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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水涛涛     建隋大业txt下载     建隋大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二章 隋王遇刺

    对高兴来说。斗地主实在是个有趣的事情,不仅可以震慑治下居心叵测的宵小之辈,又可以为财政创收,实在是一举两得。尤其是如今为了安置三十万来自济齐二州的百姓,那花销可海了去。

    丁昊等人密谋造反,自然不是只有他们十大家族,其他中小家族自然不少,此番事败却是给了高兴整治他们的好借口。抄没家产自然是必须的,罪魁祸首自然免不了要上断头台。

    不过对于那些参与到谋反作乱中去的家族官吏,高兴并没有以总督名义去治罪,而是由两省省长崔季舒和张雕二人以《临时约法》,在锦衣卫的监督配合下进行公开审理,讲求的是公平,公正,最重要的是要让律法深入人心,而不是纸上谈兵。

    要知道,虽然高兴在山东、江苏两省威望无人可及,但他不是神,不能事无巨细全部过问。因而,在表面上清明一片的吏治下,依旧存在着阴暗的蝇营狗苟之事。对此,高兴也有些无奈,只要不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是非对错,善恶黑白,是不可能泾渭分明的。尤其是官本位的思想在华夏大地早已融入了人们的血脉,愚昧的百姓对于官吏权贵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对于律法更是不能有多么透彻的认知。

    经过半个多月的调查,再加上丐帮和夜刺收集的情报,此番参与谋反一事的家族近百个,而高兴也趁机将一些行事乖张的家族绑缚,一并审理。

    慢说世家大族本就藏污纳垢,恶事不少,高兴身为最高统帅,真要栽赃陷害,处理一些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尤其是高兴进驻江苏时曾有言,前事不计,今后再犯将依法处置,而今他在江苏省脚跟站稳,分化瓦解,翻手间便将一切反对派消灭了个干净。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丁昊等一干家族被高兴一查到底,但凡有关联的人决不姑息,其他无关人等自然是人人自危,不落井下石都已是万幸,哪里敢去说情。

    世家门阀之所以牛气冲天,作威作福,还不是府库钱粮众多,朝中有人,关系网络盘根错节,如今高兴抄没了他们的家财,罢官免职,以雷霆万钧之势就将所有反对势力连根拔起。

    也许以前高兴要顾及治下稳定,但兴华书院成立两年,各县城又置办小学,高兴的思想文化已经深入人心,再加上高兴大力启用寒门士子,早已将世家门阀的影响力降到了最低点。

    十一月二十一日,高兴在兴化市北郊设立山东省第一监狱,统一管理治下触犯律法被判刑的犯人。第一批入主的罪犯正是在此番谋反风波中落马的世家大族之人,都是从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对于一个富贵惯了的人来说,一无所有的生活才是一种真正的煎熬和惩罚,而且还可以让他们发挥出最后的光和热,高兴称之为废物利用。

    十二月初一,独孤永业的大军姗姗来迟,兵临兴化市城下。十二月的山东已经很冷,虽然不及北国滴水成冰一般,但潮湿的空气中透出的寒意似是能往人的骨头里钻。

    从高兴占领兴化市时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有大战发生。这大战自然不包括高绰和高阿那肱发起的战争,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高兴还从未放在眼中。真正值得高兴重视的将军,除了老子隋王高长恭,王琳,就是面前的独孤永业还有傅伏。

    虽然高兴很想率军冲进邺城,将高纬拉下皇位,但他也知道如今时机并不成熟。现今北齐强敌环伺,一旦有大规模的内乱爆发,正是给了敌人可乘之机,这实在是得不偿失。是以,高兴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坚守,只要坚守兴化市不失,让独孤永业无法东进就是最大的胜利。

    至于南方,高长恭早已对高纬失望透底,怨气冲天,自然对那圣旨阳奉阴违。高纬想要惩处他,尽管放马过来,看看北齐是否有人够胆量讨伐于他。有了山东江苏两地的阻隔,淮州是天高皇帝远,安全得很。

    是故,高兴真正需要头疼的只有独孤永业的五万大军,不过从内心来说,高兴并不希望和独孤永业拼个你死我活,将对抗北周的精锐将士拼光。因此高兴并不希望和独孤永业正面相抗,在旷野上硬拼。

    别看高兴只有两省之地,但是打消耗战他却丝毫不惧。不说两年来高兴囤积的物资无数,就是自周边的州郡,每天也有无数钱粮涌入,高纬是屡禁不绝。

    想想看,精美的木质家具,方便的香皂火柴,昂贵的镜子美酒,便宜舒适,形式繁复的衣装服饰,价格低廉,质量上乘的书籍纸张等等,哪一样不是紧俏的货物,不说百姓对这些东西喜爱非常,商人士绅更看重背后的滚滚财富。

    拖,高兴耗得起,独孤永业却不一定。

    当独孤永业在兴化市城下叫阵时,高兴只是露了个面,命令鲁智深严防死守后便下城回到了总督府。

    别看兴化市的城池不及邺城洛阳那般雄伟高大,但独孤永业想要凭借五万大军就将之拿下也绝非易事。不说高兴和鲁平一起研制的大型床弩,投石车等利器,就是改进的火药也绝对够独孤永业喝上一壶。

    蒸汽机问世,钢铁厂的建造,不仅让高兴将军队武装到了牙齿,更是让工业有了长足的发展。虽然他目前还不能早出精密的枪械,但初级的大炮却不再话下,尤其是炮弹中填充的可是配方优良的火药,火炮的威力可想而知。

    坚壁清野,龟缩不出,这是高兴下达的战略方针。是以整整三日功夫,任由独孤永业使尽浑身解数,谩骂叫嚣,山东义军却是不为所动。而城中却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没有一点紧张压抑的感觉。高兴数次轻而易举地击败来犯的敌军,早已让城中百姓树立了足够的信心。

    十二月四日,独孤永业下令攻城,一千刀盾手排着密集的阵形,掩护着云梯,冲城车等攻城器械向城下冲去,在之后则是两千弓弩手负责掩护,与此同时,一百架投石车也在阵前排列开来,准备向着城上抛射巨石。

    独孤永业指挥若定,麾下将士也是井然有序,士气盈天。然而对上高兴独孤永业却是吃足了亏,高兴的投石车射程远甚独孤永业,而且又在城上,是以独孤永业的投石车还未发威,城头上方一片石雨便从天而将,不仅将独孤永业的投石车毁去大半,更是砸死砸伤不少士卒。

    再看城头上那乌黑的,婴儿手臂粗细的弩箭,在绞索咯吱咯吱的声响中飞射而出,狠狠钻入密集的刀盾手阵营,刹那间盾碎人亡,惨叫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弩箭劲力十足,几乎每一只弩箭都要贯穿六七人才能止住去势。

    床弩之后发威的是城头的弓箭手,借着地利,先进的器具,他们的射程极其惊人,“嗖嗖嗖”的声响过后,独孤永业派出的弓弩手便倒下了一大片,殷红的鲜血在苍茫的大地上描绘出一朵朵凄艳的花朵,触目惊心。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独孤永业的第一**势便被化解。一千刀盾手全部趴下,弓箭手也是死伤惨重,不得已,独孤永业只能鸣金收兵。望着满目苍夷的大地,听着麾下士卒的哀嚎惨叫声,独孤永业的脸色愈发阴沉。早就听说高鑫不好相与,如今一看果然如此。那投石车,床弩,弓箭,对独孤永业压制效果太过明显。

    攻城战的攻防损失比一般在三比一,但在高兴这里,这比例怕是要扩大许多,没办法,谁叫他资源丰富,武器杀伤力委实太大。

    独孤永业眉头紧皱,心中甚是沉重。通过方才短暂的战斗和这些天的观察,他已经发现,山东义军军纪严明,反应迅速,而且悍不畏死,绝对是堪比自己麾下士卒的精锐。

    为了防备北周进犯,此次东来,独孤永业只率领了五万精锐,但以今时今日的情况来看,强攻夺取兴化市的希望已是渺茫。一时间,独孤永业也没了计策,麾下士卒被山东义军当头一棒打得有些发闷,因此他便命令大军回营休整,从长计议。

    连续三天,独孤永业发动了不下十次攻击,但却都以失败而告终。无论他是虚实转换,忽快忽慢,还是半夜偷袭,高兴都是应对自如,稳如泰山。

    高绰和高阿那肱两任太尉,几乎将山东省周围州郡的青壮损耗一空,独孤永业就算想要招募也没有多少人手。济齐二州的人又被高兴迁徙干净,不但没人,更没有粮。不得已,独孤永业只能将补给地点设在曾南青州的正西方的兖州,并派心腹重兵把守。

    十二月八日,兖州突然失手,独孤永业补给线不切断,面对全军断粮,没有后援的情况,独孤永业就算长袖善舞也不得不下达撤军的命令,退守齐州。

    虽然独孤永业加强了兖州的防守力度,但他却不能阻止城池由内二外攻破。丐帮的本质不像是一个江湖帮派,干的不是行侠仗义,反倒是谍报工作。当萧凌这第一杀手亲自操刀,重伤了兖州驻军统领,鸩杀了兖州刺史后,在丐帮的挑唆下,早已受够权贵压迫的百姓纷纷揭竿而起。

    就在兖州驻军手忙脚乱应对城中的**时,一万铁骑如天兵般突然而至,在城中内应的配合下杀入城中,很快就战胜了驻军,将兖州掌握在手中。

    独孤永业暂时退兵,高兴还没来得及庆贺,张顺之突然到来,并且带来一个让他震怒的消息:隋王高长恭在巡视西楚州时遇刺,身负重伤,情况不容乐观。

第三百三十三章 南下

    “你说什么?我爹遇刺,身受重伤?”高兴双目圆瞪,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张顺之,脸色煞白,浑身都在颤栗.这个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让他心痛得几乎窒息,身子也站立不住。

    “大人,三天前王爷视察西楚州,城中突然燃起大火,王爷心有百姓,前去探视,却不想遇上埋伏,受创十三处,失血过多。我来时,王爷的伤势已经基本稳定,但却依旧昏迷不醒,而且受了寒,情况不容乐观!”张顺之担忧地看了高兴一眼,低声说道。

    “砰!”高兴狠狠一巴掌排在面前的书案上,强劲的力道让那桌案应声而碎,其上的书籍卷宗四散飞舞。

    “刺客,好一个刺客!”高兴咬牙切齿,白净的脸庞铁青而扭曲,眼眸通红如血,透着无尽的杀机,他的胸膛如鼓动的风箱,剧烈地起伏着,浓重的煞气自他身上扩散开来,如实质般充斥在书房中,散落的纸张竟然无风自动,向四周飘去。

    高兴身上那浩瀚凌厉的气势如巍峨大山,又似滔天巨lang般扑面而来,张顺之只觉胸口一阵气闷,几呼吸不畅,肩膀上似是有无穷巨力,让他不自禁想要趴伏在地上。

    “呼——”张顺之连续退了几大步,直到书房门边才感觉舒适不少,就这么会功夫,他浑身已是大汗淋漓,疲累不堪。张顺之骇然地看着高兴,剧烈跳动的心脏一阵阵抽搐。

    自从跟随高兴开始,张顺之还从未见过高兴如此震怒的时候,也是头一次感觉到高兴实力的恐怖。张顺之一向认为自己分外努力,而今才发现,面对全面爆发的高兴,他居然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总督大人,王爷暂且无事,您先冷静一下。无论是淮州和西楚州,抑或是山东、江苏两省的事务都需要您来处理,您可不能乱了方寸。”张顺之强压下心中的恐慌,深吸口气,沉声说道。

    “冷静?”高兴重复了一遍,血红的眼睛扫向张顺之,直让后者一阵颤栗。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冷漠,嗜血,疯狂,其中澎湃的杀意似是要将世界粉碎。

    “噗通!”

    张顺之双膝跪地,勇敢地抬头看着高兴,认真地说道:“大人,只有您冷静下来,才能处理好地方政务,只有您冷静下来,才能为王爷报仇!”

    高兴死死地盯着张顺之,身上的气势忽强忽弱,紧握的双拳青筋暴露,掌心处更是慢慢低下殷红的鲜血。

    愤怒,此时此刻,高兴的心中只有愤怒一种情绪,与此同时,一股嗜血的冲动,杀戮的**自心底涌起,如潮水般冲击着高兴的脑海,体内的长生真气更是显得躁动不安,有些不受高兴的束缚。

    虽然高兴与高长恭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他却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高长恭对他的诚挚父爱,这是前世高兴最缺乏的东西。无论是从历史,还是在现实中,宽厚仁和,骁勇善战的高长恭都是值得钦佩的英豪。

    如今,他居然遇刺了,昏迷不醒,也许就将撒手人寰。高兴早已融入了这个世界,见高长恭和郑氏当作了亲身父母,而今父亲遇刺,他心中的震惊与愤怒自然是无以复加。

    看着高兴扭曲的面庞,疯狂的眼神,张顺之感觉浑身都有些僵麻,额头上更是冷汗涔涔,但他却依旧坚持挺直身子,定定地看着高兴。他理解高兴的感受,更相信自己的主公。

    “夫君,你怎么了?”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一个清冷动听的女声。紧接着,书房门被打开,一个月白衣衫的少年出现在门前,虽然是男装打扮,但张顺之却知道这是个女人,正是陆晗玥。

    紧随陆晗玥到来的是凌萧云,两人都是身为高兴的护卫,距离并不远,突然感觉到书房内爆发出强悍的气势,自然要来查探。看见周身杀气萦绕的高兴,凌萧云和陆晗玥二人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陆晗玥迟疑了刹那,然后迅速来到高兴身边,纤细的手掌轻轻握住高兴那紧握的拳头。

    感受到陆晗玥手上传来的犹如冰霜的寒意,高兴头脑一清,嗜血杀戮的**顿时消退不少。高兴感激地看了陆晗玥一眼,然后慢慢松开双拳,紧紧地握住陆晗玥冰凉的小手,歉然地看着张顺之说道:“顺之,你先起来吧!”

    “夫君,可是发生了社么事,让你如此动怒?”陆晗玥扶着高兴坐下,关切地问道。

    “我父亲隋王三日前遇刺,至今还昏迷不醒!”高兴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答道。

    陆晗玥和凌萧云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高兴发怒的缘由,顿了顿,前者低声说道:“夫君,你打算什么时候前去探望王爷?”

    “马上就走!”高兴深吸口气,竭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

    “这么急,那兴化市怎么办?要知道独孤永业就在齐州,若是没有你坐镇,谁能与他相抗?”凌萧云顿时惊呼出声。

    高兴摇头叹息一声,然后沉声道:“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去淮州,至于兴化市就要你们多担待了。”

    “这……”凌萧云眉头紧皱,见高兴一脸不容置疑,便生生闭上了嘴巴。张顺之则直接开口道:“大人,有什么任务,您现在就指派吧!”

    高兴眼中闪过一抹赞许,稍微整理了下思路,然后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鬼脸面具递给张顺之道:“顺之,我不在的时候,就由你装扮成我的样子坐镇兴化市。”

    张顺之双目瞪得溜圆,就要出口反驳,高兴伸手阻止道:“别担心,如今两省的军政基本上已经纳入了正轨,只要没有非常严峻的事情,各部门的长官都可以自行解决。至于独孤永业,我想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引兵来犯,走之前我也会做周密的安排,只要你们守住城池不失就是大功一件。”

    “谨遵大人吩咐!”张顺之应了一声,恭敬地接过那张鬼脸面具。治下的人都知道,高兴前次遇刺,脸部受了伤,因此才以面具遮面,实际却是不然。

    高兴面部受伤不假,但有长生真气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疤痕。他之所以戴着面具,就是为了隐藏身份,已备不时之需。随着北齐政府愈发昏聩,时局愈发动荡不安,高兴必须要早作准备。

    “顺之,传令兖州的秦叔宝,让他利用游击战术骚扰周边郡县,同时摧毁独孤永业的补给线,让他就算想要东进也无粮可用。”见张顺之领命,高兴接着吩咐道。

    突然出现在兖州的一万铁骑,正是由秦琼秦叔宝所率领加强骑兵师。这一万人原本活跃在泾州与淮州交界处,和陈国打了一年多的游击战,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也正是这一万精锐中的精锐,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兖州拿下,让独孤永业不得不暂时退兵。

    说道这里,高兴眼中闪过一道森寒的杀机,冷冷地说道:“顺之,我走之后,你要时刻注意两省动向,但凡有人稍有不轨的意图,直接控制起来,查明属实的当场格杀,绝不容情!”

    听着高兴杀气凛凛的话语,书房内的其他三人心下凛然,都知道因为高长恭受伤高兴心中的怒气已经达到了顶点。

    “萧云,你是护卫统领,若是不在,怕是会引人猜疑,所以你就留在总督府,配合顺之处理一些突发事件吧!”凌萧云没有拒绝,严肃地答应下来。

    高兴将目光看向陆晗玥,正要开口,后者便先一步说道:“夫君,虽然我的功夫不及你,但也能帮上不少忙,我要陪在你身边!”

    高兴怔了怔,一想到刚才自身有些隐隐不受控制的情形便颔首答应下来。

    ……

    高兴乔装打扮,连夜出城,策马狂奔,昼夜不息,整整跑了两天三夜,跑死了三匹马,终于在第三日凌晨进入了盱眙地界。远远地,看着那巍峨高耸,雄伟壮阔,如洪荒猛兽一般屹立的盱眙城,高兴心中没来由一阵慌乱恐惧,不自禁便放缓了骏马奔驰的速度。

    “夫君,时间尚早,城门应该还未开启,咱们先歇歇吧!”陆晗玥抹了把光洁额头上的香汗,谓高兴轻声说道。

    高兴扭头看向陆晗玥,连日的奔波,风餐露宿,后者俊俏的脸庞也失了不少颜色,有些蓬头面,眉宇间尽是疲态,但一双靓丽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怨念,有的只是脉脉的温情和对自己的关切。

    “幸苦你了,晗玥!”高兴歉然地看着陆晗玥,勉强笑笑,在路边将马匹停下。

    陆晗玥轻摇螓首,道:“我本是江湖儿女,风餐露宿惯了,不碍事。”说着,陆晗玥下得马来,正要迈步行走,却突然感觉大腿一阵酸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小心!”高兴一把扶住陆晗玥。瞧她走路姿势,也知是骑马时间太长,腿部气血不畅所致。高兴堂堂男子,两日三夜在马背上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陆晗玥这娇滴滴的女子。不等陆晗玥回答,高兴便小心翼翼将真气向陆晗玥体内踱去,帮助其调理疲乏的躯体。

    一调动真气,高兴的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前世今生,《长生诀》他修炼了十数载,对长生真气的脾性可以说十分了解。然而此番运转真气,高兴却是感觉到一丝不同,那就是真气不再如往常平和,多了些暴烈,而且在控制方面,也没有以前得心应手。

    高兴心中虽有疑惑担忧,但此时却没有功夫探查,只能作罢,但隐隐间觉得此番南下将会有许多事情发生。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两女相见

    第三百三十四章两女相见很快,在长生真气的调理下,陆晗玥双腿的酸麻感消散不少,她那紧蹙的黛眉也舒展开来.陆晗玥自袖中取出一块锦帕,温柔地替高兴将脸上的汗水拭去,然后轻声问道:“夫君,是谁刺杀的王爷,你现在有眉目了吗?”

    高兴牵着陆晗玥,双双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然后摇头叹息道:“根据顺之的情报,刺客共有四十多人,全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并非职业的刺客或者他人豢养的死士。家父一向待人宽和仁慈,按理来说并未与江湖人结缘,那这些人行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长生诀》,除了这一点,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缘由。”

    “《长生诀》?真的有这样的宝典吗?江湖中不实传闻它落在了司马复和圣火教手中吗?”陆晗玥秀美微挑,疑惑地问道。

    “《长生诀》是真实存在的,究竟能否长生不死我也不知道,但它的确十分神奇。”

    见高兴一脸笃定之色,陆晗玥心中一惊,迟疑着问道:“那夫君你修炼的可是……”

    高兴轻轻点头道:“你猜测的不错。《长生诀》本就是我意外所得,如今已经达到了第五重境界。高纬对家父素来忌惮,时刻想着将之除之而后快,为了保住全家性命,我才不得以将《长生诀》进献给那昏君。不过那《长生诀》却并不完整,妄加修炼必然会走火入魔。”

    “原来如此”陆晗玥释然,脸上除了稍许的惊讶,却没有那种炽热的心动。

    高兴不由奇怪地问道:“晗玥,知道我手中有真正的《长生诀》你难道不心动吗?”

    陆晗玥笑笑道:“长生不死,对于任何人都是难以抵御的诱惑,然而真正长生不死又有多少意义呢?我自幼便由师父抚养,在昆仑山上长大,整日与冰雪为伴,生活甚是枯燥,直到去年才下山历练,完成师父所交代的任务。”

    说着,陆晗玥将目光投向天际,那里正有一抹橙黄的晨曦,看上去是那样的温暖美丽。

    陆晗玥的眼眸有些迷离,有些伤感,清冷的语音响起:“一路行来,我见多了人性的卑劣与社会的阴暗,如果将一生都放在对名利的争夺上,这样的人生未眠可悲。人活着就是活着,无论是十年还是百年,又有什么区别?就算你能长生不死,得道成仙,但却孤零零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高兴沉默,陆晗玥说的很对,功名利禄总是空,只有人与人之间的情意才是最最真实的东西。就如现在的他,宁愿放弃王图霸业,也不愿意自己所关心的人受到伤害。

    见高兴不说话,陆晗玥转移了话题:“夫君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下间贪婪之辈多不胜数,今后王爷和你的麻烦怕是不少啊!”说到这里,陆晗玥的语气中不由充满了忧虑。

    “你说的不错,但目前还是我父亲的伤势要紧,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谈吧。不过我父亲身为王爷,有守护着大齐的南大门,身边护卫众多,行踪也十分隐秘,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得手,只怕这件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简单啊!”高兴愁眉紧锁,有些惆怅地说道。

    “夫君不要太过担心,要注意身体才是。”陆晗玥有些担忧地说道。

    “谢谢你,晗玥。”高兴紧了紧手中冰凉的柔荑,看着渐渐明亮的天空深吸口气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继续走吧!”

    “好!”

    ……

    高兴和陆晗玥进了盱眙城,并没有光明正大前去隋王府(原刺史府),而是自城中的密道进入府中,毕竟如今的世子乃是杨丽华,可不是他,若是因此暴露了身份,让有心人猜疑可是大大的不妙。

    这密道可不淡淡是逃生的通道,在其中还有数十个石室,除了几个宽敞的用来居住外,其他全部装满了清水粮食,兵刃铠甲。而在通道关卡处,机关遍布,若无熟悉其中布置的人引路,擅入此道者绝对是九死一生。

    虽然高长恭贵为王爷,风光无限,但背后却是杀机四伏,高兴未雨绸缪,建立丐帮之初时便秘密修建了这条通道。全天下知道这条密道的人不超过四个,就连高兴的母亲郑氏也不知晓。

    七拐八转,约莫行了半个时辰,高兴二人终于来到了密道的出口。轻轻推开面前的隔板,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空洞出现,眼前顿时大亮。高兴看了陆晗玥一眼,点点头,当先向外钻去。

    “什么人?”高兴刚钻出密道,还来不及打量周围环境,便听见一个严肃清脆的女声响起,接着便觉脖颈上一凉,已经多了一柄森寒长剑,待看见高兴的面容,不由惊喜地喊道:“兴哥哥?真的是你?”

    “夫君,你怎么了!”陆晗玥听见动静,娇柔纤细的身躯轻轻一拧便滑出了密道,手中长剑迅速出鞘,刹那间将高兴脖子上的长剑格开。

    “你是谁?”杨丽华见高兴突然现身,芳心满是欢喜,如今突然蹦出个貌美女子,心中顿时警觉,长剑轻扬,娇斥道。

    “你又是谁?为何出现在我夫君房里?”陆晗玥秀眉轻蹙,身上寒气大盛,分毫不让地瞪视着杨丽华说道。这密道的出口正设在高兴的卧房,是以陆晗玥才有此一问。

    “夫君?兴哥哥,你——”杨丽华娇躯轻颤,檀口轻张,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兴道。

    “晗玥,丽华也是我的女人,是周国隋国公的长女,自己人,把剑收起来。”说着,高兴走上前,轻轻握住杨丽华的小手,歉然温情地道:“丽华,对不起。”

    杨丽华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回握住高兴温暖的手掌,轻笑着摇摇头,对陆晗玥道:“姐姐你好,我叫杨丽华。”

    “妹妹你可真漂亮,怪不得能被选为北周的太子妃!”陆晗玥惊诧地看着杨丽华赞叹道。

    杨丽华闻言,不由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她如今乃是高兴的女人,虽然还无夫妻之名,但早有夫妻之实,陆晗玥重提旧事,实在有挖苦挑事的嫌疑,让人不喜。

    “丽华,晗玥是江湖中人,喜欢直来直去,你不要生的气。我之所以与她相识,还是因为你哩!”高兴一直注意着两女的神情变化,见杨丽华面有怒色,便知她心中所想,于是便开口解释道。

    “因为我?”杨丽华迷惑不解地看看高兴,又看看陆晗玥,才发现后者听到此言白净的脸上竟有些羞赧的红晕,心下更觉诧异。

    高兴点点头,然后道:“此事容后再说,你还是先告诉我我爹的情况怎么样了?”

    见高兴一脸焦急关切,眉宇间尽是疲惫忧虑,杨丽华也不再纠缠,面色黯然地说道:“王爷受伤太重了,郎中尽了全力,但至今还依旧没有醒来,伤势还有恶化的趋势。”

    “什么?”高兴的身子晃了一晃,面色煞白地说道:“我现在就去看他!”说着,高兴迈步就要出门,却被杨丽华死死拽住,“兴哥哥,你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待我将王爷身边的人打发了你再去。”

    高兴艰难地点点头,然后道:“麻烦你了。”杨丽华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匆匆离去。

    “夫君,你别太担心了,你有长生真气,一定可以帮王爷化险为夷的。”陆晗玥紧紧握住高兴的手,闻言劝慰道。

    高兴拍了拍陆晗玥那光洁细腻的手背,勉强笑笑,却没有开口说话。

    时间不长,杨丽华去而复返,三人对视一眼便一同悄悄出了门,向着高长恭的房间走去。

    站在高长恭的门外,高兴深深吸了口气,这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还未瞅见屋内的情形,一股浓重的药味便扑鼻而来,让高兴皱起眉头深了一分。

    “兴儿,是你回来了?”就在这时,一个有些嘶哑,颤抖的,异常熟悉的声音响起。

    高兴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的美貌妇人正一脸激动地向自己走来,不是母亲郑氏又是谁。不过年余不见,郑氏的面容竟然变得有些晦暗苍老,而且鬓角还有几根银丝,那一对红肿的眼眸中,满是激动哀伤的泪水。

    “娘亲!”看着郑氏凄婉苍老的模样,高兴心中一痛,鼻子一酸,一个箭步冲上去跪倒在郑氏面前,哽咽着呼唤一声,眼角的泪水便止不住落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郑氏用手轻轻摩挲着高兴的头,脸上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砸落在地。

    瞧着高兴母子深情相拥哭泣,陆晗玥和杨丽华也不禁悲从中来,两人四手相握,红唇轻抿,眼圈泛红,无声啜泣起来。

    “对不起,娘,孩儿不孝,来晚了!”高兴极力压抑着哭声,颤声说道。

    “兴儿,起来,让娘好好看看,这一年你一定吃了不少哭吧!”

    “孩儿不苦,娘才是真苦!”高兴起身,用衣袖将郑氏脸上的泪痕拭去,然后道:“娘,孩儿想先看看爹的伤势,一会再和您聊,好吗?”一番哭泣,高兴心中的悲伤与忧虑稍减。

    郑氏哽咽着点点头,拉着高兴的手转过一道屏风,来到床前。甫一见到高长恭的模样,高兴心中一痛,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流淌而出。

    高长恭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灰暗,双目紧闭,眼窝深陷,颧骨高凸,十分削瘦,皴裂的嘴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他那**的上身上缠满了绷带,隐隐透着血色,可见受伤之重,之多。他的气息也甚是微弱,几不可查。

    高兴将手搭在高长恭的手腕处,用长生真气小心翼翼探查了一番,脸色更是难看。高长恭不仅受了皮外伤,就连内腑器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有些竟然露出枯竭之相,可想而知高长恭受伤有多重。

第三百三十五章 谁是主谋

    “兴儿,你爹他怎么样?”郑氏有些紧张地问道.

    “娘,您放心吧,爹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为他疗伤。”高兴冲郑氏宽慰的一笑,然后转头看着默默垂泪的陆晗玥、杨丽华两女道:“你们为我护法,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谁若违抗,杀无赦!”高兴的语气冰冷之极,更是冲满了杀气。若非此时为高长恭治伤要紧,他一定要去提审折磨那些刺客。

    说完,高兴便不再言语,认真替高长恭疗伤。浑厚的长生真气在高兴的控制下缓缓进入高长恭的经脉中,一边用其中的生机修复着他的身体,一边不断激发着他的身体潜能,让身体的自愈能力成倍增长着。

    整整三个时辰,高兴运功不息,终于将高长恭的身体梳理了一遍。虽然高长恭依旧未醒,但内腑器脏却被高兴调理得好上许多,他那灰暗毫无血色的脸颊也红润了不少。

    高兴将高长恭平放在床榻上,刚要站直身子,却突然感觉一阵虚脱,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栽倒,还好陆晗玥眼疾手快将他搀住。

    “兴哥哥,你怎么样?”

    “兴儿,你没事吧!”

    望着三人关切焦虑的眼神,高兴摇摇头,轻笑道:“我没事,就是运功过度,有些脱力,休息一下就好。”三人闻言,顿时长舒了口气。高兴可是主心骨,若是再出什么状况,三个女人可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兴儿,你爹的伤怎么样?”虽然从高长恭红润的脸色知道他的伤势有些缓解,但郑氏还是不确定地问道。

    高兴握着郑氏的手,温声宽慰道:“娘,您放心,有孩儿在,爹不会有事的,只要再调养几天就会痊愈!”

    郑氏闻言,神色明显一松,身子一软,竟一下跌倒在床榻上,就此昏睡过去。

    “娘,您怎么了?”高兴惊得三魂七魄去了大半,顾不上身体虚脱,挣扎着站起来,抢上前去为郑氏探脉。好一阵,高兴的脸色才舒缓下来,额头上已经沁满了细密的汗珠。

    “兴哥哥,娘亲怎么样了?”杨丽华甚是担忧地问道。高兴和她的关系,郑氏与高长恭自然是知晓的,而杨丽华又扮演着高兴的角色,与郑氏的关系自然很是亲密。

    “只是疲劳过度,身子有些虚弱,歇息一阵就好!”高兴长呼了口气,然后对杨丽华道:“丽华,麻烦你将我娘下去休息,然后再请郎中给瞧瞧。”

    “知道了,兴哥哥!”杨丽华答应一声,弯腰抱起郑氏,有些不舍地看了高兴一眼便迈着大步离去。

    ……

    一连三天,高兴寸步不离地守候在高长恭身边,每日两次为其运功调理身体。高长恭在当日夜里就已经醒来,如今虽然身子还有些虚弱,但却没有性命之忧,只要再调养一阵便能痊愈。

    通过与高长恭的交谈,高兴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高长恭手下果然出了内奸,而且刺客的目的也并不单纯。

    虽然高长恭只领了两州之地,十万兵马,但他所处的位置却极其重要。陈国两次北伐,可以说都因为高长恭才以失败告终,陈顼自然对高长恭怀恨在心,他是主谋的嫌疑也是最大。

    高长恭自然也明白自身的处境,是以对安全问题一直很重视,在他镇守淮州两年余时间里,遇刺不下十次。

    此番在西楚州,不知何故,高长恭身边最精锐的护卫竟突然染病,防护力量减弱不少,更重要的是刺客竟然对高长恭的行踪了若指掌,早早做了布置。高长恭措手不及方才中招,若非麾下将士以及城中百姓拼死相救,他怕是难逃此劫。

    陈国如今自顾不暇,就算高长恭暴毙,陈国也没有精力北进,更有可能招致齐国的报复,到时候腹背受敌,得不偿失。这天下盼着高长恭早死的不止一个陈顼,高兴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

    如今高长恭身体已无大碍,他便打算前去提审那些刺客。无论是直觉,还是分析,高兴都不认为那些刺客唯一的目的是《长生诀》,即使在行刺时他们极力要求高长恭交出《长生诀》。

    四十多名刺客,当场毙命大半,除了头领等三人拼死逃脱外,其他的全被当场擒获,如今正关押在盱眙城的地下囚牢中。虽然狱卒们采取了各种手段严刑逼供,但却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高兴穿上一袭黑色的斗篷,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在杨丽华的带领下趁着夜色来到囚牢之中。见世子前来,狱长自然不敢怠慢,一路殷勤地为杨丽华引路。

    “将行刺王爷的刺客都带上来,我要亲自审讯!”杨丽华身穿银色锁子甲,将自己形貌很好的遮掩起来,俏脸含霜地冷声道,颇有威势。

    那狱长浑身一抖,连声应是,一溜小跑下去执行命令。时间不长,在狱长的厉声斥骂中,八个戴着手铐脚镣的囚犯被狱卒们拖到了审讯室。这些人蓬头垢面,看不清相貌,身上褴褛的衣衫更是血迹斑斑,可见这些日子没少受折磨。

    见到这些人,高兴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心底反而升腾起一股怒气,嗅着空气中带着霉味的刺鼻血腥味,一股嗜血的杀意渐渐从高兴身上扩散开来。杨丽华担忧地看了高兴一眼,秀眉轻蹙着对那狱长道:“你们下去吧!”

    “小王爷,这些可都是危险分子,万一您有个好歹,卑职不好交代啊!”那狱长顿时为难起来。

    “哼!”高兴冷哼一声,冰冷凌厉的目光落在那狱长身上,直让后者如坠冰窟,浑身冰冷得颤抖起来,半天说不出话。

    “下去!”杨丽华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那狱长此时心胆欲裂,哪里还敢迟疑,连忙告罪一声,连滚带爬地领着手下匆匆离去。

    “丽华,你也出去吧,有些事情不适合你看!”见狱卒们离去,高兴冲杨丽华淡淡地说道。

    杨丽华当然知道高兴将要干什么,感受着高兴身上愈发浓郁的杀气,她心中不由一紧,想要劝说,但也知道无用,便轻轻点点头迈步离去。

    随着审讯室的石门关闭,高兴身上的杀气再也遏制不住,全部爆发出来,那森冷刺骨的杀气充斥在整个石室,让八名神情萎顿的刺客尽皆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高兴。

    此时的高兴,一双深邃的眼睛已经通红一片,其中肆虐的杀意与怒气直透人心,让人喘不过起来。他浑身煞气逼人,又是一身黑衣,如同来自地狱的杀神一般可怖。

    “谁是主谋,身在何方?”高兴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他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如同金属摩擦一般刺耳。

    见刺客们沉默不语,高兴低声说了句好,身子攸的晃动,一道黑影闪过,他便出现在最边上一名刺客身前,右手握住那人的脚踝,用力一握。

    “咔嚓!”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与此同时,那名刺客凄厉的惨叫声也在石室中回荡,甚是渗人。

    “还不说吗?”

    “我不知道!”那刺客面部扭曲着,额头青筋剧烈跳动着。

    高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右手如幻影一般飞舞,由下而上,一寸寸将那刺客的骨头捏碎。不过半刻钟功夫,那刺客除了脊椎和头颅,浑身再没有一根完好的骨骼,就连肋骨也被高兴生生震碎。

    那刺客忍受不住痛苦昏迷过去却又再次被痛醒,如此反反复复不下三十次,他想要嚎叫发泄身体的痛苦,但嗓子已然嘶哑,浑身更是没有一丝气力。

    “谁是主谋?”

    “求……求……你,杀,杀了我!”

    高兴怒哼一声,一挥手,这刺客的身子便凌空而起狠狠掼在石室的墙壁上。“砰”的一声,在受尽了折磨后,那刺客终于得到了解脱。

    “谁是主谋?”高兴来到另一名刺客面前,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魔鬼,你这个魔鬼,别过来,别过来,啊——”

    杨丽华双手互握在一起,听着石室中隐隐传出的,凄厉、绝望而恐惧的惨叫声,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脸色一片煞白。在她身边,那些狱卒们早已瘫倒在地,面无人色,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不已,更有甚者,胯下已是屎尿齐流。

    半个时辰后,石室中的惨叫声终于停止,一身黑衣的高兴出现在众人面前。甫一见到浑身戾气,双目血红的高兴,狱卒们顿时脸色大变,口中大叫着“恶魔”连滚带爬地就往外逃。

    杨丽华心中也甚是恐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高兴如此凶厉的模样。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情郎,而是一头暴怒嗜血的凶兽。不过她还是竭力压下心中的不适,有些艰难地笑着道:“兴哥哥,你没事吧!”

    看着杨丽华那熟悉的面容,温情的眼眸,高兴身上的戾气稍退,他轻轻摇摇头道:“没事,我们回去吧!”高兴说完,拔腿就走,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杨丽华惊呼一声,拔腿就追,但又哪里追得上。回到王爷府,问过陆晗玥才知道高兴已经回到屋中,正在调息。没有打扰高兴,杨丽华将方才地牢中的事情叙说一边,然后不无担忧地道:“姐姐,兴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让人陌生害怕,他不会有事吧?”

    陆晗玥秀眉紧蹙,忧虑地叹息道:“夫君因为王爷遇刺,不仅情绪不稳定,就连体内的真气也有失控的迹象,稍有不慎怕是就会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可怎么办?兴哥哥一定不能有事!”杨丽华一脸紧张地看着陆晗玥,毕竟她不算江湖中人,习武经验浅薄,对此自然束手无策,比不得陆晗玥。

    “只要将夫君心底的怒气与杀意疏导化解,慢慢休整就会无碍,只是刺客一日不除,夫君怕是不会放下。如今我们只能密切注意他,在关键时刻出手帮他压制体内的真气一途。”

    杨丽华默然点头,不再言语,只是紧张而担忧地看着禁闭的房门,心头默默为高兴祈祷着。

第三百三十六章 要玩就玩大的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朝阳射入房中时,高兴适时睁开了双眼.一夜的调息,体内鼓荡的真气终于安静下来,只是高兴平静的脸上没有了往日淡定从容的微笑,眼眸深处偶尔会有一抹阴冷。

    高兴推门而出,正看见陆晗玥和杨丽华两女。看着两女暗红的脸庞,发梢细微的霜粒,高兴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二人定是守候了自己一夜,心中既是温暖又是疼痛。

    “丽华,晗玥,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高兴走上前,紧紧握住杨丽华、陆晗玥二人冰凉麻木的柔荑,有些愧疚地说道。如今已是十二月的天气,淮州虽然不比营州酷寒,但在屋外静立一夜,就算两女身负内功,也很难吃得消。

    “兴哥哥,你没事了吧!”杨丽华反握着高兴的手掌,紧张地上下打量着他问道。陆晗玥虽然一脸清冷,但眸子中的关切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高兴紧了紧儿女的手,歉疚地道:“外面冷,快进屋暖暖。你们也真傻,外面冷怎么不进屋呢?”高兴说的虽然是责备的话,但却没有一丝责备的意味,有的只是愧疚和关切的温情。

    “夫君,丽华妹妹和我都有功夫在身,寒暑不惧的。”虽然这么说着,陆晗玥儿女还是温柔地笑着随着高兴乖巧地进到屋中。

    三人落座,杨丽华开口问道:“兴哥哥,昨夜审讯有什么进展吗?”

    高兴脸上笑容一收,点头道:“只知道刺客的统领绰号红风,善使刀,常穿外黑内红的披风,其他的一无所知。至于其他刺客,多是声名狼藉的江洋大盗,为正道中人不齿。他们互相之间并不都相熟,只是因为把柄落在红风手中才为其所控制。”

    说到这里,高兴看向陆晗玥,有些希冀地问道:“晗玥,你是江湖中人,知不知道赤炎这号人?”

    陆晗玥歉然地摇头道:“对不起,夫君,我没有听说过这号人。”

    高兴眼神一暗,摇头道:“不用自责,那红风既然从不露出真容,想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真实的身份,这名字估计也是假的。不过,我昨夜仔细探查过那些刺客的功力,颇是不俗,能驱使他们卖命的人想来也不是无名之辈。况且他们任务失败,想要的东西还未得到,一定还会再次出现的!”

    顿了顿,高兴接着说道:“喜穿外黑内红的披风,善使刀,难道是赤炎装扮?”

    “赤炎?”陆晗玥诧异地看着高兴道:“夫君莫非怀疑此事是圣火教所为?”

    “他们有嫌疑,但应该不大。”不待儿女发问,高兴便开口解释道:“司马复盗取《长生诀》的消息是我派人散布出去的,也许是他报复也说不一定。不过如今他正忙着和陈国开战,若没有我父亲的威胁,陈国自然可以动用全力打他,司马复应该不会这么做。”

    顿了顿,高兴接着说道:“据说圣火教有四战神,分别为流星,闪电,追风和赤炎,地位尊崇,武功更是骇人。四人中,赤炎最喜穿红衣,使得一手好刀,天下间少有人及。”

    对正邪最大的教派,高兴通过凌萧云也基本了解得差不多。魔门四派中,拜月教在东方,圣火教在西南方,百花宫占据着长江中游,天邪宗则位于北周玉门关一代的西部边陲。

    四派中,论及武功,天邪宗最强,拜月教最差。前者地处蛮荒苦寒之地,门下弟子好勇斗狠,武功自然高强。后者多经营青楼赌馆,专门训练女子如何讨取男子欢心,入得豪门,或是成为妻妾,或者为奴为婢,是以拜月教的关系网络是极其庞大而惊人,也是魔门四派最富有的门派。

    百花宫如其名,门下弟子最少,且都是女弟子。虽是如此,但却没有人敢轻易招惹百花宫。百花宫中有特使六人,以花为名,分别是福寿草、天仙子、千鸟草、紫穗槐、夜来香和罂栗花。这六种花都含有毒,由此可知百花宫善使毒。尤其是六特使貌美如花,又精擅媚功,用毒之时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夫君的猜测不无道理。”陆晗玥颔首道:“自从《长生诀》在司马复手中的消息暴露之后,江湖沸腾,每日寻圣火教晦气的人不在少数,就连天道宗等大门派也有出手。想必圣火教不堪其扰,妄想转移人们的注意力也说不一定。”

    “不管是谁,他们既然这么想要《长生诀》,那我就给他们,好好和他们玩一把大的!”高兴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恨恨地说道。

    “夫君打算如何做?”陆晗玥瞅见高兴眉宇间的阴沉之气,心中担忧更甚,疑惑地问道。

    “此事还需晗玥相助!”高兴示意陆晗玥杨丽华儿女凑近,低声将心中的计策缓缓道来。

    ……

    十二月十五日,重伤近十天的高长恭终于能够下床行走,处理一些紧急的公务。消息传出,城中百姓顿时松了口气,人人奔走相告,杀鸡宰羊庆贺这一消息。高长恭是淮州的守护神,有他在,百姓才能富足安康,安居乐业;有他在,无论北方的叛匪还是南方的贼寇都不能越雷池一步,盱眙将会固若金汤。

    然而,城中百姓心头的喜悦感还未小腿,噩耗再次传来。十二月十五日夜,王爷府后宅突然起火。就在府中家丁杂役护卫们忙着救火之时,又有一批蒙面刺客潜入府中,不仅再次趁乱击伤了高长恭,更是连带着将世子高兴重创,而高长恭和高兴的书房全被付诸一炬。

    隋王父子同时遇刺,淮州城紧张压抑的气氛霎时达到了定点。衙役捕快日夜不息在城中侦查刺客,城防军更是将戒严级别提升至最高级。繁华的盱眙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而变得萧索,百姓更是人人自危。

    在淮州大肆搜捕刺客之时,扬州城西门集市上正发生着一场异常激烈的争斗。

    厮杀的是两个人,一人黑巾蒙面,身上罩着一件外黑内红的披风,手中一把钢刀舞得虎虎生风,气势惊人。另一人则是个蓝衣中年人,皮肤白净,颌下三绺长髯,飘飘荡荡,好不潇洒。

    两人身形忽快忽慢,战得难舍难分,空气中兵刃相撞的火星闪烁不停,只看得周围的百姓既是畏惧又觉精彩。

    “红风,你这卑鄙小人,说好的宝典两人共同参研,为何如今却出尔反尔?”两人颤抖一番,却都未将对方击败,都向后退出几步凝视着对方,蓝衣人开口怒喝道。

    “你这蠢材,我说什么你就信么?不想死就让开,我可没空与你纠缠!”黑衣人嘲弄地轻笑一声,然后冷冷地说道。

    “你这卑鄙小人,今日若不交出《长生诀》和藏宝图,你休想离去!看招!”蓝衣人气急败坏地大喝一声,右脚顿地,揉身再上,手中的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森寒的光芒。

    “住口,你这蠢货!”黑衣人又惊又怒,分好不让扑上前去再次与蓝衣人相斗在一处。虽然他手中刀势如疾风骤雨,但仔细看却发现这人并不想拼命,而是在寻找着脱身的法子。

    “嘿!”就在黑衣人一个疏忽之时,蓝衣人突然欺上前来,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衣襟用力一撕。嘶啦一声响,黑衣人的衣襟应声而破,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着的物事从他怀中跌落出来。

    看着那油纸包裹,黑衣人面色大变,口中低吼一声,右手钢刀自下而上撩去,想要阻止蓝衣人抓住那包裹。面对锋锐的刀刃,蓝衣人不得不缩手,但他身子却是不退,飞起一脚正中黑衣人抓住油纸包裹的左手手腕。

    “碰”的一声轻响,黑衣人闷哼一声,手中的包裹脱手飞上高空散落开来,里面掉落出一张羊皮卷。黑衣人和蓝衣人对视一眼,厉斥一声,拔地而起向着那羊皮卷抓去,却是同时抓住了羊皮卷的一边。

    “去死吧!”要想得到羊皮卷就得拼命,两人一手死死攥住羊皮卷,在空中便使出杀招攻向对方。两人狠狠对了一掌,羊皮卷吃不住巨力,“嘶啦”一声响从中撕裂开来,两人的身子也向后抛飞出去七八米远,落地时踉跄几步方才站稳,口角都溢出血来。

    两人远远对视一眼,没有言语,冷哼一声拔腿即走,眨眼间消失在人海中不见。

    虽然两人争斗的时间不长,所说话语不多,但众人也知道他们所争夺的是什么。《长生诀》的神奇早已传遍天下,如今再次现世,还有未知的宝藏,自然让人心动。

    第二日,蓝衣人被人毒死在客栈之中,身上的办块羊皮卷也不翼而飞,那羊皮卷上记载的东西也慢慢传播开来。

    据说《长生诀》共分上下两卷,上卷书写长生不死之法,下卷记载着绝世武学,倘若练成,可以飞天遁地,移山倒海。而且下卷上还记录着一个秦朝时期的藏宝图,据说乃是秦始皇为后世所留,其中蕴藏金银无数。

    比起限制颇多的《长生诀》上卷,下卷则更为诱人。无论那神乎其神的绝世武学,还是庞大得难以想象的财富,都让天下所有人趋之若鹜。

第三百三十七章 烟花和血花

    独孤永业看着桌案上的三分圣旨,愁眉紧锁成深深的“川”字.诏书虽然有三份,但内容却是一个,那就是催促他抓紧平定叛匪高鑫,将山东、江苏两地的巨额财富在新年前押解到首都邺城,而且措辞一份比一份严厉。

    起初,独孤永业并未觉得这是一项多么艰难的任务,但如今他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从月初到今,整整二十七天,独孤永业攻打兴化市不下三次,但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告终。这样的结果让他这个沙场宿将难以接受,麾下的将士更是士气大落。

    造成这样的结果,不只是兴化市城坚墙厚,兵精粮足,敌人太过狡猾,还因为没有出色而可靠的战友。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对于这句话,独孤永业有一个最直观的感受。

    十二月,先是隋王遇刺重伤,让南北夹击高鑫的计划付诸东流。洛州距离兴化市数百近千里,高兴又硬生生将济齐二州人口悉数迁徙,这给独孤永业的后勤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尤其是在这二十多天里,一万铁骑如同草原的狼群一般环伺在自己周围,来无影去无踪,稍有不慎就会被咬下一块肉来,让自己难以全力进攻兴化市。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不让高鑫就此败亡,总之在隋王高长恭遇刺后,这高鑫治下的周边州郡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不少主要军政统领纷纷暴毙,有沐浴时淹死在澡盆里的,吃饭时被骨头卡死的,有喝酒时醉死的,还有和女人欢好时精尽人亡的,总之死状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让人瞠目结舌。

    这北齐的朝政早已经烂到了骨子里,贪赃枉法已经成了一种潮流,像高长恭这样严于律己的实在是奇葩中的奇葩。

    对于那些官吏的暴死,独孤永业好不同情,但他们的死却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那些死了的人虽然混账至极,但有他们在,城市的基本架构还在,他们死得痛快,独孤永业却是很不痛快,本就紧张的后勤更是雪上加霜。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没有后勤,就算独孤永业长袖善舞,智计百出,面对巍峨雄壮的兴化市,他也只能跳脚骂娘。

    且不管独孤永业如何抓耳挠腮,愁眉苦脸,高兴如今的境况却也不容乐观。

    高兴昂首而立,手中已经豁口的刚当上正滴着鲜血,蓬乱的头发在凌烈的寒风中肆意飞舞。他身上那件紧身胡服已经有多处破碎,更是因为沾染了太多的血污而辨别不出本来的颜色。

    “呸!”高兴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这血却是来自他的敌人。高兴的眼神红的似欲滴血,肆虐的杀意比寒风还要疯狂凌厉,他的嘴角却挂着浓郁的笑容,慈悲而宽和,如佛祖一般,诡异至极。

    “小子,交出《长生诀》和藏宝图或可绕你一死,否则——”高兴身边,正有五个年龄各异,着装各异的人杀气腾腾地包围着他,其中一个尖嘴猴腮,使一杆钩镰抢的中年男子恶狠狠地说道。

    “凭你也配?你们想怎么死?”高兴不屑地说着,然后瞟了一眼脚下,那里正有七八具尸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残肢断臂四散,更有开膛破肚,花花绿绿的污物到处都是。

    那钩镰枪面色一寒,怒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话音未落,他便纵身扑向高兴。那锋利的钩镰枪挟着凌厉的劲风自下而上撩向高兴的胯下,一上手就是如此歹毒的杀招。

    在钩镰枪动手的同时,其他四人也纷纷扑向高兴,手中的刀枪棍棒毫不容情地向着高兴招呼,瞧他们那狰狞凶狠的脸色,听兵刃破空的尖啸声,显然是不想让高兴活命。

    面对敌寇,高兴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周身浓烈的杀气如排山倒海般向四周散去,那一瞬间的威势竟让寒风都静止。高兴低斥一声,身子化作一抹暗影,毫无惧色地撞入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高兴格开敌人的攻击,脚下轻轻一动,悠忽间便贴上了钩镰枪的身子,在后者惊骇欲绝的眼神中,高兴的左爪就那般狠狠地扣进了钩镰枪的左胸,紧紧攥住了后者的心脏。

    高兴嘶哑的一笑,然后在钩镰枪凄厉的惨叫声中一用力,竟生生将其心脏捏碎。听着那一声闷响,高兴心底竟然涌上一股畅快的感觉,与此同时,他只感觉体内的力量如长江大河一般鼓荡不已,让他不自禁仰天长啸,啸声嘶哑刺耳,阴森恐怖。

    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直接将其他四人震惊当场,高兴却是不管,欺上前去,钢刀划过,四颗大好头颅便冲天而起。

    眨眼间,五条鲜活的生命便倒在脚下。

    望着脚下殷红的鲜血,高兴没有怵目惊心之感,却只觉这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东西,让他兴奋喜悦。高兴突然将钢刀放至眼前,伸出猩红的舌头向钢刀上残留的血迹tian去。

    “不要,夫君!”就在这时,一声惊呼声传来,高兴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钢刀便脱手飞了出去,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着月白衣衫的曼妙女子,正一脸担忧关切地看着自己。

    “你也想要《长生诀》?”高兴狞笑一声,左掌翻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在女子的肩胛上。

    “砰!”

    女子闷哼一声,身子凌空而起,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兴,樱桃小口不断喷洒着凄艳的血花。

    高兴一掌击飞女子,身子却如附骨之蛆追了上去,右手曲指成爪向着女子纤细的脖颈抓去。不知为什么,高兴的心底总有一个声音,让他想要毁灭世界,撕碎眼前的一切,尤其是女子那光洁细腻的脖子,高兴想听见它碎裂的“美妙”声音。

    陆晗玥怎会想到,这个占据自己芳心的人竟然连自己都想置于死地。心中酸楚黯然,恨不得就此死去,但她也知道高兴如今浑浑噩噩,并不正常。虽然身在空中无处受力,但陆晗玥还是强提一口真气,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砰!”

    陆晗玥只觉胳膊疼痛欲裂,身子更是被狠狠掼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头晕目眩。就在陆晗玥头脑不清时,高兴突然而至,右手也握住了她那纤细的脖子,并慢慢收紧。

    感觉到呼吸愈发困难,陆晗玥是欲哭无泪,他既是绝望又是焦急地看着高兴,双手竭尽全力地阻止着他的手掌收紧,艰难地呐喊着:“夫君,我是晗玥,我是晗玥啊,你松手,松手啊!”

    然而高兴的眼中却是一片疯狂,口中“桀桀”笑着,手掌继续收紧,速度却很慢,似是在享受着折磨敌人的快感。

    陆晗玥一颗芳心沉底,涣散的眸子中除了绝望就是浓浓的幽怨,眼角不由留下两行清泪,是不舍,抑或是不甘。

    看着陆晗玥眼角的泪花,高兴突然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一丝挣扎,口中喃喃道:“晗玥?陆晗玥,你是陆晗玥!”

    高兴眼中的血色褪去不少,他猛然松开右手,一把将陆晗玥抱在怀中,自责地道:“对不起,晗玥,我伤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高兴紧紧地搂着陆晗玥,恨不得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看着陆晗玥嘴角的血迹和脖子上的红痕,高兴便一阵后怕。

    “咳咳,夫君,我不怪你。”陆晗玥剧烈地咳嗽着说道,双掌贴在高兴的后背,缓缓将自己冰冷的真气渡入其体内,口中轻声呢喃道:“夫君,你累了,该休息了!”

    听着陆晗玥的温声细语,高兴突然感觉一阵疲惫涌上心头,不自禁便闭上双眼,抱着陆晗玥沉沉睡去。没有了高兴控制,在陆晗玥冰寒的真气帮助下,高兴体内躁动的真气顿时安稳了不少,最终归于沉寂。

    高兴的疯狂只有眼中解释,走火入魔。

    《长生诀》夺天地造化,又岂是这般容易修炼?《长生诀》共计十八重,每三重为一个关卡,需要经历心魔的考验。战胜心魔,实力自然突飞猛进,失败,轻者功力尽失,成为废人;重者,走火入魔,堕入魔道,嗜杀成性,最后爆体而亡。

    前世今生,高兴身上沾染了太多的杀孽,戾气太重,此次又因为高长恭遇刺发了雷霆之怒,是以引发了心魔,一发不可收拾。

    这十数天来,高兴扮演各种角色,辗转千里,参与到争夺《长生诀》的行列中,大杀四方,死在他手上的人有不下三百。随着杀戮,他的心魔愈发强大,嗜血、杀戮的**再也无法压制,心魔彻底爆发出来,差点失手杀死陆晗玥。

    当高兴醒来时,已经身在盱眙城的隋王府,时间也已是一日之后。高兴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陆晗玥,当发现后者正趴伏在自己窗边,安静地酣睡时,心头既是温暖,又是心痛。

    高兴悄悄下得床来,没有惊动陆晗玥,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并温柔地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方才悄声离去。高兴刚转身离开,陆晗玥便睁开了眼睛,靓丽的眸子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欣喜与温情。

    ……

    “砰!砰!啪!啪!”

    “兴哥哥,这就是你说的烟花吗?好美啊!”杨丽华紧紧依偎在高兴的身侧,仰头看着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的,绚烂的烟花,脸上满是惊奇与喜悦。

    高兴轻轻一笑,紧了紧杨丽华的小手,然后又温柔地看了另一边的陆晗玥一眼,眼眸中尽是温柔的情意,后者回应他一笑,在绚烂的烟花下,是那样的美丽,飘渺,让人不能自拔。

    不远处,高长恭和郑氏相偎在一起,一边欣赏着烟花,一边低声交谈,脸上挂满了幸福满足的笑容。

    看着健康欢笑的父母,再看看身边的一对绝色可人儿,高兴心中满是温馨。这一刻,他忘记了王图霸业,忘记了民生社稷,只知道这是一个美满的除夕。

    然而高兴却不知道,在他身后的一个角落,正有一个身着鹅黄裙衫的女子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垂泪,那凄婉的模样在绚丽的烟花的掩映下是那样凄美,让人心碎。

第三百三十八章 喜事丧事

    “兴哥哥,下雪了,下雪了!”高兴刚从入定中醒来,便听见屋外杨丽华欢快的如银铃般的欢笑声.高兴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轻飘飘地下得地,穿好鞋袜,打开房门。

    一阵凉风带着雪屑突然灌进衣领中,突如其来的冰凉让高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神为之一清,就连心底深处那一丝阴郁似是也被清爽的空气涤荡了一番。

    “兴哥哥,看招!喝!”就在这时,高兴突然感觉一道劲风袭来,还未来得及防范,一个雪团便正正落在脖子上,让他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接着便听见杨丽华那清脆的笑声。

    “好啊,丽华,你竟敢偷袭!”高兴一边抖着衣襟上的雪屑,一边侧目看向杨丽华,后者正捂着嘴窃笑,瞧着高兴狼狈的模样笑了个花枝乱颤,成为这寒冷的冬日最明媚的风景。

    高兴佯装恼怒地瞪视着杨丽华,猛然蹲下身子,抓起一团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后者丢去。杨丽华显然是先前偷袭成功太过得意忘形,没料到高兴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直接被雪团砸了一头一脸。

    “呸,呸!”杨丽华吐着口中的雪屑,妙目嗔怪地看着高兴,扬声喊道:“晗玥姐姐,快来帮我,我们一起教训兴哥哥!”

    “妹妹别怕,我来了!”陆晗玥依旧是一身月白的衫子,脚步轻盈飘渺,如翩跹踏雪的仙子一般清丽脱俗,直让正得意笑着的高兴呆了一呆。

    就在高兴呆愣的功夫,陆晗玥皓腕轻扬,一个细小的雪团便从天而降,正中高兴的额头,遮蔽了他的视线。

    杨丽华见来了帮手,顿时喜笑颜开,柔嫩细腻的双手飞快动作,将团好的雪团递给陆晗玥,由她负责攻击。两人配合甚是默契,雪团如连珠炮弹一般砸向高兴,直让他手忙脚乱。

    不是生死相搏,三人自然不会运用内力,一比二的情况下高兴自然被压制在了下风,不一会儿高兴的衣服中便灌满了雪屑,刺骨的冰凉让他的肌肤一阵阵颤栗。

    瞧着高兴左支右挡的模样,杨丽华乐不可支,陆晗玥也是抿嘴轻笑。

    然而却未发现,高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近前,脸上带着坏笑。当两人发现想要退避时,高兴却如扑食的饿虎一般扑倒杨丽华身前,一边大笑着,一边扯开杨丽华的衣领,将手中的雪团全部放了进去。

    高兴一招得手立即拔腿就逃,空气中尽是他得意的笑声。

    “坏哥哥,别走!”后面杨丽华满脸羞红,恨恨地跺了跺地面抓起一团雪飞速追来。陆晗玥见盟友受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配合杨丽华从两边包抄围堵高兴。

    高兴一边跑,一边反身回击,玩得不亦乐乎。

    前世今生,自从父母惨死后,高兴还从未如现在这般放松快乐,就算是在邺城时,与王衍厮混一处,也总是带着些目的,不像如今放开一切,如一个孩子般欢快的嬉闹。

    “坏哥哥,别跑!”

    “不跑是傻子!”高兴一边跑,一边丢出一个雪团砸在杨丽华身上,口中欢畅地笑着。

    “啊!”

    高兴正跑的欢快,就觉一头撞上了一片柔软,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就觉一股力量将自己带的向前扑倒。

    “唔!”

    高兴只觉唇间一片温润滑腻的触感传来,将他的声音封堵在喉间,鼻端尽是清幽的香味,让他陶醉不已。高兴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绝色佳人,胸腹间清晰地传来对方曼妙娇躯的柔软滑腻。

    武顺呆呆地看着高兴,眼眸中既是慌乱,又是羞涩,还有一丝幽怨窃喜。感觉到高兴呼出的热气,她的娇躯不禁一阵颤抖,心如鹿撞,白皙的俏脸直红到了耳根。

    “兴哥哥,你——”紧随而来的杨丽华正要欢呼追上高兴,看见高兴和武顺的动作呼声却是戛然而止,俏脸陡然一红,轻啐一口,猛然转过了身去。

    高兴和武顺顿时惊醒,两人唇分,心间却都涌上一阵失落。高兴连忙爬起身来,然后将武顺拉起来,一脸尴尬,低声说道:“对不起!”

    武顺本就羞涩慌乱,听得高兴的声音更是惊慌,双手紧紧撕扯着一摆,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螓首更是低垂,恨不得埋入胸前的高耸中去。

    “哼!”杨丽华见高兴搓着手,一脸尴尬,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轻哼了一身,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她一把拉起武顺的小手道:“武顺姐姐,我们走,不理坏哥哥!”

    武顺此刻早已因为慌乱羞涩六神无主,想要看高兴一眼却又不敢,只能被杨丽华拖着匆匆离去。

    “夫君,丽华妹妹怎么了?”陆晗玥见高兴尴尬的模样,不由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玩累了,想去休息!”高兴解释一句,然后关切地问道:“晗玥,你的伤怎么样了。”

    陆晗玥微笑摇头道:“多谢夫君挂怀,已经不碍事了!”

    “都怪我不好,竟失手打伤了你。晗玥,以后可不能这么冒险,若是你有个好歹,我会痛苦一辈子的!”高兴紧紧握住陆晗玥冰凉的双手,脸上尽是自责与关切。

    陆晗玥温柔地看着高兴,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兴儿。”高兴正想说话,耳边突然传来郑氏的呼唤。

    “娘!”高兴连忙松开陆晗玥的小手,笑着来到郑氏面前。陆晗玥也连忙上前见礼,毕恭毕敬地道:“晗玥见过王妃。”

    “陆小姐不必多礼!兴儿,瞧你这么大人了也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小心着凉!”郑氏温婉一笑,一边拍打着高兴身上的雪屑。

    顿了顿,郑氏接着对高兴道:“兴儿,娘有些话想对你说。”说着,她有些歉然地看向陆晗玥,后者立即会意施礼告辞。

    高兴不由奇怪,就连老爹的军国大事多数也是不会瞒着杨丽华陆晗玥儿女的,郑氏如此保密,却是为何,“娘,究竟什么事啊,还要单独说给孩儿?外面冷,您还是随我一起去屋里说吧!”

    “依你!”郑氏笑着点头,任由高兴搀扶着自己缓缓向房间走去。

    进到屋中,待郑氏坐下,高兴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娘,您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兴儿,娘问你,你喜欢杨小姐和陆小姐吗?”郑氏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盯着高兴说道。

    “娘,你怎么这么问?”高兴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看你和她们那么亲昵的样子,想来你们都私定了终身吧!”见高兴想要反驳,郑氏连忙打断他道:“别否认,娘是过来人,岂会看不出来?”

    高兴讪讪一笑,算是默认。

    郑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叹息道:“兴儿,丽华和晗玥都是好女孩,但不能总这么不清不楚地跟着你吧?娘和你爹商量后决定过两天就让你们成亲,定下名分!”

    高兴顿时惊诧地抬起头,连忙阻止道:“娘,这亲万万成不得,我的身份太敏感,若是暴露出去,必定祸患无穷啊!”

    郑氏素手轻抬,待高兴安静下来才道:“这些你爹自然也有考虑,所以婚礼从简,有祖宗和我们二老见证,先把名分定下,等到以后时机成熟再诏告外人。”

    见郑氏如此说,高兴也觉有礼,于是点头道:“一切听凭爹娘主张。”

    郑氏见高兴应允顿时露出了笑容,又嘱托了高兴一些事宜后便起身准备离去。来到屋门前,郑氏突然转头问道:“兴儿,你觉得武顺这丫头怎么样?”

    “武顺姐姐?好,很好啊!”高兴奇怪地看着郑氏。

    郑氏蛮有深意地看了高兴一眼,留下一句“你觉得好就好”便迈步离去,只留下如丈二和尚一般呆立在原地的高兴。

    自从高兴同意成婚后,在婚礼前连续三天他都再没看见陆晗玥杨丽华儿女的身影,就连时常照顾他起居的武顺也不见了踪影。

    对于武顺,高兴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是一个和善的大姐姐,细腻温柔,无微不至地关心着他。高兴觉得武顺身上的母性总能让他心宁神静,他喜欢她身上那恬静祥和的气息,但却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然而那天无意中的一个吻,彻底让高兴平静的心田起了涟漪,心底总是回想起那一刹那武顺娇羞无限的美丽,回味她那柔软唇瓣的甘甜。

    ……

    在高兴的指导下,萧凌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他一手训练的夜刺也成为了当世顶尖的杀手组织,且看山东、江苏两省周边州郡官吏死去的方法就可见一般。杀手,以杀人、完成任务为第一要务,即便没有亲手用利刃划破敌人的咽喉也是一样。

    夜刺这一番疯狂的暗杀,直让江淮大地震动,权贵心神惶惶,人人自危,百姓则拍手称快,独孤永业愁眉紧锁,高纬则是气急败坏。本打算年关前平定叛匪,可如今倒好,高鑫还未亡,治下就动荡不安,江淮两地的权贵门阀更是诉苦诉到了邺城。敌人实在太过狡猾,暗杀手段层出不穷,除非你不吃喝拉撒睡,也许可以幸免,但是这可能吗?

    不过独孤永业总算夺回了济州、齐州,也算是有所建树,挽回了朝廷不少颜面。

    高纬想狠狠惩处独孤永业,却又担心洛州无人镇守,周军趁势而来,至于高长恭,是以只能降旨将其痛骂一顿,罚没俸禄一年意思一番。遇刺命都去了半条,高纬心头的气也算消了不少,责罚他有些说不过去,只能作罢。

    独孤永业不打兴化市,高兴自然乐得高兴,他也有时间多在盱眙呆上一阵,陪陪父母,准备婚礼,同时调查化名红风的刺客。

    公元576年正月初五乃是高兴大婚的日子,但这一天邺城的上空却充斥着悲伤的情绪,就连天空也是阴霾一片,刺骨的寒风中,鹅毛大的雪花肆虐起舞。

    正月初五,宜阳王赵彦深病故,意味着北齐权力核心最后一根擎天巨擘崩塌。

第三百三十九章 红风现身

    也许是因为性格和处境使然,高长恭这人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仁人君子,一身之中既不贪财,又不好色,除了原配郑氏之外,唯一的妾室还是高纬赏赐的,身份干净否还未可知.早在高长恭被贬出邺城时,那妾室便被高长恭休去。

    高长恭深知高纬杀自己之心未去,是以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兼之一家人节俭惯了,府中并无多少家丁杂役,尤其是这一家人居住的后宅,旁人轻易进不得。

    这倒是高兴喜闻乐见的,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能曝光,杨丽华和陆晗玥也确实需要一个交代,一个名分。

    结婚,这个词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高兴都是那么陌生。因此当正月初五这一天来临时,高兴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和迷茫,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方,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叩拜了天地,先祖父母,婚礼就算结束。与其说这是一场婚礼,不如说是一场仪式。参与的人除了新郎、新娘们以及高长恭夫妇,竟然只有管家高福一人观礼。

    如此简陋的婚礼,对于任何一个新娘来说都是极委屈的。好在高长恭以王爷之尊道歉,并且保证时机成熟再大肆操办一番,众新娘也或多或少知道高兴的难处,是以也没有多少怨言。

    若说这场婚礼哪里与众不同,那就是新娘有三位之多,除了杨丽华、陆晗玥二女,还有武顺。甫一看见三位穿着华丽喜服,身子曼妙的新娘,高兴差点没吓得跳起来,不过在宗祠内,当着列祖列宗和高长恭的面,他也只能生生压下心中的震惊,乖乖地在管家高福的指挥下行礼。

    直到这时,高兴才明白那日郑氏为何会问他“武顺如何”之类的问题。虽然感觉有些突兀,但高兴心中确实存在着一抹窃喜。要让他将貌美如花,温柔似水的武顺拱手让人,怕是也坚决不肯。

    男人,果然是占有欲极强的动物。

    高兴心中如是想着,嘴角一直噙着温暖的笑容。

    ……

    终于,在高兴激动,热切,欣喜的心情中,夜色姗姗来迟。

    一家人难得团聚,高长恭一时兴起和高兴拼起酒来,但他却哪里是高兴的对手,当暮色初至时便酒醉软软趴在了桌上。高兴和管家合力将醉醺醺的高长恭扶入房中歇息后,便在母亲郑氏略有些羞赧,又包含鼓励的目光中红着脸向着新房走去。

    武顺、陆晗玥、杨丽华三女中,论身份,武顺是普通商人的女儿,陆晗玥是江湖侠女,除了一个隐居深山的师父,再无一个亲人,而杨丽华却是北周上柱国大将军,隋国公杨坚长女,地位最是尊崇。三女之中,虽然武顺和高兴最早相识,但最先与高兴有夫妻之实的却是杨丽华,因此高兴理所当然地便朝着杨丽华的房门而去。

    轻轻推了推门,房门却是关的紧紧。高兴轻咦了声,还道是自己酒醉,头晕眼花,加了几分力道,门扉依旧纹丝不动。高兴打了个酒嗝,轻声呼唤道:“丽华,是我,你怎么插上了门?”

    “兴哥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你去晗玥姐姐那里吧!”杨丽华有些羞涩,有些幽怨的声音传了出来,若非高兴六识敏锐,还真不一定听得清楚。

    “你身子不舒服?要紧么?开门让我看看,要不我去喊郎中来!”高兴闻言一惊,焦急而关切地说道。

    “不、不碍事,你快去陪晗玥姐姐吧,时间不早了!”

    高兴不信地追问道:“真的不碍事?”

    “真的。”杨丽华的语气很是笃定,高兴终于放下心来,嘱咐杨丽华注意休息后便踱步走向陆晗玥的房间。

    来到陆晗玥的房前,高兴还未来得及开口,陆晗玥清冷的声音便传来:“夫君,今夜我想运功疗伤,怕是不能陪你,对不起!”

    高兴一怔,正要问“你的伤势不是已经全好了吗”,旋即便明白陆晗玥和杨丽华的用意。

    三女之中,陆晗玥和杨丽华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只有武顺还是完璧之身。陆晗玥和杨丽华在新婚之夜将高兴让给武顺,可见她们的宽容大度,对高兴的爱恋之深。

    三妻四妾,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好享的。豪门大族的女眷争风吃醋引发的祸患,那是怵目惊心。若是三女相斗得不可开交,高兴还如何全力投身王图霸业之中?

    念及此处,高兴心中既是温暖又是愧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不知为何,在这个夜里,高兴突然想起了远在邺城的章蓉。那个背负了太多,默默在背后无声支持着自己的女人。

    “蓉儿,你还好吗?”高兴仰望着天空中细细的月牙,无声地问了一句。

    良久,高兴驱散心间的惆怅,摇摇头,坚定地走向武顺的房间。许是三女商量好的,武顺的房门只是轻轻的掩着,高兴微微一用力便应声而开。

    比起屋外哈气凝冰的寒冷,屋里可谓是温暖如春。高兴发明的铁炉子架在屋子中央,黑黝黝的煤块在炉子里烧的通红。

    武顺头戴盖头,静静地坐在床榻边,仔细看去,却发现她的一双纤纤白皙的小手正用力的攥着裙摆,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武顺姐姐。”高兴突然感觉喉头有些干涩,心中没来由有些紧张,呼吸也有些急促紊乱起来。

    “夫、夫君。”武顺轻声应了一声,声音低若蚊蝇,更是带着丝颤音,身子更是轻微地颤抖着。

    看见武顺如此紧张,高兴心中那一丝紧张顿时烟消云散。他轻轻在武顺身边坐下,将其头上的盖头掀开,顿时可见一张吹弹可破,酡红如血的俏脸呈现在眼前,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武顺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想看高兴,却又有些紧张害羞,满是羞涩的眸子中隐隐有些水意,分外妩媚。看着武顺那娇艳欲滴的红唇,高兴猛然回想起那天偶然一吻的触觉,心头一热,情不自禁地便低头擒住了那一抹芬芳。

    武顺一惊,想要逃避,却立即在高兴的吮吸中迷失了自我,一双靓丽的眸子中似是要溢出水来,妩媚而诱惑。

    “嘤咛!”

    武顺喉间发出一声酥软的低吟,滚烫的身子软软地贴着高兴的身子向后倒去,星眸半闭,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

    高兴贪婪地品尝着怀中佳人的唇齿间的芬芳,一双大手也攀上了武顺那窈窕动人的娇躯,掌控着她那胸前的饱满坚挺。

    不知何时,屋内的火烛悄然熄灭,只余下男女剧烈的喘息声,直羞得屋外的月牙悄悄钻进了云朵。

    ……

    宜阳王病故,消息传至邺城时已是三天之后,这还是丐帮的功劳。当得知这个消息时,高兴新婚燕尔的那种喜悦顿时消失不见,心中涌上一阵浓浓的失落和伤感。

    宜阳王,司徒(宰相)赵彦深侍奉北齐数代君主,就连神武皇帝高欢当政时他都经常参与机要,他的一生见证着北齐的兴盛衰亡。赵彦深以温和谨慎称誉,在高纬当政的后期,在那污浊的官场之中,能够让人击节而赞一声“好官”的权贵也只有他一人。

    而今,赵彦深一死,主管政府机要的权贵,除了高纬宠爱的家奴弄臣之外,只剩下侍中(总监察长)、开府仪同三司(宰相级)斛律孝卿一人。然而斛律孝卿此人也非善类,只能勉强地说不太贪赃枉法。

    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出几个不贪赃枉法,胡作非为的官吏,如此的国家如何能不败亡?

    对于赵彦深的死,高兴扼腕叹息,为北齐更为衰败的命运,也为其生不逢时,一身才华不能尽数施展。原本高兴与赵彦深处好关系,还希望将来他可以出山相助,却不想命运弄人,赵彦深竟比历史上还要早亡。细细想想,其中的缘由高兴也能明白一二。

    自从高纬父子当政后,赵彦深的才华不能完全施展,而且处处受到北齐三贵的掣肘,因此为人处事不得不变得更为谨慎小心。最疼爱的孙女因为高阿那肱父子和突厥七王子阿史那窟合真逼得远走塞北,至死未能再见一面。兼之陪同高兴前赴北周和亲,却因高兴之故,进过北周的监牢,好一番受难。

    以上种种,无论对赵彦深的身体还是精神影响甚大,因此才造成了早亡的结局。

    ……

    “兴哥哥,红风出现了!”高兴正感伤于宜阳王的死讯,杨丽华清脆的声音却霎时将他惊醒。

    “红风出现了?在哪儿?什么时候?”高兴豁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杨丽华,眼中满是激动与热切。

    杨丽华被高兴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如实答道:“三天前,红风出现在江陵,得到了半块羊皮卷!”

    “好,出现了就好!我倒要看看这红风有什么能耐,居然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高兴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精光,嘴角噙着冷笑,恨恨地说道,身上的杀气若隐若现。

    杨丽华有些担忧地看了高兴一眼问道:“兴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亲自前去将领,好好会会这个红风,看看他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不行,你不能去!”高兴话音方落,背后便传来陆晗玥清冷的声音,语气甚是坚定。

    “为什么?”高兴眉头一挑,有些不悦,实在不明白陆晗玥为何会阻止自己为父报仇。

    “夫君,你心魔未除,一旦动怒,开了杀戒,很有可能再次爆发出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都不能预料!我坚决反对你去追杀红风!”陆晗玥紧紧地盯着高兴的双眼,分好不让地说道。

    高兴眉头轻皱,眼中冷芒爆闪,严肃地道:“我意已决,不用再劝了!”

    “那好,我陪你去!若你当真堕入魔道,变得毫无人性,我也宁愿死在你的手中,而不愿在这里担惊受怕,独守空房!”陆晗玥见无法劝阻高兴,只能要求相随。

第三百四十章 丽华求援

    “晗玥,你放心,我一定会克制自己,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会让萧凌随行,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知道陆晗玥是关心自己,高兴的语气不由缓和了一分.

    陆晗玥一脸严肃地摇头道:“心魔乃是修行人路上最为可怕的魔障,尤其是夫君你身上杀业太重,心魔更是顽强,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的功力与你相差不远,真气性寒,在关键时刻可以帮你调理内息。夫君如果执意要去,就让我同行!”

    “兴哥哥,晗玥姐姐说的对,你可不能抛下我们姐妹而去冒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你战胜了心魔再去也不迟啊!”杨丽华担忧地看着高兴,语带哀求地说道。

    高兴看看神情坚定的陆晗玥,再看看一脸哀求之色的杨丽华,还有虽未说话,但眼圈泛红,愁眉紧锁的武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得知红风下落的喜悦和升腾起的杀意也淡去不少。

    看着三位娇妻殷切的,含情脉脉的眼神,高兴刚下定的决心不由有些动摇。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不是是以前那个,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独行侠,他不仅为自己活,更要为家人而活。

    难道因为惧怕心魔就要选择逃避,放弃仇恨,让贼人逍遥法外吗?不,区区心魔又算得了什么?若是连心魔都无法战胜,我又如何能突破到《长生诀》第六重,如何能够将天下踩在脚下?

    想到此,高兴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睥睨天下的气势。三女感觉到高兴的变化,相互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各自眼中的忧虑。一个有胆量独自挑战三千甲士的人,字典里如何会有“畏惧”二字,他只会迎难而上,越挫越勇。

    高兴深深吸了口气,再徐徐吐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的安危,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情逃避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高兴阻止了想要开口的杨丽华,一脸笃定地笑着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平安归来的。”见三女怀疑忧虑的神情,高兴续道:“怎么,不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兴哥哥,你现在分明就是骗人!”陆晗玥和武顺虽未开口,但脸上的神色却表明了她们心中的想法正如杨丽华所说。

    高兴没有回答,而是扯开衣领,从脖子上取下那一直贴身佩戴的佛像挂坠。栩栩如生的佛像挂坠小巧精致,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甚是夺目。

    三女疑惑不解地看着高兴,不明白他此举何意。高兴笑笑,然后将佛像挂坠递给陆晗玥,然后笑着说道:“晗玥,你仔细感受一下,看看这挂坠有何奇特之处?”

    陆晗玥奇怪地看了高兴一眼,依言握紧佛将挂坠,平心静气,微阖双目,默默地感受着手中那手感极佳的佛像挂坠。

    只是极短的功夫,陆晗玥便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诧之色,“夫君,这挂坠似是蕴含着深厚的佛力,竟然能帮助人扫除杂念,清心静气,而且我还感觉到体内的真气运转的速度似是快了一些!”

    高兴笑着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迷离伤感之色,“这挂坠乃是我机缘巧合下,与《长生诀》一起所得。我研究了很久,却不知道它是什么材质打造而成。但它却可以助人凝心静气,修炼时更是有事半功倍之效。只要我随身携带着这枚佛像挂坠,自己再注意克制,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现在,你们该放心了吧?”

    陆晗玥看看一脸微笑的高兴,再看看手中温润祥和的佛像挂坠,语气软和了些:“夫君,还是让我陪你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晗玥,我不会去和别人拼命,不会盲目的大开杀戒,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高兴自信满满地说道:“真的说起来,我自认第二刺客,天下间还没有人敢称第一。再说有萧凌配合,区区红风,只是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这……”陆晗玥看向杨丽华、武顺二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高兴却接着说道:“晗玥,我爹身边一直没有武艺高强之人守卫,因此才让刺客得手,我希望你能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保护我爹一段时间。”

    “夫君,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保护好爹娘,不让他们有任何危险。”陆晗玥没有再劝,而是坚定地答应了高兴的请求。

    “谢谢你,晗玥!”高兴将陆晗玥紧紧搂在怀中,轻轻在她的秀发上轻吻几下,然后又走上前,依次拥抱了杨丽华和武顺。三女中陆晗玥的脸色依旧清冷,只是眼中隐隐流露出不舍和担忧的情绪,杨丽华贝齿紧咬芳唇,眉目泛红,而武顺却早已泪眼模糊,低声啜泣起来,让高兴好一番劝慰。

    ……

    江陵城位于盱眙西南方,乃是后梁的都城。这西梁,虽然名义上是一个朝代、一个国家,实际上却是北周的诸侯国,没有独立的主权。无论是西魏还是北周都在西梁设立江陵总管,一来是监视梁王之用,二来是为了统领江陵兵权,抵御南朝的攻击。

    南梁末期,萧察与当时的梁元帝不合,是以投靠了当时的西魏,被西魏皇帝封为梁王,萧察便在自己的封地内自称皇帝,因此西梁实际上并不能称为一个朝代。

    ……

    “吁——”

    高兴口中轻喝着让胯下的骏马在官道旁的树林边停下,然后翻身下马,解下马鞍上绑缚的水囊,任由三匹骏马自行在林间进食,他则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随意坐下歇息。

    从早晨天刚亮,高兴便一路奔驰不停,如今日正当空,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而高兴却在西楚州西方三十里开外,再往前数十里就将踏入扬州地界。

    高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往喉间灌了口水,默默的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抓紧时间休息。

    歇了约莫一刻钟,高兴睡足饭饱,收拾好行囊,跨上马背,再次踏上了征程。

    “驾!驾!”

    跑了一阵,高兴突然听见一阵呼喝声伴着“嘚嘚嘚”的马蹄声远远传来,那喝声有些嘶哑,辨不出男女,但语气甚是急促。

    时间不长,高兴便见一道黑影出现在眼前。到得近前,高兴才发现骑马的似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身上沾满了风尘,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长相。女子一边急促地呵斥,一边用力挥舞着马鞭抽打着胯下的马匹,只是那马匹的速度却实在不敢恭维。

    知道女子有急事,高兴只是奇怪地看了那女子一眼,便驱策着胯下的骏马向旁边让了让。

    “啊!”

    就在高兴与那女子即将错身而过时,女子胯下的马匹脚下一软,直接扑倒在地,女子一时不察,竟被高高抛起,口中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高兴猛然一拽马缰,生生止住骏马奔行之势,而他则凌空跃起,猿臂舒展,恰好抓住空中女子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将之拉入自己怀中,与之一同轻飘飘落在地面。待那女子站稳,高兴便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

    “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没有摔落在地,那女子心神一松,剧烈地喘息一阵,连忙感激地冲高兴地说道,然而当她看见高兴的相貌时却又惊喜地叫道:“高公子,是你吗?”

    高兴轻咦一声,连忙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女子。女子虽然蓬头垢面,风尘仆仆,脸上汗涔涔的,但从精致的五官却不难看出其美貌。高兴呆了刹那便想起这女子是谁,不由笑着说道:“张小姐,原来是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可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这女子乃是张丽华,拜月教教主章蓉的徒弟,还是高兴的救命恩人。只是此时他一脸疲惫,就连胯下的骏马也累得栽倒在地,口吐白沫。若非遇上急事,她显然不会如此狼狈。

    “高公子,师父有救了!太好了!”确定了高兴的身份,张丽华猛然扑上前,紧紧抓着高兴的双臂,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张小姐,你慢慢说,你师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听见章蓉有难,高兴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他一脸严肃地问道。

    张丽华深吸口气,稍微平复了下心神,“高公子,长老会宣布师父叛教罪名成立,撤销了她教主之职,并决定在本月十五将她处以火焚之刑,如今只有你能就他,求求你,救救师父吧!”说着,张丽华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尽是乞求之色。

    “什么?”高兴惊呼一声,眉头顿时紧紧皱起,他一把将张丽华搀扶起来,焦急地问道:“你先起来,将事情与我细细说来,我一定会去救你师父的!”

    高兴见张丽华依旧气喘吁吁的模样,便取了水囊递给她,后者道了声谢,举起水囊,痛饮一气。好一阵,张丽华才平静下来,向高兴叙述起事情的经过。

    章蓉叛教因为高兴有关,此番受到惩罚更是因为高兴的《长生诀》。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夺妻之恨

    高兴与章蓉真正的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徒弟张丽华也不清楚,但拜月教却有一个人知晓,他便是四大护法之一的尚芃。

    尚芃喜欢章蓉,除了他自己,只有章蓉知道。但拜月教教规明确规定,教主不能对人动情,否则将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因此尚芃的一腔热情只能默默隐藏在心底,不敢表露。

    然而让尚芃震惊、不可思议的是,章蓉竟然违背教义,对高兴动了情。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是不可饶恕的。羡慕嫉妒恨,尚芃决定除去高兴,既是保护章蓉,也是为了报复,只是他没想到高兴的武功不在他之下,最后更是引来了章蓉的不快。

    尚芃亡高兴之心不死,是以他联合了宇文宪以及拜月教第一护法设计铲除高兴,但最终却因为司马复和张丽华的缘故被高兴逃脱。两次无功而返,章蓉却仍旧对高兴念念不忘,直让尚芃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拜月教四大护法之手章涵,论及天赋才能都只是略逊章蓉,她也因此与教主之位失之交臂。表面上章涵与章蓉乃是亲密无间,实际上她心里对章蓉却是恨之入骨,时刻都想除之而后快。

    只要是能够打击章蓉的事情,章涵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因此,尚芃只是简单地透露了些章蓉和高兴的消息,两人一拍即合,这才有了长安城高兴闯刑场的一幕。

    可惜的是,高兴不但逃出生天,反而毁去了章涵的一只眼睛。一个美丽的,高傲的女人,突然变成了独眼龙,美貌不再,你叫她如何能够接受?是以,章涵对高兴和章蓉的恨意堪比海深。

    近水楼台先得月,《长生诀》出现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拜月教自然是非常兴奋的。章蓉坐镇邺城,除了统筹全局,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拿到皇宫中的《长生诀》。

    然而章蓉还未行动,司马复便盗走了《长生诀》。后来章蓉知道真《长生诀》在高兴手上后便将此事搁置起来,而且替高兴保守了秘密。

    拜月教的决策层长老会虽然不知道《长生诀》在高兴手中,但他们却从尚芃处知晓高兴拥有《长生诀》下卷。比起修炼条件苛刻,虚无缥缈的长生之法,记载着绝世武功的下卷自然更为现实诱人。再加上堂堂首席护法伤在高兴手中,拜月教更是不会放过他。

    章蓉曾只身前往南青州对高兴示警,实际上就是因为长老会已经向她下达了夺取《长生诀》下卷,暗杀高兴的命令。

    章蓉如何肯对付自己的情郎,自然是使尽浑身解数敷衍长老会,帮助高兴争取发展壮大的时间。好在高兴毕竟是隋王之子,拜月教想要抢夺《长生诀》,一要注意保守秘密,不能引起其他势力的窥视,二要小心高长恭这个拥兵十万的王爷的反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章蓉的不作为和对高兴的包庇自然引起了长老会的不满,再加上满心怨恨的章涵和尚芃的揭发,章蓉叛教的事情自然是罪证确凿。

    ……

    “哼!好一个尚芃,好一个章涵!我本来念在蓉儿的面子上不想与他们计较,却不想他们竟然如此歹毒,想至蓉儿于死地,我岂能饶他?张小姐,烦请你带路,我这就去解救蓉儿,看看拜月教有甚么能耐!”高兴听完张丽华的叙述,狠狠一掌砸在地上,眼中杀气凛然。

    见高兴一张俊脸铁青扭曲,眼中杀机肆意,张丽华心中轻轻一抖,刚想答应,却又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秀气的眉头也紧紧蹙起,眼中满是挣扎之色。

    高兴见张丽华没有开口,不有差异地看着她道:“张小姐,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

    “不,不是!”张丽华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眼中的挣扎之色愈发浓郁。

    “丽华,你师父是我的妻子,我就这么称呼你吧。”顿了顿,高兴续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时间不多了,救你师父要紧!”

    张丽华浑身一颤,眼中的所有挣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高兴紧紧地盯着张丽华,示意她开口,却不想后者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慢慢说就是,何必行此大礼?”高兴惊了一惊,连忙伸手搀扶,张丽华却是死死跪倒在地,不愿起来。

    “高公子,师父担心我会因她而受到牵连,受到教派的责难,是以让我前来寻你,得到你的庇佑,而且嘱咐我一定不能让你前去救她。师父说,长老会之所以没有立即处置他,就是想让你自投罗网,交出《长生诀》,你若前往邺城,必定十死无生。”

    “然而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遭受火焚之刑而死,自己苟活于世?”说道这里,张丽华因为激动悲愤而泣不成声,珠泪滚滚地拜倒在地,哽咽着说道:“高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师父,如今全天下也只有你才能救她了!只要能救得师父,纵使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高兴浑身巨震,虎目泛红,隐有泪光,心中一阵绞痛。

    章蓉,高兴前世今生的第一个女人,也是高兴的恩人。从两人融为一体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娇柔的女人便将高兴视作了她的一切。

    为了挽救濒临走火入魔边缘的高兴,她献出了自己最洁净的身子;为了高兴的安危,不惜千里随行,更是差点落在被阴池手中;为了让高长恭夫妇不要担忧高兴,她更是不辞辛劳,奔波数千里前往盱眙送信,更是嘱咐张丽华暗中相助;高兴主政山东,章蓉奉上钱粮,将兴荣商号打理的井井有条,并且默许了丐帮的存在,将反抗高兴的势力将至最低;如今,她更为了保守高兴最大的秘密,为了他的安全,宁愿慷慨赴死。

    她做了这么多,却从未主动要求过什么。她一直默默奉献,却从未得到过什么。

    一想到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将要在火刑架上炙烤,她的肌肤将一寸寸皲裂,燃烧,高兴就心如刀绞,一阵阵窒息,身子踉跄着,几乎站立不住。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高兴微仰着头,看着有些阴霾的天空,任由两行清泪自眼角滑下,狠狠砸落在泥土中,双拳握得咯吱作响,内心疯狂地呐喊着:“蓉儿,等我,等着我,纵使将拜月教连根拔起,将邺城闹个天翻地覆,我也一定要救你出来!我决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一点伤害!”

    随着最后两颗泪珠滚落,高兴身上的气势陡然大盛,一股浓浓的煞气透体而出,直让张丽华惊惧地抬起了哭花了的俏脸,生生止住了啜泣之声。

    高兴身上的气势非常有节奏的律动着,忽强忽弱,如同呼吸一般,但每一次律动后,他身上的气势便增长一分,配合上滔天的煞气,让近在咫尺的张丽华脸色剧变,呼吸也愈发困难起来。

    张丽华骇然地看着高兴,竭力运转着体内的真气,抵抗着高兴身上的威压。

    虽然高兴看上去并不高大强壮,还稍显瘦弱,但此时此刻,随意站立的高兴却让张丽华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高兴身上的威压让她浑身颤栗,忍不住想要膜拜臣服。

    不知何时,高兴身上的气质变了,不再是云淡风轻,飘然物外如温暖的阳光般和煦,而是从内而外的冰冷,冷漠到极致的冰冷。他的脸依旧是那样的英俊,唇角的笑意也是淡淡的,但却让人心底发寒,而那双带着丝丝血光的眼睛则变得更加深邃,深邃得让人窒息。

    高兴身上的气势依旧在不断攀升,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气场,阴森而狂躁。张丽华整个身子已经趴伏在地面上,银牙紧咬,体内的真气运行到了极致,浑身大汗淋漓。高兴骑乘的三匹骏马也受到了影响,纷纷恐惧地趴在地上,口中发出低低的,惶恐的嘶鸣。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张丽华只觉自己体内的真气几乎告罄,精神恍惚之际,高兴身上攀升的气势突然顿了一顿,然后陡然拔高。那排山倒海的气势猛然压下,张丽华再也承受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就此晕厥过去,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

    当张丽华在颠簸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正躺靠在高兴的怀中,胯下的骏马正在急速飞奔。

    感觉到高兴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张丽华俏脸上顿时浮上一抹红晕,偷偷瞥了一眼紧紧抿着唇,双目直视前方,认真策马狂奔的高兴一眼,张丽华没来由一阵耳热心跳,同时又有些微的负罪感。

    “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吧,都怪我,一时没有控制好功力,让你受了伤!”高兴低头看了张丽华一眼,微笑着说道。高兴本就处在《长生诀》第五重顶峰,刚才却是突然有所突破,不过他却没有完全进入《长生诀》第六重境界,这实在是莫大的遗憾。

    看见高兴的笑容,张丽华不禁一怔。乍一看,高兴的笑容和从前一样,但仔细看来,却是多了几分冷冽的霸气。尤其是他的眼睛,精光四射,让人不敢逼视。

    “怎么,哪里不舒服?”见张丽华不答,高兴不由关切地问道。

    张丽华惊醒,连忙笑着摇头道:“只是有些疲累,没什么大碍。”张丽华脸上虽然恢复了平静,内心的震撼而惊喜却久久不能平息。

    虽然张丽华早就知道高兴的武功甚为高强,但却不知道能强至如厮。单凭气势来看,那能让她昏厥过去的气势,比之拜月教的大长老也不遑多让。高兴的功力越高,救援章蓉的胜算自然越大,张丽华也就越高兴。

第三百四十二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第三百四十二章冲冠一怒为红颜阴霾的天空中,飘着细细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似是在为江河日下的北齐王朝哭诉,又仿佛是为宜阳王赵彦深郁郁而死默哀,抑或是被高高绑缚在火刑架的绝代佳人而叹息。

    蓬乱的发丝上沾着些许雪屑,秀美的脸庞被寒风吹得通红,衣衫也有些凌乱腌臜,但这些却依旧无法遮掩主章蓉那与生俱来的美丽。尤其是在如此苦寒严峻的天气,配上她有些伤感,有些麻木的眼神,整个人显得愈发凄美。

    此处乃是拜月教在邺城的总坛,在邺城北郊山区,地处偏僻,环境清幽,便于保密。

    “章蓉,你还不打算悔改吗?只要你能说服高兴交出《长生诀》和宝藏图,我们不仅可以饶恕你的罪行,而且可以给你自由!”一个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声音中分不出喜怒。

    章蓉麻木的眼神动了动,居高临下地看去。行刑台前站着四五十人,站在最前列的便是拜月教的核心层,除了六大长老中的三人,四大护法也全部在列。

    章蓉扫视了一眼众人或是同情,或是愤怒,或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不知是为自己的命运,还是为大长老提出的条件。

    “我亲爱的姐姐,难道你还对你那小情郎念念不忘吗?瞧瞧,你甘愿为他而死,他却是在哪里,也许正在哪个女人怀里快活哩!”章涵的声音尖锐刺耳,语气中充满了仇恨和快意。

    就是火刑架上的这个女人,不仅比自己貌美,更是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荣耀和权势,而她那该死的情郎还毁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新仇旧恨相加,章涵恨不得一口一口生吃了章蓉。

    听见章涵尖酸怨毒的话语,章蓉秀美轻皱,眼中的伤感之情更甚,“涵儿妹妹——”然而章蓉还未说完,便被章涵厉声打断:“你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她本就因为一只眼睛被毁破了相,如今扭曲的脸庞更是狰狞可怖,身上杀气肆意,独目中的恨意几乎能滴出来。

    章蓉脸色一暗,眼中浮现出一抹心痛,一抹失落,想说什么,但她嘴巴长了张,最终还是无声地叹息一声,强忍着眼角的泪水留下。无论是章涵背叛自己还是自己背叛门派,路都是自己选择的,纵使再苦再痛,也只能默默承受,怨不得别人。

    “教主,难道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只要你愿意认错,众长老一定会对你从轻发落的!”尚芃面色复杂地看着章蓉,有些焦急,有些哀求地说道。

    虽然他对高兴恨之入骨,但他却不想亲手将章蓉送上火刑架,毕竟是自己为之痴狂一生的女人,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尽烈火的折磨。

    “尚芃,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支持。从我决定爱上那个男人时,我就想到了这个结果,我不后悔,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章蓉笑了,她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美丽,那样的无怨无悔,只是眼眸深处却有一抹苦涩滑过。

    “冥顽不灵!”大长老身旁一个身形矮小瘦弱的男子脸色铁青,狠狠一顿手中铁拐,地面都微微颤了颤,颌下微微翘起的山羊胡也因为气愤而抖动不已。这人却是拜月教中的二长老,别看身形瘦小,膂力却极是惊人,一杆铁拐使得炉火纯青,势大力沉。

    “章蓉,难道你忘了你师们对你的栽培养育之恩了吗?为了一个男人,你竟然要欺师灭祖?你知道你师父他听说你与外人私通,背叛师门时有多么心痛吗?今天他之所以没来,就是不想见你这个不孝的徒弟,你简直丢尽了他的脸!”

    三长老是个女子,从依旧风情的脸上看倒像是四十多岁,实际上她已是年逾六旬之人。三长老痛心疾首地说着,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听见三长老提起师父,章蓉的脸色不禁变了变,眼中不禁浮现出一丝愧疚。

    咬了咬唇,章蓉颤声道:“三长老,是我不孝,对不起师父,对不起!”说完,章蓉生怕自己哭出声来便死死咬住了下唇,贝齿上竟然渗出了血丝,可见力道之大。

    “大长老,时辰已到,高兴却还未现身,看来他并不在乎章蓉的死活,我们失策了!”章蓉走到大长老身边说道,她的声音不小,足以让全场都听见,说完,她还故意看了章蓉一眼。

    想想章蓉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而甘愿受死,章涵心中便莫名的一阵畅快,她很想看看章蓉失魂落魄的样子。然而她失望了,章蓉不仅没有沮丧,反而露出了释然欣慰的笑容,只是章涵却不知道,章蓉的内心是多么失落悲伤。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在深爱的男人心里无足轻重,因此章蓉希望高兴可以来,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看自己。但她却又不想高兴现身,章蓉很清楚长老会的计策,高兴只要现身,很可能有去无回。

    “章蓉,既然依旧执迷不悟,为了维护本门的威严,老夫也只能痛下杀手了!”大长老枯槁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依旧冷冰冰的,稍显浑浊的眼神没有悲悯同情,只有遗憾,遗憾那个应该出现的人没有出现。

    “来人,点火!”大长老再次看了一眼依旧空荡荡的路径,猛然挥手说道。

    “哼!”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传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直透人心,让所有人都不禁凛然,众人神色凝重地看向通往此处的路径,便见清幽的路径尽头正有一个身着一身华丽白衫的男子正施施然走来,他那冷冽张狂的声音也再次传来:“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随意处决我的女人!”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章蓉浑身巨颤,嘴唇哆嗦着,清澈的泪水瞬间迷蒙了她的双眼。

    “夫君,你来了,你终究还是来了!”看着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的高兴,章蓉的一颗芳心变得滚烫无比,她心中的失落,委屈,惶恐刹那间消失不见,只知道定定地看着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口中不断呢喃着。

    “高兴!”白衣人出现的刹那,章蓉脸色剧变,咬牙切齿的厉喝道。她那尖锐的声音几欲将阴霾的天空撕裂,语气中浓浓的恨意更是让人震惊。

    “你叫章涵?又见面了!”高兴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合该不能拥有出色的容貌,上次在长安时我应该帮你把另一只眼睛刺瞎的,可惜了!”

    “啊!你这该死的畜生,纳命来!”章涵闻言顿时暴跳如雷,如同母夜叉一般里吼一声,抖手间拔出两柄柳叶刀,身子如离铉之箭一般扑向高兴。

    “师妹,我来助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眼见章涵动手,尚芃自然按捺不住,口中轻喝着,揉身便冲向高兴,手中一把三尺长剑散发着森森寒气。

    “蚍蜉撼树!”高兴不屑地低斥一声,右手手腕轻转,一把锋利的开山刀自宽大的衣袖中显露出来,脚下却依旧是闲庭信步,浑未将凶神恶煞般的章涵和尚芃放在眼中。

    “找死!”章涵怒吼一声,速度猛曾了一分,双手柳叶刀一柄劈向高兴脖颈,另一柄则直奔高兴腰际而去。一上手便是狠毒的杀招,可见他对高兴的恨意之深。

    高兴双眼微微眯着,嘴角浮上一抹浓郁的笑容,似是悲悯,却又透着股子森寒。他觑准章涵柳叶刀来势,在章涵到得身前一米五时突然瞠目大喝,一股惊天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迫向章涵。

    章涵自从败于高兴之手后练功愈发刻苦,本以为可以轻易屠戮仇寇,哪曾想高兴居然如此强大,那恐怖的气势让她心神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就在这极短的刹那,高兴手中的开山刀便风驰电掣般的来到了胸前。

    章涵心中攸的一惊,竭力收回柳叶刀,将之挡在胸前。

    “喝!”

    “砰!”

    兵刃碰撞声与高兴的大喝声同时响起,章涵便觉自己的身子如同被一头发狂的猛兽所撞击,胸口一阵发闷,喉头发甜,与此同时身子猛然凌空而起,飞速地向后抛飞出去。

    章涵直接抛飞出去近十米落在地上又踉跄着后退了五步方才站直身子,刚站稳,她便“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雪白的脸庞霎时变成了淡金色,眼神也暗淡了不少。

    章涵一招落败,让所有人震惊当场,就连紧随其后攻向高兴的尚芃也生生止住了脚步。章涵乃是拜月教第一护法,除了六大长老和修炼了《长生诀》的章蓉外的第一人,竟然一个照面便被高兴击伤,那高兴的功夫该有多么恐怖?

    “果然是好功夫,难怪如此猖狂,不将我拜月教放在眼中!”大长老一张老脸阴沉如水,他大步来到近前,双眼轻轻眯着,浑身的气机紧紧锁定着高兴。

    大长老移动,其他拜月教诸人自然纷纷走上前将高兴围将起来,粗略一看,竟然不下百人,除了方才站在行刑台前的弟子,还有负责在外围警戒的弟子。

    “你就是拜月教的长老?”高兴随意地扫视了围住自己,剑拔弩张的拜月教弟子一眼,脸上挂着毫不在意的笑容道:“看在章蓉的面子上,我不想和拜月教闹得太僵?谈谈条件吧,有什么和平解决办法?”

    听见高兴如此说,众人神情微微一缓,大长老缓缓道:“高公子是聪明人,怎会不知我们想要什么?”

    “我很奇怪,以你们拜月教数百年积累的财富如何会看上那区区宝藏?至于《长生诀》,很抱歉,那东西我已经献给了伟大的皇帝陛下,据说它如今在司马复和圣火教手中。”高兴不疾不徐地说道。

    尚芃闻言顿时厉喝出声:“高兴,你休想骗人!是你亲口告诉我《长生诀》分为上下卷,你这一身功夫也是来自下卷,如今你却要狡辩吗?”

    高兴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分,玩味地看着怒视自己的尚芃,淡淡地道:“你这蠢货,当日我若不以《长生诀》下卷蒙骗你和司马复,如何能逃过你们的追杀?”

    “你!”尚芃的脸色顿时阵青阵白,胸口急剧起伏,通红的双目似是要滴出血来,不过他却没有动手,毕竟众长老在侧,不好逾越。

第三百四十三章 爱莫能助

    “高公子,既然你想要和平解决此事,不拿出点诚意怎么能行?章蓉身为教主,触犯教规,罪加一等,若是就这么轻易宽恕她,我拜月教以后如何服众,如何在天下立足?”

    大长老的语气虽然不温不火,但高兴心中却不敢丝毫放松.从这老头正锁定着自己的气急可以看出,他的功力并不在自己之下,只要自己有丝毫懈怠,势必会引来对方狂风暴雨的攻击。高手相争,生死胜负只在一线之间。高兴此来只为救人,若是自己死了一切不都成了空谈?

    “很抱歉,无论《长生诀》还是藏宝图我都没有,阁下的要求我实在是爱莫能助!”高兴一脸遗憾地说道:“换个别的条件吧!”

    “那高公子认为你手中还有什么比我教的尊严还值钱的东西吗?”大长老双目陡然一睁,两道精芒如利剑般直射高兴。

    高兴冷笑一声,愤怒地道:“迂腐的老家伙们,章蓉为拜月教劳心劳力,付出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你们为何要如此对她?至于那什么不通情理的教规,简直就是灭绝人性的垃圾!”

    “小子住嘴!若是你再敢出言不逊,侮辱我教,休怪老夫不留情面!”

    “老杂毛,你试试!”话音未落,高兴的身子便突然移动起来,毫无征兆,如同一道幻影般扑向那二长老,手中的开山刀带着匹练的刀芒冲着二长老兜头劈下。高兴这一番动作真可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出乎了众人的预料,就连二长老也因为被高兴辱骂而有些呆滞。

    “小子敢尔!”大长老一直密切注意着高兴的动作,是以反应也是最快。高兴移动,大长老的身子一晃间便拦住了高兴的去路,干枯的有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两柄一尺来长的短刀,似慢实快地攻向高兴。

    高兴冷哼一声,劈下的开山刀突然收回怀中,腰身轻扭,脚步轻抬,竟然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刁钻的角度避开了大长老的阻击,继续扑向二长老。

    “找死!”

    得了大长老出言提醒,二长老此时已经醒过神来,想到差点被毛头小子偷袭,顿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他口中怒斥一声,右脚重重踢在硕大的铁拐之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铁杖发出顿时凌空而起,发出呜呜的声响。二长老扎个马步,双手握住铁杖借势向高兴砸去。

    “叮!”

    高兴没有选择硬捍,手腕轻颤,刀锋一转,开山刀刀背磕在铁杖的中断靠下的部位,空中火星四溅的同时传出一声脆响。高兴奔行的身子霎时静止下来,口中倒吸了口凉气,心中大是震惊。秦琼、程咬金、萧摩诃的力气已经极其骇人,面前这老头不仅丝毫不弱,竟隐隐比三人高出一线。

    心中虽震惊,高兴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斜向前跨出一步,让过大长老刺向后腰的短刀,手中开山刀顺势向后斩出,恰好格挡住大长老的另一柄短刀。

    “杀!”

    高兴大吼一声,目眦欲裂,双目血红,浑身上下更是爆发出滔天的煞气,让外围的拜月教弟子纷纷变了颜色。借着这一声大喝,高兴的身子攸的拔地而起,闪开三长老刺向右腿环跳穴的长剑。高兴身在高空,开山刀高高扬起,一招力劈华山势大力沉,目标依旧直指二长老。

    高兴和三位长老都是一流的高手,无论反应还是速度都是绝佳,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人瞧不真切,就连拜月教四大护法想要插手却也不能。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高兴几人激烈的打斗所吸引时,却有一道如烟的虚影从拜月教总坛后山上飞跃而下,只是两次呼吸,几个起落,那黑影便攀上了行刑台,来到了章蓉面前。

    ……

    章涵一手紧紧捂着胸口,愤恨地看着高兴,独目中的光芒森冷如刀。一招落败重伤,内腑传来的剧痛让章涵分外耻辱,滔天的恨意彻底迷失了她的心智。眼见高兴在三大长老的围攻下依旧不露败相,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紧紧握着柳叶刀向着行刑台快步走去。

    “什么人?休要走了章蓉!”章涵突然看见行刑台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正要解开章蓉身上的束缚。眼看仇人想要逃跑,这还了得,章涵一边高声大喝,一边强提一口真气就向着行刑台上奔去。

    一声惊醒梦中人。众人抬眼看去,一片金光闪过,章蓉身上束缚的绳索“啪啪”应声而断。直到此时,众人才明白,高兴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为了拖延时间,声东击西,给帮手解救章蓉创造条件。若非章涵对章蓉恨意滔天,时刻想将她置于死地,怕是要被高兴得逞。

    “贼子休走!”三大长老一时脱不开身,但四大护法却是有了用武之地。说话的是四护法,是个俊朗的中年人,一身青衣,作儒衫打扮,手中使一柄长剑。二护法是个面相粗犷的汉子,人高马大,使一杆三十斤重的大戟,乃是二长老的亲传弟子。

    所有拜月教的弟子都清楚,一旦走了章蓉,别说门派颜面大失,想要取得《长生诀》也是枉然。是以在三大护法扑向行刑台之时,一大半弟子便也纷纷围将上去,务必拦留下章蓉和黑衣人。

    “杀!”

    高兴心中暗骂一声,口中一声惊天厉喝,身子滴溜溜旋转起来,手中厚重坚实的开山刀将三大长老递到身边的兵刃纷纷荡开,无数火星迸溅而出。

    趁着身周出现短暂的真空之际,高兴低喝一声,身子陡然拔地而起,如同苍鹰一般滑向行刑台。高兴身在空中,刀交左手,右手袍袖挥洒,只听“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天空中突然出现漫天黑影。

    “小心暗器!”大长老见状连忙出言提醒门人,同时身子一滞,双手短刀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此次高兴抛出的暗器不再是惯用的铜钱,而是细如牛毛的钢针,数十上百,密集如雨,声势甚为惊人,叫人防不胜防。

    “啊——”

    成片的惨叫声响起,虽然有大长老的及时提醒,但钢针来得太过突然,速度又快,还是有不少武功低位的拜月教弟子中招,惨叫着倒地不起。

    “大家小心,暗器有毒!”看着身边的门人并未被暗器击中要害,但却瘫软在地无法动弹,大长老又惊又怒,双手挥舞得速度愈发迅速,身上的杀气甚为惊人。

    对于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高兴自然清楚此次前来营救章蓉必定凶险万分,他又怎么会不做些准备呢?虽然对于暗器之道他并不如何精通,但以强劲内力甩出的钢针,其威力依旧不能小觑,尤其是这暗器上还粹着毒。

    不过章蓉始终是拜月教弟子,高兴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暗器上只是粹着强效的麻药,让人失去战斗力,并不会危机性命。

    只是眨眼的工夫,高兴的身子便跨越了近二十米的距离,拦在拜月教三大护法的身前。没有任何犹豫,高兴口中怒斥一声,开山刀横着斩出一个弧度,凌厉的劲风似是欲将三大护法的衣袍割裂。三大护法无奈只能止住脚步,挥舞兵刃防御。

    “你们去留住章蓉,这小子我们亲自收拾!”三大护法与高兴过了一招,双方未分胜负,三大长老便已怒气冲冲地尾随而来。三长老吩咐三大护法一声,手中的长剑轻吟,如电般刺向高兴的咽喉。大长老和二长老也不废话,纷纷使出了看家的本领,攻向高兴。

    “休想!”高兴大喝一声,将浑身功力运转到极致,一柄开山刀化作出海的蛟龙,在周身缠绕飞舞,竟将三大护法与三大长老都圈进了战圈。

    从高兴与章涵相斗的刹那,章蓉心中的欣喜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心的担忧。虽然高兴武功不凡,但三大长老数十年苦修又岂是易与?当看见高兴被拜月教顶尖高手围攻之时,一颗芳心顿时紧紧提起。甫一被萧凌自火刑架上救下,章蓉便发足向着高兴狂奔而去。

    “夫人,回来!”萧凌一时不察,竟没有抓住,不由皱眉惊呼。

    高兴闻言心中陡然一惊,抬眼一看,正见章蓉已经被三四十名拜月教弟子包围起来,她正努力向自己靠近着。高兴心中顿时焦躁起来,若是两人都被包围,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不由厉声大喝:“萧凌,带蓉儿走!”

    然而就是这分神的功夫,却被大长老觑准时机,无声无息地一刀斩向高兴腋下。当高兴想要避开时却为时已晚,只能凭借灵活的身体,超人的反应避开要害,但大长老的短刀还是在他腰际划开了一条寸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瞬间渗透了一小片衣衫。

    身体受伤,高兴的动作出现了极短的迟滞,二长老和三长老自然不会放过,前者铁拐虎虎生风地砸向高兴后背,后者长剑直刺小腹丹田。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高兴猛然将开山刀贴在身后,在二长老铁拐砸在开山刀的瞬间竭尽全力微侧了身子,同是吸气收腹,左手用力拍出。

    “当!”

    二长老铁杖砸在高兴北上,即便有开山刀阻隔,高兴又避过了要害,还是当场“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三长老的长剑也在高兴的小腹上划出了一个三寸长短的口子。

    “夫君——”见高兴受伤,章蓉凄厉地嘶吼一声,纤细双掌上下翻飞,下手再不容情,招招夺命。章蓉武功原本不如章涵,但得高兴传授《长生诀》却是精进不少,已在四大护法之上。

    如今高兴受伤,章蓉不再顾及同门情意,又有一个第一杀手萧凌配合,两人一路突飞猛进,杀得拜月教弟子节节败退,哭爹喊娘。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千钧一发

    冲破了突围,萧凌速度更快,如一缕青烟掠到尚芃身后,手中的金月弯刀悄无声息地便向后者后心斩去.

    “小心!”大长老瞧得真切,大声疾呼,与此同时,左手的短刀脱手而出,飞射萧凌。

    “哼!”萧凌冷哼一声,手中金月弯刀去势不便,身子诡异地一扭,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大长老抛来的短刀。

    得了大长老的提醒,尚芃终于及时做出了规避的动作。然而萧凌乃是以速度著称的第一杀手,尚芃逃脱了被拦腰斩断,当场毙命的结局,但后背上却被金月弯刀划出一个半尺长,深可见骨的伤口,殷红的鲜血飙射霎时而出。

    尚芃惨呼一声,手中兵刃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坠落在地,身子踉跄着向一边栽倒。萧凌乃是杀手出身,向来信奉的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是以一招过后,二招又至,目标依旧是必死的要害。

    “呔!”大长老方才就看出萧凌的厉害,是以在抛出短刀的同时他便暂时放弃了攻击高兴,而是闪身救援尚芃。

    没了大长老和尚芃二人,高兴压力大减,强提一口真气,拼着硬挨了四护法一掌,他则狠狠一脚踹中了三招老胸腹,直将后者踹飞出去。与此同时,高兴用柔力化去二长老势如雷霆的铁拐,借势一掌拍在二护法大戟那儿臂粗细的铁柄上。

    连续几声闷响后,缠斗的几人顿时分散开来。

    “铿!”

    高兴“腾腾腾”连续退了五步方才在开山刀的帮助下稳住身形,面前地面上的青砖纷纷龟裂开来,他的脸色煞白如纸,口角溢出的鲜血竟然形成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三长老被高兴踹出去五六米远,摔了个灰头土脸,看她嘴角淡淡的血迹,显然也受了些伤。最惨的却是二护法,竟飞出去十米之远,七窍流血,脸如金纸,神色萎顿,气息奄奄。

    高兴拍向二护法的那一掌实则借了二长老那全力一击,两人相加的力道又如何是功力远逊二人的二护法所能抵挡。若不是有其他几人相助,高兴内腑受创,只怕方才那一下便会要了他的命。

    “夫君,你怎么样?”章蓉赶到之时,高兴几人恰好分开,她猛然冲上前,扶住踉跄的高兴,一边飞快地擦拭着高兴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一边哽咽着说道,眼泪更是扑簌簌滑落下来。

    高兴温柔地看了章蓉一眼,刚欲开口说话,一口鲜血却猛然喷将出来,洒了章蓉一头一脸。

    “夫君,你别吓我,别吓我!”章蓉顿时慌了神,如同柔弱的小女孩一般无助惶恐地哭泣着,只知道不停地擦拭着高兴下颌,嘴角的血迹,然而却是越擦越多。

    “蓉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胸腹间的淤血被喷吐出来,高兴倒是舒适了不少,脸色略微好了一分。他一边用衣袖温柔地将章蓉脸上的血迹擦去,一边轻声说道,深邃的眸子中尽是款款深情。

    “不,不!”章蓉不断地摇着头,脸上的泪水却来越多,“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夫君,你快走!不要管蓉儿,我是拜月教的叛徒,死有余辜!蓉儿不值得你这样做!”

    “蓉儿,值得,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爱人,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高兴温柔地抚摸着章蓉那冰凉湿润的脸庞,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语气是那样的坚定。

    “夫君——”章蓉紧紧抓着高兴的手臂,泣不成声。

    高兴轻轻摩挲着章蓉的秀发,淡淡地道:“蓉儿,别担心,我不会死,你也不会!这天下能要了我高兴命的人不是没有,但却不在这里!”虽然高兴的语气很淡,但语气中那睥睨天下的气势却显露无遗。

    高兴与章蓉叙话的功夫,拜月教众人并没有趁机围攻,一则有萧凌在侧守护,二则不少门人弟子受伤颇重,性命垂危,需要紧急救治。尤其是二护法,若非二长老及时帮他将胸口淤结的气血打散,稳定伤势,他只怕就要一命呜呼。

    “猖狂!高兴狗贼,你花言巧语欺骗我教教主背叛师门,如今又无礼擅闯我教驻地,杀死打伤门徒无数,今日老夫必将你斩于此地,以正我拜月教数百年的威严!”听见高兴的话,二长老再也忍不住,将二护法交给门人照看,双目喷火地瞪视着高兴大喝道。

    “老杂毛,休要说的冠冕堂皇!”高兴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冷冷地扫视了周围拜月教众人或畏惧,或仇恨的眼神,这才冷冷道:“且不说你们那教规灭绝人性,不合情理。你们的贪心却最是可耻可恨,《长生诀》何等圣物,怎是尔等小人可以觊觎!”

    见高兴言语甚为难听,拜月教众人脸色霎时变得铁青,纷纷对他怒目而视,浑身杀气腾腾。

    高兴却是视若不见,任由章蓉一脸心疼地处理身上的伤口,脸上尽是从容淡定,自顾侃侃而谈:“《长生诀》乃天降祥瑞于圣上,我又哪里有机会参阅,昌黎王韩长鸾以及盱眙全城的百姓都可以作证。你们向我索要《长生诀》,不等于问道于盲吗?”说着,高兴脸上不由露出嘲弄的笑容。

    “高公子此言差矣!据老夫所知,你在随乃父前往盱眙城时不过只是个羸弱少年,不会丝毫武功,为何不到三年光景,你却拥有这一身骇人的本事?这是否证明你所说的《长生诀》下卷绝非妄言?”大长老目光灼灼地盯着高兴,语气甚是平缓,似是忘了方才双方还生死相争。

    “你说的不错,我在盱眙的确有些奇遇,不过却不是《长生诀》,而是一部不知名的武功秘籍,我一身武功也都得自于此。”高兴点头承认,然后奇异地一笑:“想要吗?”

    拜月教众人呼吸一紧,眼中不由露出贪婪的神色,有些克制力差的几乎就要脱口说出那个“要”字。

    江湖中人,最看重无外乎武功和财富两样。拜月教虽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大拿,但根基却在黑道之中,也就是所谓的武林。若是拜月教有七八个高兴这种本事的高手,足以和天下任何一个门派相抗衡。黑道的胜利就是契机,它完全可以影响其他方面的发展。

    高兴摇头叹息一声,眼中既是讥讽,又是悲悯,“老家伙们,你们只知道一味强迫蓉儿,想利用她获得我手中的秘籍,却不知道这秘籍我早已传授于她。”

    “什么?”三长老惊呼一声,旋即恍然道“怪不得!怪不得章蓉武功大进,原因居然在此。”

    “哼!”高兴冷哼一声道:“若非你们咄咄逼人,也许我会用密集换取蓉儿的自由。可你们竟然想将她除以残忍的火焚之刑,我高兴又岂会与你们客气!”

    众人默然,早知道个中缘由,他们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与高兴彻底撕破脸皮。

    “高公子,我想事情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大长老深吸口气,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

    “大哥!”二长老闻言顿时焦急地喊道,大长老却是置若罔闻,只是笑看着高兴,静心等待着。

    “大长老请说,高某洗耳恭听!”高兴笑着颔首。

    “高公子,如今的情势想必你也清楚,虽然我方损失不少人数,但我们几个老家伙却尚有一战之力,而你却受了不轻的伤,想要硬闯出数百拜月教弟子的围攻怕是有些困难吧!”大长老虽然看上去甚是和气,但言语间的威胁却是赤*裸裸的。

    高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大长老,脸上没有畏惧,更没有慌乱。大长老看了高兴半晌,但却察觉不出高兴心中的任何想法,只得继续道:“既然章蓉并未受到伤害,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笔交易?”

    “可以!让你的人散开,放蓉儿出去!”高兴好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夫君!”

    本来忙着为高兴包扎伤口的章蓉豁然抬起头来,一脸焦急地摇头。对于大长老等人她是极其了解的,一旦高兴交出《长生诀》,等待他的只有死亡。而以拜月教在北齐庞大的势力,自己也决计无法逃脱。

    高兴冲章蓉微微一笑,然后看向萧凌道:“萧凌,护送蓉儿走!”说完,高兴将章蓉耳际洒下的发丝捋向而后,动作异常轻柔。

    “不,夫君,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死我也不要分开!”章蓉紧紧抓着高兴的衣袖,刚刚干涸的泪水再次挥洒而出。

    “大长老?”高兴只是轻轻拍了拍章蓉的香肩,眼神淡淡地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紧紧地盯着高兴,后者也分好不让,坦坦荡荡。少顷,大长老轻轻一挥手,喝道:“散开!”顿时,围拢的拜月教弟子分散开来,让开了一条去路。

    高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入怀取出一册书卷。当看见书卷出现的刹那,众人眼神顿时一凝。

    “走!”高兴将开山刀拔出地面,低声说了一句,便缓缓顺着拜月教弟子让开的去路向后退去。大长老等人则缓缓跟上,双方都不言语,但却彼此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章蓉,你去死吧!”就在高兴三人即将退出拜月教这处据点的大门时,身侧突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接着便听见“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数百支乌黑的羽箭自大门两侧射向众人。

    突如其来的冷箭顿时让众人一呆,接着便各自飞速挥舞兵刃格挡着凌厉的冷箭。

    “卑鄙!”高兴又惊又怒,一边喝骂,一边将开山刀舞得水泼不进。他实在没想到拜月教众人竟然如此歹毒,为了一本武功秘籍居然连自己上百的门徒都要残忍杀戮。

    就在众人忙着抵挡冷箭之时,却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章蓉近前,正是拜月教第一护法章涵,手中正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去死吧!”章涵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面目狰狞地嚎叫着,手中的匕首奋力地刺向章蓉的左胸。

    “住手!”高兴发现时,章涵手中的匕首已经到了章蓉面前不足一尺。他一边厉声大吼,同时挥刀斩向章涵拿着匕首的手臂。

第三百四十五章 笑佛魔手

    看着面目狰狞,疯狂地冲向自己的章涵,章蓉的心神出现了刹那的恍惚,竟然呆呆地看着那锋利的匕首向着自己心窝刺来.那个曾今和她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的妹妹,如今居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疯狂,这般想置自己于死地。

    “嘿!”萧凌也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他距离章蓉距离稍有些远,是以只能将浑身真气凝聚在右掌上,大喝一声,隔空向着章涵握着匕首的手臂拍出一掌。

    “噗!”

    当高兴的开山刀切中章涵的手臂时,后者手中的匕首也刺入了章蓉的胸膛。一股殷红的鲜血飙射而出,瞬间浸透了章蓉紫色的衣衫,创口周围的色泽愈发深沉,深沉得有些发黑,就如高兴此时的心境一般。

    当匕首刺入章蓉胸膛的刹那,高兴感觉世界都在崩塌,自己则掉入了万丈深渊,深深的恐惧与无助涌上心头,将他完全湮没,让他几乎窒息。这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他自己,看不见章涵的手臂被自己生生斩断,听不见她那凄惨无比的哀嚎。

    “噗!”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突然飞射而至,自身后射入章蓉的肩胛。章蓉不由痛呼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章蓉的痛呼霎时将高兴惊醒,他猛然伸手将章蓉抱在怀中,看着她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的面孔,高兴浑身都开始剧烈的颤栗,熊熊的怒火几乎要将胸膛炸裂。

    与此同时,一股嗜血杀戮的**瞬间从心底涌出,直上灵台,而高兴体内真气运行的速度在瞬间快了十倍不止。高兴浑身的血液似乎也在燃烧,体内不断涌出一股股巨力,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在四肢百骸中驰骋。高兴浑身的骨骼咯吱作响,血脉喷张,肌肉纹起,只是短短的功夫,他整个人竟然粗壮了一圈,裸露在外的肌肤竟然都变成了赤红色。

    “啊!”

    体内愈来愈多爆炸性的力量让高兴忍不住仰天咆哮,如龙吟九州,虎啸山林,声lang滚滚,直上九霄。周围拜月教弟子功力薄弱者当场便有十数人受不了声lang的冲击,当场便闷哼着晕厥过去,口鼻流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其他人也是面色难看,一阵头晕目眩。

    在啸声中,高兴浑身的气势瞬间攀升至顶峰,一股极其疯狂惨烈的煞气透体而出,冰冷阴寒的气息让周围众人纷纷变了脸色。高兴的眼睛红得滴血,杀气肆意的眸子中满是疯狂之色,然而他嘴角的笑容却非常浓郁,是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笑容,看上去分外诡异。

    机关射出的冷箭已经停止,但所有人却都不敢妄动。三大长老面色凝重地看着高兴,浑身气劲吞吐不止,时刻准备应对高兴的攻势。

    “萧凌,带蓉儿走,若是她再受到伤害,你也不用回来了!”高兴的声音异常嘶哑,语气却甚是冰冷,让人心头发颤。说完,高兴便将一脸煞白的章蓉交给萧凌。

    “夫君,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虽然章蓉因为受伤身体极是虚弱,光洁的额头上更是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却依旧强打起精神站直身子,一脸坚定地看着高兴道。

    高兴如今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两年多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彻底改变她一身命运的夜晚。一切的迹象都表明高兴已经到达了走火入魔的临界点,若是再行杀戮,势必引起心魔全面的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你是我妻子,就乖乖听我的话!”高兴的语气软和了一声,如血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温情。

    见高兴如此说,章蓉只得闭口不语,热泪滚滚的眼眸中满是担心。高兴轻轻拥抱了章蓉一下,然后轻声说了一句“等我”便将其交给了萧凌。萧凌没有废话,只是深深地看了高兴一眼,拉着章蓉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一出门,萧凌也顾不上是否逾礼,一把将章蓉的身子夹在腋下,身子顿时如离铉之箭般向着远方奔去,眨眼间消失不见。

    拜月教弟子想要阻拦追逐萧凌和章蓉二人,但见高兴那冷冽疯狂的眼眸,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骇人煞气,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

    “高公子,既然章蓉已经平安离去,咱们的交易是不是可以继续进行了?”大长老紧紧地盯着高兴,语气有些凝重。

    “你说的不错,蓉儿既然安全了,我们之间的帐也该好好算算了!”高兴轻笑一声,点头道。

    “你什么意思?”三长老眉头一挑,沉声喝道。

    “什么意思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说道这里,高兴的话锋突然一转,剑眉倒竖,目眦欲裂地大喝道:“章涵,你这蛇蝎女人,纳命来!”话音未落,高兴的身子便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原地只留下一抹残影。

    “住手!”大长老一直防备着高兴的偷袭,是以甫一见他动作,身子便猛然扑出,如同扑兔的苍鹰一般迅猛。

    “滚!”高兴见大长老扑来,口中低吼一声,开山刀兜头劈向大长老。“当”的一声巨响,大长老奔行的身子一顿,接着便踉跄着向后退去,而高兴手腕轻颤,一招力劈华山直劈而下。

    “噗!”

    刀落头断,章蓉凄厉的惨嚎霎时停止,身子抽搐几下终于静止下来。

    “杀!”

    章涵的死让拜月教众人一愣,接着便齐发一声喊,一起扑上前来。高兴显然不会乖乖交出秘籍,而章蓉已经逃脱,四大护法之首被人当场斩杀,拜月教又怎会再留守。三大长老,尚芃和四护法以及百十名拜月教弟子一起疯狂冲向高兴。

    高兴怡然不惧,不退反进,让过了三大护法,直接冲进了拜月教弟子的阵营。连章涵这等高手都不能在高兴手中讨好,普通弟子更是不行。高兴犹如虎入羊群,手下没有一合之将,所过之处哀鸿遍野,血雨腥风。

    三大长老气得哇哇大叫,但高兴却是如同滑溜的泥鳅,只是在普通弟子当中穿梭来去,大肆杀戮,根本不与他们硬捍。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倒在高兴开山刀下的人便有近十人。

    高兴在战场上历练的本事此番正好派上用场,虽然拜月教人多势众,但乱战之中却占不到高兴半点便宜,反而让高兴杀得哭爹喊娘,狼狈不堪。

    看着越来越多的门徒阵亡受伤,三大长老心痛不已,一边将功力提升到极致围堵高兴,一边吩咐普通弟子迅速撤出战斗,以此来减免伤亡。

    当章蓉离开后,高兴心中便再没有了顾虑,彻底放开了手脚。虽然他也知道一旦杀戮必将引发心魔,但有些事情却是不是你想控制便能控制得了的。

    当章涵的头颅被生生斩下时,高兴压抑已久的心魔彻底爆发出来而起来的以往时候更加猛烈,似狂风骤雨,又似山呼海啸,无边无际。高兴只觉眼前一片血红,浑身的血脉似是要暴裂开来,四肢百骸中的力量让他不吐不快。

    鲜血早已染红了高兴的白衫,伤口也因为剧烈运动而迸裂,但他犹若未觉,依旧如机械般地挥舞着开山刀,凭借着本能攻击着面前的敌人,将胸中的戾气挥洒干净,让体内爆棚的力量发泄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兴只觉敌人越杀越多,体内的力量却也越聚越多,四肢上的一些毛细血管承受不住炸裂开来,混合着敌人的鲜血,彻底将高兴染成了一个血人。

    “噗!”

    高兴斜斜一刀将一个拜月教弟子的头颅斩去半个,白色的脑浆,殷红的鲜血溅了他一声,高兴却是兴奋地发出嘶哑刺耳的怪笑,手中的开山刀再次刺向一个另一人。

    “狂徒,纳命来!”在牺牲了二十多名弟子后,三大长老终于再次将高兴围堵在中间。脾气急躁的二长老再也忍不住,手中的铁拐当头向着高兴砸下,如同泰山压顶一般骇人。

    高兴眼中凶光爆闪,嘶吼一声,开山刀自下而上撩起,与二长老硬捍了一记。一声巨响,高兴身子晃了一晃,口中溢出一丝鲜血,二长老也不好过,“蹬蹬蹬”退了几步,一阵气血翻涌。

    大长老和三长老自然不会闲着,纷纷使出最凌厉的杀招招呼高兴,高兴自然也不示弱,三人战做一团,刀光剑影,杀机四伏。

    猴子偷桃,黑虎掏心,撩阴腿,总之一切阴招狠招,高兴都使得炉火纯青,杀得三大长老暴跳如雷,但一时间却拿不下高兴。

    虽然此时的高兴表现得极是生猛,但几人也明白,高兴身负重伤,即使爆发也比不长久,只待他油尽灯枯之时便是丧命之时。是以三大长老不再与高兴硬捍,而是将他死死围住游斗,目的就是耗尽他的气力。

    半晌无法斩除面前讨厌的苍鹰,高兴怒吼连连,手中的开山刀挥舞得愈发凌厉,那呜呜的风声直让周围的拜月教弟子心惊胆颤。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三大长老单一的功力虽然比不上爆发的高兴,但三人合力要困住高兴却不是难事。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兴心中愈发烦躁愤怒,体内的真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肆意冲撞,越来越多的经脉被撕裂破坏,但高兴心中杀戮嗜血的**却是有增无减,周身的力量依旧以极为可怕的速度增长着。

    “嘶啦!”

    高兴一个不甚,被大长老在大腿上划出一个口子,身子不有一个趔趄,三长老心头一喜,手中长剑瞬间便刺向了檀中穴。高兴想要躲闪,但为时已晚,三长老的长剑已经刺入了衣衫。

    “叮!”

    出乎意料的时,三长老全力一击竟然围将高兴的身体刺穿。高兴的身子骤然一震,一个极其清脆的声音自他胸口响起。

    就在众人诧异的刹那,就见高兴胸口突然爆发出一团金光,金光是那样的柔和,一出现便将高兴身上浓烈的煞气消融了不少,让他头脑为之一清。

    “嘿!”清醒过来的高兴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暗骂一声,右脚悠忽飞起,一脚踹在三长老的腹部,将之踹飞出去的同时,高兴借力飞退,眨眼间便闪身出了大门。

    “哪里走!”高兴要走,大长老如何能肯,连忙招呼手下众人就向着高兴追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只有你能救他

    章蓉既已逃脱,章涵也已伏诛,若是高兴还要留下死战,那实在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高兴强压下体内的伤势,趁着头脑清醒的功夫便迅速沿着事先勘探好的逃生路线疾驰。

    帮助高兴挡住三长老致命一击,并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的正是胸前的佛像挂坠,受到三长老内劲的刺激,受此激发了其中的佛力。

    高兴身负重伤,而且心魔只是暂时被佛力压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再次爆发,他自然不能在旷野上奔行,而是一头扎进了山林,那里可有不少为拜月教所准备的礼物。

    “轰!轰!轰!”

    大长老等人见高兴钻入山林,顿时焦急起来,一边吩咐门人扩大范围,小心谨慎,自己则紧紧追着高兴钻入林中。然而拜月教众人刚踏进林中,一连串的巨响响起,如同滚滚雷霆,甚为骇人,方才还静谧的林中突然烟尘四起,枝叶横飞,伴随着的是拜月教弟子的哀嚎痛呼声。

    大长老身为一流高手,反应自然与常人不同,一进入林中他便直觉有危险袭来,没有任何犹豫地飞速向后爆退,堪堪避开了地面的爆炸。

    挥手将面前的烟尘击散,大长老一脸惊骇地看着面前的山林。之见连绵百米,纵身近十米的山林竟然在顷刻间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摧毁,满地疮痍,断枝蓝叶更是四散飞溅。不少门人受到了波及,轻者内腑受创,骨断筋折倒地不起,重者就是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望着如此凄惨的景象,大长老再看向静悄悄的山林,心头没来由一阵恐惧。显然,他小瞧了高兴,未料到他居然早早做了准备,那幽深的山林怕是还有不少可怕的机关陷阱等待着拜月教弟子前去送命。

    原本以为可以利用章蓉得到《长生诀》和宝藏,如今不仅让章蓉成功逃脱,门人弟子更是死伤惨重,拜月教本来武功就弱,此次又伤了元气,名副其实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想到自己竟败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手中,且是如此狼狈,大长老胸口的郁愤之气顿时上涌,“噗”的喷出一口血来。

    “大长老!”幸存的弟子顿时惊呼出声。

    “传令下去,全力诛杀叛徒章蓉,不死不休!”大长老一摆手,用力拭去嘴角的血迹,厉声吩咐道。说完,大长老转身即走,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至于受伤的门徒,自然有人照顾,若再在这里待下去,他的一张老脸往哪搁。

    ……

    高兴进入山林不久便遇上了前来接应的萧凌,没有废话,两人合力引燃了山林边缘埋藏的炸药,一声巨响,让拜月教果断放弃了追踪。

    做完这一切,高兴再也坚持不住,连话都来不及说便一头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萧凌简单地将身后的踪迹掩去后便带着高兴迅速离开了现场,爬高走低,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来到了密林深处。此地正有一个陡峭小山峰,山脚下有一个天然的岩洞。

    萧凌还未接近岩洞,一个靓丽的身影便闪将出来,明眸皓齿,正是张丽华。

    “师父,萧壮士和高公子回来了!”张丽华一眼便看见了萧凌怀中的高兴,连忙扭头冲岩洞内喊道。

    “夫君回来了?”章蓉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语气中难掩惊喜与担忧,接着便听脚步声响起,章蓉扶着岩壁来到了岩洞门前,焦急地望去。

    “夫君,你怎么了?萧壮士,夫君他怎么了?”一见高兴如从血水中浸泡出来的模样,双眸禁闭,眉头紧促,苍白的俊脸是不是抽搐一下,章蓉本就苍白无血的脸色更是白了一分,不顾身子的虚弱就冲向高兴。

    “师父小心!”张丽华见章蓉在这凹凸不平的山地上行进,步履蹒跚,身子踉跄,顿时惊呼一声,抢上前去扶住了章蓉。

    “夫君,你醒醒,醒醒啊!”章蓉紧紧握住高兴染满鲜血的手掌,用力地摇晃几下,但高兴不仅依旧昏迷不醒,更是咳嗽着吐出一口鲜血来。这可吓坏了章蓉,眼中的泪水扑簌簌落下,恐惧无助地看着萧凌问道:“萧壮士,夫君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夫人,大人受了重伤,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我们还是进入山洞再说吧!”萧凌说着便抱着高兴大步向着山洞走去。

    “好!好!”高兴紧紧跟着萧凌的不发,双手死死地握着高兴的一只手掌,深怕松开之后就会永远失去她,眼中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泛滥。

    张丽华陪在章蓉身边,也是眼圈泛红,珠泪滚滚。毕竟高兴是应了她的邀请才来的邺城,才会深陷重围,受此厄难。

    岩洞五米方圆,倒也宽敞,而且十分干燥平整。

    进入洞中,萧凌将高兴平放在地,闭目为高兴好起脉来。虽然萧凌不是郎中,但江湖中人,对于人体经络甚为熟悉,用真气他也能大致探查出高兴的伤势。

    这一看不要紧,萧凌那亘古不变的脸色霎那间变得极其阴沉难看,眉头也深深皱起。高兴身上虽有不下十处创伤,但都只是皮外伤,要不了命。最严峻的是他体内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移位,浑身经脉更是有六成被撕裂扯断,体内的真气也是散乱各处,横冲直撞,不断地破坏着他的经络。

    萧凌探查高兴伤势之时章蓉也为闲着,当她抬头看向萧凌时,后者也正看向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浓浓的忧虑。

    当务之急是将高兴体内的真气理顺,不能让它在大肆破坏经脉,否则所有经脉断裂,高兴不仅有性命之忧,就算好了也将会成为废人一个。只是高兴如今体内的真气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惊人的程度,远非章蓉和萧凌能够比拟,尤其是此时那些真气透着狂躁暴虐的气息,就更加难以驯服。

    “萧壮士,如今我们只能试上一试,我和丽华来辅助你,一切有劳了!”章蓉很快便下定了决心,她可是堂堂拜月教教主,大风大lang中走过来的人,只是因为实在着紧高兴才有些乱了分寸,但却很快恢复了冷静。

    “好!”萧凌坚定地点点头,便盘膝在高兴身边坐下。

    “啊!”就在章蓉和张丽华相继坐在萧凌身后,正准备开始合力为高兴疗伤时,昏迷中的高兴突然大叫一声,猛然挣开双眼,从地上跳将起来。

    高兴的眼眸红得滴血,眸子中的疯狂和嗜血让人心头发怵,浑身那浓郁犹若实质的煞气更是压抑得张丽华喘不过气来,脸色白了一白。受了伤的章蓉更是闷哼一声,口角溢出一抹血迹。

    “杀!”萧凌还未来得及反应,高兴便翻手一掌击在他的胸腹处,直将他的身子击飞出去。空气中清脆的骨骼声响起,萧凌的身子飞出去三四米远狠狠掼在坚硬的石壁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神色萎顿地扑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夫君,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章蓉怔了一怔,旋即便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明白了高兴如今已经走火入魔,陷入了癫狂下去。

    如今高兴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若是再任由体内的力量无休止地爆发下去,当所有力量耗尽的刹那也就是高兴丧命的时刻。

    “夫君,你醒醒,快醒醒!”章蓉自地上一跃而起,猛地将高兴扑倒在地,大声在他耳边喊道。

    “吼!杀,杀!”高兴疯狂地扭动身子,愤怒地嘶吼着想要起身,但章蓉却如八爪鱼一般缠绕在他身上不让他起来,此举却让高兴更加愤怒暴躁。

    “丽华,快来,帮为师制住他,一定不能让他发作,不然我们都会死的!”章蓉已经竭尽全力,但暴怒的高兴又岂是她一个受伤的弱女子能制住的,眼看着高兴的双手就要解脱出来,章蓉连忙呼唤着身后被吓傻了的张丽华。

    听见师父的召唤,张丽华迅速扑上前来死死地摁住高兴的双手。看着高兴摇头晃脑,双目猩红而狰狞,口中发出声声如野兽的咆哮,七窍不断冒着鲜血,张丽华既是担忧又是恐惧,急促地问道:“师父,高公子她怎么了?”

    “他这是心魔爆发,走火入魔。”章蓉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甚是紊乱而急促,胸口的创伤再次渗出血来,额头上更是沁满了汗珠。深吸口气,章蓉平复了下心神,然后抬头认真地看着张丽华道:“丽华,如今只有你能救高公子了,你愿意救他吗?”

    “什么?”张丽华诧异地看着章蓉道:“师父,徒儿武功低位,如何能行?”

    “不,丽华,你能!”章蓉说的甚是笃定,“丽华,如今只有以你的处子元阴配合双修之法将他体内混乱的真气理顺归位,唯有如此,才能救他!”

    张丽华不敢置信地看着章蓉,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丽华,师父求你了,救救他!”见高兴挣扎的愈发激烈,合二人之力也即将无法再束缚住他,章蓉不由焦急地哀求道。

    “师父——”张丽华满脸震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丽华,只要你愿意舍身相救,就算为师给你为奴为婢报答也行,只求你救救他!”

    “师父,您千万别这么说,若是没有您,十八年前徒儿就饿死在街头了,徒儿甘愿为师父做一切事情。”张丽华贝齿轻咬下唇,瞥了一眼愈发疯狂的高兴,看着章蓉眼中的乞求与悲伤,心中一痛,终于下定了决心,“还请师父告诉徒儿该怎么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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