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圣火教三王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骑士,高兴剑交左手,那把击杀了章嵩的手枪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黑衣骑士。
“鼠辈,受死!”
高兴的声音十分低沉,如同来自九幽深渊,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感情,但却透着彻骨的寒意,仿似能够穿透人心,让所有人都有一种惊悸的感觉。
当他身上那荒芜死寂的气息向弥散开来时,整个天地似乎都为之黯然失色,所有人都感觉莫名的压抑,不自禁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侧目看向高兴,一脸惊疑。
武照首当其冲,虽然隔着甚远,但当她对上高兴那诡异而幽暗的双瞳时,整个人便似乎陷入了一个纯粹而黑暗的虚空,无边的恐惧和冰冷霎时将她笼罩,她想要挣扎,想要呼喊,却绝望的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武照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惶恐不安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下一刻她便觉得身子一震,竟不受控制地跌飞出去,一切观感也再度恢复。这时武照才发现自己已然身在空中,而她所骑乘的战马无力地扑到在地,额头上正有一个拇指粗细的圆洞。
武照脸色大变,身在空中武照纤细的腰肢一扭,一个翻滚,身子便轻飘飘落在地上,只是后背上却惊出了一声冷汗。她知道,若是那暗器不是射马而是射人,那此时躺在地上的一定是自己。
想到这里,武照不由抬头看向三十米外的高兴,后者也正看向她,正看见后者那幽暗深邃的双眸中神色极为复杂,有惊愕,有失望,有心痛。武照一怔,心中惊疑:难道他发现了我的身份?
高兴确实发现了武照的身份,虽然武照蒙了面,但高兴还是从身形和她偶然流露出的气息认出了她,若非如此,高兴方才那一枪就会要了她的命。
捕捉到武照眼中的惊疑,高兴心中更是笃定,心中没来由涌上一股烦躁郁愤,甚至是暴戾嗜血的念头。
虽然高兴早就知道历史上那个女皇心机深沉,手段毒辣,但却不希望这个花一般的少女蜕变成那个心狠手黑,寡绝无情的帝王。高兴原本幼稚地以为,历史上的武照之所以会那般冷酷绝情,盖因久居深宫,受到尔虞我诈宫闱斗争的耳濡目染,如今才发现,有些人,有些事本就是先天注定。
且不说一个后世之人对历史上这大名鼎鼎的女皇那种复杂难明的情愫,单就因为武顺的关系,高兴是极不希望看到有一天和武照处于对立面的。他可以冷酷地必死高纬,可以阴狠地对待高孝珩,那是因为他从未将他们当作亲人,然而武照却是不同。
深深地看了武照一眼,高兴将目光落在她身周的众人身上。这些人本来立功心切,但却因为武照战马的暴毙而惊惧,一时不敢上前。
“高兴大好头颅在此,尔等谁要来取,尽管上来便是!”高兴tian了tian嘴,嘴角的笑容愈发邪魅,便似是嗜血的猛兽,那双幽暗的眸子中颜色愈发深沉,而他身上的气息也愈发恐怖起来。
众人皆是看向武照,然而此时的武照却也是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早就设想过与高兴正面对垒的场景,然而当真正被高兴认出身份,甚至差点死去时,武照不禁有些茫然。
我该怎么做?这场战争还要继续下去吗?继续下去,我的一切努力还有意义吗?我还是输给了他,我不如他!
武照心灰意赖,一时呆怔,便有些失魂落魄,那明亮的双瞳满是失落与萧索,还有浓浓的苦涩。
眼见教主不言不语,三千匪寇不由进退维谷,一脸惊疑,然而高兴却不等他们,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本公不想大开杀戒,若是你们就此退去,从此弃恶从善,本分做人,本公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休怪本公剑下无情!”
众土匪顿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他们多是迫于拜月教和武照的yin威,再则是受够了山中清苦,这才铤而走险,如今武照不言不语,他们更是没了主意,一时议论纷纷。
“高兴小儿,你休要猖狂!今**势单力薄,合该当死,杀了你正好替我大哥报仇!”便在这时,突然有意彪形大汉越众而出,恨声怒骂道。
“你大哥?”高兴不由一怔,却是不知这仇恨是何时结下的。
“呸!敢做不敢认吗?”那大汉不屑地啐了一口,振臂高呼道:“众位兄弟,高兴次贼面善心恶,虚伪至极,我等既为山寇土匪,早晚被高兴小贼围剿,便是降了也要为奴为婢,受尽欺凌折磨,生不如死,反正降与不降,横竖是个死,不若就反他娘的,先下手为强!”
“左右都是死,有拜月教撑腰,怕他个鸟!不若反了!”
“高兴也不是三头六臂,刀子扎在身上照样皮破血流,干他娘的!”
“还等什么,冲上去,杀了他!”
众匪寇顿时群情激奋,你一言我一语,喝斥怒骂,眼中的惧意渐渐被杀意所取代,最后化为毁灭的疯狂。
“杀!”
随着彪形大汉一声怒吼,数百近千的匪寇嗷嗷叫着,如同见到猎物的饿狼一般疯狂地向着高兴冲来。
“不知死活!”
高兴眼中闪过一抹森然的杀机,口中低语,右手食指则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连续八声脆响,包括那彪形大汉在内,冲在最前面的八人顿时应声扑倒在地,竟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已毙命,每个人的眉心处都有个浑圆的孔洞,殷红的鲜血混着脑浆汩汩流出。
所有冲来的土匪霎时收住了脚步,脸上的疯狂悉数冻结,看向高兴的眼神也充满了惊惧与骇然。
落草为寇之人,虽然心性凶悍,但缺失信仰,他们远没有战士的悍不畏死,一帮乌合之众,心中的悍勇之气也最易被消磨。而高兴正是抓住了这点,是以才在顷刻之间连毙八人,给予这些人心灵最大的震撼。
“谁还想要送死?”平平淡淡的语气,但却如同一股阴风吹过众人的心头,让他们头皮发麻,手足冰冷。高兴虽只一人,然而站在横尸遍野,血流满地的战场上,便似那炼狱中走出的杀神,身上那浓重的煞气与淡淡的的死气几乎让天地都为之惊惧颤抖目光轻移,高兴静静地看着武照道:“难道你还要继续吗?”
武照娇躯一震,看着高兴那深邃的眼眸,心下更是茫然颓丧,最后摇头低叹一声,扭身便走,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消失不见。
目送武照离去,高兴心中没来由一阵轻松,似乎还有一丝那么喜悦。
“拜月教弟子听令,不惜一切代价,斩杀高兴!违令者,杀无赦!”便在这时,围拢在章蓉师父身边的拜月教弟子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道惊天怒吼,接着便见那剩下的拜月教弟子纷纷嘶吼着,疯狂地向着高兴冲来。
“金王,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与此同时,滚滚声lang中,一身狼藉的章崇突兀出现在了三千匪寇的身后,周身那惊天的杀意纵然比之高兴也不遑多让:“尔等听着,今**们若不竭尽所能斩杀高兴,我拜月教定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让你们生不如死!”
听见章崇的声音,所有的拜月教弟子皆是收住了脚步,一脸惊喜而热切地看着章崇。而高兴和玉清道长双目都是一凝,这章崇果然了得,竟然没有在高兴的枪下毙命,而且看他的样子,即便是受伤,对他的战斗力也未影响多少。
“哈哈哈哈!”章崇话音放落,远方陡然传来一阵大笑,笑声如铜钟大吕,震天动地,更是隐隐带着金石之音,那锋锐的气息纵然距离甚远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高兴循声望去,便见一行百人自密林中飞掠而出,最前面的三人速度更是奇快无比,星丸跳跃般,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近前。离得近了,他们身上那沉凝强悍的气息也愈发清晰,竟然都是不弱于章嵩这个层次的强者,甚至还要超出章嵩。
“章老哥莫怪,仇人只有手刃方能解恨,小弟这才在暗中为章老哥掠阵,还望章老哥莫要误会。”轻飘飘地落在章崇身侧十米外,金王那刚毅的脸上竟堆满了笑容。
“哼!”章崇冷哼一声,眸子中闪过一抹冷芒,圣火教打得什么盘算他如何不知,只是高兴实在难缠,为了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他也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假作不知。
“金老弟不必自责,高兴这小子诡诈,还得你我双方联手才能除之。”
“章三长老,我看这高兴不过黄口小儿,无甚奇处,你且为我掠阵,我去会会他!”金王还未开口,红脸的火王便急不可耐地道。
章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语气有些生硬地道:“既然火老弟有言,也由得你,不过你可要小心才是,莫要着了高兴的道。”
火王不屑地哼了一声,昂首跨步来到高兴面前而是米处,瓮声瓮气地喝道:“小子,吾乃圣火教火王是也,你若不想吃苦,便乖乖引颈自戮,免得让爷爷动手!”
“谁的裤裆没有扎紧,竟露出你这么个龌龊的玩意,满口污言秽语,臭不可闻!”高兴乜斜着火王,言语间极尽嘲讽。
“小子作死!”火王本就性急如火,怎受的如此侮辱,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厉喝一声,威猛的身躯顿时野蛮地向着高兴冲去,那剽悍狂野的气势似欲将天地撕裂。
第五百九十一章 心中的答案
看着火王气势汹汹,直冲而来,高兴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凝重,漆黑的瞳仁急剧地收缩成麦芒大小,然而眼中却毫无半点怯意,有的只是亢奋的战意,还有一丝隐晦的异彩。
飞速地将手枪手起,高兴低喝一声,右手手腕用力一阵,赤霄宝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底那澎湃的战意,剑身轻颤,发出一道清脆悠远的龙吟之声,与此同时,剑身上那锋锐的气息与高兴周身浩瀚如汪洋的杀气,以及诡异的死气凝聚纠缠在一起,形成一股滔天的气势,排山倒海地向着火席卷而去。
“轰!”
无形的气lang在空中剧烈地碰撞,所有人似乎都感觉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心头响起。
火王风驰电掣的身形微微一滞,面上闪过一抹惊色,那一往无前的韩勇之气顿时少了一丝锋锐,便在此时,高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到了火王面前。
此时的高兴便似是一道黑色的闪电,手中那光芒璀璨的赤霄剑直指火王的咽喉,虽还未触及肌肤,但赤霄剑上那无可匹敌的锋锐气息与森然的杀气却让火王的咽喉处一阵撕裂的刺痛,而高兴身上那浓重的死气更是让他手足冰冷。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禁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天地都要被高兴刺出的,那快逾奔雷的赤霄剑彻底撕裂,而万物也将因为它而就此寂灭。
章崇豁然色变,虽然早就听闻高兴武功不凡,他却是多有不屑,毕竟高兴实在是太年轻了,然而此时他才真切地认识到这个少年的可怕,心中对于铲除高兴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金王和土王脸上的笑容也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高兴刺向火王的这一剑,不论是速度,力量,还是角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而难能可贵的是这一剑所蕴含的剑意之强盛,便是金王也颇为震惊。
兵刃本就主杀,而剑更是百兵之胆,锐气逼人。而高兴刺出的这一剑正是将“锋锐”和“杀戮”四字发挥到了极致,此时此刻,高兴已与赤霄剑合为一体,而这一剑是一往无前,誓死不回的一剑,同样也是无坚不摧的一剑。
玉清道长本来是要拦着高兴的,然而她还未开口,高兴便已冲了出去,而当看见高兴所刺出的这一剑,玉清道长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她是知道高兴无法使用内力,功力大不如前的,但却实在不知高兴何以爆发出让她都不得不小心应付的力量。
火王急躁易怒,好战成性,面对着高兴这凌厉无匹的一剑,他心下只是微微一惊,继而大喜,眼中顿时爆发出更为强盛的战意,身上剽悍而狂野的气息也是愈发浓烈。
便在高兴的长剑距离火王的咽喉不足一尺时,后者粗壮的双臂猛然在胸前交叠,然后吐气开声,暴喝一声脚下速度陡增,用尽全身的气力向着高兴刺来的长剑迎去。
“当!”
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中,高兴和火王激烈地碰撞在一起,他们那如风似电的身形也齐齐静止下来。下一刻,高兴和火王皆是闷哼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相反的方向飞跌出去,而高兴更是不自禁的喷出一口鲜血。
“兴儿——”
说来话长,然而一切都是电光石火之间。当高兴向后跌出时,玉清道长便是惊呼一声,飞扑出去。便在玉清道长动作的同时,另一边的章崇、金王和土王也是丝毫不慢,不过土王扑向了火王,而金王和章崇则是直奔空中的高兴而来。
“高兴小贼,受死!”章崇满面怒容,充斥着怨恨的双眼更是猩红可怖。
“老匹夫,尔敢!”玉清道长又急又怒,一边出言喝骂,一边却是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飞速地向着高兴扑去。
“玉清道长,老夫早想向你讨教一二,择日不若撞日,你便先留下吧!”说话间,金王便已来到了近前。作为圣火教金木水火土五王之首,金王的功力之深厚胜过土王不止一筹,而他的速度更是少有人及。
“让开!”
玉清道长柳眉一竖,眸子中闪过一抹慑人的寒光,口中呵斥,速度不减反增,如玉的素手更是笼罩着一层冰霜之色,挟着凌厉的劲风向着拦路的金王拍去,出手之间没有丝毫容情。
金王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脸上却是无喜无怒,对玉清道长的拍来的手掌不闪不避,右掌一番,闪电般地向着玉清道长迎去,。
“碰!”
一声闷响,金王的身子狠狠一震,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而玉清道长虽然未退,但去势却也是一止。便在这时,章崇已经追上了空中的高兴,一脸畅快的狞笑,手中的长剑正向着高兴的胸口刺去。
“挡我者死!”
玉清道长心急如焚,对拦路的金王更是怒火冲天,口中厉喝一声,身上陡然散发出愈发冷冽森然,让人骇然色变的气息。金王浑身一颤,仿似置身在冰天雪地一般,玉清道长彻骨的寒气让他心下一寒,眼神也变得严肃而郑重起来。
便在这时,玉清道长已然再次出手。与之前相比,她的速度竟然又快了一分,那纤细的手掌似乎完全由寒冰铸成,白皙而晶莹,在其周围更是笼罩着一层白色的雾气,看上去颇是美丽。
然而金王确实不敢有丝毫怠慢,右掌再次向着玉清道长的手掌迎去,只是这一次他的速度却是快了数倍,空气中隐有风雷之声传出,而在他那枯瘦的手掌上,隐约笼罩着一层极淡的金芒。
“碰!”
又是一声巨响,大地也不禁为之一颤,激荡肆虐的劲风更是在地面上刮下一层尘土。
漫天尘埃中,金王闷哼一声,身子倒飞回去,直飞出十米方才落地,便是双足落地,金王又退出八步之遥才终于稳住身形。身子剧烈地晃了晃,金王“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顿时变得如金纸一般,眼眸一阵黯然。
另一边,玉清道长的身子同样抛飞出去,不过方向却是冲着高兴的方向。纵然玉清道长率先出手,计算好了角度,以后退化解力量,但与金王硬悍一掌,她也为占得便宜,更何况她身上本就有伤,此时人尚在空中,口中鲜血狂喷,看上去甚是凄惨狼狈。
纵然腹脏剧痛,气血翻涌,玉清道长此时却顾不上许多,她只能强行压下伤势,身子还未落地,纤纤玉掌便向着章崇的后背拍去。而此时章崇手中的长剑已距高兴的胸膛不足一尺,后者似是重伤昏迷,竟然双目禁闭,对章崇的杀招浑然不觉。
“高兴,醒来!”
玉清道长目眦欲裂,凄厉地怒吼一声,体内的真气更是运转到极致,双掌势若雷霆地向着章崇拍去,只希望这一招围魏救赵能够奏效,哪曾想章崇报仇心切,此时竟对玉清道长的杀招视若无睹,手中的长剑又加了一分力道,速度更是快了一分。
“不——”
玉清道长心中疯狂地呐喊着,嘶吼着,然而这却也无法阻止章崇刺出的长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兴走向死亡。
“不要啊——”与此同时,一个悲切的嘶吼也在不远处响起,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纤细苗条的身影风驰电掣地向着章崇扑来。
……
离开了战场,武照心灰意懒,一时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便临河而立,任由夜风缭乱了一头秀发,单薄纤弱的娇躯更显的茕茕独立。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远方渡口传来的喊杀声,武照美眸中闪过一抹忧虑:他只有几个人,能敌得过章家和圣火教的联手吗?
“你既然心里担心他,念着他,却又为何不帮他度过这次危机呢?”就在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谁?”武照心下陡然一惊,豁然转身,双眸寒彻如冰,杀机四射,然而带看见身后之人时,她脸上的戾气与怒色顿时僵硬在脸上,少顷才愕然道:“师父,您、您怎么来了?”
出现在武照身后的正是刘忠,此时的他一身黑衣,又收敛了气息,便似融入夜色一般,武照又神思不属,自然是难以发现。
刘忠慈爱地看了武照一眼,不答反问道:“如今你心中可找到了答案?”
武照一怔,旋即恍然,神色恍惚地摇摇头,俏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内心正做着激烈地挣扎。
“照儿,人活着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自欺欺人,你难道还要逃避吗?”刘忠目光灼灼地看着武照,一字一顿地道:“是你放不下心中的骄傲,还是你嫉妒他抢走了你的姐姐,抑或者是害怕与他在一起而伤了姐姐的心?”
武照娇躯巨震,脸色苍白无比。刘忠的每一句话都如重锤一般击在她的心头,将她的伪装悉数撕碎。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败给高兴,不允许她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庸,lang费一身好才华;她不允许那个男人三心二意;她也更害怕自己的加入会让姐姐难过。
刘忠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语重心长地说道:“照儿,相信为师,高兴绝对是天下第一的伟丈夫,嫁给他你才不会埋没,也只有他你的才华才能尽情施展!”
没有羞愤,武照脸上有的只是怔忡和踟躇。
“既然你自己不能决定,那为师就帮你一把!”刘忠喟叹一声,然后与其严肃地道:“此番圣火教五王中来了三个,再加上一个章崇,高兴小子怕是不是对手。你若真的希望他死,那便前去送他一程,也好了去一个心结,免得种下心魔,日后修为寸步难进!”?
第五百九十二章 武照出手
当高兴与火王硬悍一招,身子如断线的纸鸢倒飞出去,身在空中而鲜血狂喷时,武照突然感觉芳心莫名的一痛,尤其是看见章崇手中的长剑即将刺入高兴的胸膛时,她的心底更是涌上一股从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心脏更是如刀绞一般,巨大的痛楚让她几乎窒息过去。
高兴,你不能死,你死了姐姐怎么办,我怎么办?
在那一刹那,武照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也终于承认了对高兴那份复杂难明的情愫,而这也使得她愈发痛苦与悔恨。若非她的推波助澜,高兴又怎么会落入当前的险境之中。
内心极度的惶恐和绝望让武照陷入了顿时陷入了癫狂之中,周身气血激荡,使得她爆发出无穷的潜力。嘶声厉吼中,她那曼妙的身躯便似坠地流星一般,拖着绚丽的尾焰破空而来,极致的速度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看着武照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扑向高兴,黑暗中的刘忠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双饱经沧桑的双眸则更加深邃,似乎能洞穿一切。
按理说,当场之中,唯有刘忠武功最高,他也正值巅峰状态,而他又是主张与高兴交好,当不会眼睁睁看着高兴陷入绝境,就此魂归天外,然而此时的刘忠却是一脸淡定从容,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高兴小贼,受死!”
虽然背后玉清道长杀意盈天,但章崇此时却是不管不顾,眸子中有的只是毁灭一切的疯狂。章名亢死了,章嵩也死了,纵然他还活着,章家也不负往日之昌盛,既然如此,他又如何会放过面前的仇人。
就是他,让章家断子绝孙,就是他,让章家的一切谋划化为泡影。
就在章崇嘴角疯狂残忍而快意的笑意完全荡漾开来时,紧闭双目的高兴却突然睁开眼睛,幽暗的眼中迸射出令人悸动的光芒,而他的嘴角更是勾起一抹玩味的邪笑。
再次看到这个笑容,章崇心中顿时一突,又想起了不久前那犀利的暗器,心底泛起阵阵寒意,只是此时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发,而斩除仇敌,报仇雪恨就在眼前,他如何甘心就此放弃。
“去死吧!”
章崇眼中杀意大炽,手中的长剑坚定而执着地刺下。
“不要——”
玉清道长和武照悲痛绝望,嘶声厉啸,但这却是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章崇手中的长剑破开高兴的衣衫,肌肤……
“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鬼魅般的黑影出现在章崇的脚下。破空声中,众人只觉天地间一道璀璨耀眼的金光闪过,章崇握剑的右臂便突兀地凌空飞起,齐肩而断。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章崇惊骇莫名,而肩膀处巨大的痛苦更是让他不禁凄厉地惨嚎一声,一张胖脸完全扭曲起来,更显丑露而狰狞。
就在章崇失神的刹那,玉清道长终于赶至,一双如冰似玉的纤纤手掌挟着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拍在前者的后心上。
“嘭!”
沉闷的巨响中,骨骼碎裂的“喀嚓”声如爆豆子一般响起,章崇的身体顿时如同炮弹一般重重地掼在地面,巨大的力道使得地面都为之狠狠一颤。
“咳咳——”
章崇剧烈地咳嗽着,口中鲜血如注,他激烈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却只是徒劳,只能无力地抽搐着,肥胖的身躯诡异地扭曲着,使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浑圆的肉球。
看着远处落地的高兴,章崇眼中的怨恨和不敢疯狂的涌动着,然而这却无法阻止他流逝的生命力。硬受了玉清道长的全力一击,章崇的脊椎已经断裂,而五脏六腑也大多被震碎,便是神医孙思邈在此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
“师父小心!”
然而此时的高兴却是没有理会将死的章崇,满脸的焦急惊惶,地看着玉清道长的方向,可不要忘了,玉清道长背后还有一个紧追不放的金王。
玉清道长虽然给与了章崇致命的重创,但她本身也受到了极大的反噬,处于极为虚弱的时候,金王又怎么会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高兴一面出言提醒,一面以最快的速度拔枪射击。以他的枪法,射击已然不是靠着眼睛的瞄准,完全凭借敏锐的触觉。子弹虽快,但金王距离玉清道长太近,那开碑裂石的右掌还是向着玉清道长的肩胛上拍去。
“当!”
金芒闪耀,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金王的铁掌最终没能结实地落在玉清道长身上,一柄金光灿灿,如月牙似的弯刀出现在玉清道长的肩胛与金王的铁掌之间,而这弯刀的主人自然便是萧凌。萧凌的介入,使得金王无法斩杀玉清道长,而只能与他缠斗在一处。
金王的武器便是一双手掌,他这经过特殊手法修炼的双掌可不能小觑,坚硬如铁,锋利如刀,再加上他独门的内家真气,争斗之间更显凌厉。萧凌武功日益深厚,更擅速度,然而与金王激斗在一起,一时之间却是难分胜负。
纵然萧凌的金月弯刀化去了金王的八分力,玉清道长还是被余下的凌厉掌劲拍飞出去。
“师父,您怎么样?”高兴接住玉清道长轻柔的如柳絮般的身子,焦急而关切地看着口鼻溢血,面色煞白的玉清道长问道。
“咳咳!”玉清道长甫一张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更是如注般涌出,面色苍白如纸,靓丽的眸子更是黯然无光,气息异常虚弱。
“高兴,你——”武照终于来到近前,却见高兴抱着一个浑身染血的女子,到嘴边的关切话语不禁生生打住。
高兴抬头一看,先是愕然,旋即转化为滔天的怒火,厉声斥骂道:“你又来做什么?想杀我吗?来啊,你这个歹毒无比的女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怒吼声中,高兴的眼眸再次染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色,身上的气息激荡不定,尤其是那股荒芜毁灭的死气更是浓郁了几分,使得玉清道长和武照惊悸不已。
以高兴的智慧,见到武照出现在战场,如何还猜不出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如今再见武照去而复返,而玉清道长又深受重创,高兴心中的怒火和杀意顿时压抑不住,彻底爆发出来。
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武照浑身巨震,俏脸顿时转冷,眼眸中更是流露出无边的愤怒和杀意。她本就是极骄傲的人,不想自己放下矜持所换来的只是他的怨怼与呵斥,这顿时激起了武照的反抗。
“拜月教所属,高兴已是强弩之末,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为长老报仇,为主人报仇!”
“杀!”
章崇的死再一次刺激了章家子弟,引发了他们又一轮的疯狂进攻。
耳听山呼海啸的喊杀声,感受着身后疯狂的杀意,武照霎时惊醒过来,眼中也恢复了清明。骄傲如她,既然做出了决定又怎会轻易改变,更何况高兴之所以如此,也实在是心中担心玉清道长所致。
“统统给我住手!”武照俏脸生寒,凤目含霜,冲着那涌上前来的章家子弟厉喝道。
蜂拥而来的众人皆是一怔,不只是因为武照的身份,更是因为她高举的右手中的,造型古朴的一块令牌,冲着众人的那一面正刻着“拜月”二字,字体遒劲有力,如同铁画银钩,透着沧桑而豪迈的气息。
“少教主!”
众人不由纷纷止步行礼,一脸敬畏。武照的身份他们自然知晓,但更让他们畏惧的却是她手中的令牌,正是代表着拜月教最高权力的拜月令,除去前三位的太上长老,拜月教弟子都要遵从它的调遣,否则便会被视为叛教,将受到无穷无尽的追杀。
“高形乃我教贵宾,谁若敢不停号令,对他动手,视为叛教,格杀勿论!”武照威棱四射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语气冰冷至极地说道。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心中杀念多为恐惧和迷惑代替,不过却也有那章家死士大胆说道:“少教主,高兴杀我教无数子弟,更是谋害了两位太上长老,此仇此恨如山似海,怎可不报?”
“放肆!”武照双眸一瞪,磅礴的杀气顿时喷薄而出,语气森然地斥道:“拜月令前,你竟抗令不遵,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将这叛逆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杀之!”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而方才出言那人更是怒容满面,厉声骂道:“你这妖女,从哪里偷来的拜月令,当真该死!弟兄们,拜月教威严不容亵渎,快与我一起斩了这妖女!”
“本座倒要看看,谁敢动手?”武照,冷笑一声,眸子中的寒意与杀意更甚,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骤然而降。
拜月教众人心中惊惧,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言语。而那死士见此不由悲怆一笑,眸子中满是愤恨,声音嘶哑地道:“枉主人对尔等多有恩惠,你们却是如此冷漠,竟畏惧一个卑劣妖女,实在可恨,可恼,可悲!如此拜月教,迟早要亡,迟早要亡!”
“主人,你既已死,章大又怎会独活?”死士双眸死死地盯着武照,大喝道:“妖女,受死!”说着,章大便擎剑向着武照扑来,一脸的疯狂之色。
“大哥,我们来了!”与此同时,人群中有蹿出三道身影,皆是悲壮地冲向武照。
第五百九十三章 变异的真气
“哼,不知死活!”
武照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抹煞气,斩魂剑“铿锵”一声出鞘,如奔雷般斩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匹练般的剑芒。
“叮!”
一招封住章大的攻势,武照并不停留,手腕轻颤,斩魂剑如有灵般,在空中抖出朵朵剑花,美丽却是杀机四伏。武照心情本就不好,这章大又抗令不尊,更是让她心中恼恨,是以武照此番便存了立威泄愤的心思,出手之间没有丝毫留情。
章大咆哮连连,目眦欲裂,但他的武功不过与护法赵子铭不相伯仲,却差了武照一筹,而武照修炼《飞星逐月》,无论是身法还是剑法都是当世顶尖,故而在武照那宛若行云流水,水银泻地一般的攻击下,章大也只能左支右拙,处于下风。
“兄弟们,章大兄弟违抗教令,背叛师门,其罪当诛,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以正视听!”就在武照和章大缠斗在一起时,剩下的拜月教章家弟子中终于有人振臂高呼道。
这些人虽然受过章家的恩惠,但也是拜月教弟子,如今章家首脑悉数毙命,他们又怎敢为坑教令,又怎么会自寻死路。是以当有人把剑冲向章大几兄弟时,剩下的人也纷纷出手。
见武照去而复返,三千土匪可谓是胆战心惊,再见拜月教发生内讧,他们更是面面相觑,进不知杀谁,退又不敢,一时之间便安静地站在后方,落为这方战场的看客,只是他们的心情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悦与放松。
当拜月教陷入混战时,萧凌和金王也十分默契地脱离了战斗,金王与火王土王汇合,萧凌则回到了高兴身边。
“大人,你怎么样?”萧凌的脸色依旧冷峻,只是看向高兴的眼神多了一丝暖意。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紊乱,眉宇间也隐隐有些疲惫。杀手追求一击必杀,尤其是对爆发力要求甚高,萧凌先是突袭斩断章崇的手臂,又与金王一场生死酣战,体力与真气消耗自然不小。
高兴摇头,焦急地说道:“不用管我,你快帮我把师父体内的异种真气除去!”
“是。”萧凌答应一声,深吸口气,略微平定紊乱的气息便准备动作,玉清道长虚弱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兴儿,为师还撑得住,强敌在前,你们要节约每一分力量。”
“师父,徒儿心中有数,您不必担心。”高兴闻言宽慰一声,然后冲萧凌低喝道:“开始!”
萧凌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是以高兴话音方落,他那宽厚坚实的手掌便贴在了玉清道长的后心,温和而充满生机的长生真气源源不绝地自他体内涌入玉清道长的体内。
得到长生真气的滋润,玉清道长萎靡的精神顿时一振,她那干涸的经络顿时如久旱逢甘霖,焕发出勃勃的生机,而损坏经脉传来的痛楚减轻了不少。
金王以金为名,不仅因为他一双手掌坚硬如铁,锋锐似刀,更因为他所修炼的真气特性,这种真气锐气逼人,拥有非常可怕的破坏力。
以玉清道长的功力,承受同级高手三成的力量断不会受如此重伤,实在是她为了诛杀章崇体内真气损耗巨大,而金王的真气又实在诡异难缠,体内经脉多处被撕裂所致。
萧凌的内力虽不及玉清道长深厚,然而长生真气却对疗伤有奇效,有了它的加入,金王残留在玉清道长体内的真气顿时如遇到了克星般,冰雪消融迅速消散。
就在拜月教陷入混战,萧凌为玉清道长疗伤之时,高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金王身形如电,眨眼间便穿过纷乱的战场,出现在高兴的面前,土王和火王也在这时联袂出现在高兴身后,三人将高兴一行八人团团围住,浑身气机更是紧紧锁定在高兴身上,尤其是火王,眼中更是杀意涌动,一脸恼恨。
“高公子,只要你肯交出《长生诀》,我们便不插手你与拜月教的恩怨!”土王肥胖的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笃定笑容,语气淡淡地说道。
此时的火王看上去有些狼狈,蓬头垢面,脸色苍白,衣衫凌乱,尤其是两条袖子更是不见了踪影,裸*露出火王一对健硕的手臂,不过却也是血迹斑斑,满是划痕。
火王好斗,尤其是一双铁臂更是威震江湖,然而方才的交手,他赖以成名的铁壁却在高兴的剑下化作碎片。火王的一对铁臂本是陨铁打造,花费了好大的心血,如今为高兴所毁,心中对高兴的愤恨自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高兴一怔,讶然道:“阁下,天下皆知《长生诀》为司马复所得,你似乎问错了人!”
“高公子,名人面前不说暗话,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愿意承认吗?”土王狭长的双眸中闪过一道精芒,沉声说道。
高兴闻言,失笑摇头道:“阁下非要如此说,我即便辩驳也是无用。慢说我手上没有你们要的东西,就算有,我又为什么要给你?!”说道后一句时,高兴双目陡然一凝,身上那澎湃的杀气顿时如狂风巨lang一般向着四周席卷而去,刚猛凌厉的气势让三王齐齐变色。
眼见高兴态度强硬,三王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尤其是急躁的火王更是怒骂道:“高兴小儿,既然你找死,爷爷便送你一程!”说着,火王便怒吼着,挥舞着双拳向着高兴冲去。
这些士卒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百战之士,但对付火王这等江湖超一流的高手却还是力有未逮,只能白白送死。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守护在萧凌和玉清道长身边,这样也能让高兴轻松些。
“老四,小心暗器!”金王口中出言提醒,手上速度也是不慢,一双铁掌破空而来,锋锐逼人,竟然放弃了高兴,目标直指高兴身边的萧凌和玉清道长。
三王相识数十载,心意想通,是以在火王发动攻击的时候,金王直扑萧凌和玉清道长,土王也向着高兴发动了凌厉的攻势。
“卑鄙!”
高兴口中咒骂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灰暗的气息,右手赤霄剑急速挥舞,如在胸前划出道道匹练般的光芒,将金王和土王的攻势阻住,而握在左手中的手枪则飞快向后一甩,“碰”的一声,火光中,一枚子弹如长了眼睛般向着火王射去。
“保护小王爷!”一直守护在高兴身周的五名骑兵见三王杀气腾腾而来,顿时怒吼一声便要一拥而上,高兴急忙出言喝止道:“让我来,你们来保护好道长!”
“叮叮当当!”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高兴便与金王和土王换了十数招,纵然接着赤霄剑之锐利,手枪之犀利,以一敌三,高兴依旧被压在了下风,抵挡得十分艰难。虽是如此,三王终究未能突破他的封堵,伤害到身后的萧凌和玉清道长。
手枪虽然杀伤力巨大,但子弹却非是无穷无尽,方才一番消耗,再加上此时为了拖延火王,高兴频频开枪,时间不长子弹便已告罄。
“哈哈,高兴的暗器用完了!大哥,咱们一起动手,先擒下这小子再说!”
方才在高兴手上吃了亏,火王心中便是耿耿于怀,此时又被手枪压制,束手束脚,一身本事发挥不出五成,以他的心性如何能够忍受?此时眼见高兴手中的东西不再喷射暗器,火王顿时兴奋地呼喊起来,双眸精光湛然,身上的气息愈发剽悍狂野。
“好,就先擒下他,只要落在我们兄弟手中,那《长生诀》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着,金王手上的攻势骤然一变,顿时如疾风骤雨,狂猛之极,那一双铁手与赤霄剑剧烈地碰撞在一起,竟然迸发出点点火星,而其上传来的巨大力量也逼得高兴节节败退。
“不行,得想个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只可惜,丹田中涌出的真气实在太少,不然又岂容这些跳梁小丑猖狂?”
高兴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奈何三王也是全力施为,直将他逼得捉襟见肘,身上更是挨了几招,纵然不在要害之上,但剧烈的痛苦却也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高兴之所以方才能硬悍火王,如今对战三王而短时间不败,全赖体内一道真气支持。
先前高兴虽以诡计诱杀章蓉之师,但他在最后也受了那老妪临死一击,正中丹田。这一击非但没有让高兴受伤,反而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自晋阳城外走火入魔后,高兴体内的真气便消失无踪,任凭他想尽了办法,心念更是无法沟通气海穴,让他颇是苦恼了一阵。然而谁曾想到,今夜被章姓老妪踹了一脚,许是丹田出于自我保护,竟在刹那之间窜出一道真气,涌进了高兴的经脉中。
高兴以前的真气呈现晶莹的绿色,蕴藏着庞大的生机,然而如今这道真气却是截然相反,不仅颜色变作黑色,其中的更是充满了毁灭荒芜,让人心悸的气息。这一道真气虽然十分微弱,但所饱含的力量却胜过以前数倍,正因如此,高兴才能坚持至今。
高兴也想故技重施,任由三王刺激丹田,使其释放出更多的真气供他使用,但此法实在太过凶险,若是失败,他恐怕难逃一死,是以不到万不得已,高兴是决计不会行此下策。
第五百九十四章 老不羞
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所剩无几,高兴知道事不宜迟,若不能尽快打破圣火教三王联合的局面,他必将陷入极其惨烈的苦战。也许他和萧凌可以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但身受重伤的玉清道长和身边的五名骑兵却是断难幸免。
“嘿!”
下定了决心,高兴口中轻喝一声,右手赤霄剑猛地在胸前一划,将金王金王与土王稍稍逼退,而左掌则聚集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与火王撞击在一起。
“碰”的一声巨响,火王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跌退,高兴则借势向着相反的方向疾射而出,眨眼间便脱离了战圈。
双足落地,气血翻涌间,高兴白皙的俊脸上不由腾起一抹红晕,但他却顾不得许多,一边飞快地伸手入怀,取出一卷羊皮卷,用力地向着远处的看客们,一边大声喊道:“《长生诀》在此,能者居之!”
金王和土王本来正朝着高兴的方向疾掠而来,哪曾想到高兴竟会将珍贵的《长生诀》让出,皆是一怔,待得他们反应过来时,那卷羊皮卷却已经越过了他们的头顶,向着人群中落去。
“那是《长生诀》?世间最神秘的武功秘笈,得之不仅能够天下无敌,长生不死,甚至能够一统天下,成就不世功勋!”
“若是我能得到《长生诀》,又何必再落草为寇,受世人冷眼,又何惧拜月教?”
当听说那空中的羊皮卷是传说中的秘典时,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深埋内心的野心与**被彻底点燃,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羊皮卷,泛着血色的目光是那般炽热。
“天下至宝,有缘者居之,这是我的了,哈哈!”
当羊皮卷自空中开始缓缓坠落,距离最近的豹哥顿时卯足了力气,一跃两米高,一把将羊皮卷抄在手中。感受着羊皮卷上传来的真实触感,豹哥顿时惊喜地大笑起来,满面红光,不可一世。
“豹哥,凭你也配拥有此等至宝?拿来吧!”
豹哥身边,黄二一脸嫉恨疯狂,怒骂声中,手中的柴刀便狠狠地捅进豹哥的后心,与此同时,黄二的左手一把抢过豹哥还未焐热的羊皮卷,迅速往怀里一揣,拔腿就往人群中跑去。
“黄二,你这狗娘养的,竟敢——”豹哥转身,又惊又怒地看着黄二,然而怒骂的声音却被纷乱鼎沸的谩骂嘶吼声覆盖,而他粗壮的身体也被周围的人无情地践踏在脚底,豹哥终于带着无尽的悔恨与不甘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黄二休走,交出宝贝!”
“休要走了黄二,快拦住他!”
“黄二,你好大的胆子,老子的宝贝你也敢抢?!”
……
“大哥——”眼见三千匪寇你争我夺,混乱不堪,土王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焦急凝重之色。
“老五,我和老四对付高兴,你去将那羊皮卷取来!”金王略一沉吟,便做出了决定,“高兴一向诡诈,这极有可能是他的计谋,我们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是!”
“至宝面前,人人疯狂,没有人会畏惧我们圣火教的名头!”金王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沉声嘱咐道。
“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叫你失望的!”土王笃信一笑,肥胖的身子顿时折转,如同猎豹一般敏锐迅猛地向着纷乱厮杀在一起的三千匪寇扑去,狭长的双目中杀机凛然。
金王慢悠悠地踱步来到高兴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高兴,有我圣火教三王在,你是插翅难逃,何不乖乖交出宝物,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高兴嗤笑一声,颇为不屑地看着金王道:“老家伙,枉你自诩魔道一流的人物,杀人夺宝还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当真是虚伪至极!”
金王双目一寒,身上杀气涌动,但他嘴角的笑容却未见分毫:“高兴,《长生诀》如此重宝,相比你早就熟记于心,纵然借给我圣火教一观你也不吃亏,你又何必如此固执,非要兵戎相见才肯退步?”
“老家伙,东西我已经交出来了,能不能得到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高兴哂笑道:“虽然你们三个老家伙数十载修行,比那些人武功高得多,但你切莫小看人的潜力,尤其是疯狂的人。”
说完,高兴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配上他深邃幽暗的双目,以及身上那令人悸动的死之气息,金王心中没来由一跳。
金王很想出手擒下高兴,但武者的直觉却让他按捺住了出手的冲动,高兴身上有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正是这股危险的气息让金王不敢轻举妄动。金王虽然自负,但却也不敢拿自家性命开玩笑。
活得愈久,身份愈是尊贵,人就越怕死。
金王不再言语,只是与火王互为犄角,气机紧紧锁定着高兴,默默地等待着土王的消息。倘若那羊皮卷上果真是《长生诀》,那他们的目的便能达到,再与高兴生死相搏,意义不大;若是那《长生诀》为假,集合三王之力,生擒高兴的胜算自然也更大。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诡异,玉清道长、萧凌以及五名士卒靠河而守,高兴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与金火两王对峙,气氛宁静得有些压抑,而在另一边,却是纷乱惨烈的战场,拜月教内讧,三千匪寇与土王争夺《长生诀》。
约莫过了半刻钟,土王终于过五关斩六将,将羊皮卷抢到了手中。一边飞速闪避匪寇们的攻击,土王一边展开了羊皮卷,借着河面上已经微弱了许多的火光浏览起羊皮卷上的内容。
“上当了!”
土王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羊皮卷扔了出去,厉声怒吼道:“大哥,看紧了高兴,莫要让他走脱,这是假的!”
“哗!”
听得此言,又见土王弃了羊皮卷众人皆是哗然。得到羊皮卷的人忙将其展开,却见其上勾勾画画,山川城郭,不过是一副地形图,却又哪里是什么秘笈。
“这是假的,真的还在高兴身上!”
“高兴,快将《长生诀》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高兴,你已无路可逃,快投降吧!”
被《长生诀》诱发了野心,如今又被高兴所欺骗,众土匪顿时怒不可遏,纷纷喝骂着,不约而同地向着高兴一行围拢而来。
看着群情激奋向着高兴逼近的众人,金王阴沉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高兴,你小子果然耍诈,只是你的计策露陷了,面对这些疯狂的家伙,你又该如何应付呢?”
“老家伙,你似乎得意得有些早了呢!”高兴看也不看那些围拢而来的匪寇,毫不畏惧地看着金王,好整以暇地看着金王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金王,我若是你,现在就去逃命了!”
“什么?”看着高兴笃定的笑容,金王顿时一怔,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大地轻轻颤动起来,耳边也响起隆隆的脚步声。金王脸色骤然一边,转身向后看去,正看见数千甲士向着此处飞奔而来,无论是阵容还是气势,都远非三千匪寇组成的乌合之众所能比拟。
金王看见了那飞速赶来的,杀气腾腾的军队,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尤其是感受到那数千甲士身上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煞气,不少匪寇心中都生出一丝畏惧之情,人群便微微有些骚乱。
“高兴的援军来了,尔等若想得到《长生诀》,就一起擒了高兴!”金王脸色凝重地扫视了众匪寇一眼,沉声说道:“老四,老五,动手,以最快速度生擒高兴!”话音放落,金王的身子便向着高兴急扑而去。
土王和火王也不迟疑,纷纷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向着高兴招呼。
“金王说得对,富贵险中求,高兴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不能让他好过!”
“一起上,活捉高兴!”
“杀!”
眼见金王三人围攻高兴,其他匪寇也终于下定了决心,纷纷呐喊着向着高兴冲去。
“拜月教所属听令,保护高兴小王爷!”便在这时,武照也终于将终于章家的死士尽数除去,眼见高兴就要陷入人海之中,顿时厉斥一声,斩魂剑一抖,一马当先地向着高兴的方向出去。
“高兴,放弃吧,你跑不掉的!”金王双目阴冷地盯着高兴,一对铁掌挥洒出漫天掌影,虎虎生风,劲气肆意,刮在脸上生疼。
虽然在三王的围攻下手忙脚乱,但高兴心中却是一片沉寂,不言不语,面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愈是危险之时,愈是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唯有如此才能少露破绽,才能抓住敌人的弱点,给予其致命一击。
顷刻间四人换了数十招,高兴吃了三王三掌四脚,三王也挨了高兴实打实的三拳两脚。眼见高兴的援军就到,却依旧不能击败高兴,金王不由沉声喝道:“老四,这里交给我,你去对付玉清!”
“老杂毛,果然卑鄙!”眼见火王果然弃了自己直奔玉清道长和萧凌,高兴不由怒骂一声,手中宝剑挥舞更急,只是金王和土王早有准备,宁愿硬挨高兴的攻击也将他死死拖住。
高兴又急又怒,真气又消耗较大,如此一来,他的守势便不似方才圆融稳固,顿时被金王和土王寻到了可乘之机,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彻底落入了下风,险象环生。
“哈哈,高兴,认输吧!”
就在金王张狂地大笑着,准备一鼓作气击败高兴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金王你个老不羞,欺负后生晚辈算什么能耐,老夫陪你过两招!”
第五百九十五章 十日之约
金王豁然色变,连忙脱离了战圈循声望去,便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似慢实快向着自己走来,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周围的混战厮杀似是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刘忠?!”
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金王不由低呼一声,心中一片凝重。金王双目紧紧地盯着刘忠,面上却是挂着温和的笑容,用如同见了老朋友的口吻,亲切地说道:“刘师兄,十年不见,您风采一如往昔,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老不羞,你巴不得老夫死了才是真吧!”刘忠言语间不无讥讽,话音落下,他也穿过了纷乱的人群,在金王对面站定。
金王脸上笑容一僵,眼角剧烈地抽搐几下,眼中闪过一抹怒色,不过他却生生克制下来,依旧笑着说道:“刘师兄说哪里话,小弟绝无此意!”顿了顿,金王有些迟疑地问道:“刘师兄,莫非你也是为了宝物而来?”
“怎么,你想要独吞?”刘忠淡淡地问道,只是语气中却是透着一股寒气。
金王双眸一眯,让人无法看清眼中的神采,顿了顿,这才笑着道:“稀世珍宝,见者有份,小弟自会为刘师兄抄录一份。”
“好说,好说。”刘忠满意地点点头,脸色却忽而转冷,话锋一转,寒声道:“不过这里乃是我拜月教的地方,你们三个似乎越界了。这几年你我两派尚算相安无事,老夫也不想妄动刀兵,你们这便离去吧,迟了老夫恐怕会改变主意!”
“老不死的,你说什么?!”金王还未答话,火王便是厉声斥骂道:“我大哥以礼待你,你却如此咄咄逼人,莫不是以为我圣火教当真好欺吗?!”
当刘忠出现时,火王也放弃了偷袭玉清道长,而是与土王、金王相聚在一起。听得刘忠如此无礼,火王顿时暴怒,而土王也是面露怒意,浑身杀气大盛。
刘忠怡然不惧,傲然说道:“莽夫,你若有胆子便放马过来,且看今日圣火教三王能走得几人?”
“你——”
“老四!”
火王怒不可遏,就要动手,金王却是连忙喝止了他。金王双目死死地凝视着刘忠,面色阴沉似水,身上气息吞吐不定,显然心中在飞速作着权衡。
“刘忠,难道你当真要与我教撕破脸皮吗?”良久,金王才压抑着怒气,冷声说道。
“如果你们依旧选择对小王爷动手,那老夫也只能陪你们过过招了!”说着,刘忠浑身气势陡然一边,深邃的双目中爆发出昂扬的战意。
“公子!”
就在这时,三千甲士终于到来,衣甲鲜明,刀枪如林,那浓重的煞气顿时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一身黑衣的零一率领着龙魂小队的成员,飞掠到高兴周围,凶狠而警觉地打量着周围的众人。
“来的正是时候!”高兴颔首示意,心中很是松了口气。高兴看向刘忠,笑着道:“刘长老,多谢您老人家的援手,高兴记下了。”
“小王爷客气,章家一意孤行,犯下大错,老朽未能阻止,实在惭愧。”刘忠面上闪过一抹自责,一抹伤感,许是为陆晗玥和杨丽华的受伤,也许是为章崇兄弟的死亡。
高兴笑着摇头道:“刘长老无需自责,章家是章家,拜月教是拜月教,高兴并不糊涂。如今章家已亡,有些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刘忠眼中精芒一闪,嘴角泛起一抹会心的笑容,眉宇间的伤感也消散了不少。将目光投向武照,刘忠朗声道:“照儿,让弟子们都退下吧!”
“是!”
武照深深地看了高兴一眼,那一眼颇有些复杂,有惊愕,有释然这才高声喝道:“拜月教所属,都住手!”
随着武照的命令,拜月教剩余的数百弟子纷纷撤下,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两千余恐慌不已的土匪,而这时,自济州城疾驰而来的三千援军也终于将所有人团团包围。
面对着凶神恶煞般的正规军,众匪寇心中惶恐,两股颤颤,面上的戾气也是荡然无存,相互瑟缩在一起,额头上直冒冷汗。
论人数,他们没有半点优势:论武力,他们中虽有身手不错的,但也只是少数,大多数都要远远弱于这些经历过战阵磨砺的战士,更何况他们缺乏组织,又怎么可能战胜面前的军队。
看着那气息沉凝肃杀的军队,圣火教三王面色阴沉似水,而武照眼中则是精光爆闪,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
“降者不杀!”
众人神色间的变化高兴尽收眼底,他不由冷冷一笑,扬声大声喝,声lang滚滚,惊动四野。
“当啷!”
众匪寇本就心中惴惴不安,又被高兴的喝声突然一惊,便有那但弱者浑身一抖,手中兵刃坠地,人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地哀求道:“小的投降,小王爷饶命!”
“小的受人所逼,做下错事,求小王爷原谅!”
眨眼间,所有的匪寇便都丢了兵刃跪地投降。纵有那凶悍暴戾之辈,此时也是不敢造次。
形势顷刻间逆转,直让金王三人措手不及,眼见自己三人陷入重重包围,金王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金王,可是要本公送你一程?”高兴淡笑着走上一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紧张地三王,玩味地说道。
“小子,休要猖狂!就凭这些人也想拦住我三兄弟,简直就是妄想!”火王受不得高兴眼中的轻蔑,当场便出言喝道。
“看来你们是要拼死一战喽,也罢!”高兴脸色淡淡地看着三王,眼中杀机陡盛。
“高兴,此番是你赢了,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老四,老五,走!”
说着,金王身子便忽然而动,快似雷霆,眨眼间便蹿出数十米,土王和火王也不怠慢,紧随着他的脚步,三人组成一个品字形,朝着包围相对薄弱的方向冲去。
“让他们走!”
外围的士卒正准备阻拦,高兴却是高声喊道。众士卒遂让开一条去路,金王三人身形微微一滞,旋即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在众人的视线中。
目送三王离去,刘忠来到高兴面前,先是拱手行礼,这才说道:“小王爷,玉清道长似乎受伤了,不知是否需要老朽帮忙?”
“不劳刘长老费心。”高兴还未答话,玉清道长清脆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高兴惊喜地转头看去,便见玉清道长在萧凌地搀扶下缓缓向自己走来,虽然脸色依旧十分苍白,但比之方才气息倒是稳定了许多。
“师父,您怎么样?”高兴疾走上前,搀住玉清道长的手臂,关切地问道。
玉清道长轻轻一笑道:“不用担心,休养几日就好。”
“师父?”听见高兴对玉清道长的称呼,刘忠一脸惊诧之色,“小王爷,却不知您竟是玉清道长的高徒?”
“我倒是希望有个师父,不过道长却是拙荆的恩师。”高兴摇头,转移了话题:“刘长老,此间不是叙话的地方,咱们入城在叙可好?”
“小王爷所言极是,是老朽孟lang了!”刘忠拱手道:“小王爷,今夜您也累了,老朽不便打扰,咱们之间的事十日后于晋阳再作详谈,您道如何?”
“一言为定。”高兴眼中神光一闪,知道刘忠指的是合作之事,遂也不拒绝,爽快地答道。
“多谢小王爷!”刘忠恭敬地行礼,然后看向武照道:“照儿,虽然为师知你想与姐姐相聚,但大长老拟让你正是继任教主之位,你这便先随为师回去吧!”
“是,师父。”武照浑身一震,恭声答应。
高兴心念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的笑容,他知道,刘忠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得,目的自然便是与修复自己的关系,毕竟武照和武顺乃是亲姐妹。
“刘长老,时辰不早,咱们便就此别过!”
“小王爷保重!”
与刘忠和武照辞别后,高兴便率领众缓缓向着济州城而去。待一路迤逦,到得济州城时,东方已隐隐泛白。
……
“蓉姐姐,也不知怎地,这一夜我都心神不宁,莫不是夫君出了什么事吧?”武顺双手互握,害怕打扰了郑氏,她说话的声音很。此时的她一脸惶急忧虑,眼中隐隐带着血丝,显然一夜未眠,精神颇为疲倦。
“妹妹休得胡言,夫君吉人天相,断然不会有事!”章蓉脸色骤变,厉斥一声道。
夜间他们隐约看见北方大伙冲天,更有喊杀声隐隐传来,心中自然焦虑不安,想要前去探察究竟,又生怕是敌人奸计,是以才一直坐卧不安,神思不属。
“顺姐姐莫要担心,夫君武功盖世,又有精锐兵将守护,他一定会平安到来的!”张丽华握着武顺的小手,轻声安慰道,只是她的心中远不如面上来得淡定。
“叩叩叩!”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屋中几女顿时吓了一跳,章蓉更是“唰”的一声抽出袖中的柳叶刀,身形猛地扑至门边,低声喝问道:“谁?!”
“蓉儿,是我。”
听着这清朗的声音,屋中的几女皆是一愣,旋即眼中便迸射出难以言喻的惊喜,武顺更是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晶莹的眼泪却是扑簌簌落下来。
“夫君,是你吗?”章蓉手中的柳叶刀最落在地,她却兀自不觉,颤声说道。
“是我。”
第五百九十六章 战事不远
“啪!”
章蓉猛地打开房门,待看见门口一身洁净白衣,那个让自己刻骨铭心的人影,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顿时如决堤的江河一般涌出,朦胧的双眼含情脉脉。
“蓉儿,辛苦你了。”高兴舒展手臂,紧紧地拥住因为哭泣而浑身颤抖的佳人,以自己的体温与气息给予她最大的安慰。
“夫君,你终于来了!”武顺和张丽华二女自也看见了高兴,顿时喜极而泣。
“华儿,顺儿,我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高兴拥着章蓉跨进房门,语音有些哽咽,满目深青地望着几女,眼底还有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武顺一双妙目紧紧地望着高兴,温婉的笑着,似水柔情中透着丝丝自责与喟叹:“夫妻本是一体,妾身不仅不能与夫君共同征战,反而拖累了夫君……”
“顺儿——”武顺话还未说完,高兴便大步走上前将她与张丽华一起拥在怀中,深情地说道:“有你们这些好女子相陪,夫复何求?”
章蓉三女皆是不住点头,四人紧紧相拥在一起,默默地体会着彼此之间那山高海深的脉脉温情。
郑氏睡的本就不沉,更何况屋内如此大的动静,她又怎会醒不来,只是见高兴与几女相拥,纵然心中思念爱子,却也不忍相扰,遂静静地坐在榻边,含笑望着,慈爱温和的眼中默默滑下两行清泪。
“娘亲,您醒了!”
章蓉率先发现郑氏已经醒来,忙不迭地挣出了高兴的怀抱,顿时羞赧不已,面红过耳。张丽华和武顺二女也反应过来,纷纷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脱离了高兴的怀抱,霞飞双颊,好不娇艳。
“孩儿给娘亲问安。”看着明显憔悴苍老了许多的郑氏,高兴心中顿时一痛,连忙快步上前,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哽咽着说道:“累娘亲担忧,一路奔波受罪,孩儿实在罪不可恕!”
郑氏红着双眼,颤抖的伸手轻轻摩挲高兴日渐成熟的脸庞,轻声道:“孩子,只要你平安就好,若不叫娘担心,你以后便好好保护自己!”
感受着母亲低声细语中的深情厚爱,高兴心底不由涌起一股热流,然后四散在四肢百骸,使他浑身暖融融的,然而郑氏那有些干枯而粗糙的手却也让他心痛不已。
母亲已经老了。
“起来吧,孩子,地上凉!”郑氏示意高兴起身,待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这才紧握着他的手道:“听说你受了伤,如今可曾痊愈?我可怜的孩儿,竟消瘦至此!”
“娘亲,孩儿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有孙神医在,早已无恙,您就放心吧!”高兴笑着说道。虽然心中思念如潮,但来见章蓉时,高兴还是仔细沐浴更衣,将身上的血腥味处理干净,免得惹几女担心落泪。
“当真好了?你可不要哄骗为娘!”郑氏紧紧地审视着高兴,担心的语气不减分毫:“你还年轻,若是不注意保养身子,落下病根,将来怕是要受不少罪。”
“娘亲的话孩儿一定谨记在心!”高兴郑重地点点头,然后严肃地说道:“娘亲也要答应孩儿保重身体,以后再不能如此鲁莽,否则若您受到任何伤害,孩儿与爹又该如何存世?”
纵然高兴一举将章家覆灭,但他宁愿徐徐图之也不愿以亲人的生命冒险。
郑氏拍了拍高兴的手,又关切地问道:“你爹,丽儿,玥儿他们还好吗?”
“他们都好,只是担忧娘亲。”高兴笑着道:“爹爹本欲亲自来迎你,孩儿百般阻拦,再加上晋阳局势动荡,他才作罢,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孩儿将娘亲平安护送到他面前,否则就要以军法处罚孩儿!”
“他敢!”虽然郑氏语气嗔怒,但高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心中对父亲的思念以及对自己深深的爱护之情。
“方才便见枝头上有喜鹊欢鸣,却原来有喜事降临啊!”便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屋外传来,这笑声娇柔酥软,使人颇感亲切,接着便见门前出现两名女子,人比花娇,明眸善睐,不是罂粟花和萧诗韵还有谁来。
“恭喜王妃与小王爷母子团圆!”罂粟花先是恭敬地向着郑氏一礼,这才冲高兴行礼道:“小王爷,一别数载,您的风采却是更甚往昔,实在是可喜可贺!”
“原来是百花宫的罂粟花特使,久违了!”高兴起身,笑着还礼道:“这一路多亏了你保护家母,高兴在此谢过!”
“难得小王爷还记得奴家!”罂粟花似是欣喜,似是幽怨地看着高兴,那复杂的眼神看得高兴一阵心慌,他不由错开了目光,落在萧诗韵脸上,有些诧异地道:“萧小姐,原来你加入了百花宫,总算脱离了苦海,也谢谢你!”
“高大哥太客气了,您曾帮助小妹许多,更何况小妹与师姐本就是特意来拜访您,正好与王妃顺路,一路结伴,守望互助,算不得什么!”
见高兴还记得自己的,萧诗韵心中一阵喜悦,脸上的笑容便更显娇艳,那雍容的气度更是让屋中几女既是羡慕又是嫉妒,尤其是萧诗韵对高兴那亲昵的称呼也让章蓉几女心中隐隐吃味。
高兴笑着,郑重地谢礼道:“不管怎么说,萧小姐与百花宫的恩情我高兴都记下了!”
“高大哥,小妹称呼你大哥,你却以‘小姐’唤小妹,莫不是小妹生得让你这般厌烦么?”萧诗韵不满地看着高兴,那幽怨的模样顿时让在场的众人都心生怜意。
高兴是知道萧诗韵的公主身份的,不宜揭穿她的身份,自然也不便直呼其名,却哪里料到萧诗韵会如此作想。
高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的错,韵儿妹妹别生气,大哥给你赔礼了。”说着,高兴还煞有介事地行礼道歉,顿时使得萧诗韵转怒为喜,明媚的俏脸顿时让天地失色。
看着罂粟花与萧诗韵二人眼神一直盯着高兴,张丽华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夫君,你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已是颇为疲惫,不如先用过早饭,歇息一阵再谈正事?”
“啊,”萧诗韵低呼一声,有些歉然道:“是我们唐突了,高大哥,您先歇息,小妹这就告退。”
一旁的罂粟花却是眼波流转,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张丽华微微拉下的嘴角,红润轻抿,露出一个狡黠而玩味的笑容。
目送罂粟花和萧诗韵窈窕曼妙的身躯消失在视线中,张丽华嘟着嘴低声嘟囔着什么,神色间颇有些不满,武顺和章蓉瞧她如此都是莞尔一笑。
接下来,高兴并未听从章蓉几女的劝告休息,而是始终陪郑氏与章蓉几女叙话,护送衷肠,直到日头西斜方才作罢。
用过晚膳,高兴便出了客栈,来到了济州城的刺史府,一身戎装的秦琼和张顺之俱已在此等候多时,而萧凌则与龙魂小队暗中守护着郑氏,章蓉几女,以及受伤休养的玉清道长。
“小王爷,末将无能,竟置您于险境,实在罪该万死!”甫一见了高兴,秦琼便愧疚地拜倒在地,恳切地道。
“你这是做什么,命令是我下的,与你有什么关系,快起来吧!”高兴摇头苦叹,双手用力将健硕的秦琼搀扶起来。
“小王爷——”
秦琼满脸惭色,高兴抬手阻住他道:“弟兄们还好吗?”
秦琼眼中神光闪动,顿了顿,这才说道:“只是有十数名兄弟受了些皮肉伤,但无一人阵亡,只是可惜了那五百匹战马。”
说到这里,秦琼一脸痛惜之色。战马虽然是畜生,但一同征战数载,骑兵早将战马当成了他们的同伴,当作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如今以战马换取自己的性命,他们心中难免自责难过。
“战马没了我虽然难过,但兄弟们的死却会让我痛苦。我将你们带上战场,也希望你们都能安然离开。不要再难过了!”高兴低叹一声,用力拍了拍秦琼的肩膀。
“末将明白。”
“安排弟兄们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启程返回晋阳。”微微一顿,高兴的语气不由凝重了几分:“此番回去恐怕就有战事发生,骑兵师的兄弟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我们能否击退强敌,一统河山,你们责任重大啊!”
秦琼浑身巨震,身子猛然听得笔直,冷冽沉着的眸子中顿时爆发出灼灼的目光,浑身战志高昂,字字铿锵地道:“小王爷放心,骑兵师的每一个弟兄早就期待追随您的脚步踏遍大陆每个角落,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好!”高兴眼中精芒爆闪,再次拍了拍秦琼的肩膀道:“好好下去放松放松,希望太平的日子早些到来。”
秦琼离去,一身灰衣的张顺之出现在高兴面前。
“怎么样,如今局势如何?”虽然脸上笑容依旧,但高兴的语气却严肃了几分。
“大人,范阳王高绍仪最近颇不安分,营州也正在大肆招兵买马。”
“嗯,他动了倒正常,不动才叫我不知如何对他。”高兴轻轻点头,高延宗,高孝珩,高纬几人的遭遇显然刺激了高绍仪,为求自保,也为了手中的权力,他自然会做出反抗。
“还有吗?”
“半月前突厥七王子阿史那库合真出使周国,恳请与周国联姻,周主已经同意将千金公主许配给他。”见高兴似乎疑惑千金公主,张顺之又道:“千金公主名讳宇文千金,正是赵王宇文招之女。”
第五百九十七章 面子问题
“居然是她?”高兴眉头轻皱,口中低语着,眼神愈发深邃而悠远,让人瞧不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周国皇室嫡亲本无适龄出嫁的公主,是杨坚向周主力荐,千金公主才会成为此次周国与突厥和亲的对象,嫁给突厥七王子阿史那库合真。”
世人皆知齐国曾与周国联姻,虽然最终未能达成所愿,但宇文千金却也算高兴名义上的妻子。纵然高兴与宇文千金从未有过一面之缘,谈不上深情厚谊,但如今宇文贇将宇文千金远嫁突厥,却实实在在是对高兴的羞辱,甚至是对北齐**裸的挑衅。
正因如此,张顺之的语气才十分平缓、慎重,深怕会将高兴激怒。
“杨坚?又是他!”高兴眼中寒光闪烁,语气中也透着一抹森寒。
对于这个潜在的敌人,高兴既是愤恨,又有些佩服。虽然杨坚能够重返长安是高兴有意放纵,但冥冥之中未尝不是天意。与拥有枭雄潜质的杨坚相比,高兴有时候却是有些过于感情用事。
杨坚提议让宇文千金下嫁突厥,无非是挑拨北齐与突厥的关系,为了使自己和北齐颜面大失,逼迫自己与突厥开战,从而坐收渔利。
战或者不战?
高兴几乎不用考虑就选择了前者,如今所思考的更多的是如何而战,如何而胜。
如果只是个人荣辱,高兴也许会隐忍不发,坐等时机。然而如今事关国家颜面,纵然前路艰险,他也不得不放手一搏。
如今高长恭虽说一家独大,但北齐却绝非铁板一块,不知道有多少野心藏在暗处觊觎着他们的地位权势。倘若高兴拒不迎战,只会让外人看了笑话,于威望有损,也更不利稳定北齐的局势。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如何能忍?
“杨坚果真是好计策啊,恐怕他已经准备好了人手,等着我去抢亲了吧!”高兴负手而立,遥望着天空清冷的明月,语气低沉而飘渺。
“大人,您的意思是——”张顺之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确信地看着高兴,想要出言劝阻,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顺之,有些事情是无法选择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高兴转身看着张顺之,深邃的眸子灿若星辰,明亮的光彩直让张顺之眼睛一阵刺痛,几不敢与之对视。
“独角戏难免无趣,杨坚既然希望我去抢亲,那我便遂了他的心愿,正好也借此练练兵,毕竟我们与突厥之间难免一战!”
张顺之心中一凛,脸色又是严肃了几分,“大人,需要属下如何,尽管吩咐!”
“公主出嫁,礼节繁多,非是朝夕之事,暂且不急。”高兴轻笑着道:“你只要密切主意周国的动向即可。”
“是!”
……
当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窗棂时,高兴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侧首看看如乖巧的小猫般,在一左一右蜷缩在自己臂弯中酣睡的章蓉和武顺,再看看趴在胸口上的张丽华,看着他们恬然而满足的笑容以及她们那光滑细腻肌肤上斑斑痕迹,想及昨夜的荒唐,高兴嘴角不由沁出一抹温馨的笑容。
久别的恋人总是珍惜相聚的每一刹那,昨夜在向郑氏问安后,高兴便与章蓉三女秉烛夜谈,互诉衷肠,最后终于在如潮的**中沦陷。
武顺本来面薄,许是真个想煞了高兴,再加上张丽华的蛊惑,最终放下了心中的矜持,与章蓉师徒一同侍奉承欢,章蓉的风情万种,熟媚妖娆,张丽华的青春狂野,激情四射,武顺的温柔似水,都叫高兴享尽了艳福。
轻轻地抽出章蓉和武顺怀中的手臂,将呓语中的张丽华从身上移到床榻上,感受着三女肌肤的滑腻绵软,高兴心旌一阵摇曳,不过他却未有什么轻薄的举动,只是温柔怜爱的在三女额头上轻轻一吻,便悄无声息地穿上衣衫走出了房门。
来到院中,看了一眼明媚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稍有些清冷的新鲜空气,高兴顿觉心旷神怡,精神不禁微微一振。
在院中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高兴面向东方盘膝而坐,缓缓阖上双目,舌抵上腭,然后平心静气,开始修炼《长生诀》入门心法,平静而耐心地寻觅气感。
高兴本就不是轻言放弃之人,是以这些时日以来,他始终运功不缀,更何况前夜激战,机缘巧合下丹田之中涌出一道诡异的真气,更让高兴坚信他体内的真气并未消失。
虽然那道真气如今已经消失无踪,但高兴却隐隐明白是自己的修行进入了一个瓶颈,只要持之以恒,终有一日功力尽复,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半个时辰后,天光大亮,高兴也缓缓睁开双眼,收工而起,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虽然依旧未能得偿所愿,但高兴却没有失落,而半个时辰的静坐竟让他神采奕奕,不见丝毫疲惫,便是盘曲的双腿也没有丝毫不适。
“吱呀!”
身后的房门开启,武顺率先从屋内走出,正对上高兴看来的眼睛,思及昨夜的荒唐,顿时羞赧地低下了头,面红过耳,声音也是透着羞涩,更显娇柔:“夫君——”
“顺儿,怎的起来了,没有多睡会?”高兴走上前,轻柔地为她将鬓角的散落的一缕发丝掠至脑后,温暖的眼神如同一泓春水,流入武顺的心田。
“日头已然不早了,”看了看天边的朝阳,武顺的声音如微风般轻柔,“何况妾身还要服侍娘亲洗漱。”
“我长期在外,都是你们替我尽孝,照顾娘亲,辛苦了!”高兴用力握住武顺的柔荑,脸上略有愧色。
“夫君莫要见外,照顾娘亲是妾身的责任,不辛苦。”武顺笑着摇头道:“夫君,你且少待,待妾身服侍娘亲起床后咱们再行用膳,你看可好?”
“你去吧!”高兴拍了拍武顺的小手。
武顺温婉一笑,便迈着细碎的莲步,往相邻的院子而去。看着被朝阳渲染上一层金辉的武顺那如扶风弱柳,婀娜多姿的背影,高兴的心中满是温情。
……
晌午时分,罂粟花和萧诗韵二女再次联袂来访,高兴很正式地将二人引至静室,待武顺奉上茶水点心关门离去后,便换上了一副比较严肃的面孔,开门见山地道:“罂粟花特使,韵儿妹妹,不知二位不远千里来寻本公所为何事,二位不妨明言。倘若本公力所能及,看在二位一路保护家母的份上,本公定会尽力满足。”
“小王爷果然是爽快人,甚得奴家喜欢!”
罂粟花似喜似羞,边说边笑,曼妙柔软的身躯花枝乱颤,妩媚而风情,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魅惑,纵然以高兴的心智心下也微起涟漪。与曾今相比,罂粟花的媚功也愈是精深,如今的她已不需要可以做作,举手投足间魅惑天成。
“小王爷,萧师妹可不是普通的百花宫弟子,她是敝宫宫主嫡传弟子,也是下一任百花宫宫主的继承人,此次敝宫与小王爷商谈之事也都是以萧师妹为主。”
“什么?”萧诗韵加入百花宫已让高兴吃了一惊,却不想她竟然还是百花宫下一任宫主。百花宫为魔门四派,势力虽不是最强,但在长江中游却是无人敢惹,尤其是宫主一脉相传的《牡丹经》更是神妙非常。
“韵儿妹妹,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还是百花宫的少宫主啊,却是大哥小瞧了你呢!”
“高大哥,你怎么取笑人家?”萧诗韵小怜微红,纵然是忸怩羞态,身上那雍容高贵的气度却是依旧,更添了一分别样风韵。
“好,好,说正事。”高兴收了笑容,认真地说道:“韵儿妹妹,你说吧,大哥洗耳恭听。”
萧诗韵定了定神,脸色也复归平静恬淡,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彩,银铃般动听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高大哥,小妹此番是奉了师命作说客,希望高大哥能和我们百花宫合作。”
“哦?”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听见萧诗韵亲口证实,高兴心中依旧有些惊讶,“你们百花宫雄踞长江,鲜有人敢轻犯,我与你们相距甚远,却是不知为何如此?”
“高大哥,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莫不是你不当我作妹妹吗?”萧诗韵一双妙目紧紧地盯着高兴,清澈的眼神似乎能穿透人心,语气中更是微微有些不满。
高兴故作不知的意图被萧诗韵拆穿,心中惊异于萧诗韵的聪慧敏锐,脸上却没有丝毫尴尬,语气淡淡地道:“韵儿妹妹误会了,大哥只是觉得有些突然。”顿了顿,高兴又道:“不知百花宫打算如何合作呢?”
萧诗韵嘴角轻轻勾起,脸上笃定雍容的神态让人总是不自觉地忽略她的年龄。
“高大哥,我们百花宫在长江沿岸有些关系,若是你我合作,相信你在南陈的生意会更加繁荣。我拜月教皆为女子,并无称雄的野心,只是希望将来能得到高大哥的庇护,能有一片栖身之所。”
说完,萧诗韵便一脸希冀紧张地看着高兴,也不知是不是高兴的错觉,他发觉萧诗韵眼中竟蕴藏着一丝异样的神采,似乎是羞涩。
高兴只是沉吟片刻便开口说道:“有钱大家赚,你们的提议我同意了,不过相关细节咱们却是要仔细讨论才行。”
第五百九十八章 父子密谈
晋阳,摄政王府。
“父亲,突厥已和周国达成协议,结为同盟,其意不言自明,不知您有什么打算?”高兴正襟危坐,严肃地望着书案的后的高长恭。
“兴儿以为我们该当如何?”高长恭伸手揉了揉额头,轻笑着说道。虽然他的笑容很是从容欢愉,但高兴依旧能看出那笑容下隐藏的疲惫。
高长恭不过四旬年纪,却是华发早生,尤其是这两年更是苍老许多,英俊的脸上满是沧桑之色。这些日子统领北齐军政大事,心力交瘁,整个人消瘦了许多,不过看上去也更是深沉内敛,王者的威严也是日益深重。
好在郑氏的平安到来让高长恭悬着的心放松了许多,虽然杨丽华和陆晗玥都颇为孝顺,但无论如何也比不得相守相爱的妻子郑氏体己。虽然北齐如今依旧是暗流汹涌,云谲波诡,但一家人的团圆却是带给了高长恭最大的慰藉。
高兴一怔,然后便答道:“周国自知我大齐即将崛起,心中惶恐,与突厥结盟并不奇怪,甚至他们可能还会联合陈国来与我大齐抗衡。”
高长恭微微颔首,示意高兴继续说下去,后者也不迟疑,侃侃而谈道:“虽然去年我们重创了周人,却未能动摇其根基,倘若他们三家联合,对我大齐来说委实不利。”
“那依你之见,现下我们该当如何?”高长恭赞同地点点头,认真地问道。
虽然高兴尚不足弱冠之龄,但高长恭却将他放在了同等的高度,身为父亲,对于这个儿子,他颇感欣慰骄傲之余,有些时候甚至都有些“嫉妒”。
“父亲,宇文贇和周国需要时间恢复元气,陈顼和南陈要平定叛乱,我们也需要时间来巩固力量,但无论是突厥抑或者是周国都不可能给我们太多的时间发展壮大。孩儿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快稳定朝政,尽可能地瓦解三家结盟。”
高长恭双目微眯,沉声问道:“你说的不错,只是三家亡我之心不死,我们又该如何瓦解他们的结盟呢?”
“突厥。”高兴眼中精芒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笃信的笑容。
“突厥?”高长恭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语气低沉地道:“莫非你想联合突厥讨伐周国?突厥蛮夷虽然鄙贱贪婪,然而并非愚笨之徒,他们南下吞并中原的野心从未消散,与他们合作不过是与虎谋皮。鄙夫无信,难免出尔反尔,与之结盟,难啊!”
一边说着,高长恭一边摇头叹息,眼中满是忧色,眼底深处还有一抹淡淡的失望与愤怒。
高氏一族虽然起于六镇,习俗也多鲜卑化,但因为母亲乃是汉人,出身低贱的缘故,高长恭饱受兄弟宗族欺凌羞辱,是以他对汉人反而更亲切,对于蛮夷异族则心有厌恶,这也是他与世无争,却始终被韩长鸾、高阿那肱等一干佞臣迫害的缘故之一。而今见高兴竟有与突厥结盟之意,高长恭心中自然便有些不满。
高兴的六识何其敏锐,听出高长恭语气中的失望,又怎会不明白后者心中所想。
“父亲,您误会了!”高兴摇摇头,脸色霎时变得尤其严肃认真,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父亲,一个国家要想发展壮大,远交近攻,合纵连横乃是必然,但这种联合却是要建立在平等的地位,一主一仆却是万万不能。”
“近年来,朝廷昏聩无能,我大齐百姓受尽突厥蛮夷的欺凌,民间早已是怨声载道,我们又怎能违背**,倒行逆施?更何况,我们又以什么样的条件来满足贪得无厌的突厥人的胃口,是民脂民膏,抑或是貌美的女子?”
“帝王之家,放牧天下,自当庇佑万民,我们又怎么能让百姓来承担所有的痛苦,又怎忍心以一个女子纤弱的身体来背负国家兴衰成败的责任?”
说到这里,高兴长身而起,双拳紧握,眼神炽热无比,一脸执拗,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大声说道:“人可以屈伸忍让,但国之尊严却不容轻犯,纵然玉石俱焚,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也再所不惜!”
“好,好一个国之尊严不容轻犯,好一个玉石俱焚!”高长恭击节而起,双目精光湛然,脸色微红,浑身杀气凛然。他本就是沙场宿将,更有武者的风骨,高兴这一番斩钉截铁,宁折不弯的话颇得他心,是以他才激动得不能自已。
高兴突然裣衽拜倒在地,一脸诚挚恳切地说道:“父亲,如今高氏一脉人才凋敝,论威望,论才能都无人能及得上您。孩儿恳请父亲登基称帝,执掌大权,光复大齐,光复祖先的荣耀!”
闻言,高长恭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整个人也呆滞在当场,眼中除了愕然便是震惊。
虽然他早就明白高兴的意图,也曾料想过会有这一天,然而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来得如此之早,还是让高长恭有些措手不及,心中震撼之余更多的却是迷茫彷徨。
他本是文襄皇帝四子,却也是最不受宠爱的儿子,纵然智勇双全,功勋彪炳,依旧受人鄙夷;即便与世无争,自甘堕落,却依旧被人视作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自他出身开始,他的命运也许便已注定,注定凄凉而悲苦,直到四年前远离邺城,他终于获得了短暂的自由,命运也终于出现了转机。
看着高兴那英俊而坚毅的脸,看着他深邃而睿智的眼,高长恭不由笑了。他本是必死之人,却是因为儿子不懈的抗争,他们一家才得以存活至今,他高长恭才能有如今的地位,才能堂堂正正击败周主,实现心中的报复。
“父亲——”
眼见高长恭面露笑容,高兴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心中顿时一喜,正要说话,却是被高长恭抬手阻止道:“兴儿,起来,坐下说!”
高长恭饶过书案,一脸慈爱地将高兴从地上搀扶起来,拉着他重新坐下,这才和声道:“兴儿,说实话,这些年以来为父过得并不快活,也让你娘和你受了不少苦,身为人夫人父,为父实在惭愧。”
高长恭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和苦涩,高兴想要说些什么,但高长恭却未给他开口的机会,径自说道:“以前为父也曾心有怨恨,恨自己卑微的出身,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执掌神器,将所有欺辱过自己的人杀个干净,但这么多年过去,生生死死,分分合合,为父心中的那个念头反而淡了。
如今为父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你们母子能够平安快乐,大齐的子民能够安居乐业,不再有战祸之苦,仅此足矣。”
看着慈祥和蔼,满脸真诚的高长恭,高兴心中不由有些发堵。他知道,父亲对这个国家那复杂的,难以割舍的情怀,也知道,父亲对自己深沉的爱。
“兴儿,为父曾细致地向张雕和催季舒了解过你的一些治国思想,也看过你写的不少东西,虽然其中有些爹爹不能理解,也有些许不足,但为父认为只有你才能成为大齐最适合,也是最伟大的君主,只有你才能实现为父的愿望,让战争消弭,让百姓安康富足!”
高长恭说的很慢,语气却十分认真,眼中更是闪烁着骄傲欣慰的光彩,还有深深的鼓励。
为人父母,望子成龙,作为儿女,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成为父母的骄傲,自己的所作所为能让父母满意?
高兴定定地望着高长恭,心绪激荡之下,浑身竟止不住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天家无亲,天家无情。古往今来,多少父子兄弟因为那至尊宝座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便是隋文帝杨坚,唐太宗李世民也莫不是如此,而今高长恭却甘愿将之放弃,足见他心中对高兴的厚爱,其心胸之博大高洁。
心中虽然感动,但高兴却是一脸严肃,断然拒绝道:“父亲,孩儿年轻识浅,实在愧不敢当,还望父亲收回成命!”
对于那个至尊宝座,高兴要说一点不心动那是谎话,但无论是从理智还是感性来说,他都希望高长恭来坐。
且不说高长恭的威望资历是民心所向,而高兴那有些离经叛道的治国思想要想完全付诸现实也许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高长恭的保驾护航。
“父亲,孩儿非是推脱,也不是虚伪,如今我大齐暗流汹涌,民心不定,唯有您才能慑服众人,稳定局面!战争永不可完全消弭,唯有一个统一而强盛的国家,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如今我们距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孩儿志在为父亲征战四方,平定天下,还望父亲切莫草率而行,意气用事,一切以国家,以百姓为重!”
“为父真是老了啊!”
高长恭沉吟半晌,慨然长叹一声,旋即话锋一转,郑重地道:“兴儿,既然你如此坚持,为父便为你遮风挡雨,做你坚强的后盾,便让你我父子一同携手,征战四方,共创霸业!”
“父亲,您放心吧,天下一统,百姓安康的日子不会久远了!”
“为父拭目以待!”顿了顿,稍微平定了一番激荡的心绪,高长恭又问道:“兴儿,你且说说,你准备如何瓦解周国与突厥的结盟?”
高兴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父亲可知契丹?”
高长恭先是一怔,继而眼中一亮,迟疑地道:“你的意思是——”
高兴笑着颔首:“正是。”
第五百九十九章 喜相逢
“数十年来,我大齐与周国彼此视为死敌,纷争不休,对突厥百般容忍拉拢,却是使其做大,以至尾大不掉,成为心腹大患。近年来,突厥人野心愈发膨胀,依仗悍马强兵,时时骚扰边邻,尤其是小些的部落更是受其奴役,饱受欺凌。
据孩儿所知,契丹早有反意,奈何势单力孤,又有库莫奚在侧窥伺,是以才不敢轻举妄动。倘若我们能给予契丹一些物资,使其壮大,即便他们不主动寻衅突厥,想必突厥也不会对之坐视不理。
只要让突厥无暇南顾,我们便可乘机稳定局势,整合所有的力量,到那时即便三家来犯,孩儿也管叫他们一败涂地,有来无回!”
高兴眼中杀机浮动,嘴角的笑意冷冽如冰,语气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高长恭欣慰地看着高兴,感慨地说道:“为父本以为你与契丹王子交好是为了组建骑兵,却不料你早就深谋远虑,防患于未然,为父不及啊!”
高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父亲过奖了!”
高长恭含笑摇头,顿了顿,又道:“你的计策不错,只是你又如何保证契丹不会成为另一个突厥?”
高兴眉头一挑,笃信地笑道:“父亲,突厥看似人多势众,强大无比,但缺乏组织训练,不过是乌合之众,而他们不事生产,注定无法持久征战,这些都是他们致命的弱点。只要我们抓住他们的弱点,迎头痛击,突厥必败。
汉时霍去病能饮马瀚海,封狼居胥,难道父亲便没有踏平突厥的信心吗?只要我大齐足够强盛,我要契丹生,他便生,我要他死,他又岂能活?”
高长恭怔怔地看着高兴,因为震撼而心绪激荡不已,便是浑身的血液也为之沸腾起来。
一个真正的强者,又怎会心怀畏惧,哪怕敌人强大无比,我依然要迎头而上,纵千万人吾独往矣,唯有如此豪情,如此壮志才能真正傲世天下!
良久,高长恭才轻声说道:“兴儿,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为父会为给你一个稳固的后方,为父期待有一天你等登临人生的巅峰,如此即便我高长恭为千夫所指,祖宗唾弃,也是值得的。”
高长恭的语气虽然轻柔,但这平淡的话却仿佛一道滚烫的热流,涌进了他的心田,然后在散入四肢百骸,让他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而深沉的父爱也让这心智坚定,犹若铁石的铮铮男儿的双眼在那一刹那变得湿润。
“爹爹,孩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
柔和的清风下,温暖的晨光中,一缕悠扬柔和的琴音驱散了夜的最后一丝黑暗,唤醒了沉睡中的晋阳城。
琴音来自摄政王府后院,抚琴的是个妙龄女子,一袭黑色长裙,春葱般的纤纤玉指轻挑慢捻,便有如珠玉落盘的声音远远传出,善睐的明眸紧紧地注视着院中,眼中如丝如缕的情意如同一湖春水般,红唇上噙着的笑容更是让百花失色。
顺着女子的目光,便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身形颀长,玉面朱唇,那眉那眼,那口那鼻,无一不生得精致俊秀,俊秀得几让女子艳羡妒忌,一身白衣更衬得他丰神俊朗,潇洒出尘。
男子随意地站在院子中央一颗古树下,双腿微微分离,脚下不丁不八,双手则自然垂在腿侧,他的眼帘微微低垂,静静地凝视着插在面前的长剑,双眸深邃而沉寂,便似寒潭一般没有丝毫波澜,整个人便似是亘古久远的雕塑,纵看遍桑海桑田,也不为所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静立的男子突然而动,垂在体侧的右手猛地将面前的长剑拔出地面,同时左脚跨前一步,右手则顺势挺剑向前刺去。他的动作并不快,但他握剑的手却是稳若磐石,而他的动作则是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迟滞,给人以赏心悦目之感。
“嗤——”
长剑撕裂空气,发出低沉的啸声,荡起的劲风竟生生将三米之外的几片树叶震碎,然而白衣男子脸上却是无喜无悲,长剑在空中微微一滞,旋即便被他收回,然后再刺出,无论是角度,速度,还是力度居然都与方才一般无二。
悠扬的琴声中,白衣男子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一脸执着与凝重,双眸依旧沉寂深邃,漆黑的瞳孔中只有手中的长剑的倒影。
当天光大亮之时,最后一缕琴音消散,而白衣男子也收剑而立,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这白气竟如利剑一般凝实,直射出一尺有余方才缓缓消散。
而这时,白衣男子那沉寂的双眸终于多了一抹光彩,他那白净的脸上竟在刹那间便布满了一层豆大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尽是为汗水浸透,整个人似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夫君,辛苦了,擦擦脸!”黑衣少女缓缓来到白衣男子身前,一双妙目脉脉含情,语音轻柔细腻,她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为白衣男子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华儿,我自己来吧!”白衣男子宠溺地笑着,将长剑重新插入地面,然后自黑衣女子手中接过手帕自己擦拭起脸上的汗珠。
“夫君,可有突破?”黑衣女子一边替白衣男子弹落身上的落叶的碎屑,一边问道。
白衣男子怅然一叹,摇头道:“只差临门一脚,却总是不得门径。修炼本就不是一是强求不得,还是循序渐进吧!虽然如今我无法动用内力,但身体却是更胜往昔,也正好趁此机会细细体悟武道,走出自己的道。”
黑衣女子轻笑着,用力点头道:“切身相信,以夫君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成功的!”
“借你吉言,走吧,时候不早了,练了一早晨的功,肚子都有些饿了呢!”白衣男子将手帕还给女子,左手倒提长剑,右手则牵着后者温软的小手一同向房间走去。
这一男一女正是高兴与张丽华。
自高兴受伤以来,袁天罡便一直居住在摄政王府,一来是暗中保护摄政王高长恭,二来也是思索让高兴恢复功力的办法。对于高兴的猜测,袁天罡,孙思邈和玉清道长三人也基本认同,是以高兴若要功力尽复,唯有突破目前的瓶颈。
武者修炼精、气、神三者,统共分为三大阶段,即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
天下修士多如牛毛,不知凡几,但绝大多数都处于炼精化气的阶段,即便是到达顶峰的也不多见,这些人无一不是一方豪雄,如刘忠、圣火教金王便是如此,而能进入炼气化神者更是凤毛麟角,被誉为天下第一高手的神棍袁天罡便是这个层次的人物,至于炼神返虚,古往今来从几乎未曾听说过谁曾达到这种层次。
依照袁天罡的判断,高兴正是处于炼精化气的顶峰,面临突破。到了这种层次,已不是靠打坐来积累真气,而是需要对“道”的的体悟,一种玄之又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悟了便可一飞冲天,若是不悟,此生实力怕是便会止步于此,再难寸进。
前世,因为热武器的兴盛,武学一道大为衰落,无数绝学遗失,以至高兴不过将《长生诀》修炼至第五重便傲视群雄,天下少有人敌。而高兴虽然伸手不凡,但于武道一途却没有深刻的体悟,与人争斗更多的是凭借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力量。
而今,袁天罡就在眼前,高兴又怎会不悉心求教,只是袁天罡虽未拒绝,但那种玄妙的层次委实不是言语能叙说传授的。最后,袁天罡决定演练一招剑法,希望高兴能够有所体会。
高兴清楚的记得,昨日也是在这个小院,袁天罡只是随手一挥,他便感觉天地也在刹那间昏暗下来,周身的空间瞬间凝固,心脏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掌控,那种压抑的感觉让他几乎发狂,而距离袁天罡三米外的,厚约半尺的一方石桌,就在他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挥中化为齑粉,方圆三米的地面竟也下陷了半寸。
那一刻,高兴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无边的恐惧和兴奋笼罩了他的身心。他从未想过,有人能让他产生恐惧,恐惧得连还手的念头都无法兴起。他兴奋,是因为他看见了一道崭新的武学大门在面前开启,他期待有一天自己能达到袁天罡的高度,甚至是超越他。
正因如此,高兴才沉下心来,从头开始,从最基本的剑招开始练习,去体悟,去探寻属于自己的剑意,属于自己的武道。张丽华精擅音律,正好为高兴抚琴,于他精心凝神有益,这才有早晨的一幕发生。
用过早膳,高兴本欲去军营巡视,却听门房来报有客来访。
“来人是谁?”
“回小王爷,来人自称自营州而来,姓王名王衍。”
“王衍?他回来了?”高兴顿时惊喜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高声喝道:“快快将王衍公子引致客厅,好生招待,若是失了礼仪,休怪我不客气!”
“是!”门房一个机灵,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去,心下却是有些惊疑,那王衍不过一个年轻行商,无名之辈,为何竟让小王爷失态?
第六百章 修成正果
“等等,我亲自去!”就在门房将要消失在视线中时,高兴忙抬手阻住了他,略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便大步流星地向着前院走去。
当高兴来到前院,远远地便看见府门外站着一行七八个人,为首的一对青年男女,人男的俊朗,女的秀美,端的是金童玉女,而瞧他们的装束以及女子怀中的一个幼童也能看出,他们确实是夫妻。其他几人则是家丁打扮,各个精神抖擞,身强体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肃杀之气,显然手上都有些功夫,不是普通的仆役。
青年男子虽然年纪不大,然而眉宇间却满是风霜之色,炯炯有神的双目中开阖之间偶有精芒闪烁,身上自有一股气度威严,加上他身上那虽有风尘之气,但却不失华贵的衣衫,此人的身份显然并不一般。
青年女子身上的衣饰虽不张扬,但她的眉宇之间却有一种常人没有的雍容,纵然是站在这威严无比的摄政王府面前,她脸上也并无多少惧色,只是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幼童,俏脸上满是宠溺,偶尔落在身侧男子身上的目光也是深情款款。
“是他,几年不见,看上去成熟了许多,他也终于修成正果,当真是可喜可贺!”高兴身形只是微微一滞,便继续迈着大步向门口走去,口中低声叹息一声。
听见门内传来的脚步声,门前的青年男女俱是抬头循声望去,带看见一身白衣的高兴,翩然而来时,眼中俱是一亮,一脸激动之色,不过女子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抹怅然,但当她看见怀中的幼童时,那一抹怅然便霎时消散。
“王大哥,邺城一别,已近四载,实在想煞了小弟啊!未知大哥前来,小弟有失远迎,实在罪过罪过!”高兴来到门前,拱手行礼,一脸激动热切,诚恳地道。
“小王爷哪里话,王衍愧不敢当!”青年男子连忙还礼,与青年女子以及身后的家丁一同拜礼道:“王衍携妻赵氏见过小王爷,愿小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高兴脸色猛地阴沉下来,眼中也带着一丝愠怒,寒声道:“王衍,倘若你不拿我做兄弟,那你就从何处来便往何处去,这王府的大门不进也罢!”
高兴没想到,几年不见,此生的第一个朋友竟然会如此,一腔欢喜顿时化为泡影,莫名地有些愤怒起来。以前的王衍虽然性子跳脱,有些纨绔,但却与高兴颇为交心,如今的他沉稳成熟,但却没有了往日的那种亲近之感,是以高兴才会有些恼怒。
高兴的突然翻脸顿时让所有人吓了一跳,尤其是王衍身后的家丁,浑身都是一抖,便是王衍弓着的身子也僵硬在那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后背上更是隐隐有些汗意。
高兴不知道,他摄政王世子的身份何其珍贵,更何况数年来他南征北战,统御的兵马也是数十万众,纵然他收敛了身上的杀气,但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的威严常人也是莫敢逼视。
这个年代阶级等级何等森严,更是尊卑有别,以王衍如今白丁的身份又怎么敢与高兴平起平坐?
四年前,王衍可以和高兴言笑无忌,一来高长恭遭到贬斥,地位与今日天差地别,而王琳也有王爵在身,又是统兵大将,身份并不比高长恭低;二来,当是王衍正是玩闹的年纪,远没有今时的成熟圆滑。
而今高长恭一家独大,问鼎九五之尊已是势不可挡,而作为独子的高兴更是将会成为北齐少主,如此尊崇的身份,王衍又哪里敢造次。
王衍因为高兴的愠怒进退失措,他身边的女子眼中却是异彩连连,轻轻地碰了碰王衍的胳膊,这才裣衽行礼,郑重地说道:“小王爷,请息怒!尊卑有别,礼不可废,不然何以服众?这些年外子一直挂念小王爷,长以自己不能陪伴小王也左右,一同征战天下而喟叹懊恼,还望小王爷明察,莫要错怪了外子!”
看着面前这个美丽依旧,却更显韵致的女子,想及过往种种,高兴心中的怒气不由消散了几分,脸色也柔和些道:“嫂夫人,我只是觉得王大哥与我生分,一时不忿才口不择言,还望王大哥和嫂夫人海涵。”
“小王爷切莫自责!”王衍此时也醒悟过来,感觉到高兴对自己的情意依旧未减,心中大为感动,声音便不由有些哽咽,“能得小王爷视如手足,王衍纵死亦是足矣!”
高兴皱了皱眉头,正要反驳,赵氏也就是赵晶却突然插言道:“天下盛传小王爷乃一等一的风流潇洒人物,甚少理会世俗礼节,今日却为何在乎区区称呼?若彼此心意相投,诚心相交,贫富贵贱又能如何?”
高兴浑身一震,定定地看着从容不迫的赵晶,眼中神色变幻不定,良久,他才深深一礼,大笑道:“嫂夫人一言真是醒醐灌顶,倒是小弟着想了!王大哥,嫂夫人,劳二位久立门前,实属不该,快快里面请!”
“小王爷请!”王衍笑着谦让一番,最后在高兴的执意下才与高兴把臂入府,不过他却是始终落后于高兴小半步,毕竟高兴的身份摆在那里,王衍必须保持足够的尊敬。赵晶则怀抱幼童,紧随在二人身后,步履轻盈,一脸的温柔。
待进入正厅,分宾主落座,下人奉上茶品后,高兴才问道:“王大哥,这几年你与嫂夫人过得可好?”
王衍先是温柔地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赵晶一眼,这才冲高兴感激地笑道:“小王爷,虽然这几年吃了些苦,但我得到的更多。说起来,我能与晶儿喜结连理,全赖小王爷成全!大恩不言谢,小王爷的恩情衍必铭记于心,但又差遣,万死不辞!”
说着,王衍便欲起身行礼,高兴连忙将他按回了座椅,笑着摇头道:“王大哥,你我兄弟,莫要见外才是。说来我还未恭喜你和嫂夫人哩,还有这可爱的侄儿,却是不知年岁几何?”
“多谢小王爷关怀,犬子已有一岁。”赵晶宠溺地看了一眼怀中骨碌碌,好奇地打量着屋中陈设的幼童,眼中再次滑过一抹怅然,轻声说道。
犹记得少女怀春之时,那个白衣潇洒的身影令她怦然心动,然而世事多变,沧海桑田,谁能料到突厥会突然求亲,而她竟被封作了大义公主,险些远嫁草原。若非王衍和高兴出手相救,恐怕如今的她早已如那无根的浮萍,生死不知。
离开了邺城,她与王衍一路相携,终于在荒僻的营州扎下跟来,隐姓埋名,一转四载。四年的时间,少女心中的那一丝幻想早已深深掩埋在心底,蜕变成今日的成熟与睿智。
当年王衍以死相拼,一路无微不至的照顾,终于融化了赵晶的芳心,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远离家乡,没有亲朋的祝福,纵然苦涩,但能与相爱的人厮守也是甜蜜。
高纬已死,王衍和赵晶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物是人非,有些东西逝去了便再也无法寻回。无论是那稚嫩羞涩的少女情怀,抑或是对祖父的眷恋有悔恨,如今俱都化作一缕绵绵的惆怅萦绕在赵晶的心头。
“可爱的小家伙,可曾起了名字?”高兴起身,来到赵晶面前,伸出双手,温和地笑着冲那眨着眼睛,毫不畏惧地看着自己的幼童道:“小家伙,来,让叔叔抱!”
“咯咯!”
似是感觉到了高兴笑容中的善意与亲切,小家伙咧嘴一笑,露出细嫩洁白的门牙,双臂舒张,挣扎着便向高兴的怀抱扑去。
“嘿,好聪明的家伙!”高兴将幼童自赵晶怀中接过,下巴轻轻蹭了蹭幼童细腻光洁的额头,哈哈笑道。
“咯咯——”
幼童缩了缩脖子,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恣意挥舞着,小嘴咧得老大,眼睛也是眯成了一条缝,笑得好不欢畅,那稍显稚嫩的笑声回荡在屋中,让几人心中都升起一抹温馨之感,变得恬静许多。
逗弄了小家伙一阵,高兴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自腰上解下一块小儿手掌大小的玉佩塞进幼童怀中,温和地笑着道:“小家伙,不知道你要来,叔叔也未准备礼物,这块玉佩便送给你吧!”
“小王爷,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犬子万万受不得,您快收回去吧!”以王衍和赵晶的家世,眼力自然不俗,如何看不出高兴拿出的这块玉佩不是凡品,更何况这玉佩乃是高兴佩戴之物,意义更是非同凡响,饶是赵晶也有些色变。
“你们不必再言,我送出的东西岂会收回?”高兴断然拒绝,然后便抱着小家伙回到座位上,任由后者在身上爬高蹿低,高兴却只是呵呵笑着,双手小心地看护着。
两世为人,高兴心里年龄已然不再年轻,对于父母妻儿,他有一种几乎偏执的感情,如今见了王衍的孩子,心中颇为羡慕。说来也怪,高兴身强力壮,章蓉几女也不似有疾之人,但几年过去却是一无所出,莫说郑氏心中焦急,便是高兴也颇为不安。
“难道我的身体真出了问题,不孕不育?”一想到这种可能,高兴便是一阵皱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倘若高兴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那就不只是面子问题,甚至可能引起国家的动荡,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第六百零一章 约定之日
小家伙的小手肉嘟嘟,软绵绵的,让高兴颇有些爱不释手,瞧着他那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高兴心中从所未有的恬静。
驱散了心中的杂念,高兴将小家伙交给赵晶,然后有些严肃地道:“王大哥,你从营州来,想必与大贺楚才多有联系,不知他可曾一统大贺氏,契丹如今动向又如何?”
王衍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语气凝重地说道:“小王爷,契丹目前的状况并不乐观,我此番南下,一来是拜见小王爷以及家父,二来便是替大贺楚才传信!小王爷,这便是大贺楚才委托我交与您的密函!”
说着,王衍便取出怀中贴身保存的书信,双手呈递给高兴。高兴点头接过,信封上火漆完好,显然并未有人偷看。如今的北齐,纸张已十分普及,无论是对于知识学术的传播,抑或是人们之间讯息往来都是方便许多。
当高兴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信笺上,脸色便是微微一变,而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也愈发严肃起来,而到信笺阅读完毕时,他的脸色则是笼罩着一层寒意,眉头更是紧紧皱着。
“大贺楚才在做什么,一年多的时间还不能一统大贺氏,谈何壮大契丹,消灭突厥?!”高兴将信笺放在身侧的小几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
高兴本以为,有自己给予的物资支持,大贺楚才要击败大哥和叔父,一统大贺氏,继而将契丹八部众收于麾下并非难事,然而一年过去,大贺楚才非但没有统一大贺氏不说,更是被大贺比罗联合其余七姓契丹部族打得节节败退。
王衍斟酌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小王爷,依我看,大贺楚才冲锋陷阵不失为一员悍将,但其人过于意气用事,妇人之仁,若要掌管一族恐怕不是合适的人选。”
高兴眼神微动,王衍所言却有其理。无论是大贺楚才还是大贺兀术,都是坦荡磊落的汉子,刚直不阿,但也不知是不是大贺楚才汉文化学多了,有些时候显得有些优柔寡断。
想到这一点,高兴不由有些明白大贺楚才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果然,王衍接下来的话便证明了他的猜测。
“小王爷,大贺楚才有您的支持,原本情势大好,半年前便吞并了大贺比罗大半的势力,只是他不忍心同袍相残,所以才放缓了攻势,希望能与大贺比罗何谈。
谁料大贺比罗明里与大贺楚才谈判,借以拖延时间,使大贺楚才放松警惕,暗里却是联合了库莫奚以及其他七姓契丹族人,当一切准备就绪,大贺比罗便在一月前围攻大贺楚才,使其大败亏输,如今只能偏安一隅,苦苦支撑,倘若一月之内没有援军相助,大贺楚才败亡便是定局。”
“真是愚蠢!”高兴听罢,顿时怒骂一声,只恨不得将大贺楚才狠狠抽上一个耳光。
作为谈得来的朋友,高兴也希望大贺楚才能够洗刷冤屈,执掌契丹;作为北齐的权贵,从自身利益出发,高兴自然希望一个亲厚中原的人成为盟友而非敌人;何况如今突厥蠢蠢欲动,高兴更希望契丹能够成为草原上的一颗钉子,让突厥如鱼鲠在喉,不敢轻易南顾。
然而如今大贺楚才自顾不暇,契丹纷争不休,高兴又如何来寻突厥的晦气,如此种种,高兴又怎会不气愤失望。
虽然心中确实恼怒,但高兴的脸色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嘴角那和煦的笑容更是将心情深深隐藏。看了一眼慵懒地靠在赵晶怀中,打着呵欠的小家伙,高兴遂笑着道:“王大哥,想必一路疾行,嫂夫人和侄儿都累了,我先安排你们在府中休息,到晚上你我兄弟在抵足而谈,你看可好?”
信已带到,知道高兴公务繁忙,而一路原来妻子也确实疲累,王衍便与赵晶一起知趣地站起身道:“恭敬不如从命,王衍便谢过小王爷了!”
见王衍没有拒绝,高兴脸上的笑容不由灿烂了一分,而看到他脸上那欢愉的笑容,王衍心中的一丝担心便也消散不见。因为方才之事,王衍却是不敢再出言拒绝高兴的好意。
“王大哥,嫂夫人,请随我来!”高兴引着王衍和赵晶出了屋子,一边向客房而去,一边冲门口侍立的侍女道:“去唤蓉夫人来,就说故人来访!”
当高兴引着王衍一家三口到得一处僻静的小院子时,章蓉婀娜多姿的身形也出现在院子前。
“夫君,不知是哪位故人?”还未进门,章蓉娇柔酥软的声音便传了来,待看见王衍和赵晶时,顿时震惊得长大了嘴巴,眼底深处还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惭色。
章蓉久经阵仗,对于自身情绪控制得极好,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笑意吟吟地看着王衍和赵晶,微微拱手道:“原来是王公子和赵小姐,数载不见,二位风采更盛往昔,实在羡煞旁人!”
王衍瞧见风情万种的章蓉,心中也是惊诧不已,虽然早就知道高兴与章蓉亲近,却不知道章蓉竟成了高兴的妻子。
章蓉还是醉月楼老鸨时,王衍也曾对其有觊觎之心,甚至偶尔还占些便宜,如今前者摇身一变,成为小王爷的夫人,饶是王衍一向大胆,如今心中也是惴惴。
“夫人谬赞,王衍愧不敢当!”虽然心中杂念纷,但王衍还是与赵晶忙不迭地还礼。
高兴笑着对章蓉说道:“蓉儿,王大哥和嫂夫人远道而来,我已安排他们在府中住下,你便代我好生照顾他们。”
“夫君放心便是。”章蓉温柔地看了高兴一眼,然后冲王衍道:“王大哥——”
章蓉话还未说完,王衍便即打断她道:“夫人,‘大哥’的称呼衍万不敢当,否则纵使小王爷怪罪,衍也只能出府去了。”
王衍的脸色很是严肃,语气也颇为坚定,见他如此,高兴也只得作罢,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人生之事,有得有失,无论他如何挽留,随着地位的变化,曾今的朋友也在慢慢远去。高处不胜寒,对于这句话,高兴终于有了更深一层的体悟。
察觉到高兴情绪低落,章蓉便温柔地看着他,伸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籍此来安慰他。虽然只是细微的动作,但高兴低落的情绪却是好转了许多,温柔地看了章蓉一眼,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章蓉脸上的笑容不由又柔和了一分。
“王公子,你们有什么需要尽可告知于我,千万莫要客气!”
“一切有劳蓉夫人了!”王衍脸上明显松了口气,笑着谢礼道。
“应该的!”章蓉笑着摇头,目光落在赵晶怀中的幼童身上,眼中顿时爆发出异样的光彩,“好可爱的孩子,王公子,恭喜你与赵小姐终成眷属!”
说着,章蓉不经意间看了高兴一眼,眼底深处滑过一抹惆怅与凄然,还有深深的自责。高兴的几个女人中,就属章蓉最为年长,纵然驻颜有术,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但她实在不再年轻。一想到自己不能为高兴诞下一子半女,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心中便时常自怨自艾,感觉愧对高家。
看出了章蓉心中所想,高兴不由怜惜地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道:“不怪你的。”
章蓉定定地看着高兴,看着他眼中那宽容温柔的情意,芳心一暖,美眸中莫名有了水意。
就在高兴准备开口说话时,门房再次来报,门外有一个名叫刘忠的人求见。
高兴心中一凛,接过门房递上的拜帖,果然是刘忠的笔迹。高兴心中一算,距离济州一别,今日正好是与刘忠约定的十日之期。
“王大哥,嫂夫人,你们放心在府中住下,我先失陪了!”高兴歉然地看着王衍和赵晶道。
王衍忙摇头说道:“公事重要,小王爷自去便是。”
高兴点点头,看了一眼章蓉后便告辞离去。嘱咐门房将刘忠直接引去书房,高兴则略微整理一番仪容,率先去了书房。与拜月教之间,终要有个了解,对于即将展开的谈判,高兴还是颇为期待的。
在济州时,经过一番唇枪舌剑,高兴基本确定了与百花宫的合作事宜。不过如今高兴尚无暇西顾,双方合作更多的是在商业方面展开。
高兴曾想将隐藏幕后的几大势力彻底剪除,如今看来这种想法却是有些幼稚。有人的地方自然便会有利益纷争,即使高兴除去一个拜月教,还会有另一个拜月教兴起,甚至可能因为格局的打破引发新的动荡,得不偿失。
是以,高兴希望能找到彼此的平衡点,为天下,为百姓谋取更好的利益。
高兴进入书房不久,房门便被敲响。
高兴起身,打开房门,便见门外站着一男二女,二老一少,其中二人正是刘忠和武顺。刘忠一如往昔,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而武顺美丽的容颜不减,看向高兴的眼神中则少了一分冷意,多了一些其它的神采。
当高兴的目光落在站在武顺身侧的老妪身上时,双目瞳孔骤然一缩,浑身的肌肉也在刹那间绷紧,心中甚是警觉。这老妪看似老态龙钟,眼神浑浊,然而高兴却分明感觉到她身上那让自己都有些压抑的淡淡威压,以及她那极其悠长微弱的呼吸。
虽然心中警惕,但高兴却并不畏惧,脸上也未表露分毫,侧身让开门,笑着道:“前辈,刘长老,顺儿,请!”
第六百零二章 孤独的高绍仪
听高兴如称呼,刘忠和武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一丝诧异闪过,而那老妪嘴角则噙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高兴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见老妪老迈沧桑才如此,他显然是看出了老妪的独特之处,看出了她才是三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人。
刘忠看了老妪一眼,见其颔首,便笑着向高兴介绍道:“小王爷,这是老朽师姐,亦是我教太上大长老。”
“小王爷,老婆子上官云凤,这厢有礼了!”老妪恭敬地行礼,笑得一团和气,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但听着却不刺耳,反而很舒服。
高兴眼中神光闪动,嘴角的笑容又是浓郁真诚了一分,拱手还礼道:“原来前辈便是武林中威名赫赫的上官大长老,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小王爷言重了!”
上官云凤摇头,顿了顿,又颇有些感慨地说道:“小王爷少年英雄,声名老身也是如雷贯耳,奈何始终缘铿一面,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叫人叹服敬仰啊!”
“上官前辈赏识,晚辈惶恐!”高兴矜持谦虚地一笑,微微躬身,作了个请的手势,温和地道:“前辈,刘长老,顺儿,请!”
“小王爷请!”上官云凤笑着说了一句,便与刘忠武顺三人鱼贯而入。
进屋后,四人分宾主落座,高兴又亲自为上官云凤三人沏上热茶,这才回到座位上坐下。这一幕直让拜月教三人心中暖暖,相视而笑,尤其是武顺的眼底更是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拜月教态度诚恳,高兴自也不会端着架子,虽然谈判还未展开,但总算是营造了一个较为和谐的氛围。
“小王爷,当日黄河之畔,老朽曾与您有十日之约,不知公子可还记得?”刘忠抿了口茶,坐直身子,笑看着高兴道。
高兴颔首道:“不曾相忘,这几日我一直扫榻以待刘长老的到来。你我双方之间误会颇多,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好好谈谈。”
刘忠眼中精芒一闪,看了上官云凤一眼,后者却是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闭,自顾地品茶,好不悠闲。眉头微微一扬,刘忠脸上闪过一抹黯然,歉然地笑道:“小王爷,对于章家给王爷,以及尊夫人造成的伤害老朽深表歉意,如今首恶已死,希望您能放下这一段仇怨,对于你我双方的关系从长计议!”
“刘长老放心,高兴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十日前本公得以全身而退,多亏了刘长老施以援手。”说着,高兴拱手,诚挚地道:“在此,高兴谢过刘长老!”
听高兴如此说,刘忠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对于章氏兄弟的死,刘忠谈不上多么伤怀,只是可惜章家的覆灭而使拜月教伤了元气。要说刘忠对高兴没有怨恨,那显然是不可能的,然而从拜月教的妾身利益考虑,从大局出发,他却必须要放下心中的芥蒂,与高兴合作。
如果说刘忠以前主张与高兴合作,多是基于对黎民百姓的关怀,对拜月教先辈遗志的继承,以及对高兴的欣赏,如今则多是为形势所迫。
高兴与百花宫究竟达成了何种协议刘忠无从知晓,但二者合作却是事实。一个百花宫已经让拜月教感到哦危机,更不必说道教对高兴的支持。诚然袁天罡并未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但他与高兴交好却是事实,然而即便只是一个姿态,却也能发挥出莫大的能量。
虽然高长恭还未登基称帝,但刘忠知道此事为时不远。表面看去齐国诸侯割据,形势纷乱,实则不然。
南方王琳与高兴交好并非秘密,而独孤永业原本奉高纬之命北上平叛,然高湝束手就擒时,他却驻足观望,如此暧昧的态度,再加上高兴曾往洛州一行,独孤永业的立场自是不言而明。
如此,齐国除了一个高绍仪,又有谁能与高长恭一较短长,即便让他们联合一处,恐怕在高长恭精锐大军面前也只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可以想见,一旦高长恭传檄天下,各地必然是望风而降,区区高绍仪却是翻不起风lang。
当然,世事无绝对。倘若突厥和周国共同出兵,齐国境遇实在堪忧,刘忠虽然对高兴颇为欣赏,但也不认为在突厥与周国的夹击下高兴一定能笑到最后。不过,无论是对拜月教还是刘忠本人来说,他都不希望高兴败亡。
数百年的发展,拜月教已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北齐兴盛,拜月教自也昌盛,而北齐衰亡,拜月教纵然不会消亡,但衰败之势却是不可避免。突厥乃是异族,南下中原,必然与汉****重重,拜月教必定会受到不可估量的打击。再者,拜月教乃汉民族先辈创立,刘忠又怎会允许它为异族低头?
如此种种,拜月教与高兴合作便成了唯一的选择。不过拜月教也并非失去了所有的主动,突厥与北周结盟,高长恭父子必须尽快整合北齐所有的势力,有拜月教的帮助自然事半功倍。
高兴和刘忠彼此都是明白人,示意今日初见便都刻意向对表现出各自的善意。
轻轻一笑,刘忠深深吸了口气,脸色严肃了许多,顿了顿才道:“小王爷,突厥蛮夷一向对我中原觊觎之心不死,我想敝教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高兴颔首轻笑,郑重而笃信地说道:“能得贵教相助,我定能叫突厥有来无回!”
说完,高兴便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刘忠,后者也是紧紧地注视着他,良久,二人突然同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欢畅之意。
“哈哈哈哈!”
……
炎炎夏日,天气最是多变。这不,早晨还是烈日炎炎,这会功夫便是狂风四起,乌云卷积。那浓重如墨的云层沉沉地笼罩着大地,压抑的气氛使得空气更显沉闷潮湿,令人莫名的烦躁。
“轰隆隆——”
天空中陡然滑过一道闪电,那明亮的电弧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龙,凄厉而狰狞,似乎要将天地撕裂,与此同时,巨大的雷鸣声也让大地震颤,万物瑟瑟发抖。
听见这声闷雷,高绍仪捧着茶盏的双手不自禁一抖,那精致名贵的茶盏顿时脱手坠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四溅的茶水将高绍仪华贵的衣袍沾湿一片,好在茶水早已冰凉,才没有将他烫伤。
定定地望着那明亮得有些晃眼的天空,高绍仪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眼中浓浓的尽是恐慌,如同惊弓之鸟般,双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他本是人到中年,平常养尊处优,该当保养得很好才是,然而他却是眼窝深陷,愁眉紧锁,看上去颇为憔悴。
“打雷了?难道孤王的末日也要来了?不,不会的!高长恭,你敢杀我?难道你当真不念手足之情?”望着忽明忽暗的天空,高绍仪脸色阴晴不定,口中絮絮叨叨的呢喃着,声音完全被震耳欲聋的雷声湮没。
高绍仪为文宣皇帝之子,身份尊贵无比,地位也是超然,本以为被高纬封为燕王,从而能有一番作为,哪曾想不过数月光景,形势急转直下,不但高延宗死于非命,就连高纬也被高兴活活逼死。
而今,整个大齐,高长恭一家独大,再无人能与之一较短长。一个多月以来,高绍仪招兵买马,早作准备,只为能与高长恭抗衡,哪曾想他还未准备完成,前者便已传檄天下,欲要登基称帝。更让高绍仪感到胆战心惊的是,不仅王琳率众响应,就连拥兵自重的独孤永业也是坚定支持,甘愿让出手中十万兵马的大权。短短半月功夫,整个大齐帝国,唯有瀛洲东北没有表态。
投降高长恭高绍仪是万不甘心的,轮地位他并不比前者低,甚至出身比前者还高贵不少,但高氏一族的江山如何能交由一个鄙贱之人手中?更何况高长恭与突厥有隙,若他登基称帝,势必引来突厥大举进攻,致使黎民百姓陷入水火。
“王爷,营州刺史求见!”就在高绍仪心中不断盘算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亲信的传报声。
高绍仪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一抹狂喜之色,忙高声喝道:“请高刺史进来!”因为激动,高绍仪的声音竟有些失真。
时间不长,在亲信的带领下,一个身形魁伟,面貌英俊的中年男子便大步走进来,恭敬地向着高绍仪施礼道:“下官高宝宁,参见燕王殿下!”
“宝宁,快快免礼!”高绍仪起身,将高宝宁搀扶起来,一脸笑容地道:“寡人等你许久,你终于来了,快请上座!”
高宝宁有些受宠若惊,恭敬地道:“殿下厚爱,下官惶恐,殿下请!”
待二人落座,高绍仪便有些焦急地道:“宝宁,营州现下如何?对于鄙贱之人称帝你有什么看法?”
高宝宁双目一凝,小心地打量了高绍仪一眼,这才道:“下官一切以燕王殿下马首是瞻。”顿了顿,高宝宁才气愤地说道:“百姓愚昧,错信那伪君子,这些天不少人对高长恭称帝拍手相庆,实在叫下官气愤!”
第六百零三章 汉奸
第六百零三章汉奸“宝宁所言甚是,孤王对于鄙贱之人所为也实在是义愤填膺,痛心疾首!”高绍义捶胸顿足,气急败坏地道:“高长恭这鄙贱小人,安敢如此大逆不道,篡权夺位不说,竟然连手足亲情也不念分毫,当真是我高氏一族的耻辱,如此恶性,简直天理难容!”
“燕王殿下,小人得道不过一时,殿下切莫因此而气坏了身子!如今大齐只有殿下您独树一帜,是高氏最后的希望,您一定要保重身体,重整超纲,恢复神武皇帝的荣耀!”高宝宁郑重而恭敬地大声道:“失道者寡助,高长恭倒行逆施,恣意妄为,难免败亡一途!”
说起来高宝宁这厮倒也是个人物,担任营州刺史以来,北齐东北尚算安定。其人久居蛮夷聚居之地,弓马娴熟,脾性悍勇而张狂,对契丹和库莫奚颇具威慑力,在当地百姓心中的印象倒也不坏。
高宝宁出身塞北,并非高氏皇族中人,论地位远不如南安王高思好。不过高宝宁这人对高氏倒也忠臣,尤其是与范阳王高绍仪关系较为亲密。
说来,高宝宁既非高氏嫡亲,只要他肯归顺,高长恭必然会以礼相待,然而事实上高宝宁对于高长恭却是心有芥蒂,不愿投降,尤其是对高兴更是恨之入骨。
数年前,高兴因进献《长生诀》有功,被高纬敕封为营州刺史,只是因为高纬想以他作为人质,才用“年岁不足,需要学习”的理由留在了邺城,而营州实际上依旧由高宝宁掌管。
虽然高宝宁并没有丧失手中的权力,然而名义上却是受到了高兴的钳制,不升反降。被一个黄口竖子骑在头上,尤其这人还是出身不怎么光明,失势的高长恭的儿子,高宝宁心高气傲,心中自然很不舒服。
高宝宁一直认为,这几年来他始终不得寸进,皆是因为高兴之故,难免心怀怨恨,如今又怎会投降高长恭?除此之外,高宝宁心中也有些其他的计较。
北周与突厥联姻已成定势,只待秋黄马肥,双方便会联手伐齐,以如今北齐的残破混乱势必难以阻挡联军铁骑。高兴曾活捉阿史那库合真,虽然为了避免与突厥彻底撕破脸皮而将其释放,但他与突厥交恶却是不争的事实,然而高绍仪与突厥当今的他钵可汗之间的关系却是较为亲密。
高绍义乃是文宣皇帝高洋三子,同样继承了他老爹的脾性,骄纵放肆,无法无天,喜好与小人饮酒作乐,结交朝中阉党,杀人取乐,胡作非为,恶行也是罄竹难书。
却说高洋之变态令人发指,不过他当政的北齐也的确强盛,便是突厥也不敢轻撄其锋。他钵可汗十分敬重高洋,也因此对高绍仪较为偏爱,尤其是高绍义腿踝与高洋相似,更是叫他喜欢,是以高绍仪与突厥的关系比较和睦。
突厥虽然觊觎中原繁华,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南下中原。毕竟习惯了游牧生活,他们不懂生产,即便到了中原的城市生活也是没有滋味。与中原那并不比草原广袤的土地相比,突厥人更希望得到堆积如山的粮食,五彩缤纷的绫罗绸缎,精致实用的陶瓷,还有皮肤细腻白皙,身姿窈窕纤弱的女人,而这些,北齐并不缺。
“宝宁,依你之见,如今孤王该当如何?”高绍义发泄一通,心中的恐惧与愤怒稍去,不过眉宇间的忧色却是不减分毫,“高长恭现下根基不稳,三两个月内当不会兵临瀛洲,但他迟早都会来的。”
高宝宁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神情笃定地道:“殿下,高长恭虽然麾下精兵众多,但他鄙贱的出身必然招来他人嫉恨,所谓树大招风,高长恭的敌人可不少!”
顿了顿,高宝宁又道:“殿下,去岁与周人一战,高长恭父子击败周主虽然威风一时无两,但周人却对他父子恨之入骨,如今周人与突厥结盟,想必也是报仇心切。
殿下一向与突厥他钵可汗交好,如今何不以重礼假其手而灭异己,再许以周人土地城郭,里应外合铲除高长恭父子,想来周人也不会拒绝。年前周**败而归,元气大伤,若果真与高长恭父子硬拼,他们纵然能胜也必然损失惨重,有了殿下您的臂助却是不同!”
在高宝宁看来,突厥人需物资,高绍义则要土地,两者利益之间并不冲突,完全可以寻找到合作的契机,只要盱眙突厥重利,高绍仪完全可以借刀杀人,乘势而起。只要过的几年功夫,待得朝纲稳固,兵强马壮,再与突厥一较短长也并非不可。
高绍义皱眉沉吟一阵,有些迟疑地道:“宝宁,孤王虽与他钵可汗有些交情,但他却未必肯助孤王登基称帝啊!此番突厥与周国缔结姻亲,联手伐齐,定然存了亡我大齐之心,他又怎会放弃这大好机会?”
“殿下忧虑不无道理,不过殿下,突厥与周人关系并不和睦,而区区一女子又当真能影响国家大事吗?”高宝宁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突厥和周人的盟约自然可以瓦解,更何况周人所嫁公主非但皇室嫡亲,而且还是高兴小儿名义上的妻子,周人如此慢待,突厥又岂会无动于衷?!”
高绍义一怔,半晌,脸上终于露出一抹释然而畅快的笑容道:“宝宁一席话实叫孤王茅塞顿开,妙计,妙计啊!宝宁,危难当头方显忠贞之士,今**投孤王以李,他日孤王若能成功,比报之以桃!”
“燕王殿下言重了!”高宝宁离座起身,恭敬地跪倒在地,诚挚地大声道:“下官竭忠尽智,实乃本分,不敢居功!下官只求殿下不弃,允我能追随殿下左右!”
“好,好!”高宝宁大笑,弓身将高宝宁搀扶起来,紧握着他的手臂,慨叹道:“今日孤王有宝宁如此智勇双全的将帅之才,何愁大事不成?宝宁,他日孤王若为天子,你便是孤王之丞相!”
“谢陛下厚爱!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高宝宁浑身一个激灵,再次跪倒在地,双眸霎时间变得分外明亮。
“哈哈哈哈!”
“轰隆隆——”
阵雨终于伴随着一记闷雷降临大地,狂风愈发恣意,雨似瓢泼,然而高绍义的心境却是与方才截然不同,那畅快张狂的笑声透过雨幕传出老远。
高兴的穿越虽然改变了诸多的历史,但高绍义却依旧与突厥相媾和。唯一不同的是,历史上高绍义不愿投降北周,而是投靠了突厥,建立流亡政府,幻想复国,如今他却是以国家百姓的利益来谋求私利,成为了实实在在的汉奸。
对于高绍义的动向高兴并不清楚,而就算他清楚,也只会一笑置之,因为在他的心中,无论是高绍义,突厥,抑或是北周,南陈,都是要消灭的对象,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更何况,如今手头事忙,高兴倒是没有太多的功夫关注高绍义。
半月前,在唐邕等一干文臣武将的联名下,高长恭终于顺应天意,登基称帝,那一天正是公元577年五月十五,对于北齐,甚至整个中原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一天。
高长恭原想慢慢将国家稳定,然后再交与高兴手中,只是突厥与北周的联合却让他不得不提前站出来,承担这个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国家。
时间仓促,准备不足,高长恭所面临的问题和困难自然也多。尤其是这几年北齐朝纲混乱,各地权贵疏于监管,良莠不齐,贪官污吏更是比比皆是,但为了能尽快完成一统,高长恭也不能不用这些人,只能日后在细细谋划。
至于高兴,他忙碌的事情也并不少。高长恭虽然威望无人能及,但并不代表期间无人反对。乱世当用重典,对于敢于反抗的,高兴给予的便是无情的镇压与杀戮。而一些惹得天怒人怨的权贵,高兴也不能视若无睹,皆是以雷霆手段将其铲除,不过高兴尽量抓大放小,既笼络了民心,也震慑了其他人,倒也未产生太大的动荡。
当然,在这些事件中,自然少不了高兴麾下的影刺的影子,而拜月教也是出力不少。与拜月教开诚布公谈判后,高兴才算真正见识到了其关系之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心中震惊之余也有些庆幸。
倘若拜月教与突厥沆瀣一气,纵然高兴再自负,也实在没有信心能战胜几家联军,即便能胜,又会有多少人埋骨荒草,那他所作所为又有什么意义?
刚巡视了晋阳的城防回到王府,口中的热茶还未咽下,清丽绝艳的武照便翩跹而至,银铃般的声音随之响起,虽然不如武顺的声音温婉,但却是别具特色。
“小王爷,按照您的吩咐,赵护法一行百人三日前已经到了营州,想必如今已今与大贺楚才王子取得了联系。”
高兴放下茶盏,轻轻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又无奈地道:“顺儿,难道让你叫我一声姐夫很为难么?”
武顺双眸微微一凝,笼在袖中的双拳轻轻一握,旋即又放松开来道:“小王爷,范阳王高绍义已遣密使再往突厥,不知您有什么需要敝教来做的?”
第六百零四章 喜
听着武照那有些冰冷,不带分毫感情的话语,高兴端着茶盏的双手不由在空中微微一僵,他想要再劝,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
放下茶盏,高兴离座而起,负手踱步来到门前,望着院中,湛蓝的天空下,随风舞动,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烦躁的心绪才微微好转。
“高绍义想来是孤注一掷,打算卖国求荣了!不少人都等着高绍义振臂高呼,揭竿而起呢,我又怎能不满足他们最后的希望?也罢,便留给他们一线希望,暂且让高绍义逍遥一阵,看他能翻起多大的lang花!”
高兴冷笑着,声音透着一股子冷意,而那平淡的语气中则充满了对高绍义的不屑与睥睨天下的孤傲。
“这些野心家不除,对我们始终是个祸害。照儿,就麻烦你们拜月教密切监视高绍义的一举一动,只待时机成熟,便将他的爪牙一网打尽!”
望着高兴那挺拔修长的背影,武照平静冰冷的双眸不由泛起细微的波澜,眼底深处更是掠过一抹柔和的光彩,但当高兴回过神来时,她便又变作了那冰冷而严肃的模样。
“小王爷放心,敝教定不辱命!”
高兴颔首,看着近在咫尺那张绝色的面孔,不禁微微有些失神,目光颇有些复杂,便如他心中对武照的感情,是亲人之间的温馨,是朋友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抑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便是高兴也无从分辨。
感觉到高兴目光中的炽热,武照心潮涌动,有些不自然地错开了与他直视的目光,精致小巧的耳垂上也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一种暧昧难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夫君,咦?照儿?你怎么在这里?”惊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瞬间惊醒了高兴和武照,高兴转身看去,正看见一身鹅黄裙装的武顺笑靥如花地端着一个托盘进入屋中,托盘上是一个冒着热气的小盅。此时的她正紧紧地望着武照,目光很是激动而热切。
看着走近的武顺,武照冰冷的俏脸不由柔和了几分,红唇勾起,露出一抹亲切温和的笑容,“姐姐!”
武顺正要开口说话,也不知怎地,脚下突然一软,身子猛地扑向地面,手中的托盘也飞了出去,武顺顿时花容失色,嘴边的话也化为了失声惊呼。
“小心!”
惊呼声中,高兴和武照皆向着武顺冲去,还是高兴离得近,一把将武顺倾倒的身子揽在怀中,不过那托盘上飞出去的小盅中却是有些滚烫的液体溅在了高兴的手臂上。
高兴将武顺的身子扶正,一面上下打量着她,一面关切地问道:“顺儿,你没事吧?有没有烫伤?”
“姐姐,你怎么样?”
“夫君,对不起,呀,都红了,我不是故意的!”
武照也来到近前,一脸担忧地望着武顺,不过后者却是秀眉轻蹙,一脸焦急地看着高兴那湿漉漉的手臂,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她的声音很是急切,甚至隐隐带着哭腔。
高兴的衣袖已被武顺撩起,一大片肌肤被烫得通红,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形成了贤明的对比。瞧着这怵目惊心的烫伤,武顺眼中不由扑簌簌落下泪来,脸上满是自责羞愧,“夫君,都怪我,都怪我太笨!夫君,你疼么?”
武顺想要触摸高兴手臂上被烫伤的肌肤,却又生怕弄疼了高兴,那小心翼翼,梨花带雨的模样颇让人心生怜意。
瞧着武顺自责无助,委屈落泪的样子,武照心中痛惜之余也不由怒气横生,一双柳眉不由拧了起来,盯着高兴的眼神很是不善。
“顺儿,你怎么哭了?”高兴怜爱地握了握武顺的小手,柔声道:“夫君皮糙肉厚的,不怕烫,只是可惜了顺儿苦心煲的烫。”说着,高兴咂了咂嘴,一脸遗憾的样子。
“真的?”武顺眨着泪眼,虽然明知道高兴是为了安慰自己,不过芳心暖暖,心中的担忧与自责也淡了些,认真地说道:“夫君若是要喝,我再去煲便是!”
“下次吧!”见武顺情绪好转,高兴不由笑着将武顺脸上的泪痕擦去,柔声道:“顺儿,你也有些时日未见照儿了,今日正好与她好好叙叙!”
武顺反握住高兴修长温润的手掌,展颜一笑,笑容中满是温馨与幸福。
武照本欲怒骂高兴为姐姐鸣不平,然而瞧着高兴与武顺温情脉脉的样子,终于按捺下来,眼神颇为复杂,是欣慰,是羡慕,抑或是嫉妒。
“照儿,你来了王府怎么也不告诉我?好些日子没见你,你过得好么?”武顺温柔似水地看着武照,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想着武照走去。
然而刚走出两步,武顺的身子突然又是一晃,再次向着地面坠去。
“姐姐!”
武照眼疾手快地将武顺扶住,失声惊呼道:“姐姐,你怎么了?”
高兴也是面色大变,紧张地看着武照怀中,脸色明显有些苍白,眉宇间露出疲态的武顺道:“顺儿,你看上去怎的如此虚弱疲惫,你是不是生病了?”
“夫君,照儿,我没事!”武顺摇摇头道:“可能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总感觉有些困乏,方才也不知怎么了才会失足跌倒!你们别担心,我只要歇歇就好了!”
“不行!”高兴断然拒绝,一脸严肃地道:“身体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孙神医正好在府上,我这便带你去瞧瞧!”说着,高兴便不容置疑地自武照手中接过武顺,将其横抱着大步流星地向屋外走去。
高兴之所以如此担心并非杞人忧天,要知道武顺虽然外表柔弱,但却也是修炼了高兴传授的《长生诀》。虽然她天赋不高,但心思单纯,如今也达到了第二重境界,纵然上阵杀敌、与人争斗不行,但身轻体健,神完气足,又怎么会如此疲累困顿?是以高兴心中才分外紧张,担心武顺生了大病,不敢有半点怠慢。
见高兴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武照也是紧追着他的背影而去。
……
“怎么样?孙神医,顺儿她到底怎么了?可是生了病?”饶是高兴一向心智坚定,冷静如冰,此时关心则乱,一脸的焦急不安。
孙思邈长叹一声,轻轻地摇摇头。高兴顿时如遭雷击,悬着的心攸的一沉,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身子也是微微一晃,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武照面色剧变,冰冷明澈的眸子突然如同遭遇飓风的海面,波涛汹涌,身上的气息更是波动不定。
孙思邈瞥了失魂落魄的高兴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恭喜小王爷,顺夫人有喜了!”
“你这老混账,顺儿生了重病,你却这般幸灾乐祸,喜从何来?!”高兴顿时如同暴怒的雄狮,双目瞬间便布满了血丝,猩红无比,身上那股惨烈的杀气更是铺天盖地地向着孙思邈席卷而去。
就在高兴周身的气势即将攀升至顶点时却突然戛然而止,他一脸惊愕地望着孙思邈道:“你说什么?顺儿有喜了?”一步抢上前,高兴紧紧地注视着孙思邈的眼睛,失声问道:“孙神医,此言当真”
“小王爷并未听错,顺夫人却是有了身孕。”孙思邈抚须颔首,爽朗地笑道。
“顺儿怀孕了,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高兴浑身巨震,脸上的惊愕化作狂喜,他只觉激动莫名,浑身都不自禁颤栗,手舞足蹈地笑道:“我终于要当爹了,哈哈哈哈!”
瞧着高兴那有些疯癫的模样,孙思邈捋须轻笑,武照的眼神也柔和许多,而武顺则是喜极而泣,双手紧紧捂着嘴,看向高兴的朦胧的美眸中满是柔情蜜意。
高兴恣意地狂笑着,直笑到两行热泪自眼角滑落,笑声才微微收敛。
多少年来,独自徘徊在生死边缘,在烈焰刀尖癫狂起舞,无论喜怒哀乐,他始终茕茕孑立。他讨厌孤独,害怕孤独,所以他才渴望亲情,对于亲情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
即便如今他有了父母,有了妻子,有了朋友,但他偶尔还会觉得孤独,便似无根的浮萍。直到此时,他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丝线将自己与这个世界紧紧缠绕在一起,越来越紧,直到再不分离。
“兴儿,你怎么了?”声落门开,郑氏一脸焦急紧张地抢进门来,一眼便看见了泪流满面的高兴,脸色又是一变。
郑氏身后,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中,张丽华,杨丽华,章蓉,陆晗玥几女也纷纷显露身形,便是清逸出尘的玉清道长和仙风道骨的袁天罡也是联袂而来,不过二人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娘,孩儿没事,您不必担心!”高兴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脸上难得地露出一抹羞涩,挠挠头道:“娘亲,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顺儿有喜了!”
郑氏先是一怔,旋即惊疑地看着高兴道:“真的?!”
“皇后娘娘,顺夫人的确是有喜了,恭喜皇后娘娘!”孙思邈连忙恭敬地行礼道。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郑氏惊喜非常,眼中闪烁着泪花,口中念叨着,她快步来到床前,紧紧握着武顺的小手,温和地道:“顺儿,好孩子,谢谢你!”
17今夜聊:说说电影品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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