足珍贵。
从天鼎榜出现,陈书画他们入场的消息正式发出开始,包括袁来在内的所有三十二个修行者,都更加认真起来,尤其是袁来每回忆起当初在京城先贤祠外的那一幕,总会有一种紧迫感,加上与陈书画那些人的会面让他更加明晰了大陆最上层天才少年们的整体实力,他决定真的要紧张起来了。
不同于之前的外松内紧的态度,袁来一扫轻浮,开始以一种媲美韩大野的认真态度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第二天袁来与韩大野一整天都没有出门,两个人第一次开始互相“切磋”,他们没有拼命,也没有真的动用威力太大的手段,但是互相比试间却分毫不放松,袁来为这种切磋起了个名字叫做“战前热身”。
而同样是这一天,有一个很是引人瞩目的事件发生,那就是空降的那帮人中的一个,下场了。
对手是一步步打上来的人中声势相当不错的一个,也是韩大野画出的那几个据他猜测应该有三境实力的少年之一。
这一场战斗引发了相当大的轰动,然而这轰动却没有在弄瓦巷一号院里引发一丝一毫的波澜。
晚上,当呦呦回来将那份详尽记载着比试结果的消息的纸张递给袁来的时候。
袁来低头看了整整一刻钟,然后韩大野同样低头看了很长时间。
那帮人刚刚下场的第一战,就相当强势地向所有人宣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才,什么叫做名门大派。
“十招。”袁来语气沉沉地吐出这两个字。
大野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十招,的确就是十招,空降的大宗天才与一步步打上来的小宗门黑马,第一战,前者只用了十招便结束了战斗,完胜!
这是个让人窒息的成绩,也给了所有晋级三十二强的小宗门修行者狠狠一锤,眼冒金星之后终于能从暂时的虚幻的胜利中醒来,认清什么叫做真正的差距。
袁来沉思着,手指敲击着小桌面,今天下场的那个修行者他见过,是在隐山对他很是不屑的人其中之一,现在看来傲慢的确是有傲慢的资本,十招击败一个已经悟到了规则的二境巅峰,这很让袁来意外。
“其实,这场胜利并不值的大惊小怪。”袁来抬头冷静说道:“大宗门弟子有无与伦比的资源,他们的强不是只在天赋上,事实上世上的人这么多,要说天赋比他们更强的未必没有,或许城门边的一个乞儿都有远超他们的修行资质,能在天鼎大会上脱颖而出,谁的天赋也不会比其他人超出到什么程度,即便是有真正的妖孽也是个例,真正的差距还是在资源上,无论是修行元气的典籍、武器、道法、还是对元气的利用,对修行过程的了解大宗门的优势都太大了,而这些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对天道规则的理解上,大都没真跨过三境那道门槛,能达到二境巅峰就应该都能或多或少地对天道有所感悟了,只不过有的人领悟的明白些,并且会将那种力量使用出来,有的人领悟的混沌些,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大宗门的师长则有着丰富的经验,能帮他们最好地挖掘这力量,同样的规则会用和不会用是天壤之别的,这才是根本。”
“况且……”袁来突然笑了笑,眼露思索道:“今天这场其实我看胜的人胜的也未必真的轻松,这十招从第一招开始就是大开大合的威力极大的攻击,到了后面四招更是都使用出了三境的天道力量,而败的这个很大一部分应该是吃了道法的亏,他元气深厚但是没有足够好的道法能将力量最短时间爆发出来,这才面对对手很无力,也算是措手不及,之后的人有了准备就不会这样毫无还手之力了,这样强度的十招连击,消耗的元气在二境层面上能持久么?只要是还是二境,就算是他悟出轮回大道来,元气也不会增长一分!只要扛住了前头的攻势,后面……恐怕这位大宗大派的天才就要小心对方翻盘了!“
分析到后面,袁来已经是陷入了一种思索状态,那是他上辈子的习惯,虽说天鼎大会只是个人间的对战但是却依旧涉及要考虑战术层面,敌我双方的实力分析,对比,强弱都是值得考虑的也是影响胜负的关键。
而随着他的讲述,韩大野的目光越来越古怪,这个邻居在他眼里一直是很不务正业的,白天夜里的跑得没影子,面对天鼎大会也似乎从没有什么太紧张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上,前期甚至足够低调,直到赢了栖光院弟子才被动地被人关注,韩大野自己的性格本就是低调的,但是在外人看来甚至就连他也比袁来高调的多,最起码他总是往临江派上跑,而袁来则从来行踪不定。
但是,当此刻听着袁来那入情入理的分析,看着他那似乎陷入某种悠远思索的神情,韩大野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怪,说不清,总之,让他不禁觉得自己应该仰望。
还有这个神秘的邻居的实力,也是让大野很是震惊,看他如此随意地谈论着关于三境关于天道的那些力量……可是,他明明看上去只是个二境中期而已啊。
二境中期?大野心中苦笑,他一直觉得袁来是在隐藏修为的,虽然外界如今有许多人在质疑袁来的实力和成绩,因为毕竟他的比试次数太少,而且……在已知的战斗场次中,竟然从来没有使用过元气,这一直深深被一些人怀疑,甚至觉得他用了某种方式作弊或者有某种局限的声音也是不少。
但是韩大野却从未相信过那些说法。
他有自己的评判标准——直觉。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上去脾气很好的少年很不一般,再说了,若真是寻常人又怎么会有办法知道那群大宗门天才的实力水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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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骤然紧张的气氛中,袁来和韩大野迎来了他们的下一场战斗。
韩大野运气不错,对手是一个二境巅峰但实力在三十六人中排名偏低的家伙。
而袁来的运气就差了些了。
他的对手,恰恰是隐山刚见过的那群人中的一个!(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群众的眼睛】
袁来的对手名叫金溪,是那隐山上戴着一个高高的冠帽的家伙。
对于这个家伙的情况袁来了解的极少,只是知道他很不好惹,从道果中得到的信息来看,当时十人破解道果的进度中,他排在第六。
这当然不是说他在那些人中就真的绝对实力排在第六位,但是左右也不会差太多,也就是说最差也不是末尾的一两人。
与昨日代表大宗门阶层向所有人昭示了什么叫做实力的那个家伙相比,不分伯仲。
袁来花费了几息时间感慨了下运气糟糕,然后便振作精神准备全力以赴。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样强大的对手,不允许他不认真。
比试的时间在中午时分,这也是今天两场有大宗门弟子下场的比试之一,定然会吸引极多的人观看,人多就会产生压力,这种压力不是说你心态好就可以视而不见的,便是呦呦也清楚地察觉到了这种无形的压抑,就仿佛小院上空飘荡过一片乌云。
袁来看起来并不着急,早上按时起床跑步洗脸,吃早饭的时候还特意要呦呦多买回来一碗洒满香菜的豆腐脑和两个鸡子一个馒头,呦呦问是不是胃口好,袁来回答说不是,然后很认真给呦呦说出了看似真实实则荒诞的理由:
“早上多吃点,等打架的时候万一被打吐了也有东西吐啊。”
呦呦翻了个白眼,没和不正经的袁少爷计较,跑出去买早餐,等回来的时候脸上有些不好看。
袁来喝了一口豆腐脑,漫不经心问:“咋了?”
呦呦搬个凳子往他旁边一坐,也不吃饭,有些担忧地说:“外面人都说你呐。”
“说我什么了。”袁来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不放在心上。
“他们都说你肯定输的,都说那个什么金溪怎么怎么厉害,你怎么怎么垃圾,今天这场比昨天还没有悬念……”
“还有呢?”
“我又去那些开赌局的地方瞅了几眼,情况也不好。”
袁来抬起头眨眨眼:“不会是没人压我吧。”
他知道在小镇上甚至是大陆其他地方都有不少对于天鼎大会的赌局,这都是老规矩了,袁来一直没有理会,他也不是什么纨绔大少,平常吃穿用度花费不多,出京城的时候刘温给的钱还剩不少呢,更何况家里也算是一方土财主,所以他也懒得去压宝,或者是做那些压自己赢之类没什么技术水准的破事。
别人不看好自己他早已经料到,不仅仅由于自己本来就低调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昨天那场万众瞩目的战斗小门派这边输的太惨太难看,十招就被打败,这极大程度影响了赌徒们的信心,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呦呦摇摇头,说:“有人压啊,可是他们堵得不是你赢还是输,而是赌你能撑几招,可能是因为受到昨天十招那件事的启发了吧,类似的赌盘开了不少。“
呦呦对这种事情见得比较多,也比较熟悉。
”呦呵,那外面那帮人大都赌我能撑几招?“
呦呦愤愤不平道:“两招!”
袁来笑道:“还不错,最起码这帮人还没丧失理智,好歹没都压一招上。”
“不是,两招的意思是把起手式也算一招了!”
“……”袁来很无语,起手式就是动手之前两个人摆的那个示意动作,毫无攻击力。
“行了行了,不用理会的,其实如果我是外面那些人的话也不会看好自己的,从各个方面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嘛。”袁来呵呵一笑,安慰不高兴的少女道:“这种事情,认真你就输了。”
大野的比试比较早他早早就走了,袁来则一直气定神闲地等到还差半个时辰的时候才出门。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道袍,腰间缠着青藤鞭,把头发梳得很好看,脸洗的很白净,他将月中鹤用布包好让呦呦抱着,然后两个人迈出了大门。
向临江派走去。
镇子上人很少,大都聚集在临江山上,袁来一开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目,但是当他踏上临江山的土地的时候,终于被人发现了。
他没有在意那几个人的窃窃私语,他虽然低调但是这年代消息也没闭塞到哪里去,便是通过画像他的模样也被相当多的人知晓了。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向主峰上走去,一路上投向他目光越来越多,想想其实这一次也是他击败陆九迦出名后第一次这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因此也格外吸引人目光,围观群众们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场热闹,更何况袁来这一场还是个大热闹。
他走得越来越高,感受到的目光也越来越多。他的心理素质很好,很强大所以不惧这些目光,但是呦呦就差了太多,她最开始还努力挺着发育不完全的小胸脯做目中无人状,但是慢慢的她开始紧张了,那些目光情绪复杂,大多是无所谓的看热闹,还有的则是数量不少的好奇和不屑。
更有的连嘲讽以及怜悯都有之。
呦呦埋下头只顾走,袁来怡然不惧,神态安然。
慢慢的那些窃窃私语变成了一股洪流,大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袁来的实力在外界一直饱受质疑,这也是他自己的问题,之前一直以分身出战,显示出了极强的非人类的体质,却不露修为,这引发了不少的猜测,而如今,当他真身上场,明确无误地显露出二境中期的修为的时候……
可想而知,那些人该是怎么想。
二境中阶,这是所有的走到现在的三十六个少年中,修为最低的一个。
有人好奇,有人惊讶,更多的则是深深的质疑。
更有那些二境高阶甚至是巅峰却被淘汰的少年,此刻在人群中看着袁来的时候更是万分气愤,他们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仅仅才中阶修为的家伙怎么会晋级三十六?
实力?呵呵,虽然说他和陆九迦那一场的确打得很惨烈,也获胜了,但是谁不知道陆九迦本就是有伤在身?
之后的一场呢?上一场对手直接弃权了!
柳小颜弃权后曾经引发了不小的舆论风波,关于这个袁来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让对手主动放弃的猜测更是五花八门,其中不乏阴暗的猜测。
总之,因为袁来一直以来的低调以及他实在是饱受质疑的那些战绩,他的风评一直不怎么好,相当多的人也一直觉得他就是那少数几个走了****运一路爬进三十六强的人而已。
最多是运气好点,这不是什么让人佩服的事。
但是人们却终究只是停留在窃窃私语的层面上,没有人真的因为一时热血跳出来对袁来进行言语攻击,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管这个袁来究竟是怎么混进三十六强的,也就止步于此了。
因为今天他要面对的是金溪,是真正的,名门大宗的天才少年!
袁来今天必败无疑,对待一个必败的人而言,言语上的嘲讽攻击实在是很没必要了。
不是么?
在袁来穿过这一段路,走入战台范围之内的一刹那,他终于还是听到了一句相比于其他人更加清晰的话语。
“哼,装得倒是挺镇定的,但是有用么?等被踢下台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装得下去!“
袁来没有理会这些杂鱼的杂音,他的目光投向战台之上,他的比试即将开始,此刻戴着高冠的少年已在台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败敌】(五千字!!)
【五千多字啊,相当于两章了】
“你觉得谁能赢?”
“……不好说。”
陈邹纵横挑眉,看着对面的灰原道:“你还真觉得他有希望?”
灰原正在用麻布擦剑,一点一点很细致地擦着每一道痕迹,闻言头也不抬便反问道:“那你觉得呢?是一招败还是十招败?呵呵。”
陈邹纵横脾气古怪,他不开心的时候就算是你笑脸相迎马屁拍的震天响他也要发怒,他高兴的时候就算你指着他鼻子大骂他也不在乎,所以对于灰原的呵呵他没有在意,反而是露出笑容道:“他很有意思,怪不得师叔要我着重看一看他,没想到在这里还真能撞见一匹大黑马,嘿嘿。”
“对了,他真的是二境中阶?”陈邹纵横开口问。
灰原擦剑的手一顿,然后继续动作,同时回答说:“应该没错,我离得近,我相信我应该没弄错,他的确应该是中阶,没有隐藏修为,同时也的确是领悟了规则了,不过我好奇的是连二境巅峰都没到,就算是领悟了,又怎么能驱使的动呢,但是要说他不能驱使,我却的的确确感应到了他身上的三境力量,这倒是怪事。”
“不怕怪,就怕无趣!”陈邹大笑,笑罢突然又道:“这么说我还真是很希望他能赢啊,金溪这人我看着不喜欢,被踢下去也好,就怕他踢不动啊,金溪,金溪……我对付起来也要花费些力气啊。”
灰原擦干净了剑坯,默默起身,没有理会神色变幻的陈邹,他走出这间居所,站在外面远看无边无际的沧浪河,沧浪河总是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冥冥中带来不适感,他知道这个时间袁来将要上场,却没有将目光向那边投去(反正也看不见),他也要开始准备了,明天他将要和另一个大宗门弟子比试,这是他的第一战也是对方的第一战,他决定全力以赴。
袁来站在金溪面前的时候心里很平静,那些眼光和那些言语都是非议,既然是非议就没有必要让它们扰乱自己的心境,金溪眯着眼静静等待,他看到袁来走上来的时候还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来了?”他问。
袁来放松了些,说:“来了,也准备好了。”
金溪淡淡一笑,眼睛扫过台下聚拢的看客们,神色冷淡,袁来从中看出了一丝隐藏的极深的蔑视,就仿佛隔空看蚁。
“好,那就开始吧。”
随着金溪抬了抬手,场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观看这一场注定了结果的战斗,他们不约而同地聚精会神,因为结果很可能是简单的一两招就要分出,他们不想错过。
金溪举起了剑,笔直地冲着袁来的眉心,他没有突袭,在这种战斗中他不会使用那种私底下战斗才会使用的没有表现力的攻击,剑刃笔直,这时候袁来才发现金溪的这把剑很特殊,它竟然是残缺的,这柄剑剑刃本来很宽,但是上面却布满了月牙形状的缺口,就像被许多人咬了很多口一样,有些丑,它是金色的,却不耀眼,暗金色彩显得这一剑很沉稳。
剑风吹拂,袁来眯了眯眼,然后他的右手在众目睽睽下探入衣服中,落在青藤鞭上。
同时他的脑海中闪过这段日子在云宗山门中修习过的道法,真的不少了,只可惜都还没来的及与人试一试。
“好,那就开始吧。”
他抿了抿嘴唇,看到金溪的剑尖浮现元气虚影。
……
柳小颜拉着关西轻轻跑着,沿着那通往战台的道路,她急匆匆,穿过一棵棵树,略过一丛丛枯萎的花朵。关西的步子很大,所以就算是柳小颜在跑着他也一点都不慌地能跟得上。
“快点快点,都要开始了!”柳小颜一边跑一边说着,前面显出密密麻麻的人群。
关西苦笑道:“那么急做什么,就算看不到胜负也能知道嘛。”
“现场看和后来才知道能一样么?”柳颜瞪眼道。
“那小子有什么好看的,他这场又不能赢……”关西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柳颜停下步子,眼睛亮晶晶地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肯定他不能赢?”
“因为……”关西张了张嘴,苦笑道:“那小子虽然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他就算是有些秘法有些本事,但是对手可是金溪,想赢?太难了。”
“我认输给他了,所以他欠我人情对不对?如果他输了那这个人情不就没什么用了?所以我得盼着他赢才行,关叔你也得支持他才行。”柳颜认真说道。
关西看着小侄女一脸认真,不由叹息,眼露复杂之色,点头道:“行,那我支持他,可是对手可是金溪啊,等咱们赶过去恐怕……”
他还没说完,就见柳颜松开手径直向人群中挤去,看着柳小颜那单薄如江南粉荷的身子消失在人群中关西摇了摇头,赶紧追了上去。
……
屠呦呦站在战台之下,战台很高,她需要高高仰起头才能看到上面站着的两个人,阳光从斜上方射来让她只能看到两个黑影,她的身后以及四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那些都是看客,原本这些人的目光让她惊惧但是如今她眼睛里只有战台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当金溪元气外放的时候,呦呦紧张的抱紧了双臂,月中鹤紧紧抱在她怀中。
她只看到袁来的影子突然变淡了,由浓郁的黑暗变成了灰色,之后再变成了透明。
袁来没有选择防守,而是选择进攻。
金溪的第一剑就是相当霸气的一记大招,是其宗门三绝中太乙星宿剑诀第五式,也是一记极具力量感的剑招,当剑的虚影浮现的时候光线都几乎波动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他同样想如昨日那人一般以强悍的实力迅速解决战斗以彰显宗门力量,还是因为隐山中袁来的诡异表现而让他认真。
总之,除开起手式之外第一招就是必杀的大剑!
同样的,也消耗巨大。
袁来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这个情况早就在他预料之中,既然对方直接就发大招他自然决不能硬撑着,他决定打断对方的节奏。
于是台下的人们只看见袁来身上元气波纹扩散,他的脚下踏着奇异的星位左右晃动了一番便身影变淡,绕开残剑剑锋向金溪冲去,留下的则是一串残影。
这是一种身法,是他这次从藏经阁中学会的唯一的一套身法,没有确定的名字,按照修行者不同其名也不同,袁来按照其上的推演之法推算出它对自己而言应该叫做……天驷。
天驷诀,对应的是天上二十八星宿的房宿。【注】
也是袁来的本名星宿,以本名星宿为本的一种临摹星空运行法则的道诀,极为玄奥,也是袁来目前修行过的最玄奥的身法。
袁来之所以能有底气面对这些大宗门的天才弟子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些道诀,他真的不算是散修,因为他的背后有一个数百年前冠绝大陆的宗门底蕴存在,云宗藏经阁中的道诀绝不会弱于当今天下任何宗门!
最起码在功法道诀上,袁来绝不会比这些天才差!
踏着星位袁来一闪便来到金溪五步外,这个距离上便是金溪眼中也露出骇然来,因为这速度实在是让他毫无准备,袁来的速度竟然似乎比他自己修行的身法还要快上一些,这让他一时有些失措,就在这时在他的眼瞳中映出数道碧绿的鞭影,青藤鞭闪电般飞舞起来,就如同暴起的龙蛇,也如迎面抽来的一支碧绿杨柳。
闪动着莹莹光芒。
青藤鞭表面附着着元气,以玄奥轨迹袭来,金溪此刻的大剑却差了一丝没有酝酿成功。
大招总是要多耗费一些准备时间的。
金溪感到了窒息,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一种冥冥中的战斗直觉告诉他这一鞭不要去抗,虽然他自我感觉这一鞭虽强但是未必就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但是他还是放弃了即将完成的剑招,匆忙间空余的一只手竖起向前推去。
掌中元气凝成一道风,却不是袭击而是将他自己的身体向后推开。
青藤鞭的鞭子这样就没办法缠绕过来了,正当他送了一口气的时候,猛然看见于纷乱复杂的鞭影中心,一个拳头突然浮现。
袁来酝酿了半天的一拳如愿打出。
记载着这一拳的经书封面损毁了,所以他不知道名字,于是袁来一时兴起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
“破颜拳。”
金溪只来得及用手掌挡去,便察觉到一股浩然金石之力如洪流般灌入他的身体。
他闷哼一声,猛然间只见他仗剑于空中斩出一道剑花,顿时袁来便察觉到数道闪耀着无边光芒的大剑向他斩来。
在关键时刻金溪以仍未散尽的剑意强行变剑,从太乙星宿剑第五剑扭转为第七剑。
袁来深吸口气,脚踏星位几步就退出好远,但是数道剑光依旧跟随不舍,他果断地吹出一阵清风,随着清风徐徐,剑光变得模糊暗淡起来,同时他一拳向地上砸去,曾经阴了赵西坪一次的“地龙”轰隆着以波动的形势向金溪袭去。
金溪一剑指地灭掉地龙的袭击,却见那本消退的碧绿鞭影再次卷来,他自知已经被袁来打破了节奏,已经被动地和对方纠缠在一起,不由满心愤怒,在他眼中解决袁来本来不该如此麻烦,而另一边由于由袁来带来的惊讶也渐渐产生了一丝不安。
战台之上陷入胶着,因这意外的胶着,战台之下也陷入惊愕。
呦呦出神地仰望着两个身影的战斗,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出现的柳小颜以及高大的关西。
“这……”
“已经四招了……”有人喃喃说着,不算起手式,金溪已经出了四招,然而却陷入一种让人惊奇的被动。
这种被动是难以想象的,到底是怎么变成了这样?是了,是那袁来快到令人瞠目的步法以及果断干脆的攻势打乱了金溪的节奏,于是才变成了这样。
这种局面让所有人惊讶。
金溪的手不那么稳了,他知道自己的心不稳了,于是他决定使用三境力量。
动用自己初悟的道的力量,虽然这么早暴露并非他意,但是他已不想和袁来纠缠。
又来回交手了两次,他已经耗费了六招,三境以上修行者的战斗除非是两个人故意打消耗战,否则一般也最多不过十招就会结束,他不是三境,但是他早就可以迈入三境,只不过按照例行的规矩一直在压制着,以图打磨入境天道圆满。
所以他无法接受自己六招却没有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势。
金溪一剑扫灭袁来的攻击,下一刻他的衣襟边角忽然飘扬起来,就仿佛是有一阵微风将他托动。
袁来本来要接续的一招顿了顿,然后停下。他看向金溪,神识中道道禁锢之力涌来,那是熟悉的感觉,是触摸天道的修行者最容易也最多使用的天道气机锁定,束缚感来自四面八方,强行邀他一战。
袁来脸色古井无波,没有任何意外,六招了,对手已经出了六招,他应该已经忍不住了,那么好,既然你要玩三境,那我就只能奉陪到底,不是么?
在众目睽睽下,金溪放下了剑,袁来也垂下了手。
很多人开始疑惑,很多人开始紧张,他们已看出两人在二境力量上纠缠难分,那个袁来以中阶的修为竟然能隐隐压着金溪,这让所有人意外,而他的道法更是很古怪,人们大都看不出来历,也不知其传承是哪个,总之看来品级不低。
既然二境上无法分出高下,那么金溪肯定会调用三境力量,在人们看来当他使出三境之力的时候,就是袁来落败之时,毕竟……天道之下,人两分,规则之下,人不同。
天下修行者何止千千万,如此年纪能有大悟性触摸天道并学会利用的,万中无一。
都是绝世天才。金溪当然是,袁来呢?
当然不会是。
呦呦专心的心无旁骛,柳小颜却听到人们再次开始窃窃私语,大概的意思便是等金溪再出手袁来必败,这比试终究结果不会变的。
她冷哼一声,目光却不放地盯着台上的人。
金溪再次举起剑的时候依旧是长剑向眉,和最初的一剑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这一次他的剑意已不同。
金溪的道是光明大道。
禅宗有一个传说,传说在古时,与大启所在的大陆相对的另一块神秘大陆上,有古禅宗上师讲禅法,仰慕者给孤独长者须达与邸陀太子合力建邸陀园林须达精舍,以献上师,金砖铺地,金光透世,成光明大道,大道跨越深海通往此处大陆,这才有禅宗落户这片土地。
之后禅宗与古修行者互相借鉴交流,互相印证修行,道门从禅宗经典中悟出《光明大道典》,也就是金溪的宗门三绝之一。
金溪所悟的大道便是缘自《光明大道典》。【注2】
袁来觉得呼吸沉重起来,因为他发现金溪的剑变宽了,很宽,很宽,就仿佛沧浪河上安和桥面那般宽,桥是金色的,虚幻的金色,让他从心中感到压抑,金溪站在金桥的那一边,正向他走来,他走得很慢,但是袁来却知道他走得并不慢。
金溪出剑了。
他将剑扬起再落下,然后一道极粗的金光就向袁来射去。
如果落实,袁来将被这一剑穿透。
“这就是他的三境力量么……”
光明大道,这剑就是光明正大的,堂皇无法退避,堂堂正正的强压而来,虽然金溪只是悟出粗浅的一层,也已有堂皇威严。
袁来的两颗心开始躁动不安,他微闭上眼,然后催动体内的元气源泉瞬时间疯狂运转起来。
如果它是机器,那么此刻它已超频。
瞬间,袁来的修为达到二境最巅峰!
这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根本无人发现,在做这一切的同时他挥动青藤鞭射出漫天碧光,这光芒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与金溪的剑光融在一处。
战台陷入光彩之中,两道身影虚幻不清。
袁来迈步,以三境规则强行附加在天驷步中,吴道的规则中有一笔叫做咫尺天涯,袁来当时觉得真好,于是记下了八成,领悟了三成,强行融合到天驷步中只剩下一成。
虽然只有一成,但是这一步也成为了三境的一步。
天驷。
然后他一步就迈过了金溪的大半座金桥,在金溪的惊愕中来到他的面前。
之后,袁来一指点出,露出星火微光。
指玄剑气!
包含了三境力量,天道规则的一指……点出!
兹~
金溪低头,吃惊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小洞,透过小洞可以看到战台远处那些看客兴奋的脸。
之后之间碧光舞动,袁来一挥鞭,青藤鞭抽打在金溪的因难以置信而松散的神识上,顿时就将他抽打的昏迷过去!
金桥断裂。
光芒散去,众人向上一望,然后鸦雀无声!
战台上,金溪倒下了,而站着的少年则冲所有人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他依旧淡然镇定,不因众人质疑而忐忑,不因胜利而欢喜失色。
这就是心境修为,道林曾感慨说他在突破二境的时候就已经心境圆满,举世罕见。
袁来安安静静离开,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而留下的则是上千双震惊的、群众的、雪亮的眼睛。
【注1】房宿,此星宿为七月下旬黄昏时分,横卧在南方地平线银河上,天蝎座南方脚瓜附近的三等星,星象如线长丝缎、如珠串形。房宿为苍龙之腹,又名为“马祖”,“天驷”,古代春天时要祭祀此星。本书中袁来的生日我是按照自己的生日定的,我的生日按测算就是对应着二十八星宿的房宿——房日兔。
【注2】世界背景补丁:《光明大道典》(虚构的典籍)为纪念此传说开篇有一首诗:邸圆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沙罗双树花失色,盛者必衰如沧桑。(此诗引自《平家物语》一书)(未完待续。)
今日无更
心累,给自己放假。
另外今天看书才知道奇幻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奥古斯都(augustus)原来是罗马帝国元老院授予给屋大维的称号,后来此称号长久地传承了下去。
活到老学到老,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黑血】
金溪的失败可以说是这次天鼎大会进行到如今最大的意外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输的,只看到最后那一次交手战台上大放光彩然后袁来站着走了下来,金溪昏迷不醒,这就是结果,至于后来传出来的金溪胸前那恐怖的一道洞穿的伤口,更只是为这件事增添了几分传奇般的魅力。
对这件事反应最大的不是各大宗门而是那群痛心疾首的赌徒,眼看着这么大的一匹黑马竟然没有压对这真的是让人大为遗憾,当然更加痛惜的是那一去不复返的金钱白银。
而金溪的宗门则对此事保持了沉默,这场失利是用金溪的名声以及他背后宗门的名声成就了袁来的威风。
这个时候即便是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咽下,为今最头痛的反而不是名声的亏损而是金溪的意外失手让他们原本的打算全部落空,本来是有机会与南北宗掰掰手腕的,却最终只能憾然离去,继续留下来反而是最为丢脸的事情,于是在这件事还没有发酵到最顶峰之前,金溪的门人便带着他黯然离去。
金溪的宗门也成为了本次天鼎大会第一个提前离场的一流大宗。
至于表面上一直低调的散修袁来,则在短短时间成为了可以用“炙手可热”来形容的人,虽然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大对,但是人们觉得这词毕竟很形象。
虽然在之前袁来就有了些名气,但是却无法与此时相比,于是在这时候以临江镇为中心,他的名字才真正的以一个值得人们注意的形象传递了出去。
而一些本来还犹疑的人们则终于下定了决心——简单来说,一些麻烦的事情就随之而来了。
呦呦把一张桌子推到院子大门后,将大门严严实实封死,她擦擦汗水这才松了口气。
“不用这样吧,把门封死了别人怎么进来啊。”袁来哭笑不得地说道。
呦呦哼道:“我不管了!这帮人实在是太烦了!”
在过去的一个时辰里,弄瓦巷一号院迎来了足足十二波人的到访。
这些人都是驻扎在临江镇上的一些大小宗门,今日袁来大出风头俨然成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匹黑马,关键是他对外还是个正八经的散修,无门无派,这等弟子简直是各个宗门梦寐以求的,于是一些小门派便坐不住了,急吼吼跑过来准备来一场说来就来的推销。
“十二波人,其中九家是三流小门派,另外三家却也是能排的进二流的末尾了,咱就这样赶人不好吧。”袁来掰着指头数着说道,但说是这么说,他那优哉游哉的模样实在是让呦呦看的气。
“好好好!你要觉得不礼貌那就请少爷您亲自去接待吧!反正我是不去了!那帮人一个个的都和苍蝇一样,讨厌死了!”
呦呦很郁闷,她实在是不想和那群长得歪瓜裂枣的叔叔爷爷辈修士客套了,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袁来看着她的模样笑着摇摇头,不再逗她了,转而道:“所以说出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现在你体会了?”
呦呦点点头,想起那帮人的笑脸她就不寒而栗,呦呦以前也是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过的,要说形形色色的人她也见过不少,但是她一直觉得那些都是凡人,修行者在她的眼里不说都是仙风道骨本吧,那也个顶个都有着一种不一般的气势,然而直到今天她终于发现便是修行者也和凡人一样,推销起各家宗门来那比街上拉客的皮条客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以前他们怎么不来呢?”呦呦突然问道:“韩师兄出名的时候,还有你打败陆九迦的时候都算是有名气了吧,那时候大宗门可能看不上咱但是小宗门应该早就有过来的打算了吧,可是怎么直到今天才都跑过来?”
袁来上下打量了下呦呦,有些意外地笑道:“古人说的真是没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呦呦你跟我在一块智商果然有提高。”
呦呦虽然不知道“智商”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袁来肯定在说什么不很正经的话,于是她果断翻了个白眼。
袁来叹了口气,说:“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啊,你想想,当初和现在咱们这里有什么区别?”
呦呦茫然地摇摇头。
“人没了。”袁来指了指房东阿姨的卧房,道:“你肖姨姨在的时候,你没发现就算外面再怎么乱,咱们这也特别安逸么?还有,小野那个情况,自从住到这里也一直没有再有麻烦找过来,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呦呦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她本就是机灵的女孩子,被袁来一敲打顿时想通了这些事情。
肖白,袁来曾经私底下对她说过肖白身份不一般,但是呦呦一直也没认识到她究竟哪里不一般,她此刻回想起来才发现似乎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们几个在临江派山脚下被人找了一次麻烦之后,直到现在竟然再也没有麻烦找上来,有时候就因为这个她都几乎忘记了小野的那个特别爱招惹厄运的体质。
难道说这一段时间的安逸都是因为肖白么?因为有肖白在这里所以一般的麻烦根本不敢来?所以这些小宗门之前一直不敢跑过来?
“多想想吧,那个女人啊,可不简单呢。”袁来老气横秋地说道,忽然间想起了《智取威虎山》中的那句经典台词,于是哑然失笑。
这时候外面又有人叩门并喊道:“袁公子在吗?”
袁来和呦呦都默契地不发出声音来,那人又喊了一句,袁来淡淡一笑准备就这么一句不答等他们自己走,结果那人还特别坚持,又喊了好一会儿,喊得袁来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时候从武当归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极为不耐烦的声音:“滚!他不在!”
这声音极大,震得院子里水缸都嗡嗡响,震得大门都在呦呦心惊胆战的目光中颤了三颤!
小院寂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呦呦从门缝里转回头冲袁来递了一个安全的眼神,他才大大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对武当归喊道:“您老是属喇叭的吧?!”
武当归推门出来,脸色不高兴地道:“你就不能安生点?赢了一架怎么招惹过来这么多人?”
袁来摇摇头心中也是苦笑,对待这种意料之中的麻烦他也没办法,事实上现在还好,来的都是一些小门小派,不用理会就行,大门派都还在观望,若是等袁来再继续胜下去,等到一些大宗门也见猎心喜对袁来伸出橄榄枝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无论在哪一个时空里,拒绝总是会伤人,也会伤己的。
”行了,等我写几个字贴门外去吧,也不要堵门了。“袁来摇摇头,准备写一个类似”免战牌“的牌子挂在外面,就说自己不见客,或者说自己不在家?
总之,有个话就好了。
这时候突然大门再次被敲响,这一次没等袁来说话就见武当归已经瞪起了眼睛,然而却只听门外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是我。”
“大野?”袁来一怔,与呦呦对视一眼突然都想起了一件被忽视的事情,韩大野是早上就出发了,然而却一直没回来,之前因为忙着接待那些访客所以主仆两人都忘记了这件事,这时候才想起来。
呦呦赶紧去开门,袁来帮着搬开桌子,等大门打开就看见韩大野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他的手里牵着双眼泛红显然已经哭过的妹妹。
这一幕让袁来心底一惊,大野的表情在小野通红的眼瞳映衬下也显得灰败起来,就像阴天。
袁来心再沉,脑中想到了一个不敢想的答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输了?”
韩大野毫无光彩的眸子忽然跳动起一团漆黑的焰火,他僵硬地摇了摇头。
动作虽僵,但很坚定。
袁来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敢想那个为了天鼎大会几乎废寝忘食的木讷少年若是这么输了那该多么绝望。
还好,大野赢了,只要赢了就是好的。
“那……”
突然间,韩大野阴沉的脸上浮现大片阴影,只见他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一口暗黑的鲜血,而后猛然栽倒!
小野登时惊惶大哭起来!
只见武当归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老人此刻眼神肃然,探出一只手,绵软地拍在大野胸前,顿时韩大野通体红热,额头上大颗大颗汗滴滚落。
“恩!”
韩大野眉头痛苦地皱紧,而后意识陷入黑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