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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曳光     天刑纪txt下载     天刑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虚度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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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无咎与归元,叙谈了半日,无非是表达收留的谢意,并询问月隐岛与这片海域的状况。

    据归元所说,月隐岛,就是一个凡俗间的小岛。而他祖上曾是修仙高手,因某种缘由,举家迁徙至此,却于千百年后渐趋没落。归元有心振兴家族,亦曾外出闯荡,奈何天下大乱,让他有些心灰意懒。故而,他从卢洲本土返回之后,找了岛上凡俗渔家的女子为妻,只想着传宗接代而延续传承。不过,妖族入侵地卢海,也殃及到了偏远的月隐岛,所幸有两位地仙高人的坐镇,这才让他稍稍安心。而李远的道陨,令他措手不及。却不想又有一百多高人从天而降,更让他惶恐不安。他唯恐有所慢待,招惹滔天大祸。直至无咎现身,他这才摆脱煎熬,真正松了口气,并暗暗多了几分欣喜与几分期待。原来无先生与众多的高人,均是投奔他归元而来。机缘啊,总是难以捉摸,又不期而至,他很想就此紧紧抓住而再不撒手。

    而无咎根本没有闲情饮酒,尽到了拜访、道谢的礼数之后,他便告辞离去。

    他前往月隐谷探望兄弟们,又与万圣子与鬼丘表明了他的想法,也不忘安抚鬼妖二族的众多高手,然后便独自返回海边的洞府。

    月隐岛的北端,峭壁悬崖之上,新开辟的洞府,便是某位先生的清修之地。

    洞府的门户,向东看海,三面来风,空旷万里。其中则是分为内外两层,三间静室,各有两丈大小,颇为的宽敞。

    外侧的静室中,无咎默然踱步。

    他摸出几颗明珠,尽数嵌入石壁。黑暗之中,顿时多了几点朦胧的光亮。一旁的两个洞口显现出来,连接另外两间静室。两具元神的分身,分别坐于其中,身下铺着一层厚厚的五色石,面前摆放着功法玉简,各自吐纳调息之余,不忘研修功法、参悟神通。

    无咎在两个洞口前稍稍停顿,转而走到静室当间,撩起衣摆,慢慢坐了下来。

    吴昊的出关之日,不得而知,在此之前,唯有耐心等候。却也不敢闲着,他要趁机闭关修炼。

    估摸算来,已是戊午年的五月。

    飞龙岛,与灵儿分手,还是乙卯年的正月,转瞬过去了三年多。

    而离开神洲,又过去了几多年?

    三、四十年来,一无所成。时光却如流水,流逝无踪。

    不禁有些恐慌。

    惧怕岁月的无情,浩劫的降临,还是担心对付不了玉神殿,最终落得一败涂地?

    或许,是怕虚度光阴,是怕时辰不够用吧!

    为了神洲,为了灵儿,也是为了天下无辜的生灵,终究要正面挑战玉神殿。而月仙子与玉真人,过于强大。倘若不能修至天仙境界,便永远不是两位神殿使的对手,更莫说还有神秘的原界与玉神尊者。如今只能抓紧每时每刻,提升修为,抛开杂念,全力以赴……

    无咎静坐片刻,双手掐诀。

    静室的四周,笼罩了一层屏蔽的禁制。随即又是挥袖一甩,两丈见方的静室内,铺了厚厚一层的五色石,霎时晶光闪烁、元气弥漫。而其中又内含月影古阵,蓄势待发。

    洗劫了龙鹊的地下藏宝阁,再加上不断的斩获,他随身携带的五色石,足有十七、八万块之多。分给了兄弟们三成,两具分身一成,他身上的五色石依然不下十万之数。倘若尽数吸纳,修为应该有所提升。

    无咎的手上再次拿出百块五色石,缓缓置放于面前。与之瞬间,“砰砰”爆响。先是十八处堆集的晶石,同时爆裂,继而强大的气机牵动四方,引发千万块晶石不断的炸碎。而浓稠如水的仙元之气,霎时化作狂流漩涡奔涌而来。他唯恐强大的气机摧毁禁制,收敛心神静坐不动,却敞开全身的经脉,任凭惊涛骇浪冲入体内……

    无咎在吸纳仙元之气,体内风起云涌。而他的魔剑天地中,依然静寂如初。

    龙鹊拍了拍手,散落一地的晶石碎屑。

    借助某个小子施舍的灵石,使他的元神之力得以保全,否则天地断绝,整日包裹在阴气弥漫之间,他将渐渐耗尽修为与生机,最终元神崩溃而亡。

    与他同病相怜的夫道子,虽然得到丢失的纳物戒子,而千百年后的下场也是一样。除非改为鬼修,改元神为阴神。而遑论彼此,皆不懂得鬼修之法。

    龙鹊抬起头来,神色中透着一丝落寞。

    那个小子,如今极少现身。

    他在干什么呢,莫非忘了龙某?

    龙某并非无用之人,他岂能无视呢?要知道龙某有所保留,不过是计策罢了。否则道出所有的隐秘,再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无咎,你倒是现身啊,彼此好好谈谈。你譬如女人、财宝,男人的喜好啊,应该兴趣一致,能够达成共识。你若虚心请教,我也不妨指点一二……

    龙鹊久久昂头张望,空旷的天地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暗哼了一声,扭头道:“道兄……夫道子……”

    十余丈外,另一道金色人影,便是夫道子,握着五色石,犹自吐纳调息。闻声,他慢慢睁开双眼。

    “龙兄,何事?”

    “那小子如今逃到海外,应该不敢返回卢洲,而我的龙舞山庄,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你我落入他的的手中,便已死了!而死人,又何必贪婪红尘呢!”

    “话虽如此,不甘心啊……”

    “自扰而已,多想无益!”

    “倘若佯作降服,骗他放了你我,待脱身之后,再反攻倒算,你说如何?”

    “他若是好骗,岂能活到今日。”

    “总不能真的归顺于他,他何德何能啊。若真如此,与背叛玉神殿何异?只怕两位神殿使,也不肯放过你我!”

    “唉,我已说了,你我只是死人……”

    “没死啊……”

    “唉……”

    龙鹊在纠结不已,夫道子在黯然叹息。面对困境,两人的心绪迥异。而身不由己的无奈,并无任何的分别。

    便于此时,数十丈外有话语声响起

    “咦,你是……”

    “我乃卢洲鬼族的巫老,鬼赤,两位……”

    “原来是鬼赤前辈,我乃钟玄子,这是我的徒孙,钟尺!”

    “前辈在此守候多时,敢问有何指教?”

    “我见两位修炼的功法,与我鬼族的《玄鬼经》相仿,故而生出几分同族之情,却不知两位……”

    数十丈外,阴暗的角落里,现出一位老者与一位壮汉,比起从前的飘忽不定,如今变得凝实了许多,并散发着地仙圆满的修为,俨然便是两个鬼修的阴神之体。

    夫道子早已知晓,有人借助阴气闭关,而彼此并不相识,他扭头好奇张望。

    龙鹊则是不以为然,分说道:“那是无咎的神洲同乡,也被他害了,成了亡魂,如今借助阴煞之地,改修阴神。眼下出关,有所小成……”

    钟玄子与钟尺,借助阴煞之地的便利,以及某人相赠的半篇《太阴灵经》与《玄鬼经》,苦修了一年多,终于双双从阴气禁制中现出身形。比起从前的飘忽不定,此时的身影凝实了许多。两人知晓鬼赤陪伴多日,又是鬼族的前辈,顿时生出几分亲近,于是双方见礼之后,坐在一切畅谈起来。

    “我祖孙俩炼化阴神有成,得益于祖传功法,而无咎所赠的《玄鬼经》,也帮了大忙!”

    “唉,他抢我的……”

    “哦?”

    “他抢我的又岂止《玄鬼经》,而往事不必再提,我想知道两位与他的仇怨,有心相助一二!”

    鬼赤虽为阴神之体,依然高大枯瘦,他手扶长须,满怀期待看着两位新结识的鬼修晚辈。

    钟玄子显得很苍老,头顶发髻,神洲修士的装扮,举止恭敬而话语严谨

    “我祖孙俩,与无咎并无仇怨,获悉真相之后,反而感佩他的所作所为!”

    钟尺还是中年人的模样,光着上半身,留着浓密的络腮胡须,点头附和道:“师祖所言不差!”

    鬼赤稍稍失望,却依旧关怀道:“你祖孙二人,修为不弱,只要夺舍肉身,便可修至大巫境界。愿否拜在我的门下,以便来日更上层楼?”

    “承蒙前辈抬爱!”

    钟玄子拱手致谢道:“我祖孙俩虽然改为鬼修,却不愿夺舍他人的肉身,待来日渡过天劫,重塑肉身不迟!”

    他祖孙俩踏入地仙境界,便已道陨,得益于万灵谷秘境的机缘,修为并未落下,反而有所提升。如今又有《太阴灵经》、《玄鬼经》的相助,终于修至地仙圆满的境界。倘若借助鬼族的秘法,夺舍肉身,便可成就大巫,成为飞仙一般的存在。不过,也正如所说,他二人来自仙门正道,不会为了夺舍而残害无辜。

    “阴神渡劫?”

    鬼赤摇了摇头,道:“没有肉身,仅凭阴神渡劫,侥幸者百不存一,还望两位慎重啊!”

    祖孙两人,拱手称是。

    鬼赤有些兴致索然,又道:“两位虽然来自神洲,却改为鬼修。我身为鬼族的巫老,自当予以关照,仅此而已,莫要多疑……”

    钟玄子依然恭恭敬敬,道:“有前辈关照指点,乃是莫大的福缘。却不知前辈如何来到此地,又何时离去?”

    “这个……”

    鬼赤尴尬不语。

    却见夫道子走了过来,含笑道:“两位神洲的道友,幸会……”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岁月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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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蛮灵之地,通灵谷。

    冰雪峡谷前,站立着两道人影。

    身着白衣的月仙子,仿佛与四周的冰雪融为一体,便是她精致如玉的容颜,也透着冷峭的寒意。

    而玉真人,则是离地三寸,悬空踱步,长衫飘飘,神态洒脱。不过他却两眼斜睨,悄悄打量着那娉婷而立的身姿,神色中闪过一丝亵玩的快意,转而又佯作无事般的走到身旁,伸手拈着青髯而微微笑道:“仙子,是否有了决断?”

    月仙子漠然不语。

    “呵呵,有消息传来,崇文子与季栾祭司,双双命丧玉卢海。依我之见,鬼妖二族,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必是无咎作怪啊!”

    玉真人的笑声中,多了些许杀气,他微微眯缝双眼,接着说道:“无咎逃到海外,杀我祭司,祸乱玉卢海,真是胆大妄为啊,我玉神殿绝不饶他,理当即刻前往处置……”

    月仙子依旧是面向寒雾笼罩的峡谷,轻声反问道:“倘若你我离去,无咎再次趁虚而来,被他闯入通灵谷,又该如何是好?”

    “由他得逞便是,也未必能够找到冰灵儿……”

    “是啊,我已先后两次进入通灵谷,均未能找到冰灵儿。那位小妹妹,究竟躲在何处呢……亦正因如此,绝不能让他靠近此地半步。”

    “所言何意?”

    “一旦他找不到灵儿,便以为冰灵儿命丧我手。暴怒之下,他必然迁怒于此地的部族……”

    “仙子,多年以来,你一直庇护着蛮灵之地,彼此之间渊源不浅呐。不过,据传,此地的部族,乃上古遗族……”

    玉真人回头一瞥,话语中似有所指。

    月仙子不予理会,自顾说道:“无咎祸乱玉卢海,杀了两位祭司,无非是逼我交出冰灵儿,或是将我引到海外。而我若是离开通灵谷,难免顾此失彼。不妨观其动向,再行计较!”

    “你真的以为,你抓了冰灵儿,便能让他听从摆布?却不见他愈发嚣张,肆无忌惮?”

    “他与冰灵儿相识多年,情义颇深……”

    “仙子竟然相信男女之情,呵呵,你我也相识千年之久……”

    “请自重!”

    月仙子猛然转身,脸上的寒意更甚三分。

    玉真人后退两步,扭头躲避,满不在乎的冷笑道:“呵呵,何必动怒呢,倘若你此番失利,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尊者有过交代,纵使天下大乱,也要保原界无事,留给你我的岁月不多了!”

    月仙子微微一怔,转而看向冰雪峡谷。寒雾扑面而来,她的双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忧色。

    留下的岁月,真的不多了……

    ……

    月隐岛。

    静室中。

    月影古阵所激发的风暴漩涡,已然消失。满地的晶石碎屑中,有人慢慢撞开双眼。

    过去了三个月?

    嗯,耗时三月,修为提升几何?

    无咎舒展双臂,低头打量。

    神识所及,上下一览无余。

    坚韧的肌肤,平滑如玉,并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呈现出飞仙七层的威势。体内的经脉,粗大厚实,流淌着奔涌不息的仙元之气;周身的筋骨,则是透着微微金泽,坚若金铁一般,蕴含着强大的力道。

    唉,耗费了数万块五色石,仅仅提升了一层修为?

    早知道飞仙境界,修炼艰难。若非没有足够的五色石用来吸纳,提升修为更是难如登天。所幸之前吸纳了玄鬼圣晶,否则修至如今的境界,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且知足吧!

    无咎拂袖一甩,满地的晶石碎屑堆积到角落里。

    与此同时,两道人影出现在静室中。

    他的两具分身,无二与无三。

    无二的修为,从飞仙一层,变成了飞仙二层,却并无提升修为的喜悦,而是拿着几枚玉简,兀自一脸的苦色。

    “一刻不得闲啊,《古剑诀》、《五行奇门术》、《五行要旨》、还有各种遁术,各种炼器的法门,叫人心力交瘁……”

    无三,依旧是满脸黝黑,修为则是提升到了飞仙三层,同样手持功法玉简,却没有丝毫抱怨,反而两眼闪烁、神采飞扬。

    “嘿,鬼族的《玄鬼经》,玄妙万端,参悟至今,总算是略窥门径……”

    话音未落,无三晃动身子,左右突然多了两道人影,与他一模一样,却虚实不定,显然为法力凝聚而成。

    “依照鬼族的功法,我也算是七命鬼巫,虽修不出七条命,却也能够幻化身影!”

    无三继续晃动身子,第三第四人影,凭空闪现,而刚刚幻化出的第五道人影,突然与之前的人影崩溃消散。他不以为意,笑道:“嘿,法门尚未娴熟……”

    不管是凭借自身的修炼,还是随着本尊水涨船高,两具分身的修为、神通,皆有所收获。

    无咎欣慰点头,忽又神色一动。

    “老三,抬手你的右手!”

    黑脸的无三,举起右手掌。只见他的掌心中,微微凸显一个小小的黑色印记。

    “玄月之印?我也有啊……”

    无二也举起手掌,果不其然。他的掌心,同样有个印记,却为白色,如同星芒。

    无咎知道他的分身,带有印记,并未在意,此时不过是验证一二。

    而玄月之印,又称月光之印,来自月族的传承,除了表明身份之外,似乎没有大用。

    却也有趣,分身的印记,虽然相同,却与本尊迥异。

    无咎禁不住摊开手掌。

    分身的印记,如同星芒。而他掌心的印记,乃是圆月,从中分开,隐约呈现阴阳两色。如今吸纳了圣兽之魂,黑白愈发明显,并为此多了一式古怪的神通,便是翻云覆雨手……

    无咎尚自端详,他的掌心突然闪烁光芒,随即两片黑白月光缓缓飞起,并由慢至快旋转,霎时形成一个尺余大小的圆月漂浮在静室之中。

    与此瞬间,两具分身掌心的印记,也幻化出一黑一白两道光芒,竟直奔旋转的圆月飞去……

    “轰”

    一声微微炸响,仅有尺余大小的圆月忽而从中分开,化作两片弦月,而黑中有白色星芒闪烁,白中有黑色星芒闪烁,犹如两条游鱼在相互盘旋转动……

    “咦?”

    无咎禁不住惊讶一声。

    玄月之印的幻象,曾不止一次呈现,无非炫目怪异罢了,却少了几分真实灵动。尤其是加入星芒,俨如点睛之妙,俨然便是阴阳之鱼活了,并随之牵动气机……

    而不过眨眼之间,游鱼与静室,突然消失不见,一片浩瀚无边的黑暗取而代之。便好似陷入混沌,天地寂静,寒冷异常,生机断绝。唯有三道人影,孤立其间,恰于此时,漫无边际的肃杀弥漫而来,并伴随有白光闪现,竟然令人动弹不得、喘息不能,仿佛随时都将沉沦寂灭……

    “糟了,圣兽之魂……”

    无咎暗呼不妙,急忙握紧手掌。

    随着他收起玄月之印,令人绝望的黑暗骤然散去。而消失的静室,随之出现眼前。

    而不管是他,还是两具分身,皆打了个寒战,余悸未消的模样。

    “嘿!”

    无咎定定心神,咧嘴一乐。

    “想不到啊,唯有星月齐辉,方为真正的玄月之印;亦唯有阴阳和合,方能召唤圣兽之魂而展现出强大的威力。而如此相辅相成,全凭机缘巧合啊。却也太吓人了,差点陷入两头圣兽的杀机之中!”

    无二、无三,也是盯着手掌的印记,若有所思。

    “而本先生的翻云覆雨手,是否已趋圆满呢?”

    无咎暗暗振奋,却无暇多想。

    “两位兄弟,接着修炼,着重参悟功法、神通,时辰不等人啊!”

    他交代一声,抬手打开禁制,转身往外走去,当他到了门外,又顺手封住了洞门。

    “呼”

    人在山崖之上,阵阵海风送爽。但见红日高悬,碧海无垠。四方空旷,天地如画。

    无咎舒展腰身,吐着浊气,极目远舒,心旷神怡。

    应该是戊午年的八月了?

    不过,百丈外的洞府,依旧是洞门紧闭。

    吴昊,依然没有出关。却要有求于他,倒也焦急不得。

    无咎踏空而起,随风而行。

    片刻之后,月隐谷就在脚下,却异常寂静,没有一个人影。浅而易见,韦尚与月族的兄弟们,以及鬼妖二族的高手,都在忙着修炼。

    月隐岛仅有数十里方圆,片刻的工夫便可溜达一圈。

    无咎抵达海边,便想返回。

    有了分身帮他参悟功法神通,总算能够缓口气。不过他外出并非休闲玩耍,而是惦记海岛的安危。既然远近没有异常,且返回洞府继续用功。

    却见海边的浅水湾中,有几道人影。竟是归元,与几个凡俗的老者。

    无咎从半空之中,缓缓飘落。

    “归仙长,多谢赐药……”

    “乡里乡亲,不见外……”

    “我月隐岛,全凭归仙长庇护,如今又赐下仙丹,救了小儿,大恩大德啊……”

    “呵呵,诸位请回吧……”

    归元身为月隐岛的主人,又是仙道高手,亲自为凡俗送医送药来了。如此义举,与他的精明世故截然相反。而他挥手告辞,离开几位老者,顺着海滩没走多远,又停下脚步而惊喜道

    “无先生,不愧为高人呐,我竟然毫无察觉……”

    前方飘然而落的年轻男子,正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无咎。

    “归老弟竟有慈悲心肠,叫我刮目相看!”

    无咎夸赞了一句,很是诚心实意。

    谁料归元紧走了几步,摇头叹息道:“哎呀,先生不知,那是我夫人家的长辈,她族中的兄弟出海被人打伤,整日里哭哭啼啼求我医治,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哦,还有人在这片海域行凶?”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天道将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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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年前,地卢海大乱,有修仙高手逃到此处,本想占了我的月隐岛,被吴昊前辈现身逼退,便去了千里之外的月升岛,更为偏僻的一处所在。修仙者带有凡俗家眷,为了生计,出海捕捞,恰巧与月隐岛的渔家相遇。我夫人族中的兄弟,莽撞无知,抢夺海鱼,反而被人打了,便回来求我为他主持公道。疗伤倒也罢了,报仇那是休想。归家只有我与族叔两人,修至人仙,子侄辈更是后继无人,折腾不起啊,除非无先生帮我……”

    “休想!”

    “是了,无先生岂肯理会一群落难的晚辈。不过,你若是离开月隐岛,我怕受人欺负……”

    “嗯,料也无妨!我为你指条路……”

    “无先生真要离开月隐岛?”

    “你是想留我安家落户?若被玉神殿知晓,只怕你担待不起啊!”

    “先生又将去往何方?”

    “还要待上一段时日……”

    海滩上,两人并肩而行。

    归元很想与某位先生加深情义,以便有所依仗,却也知道对方的来历,又不禁顾虑重重。

    而无咎也不愿连累无辜,对于以后的去向避而不提。

    片刻之后,抵近归元居住的庄院。

    “先生,请府内叙话!”

    “免了!”

    “岂能逾门而不入呢?”

    “不必客套!”

    走过一段石板铺就的小径,便是庄院门前的海滩。无咎停下脚步,谢绝邀请。而看向庄院的门匾,他不禁好奇道:“嘿,月归西山,颇有诗意呢!”

    “那门匾为先祖所留,据说与我归家迁徙至此有关……”

    “哦?”

    归元见无咎不肯踏入山庄,也不强求,分说道:“千多年前,家祖带着族人乘船至此,恰见一轮血月沉入大海,他老人家再也不敢往前,便与族人就此居住下来。”

    “血月?”

    “据传,血月现,风云变,正弱邪盛,山河悲鸣,天道将衰,浩劫将临,乃大凶之兆!故而,先祖为此地命名,月隐岛……”

    “浩劫何时降临?”

    “一个传说而已,便是我归家也没人当真,无先生又何必担忧呢,呵呵!”

    归元在安慰某位先生,却掩饰不住笑声中的轻佻之意。

    飞仙高人呢,竟然担忧一场不存在的浩劫,着实有趣。

    “传说?”

    无咎倒是没有留意归元的神情,自言自语道:“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有的传说,未尝不会一语成谶啊……”他转身奔向大海走去,随即迎风而飘然远去。

    归元很是不以为然,摇头道:“抛开境界修为不论,高人的心智与胆量也着实一般,我与他曾为师兄弟,再也清楚不过……”

    海面上,无咎踏浪而行。

    海浪舒缓,碧青无边,他却没有闲情逸致,心底反而多了一种莫名的焦灼不安。

    片刻之后,迎风而起,直上数百丈,就此踏空而立。

    不远之外的峭壁上,吴昊所在的洞府,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俯瞰着整个月隐岛,也没有任何异样。散开神识往西看去,千里之外的波涛之间,有个不起眼的小岛,应该便是归元所说的月升岛。

    而月升岛,虽有凡俗出没,却见不到修仙高手的踪迹,故而未曾多加留意。

    无咎抬起头来,恰逢红日当空。他禁不住收敛法力而睁大双眼,冲着那火红炽烈的日光久久出神。忽然之间,他什么也看不见,禁不住低下头来,竟是两眼发黑而天地恍惚。随着法力运转,目力恢复如初,他却抽搐嘴角,自嘲般的叹息一声。

    莫说天地结界,难以穿越,即使一轮日光,都不容挑衅。倘若浩劫降临,谁又抵挡得住?

    莫名的敬畏,油然而起。

    一种卑微,与无奈,更是叫人无所适从。

    无咎默然片刻,耸耸肩头,拂袖转身,往下落去。他虽然洒脱如旧,云淡风轻,而眼光中的忧郁之色,却浓了几分。

    不管怎样,还是要设法救出灵儿。倘若那场传说的浩劫,真的降临,且倾尽全力斗它一场。至于后果,谁知道呢……

    无咎回到洞府之中。

    两具分身,无二、无三,犹在用功。

    他给每人扔下一万块五色石,转而催动遁法,直奔地下深处遁去。于数百丈处,另行开辟了一间静室,布设了禁制,然后将余下的数万块的五色石,尽数铺在地上,并嵌入月影古阵,这才收敛心神盘膝而坐。不过瞬间,晶石炸开,仙元之气的旋涡,顿时将他湮没其中。

    在吴昊出关之前,他要再次提升修为。因为他知道,卢洲原界之行,将是他此生最大的挑战。而他没有退路,唯有继续负重而行……

    戊午年。

    十二月。

    搁在神洲的有熊都城,称之为腊月,正是寒冬凛冽,白雪飘飘的时节。

    而玉卢海的月隐岛,依旧是碧浪白沙,山林苍郁的夏日景象。

    午后时分,海面上风儿送爽。

    归家庄院的门前,归元与他的族叔,坐在石桌旁,吹着凉风、说着闲话。不远处还有一位女子带着一个娃娃,则是坐在柔软的沙滩上。

    女子,便是归元的夫人,衣着简朴,脸色红润,两眼含笑;娃娃刚过周岁,虎头虎脑,穿着短衣,光着双脚,在沙堆间玩耍。

    “这段时日,月升岛安稳了许多,莫非是无先生,或他的好友暗中相助?”

    “呵呵,他不仅不会相助,反而告诫我,不得泄露半点风声!”

    “哦?”

    “叔父有所不知啊,据说无先生先后杀了三位玉神殿的祭司,倘若被人知晓他躲在此处,我归家必将大难临头!”

    “而月升岛……?”

    “前段日子,我在无先生的指点下,去了一趟月升岛,搬出了青山岛的韦玄子、韦春花,顿时吓得岛上的几位高手心惊胆战,呵呵!”

    “韦玄子与韦春花,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如今的地卢海,已被他二人掌控。而你如何攀的关系,若被揭穿了……”

    “那两位高人,也是无先生的好友!”

    “无先生的名声不佳,却交友无数,实难相信。而他闭关至今,已过去半年之久,他带着一群妖族、鬼族的高人,究竟要干什么……”

    “嘘!”

    归元伸手挡在嘴前,小眼睛微微闪烁。他看向玩耍的母子,又看向他的族叔,转而拈着稀疏的短须,轻声细语道:“我之所以能够成为无先生的好兄弟,被他如此的看重,便是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

    他的族叔,是位清瘦的老者,点了点头,感慨道:“我常年守在岛上,极少外出,耳目闭塞,年老愚钝……”

    “此言差矣!”

    归元摆了摆手,笑道:“若非叔父看守家业,我岂能外出游历,咦……”

    他神色一动,扭头张望。

    只见遥远之外,几道流星划过天穹而下。即使白昼,也看得清楚,足足延续了十几息的工夫,这才倏然消失不见。却在半空之中,留下长长的痕迹,犹如火烧云影,古怪而又壮观。

    “那是……”

    “流星……”

    “坠落何处……”

    “千里之外……”

    归家叔侄,犹在远望。沙滩上的母子俩,毫无察觉,依然在玩耍着,享受着午后的悠闲时光。

    而不消片刻,归元突然站起,急步走到海边,继续凝神远眺。他的神识,仅能看出数百里。却清晰可见,平缓的海面上,忽而卷起一层烟雾,并以飓风之势横卷而来。

    “不妙……”

    归元禁不住后退几步,转身冲着他的族叔喊道:“叔父,快快带着她娘俩离开此地……”

    老者有些不知所措,摊手道:“去往何处……”

    而叔侄俩的话音未落,一阵罕见的狂风突然降临。尚在沙滩上玩耍的娘俩,瞬间随着风沙离地飞起。

    老者不敢怠慢,飞身扑了过去,一把将娘俩揽在怀中,顺势踏剑飞向半空。

    归元则是运转法力,扬声疾呼

    “归家子弟,带着家眷躲到山上……”

    与之瞬间,海岛突然猛地震动摇晃起来。十余丈外的归家庄院,顿时墙倒屋塌。一道道慌乱的人影,大呼小叫着拼命逃窜。

    “哎呦,我的家……”

    归元看着家园被毁,心疼不已,正要踏剑飞起,却又被狂风吹得一阵踉跄。他勉强站定,回头张望。

    却见海面上的烟雾,愈发浓重,随即冲出一道数十丈高的巨浪,直奔这边排山倒海而来。

    “怎会这样呢,莫非天塌了”

    归元急忙踏起剑光,穿过倒塌的庄院,顺手抓起两个族中的子弟,顶着狂风飞向了半空。

    此时,整个月隐岛,已然笼罩在烟尘之中。而远处的大海,半边平缓如旧,另外半边则是风云骤变、巨浪滚滚。不用多想,小小的海岛,即刻便将淹没在那惊涛骇浪之中。而归家子弟,或能躲过一劫,渔村的凡俗老幼,则难以幸免,即使想要施救,也分身乏术而无能无力……

    归元尚自惶惶无措,忽见海岛上冲出一道道人影。

    为首之人,长衫飘飘,淡定自若,凛然断喝

    “十二银甲卫、三十六妖人、七十二鬼巫,给我速速救下渔村的老幼。韦尚、万圣子、鬼丘,前往月升岛……”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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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次闭关修炼,无咎的意图明确。他要等到吴昊现身,再随之出关相见。却怎么也没想到,静修之中,突然地动山摇,他急忙遁出地下。滔天巨浪横卷而来,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吓了一跳。他来不及多想,吩咐广山与鬼妖二族的高手救人,随即又吩咐韦尚、万圣子、鬼丘,随他前往千里之外的月升岛救人。

    不过,当他带人感到月升岛,岛上的十余位修士与数十位凡俗老幼,均已逃到了高山之上。余下的凡俗老幼,早已变成了死尸,随着狂流飘向了远方。他没作停留,在那群幸存者的惊恐目光中,原道返回……

    而来去之间,天地迥异。

    风景秀美的月隐岛,没了,仅剩下浊浪中的几片岛礁。

    那是岛上的几座山峰,尚未被暴涨的海水吞没,形同岛礁一般的存在,却各自站满了人。有凡俗老幼,归家子弟,也有鬼妖二族的高手,以及广山等一群月族的汉子。

    “先生……”

    “韦兄……”

    “无先生……”

    无咎与韦尚,落在山峰之上,广山与兄弟们围了过来。而其中还有一个久违,而又熟悉的面孔。

    “吴昊兄弟,终于出关啦?”

    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浓眉方脸,乱发披肩,个头粗壮,正是吴昊。而与从前相比,他不仅伤势痊愈,所呈现的修为,已达地仙九层的圆满。他拱了拱手,道:“劳烦等候半年之久,无先生必有指教!”

    “嘿,痛快人,说痛快话,指教不敢当,稍后再叙不迟!”

    无咎打量着吴昊,惊喜道:“短短数年不见,吴兄的修为大有精进啊!”

    “唉……”

    吴昊摆了摆手,苦笑不语。

    便于此时,有人踏着飞剑落下身形。所在的峰顶,高低不平。他不敢靠近,站在低洼处,动情道:“多亏了诸位高人相助,我月隐岛无一死伤!”

    “理当如此!”

    无咎摇头笑道:“我与兄弟们,相扰至今,适逢海岛有难,岂能袖手旁观!”

    “真是祸从天降啊,几颗流星陨石而已,惹来如此动静……”

    归元的余悸未消。

    “流星陨石?”

    无咎的眼光一闪,并未多问。却见汹涌的浊浪,依然环绕四周,沸腾不休,令人触目惊心。他不禁关切道:“归元,此地已然毁了,你将何去何从呢?”

    “天下之大,又能去往何处!”

    归元感慨一句,又道:“且等两日,浪潮退去,重建家园,从头再来……”

    “好一个从头再来!”

    无咎点了点头,赞许道:“归元,你让我刮目相看!”

    “呵呵,自从家中添了一个胖小子之后,本人眼中的天地,也随之不同了!”

    提起家中的胖小子,归元的言谈举止变得从容了许多,白净的脸上也没了往日的精明之色,反而多了些许的温情,接着说道:“仙道漫漫,永无尽头,传承存续,方为道之根本!”

    言下之意,他的修炼,不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孩子,为了家族的传承。

    便于此时,两位老者飞了过来。

    “无咎,此地没法待了……”

    “无先生,你已见到了吴昊,有无计较?”

    吴昊,亦曾遭遇鬼妖二族的围攻,差点丢掉性命,故而双方并不陌生。而他见到万圣子与鬼丘与无咎化敌为友,还是难以置信。

    “嗯,月隐岛遭难,亟待重建,你我留在此处,多有不便!”

    无咎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吴兄,你当年从何方而来?”

    吴昊不明究竟,迟疑道:“玉卢海……”

    “即刻前往玉卢海!”

    无咎当机立断,抬手一挥。

    韦尚会意,祭出云舟。

    万圣子与鬼丘也不??拢?遄旁洞Π诹税谑帧9硌??宓囊话俣嗳耍?喾追状谏习肟铡?/p>

    “归元,告辞了!”

    “无先生……”

    转瞬之间,峰顶之上,只剩下了归元一人。他看着飞起的云舟,以及云舟之上的无咎,不禁怅然所失。

    “怎会说走,便走了呢……”

    他转而看向奔涌肆虐的海浪,以及远处峰顶之上,那瑟瑟发抖的族中子弟、凡俗老幼,还有他夫人怀抱着的幼子,不禁握紧了拳头而自言自语道:“从头再来……”

    无咎是说走便走。

    他与韦尚、月族的兄弟,还有吴昊、万圣子、鬼丘,同乘一片云舟。而鬼妖二族的众多高手,也驱使着韦尚所送的三片云舟,随后而行。

    云天之下,海波之上,四片云光,疾驰而去。

    对于众人来说,此行要前往一个陌生之地。而对于无咎与万圣子、鬼丘来说,则是重返玉卢海。

    “无咎,半年多前,你杀了两位祭司,如此再次返回,若被玉神殿知晓,只怕不妥啊……”

    “无先生的修为,已至飞仙八层,想必又是我鬼族的圣晶之功……”

    广山带着兄弟们,操持着云舟。余下的众人,围坐一起。

    万圣子生性谨慎,不免道出他心头的担忧。而鬼丘则是关注某人的修为,痛惜鬼族的玄鬼圣晶。

    “玉卢海,足有百万里方圆呢,只要你我避开墨玉岛,料也无妨!”

    无咎倒是不以为然,冲着吴昊笑道:“吴兄,你以为然否?”

    “嗯嗯!”

    吴昊敷衍点头,沉默寡言。

    无咎又看向鬼丘,撇嘴道:“本先生耗费了十多万的五色石,闭关半年之久,堪堪提升两层修为,与玄鬼圣晶没有关系!”

    鬼丘趁机道:“既然如此,何不归还……”

    “来日再说吧!”

    无咎岔开话头,示意道:“吴兄,此去由你带路!”

    吴昊默然不语。

    无咎笑了笑,闭上双眼。

    见状,众人也各自歇息。

    而无咎虽然淡定自若,心头却是思绪起伏。

    本来躲着修炼呢,也不知何时出关。谁料一声地动山摇,逼得他不得遁出地下。依照归元说来,几颗流星坠入大海卷起滔天巨浪。记得去年离开地卢海的时候,亦曾亲眼目睹了一回。没隔多久啊,缘何流星如此的频繁?那并非一闪即逝的流星,而是巨大的陨石,要命般的存在,倘若降下数十、数百,所酿成的后果可想而知!

    莫非是天降灾祸的征兆?

    或许只是一场意外!

    且抛开灾祸不提,且说此番修炼的收获。

    耗尽了最后一块五色石,仅仅提升了一层修为,也就是飞仙的八层,着实叫人失落不已。再要修至飞仙九层,以及圆满的境界,最终成就天仙,似乎已变得遥遥无期。

    因为修为的提升,每上一层,所吸纳的五色石都将倍增。接下来又该多少五色石,着实叫人不敢想象。而若是不能修至天仙,诸多愿望都将落空。此外,还要继续忍受月仙子那个臭女人的欺负!

    所幸两具分身,已分别修至飞仙的三层与四层,面对强敌之时,多了两大帮手。

    而如今终于见到吴昊,且设法前方卢洲原界。

    至于这位兄弟愿否带路,不得而知……

    四片云舟,在夜色中飞行。

    两日后的清晨时分,已抵达玉卢海的海域。恰见前方的海面上,有岛屿出现。始终少言寡语的吴昊突然提议,就地歇息。

    片刻之后,众人落在小岛之上。

    里许方圆的小岛,草木稀疏,礁石林立,甚是荒凉。

    鬼妖二族的高手们,各自歇息。广山等月族的兄弟,干起了下海捕鱼的勾当。而无咎则是背着双手,独自循着海边闲走。

    “高乾!”

    万圣子带着妖族的三十多位高手围坐一起,像是在训话,见到某人走来,各自收声不语而扭头张望。

    无咎走到近前,脚下一顿,笑道:“有无好酒,分享一二!”

    人群中的一个黑脸汉子,连连摇头道:“尚存几坛好酒,价值不菲,奈何日子艰难,留着换取灵石呢……”

    高乾身上的宝物,曾被某位先生洗劫一空,之后虽然有所弥补,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叫穷呢!”

    无咎调侃道:“万祖师,瞧瞧你的弟子,真没出息!”

    “哼!”

    万圣子哼了一声,算是回敬。

    无咎抬脚往前。

    成群的鬼巫,另行围坐一起。

    无咎与鬼丘、鬼诺、鬼宿点头致意,从旁边走过。鬼巫与妖人不同,均为修士出身,若被肆意取笑,只怕适得其反。

    不远处,浪花飞溅,一个个**的汉子,在海水中折腾。而韦尚与广山站在岸边,各自面带笑容。

    无咎拍了拍广山的肩膀,与韦尚换了个眼色,继续环绕小岛往前走去。

    小岛的另一端的礁石上,坐着一道人影,犹自面向大海,心事重重的模样。

    那是吴昊。

    自从离开了月隐岛之后,他便像是换了个人。

    无咎翻手摸出两坛酒,走到吴昊的身旁。

    “吴兄,请”

    吴昊微微愕然,接过酒坛,牵强笑道:“无先生,请”

    无咎在丈余远外,找了块石头坐下,双手举起酒坛,“咕嘟、咕嘟”一阵猛灌。然后他酒气长吁,咧嘴一乐,笑道:“痛快……”

    吴昊抱着酒坛,浅尝辄止。

    “吴兄,我要前往卢洲原界!”

    无咎放下酒坛,神色坦诚。

    “啊……”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来过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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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岛上,笑声响起。

    月族的汉子,将抓捕的海鱼,开膛破肚,洗涮干净,尝试着以法术烧烤。一个个堪比地仙的高手,而施展简单的法术,还是显得笨拙,却又兴奋不已。

    烤鱼的香气飘散开来,引得妖族众人垂涎三尺,于是也凑上前去,更添几分热闹。

    曾经的冤家仇敌,亦能和睦相处?

    万圣子与鬼丘感慨之余,心有所想,扭头看去,各自神色莫名。

    小岛的另一端,无咎与吴昊,坐在礁石上,一个低头沉默,一个面向大海,轻声自语

    “……我来自神洲,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却被玉神殿封禁,与外界隔绝。神洲修士,修至地仙者,无不身陨道消,故而人仙境界,成了仙道巅峰。可笑乎,可悲乎……玉神殿的用意所在,无非要奴役神洲……当我修至地仙九层,果然招来玉神殿祭司的追杀。我侥幸逃出结界,来到卢洲。却不想接连遭到玉神殿的算计陷害,九死一生,而与我最为亲近的冰灵儿,又被月仙子掳走囚禁……且说说看,我招谁惹谁了,偏偏受此虐待,还不容我奋起抗争?我要前往卢洲原界,救回冰灵儿,找到玉神殿的玉神尊者,讨一个说法。倘若不能如愿,我便砸了他的玉神殿……而据说原界,也有封界,唯一的门户,便在通灵山,却被月仙子、玉真人掌控,故而……”

    无咎稍稍一缓,又道:“还请吴兄帮我!”

    既有所求,自然要道出自家的来历与用意。他不会编织借口,也不会许以重诺、或是逼迫,他只管道出实情,然后由对方决断。

    吴昊依然低着头,却也听出了某人话语中的真诚。他又沉默片刻,叹道:“难啊……”

    无咎却两眼一亮,拂袖一挥。一层无形的禁制,瞬间封住了四周。

    “且说说看!”

    “当初无意泄露口风,却被你惦记至今,并追到月隐岛,守候了半年多,也罢……”

    吴昊稍作斟酌,开口说道

    “卢洲原界,与外界不同,堪称上古留下的最大一处秘境,虽然不为外人所知,也无从找寻,却为真实存在,方圆数百万里,修仙高手如云!”

    无咎微微错愕,忍不住道:“上古秘境?难怪不为外人所知,且无从找寻。而高手如云?总不会高过玉神殿的祭司吧……”

    吴昊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古羌家族的一位长老,便已修至飞仙二层,原界的高手之强,只怕要出乎你的想象!”

    “啊……”

    无咎惊讶一声,再不插话。

    只听吴昊接着说道:“原界,没有仙门,只有上古遗留下的一个个大小家族。家主的修为,多半以上,乃是天仙高人。至于月仙子、玉真人,不过是效忠玉神殿罢了。还有四位天仙修为的祭司,以及各自门下的众多弟子,如此人多势众,自然能够称霸原界。而玉神尊者的修为,据说已超越天仙,任意破碎虚空,堪称神灵一般的存在……”

    无咎抓起酒坛子,默默饮起了酒。

    吴昊所说,真的出乎他的想象。或者让他难以置信,暗暗吃了一惊。

    只当玉神殿只有十二祭司,两个神殿使,一个玉神尊者。却被自己前后杀了四个祭司,囚禁了两个祭司,与月仙子、玉真人周旋,也能全身而退,不免让他胆量倍增、豪气满怀。谁料管辖原界的另外四个祭司,也是天仙。倘若再有无数的家族,以及超越天仙的玉神尊者,此番的原界之行,岂非就是找死?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吴昊竟是飞仙。而这位坠落的飞仙,还是一位多情的人……

    “而我只是动了凡心,喜欢上了一位女修,得罪了家族的高手,结果遭到追杀。迫不得已,抢夺了古卫家的传送阵,逃出了原界,却因虚空撕裂,修为暴跌,最终遇上李远兄弟,与他躲在卢洲的栖云谷避世逍遥……谁想又遇上你,便动了贪念,而白溪潭之行,差点丢了性命,如今闭关数年,却也凭借劫掠的晶石而找回几分修为……”

    吴昊回想着往事,勾动情怀,也不禁抱起酒坛猛灌几口酒。他吐着酒气,继续说道:“依我的修为,尚难抵消传送之力,无先生却要带着这么多的人,如何前往前往原界、又如何立足呢?”

    无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又是古羌,又是古卫,又是虚空撕裂,等等,让他疑惑重重,又不便急着询问。

    而话到此处,吴昊也无意隐瞒,坦白道:“我抵达卢洲的地方,并非玉卢海,而是玉卢海以北的古冥海,位于万丈海底深处。且不提阵法是否还在、是否完好,也不提我所喜欢的女修,又是否无恙。在我的修为恢复如初之前,我不会返回原界。”

    这是婉言谢绝了!

    浅而易见,吴昊不愿再次穿越传送阵,致使修为大跌,更不愿陪着无咎送死。这也是他少言寡语、一反常态的真正缘由!

    换作无咎不吭声,默默饮着酒。

    而道出心头的隐秘,吴昊反而如释重负。

    “原界虽好,形同仙境啊,奈何也同样有着恩怨仇杀,同道之间的尔虞我诈。如今来到卢洲本土,反而海阔天空。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立命呢……”

    “啪”

    吴昊的话音未落,一只空酒坛子摔在礁石上。他看着迸溅的碎片,愕然道:“何故如此……”

    若是强敌寻来,发现摔碎的酒坛,不难从中辨别踪迹,继而寻获众人的动向。

    无咎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忽然微微笑道:“嘿,表明我来过啊!”

    “来过……”

    吴昊不解。

    而无咎并未分说,抬手撤去禁制,然后正色道:“吴兄,我不求你同行,只求你带我前往那大海深处的传送阵,如何?”

    “这个……好吧……”

    吴昊突然明白了。

    来过,便是走过。而人生之路,仙道之途,既然走过,便不会后退,也不会回头。

    一番对话,持续到午后。

    无咎站起身来,扬声道:“诸位也歇息了半日,启程啦”

    众人纷纷响应,四片云光飞上半空。

    而所去的方向,就此往西。依着吴昊的示意,绕过玉卢海,再转而往北,直达古冥海。

    四片云舟,妖族占据其一,鬼族其二。无咎与韦尚等兄弟,以及万圣子、鬼丘、吴昊,依然同舟而行。

    吴昊虽然不愿返回原界,却答应带路。而无咎非但没有抱怨,反而欣慰不已。只要有了前往原界的途经,便不至于陷入困境。所谓的种种艰难,挡不住他的脚步。自从踏上仙道以来,何时不是步步维艰呢。而他并未掉以轻心,与吴昊坐在一起,虚心请教。吴昊有问必答,却也不忘道明凶险……

    二十多日后,云舟落在一座海岛之上。

    依照图简所示,此处位于玉卢海的西北方向。如此绕了个大弯子,途中倒也顺利,即将越过玉卢海,而最终抵达古冥海。正当众人歇息之际,万圣子与鬼丘找到了某位先生。

    “两位,有何指教?”

    无咎盘膝坐在海边的沙滩上,举目远眺。

    恰是日落时分,大海沐浴着火红的霞光。但见层层波涛生辉,壮观瑰丽的景色令人陶醉。

    “你明知故问啊!”

    “我也担心呢……”

    万圣子与鬼丘,就近坐下,彼此换了个眼色,相继开口道

    “吴昊所说的传送阵,便是他本人也支撑不来而境界大跌,我门下弟子,又岂能安然无恙?”

    “是啊,那座阵法,必有缺陷,稍有不慎,自讨苦吃!”

    “试想,此行百多人,仅有韦尚、鬼诺、鬼宿,以及你我,或能侥幸,却也不免耗损修为。余下的诸多弟子,堪比地仙而已,稍有不慎,凶多吉少!”

    “无先生的十二银甲卫,亦休想幸免!”

    “便如吴昊所说,此去与送死无异啊!”

    “一旦葬送了众多弟子,便也违背了彼此联手的初衷。即使你囚禁了巫老,我也不敢随你前往原界……”

    “我妖族退出了……”

    万圣子与鬼丘,从吴昊的口中,获悉来往途径,以及种种凶险之后,暗自斟酌了多日,双双拿定主意,退出原界之行。

    “咦,不去了?”

    无咎始料不及。

    “嗯,不去了!”

    “总不能搭上整个鬼族……”

    万圣子与鬼丘,很是肯定的模样。

    “我这便返回万圣岛……”

    “无先生能否放了巫老,我先行谢过……”

    “不成!”

    无咎断然挥手,叱道:“辗转至今,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一条前往原界的途经,两位竟然临阵脱逃。还懂不懂规矩、讲不讲道理?”他话语转冷,蛮横道:“老妖物,你敢与我出尔反尔,便莫怪我翻脸无情;还有鬼丘,你要假借我手害了鬼赤,我便如你所愿,哼!”

    万圣子佝偻着腰身,拈须道:“什么规矩、什么道理,休要危言耸听……”

    鬼丘则是神色无奈,道:“无先生,何苦相逼呢……”

    无咎拂袖起身,已是面带杀气

    “两位既然知晓了前往原界的途经,却借口离去,难道不是坏了规矩,想要将我置于绝地?”

    “咦,难不成上了你的贼船?”

    万圣子不甘示弱,愤然起身。

    无咎的两眼一瞪,嘴角一撇而霸道出声

    “没错,就是上了我的贼船!”

    “哼,真当老夫怕你……”

    “有话好说……”

    鬼丘摆了摆手,也站起身来。

    “无先生,你若能保我弟子无恙,随你前往原界便是。而如若不然,我鬼族即便命丧此地,也不愿亡魂他乡啊!”

    “哦,所言当真?老妖物,你呢……”

    “哼,便如鬼丘老弟所言。却不知你有何良策,保得此行平安!”

    “这个……”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海底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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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面上,飘落四片云舟。

    没有海岛,没有礁石。唯碧波万里,空旷无际。

    既然没有落脚之地,众人只能留在云舟之上。却有五道人影,踏空飞起,稍作寻觅,一头扎向起伏的波涛中,然后直奔大海深处遁去。

    置身所在,便是玉卢海以北的古冥海。

    据吴昊所说,他当年逃出原界,便现身于这片海域,曾用心记下方位,如今寻来没有差错。至于海底深处的阵法有何古怪,他也弄不清楚,且亲临查看,或能一见分晓。

    吴昊,带头往下遁去。无咎、韦尚、万圣子、鬼丘,紧随其后。

    吴昊虽然不愿重返原界,却被某位先生的诚意所打动。他斟酌再三,最终还是答应带着众人前往海底的阵法。

    至于万圣子、鬼丘,早已萌生退意,奈何某位先生过于蛮横霸道,于是在威逼利诱下,不得不继续同行。而那海底的阵法,竟然直通原界,堪称一道神秘的门户,着实叫人感到好奇。

    五人往下遁去,百丈、千丈、数千丈。

    海水清澈,渐趋朦胧,继而浓重的黑暗,伴随着无边的阴寒袭来……

    一行五人,均为仙道高手,不是遁法高强,便是以法力护体,倒也安然无恙。

    海水愈来愈深。

    约莫万丈,依然未到海底。

    黑暗之中,几点闪烁的光芒,裹着几道人影,飞快往下遁去。

    吴昊与韦尚,裹着一团白色光芒;万圣子,裹着一团黄色光芒;鬼丘,裹着一层诡异的阴气。

    无咎则是衣摆大袖微微飘荡,周身见不到丝毫的护体法力,却又行动自如,便好似整个人已融入到了海水之中。不过,他的水行术固然神奇,而随着愈来愈深,还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威势,从四面八方辗轧而来。

    片刻之后,神识中出现了一道峡谷。

    终于见到海底。

    吴昊招了招手,往下落去。

    峡谷足有千里长,数十里宽,形同一道巨大的深沟巨壑,静静躺在万丈深的海底。

    须臾,五人先后落地。而落脚所在,竟是厚厚的泥沙。淤积千万年的泥沙,顿时缓缓扬起,便如浓雾横生,将五人湮没其中。

    吴昊跃起身形,前后张望,稍加辨别,穿过浓雾而去。

    无咎与韦尚、万圣子、鬼丘,继续尾随。

    巨大的峡谷,不仅黑暗、阴寒,而且异常的沉寂。再有莫名的威势辗轧而来,迫使神识难以自如,辨不清远处的情形,也看不见海上的动静。俨如置身于另外一片天地之中,使人好奇之余而又忑忐不安。

    吴昊渐渐收住去势。

    四位同伴,跟着停了下来。

    前方的峡谷中、空地间,乱石堆积,还有高大的石柱,支撑起宫殿的形状。只是那宫殿早已倒塌,仅剩下一片废墟。

    那是上古宫殿的遗迹?

    无咎看向韦尚、万圣子、鬼丘,彼此猜测一致,皆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凝神观望。

    却见吴昊招手示意,直奔废墟飞去。

    废墟占地千丈方圆,多半已掩埋在厚厚的泥沙中。而那丈余大小的巨石,数人环抱粗细的高大石柱,以及上面雕刻的精美纹饰,无不见证着曾经的雄伟壮观。

    无咎的身子横掠盘旋,不断打量着巨石、石柱。他惊奇之余,赞叹不已。

    想不到大海深处,竟然藏着上古遗迹。

    在那遥远的年代,又该有着怎样的繁华与富庶,才会建造如此高大巍峨的宫殿呢?而神秘的门户,便藏于此间?

    “吴昊兄弟……”

    传音响起。

    百余丈外,韦尚在招手示意。

    尚在前方寻觅的吴昊,没了?

    无咎顾不得查看古迹,与万圣子、鬼丘赶到近前。

    一堆数十丈高的巨石、石柱,挡在四人的面前。而废墟的下方,却有一个不显眼的洞口。

    韦尚伸手一指,带头往下遁去。三位同伴,鱼贯而行。

    穿过洞口,乃是乱石缝隙形成的甬道。左拐右拐,不消片刻,逼仄的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坍塌半边的石室呈现眼前。

    而坍塌的石室,依然有着二、三十丈的方圆。

    却见宽敞的所在,吴昊默然伫立。而他面前的空地上,则是摆设着一座奇特的阵法。阵法有十八根手臂粗细的白玉石柱组成,环绕成了一个丈余方圆的所在,却又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泥沙。而泥沙之间,依稀可见残存的足印……

    “这便是当年的传送之地,我的足迹尚在呢!”

    韦尚传音叙说。

    四位同伴,趋前查看。

    无咎禁不住面带笑容,振奋道:“哦,阵法无恙,只要开启,便可直达卢洲原界?”

    “却要古卫家的阵法完好无损,否则此路不通!”

    吴昊口中的古卫家,乃是原界的一个家族,家中藏有上古阵法,极少为外人知晓。而吴昊与古卫家略有渊源,恰好知晓这个隐秘,于是在走投无路之际,潜入古卫家,借助阵法逃出了原界。

    “且尝试一二!”

    无咎再次查看了深藏地下、且尘封许久的阵法,吩咐道:“韦尚,五色石……”

    韦尚拿出十八块五色石,分别敷设于十八根石柱之上。

    无咎后退两步,抬手掐诀一指。

    阵法毫无动静。

    “既为古阵,另有驱使之法!”

    事已至此,吴昊也无意隐瞒,他将口诀告知在场的众人,又抬起双手,打出一个古怪的法诀。

    与之瞬间,十八根石柱,同时爆发出一阵光芒,并随之威势汇聚,泥沙弥漫。而所闪烁的光芒,并未冲天而起,而是交织汇聚。便如平地塌陷出一口深潭,却没有潭水,只有光芒汇聚盘旋。

    “嘿,阵法可用!”

    无咎更加振奋。

    吴昊却后退两步,叹息道:“唉,不管诸位此去如何,都将被古卫家知晓,而关闭这座阵法。倘若去路断绝,我再也不能返回……”

    “何不一同前往呢?”

    “不……”

    吴昊苦涩摇头,转身奔向来路。

    “我已有言在先,不想送死!”

    “无咎,相识一场,送你一程,告辞了!”

    “无先生,你若不肯放了巫老,我也不敢强求,祝你一路顺风!”

    万圣子与鬼丘,虽然没有跟着吴昊离去,却摆出送行的架势,摆明了不肯踏入阵法而前往原界。

    “哎,吴兄,慢着啊”

    无咎急忙出声阻拦。

    而吴昊尚未离开石室,已被韦尚挡住去路。他稍显愤怒,转身道:“无先生,你言而无信……”

    无咎摆了摆手,恳求道:“吴兄稍安勿躁,且容我三日,若是没有应对之策,你我就此分道扬镳!”

    韦尚依然挡在来时的洞口前,微微点头致歉。

    “三日……”

    吴昊不便强行冲撞,无奈答应。

    “老妖物!”

    无咎又看向万圣子与鬼丘,正色道:“两位也是如此,倘若三日后,我依然没有应对之法,不仅恩怨两消,我还将放了鬼赤,如何?”

    “一言为定?”

    “当真?”

    “君子不轻诺,诺必有信!”

    “你是君子?一位擅长欺诈的君子,呵呵……”

    “也罢,信你一回……”

    无咎不仅劝阻吴昊,也拦住了万圣子与鬼丘。他费尽口舌,终于将三人留了下来。而不过耽搁片刻,尘雾散去,光芒消失,阵法已回归沉寂。他与韦尚使个眼色,独自踱步,面带焦虑,自言自语道:“一旦给我想出应对之策,谁也不得中途退去,却又如何是好呢,短短的三日……”

    便如吴昊所说,这座古阵,极为凶险,即使飞仙也承受不住虚空撕裂之苦,最终导致境界大跌而修为受损。故而他不愿重返原界送死,便依照约定,寻至阵法,之后他将不再随行。而万圣子与鬼丘获悉了详情,也双双萌生退意,只因某位先生的软硬兼施,这才跟着来到此处。不过两人早已表明,若是不能保证弟子的安危,哪怕是撕破脸皮,也要分道扬镳。谁料某位先生又许下君子之诺,且拭目以待。

    而君子也好,小人也罢,要在短短的三日内想出对策,又谈何容易!

    “诸位,失陪了!”

    无咎在原地兜了几个圈子,依旧是无计可施,打了个招呼,顺着来时的洞口往外走去。

    石室的石壁,以及废墟的乱石,虽然年代久远,却似乎暗含禁制,不仅挡住了神识,也阻碍了遁法的施展。

    不多时便已穿过甬道,来到废墟之上。

    无咎没作耽搁,直奔远处的峭壁疾驰而去。到了近前,去势不停,闪身遁入石壁,旋即召出飞剑,凿了一个小小的静室,又在四周布设禁制,他这才盘膝而坐、眉头浅锁。

    遑论是许诺,还是欺诈,不外乎缓兵之计。归根究底,他还是不愿放纵鬼妖二族离去。否则卢洲的无辜生灵,又将遭致荼毒蹂躏。而想要将一群暴虐成性的家伙带到原界,着实棘手啊!

    且想想法子,真的不成,莫说与鬼妖二族分道扬镳,便是韦尚与十二位月族的兄弟也不能同行,最终只能独自前往卢洲原界。

    无咎静坐片刻,手中多了一把黑色的短剑。他端详着魔剑,若有所思。随着念头一动,眼前景物变化。

    “无咎……”

    “是他……”

    有人似乎已等待多时,急不可耐的起身呼唤。

    那是龙鹊,身旁站着夫道子。随即又有三道人影,也迎了过来,分别是鬼赤、钟玄子、钟尺。

    “无咎,你轻易不现身,想必遇到难事,我将不吝赐教……”

    龙鹊,一反常态。他不仅冲着飘然落地的某位先生招手致意,而且面带笑容很是热络的样子。

    夫道子与鬼赤,倒是淡定如旧。

    钟玄子与钟尺,则是举手见礼……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原界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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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位前辈出关了?”

    无咎落地之后,并未理会龙鹊,而是看向钟家祖孙,含笑道:“地仙圆满,可喜可贺啊!”

    “多亏了那半篇经文,以及相赠的功法……”

    “此地的阴煞之气,让我与师祖获益匪浅……”

    钟玄子与钟尺,再无曾经的防备与敌意,反而话语轻松,神色感慨。双方毕竟同为神洲人氏,论起来渊源不浅,而且对方奔波在外,始终没有忘却故土。如今再次相见,自然多了几分亲近之情。

    “嗯,亲不亲,故乡人。两位乃是我神洲仙门的长辈,又何必见外呢!但有吩咐,小子我定当照办!”

    无咎以晚辈自居,礼数十足。

    钟玄子与钟尺,大为欣慰。

    无咎转过身来,又道:“鬼赤巫老,我故土的两位师长,修炼了《玄鬼经》,也算是鬼族中人,请你多加关照啊!”

    “呵呵,言重了,我一个阶下囚,还要仰仗无先生活命呢!”

    鬼赤干笑一声,神色淡漠。

    他不是不想关照,奈何钟家祖孙虽然敬他为长辈,却也将他视作阶下囚,言谈举止中多有戒备。

    无咎没有心思多想,原地踱了几步,就地坐了下来,然后招手道:“始终忙忙碌碌,难得今日空闲,有事与诸位讨教!”

    “哈哈,我说如何?”

    龙鹊被晾在一旁,犹自尴尬,不禁松了口气,急忙趋近坐下。

    “无咎,既然你虚心请教,我不妨指点一二。不过,有言在先啊……”

    龙鹊晃动一根手指,煞有其事道:“我今日仅能回答你一个疑问,不为别的,只为你常常现身,也看望关怀一下诸位道友!”话到此处,自以为有理有据,且不失气节,他与夫道子换了个得意的眼色。

    众人纷纷坐下,却又疑惑不已。

    “无咎,你遇到了什么难事?”

    “有我祖孙出力的地方,不敢推辞!”

    “不会又被月仙子追杀,而走投无路了吧……”

    六个人,围成了一个两、三丈的小圈子。

    无咎看着左手边的龙鹊,夫道子,正面的鬼赤,以及右手旁的钟玄子、钟尺,他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我寻获一条前往卢洲原界的捷径,不仅是来往结界的门户所在,也是一座上古遗留至今的传送阵……”

    而他话音未落,质疑声起

    “所言当真?”

    “不应该啊……”

    夫道子有些诧异,龙鹊则是难以置信。

    两位祭司的心里清楚,前往原界的门户只有一个,那就是通灵山,谁料想另有捷径,着实匪夷所思。

    钟家祖孙,对于卢洲极为陌生,更不知原界的存在,索性默然不语。

    而鬼赤则是恍然点头,却也疑惑不解。

    “你要前往原界?又何故这般……”

    依照某人的秉性,看似优柔寡断,而一旦行事,则极为的霸道蛮横。如今却摆出虚心请教的架势,着实叫人意外。

    “这座阵法,不为外人所知,却千真万确,诸位不必存疑!”

    无咎肯定了阵法的存在,继续说道:“而上古阵法的传送之力,异乎寻常的强大。传送者修为稍弱,不是境界大跌,便是肉身崩溃、而魂飞魄散!”

    “如此说来,不难猜测,阵法传送过远,致使虚空扭曲、撕裂,故而传送者难以承受……”

    “故而寻常的传送阵,不会超出十万里,否则便将遭到阵法的反噬……”

    “无咎,你也是仙道高手,竟然不懂阵法,哈哈,我劝你还是打消前往原界的念头,不自量力……”

    万圣子与夫道子,在猜测上古阵法的古怪之处。而龙鹊却是幸灾乐祸,出声取笑。

    “诸位所说,我当然懂得,不过呢……”

    无咎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独自前往原界,料也无妨。却怕鬼族的七十二鬼巫,命丧阵法之中!”

    “所言何意?”

    鬼赤脸色微变,诧异道:“你要带着我鬼族子弟,前往原界?”

    “是啊!”

    无咎坦然道:“还请诸位畅所欲言!”

    “你敢让我鬼族子弟前去送死……”

    “倘若不死,便将海阔天空!”

    “你不能……”

    “我并非前来讨教能与不能,而是如何避免七十二鬼巫的魂飞魄散!”

    “你……”

    鬼赤面带怒色,胡须颤抖。

    无咎的神色如旧,而话语中却多了不容置疑的蛮横霸道。

    “且遑论其它,依我之见,倒有两个法子!”

    钟玄子适时出声道:“一是炼制护身符,借符?之力,抵消阵法撕裂之力。不过,护身符炼制不易,短时日内炼制出七十二枚护身符,更为艰难;再一个……”

    这位神洲仙门的祖师,虽然年岁大、见识广,而与鬼赤、夫道子、龙鹊,或是无咎相比,他的修为只能算是一个晚辈。故而他话语谦和,稍稍一缓,又道:“再一个,便是将众人的元神收入魔剑,再由无咎带往原界!”

    他身旁的汉子,摇了摇头道:“师祖所言,只怕不妥,谁肯舍弃肉身啊?”

    “哦,倒也是……”

    钟玄子恍然道:“无咎的魔剑,另有乾坤,奈何阴煞之地,仅能收纳阴魂、阴神,与元神之体……”

    “也不尽然!”

    鬼赤忍耐不住,道:“此地与芥子乾坤相仿,又不尽相同。法宝、晶石等物,亦能收纳其中。却阴煞之气太重,有损肉身。如若不然,或能尝试!”

    他虽然怨恨难耐,却不得不为鬼族的子弟着想。

    夫道子也从对话中听出蹊跷,不禁自言自语道:“掌控了鬼族的巫老,便也掌控了整个鬼族。如此良策,我玉神殿缘何未能想到呢?”他叹息一声,又道:“想要带着众多鬼巫同行,倒也不难,且让各人的阴神出窍,随身携带肉身加以禁制,再收入此间,便可抵达原界!”

    “哈哈,此言差矣!”

    龙鹊笑道:“且想想看,让诸多鬼巫,以阴神之体,手上拎着肉身,乖乖踏入这囚禁之地,然后任由摆布,与找死有何分别?又是诡计啊,天晓得他要干什么!”

    “嗯!”

    夫道子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鬼赤的脸上罩着阴霾,嘶哑的话语声透着无尽的恨意

    “与其这般,不如杀了本人!”

    身为鬼族的至尊,他绝不会看着鬼族踏入绝境。

    而无咎是虚心讨教来了,非但没有收获,反而惹来鬼赤的愤怒,以及夫道子与龙鹊的猜疑。

    “诸位,还有何良策?”

    没有回应。

    便是钟玄子与钟尺,也歉然摇头。

    无咎只得站起身来,无奈道:“劳烦诸位,请便”

    “哎,别走啊,我不妨与你说说,你抢我的三样宝物……”

    龙鹊出声挽留。

    “哦,那三样宝物,能否解我眼前之忧?”

    无咎回头一瞥。

    龙鹊尴尬道:“不能……”

    “来日再行讨教!”

    无咎看向钟家祖孙,又道:“失陪了!”

    言罢,他转身走开,却并未离去,而是背着双手踱着步子。

    钟玄子、钟尺、鬼赤、夫道子、龙鹊,依然坐在原地,却莫名所以,看着那孤单的身影晃来晃去……

    片刻之后,无咎停了下来。

    而面对空旷的天地,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焦躁的神态。

    总以为群策群力,便能找到应对之法,而所听到的计策,均在他预料之中。

    炼制护身符的法子,倒是不错。而前往原界的并非只有七十二鬼巫,还有妖族呢,足足一百多人。想要在三日内炼制如此众多的护身符,显然来不及了。

    以元神出窍,带着肉身躲入魔剑,此法或许可行,却无从尝试。便如所说,若是吩咐鬼妖二族如此这般,形同交出性命接受囚禁,只怕万圣子与鬼丘当场便要翻脸。

    如何是好呢?

    除此之外,真的别无他法?

    只可惜魔剑天地,不能收纳修士、活人,否则将那帮家伙,强行囚入其中。

    而若是于此间,布设阵法,打造一方能够容纳生机的存在,又能否容得下一百多活人呢?

    无咎想到此处,抬手一招。半空中飘下来四面兽皮炼制的阵旗,被他顺势抛向四方。而阵旗尚未落地,便已悬浮,许是难以吸纳天地之力,根本成就不了阵法之威。

    唉,禁制源于自身的法力,尚可施展,而想要布设阵法,却是不能啊!

    无咎摆了摆手,四面阵旗消失。

    若是改造魔剑天地,让它成为容纳生机的所在呢?而以眼下的境界修为,同样是有心无力!

    无咎苦思冥想了许久,依旧是无计可施。正当他要放弃之时,不由得扭头观望。远处阴暗的角落里,数百兽魂散发着强大的阴煞之气。他心头一动,忽然长长舒了口气……

    黑暗的石室中,情形如旧。

    万圣子、鬼丘、韦尚,以及吴昊,犹自坐在地上而静静等候。对于其中的万圣子与鬼丘来说,既然某位先生声称三日内拿出应对之法,且等他食言,然后分道扬镳,从此摆脱欺凌束缚的厄运。吴昊则是顾念交情,也算是仁至义尽。而韦尚则有监管之意,以免有人违背诺言而擅自离去。

    便于此时,有人影穿过洞口而来。

    “无咎……”

    “无先生……”

    “不止他一人……”

    一道熟悉的人影,直奔阵法走去。也果不其然,随后还跟着高乾、古原等妖族的高手,纷纷拱手,不无振奋道

    “据说,能够安然抵达原界?”

    “祖师,切莫丢下弟子”

    万圣子愤然起身,叱道:“无咎,何故欺骗……”

    人影愈来愈多,从中挤出鬼诺、鬼宿,同样是期待不已

    “我鬼族人数众多,在外等候……”

    “无先生,阵法何在……”

    鬼丘也是脸色微变,失声道:“无咎,你又使诈……”

    与之瞬间,某人打出古怪的法诀。十八根石柱布设的阵法所在,顿时形成一个光芒汇集的深潭。又见他抬手一指,阴风呼啸。几头兽魂霍然而出,猛地急剧盘旋。高乾与古原猝不及防,双双已被缠绕的黑云卷起。

    “住手”

    万圣子急声大喊,为时已晚。

    兽魂裹着高乾、古原,一头扎向地上的光芒,眨眼之间没了踪影。

    “无咎,老夫与你拼了……”

    “嘿,我有上古兽魂护体,确保你弟子无恙,你胆敢出尔反尔,高乾与古原必死无疑”

    “啊……”

    “吴昊、吴兄,请你带路”

    “不……”

    争吵声未歇,吴昊已被兽魂卷起。紧接着无数兽魂奔涌而出,扑向万圣子、鬼丘,以及在场的鬼妖高手。而石室狭小,无从躲避。随即一道又一道人影,消失在阵法的光芒之中。

    混乱中,笑声愈发响亮

    “嘿,原界之行,始于今日,诸位,走啦……”

    本卷完

    卷后语:不知道说什么,谢谢大家的不谢支持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始于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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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界之行。

    始于今日……

    “呼”

    无咎最后一个踏入阵法,没忘披上他的星月银甲。却并未驱使兽魂护体,他要凭借他的修为与银甲,亲自见证一回上古阵法的威力。不过,当他踏入阵法的瞬间,便猛地陷入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随之狂风呼啸,并有莫名的威势,从四面八方辗轧而来,逼得他即使银甲护体,亦感到气息滞塞而心神忐忑。而再要驱使兽魂,已无从召唤。

    咯喇……

    是星月银甲撕裂的动静。

    紧接着更为耀眼的光芒,急剧闪烁,并伴随各种轰鸣炸响,像惊雷、似龙吼,仿佛还有丝竹、钟磬之声,不断的叩击神魂、扰乱心境,使人难以自持,好像随时都将淹没在那古怪的喧嚣之中,只想就此粉身碎骨、魂飞魄散,而回归片刻的寂静与安宁……

    不知过去多久,难耐的喧嚣,忽而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茫茫夜空,以及点点的星辰。而去势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来愈快。只见漫天的星辰,扑面而来,竟无从躲避,随之刺目的光芒霍然而至,竟令人心神战栗、无所适从。

    噗……

    纵使飞仙八层的强大神识,也承受不住那万千星辰的冲击。

    无咎只觉得脑袋一懵,心头一堵,张嘴便是一口淤血喷出。旋即星辰消失,天地骤然一暗。头晕目眩的他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往下坠去。又不知过去多久,“砰”的屁股着地。

    咦,这是哪里……

    无咎静坐片刻,迟疑着褪下银甲。

    置身所在,乃是阴暗潮湿的洞穴。四周布设着十八根玉柱,显然为阵法所在。即便传送过罢,依然气机旋转而威力尚存。十余丈外,有个石头阶梯斜伸往上。石梯尽头,是个四、五尺粗细的洞口,也不知通向何方。而不管是韦尚,广山,或是万圣子、鬼丘,还是妖人、鬼巫,以及众多的兽魂,都不见了踪影。

    天呐,莫非传送有误,与兄弟们失散了?

    无咎担忧之余,看向手中的银甲。

    星月银甲,曾被月仙子留下剑痕。而胸口处三寸的剑痕,如今已变成了一尺的裂口。倘若继续支撑片刻,只怕这件上古的宝贝便将彻底毁了!

    所幸的是,并未重蹈吴昊的覆辙。此时虽然气血淤积,而修为并无大碍。

    不过,真的与兄弟们失散了?

    这又是哪里呢,是否已抵达卢洲原界……

    无咎稍作歇息,收起银甲,站起身来,又回头打量。不知为何,他突然觉着后脊背有些发凉。

    许是传送所致,抑或是不堪重负,地上的十八根石柱,竟然多半出现裂纹。

    传送阵毁了?

    是否意味着,退路已绝,再也回不去了……

    “无兄弟”

    便在无咎惶惶不安之际,一声呼唤传来。他顿作惊喜,循声看去。

    只见石梯尽头的洞口,冲下来一道人影。那粗壮的身躯与络腮胡须,不是韦尚又是谁?

    “韦兄……”

    “你总算现身了……”

    “广山呢,诸位是否无恙?”

    “有兽魂护体,所幸无恙……”

    “兽魂呢,还有万圣子、鬼丘呢……”

    “我正要说起,且随我来”

    韦尚匆匆现身冲到近前,见无咎的嘴角挂着血迹,急忙上下打量,旋即又摆了摆手而转身奔向来路。

    “嘿,没有失散便好,方才吓我一跳……”

    无咎未作多想,随后跃上石梯。却听黑暗中,有碎裂声响。他不禁又回头一瞥,只见地上的十八根石柱,折断了两根。那座神奇的上古阵法,终于毁了。险之又险啊,倘若再晚一步,或差之毫厘,后果不堪设想……

    “众多兽魂,均丧命于法阵之中,而鬼妖二族抵达此地之后,未见你现身,再也不肯听我劝阻,与岛上的修士发生冲突,相继冲杀而去。迫于无奈,我只得返回,幸亏你及时赶来……”

    “啊,我的两百多兽魂……”

    无咎穿过洞口,循着石梯往上,而听着韦尚的叙说,顿时让他心疼不已。

    两头兽魂,方能护得一人的周全。而此行有一百多人呢,也就是说两百多头兽魂已魂飞魄散。

    “万圣子与鬼丘,竟敢擅自行事……”

    “我猜测二人早有企图,一旦抵达原界,便舍弃你我而去……”

    “怎讲……”

    “若非我与兄弟们拼命阻拦,阵法早已被他二人毁坏……”

    “哦,原来如此。而万圣子倒也罢了,难道鬼丘竟敢不顾鬼赤的死活……”

    “只要你与鬼赤罹难,他便是鬼族的巫老……”

    “哼,没有这般便宜……”

    说话之间,已穿过了数百丈长的石梯,又一个洞穴呈现眼前,却见满地的死尸,还有吴昊与广山等月族的兄弟,皆手持飞剑、斧棒而严阵以待。

    “先生……”

    见到无咎现身,兄弟们同样是惊喜不已。

    而吴昊却是神色焦虑,提醒道:“无先生,鬼妖二族杀了古卫家的弟子,众多高手随时将至,此地不宜久留啊!”

    “古卫家?你我抵达了原界……”

    “嗯,快走,否则凶多吉少……”

    终于抵达卢洲原界,尚未来得及侥幸,或缓口气,便连遭变故而危机重重。

    无咎有些晕头转向,满不在乎道:“吴兄带路”

    吴昊冲出洞穴。

    无咎跟着众人到了洞外,禁不住两眼眯缝,自言自语道:“嘿,这便是原界,不错呦……”

    置身所在,乃是湖中的一座小岛,青草野花遍地,风景甚是优美;还有徐徐的和风迎面吹来,竟能清晰察觉到灵气与仙元之气存在;再有一轮红日挂在空中,顿然令人精神一振而悠然忘我。

    “无先生……”

    无咎正想着观赏小岛的风景,感受着原界的不同,吴昊伸手扔过来一枚玉简,随即腾空而起。他接过玉简,未及查看,神色微变,忙道

    “韦兄,带着兄弟们离开此地……”

    “无兄弟你……”

    “吴昊那个家伙让我断后呢,我倒是要见识一下原界的高手……”

    韦尚不敢耽搁,祭出一片云舟,带着广山等十二个月族的兄弟,奔着吴昊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远处的湖面上,飞来一群修士,足有十几个之多。

    无咎却扭头退入洞穴,转瞬又冒了出来,却已模样大变,成了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

    而十几个修士,已到了千丈之外。

    他急忙飞遁而起,便听有人叱呵

    “大胆贼人,缘何杀我卫家弟子……”

    无咎的人在半空,并未趁机远遁,而是慢慢后退,以免陷入重围。不过,当他看向那群逼近的修士,还是忍不住暗暗咋舌。

    出声之人,是位半百光景的老者,身着锦织长衫,头顶发髻、玉簪,相貌清癯而神态威严,且周身上下散发着飞仙三层的威势。

    飞仙高人?

    而随后的十余位修士,也极为不凡,均为地仙高手。

    仅仅一个修仙的家族,便这般的厉害,倘若放眼整个原界,岂非是真正的高手如云?

    “报上名来,你是何人……”

    无咎尚自惊讶,一群修士已逼到了数百丈外。其中的老者虽然口音有些古怪,却也听得明白。他拱了拱手,佯作淡定道:“本人……”

    “你并非本地人氏?”

    “谁说的……”

    无咎模仿着老者的口音,颇为生涩,却被对方察觉,旋即受到质问。他却佯作淡定,随声应道:“本人来自古羌家,途经此地,纯属误会,就此告辞!”

    “古羌家?”

    “嗯……”

    “我两家素无恩怨纠葛,岂容挑唆?”

    “啊……”

    无咎对于原界,极为陌生,只知道古卫、古羌两个家族,还是来自吴昊的叙说。而本想编个瞎话,谁料张口便露了破绽。他左右张望,硬着头皮道:“往日没有恩怨,今日便有了。据说你家藏匿了古羌家弟子,欺人太甚……”

    “哼,信口雌黄,我且将你拿下,再追杀你的同伙”

    无咎只想耽搁片刻,以便吴昊、韦尚带着兄弟们逃脱。

    而老者已是怒不可遏,猛然挥动大袖,顿时云霞纷飞,而杀气呼啸。

    “咦,如此神通,倒也好看!”

    头一回遇到原界的修士,头一回见识到了原界修士的神通。

    只见片片火红的云霞,凭空而出,霎时弥漫数十丈、百丈,仿佛遮住半边天穹而煞是绚丽好看。

    而神通固然好看,所带来的杀机也蔚为壮观。

    不过眨眼之间,片片云霞,已化作烈焰、刀刃,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力,铺天盖地而来。

    无咎微微惊讶,抬手祭出一道剑光。

    那是他随身携带的古剑,法力加持之下,爆发出丈余的光芒,就势凌空盘旋。而看似凌厉的剑光,尚未显威,便已崩溃,继而消融殆尽。而云霞烈焰的攻势,更甚三分。

    “咦,厉害呀……”

    无咎稍加试探,总算是领教了神通的厉害。他不敢怠慢,闪身而去。谁料不过逃出去十余丈,他便已陷入云霞烈焰之中。随即肉身焚烧,筋骨崩裂。他的整个人,已化为灰烬……

    “哼,咎由自取!”

    老者一击得手,威风凛凛,旋即挥动大袖,漫天的烈焰消散无形。而不过转眼之间,他又微微一怔。

    化为灰烬的并非尸骸,而是几片木屑。

    神识可见,一道隐去身形的人影,落入远处的山林之中,眨眼之间已消失无踪。

    老者察觉上当,心头的怒火再起,却并未追赶,而是拂袖转身,恨道:“遑论真假,且禀报家主,前往古羌家,讨还公道……”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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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昏暗的天地,再次归于寂静。

    钟玄子与钟尺躲在角落里,琢磨着怎样修复银甲。

    龙鹊与夫道子,坐在地上,一个神色郁闷,一个闭目养神。

    鬼赤,则是踱着步子,脸色漠然,眼光深沉。

    某人的话语声,依然在他耳边回荡

    “本先生费尽了心思,用尽了手段,折损了两百多兽魂,结果怎样呢?总算带着鬼妖二族,安然无恙的来到了卢洲原界,而鬼丘与万圣子,却过河拆桥,大肆杀戮,之后逃得无影无踪,根本不顾你鬼赤巫老的死活啊。此时回想起来,依然叫人愤愤难平。但愿鬼丘能够带着鬼族,闯出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

    如上的这段话,固然充满挑唆,且居心不良。而鬼妖二族来到原界,应该不假。折损了两百多头兽魂,也亲眼所见。岂非是说,鬼丘心生异志,要将他这个巫老,取而代之?

    而与鬼丘相处了数千年,最为清楚不过。鬼丘的为人谨慎,且忠心耿耿,怎会背叛鬼族呢?不,他没有背叛鬼族,他只是抛弃了一个无用的巫老罢了。而没了鬼族,本人又算什么?为之耗尽了毕生心血的鬼族,竟然再无干系?

    鬼赤停下脚步,抬头仰望。他深邃的眼光中,充满了萧索。而落寞之中,又透着几分不甘……

    ……

    水雾氤氲的洞穴中,鼾声此起彼伏。

    池水中,泡着一个个赤身露体的汉子。广山与他的兄弟们,多年来不是浴血奋战,便是忙着修炼,如今蛰伏躲避而难得安逸,自然要好好的睡上一觉、歇息一番。

    韦尚继续看守洞口,担当守护之责。

    至于某位先生,也是不忍打扰兄弟们的酣睡。他兀自坐在石头上,伸手托腮,眉头浅锁,神色中若有所思。

    依照此前的踌躇满志,来到原界之后,便将大展拳脚,搅它个天翻地覆,逼迫月仙子交出灵儿,最终砸烂玉神殿,等等,着实令人血脉贲张而豪情满怀。而亲临实地,则又另当别论。

    人生地不熟啊!

    虽然见到图简无数,却并无卢洲原界的图绘、或是描述。即使听过吴昊的讲解,亦懵懂不明。

    原界不仅神秘,也陌生。

    便是如此陌生的一个地方,家族众多、高手如云。稍有不慎,便将陷入绝境。而独自一人倒也罢了,还要顾及十三位兄弟的安危呢……

    无咎撩起衣摆,双脚落地。

    当他走到洞口前,尚在静坐的韦尚抬起眼光。

    “无兄弟,已过了五日,吴昊仍未回转,想必他已弃你我而去。”

    “嗯……”

    “……”

    “这般下去,绝非长久之计。且容我外出几日,打探一二。倘若无事,离开此地。但有不测,再行计较!”

    “依你所言,多加小心……”

    无咎躲了五日,坐不住了,他要外出打听风声,以便带着兄弟们走出困境。

    正当两人窃窃私语之际,有呼唤声从洞口传来

    “无先生,韦老弟……”

    竟是吴昊,一头冲入洞穴。

    尚在酣睡的汉子们,随即醒转,顿时水花四溅,一个个皮上衣衫、抓起铁棒、铁斧。

    “真的麻烦了……”

    无咎与韦尚很是意外,换了个惊喜的眼色,正要出声问候,却见吴昊摆了摆手,就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微微喘息道:“我接连五日,不眠不休,总算弄清原委,而无先生你害我啊……”

    “我……我怎会又害你啦?”

    无咎之所以将吴昊骗到原界,无非要他带路,以免置身异地而两眼一抹黑。谁料吴昊离去之后,多日不归,只当指望落空,谁料他又突然返回。倒是错怪了他,原来他始终忙着打探消息呢。不过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与抱怨的话语,却让某位先生始料不及。

    “无先生,你留下断后,设法脱身也就罢了,为何旧事重提呢?”

    “没有啊……”

    “你声称来自古羌家,前往古遗岛大肆杀戮,只为找寻叛逃的弟子,是也不是?”

    “哦,无非掩饰行踪,不愿被人知晓来历,故而虚张声势而略施小计!”

    “唉,我就是那位叛逃的弟子!”

    “这个……”

    无咎尴尬挠头,道:“一时口误,或也无妨……”

    “谁说无妨,麻烦大了……”

    吴昊犹自怨气冲天,连声叹息。

    无咎急忙冲着韦尚与兄弟们摆了摆手,摸出一坛酒递了过去,歉然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且歇息片刻,再说不迟。”

    吴昊也不客气,接过酒坛便是一阵猛灌。

    韦尚与月族的兄弟们,则是不明所以。

    无咎咧嘴含笑,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下。

    不消片刻,一坛酒见底。

    吴昊扔了酒坛,还想着发作,却见某位先生坐在对面,笑脸中透着真诚的歉意。他不禁摇了摇头,道:“唉,命该如此……”

    “嘿!”

    无咎翻手抓出十余个酒坛子,招呼道:“与吴昊兄弟接风洗尘,诸位同饮……”

    众人抢过酒坛,这才出声问候,然后躲到一旁,欢快痛饮起来。

    无咎依然陪着吴昊,举酒致意

    “吴兄,凡事由我担当!却不知发生何事,还请如实告知!”

    “也罢……”

    吴昊稍作迟疑,道出了几日来的所见所闻。

    五日前,古遗岛的弟子被杀,而行凶的贼人,自称来自古羌家。为此,卫令,也就是与无咎交手的那个老者,找到了家主卫祖,然后联袂前往古羌家讨还公道。谁料不仅没有见到羌谷子,反而被对方羞辱了一番。

    古卫家,虽然有两位飞仙,十多位地仙,而与古羌家族相比,还是要远逊一筹。受辱的卫祖、卫令,返回之后,不甘作罢,招纳弟子,试图重振家族。却被古羌家知晓,唯恐留下后患,便以古卫家窝藏叛逃弟子为借口,不断派人骚扰。于是两家已势同水火,并波及到了十万里内的大小家族。按理说,此事与旁人无关。而吴昊,便是那个叛逃的弟子,与卫令素有交情。如今再次连累好友,让他又是愧疚、又是不安。

    而提起叛逃,不能不说起另外一桩往事。

    百多年前,因为修为高强,吴昊被古羌家招纳为外姓弟子,又因处事沉稳,而受到家主羌谷子的器重。随后他又结识了族中的一位女弟子,也算是情投意合,正当两人要结为道侣之时,他却被人栽赃嫁祸而成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小人。家主羌谷子大怒,命他道出实情。而蒙受冤屈的他,又岂肯低头,随即遭到围攻,最终不得不狼狈出逃。古卫家的卫令,与他交情不浅,本想投奔好友,又怕连累无辜。奈何古羌家一直不肯罢休,并联手各地家族围追堵截。当他走投无路之时,恰好想起古卫家的一座上古阵法,于是避开古卫家的弟子,借助那座神秘的传送阵,人不知鬼不觉的逃到了卢洲本土。

    一段成年往事,或将埋葬在岁月的长河中。

    谁想又遇到了某位先生,等等,接下来或是诱骗、或是胁迫。总而言之,数十年后,吴昊再次重返故土。而他尚未从忙乱中回过神来,鬼妖二族竟然杀了古遗岛的弟子。随即某位先生又自以为是,不仅将他给卖了,还殃及他好友一家,使得他深感愧疚。而麻烦愈来愈大,一旦古卫、古羌两家开战,后果不堪设想,他背叛家族、背叛好友的罪名再难洗脱。焦头烂额的他,只道是人心不古,又被害了……

    几个空酒坛子,堆在吴昊的身旁。道出了心事,并未解脱烦忧。他背倚着石壁,兀自一脸的愁容。

    无咎,搓着双手,皱着眉头,尴尬的神色中多了几分凝重。

    韦尚与广山等兄弟们,没了饮酒作乐的兴致,又不便插嘴说话,只能默默观望。

    “吴兄,且放宽心……”

    无咎斟酌片刻,如此安慰道。

    不管有心,或无意,终究是他无咎促成了原界之行,并将吴昊牵连其中。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若罔闻。更何况他已夸下海口,自然要有所担当,

    “唉,叫我如何宽心啊!”

    吴昊摇了摇头,叹息道:“古卫家与古羌家,均在追究我的下落,十万里内的大小家族,亦在严加盘查来往的修士。我已自身难保,奉劝诸位躲在此处,切莫外出,否则后果难料……”

    “难道无法可解?”

    “还能怎样?古卫家之祸,因我而起,我却无能为力,不然暗中相助,亦能弥补亏欠……”

    “你此前所说,古卫家招纳高手,壮大家族,是否属实?”

    “当然属实,你……”

    吴昊坐直身子,看向无咎,旋即摆了摆手,苦涩道:“无先生,我明白你的用意。而你曾与卫令交手,岂敢投奔于他,只要现身,必然添乱啊……”

    “嘿!”

    无咎施施然起身,便如山穷水尽之时,遇到了柳暗花明,已是眉梢舒展而神态轻松。他踱步笑道:“我虽然留下断后,却因初到原界,不敢莽撞,于是隐去了真容,也隐去了真实的修为。凭借我的手段,即使再次面对卫令,他也认不出我,不过呢……”

    “啊……”

    吴昊也不禁站起身来,意外道:“果真如此,无忧也!倘若无先生能够挺身相助,古卫家再不用惧怕古羌家的欺凌。而一旦你站稳脚跟,兄弟们也有了去处……”

    无咎点头微笑,自顾说道:“不过呢,我的口音,尚有破绽,有关原界仙道的规矩,以及本地的风俗,也一无所知,还请吴兄帮我!”

    吴昊长舒了一口气,拍打胸脯道:“包在我的身上……”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古水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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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山野小径,走来三人。

    为首的两个中年男子,身着长衫,个头壮实,留着短须,相貌精明,分别显示出人仙八、九层的修为,俨然一对仙道中的高手。

    随后跟着一位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模样,头顶玉冠,五官清秀,身着一件丝质长衫,倒也大袖飘飘而洒脱不凡。奈何玄色的长衫稍显破旧,且颇为宽大,与他的身板儿略显不符。

    这是吴昊当年留下的衣衫,本地的服饰呢,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也只能委屈了某位先生。

    没错,他还是一位先生,却不敢自称无咎,而是搬出了他的本姓,成为了公孙先生。

    “况元兄,越过前方的湖水,便是卫家的微澜山庄……”

    “佘亢老弟所言不差,这片方圆千里的大泽,亦称微澜湖,乃古卫家的属地,公孙先生……”

    两个中年男子说话之际,不忘招手呼唤。

    被称为公孙先生的年轻人,犹自左右张望,眼光闪烁,点头响应

    “嘿嘿,来啦……”

    转瞬之间,三人抵达湖边。

    果不其然,宽阔的湖水尽头,有座十余里方圆的小岛,远远可见树木环绕,还有高墙大院而气派不凡。

    “这般飞过去,是否失礼?”

    “说的也是,你我前来投奔,不敢莽撞,谨慎为上!公孙先生、公孙老弟……”

    “啊……且稍候片刻,报名求见便也是了!”

    “倒也稳妥……”

    “公孙兄弟,你年纪轻轻,便修至人仙,来日不可限量!”

    “嘿嘿,谬赞了……”

    况元与佘亢,站在湖边,说笑之余,冲着远方抬眼打量。

    公孙先生,且称之为无咎。

    他脸上带着笑容,很是谦和有礼。而不管是口音,还是装扮,他与本地修士没有两样。即使呈现的人仙修为,也不显山不露水。这都要得益于吴昊的相助,躲在离火谷的半个月里,对方不仅让他熟知了原界的风俗人情,修仙家族的规矩,与本地的方言口音,并将自己的服饰借给了他,又立下相关的约定,等等。之后,他与兄弟们道别,离开了离火谷,独自踏上了行程。

    依照计策,在找寻灵儿,对付玉神殿之前,先要在原界站稳脚跟。而拜入古卫家,无疑是条捷径。一旦如愿,也帮着兄弟们图个容身之所。

    不过,古卫家招纳高手的风声,早已传遍四方。

    当无咎尚未接近微澜湖,便遇到两人,一个叫作况元,一个叫作佘亢。这两位原界的修士,也是要投奔古卫家族。双方一拍即合,于是结伴同行。而无咎在途中极少说话,一是谨慎起见,再一个便是默默留意两位同伴的对话,以期从中探听更多的消息。

    比起泸州本土,原界虽然天色更青,灵气更为浓郁,而仙道的规矩却也大同小异。修仙者只有依靠长辈的提携与家族的传承,方能有所作为。否则无依无靠,仙道的艰难可想而知。恰逢古卫家族招纳门徒,于是况元、佘亢闻风而来。而古卫家族的危机,两人也是心知肚明。

    “我已传音禀报,安心等候……”

    “况兄,倘若卫家与羌家开战,你我是否弄巧成拙?岂不见一路之上,前来应征者寥寥……”

    “若非如此,卫家岂肯招纳外人?尽管放心,你我仅为人仙晚辈,但有不测,躲开便是。公孙老弟,你难道不是如此?”

    “是啊、是啊……”

    “咦?”

    两位原界的人仙修士,打着讨巧的心思而来。

    便于此时,三道人影踏空而来。

    况元、佘亢急忙拱手致意

    “可是古卫家的前辈高人……”

    突然现身者,乃是一位老者与两个中年男子,分别呈现出飞仙二层与地仙六、七层的威势,竟是三位高人,却没谁理会况元与佘亢,稍稍低头俯瞰,便大摇大摆横掠湖面而去。

    “十之**,想必也是前来投奔的同道……”

    “如何是好,我已禀报求见,迟迟不见动静,总不能这般空等下去。公孙兄弟……”

    况元与佘亢没了主张,回头看向无咎。

    “上门求见!”

    “唉,也只得如此……”

    “走吧…

    无咎是初来乍到,故而谨慎。既然状况有变,且见机行事;而况元与佘亢,自恃前来投奔,却并未得到礼遇,未免有些失落。

    三人达成一致,踏起飞剑,掠过湖面,奔着小岛飞去。不消片刻,小岛就在眼前。而与之瞬间,叱呵声响起

    “且去庄院门前,等候发落,不得擅自走动,否则逐出微澜岛……”

    况元与佘亢落在岛上,很是慌张。路上虽然有说有笑,而如今已抵达卫家的微澜岛,突然面对诸多的地仙、飞仙高人,顿时让兄弟俩感到惶恐不安。

    无咎跟着两人落地,也是不敢大意。

    置身所在,位于小岛的南端。有石阶、栈桥,环绕左右;碧波荡漾的岸边,则是停泊着几条扁舟。宽阔的草地上,有古树耸立;树荫下的凉亭边,站着一群修士,足有二、三十之数,多为地仙以上的高手。其中虽然不乏筑基、人仙修为的晚辈,却不是畏畏缩缩,便形同随从下人。草地的尽头,为树木掩映下的高墙大院。青石堆砌的门楼,披挂着陈年的青苔。石头门匾之上,刻着“古水微澜”四个沧桑斑驳的古体大字……

    “三位这边来”

    叱呵声又起。

    况元与佘亢急忙点头,奔着凉亭走了过去。

    无咎,随后而行。

    “本人公西子,曾为西川古沃家的供奉,外出游历至此,获悉卫家有难,前来相助。却不知奉薪几何,请如实告知!”

    “本人伯丘……”

    “本人牟道,亦曾游历于各地的家族,甘愿效劳……”

    此前遇到的老者与两个中年男子,先到了一步,正与凉亭下的两位老者说话。另有十多个修士,也像是远道投奔而来,犹在昂首等待。况元与佘亢,走到近前,不敢出声,小心翼翼站定。

    无咎则是躲在众人的身后,抬手挠着下巴而若有所思。

    那两位老者,一个是卫令,曾经交过手,很是熟悉。另外一位,应该便是卫家的家主,卫祖,有着飞仙五、六层的修为。

    只见卫祖没有说话,卫令倒是往前一步

    “有劳诸位同道前来投奔,我与兄长感激不尽。而我卫家虽不比往日,却也自有规矩。地仙之上的高手,经过勘验,纳入家族,奉薪从优。而人仙、筑基的小辈,恕难安置,且奉送两百块灵石,略表谢意!”

    “啊,不要人仙?”

    “唉,尚有两百灵石,也不算白跑一趟!”

    况元与佘亢,兴冲冲而来,却被当场拒绝,顿时大失所望,随即与在场的七八位人仙、筑基修士,纷纷后退,只等灵石到手,便就此离去。而新结识的道友公孙先生,却是愣在原地。两人颇感诧异,悄声提醒

    “公孙兄弟,愣着作甚?”

    “当有自知之明,且去别的家族碰碰运气……”

    无咎倒是体谅两位同伴的善意,含笑不语。

    只听卫令继续分说道

    “我卫家所招纳的高手,不仅要修为高强,而且要身家清白,两者缺一不可……”

    前来应征的高手,仅剩下十多位,以自称公西子的老者为首,犹自昂首挺胸。卫家的十多人,则位于凉亭前方。

    而随着卫令的分说,主客之间的空地上,突然多了一块半人高、三尺粗细的的白色玉石。他抬手一指,示意道:“此乃上古玉壤,随修为法力的加持,而呈现不同,请”

    无咎禁不住踮起脚尖,好奇张望。

    玉壤?

    能够测试修为的石头,真是稀罕!

    公西子自恃修为,当仁不让,径自走向那块半人高的玉壤,猛然运转法力而狠狠一掌拍了下去。“砰”的一声闷响,白色的石头不仅深陷三寸,还爆发出黑、白、赤三色光芒。

    在场的众人,均见多识广,纷纷惊呼、赞叹不已。

    卫令与卫祖换了个颜色,点头道:“飞仙二层圆满,很是不差!”

    公西子也颇为得意,收起手掌后退一步。玉壤倒也神奇,深陷三寸的掌印竟然慢慢恢复原状。他摸出一块玉佩,顺手抛去

    “此乃古沃家族的令牌,足以表明本人的身世与来历!”

    卫令接过玉佩,与卫祖凝神查看。确认无误,彼此相视点头。他收起玉佩,欣慰道:“多日以来,公西道友乃是唯一前来投奔的飞仙高人。且稍候片刻,你我再叙主宾之礼!”

    公西子举手致意,然后退到一旁,倒也规规矩矩,很是谦逊恭敬的模样。不过当他转过身来,竟伸手拈须,神态矜持,以古卫家族高人的口吻,吩咐道:“伯丘、牟道,速速验明真身,以免耽误了家主与卫兄的正事!”

    叫作伯丘、牟道的两位中年人,拱手施礼,走到玉壤前,相继挥掌拍去。随着“砰砰”闷响,白色的石头,先后多了寸余深的掌印,并爆发出黑白交加的光芒。然后两人又分别拿出玉佩,表明了身份来历。

    “嗯,地仙七层的修为,曾为家族子弟,倒也不差,适逢用人之际,且收了吧……”

    卫祖轻声自语,

    有家主发话,伯丘、牟道也算是拜入了卫家。

    余下的投奔者,继续拍打玉壤,随后又有几人成了卫家的弟子。却有两个青壮男子,虽然修为不弱,奈何来历不明,遭到了卫家的婉拒。

    卫令看向卫祖,又看了看天色,摆手道:“今日作罢,且与落选的道友发放灵石,新晋的弟子请到院内叙礼……”

    谁料有人不乐意了,叫嚷道:“哎,慢着”

    况元与佘亢连连摇头,出声阻拦

    “公孙兄弟,莫要自讨没趣……”

    “是啊,你修为不济,也无家族弟子的资历,凑什么热闹……”

    在场的众人循声看去,也不禁大为意外。

    人群已然散了,而原地依旧站着一个年轻人,仅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所呈现的修为也不过人仙,却见他挽起袖子,晃晃悠悠走到玉壤前,轻轻一掌拍了下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算你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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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族招纳弟子,不免引来投机者、或趋炎附势者,却也不会强行驱赶,常常以灵石打发了事。

    故而,况元、佘亢等人很识趣,虽也失落,并无抱怨,只等拿到好处,再去别的家族碰运气。谁料有位年轻人无视规矩,竟敢主动去拍打那块勘验修为的玉壤。

    不自量力啊!

    有人等着看热闹,也有人出声叱呵。

    “小辈,不得放肆!”

    “滚开……”

    “罢了,怪我疏忽……”

    古卫家的家主,卫祖,带着招纳的高手与新晋的弟子,正要返回庄院。突然察觉动静,他忍不住叱呵一声。

    公西子则是勃然大怒,抬手一指。一缕强劲的法力,直奔那个拍打玉壤的年轻人袭去。他是经过勘验,接受质询,这才拜入家族,然后还要主宾叙礼,方能成为古卫家的高手。而正是如此庄重的场合,岂容有人捣乱。

    卫令却是不愿多事,拂袖一甩。与之瞬间,杵在地上的玉壤,已然消失无踪。

    而无咎既然来到微澜岛,岂肯无功而返。他趁乱靠近玉壤,只想显示修为。谁料众目睽睽之下,他轻飘飘的一掌尚未落下,那块白色的玉石突然没了,随即一股强劲的法力急袭而至。

    这个公西子,飞仙高人呢,竟然冲着人仙小辈下手,欺负人啊!

    无咎有些无奈,落下的手掌顺势一挥。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急袭而来的法力顿然崩溃。他却安然无恙,不满道:“本人诚心诚意而来,古卫家缘何厚此薄彼……”

    “咦?”

    一个只有人仙修为的年轻人,竟然轻而易举化解了飞仙高人的攻势。哪怕仅有一成的法力,亦非他一个小辈能够抵挡。

    不仅是卫祖、卫令难以置信,在场的所有人皆诧异不已。

    公西子更像是受到屈辱,猛然瞪大双眼

    “隐瞒修为?大胆……”

    伯丘、牟道,心领神会,双双召出飞剑在手,厉声叱道

    “小子,你是何人?”

    “企图混入卫家,定然居心不良……”

    况元与佘亢等人,吓得转身躲开。古卫家的子弟,也纷纷后退,摆出迎战的阵势。

    凉亭前的空地之上,只剩下无咎一人。他耸耸肩头,撇嘴道:“我隐瞒修为?放屁!我想要展示修为,诸位也不肯啊!而非但如此,反遭刁难。敢问卫家主,是何道理?”

    “这个……”

    卫祖沉吟不语。

    卫令倒是有错就改,歉然道:“前来投奔者,理当一视同仁。怪我不周……”

    他要拿出玉壤,勘验投奔者的修为。

    公西子却伸手阻拦道:“卫兄,那小子如此诡诈,我怕他来意不善,或与古羌家有关……”

    卫令不禁迟疑起来。

    “我呸!”

    无咎啐了一口,道:“岂不闻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而高强者,亦如神龙在天而难见首尾。否则卫家又何必搬出玉壤,勘查真伪呢!”

    “呵呵,你是神龙?大言不惭……”

    “嘿嘿……”

    便于此时,忽然又有笑声传来

    “呵呵,缘何争吵不休……”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道人影由远而近。转眼之间,已到了百丈外的湖面之上。竟是一位中年人,青衫飘飘,五官清秀,颌下短须,头顶束着布巾,温文尔雅的模样,而所呈现的修为,却是飞仙三、四层的境界。

    卫祖脸色微变,踏空而起。

    卫令更是不敢怠慢,喝道:“卫家子弟,随我迎敌”

    与之瞬间,树木掩映下的庄院,突然云雾横生,大阵开启。在场的卫家弟子,顿时忙碌起来。公西子、伯丘、牟道等新晋的高手也不肯示弱,紧跟着蹿上半空。

    况元、佘亢等人仙筑基修士,没有捞到好处,反而遭遇大战,不禁暗暗叫苦而后退躲避。

    至于无咎,则被晾在原地,一时无人过问,他只得踱步走向湖边,兀自一脸的郁闷。

    投奔卫家,应该不难。何况本先生也是有备而来,怎会又生变故呢?

    且不说公西子那个老家伙,从中作梗。使得卫家如临大敌的中年人,又是谁?莫非是古羌家的高手……

    “虞山,何故相扰?”

    只见卫家的众多高手,飞到了湖面上。其中的卫令,则是出声叱呵。

    被称作虞山的中年人,不慌不忙收住来势,抬眼掠过卫家的众人,轻声笑道:“呵呵,听说古卫家族,正在招贤纳士,很是好奇呢,故而前来观瞻!”他摇了摇头,嘲讽道:“却不知又招纳了几位高人,缘何只见一群乌合之众呢?”

    卫令怒道:“虞山,你三番两次前来挑衅,当我怕你不成……”

    他话音未落,便被虞山抬手打断

    “不、不,我并非挑衅,只为找人而来。前些日子,你栽赃嫁祸,说我古羌家的高手杀了你的弟子,我古羌家岂肯蒙受不白之冤。于是本人奉命外出,务必要弄个明白。不过我也听说,我古羌家的那位叛贼,与卫令道友的交情不浅,或许暗中窝藏也未可知……”

    “一派胡言!”

    卫令叱道:“我知道你所说的叛贼,便是吴昊,我当年结识的一位好友,而自从他叛出羌家,已数十年不曾谋面。你若以此借口,欺我卫家,那是休想,否则……”

    “否则怎样?”

    虞山依旧是轻声细语,却话语逼人。他面带冷笑,不屑道:“便凭借你卫家招纳的乌合之众,也敢与我较量?呵呵……”

    卫祖冲着卫令摆了摆手,出声道:“虞山,你此番前来,若是约战,本人奉陪!”

    他虽然生性谨慎,不喜招惹是非,而身为家主,自有家主的担当。

    却见虞山神态轻佻,呵呵笑道:“若是约战,也该由羌谷子家主亲自前来。而虞某已有言在先,不过是外出找人罢了,顺便查看卫家新晋的高手,也劝阻不自量力者远离这是非之地!”

    卫令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投奔者寥寥,原来被你阻拦?”

    虞山倒是无意隐瞒,得意道:“是啊,却也阻拦不及,还是有人跳入火坑,呵呵……”

    这位古羌家的高手,之所以三番两次现身于微澜湖上,有窥探骚扰之意,也有阻挠卫家招纳高手的企图。

    卫令已是怒不可遏,翻手抓出一团火红的霞光。

    虞山却是缓缓退后,讥笑道:“卫令道友,何必恼羞成怒呢。彼此知根知底,你也占不到便宜。奈何卫家招纳的高手,无人替你出头,可悲……”

    而他话音未落,有人应声

    “哼,公西子在此!”

    竟是叫作公西子的老者,越众而出,抬手抓出一把造型古怪的银色砍刀。

    卫令忙道:“小心……”

    卫祖也是心头一缓,嘱咐道:“不可大意……”

    公西子的修为,虽然不比虞山的高强,却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足以表明卫家招纳的高手并非乌合之众。

    余下的众人,则是严阵以待。

    公西子立功心切,直奔虞山扑去。他手中的银刀,迎风便涨,瞬间化作数丈的光芒,带着呼啸的风声凌空劈下。

    “呵呵……”

    虞山依旧是面带微笑,继续后退。不过,他既然只身出现在微澜湖上,便是有恃无恐。眼看着卫家子弟并未趁势反攻,而凌厉的刀光愈来愈近。他突然挥动大袖,一团光芒脱手而出。

    白色的光芒,看似寻常,而出手的刹那,竟“砰”的炸开。随之幻化出一朵朵妖异的红花,闪烁着刺目的红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犹如漫天花雨而煞是炫目。

    “轰”的一声巨响,强攻对撞。凌厉的刀光,去势一顿。而那漫天的花雨,骤然消失,随之一道道火红的锋芒,快如闪电般的倒卷而去。

    公西子措手不及,慌忙应变。而银色的刀光尚未逆转,一阵莫名的香气扑面而来,顿时令他心神战栗,竟然已斗志全无。他被迫抓出几块玉符捏碎,身前身后霎时多了一层法力防御。谁料火红的锋芒,威力惊人,不断穿透防御,逼得他难以招架。

    “住手”

    见状不妙,卫令抬手一指。

    一道光芒,呼啸而去,旋即五彩闪烁,迎头挡住了火红的锋芒。随着轰鸣震响,攻守之势顿然两消。

    而公西子却口吐热血,一头栽下半空。

    卫令的身形一闪,便要施救。

    却不料虞山趁势往前,突然祭出一把飞剑,幸灾落祸道:“呵呵,这便是卫家招纳的高手,竟如此的不堪,不妨剁碎了喂鱼……”

    “尔敢……”

    卫令怒声叱呵,慌忙也祭出一把飞剑阻拦。

    “砰”的一声,飞剑相撞。

    而公西子却无力支撑,“扑通”坠入湖中,溅起好大的浪花。

    “呵呵!”

    虞山诡计得逞,收起飞剑,却杀气不减,带着威胁的口吻而嚣张道:“谁敢拜入卫家,这便是应有的下场!”

    半空之中,卫祖的脸色难看,想要愤然出手,又似乎心存顾忌。

    伯丘、牟道等新晋的高手,则是战战兢兢。

    卫令又急又怒,喝道:“虞山,你欺人太甚……”

    “呵呵!”

    虞山并未应战,而是放肆笑道:“卫家全无对手,真是扫兴啊!”

    今日不比以往啊,乃是古卫家族招纳高手的日子,却遭受如此的欺凌,可谓是颜面扫地。倘若传说出去,更将遭致天下同道的耻笑。

    “虞山,你给我站住……”

    卫令咬牙切齿,两眼怒凸。而他尚未追上去拼命,却被卫祖伸手阻拦。

    “兄弟,戒急用忍……”

    “兄长,忍到何时……”

    “呵呵,上古卫家,也不过如此,告辞……”

    虞山耍够了威风,装模作样的举手告辞。而他离去之际,还不忘留下一句嘲讽的话语。

    谨小慎微的卫祖,尚在阻拦卫令;湖水中的公西子,犹在扑腾;在场的卫家子弟,则是一个个面带屈辱之色而垂头丧气。

    而眼看着虞山就要扬长而去,突然一声冷笑声响起

    “嘿,狗东西,遇到本先生,算你倒霉……”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落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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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人挡住了虞山的去路。

    一位年轻的男子,二十出头的光景,宽松的衣衫随风飘摆,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容。看他的修为,不过人仙,却又踏空而立,显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仙道高手。

    “公孙……”

    远处的凉亭前,况元与佘亢失声惊呼。

    正是那位公孙先生,早已被人忘了,却不知他是如何蹿上半空,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拦住了虞山。

    公西子,已扑腾着到了湖边,兀自头晕脑胀,狼狈转身张望。

    卫祖、卫令,皆错愕不已。

    而更为错愕的还是虞山,意外道:“你是何人,岂敢辱骂于我……”

    只见二三十丈外的年轻男子,背着双手,踏空踱步,一双剑眉微微竖起,撇嘴道:“本人公孙先生,乃卫家新晋的弟子,骂你已是便宜,打你一顿方显正义!”

    “哦……呵呵!”

    虞山看清对手的模样,随即恢复常态,似乎觉着有趣,讥笑道:“卫家所招纳的乌合之众,竟也不乏亡命之徒,你既然声称打我一顿,来呀……”

    而话音未落,前方的人影没了。他遇变不惊,凝神观望。果不其然,消失的人影已扑到了数丈之外。他看得清楚,便要迎头痛击,却见对方抬手一指,旋即一道诡异的法力当头罩下。他察觉不妙,闪身躲避。奈何为时已晚,霎时四方静寂而俨如天地断绝。他的整个人,再也动弹不得……

    “砰、砰、砰”

    便在虞山震惊之际,雨点般的铁拳砸来。千钧重击啊,且异常凶猛,转瞬便是十几拳,砸得的护体法力差点崩溃。而不过几个喘息的时辰,莫名的束缚突然消散。惊慌难耐的他,便要趁势逃脱,谁料对方一脚踢来。“砰”的脑袋发蒙,随即翻身往下坠落。却不想后背又挨了一脚,逼得他一头扎入湖水之中。而他也不愧是久经战阵的高手,落水之际,不忘应变,趁机施展遁法。直至数百丈,不见有人追赶。而他刚刚逃脱出水,而熟悉的笑声再次传来

    “嘿,此番稍事惩戒,再敢侵扰卫家,我打断你的狗腿!”

    “哼”

    虞山站稳身形,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抹血迹,却两眼眯缝而死死盯着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公孙先生,我记住你了!”

    而话音未落,人已匆匆掠过湖面远去。

    公孙先生,或无咎,将虞山痛殴了一顿之后,他所隐匿的修为也缓缓显示出来。曾经的人仙境界,瞬间圆满,继而又是地仙圆满,紧接着便是飞仙一层、二层、三层,直至五层。他这才转过身来,拱手含笑道:“卫家主,卫道友,恕我唐突,却也情非得已啊……”

    半空之中,卫祖、卫令,以及卫家的子弟,皆目瞪口呆。

    谁也想不到,一个看似寻常的年轻人,不仅有着飞仙五层的修为,还将嚣张狂妄的虞山给狠狠教训了一顿。而卫家所遭致的羞辱,也因此一扫而光。

    “多谢出手相助,而你……你的修为,与我相差仿佛……”

    卫祖依然难以置信。

    卫令也是狐疑不已,却更多了几分小心

    “道友来自何方,能否如实告知?”

    修仙家族,所招纳的高手与弟子,务必要身世清白,否则将拒之门外,以免违反规矩而惹来祸端。

    无咎踏空返回,悠悠站定,抓出两样东西,随手抛了出去。

    卫令挥袖一卷,一枚玉佩与一块玉牌落入手中。他稍加查看,脸色微微一变。

    玉佩刻着古羌家的标记,还有吴昊的字样。浅而易见,这是古羌家族弟子的铭牌,而弟子的名讳,正是吴昊。玉牌同为原界仙家之物,却刻着公孙的字样,显然是一家上古家族的传承令牌。

    卫祖趋近查看。

    卫令将玉佩与玉佩交给他的兄长,兀自神情凝重,抬起头来,继续打量着十余丈外的年轻人,而不禁疑惑道:“你……”

    无咎却是摇了摇头,叹道:“恰逢家道中落,便外出游历,于数日前抵达此地,忽而想起一位好友。谁料那位好友,已失踪多年。于是本人寻至微澜湖,想要找到他的一位兄长打探消息。恰逢他兄长所在的微澜岛,遇到麻烦,理当挺身相助,故而出手赶走了古羌家的虞山。”

    “哦,你是……”

    卫令恍然大悟,欲言又止。

    卫祖看着手中的玉佩、玉牌,点头道:“信物属实,他所言不虚……”

    原界修仙家族的信物,均为特有的古玉炼制,并嵌有印记,一眼便能看出真伪。也就是说,那位公孙先生的身世来历,应该没有虚假。

    “哈哈!”

    卫令终于打消疑虑,喜出望外道:“公孙先生竟是他……的好友,与你我不是外人,难怪他仗义出手……”话语未落,他又冲着无咎连连拱手道:“我便是你好友的兄长,卫令是也;此乃族兄,亦是家主,卫祖是也!”

    所谓的好友是谁,他为了避嫌,没有当众提起,而他相信那个年轻人,早已心领神会。

    无咎也果然含笑点头,举手致意:“嘿,见过两位兄长!”

    卫祖却有些迟疑不定,道:“公孙老弟,你此前自称卫家弟子,不知是出于敷衍,还是真有此意?”

    他身为家主,始终谨小慎微。与其想来,一个飞仙五层的高人,同样来自家族,即使放眼原界,也是难得的存在,又岂肯拜入渐趋没落的古卫家。在弄清对方的真实意图之前,也着实不便款待而以免失去了礼数。

    而无咎不假思索,掷地有声道:“古羌家,一日不肯低头认输,我公孙先生,便是古卫家的弟子!”

    “哎呀,老弟真乃仁义之士!”

    卫祖总算是放下心来,阴沉的脸上也难得展开笑颜

    “即日起,公孙先生,便是我卫家礼聘的高人,呵呵……”

    “请院内叙礼……”

    “请……”

    经过一番周折,某位先生凭借他的手段,重挫了上门挑衅的虞山,就此成为卫家招纳的高人。再加上身世来历,以及莫名的渊源,卫家的老哥俩对他是信任有加,随即撤去阵法、打开庄院,在众人的相拥之下奔向院内。

    转瞬之间,曾经喧闹不断的庄院门前,已变得冷冷清。

    前来投奔而最终落选的一群人仙、筑基修士,在灵石到手之后,各自踏起剑光,匆匆离开了微澜岛。而其中的况元、佘亢,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

    “那位公孙先生,真人不露相……”

    “飞仙高人呢,骗得你我好苦……”

    “古卫家族礼聘的高人,待遇优厚啊……”

    “此番开了眼界,得了灵石,也不虚此行……”

    有人离开了,继续闯荡;有人前往微澜山庄,即将得到礼遇。

    有人,依然泡在湖水中。

    湖水岸边,公西子瘫坐在地,半截身子泡在水里,兀自狼狈不堪。他虽然自称无恙,却还是气息不畅。不过,看着某人如同众星捧月般的前往庄院,他更是心浮气躁而郁郁难消。

    公孙先生?

    飞仙五层又怎样,竟隐瞒修为,鬼鬼祟祟,有失磊落啊。若非本人挺身而出,硬拼虞山,他岂有可乘之机,哼!

    如今倒好,他逞够了威风,受到了礼遇,本人却泡在水里……

    正当他怨恨之际,两个中年汉子跑来

    “公西前辈,家主有请……”

    “哎呀,前辈脸色不佳……”

    是伯丘与牟道,跟随他多年的两位晚辈,倒也关切,到了岸边,便要伸手搀扶。

    “滚开”

    公西子挥手拒绝,辩解道:“虞山的神通之中,有致幻的异毒,若非本人修为高强,差点被他得手,如今稍加调理已无大碍!”

    他起身上岸,法力运转。随着一层水雾炸开,整个人顿然恢复了原有的神采。他摆了摆手,沉声道:“既然家主有请,倒也不便推辞!”

    家族招纳高手、或是弟子,不免要拜祭家族先人的灵位,接着主宾叙礼,无非是道明奉薪待遇、承诺义务,如同立下契约,有了一个君子协定。之后双方诚信相待,否则视为背叛,为同道所唾弃,等等。

    而叙礼过罢,各有安置……

    古卫家所招纳的两位飞仙高人,则是被安置在微澜岛北端的一个山谷之中。

    小小的山谷,仅有百丈方圆,四周为青山环绕,当间则是一个竹林掩映的池塘。距池塘的不远之外,为古木松石堆砌的房舍、凉台,还有几间洞室坐落其中,倒也曲径通幽而别添几分雅致。而其中相邻的两间洞府,便是两位飞仙高人的栖身所在。

    “不错呦……”

    此时,有人站在凉台上,左右张望,轻声赞叹。而虽然置身于景色优美的山谷之中,他还是不由得回想起微澜山庄的情形。

    卫祖与卫令,颇为兴奋。也不难想象,卫家的弟子无故被杀,又接连遭受古羌家族的欺凌,使得老哥俩又是愤怒、又是无奈。愤怒的是羌家欺人太甚,无奈的是修为不济,即使讨要说法也难以如愿。所幸来了一位公孙先生,不仅修为高强,还是一位故人之友,并甘愿拜入卫家而鼎力相助。岂能不以礼相待,来日还要登门拜访而再叙情义呢。

    也幸亏此前虑事周全,以及吴昊的精心谋划。而遑论如何,总算得偿所愿,有了落脚之地……

    “公孙道友”

    便于此时,又有一道人影出现在十余丈外的洞府门前。

    “咦,东西”

    “与你一般,本人复姓,乃公西,不是东西……”

    “嘿嘿,难得成为近邻,幸甚、幸甚……”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孤岛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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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古遗岛,仅有里许方圆,四面为湖水所环绕。

    小岛的当间,有座石头山,十余丈高,搭建着院墙,与十余间房舍,乃是卫家弟子居住的所在。不过,那七八个倒霉的家伙,都死了,如今只有一人守在此处,便是公孙先生。

    院墙的四周,有成排的老树。还有青草、野花,铺满了山坡。然后便是湖水岸边,映照着波光粼粼。

    而公孙先生,便是曾经的无先生。名讳道号颠来倒去,他依然还是公孙无咎。

    无咎独自站在岸边,咧嘴微微一笑。

    大清早,卫祖与卫令,便带着他来到了古遗岛。交代了相关事宜,指出阵法所在,然后嘱托一番,又叙谈了片刻,老哥俩这才打道回府。

    即日起,本先生便是古遗岛的主人。至于公孙家族的弟子,晚些日子方能到来。否则又要惹得卫祖、卫令的猜疑,而不得不继续编造瞎话。

    卫家的老哥俩,倒也有趣,看似胆小谨慎,却极为的精明,竟然看穿了伪造的玉牌,以及公孙家族的破绽。不过,他二人并未就此深究,反而刻意隐瞒。因为吴昊的存在,并无虚假。何况卫家还要面对羌家的欺压,既然公孙先生前来相助,又怎能拒之门外呢。

    嗯,昨日有了落脚之地,今日算不算是站稳了脚跟?

    而如此乐观,为时尚早哦……

    无咎抬头看了眼天色,继续循着岸边闲走。

    百余里之外,湖水相隔,便是山川原野,通往原界的四面八方,同时也是进入微澜湖的必经之地。故而小小的古遗岛,形同微澜湖的门户所在。

    围绕湖边转了一圈,循着来路拾级而上。

    老树遮掩之下,乃是过人高的门垛与石墙。神识可见,石墙中嵌有禁制阵法,却早已毁坏,并未得到修复。

    越过十余丈的石阶,便到了一排石屋前。曾经满地的血污与尸骸,没了踪影,而石屋之间的一截山顶与石壁下的石洞,依然如旧。山顶之上,另有石亭、树木……

    无咎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不管怎样,再次回到古遗岛,有些做贼心虚。故而他留在岸边,并未进入院内。如今老哥俩走远了,何妨返回地下洞穴查看?

    无咎抬脚踏入洞口,寻至石梯,往下走去,渐渐加快身形。

    长长的阶梯,左拐右拐,畅通无碍,转瞬抵达两、三百丈的地下深处。却见碎石封堵,禁制笼罩。

    无咎被迫收住去势,微微瞠目。

    曾经布设阵法的地下洞穴,已然是荡然无存。

    浅而易见,卫祖与卫令,唯恐地下阵法成为惹祸的根源,于是将其彻底铲除、并毁掉了整个洞穴。

    唉,还想着查看那座上古阵法呢,却成了一种奢望。有关泸州本土的种种,也随着洞穴的坍塌而掩埋在碎石之下……

    无咎愕然片刻,只得作罢。

    嗯,都没了,想要修复阵法,也无从提起,返回卢洲本土的最后一线期望,随之消失殆尽……

    无咎离开山洞,继续溜达。

    相继查看了十余间石屋,于围墙四周布设了禁制,然后又依着石山祭出几面阵旗,算是有了阵法的防御。

    忙碌了小半日,来到山顶之上。

    十余丈的方圆所在,长着两株老树,矗立一座石亭,另有大石头散落四周。青石打造的石亭,竟然悬有匾额,并刻着斑驳的字迹,应为“古遗之风”。啧啧,再有湖光山色,乍一见便如神洲某地的景象,不禁给人诸多遐想。

    即日起,称之为古风亭。

    无咎围绕古风亭转了两圈,在一旁的石头上盘膝而坐。

    已是黄昏时分,晚霞漫天。

    凝神远眺,万里苍茫。有大泽延绵,山林郁郁;有倦鸟归巢,湖光粼粼;有暮烟袅袅,晚风无痕。广袤的天地间,生机无限……

    随着修为提升至飞仙八层之后,神识依然只能达到万里之遥,却更为的随心所欲,也更加的观察入微。

    而此前月隐岛闭关半年,吸纳了十数万块五色石,提升修为的不仅仅是本尊。

    无咎默然片刻,心神一动。

    一道淡淡的人影,飘在他的身旁。虽然尚未凝实,也能看出元神分身的模样。那是无二,呈现出飞仙三层的修为。

    无咎抓出一个戒子扔了过去。

    无二接过戒子,随风飘向半空,见远近没有异常,突然加快了去势,身后竟留下一连串的虚影。一道虚影闪现,人已到了千里之外。接连七八道虚影闪现,便是七八千里之外。近乎于万里之远,几个喘息便已横穿而过。如此神速,且又诡异的遁法,对于某位先生来说,不仅罕见,而且远远强过他的冥行术……

    而随着虚影凝实,衣衫披在身上,另一个无咎,孤零零的出现在高空之中。来时的方向,黑暗渐趋浓重。已然消失在晚霞,再次弥漫天边、绚丽壮观。而他无意风景,只顾着回味着方才的遁法。

    《九星诀》,乃是一篇上古的遁法,意外被无咎获得,从此成了他保命的法门。

    有云:万物源自混沌,九星衍化乾坤,五行互为根本,遁法天地冥行。

    也就说,《九星诀》由九种遁术所成,奈何残缺不全,他只修炼了其中的五种遁术。故而《九星诀》的威力,从未得到真正的施展。而随着强敌环伺,高手愈来愈多,他渐渐发觉遁法的不足,便想着加以改进。恰巧抢来龙鹊的一枚功法玉简,其中便有金遁术、木遁术,与天地遁术,或能弥补九星诀的缺失。

    于是修炼之余,元神分身始终没有忘了修炼遁法。苦苦参悟之后,算是略有收获,便将九种遁术融为一体,于今日稍加尝试,果然不同凡响。奈何其中的天地遁术,尚未领悟真谛,亦使得遁法的施展,未能尽如人意。

    且罢,来日继续修炼……

    分身无二,在万丈高空稍作耽搁,转而往上,趁着夜色的遮掩,继续尝试着他的《九星诀》。而身后的虚影,刚刚闪现,他已被迫止住了去势,随即陷入无边的禁制之中。

    抬头仰望,星空璀璨。回首俯瞰,一片黑暗。

    如此情形,与泸州本土相仿,除了天地地界,并无另外的结界存在。而这是卢洲原界啊,缘何不见传说中的封界?

    一时想不明白,无二往下坠去。挣脱天地结界的桎梏,他渐渐失去了身影……

    与此同时,古遗岛上,无咎的本尊,犹在若有所思。

    他派出分身,自然是前往离火谷,与兄弟们传递消息。顺道飞往天边查看,只为打消他心头的疑问。而遇到的天地结界,让他颇感意外。传说中的原界,不是有封界笼罩吗?缘何方才所见,与封禁中的神洲截然不同呢?莫非所谓的原界,便如白溪潭的异域,存在于另外一片天地之间?也不应该啊,它仅有数百万里方圆,与本土相互连通,且有门户往来……

    无咎依然懵懂不解。

    一轮明月升起,湖面上波光粼粼。沐浴着月光,吹着凉风,守着孤岛,不免离愁淡淡而怅惘莫名。

    无咎叹了口气,打出法诀。

    山顶连同四周的院落,顿时笼罩在阵法的禁制之中。随之月光一暗,风声隐去。置身所在,更添几分孤寂。

    倘若灵儿来到原界,人在哪里呢?倘若她依然被囚禁在通灵谷,岂非天各一方而再难相见?

    而无论怎样,切忌莽撞。且依照预定的计策,混入家族,站稳脚跟,熟悉原界,之后方能与月仙子针锋相对,最终救出灵儿……

    无咎的心绪烦乱,索性不再多想。他翻动手掌,拿出一套衣衫、靴子。

    古卫家的老哥俩,倒是颇为关照体恤。昨日送了两千块五色石,今早又送来了几套衣衫。

    他站起身来,动手更衣。少顷,他原来的旧衫,已换成了青色的丝质长衫,不仅合体,袖口还绣着一道水纹,应该是古卫家族的标记。褪去的旧靴子,换成了崭新的兽皮软靴,而不管是长衫,还是靴子,皆嵌有简单的符阵,显然如同法器一般的存在,有避暑、避寒之功效,或也便于穿着、收纳。

    啧啧,不愧为上古家族,且不说传承如何,单凭这般富庶、阔绰,便已出乎卢洲本土修士的想象。不过,从古卫、古羌两家的恩怨看来,原界虽然高手如云,却承平已久,过于享受安逸,而少了几分忧患之念……

    无咎舒展双臂,满意的打量着衣衫,然后施施然坐下,手上多了一枚图简。

    吴昊那个家伙,一肚子的隐秘呢。

    此番若非帮他救助古卫家族,他未必愿意拿出这枚图简。其中不仅有整个原界的地理地貌,还有相关的地名标注。如今一简在手,曾经神秘的原界,便将清晰呈现出来。

    据其所示,地域广袤的原界,四面环海,当间又分东、南、西、北、中,分别是南阳界、西华界、北岳界、蓬莱界与玉神界。古卫家族所在的微澜湖,则位于南阳界。五界相连,又各自独立。其中的四界,多有描述,唯独玉神界,粗略不详……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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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日后。

    无咎,依然坐在山顶的古风亭旁,已不再查看图简,也不胡思乱想,而是闭着双眼吐纳调息。

    诸事缠身,全无头绪呢,且忙中偷闲,修炼一二。

    修至飞仙八层之后,新晋的境界尚待稳固。此外也要在不多的日子里,尝试突破至天仙境界。关键是原界不缺五色石,可谓难得的机缘!

    而日子,是不多了。又要找人、救人,又要参悟功法、提升修为,又要对付月仙子、玉神殿,还要弄清楚那场浩劫的真相。等等。而在此之前,只能躲在这古遗岛上,将自己变成古卫家的弟子,然后静静的等待时机……

    便于此时,有人来了。

    三道人影。由远而近。

    无咎神色一动,睁开双眼,微微错愕,抬手撤去了阵法。

    竟是公西子与伯丘、牟道,掠过湖面,直奔山顶飞来,转瞬一个接着一个落下。

    “公孙道友!”

    “公孙师叔……”

    三人落在山顶之上,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凑到近前。

    “嗯……”

    无咎随声敷衍,却又微微一怔。

    “慢着,非亲非故的,谁是师叔啊,不要乱喊乱叫!”

    不管是公西子,还是伯丘、牟道,皆换了崭新的长衫,意气奋发的模样。公西子伸手抚须,面带笑容,频频颔首道:“此地清净,且无人打扰,适宜修心养性,公孙道友真是好算计!”

    “咦,怎么说话呢?”

    无咎瞪起双眼,冲着三位不速之客上下打量。

    公西子就近找块石头坐下,摇了摇头,竟还了一个抱怨的眼神,含笑道:“不仅独占了古遗岛,还落得忠诚的好名声,如此以退为进的小伎俩,便是三岁小儿也心知肚明!”

    伯丘与牟道,站在公西子的身后,点头附和

    “师叔,你我不是外人……”

    “何不联手呢,讨得更多的便宜……”

    什么联手啊,这是要合伙坑害卫家呢!

    无咎似乎猜到了三人的来意,又是两眼一瞪

    “闭嘴,谁是你师叔?”

    伯丘,地仙六层,面皮黄瘦,胡须稀疏;牟道,地仙七层,略显壮实,方脸膛、络腮胡。两人相貌寻常,却都是真正的仙道高手,再加上常年四处游历,善于察言观色,很是精明世故,彼此相视一笑

    “您与家师乃是同辈的高人,理当尊称一声师叔!”

    “本想称呼师伯,而您的年岁不妥……”

    “哦,你三人竟是师徒啊!此前缘何隐瞒,便不怕惹来卫家的猜疑?”

    无咎恍然大悟。

    公西子倒是不以为然,道:“十多年前的游历途中,与他二人相遇,便拜我为师,只为结伴同行罢了。今早已然讲明缘由,卫家并未怪罪!”

    原来是一个便宜师父,与两个便宜弟子,许是臭味相投,这才凑到了一起。

    “我不要师侄,唤我先生便可!”

    无咎懒得追究,却又好奇道:“三位不请自来,有何指教?”

    “卫家主担心道友孤单,便让我送伯丘、牟道前来陪伴!”

    公西子如此分说,又与左右示意

    “你二人要听从吩咐,切莫懈怠!”

    伯丘与牟道躬身称是,又冲着无咎换了一声“先生”。

    而公西子不容诧异,站起身来

    “本人担当微澜岛的防御,职责重大,不敢耽搁过久,请留步!”

    话音未落,大袖飘飘,人已腾空远去。

    无咎犹自愕然。

    什么意思,被人强塞了两个晚辈弟子?

    伯丘与牟道,则如同到了自家的地盘,转身走到石亭中,双双依着凭栏坐下,然后欣赏着湖光山色。

    “嘿!”

    无咎愣怔片刻,忽而怪笑一声。

    是卫家的老哥俩,蓄意防备自己?还是公西子那个老家伙的自作主张,只为暗中掣肘而讨便宜?

    遑论怎样,本先生是不孤单了!

    无咎突然有了兴致,扬声道:“伯丘,给我将岛上的阵法修复如初!”

    没人回应。

    石亭中,伯丘与牟道,好像沉浸在远处的风景中,犹自窃窃私语而时不时的发出笑声。

    “咦?”

    “啪”的一甩衣摆,无咎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旋即眼光斜睨,沉声叱道

    “伯丘,你聋了不成?”

    “啊……”

    伯丘终于闻声起身,却满脸无辜道:“本人并不擅长阵法,难以从命。何况修复阵法,耗费甚巨,卫家也未有所交代,先生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无咎却是极为蛮横,不容置疑道:“抗命不尊者,轻则赶出古遗岛,重则打断双腿,扔进湖中喂鱼!”

    伯丘顿时有些慌乱,摆手道:“这又何必呢……”

    牟道跟着起身附和:“家师也是飞仙高人,莫要伤了和气……”

    “哼!”

    无咎的嘴角一撇,话语转冷

    “本先生乃是古遗岛唯一的前辈,你二人身为晚辈弟子,非但不听吩咐,反而以下欺上,理当严惩”

    说话之间,他已挽起袖子,横眉立目,摆出打人的模样。搁在以往,飞仙高人动怒,小辈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也果不其然,伯丘与牟道,双双蹿出石亭,逃到半空,却不服不忿道

    “前辈,你我同为礼聘的弟子,你也不能依仗修为,恃强凌弱啊!”

    “你若敢动粗,我兄弟便请卫家主持公道,说你欺凌晚辈,居心不测……”

    “倘若我兄弟不堪欺凌,一走了之……”

    “嗯,一走了之,再走访各地,申诉公孙先生的不良行径,与卫家的不仁不义。到时候卫家必然迁怒于你……”

    两人踏空盘旋,并肩叫嚷,且愈发气盛,俨然便是一个声讨的阵势。

    无咎犹自站在山顶之上,难以置信道:“咦,既然如此,两位倒是走啊,离开此地,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哼,我兄弟拿的是卫家的好处,看守的是卫家的岛屿,是走是留,与你无关!”

    “你且动手试试看,家师与卫家主即刻便至。你要独霸古遗岛,蓄谋篡夺微澜岛的野心,亦必将大白于天下……”

    无咎最为擅长狡辩,而此时此刻,面对伯丘与牟道的强词夺理,他竟无言以对。

    他小瞧了伯丘与牟道,两个家伙是有备而来啊。

    却正如所说,倘若他动手打人,或强行驱赶,他便中了对方的圈套。一旦遭到卫家的猜忌,只怕到头来要走的人是他。

    “好吧!”

    无咎拂袖一甩,拱起双手

    “两位,本先生赔礼了!”

    他竟然冲着两个晚辈赔礼道歉,与方才的蛮横霸道判若两人。

    伯丘与牟道,并非浑身是胆,竟敢招惹飞仙前辈,而是依照既定的说辞在故意试探。谁料对方的突然道歉,反而使得两人措手不及。

    “啊……”

    “你要干什么……”

    “嘿!”

    无咎淡淡一笑,扬声道:“我本想让你二人一个修复阵法,一个于百里外的湖水对岸,严查过往行人。此举并非出于私利,实为防患于未然。怪我不曾讲明,故而赔礼道歉。而两位抗命不尊,顶撞长辈,念及初犯,暂且罢了!”

    他撩起衣摆,返回石头坐下,就手摸出白玉酒壶,转而呷着小酒、看着风景,浑似无事人一般。

    伯丘与牟道,面面相觑。

    一场预料中的风暴,转瞬间烟消云散。那位公孙先生,虽然修为高强,却性情软弱,也不过如此……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微澜岛。

    另有三人,站在山顶之上。

    其中的公西子,应该是刚刚返回,匆忙张望,稍稍意外,却又肯定般的出声道:“两位兄长亲眼所见,那人大有古怪啊……”

    他口中的兄长,便是卫祖与卫令。

    卫祖从远方收回神识,道:“公西,你是否多虑了,公孙的言谈举止,再也寻常不过啊?”

    公西子连连摇头,道:“我早已猜测那人来历不明,故而想要替他看守古遗岛,奈何两位兄长不肯,只能派出伯丘、牟道加以试探。他竟隐忍不露,可见他城府之深!”

    “慎言!”

    卫令打断道:“公孙老弟的身世清白,切莫乱说!”

    “嗯嗯!”

    公西子点头答应,却又自言自语道:“我在外游历多年,从未听说过公孙家族,也未见过如此年轻的飞仙,呵呵……”他歉然一笑,接着说道:“但愿是我庸人自扰,告辞”

    他后退两步,告辞离去。

    卫祖与卫令,换了个眼色,转而远望,心绪莫名。直至片刻过后,两人相继出声

    “公西子,为人世故,见多识广,他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尤其他面对强敌,不曾退却,虽然落败,忠诚可嘉。依我之见,便让他的两位弟子,留在古遗岛。”

    “我怕公孙先生,心生不满……”

    “他知道自身的破绽,为了避嫌,故而离开微澜岛,却又召集他的弟子前来。我卫家正逢多事之秋,总不能听之任之吧?”

    “公孙先生,若有族人子弟,则表明他的家族并非杜撰,也许你我多虑了!”

    “修仙家族相互吞并,亦非罕见。且看他如何对付古羌家族,或能知晓他真正的来意!”

    “便如兄长所言,且静观其变。而我已多方打听,此前杀我弟子的贼人,足有一百多位,形迹颇为诡异……”

    “哦,莫非与公孙先生有关?”

    “我有计较……”

    “你是说……”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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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无咎,依然坐在山顶的石头上。

    不管白昼、或是黑夜,他都没有离开地方,一个人默默的吐纳调息。

    伯丘与牟道,也自然留了下来。

    两个家伙以为某位先生软弱好欺,愈发的肆无忌惮,每日不是在岛上游玩,便是外出闲逛……

    转瞬之间,又过去了三日。

    清晨时分,伯丘与牟道走出石屋,穿过庭院,慢慢来到湖边的草地上。恰逢日出如火,天地景色焕然。两人举目远眺,舒展腰身,回头一瞥,相视一笑。

    “啧啧,那位先生倒也用功!”

    “管他作甚,今日天色晴好,去往何处消遣?”

    “就此往东,三千里外,有个堡子,很是不差……”

    “路途遥远,一日之间难以往返,若被卫家知晓,有渎职之嫌……”

    “有公孙前辈呢……”

    “呵呵……”

    两人又是会心一笑,神色得意,而尚未动身远行,又微微一怔。

    只见正北方向的湖面上,突然冒出三道人影。其中的一位,很是熟悉,古羌家族的虞山。而与他同行的两位陌生的中年男子,也同样是飞仙三、四层的高人。

    “古羌家的高人来犯,且发出传音符……”

    “哎呀,来不及了……”

    伯丘与牟道,应变极快,见势不妙,双双蹿到半空。

    而不过转瞬之间,一声叱呵传来

    “古卫家的小辈,休走!”

    随着光芒闪烁,一道人影拦在前方。

    眼看着去路受阻,伯丘、牟道的脸色大变,慌忙转身逃向小岛,并不忘叫喊

    “我兄弟乃是卫家新晋弟子,还请手下留情……”

    “公孙先生,有人找你报仇,切莫殃及无辜……”

    三位飞仙高人围堵两个地仙小辈,可谓轻而易举,眨眼的工夫,不仅拦住了伯丘、牟道,还就势逼近到了小岛的百丈之外。而三人似乎有所顾忌,竟然停了下来。其中的虞山凝神张望,不禁冷笑道:“呵呵,冤有头、债有主……”

    而他口中的冤家债主,已从静坐中睁开双眼。

    却见两道人影落在山顶,冲到近前,直接撞上禁制,发出“砰砰”声响。

    无咎挥袖一甩,禁制消无。

    伯丘与牟道踉跄站稳,急忙伸手示意

    “我与师兄本欲求援,奈何无从脱身……”

    “前辈,你是岛上唯一的高人,若是逃命,切勿丢下晚辈……”

    无咎看向远处的三道人影,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家伙,淡漠的脸上波澜不惊,随即慢慢站起身来。

    “几日前获悉,你已离开微澜岛,今日前来查看,果然不虚此行,呵呵……”

    即便隔着两百丈,也不难听出笑声中的得意。

    无咎微微皱眉,离地而起,踏着轻风,飘然往前。

    伯丘与牟道,颇为意外,留在原地东张西望,期待着逃命的时机。在二人看来,公孙先生虽然修为高强,却众寡悬殊,一旦遭到三位飞仙的围攻,则必败无疑。他之所以没有逃走,无非虚张声势罢了。

    “上回被你偷袭得手,今日绝无便宜。此乃我古羌家的两位高人,不妨与你引荐一二……”

    虞山悬空站在湖面之上,他的两位同伴则是左右散开,彼此相隔百丈,摆出一个围攻的阵势。他此番招来帮手,料定有胜无败,故作姿态般的抬手一指,便要道出两位同伴的来历。而他话未出口,却被一声冷哼打断

    “哼,不必了!”

    无咎已抵达岸边,与虞山三人隔空对峙,随即摇晃着站稳身形,抬起下巴道:“你再敢侵犯卫家,决不轻饶,本人此前的忠告,莫非被你当成了耳旁风?”

    他相貌清秀,动辄爱笑,且举止散漫,总是容易遭人轻视。而一旦他举止迥异,或神情变化,则意味着有人倒霉。倘若他的老对手、老冤家在此,必然倍加小心。奈何虞山仅仅与他打过一回交道,根本不知道灾祸降临的征兆。

    “呵呵,你以为你是何方高人?”

    果然,虞山讥笑道:“你不过是卫家招纳的弟子,即便死了,卫家也不会放在心上,你却大言不惭,也罢……”他翻手抓出一团光芒,笑声转冷:“我今日并非侵扰卫家,只为切磋道法而来。你说是报仇也成,两位……”

    上回遭到偷袭,大败而归,今日多了帮手,有恃无恐的他报仇心切。而话音未落,与他对话的人影突然不见了。

    “呵呵,故技重施……”

    虞山有过前车之鉴,察觉异样,闪身后退,抬手一挥。前后左右,顿时光芒笼罩。

    而与此同时,有人惊叫

    “救我……”

    喊声未落,只见左手方向的同伴,竟被一道黑光束缚了手脚,旋即身不由己凌空飞去。继而某人现身,一把将其抓住,趁势封住了他的修为,然后“砰砰”两拳。便听“咔嚓”一声,竟是双腿骨折,他又是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公孙,住手……”

    虞山失声大喊,却不敢停留,暴退百丈,这才回头观望。另外一位同伴,早已吓得转身逃窜。

    无咎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离地十余丈,兀自踏空站在湖面之上,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拎着昏死之人,清冷出声道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若是不听劝阻,再次侵扰微澜湖,便非打断双腿这般简单,勿谓言之不预也!”

    “你……”

    虞山有些惊魂不定,又难以置信。

    那位公孙先生的境界,也不过飞仙五层。而自己带来两位修为相仿的帮手,可谓人多势众。只要发动围攻,想要胜他不难。谁料根本来不及施展神通,便被他活捉了一个,比起数日前的微澜岛更为不堪。

    “你敢杀人,必将挑起两家大战。那位姜趼子,乃是古羌家新晋的弟子,快快放了他,否则你……你大祸临头……”

    虞山虽然遇挫,气势犹存。之所以能够在家族中混得风生水起,表明他自有过人之处。

    “两家大战?”

    无咎也略知家族间的规矩,根本没有想过杀人。而虞山的恐吓,还是让他暗中多了一分心思。他抡起手臂,猛的将手中之人扔了出去,并扬声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滚吧……”

    叫作姜趼子的修士,虽然昏死不醒,也有百数十斤之重,却如同块石头,带着“呜呜”风响,直飞出去数十丈远。

    虞山不敢怠慢,闪身奔了过去,他一把抓住姜趼子,转身疾遁,竟异常的匆忙狼狈,便是一句狠话也未及留下。另外一位同伴,跟着逃向来路。

    “嘿……”

    无咎凝神远眺,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继而抬起手来,两指拈着一个纳物戒子。

    小小的戒子,来自那个昏死过去的修士。这是他来到原界之后,首次缴获。而白玉炼制的戒子,竟然嵌着豆粒大小的红色宝石,并加持了禁制,显得颇为精致不凡。不过也正因为有了禁制,难以看清其中的端倪。

    无咎不禁手上用力,便听“喀”的碎裂声响。禁制崩溃刹那,数千五色石、灵石,以及丹药、符?、玉简等杂物,还有一个二十丈方圆芥子乾坤,悉数呈现眼前。他将其中的玉简收为己有,然后转身落在湖水岸边。

    与之瞬间,他的脚下有光芒闪烁。无人察觉之际,他的气海中多了一个金色的小人儿。他点了点头,继续抬眼张望。

    只见远处的湖面上,冒出一群人影,不多也不少,恰好十四位。

    “哎呀,大批强敌来犯……”

    “前辈,是否禀报家主……”

    伯丘与牟道,来到无咎的身后。

    这对师兄、师弟躲在山顶,本想趁机逃脱,谁料某位先生再次大展神威。而尚未侥幸,又有大批高手奔着古遗岛而来。两人稍作迟疑,随即冲下山顶。

    无咎回头一瞥,淡淡问道:“两位不是已暗中发出了音符,与微澜岛传递了消息?”

    “呵呵,竟未能瞒过前辈……”

    “卫家忙于看守微澜岛,没人理会你我的死活。前辈,走为上策……”

    两个家伙,颇为精明世故。微澜岛相距甚远,一时指望不上。而某位前辈,则是近在眼前,且讨好巴结,有利无害。

    “什么走为上策,不……”

    无咎摆了摆手,不满道:“此时弃岛而去,如何对得起卫家的托付?”他质问一句,又耐心劝说道:“伯丘,你去修复阵法,牟道,你去百里外设置关卡……”

    而他话音未落,身旁的两人双双退后

    “哎呀,前辈,这都什么时候了……”

    “前辈,你休要借势欺人,我兄弟言行有信,绝不屈从摆布……”

    “师兄,你我先走一步……”

    “并非逃离,而是求援……”

    伯丘与牟道,一点不肯吃亏,见某位前辈故态萌生,旋即来个恕不奉陪。

    “两位,别走啊……”

    无咎竟然出声挽留,很是无奈的样子。

    便于此时,远处的人影已逼近到了数百丈外。

    伯丘与牟道不敢迟疑,闪身蹿到半空。

    忽然听到某人怪笑一声

    “嘿,我有言在先,凡事不过三,两位屡次不听管教,以下犯上,如今又无故弃岛而去,理当予以严惩……”

    伯丘与某事察觉不妙,正要回头张望,忽见一道壮实的身影拦在前方,竟是一位飞仙的高人。

    紧接着那让人心惊胆战的话语声,再次响起

    “韦尚,抓住那两个家伙。广山,给我动手打人。嗯,打个半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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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修仙不为仙,只为春色花满园:来日九星冲牛斗,且看天刑开纪元。光明阁vip群:423807160 光明阁聊天群:209710200光明阁贴吧群:240833831天刑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刑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刑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