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这一切都会改变
“带窦安”说着,高兴一脸严肃地冲侍立在身边的姚忠说道
“带——窦——安——”姚忠得令,立即气沉丹田,大声呼喝道,声音异常洪亮而威严
很快,在众百姓期盼的目光中,窦安在两名精悍的盱眙铁骑的押送下缓缓自刺史府中走出来
此时此刻,窦安虽然依旧穿着昨日那件华丽的衣衫,但他身上已经见不到往日那股嚣张跋扈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颓丧,绝望和恐惧不过一夜光景,窦安却是沧桑了许多,双眼布满了血丝,脸色晦暗惨白,眉宇间充满了穷途末路的悲凉
如果说昨日窦安还妄想能够求得高兴的原谅,以刺史官职和无数金银换取一命,但当他看见面前黑压压的,脸上尽是愤恨与欣喜之情的数万百姓后,窦安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跪下”待窦安被押解到高兴面前,姚忠立即厉声喝道
不想那窦安却是冷哼一声,将头一昂,不屑地道:“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敢叫我堂堂刺史下跪?”
“放肆”姚忠顿时大怒,飞起一脚便踹在窦安的腿弯上,同时右手那蒲扇大的手掌狠狠地排在窦安的肩膀上
窦安重心顿时不稳,猛地跪倒在地,膝盖与青石地面撞击而产生的剧痛让他一阵皱眉,脸上充满了怒色他用力挣扎,却哪里能挣得过姚忠的巨力
“窦安,你可知罪?”高兴居高临下地看着窦安,冷冷地看着他,严肃地问道
“呸你是谁,凭什么治本刺史的罪?”窦安不屑地轻笑一声,大声说道
“我叫高鑫,一个普通人,一个好打抱不平,见不得百姓受到欺压的人你窦安,丧尽天良,坏事做尽,早已是天地不容今日我高鑫就要替天行道,还这青州一个朗朗乾坤”高兴的话郑地有声,身上是充满了浩然正气
“哈哈哈哈”窦安一阵大笑,环顾四周一圈,然后扯开了嗓门大声说道:“高鑫,休要说的冠冕堂皇,你不过也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你的目的不过是想成为这青州刺史罢了你们这帮愚蠢的贱民,这高鑫不过与我窦安是一丘之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蒙蔽你们,你们迟早会受到他的迫害,以后过的日子甚至为凄惨今日我纵使难逃一死,我也会在酒泉之下看着你们备受欺凌,哈哈哈哈”
说完,窦安便癫狂地大笑起来明知必死,他也不再摇尾乞怜,不会再惧怕高兴那鬼神莫测的功夫和狠辣血腥的手段
围观的百姓顿时哗然本来见窦安遭擒,他们忍受的苦难即将远去,如今听窦安一说,心中不由开始疑虑起高兴作为的初衷
想当初,窦安为了能掌控青州的局势,也着实做了几天的好官但只是几日功夫那窦安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贪婪暴力,无恶不作,这可真是让青州百姓又惊又怒
对于这些没有读过多少的平头百姓来说,他们要求极低的同时,也极其缺乏判断力,总是盲从而懦弱的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时众百姓看待高兴的眼神顿时变了,一个个充满了惊惧与怀疑,相互间是议论纷纷
“这高鑫莫非当真如窦安所说,也是个卑鄙无耻之辈?”
“难道他也只是想借此成为青州刺史,好牟取私利?”
“那还用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整个北齐,果真有一个好官吗?”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他长得一副好模样,却不想竟也是个龌龊之人”
……
“住嘴,休得污蔑我家公子”听着人群中传出对高兴的偏见,姚忠顿时暴跳如雷,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窦安的脸上
在姚忠这些跟随着高兴出生入死,见证过淮州翻天覆地变化的人眼中,高兴不仅宽厚仁和,他的形象是崇高而伟大,不容亵渎的
“啊”窦安那羸弱的身躯怎经得起姚忠的肆虐,直接就惨叫着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口鼻中顿时溢出殷红的鲜血来
“看看,恼羞成怒了,哈哈哈哈”窦安狼狈地爬起来,嘲弄地看着高兴,任由嘴角鲜血如小雨一般淅沥沥地落下来,模样甚是凄惨
“找死”姚忠顿时怒不可遏,蒲扇大的手掌顿时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落下
“住手,姚忠”高兴眉头轻轻一皱,怒斥一句,然后抬起头来,淡淡地看着神色各异的百姓,沉默了约莫三息时间,高兴这才说道:“带血煞寨首脑出来”
“是”姚忠答应一声,然后狠狠地瞪视了窦安一眼这才迅跑进刺史府内
很快,在姚忠的带领下,刺史府中走出一行人来除了盱眙负责押送的四名盱眙铁骑,还有六名长相凶悍的中年男子虽然此时这三人一会灰头土脸的沮丧模样,但满脸横肉的样子却依旧颇具威慑力而在姚忠的手中,则还捧着一个木匣子
“公子,血煞寨的二当家和五个千夫长都已带到”姚忠将手中的木匣放在地上,然后恭敬地说道
“青州城的乡亲们,对于为祸青济二州十数年的血煞寨你们该当知晓,四天前,不才高鑫彻底将血煞寨荡平,血煞寨一应党羽尽数被我擒下,而寨主胡三是被我当场斩杀”高兴轻轻点点头,然后朗声说道
“轰”,所有百姓顿时哗然“血煞寨”这三个词对于青州的百姓来说可谓家喻户晓,他们烧杀抢掠,干下的累累罪行并不比窦安少,甚至犹有过之对于血煞寨的胡三,众人是深恶痛绝昨夜虽然偶有传闻,血煞寨被“高鑫”铲平,但多数人都认为死谬传,如今听见高兴亲口所说,方才感觉震撼
“高鑫小二,简直就是胡吹大气那血煞寨不下五六千众,各个都是凶悍嗜血之辈,官府几度围剿都不曾凑效,你却如何敌得过?莫不是使什么诡计,想要再次糊弄这些愚民,好骗取他们的信任?”窦安立即出言反驳,言语神态间竟是对高兴的鄙视
“还敢胡言乱语,当真作死不成?”姚忠刚压下的怒气顿时升腾起来,眼看就要到达爆发的边缘
窦安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畏惧,但立即便被仇恨与疯狂所掩盖,他猛然昂起头来,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容
“你”姚忠怒极,“呛啷”一声就抽出了腰间雪亮的钢刀,煞气腾腾地看向窦安
“姚忠,将死之人,必然疯狂如狗,何必与他一般见识?”高兴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然后示意姚忠将那木匣递上来
高兴接过木匣并将之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沾满血污的人头,而且那人头已经有些腐烂,一股浓浓的恶臭自匣子中扩散出来,离得近的人们顿时皱起了眉头,腹中一阵翻滚
“乡亲们,这便是血煞寨主胡三的人头,不知你们有谁认识?”高兴却是一脸坦然,将木匣高高举过头顶,向四周展示着
虽然众百姓距离高兴有近十米距离,但还是不自禁地皱眉后退,一脸惊恐骇然,生怕胡三那狰狞可怖的头颅飞将出来似的
“啊,果然是胡三,这天杀的果然死了,死得好啊,死得好啊哈哈”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个青年惊叹地说道
“看,那不是血煞寨二当家易风么?几年前我偶然见过他一次,以前是那么不可一世,如今却是如丧考妣的模样看来,血煞寨果真被这高鑫铲除了”
“是啊,血煞寨这毒瘤果真不复存在,实在是我等之福啊这高鑫公子果非常人,怎是窦安之流所能比拟?”
……
窦安顿时惊诧不已,实在不敢相信,这“高鑫”竟然果真铲除了血煞寨,斩杀了胡三,那他该有多大的能耐如此看来,高鑫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乡亲们,窦安说的不错,我高鑫确实想做这青州城的主人”高兴此言一出,众百姓再次哗然,一个个纷纷议论起来
高兴却神色一整,兀自说道:“如今这天下,内里奸佞横行,小人当道,外有强敌环伺,内忧外患下,当权者逍遥自在,寻欢作乐,却让无数百姓生活水生火热,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乡亲们,难道我们还要继续忍受高纬的压迫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最后一句,高兴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呐喊而出,满脸赤红的样子,甚是激愤
众百姓看着激情澎湃的高兴,一边相互一轮不停,不少人被高兴的话语所感染,那长久压抑在心间的悲愤被引发出来,并逐渐壮大澎湃起来
“乡亲们,高鑫虽然不才,但我却愿意以我区区血肉之躯,去与天地相斗,去争取我们生活的权利,去捍卫我们的家园纵使最终因此碎尸万段,被万人唾骂,我也心甘情愿乡亲们,请相信我”高兴诚挚地看着众百姓,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铿锵有力,语气甚是坚决
“我相信高鑫公子,他既然能轻易地铲平血煞寨,打倒窦安,那他若想用武力征服青州想必也甚是容易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是这般谦恭友善,这般行为绝非常人所能做到打倒高纬,我们誓死不从”
“我们也相信高鑫公子,他帮我们铲除了两个最大的祸害,是我们的恩人打到昏君,推翻暴政”
“我们相信高公子”
“高公子,高刺史”
“高刺史,高刺史”
……
很快,在张顺之与丐帮这些托的呼喝下,青州城的百姓逐渐去了心中疑虑,逐渐随波逐流,开始大声呐喊起来,高兴隐然已经被青州城的百姓所认可
高兴静静地注视着百姓的反应,心中既是欣喜,也甚是内疚与悲哀这个时代的人们,他们的哦生活永远是那样的简单与枯燥;他们没有多少要求,没有多少见识;他们是愚昧的,他们是统治者奴役与薄削的对象
“会改变的,这一切都会改变的”高兴紧紧地握了握拳,心中暗暗说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浪费是可耻的行为
“乡亲们”高兴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双手微微下压***很快,激动的人群便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疑惑,期盼的目光投向高兴,静静地看着他
“乡亲们,高鑫谢谢大家了,谢谢你们的信任,谢谢”高兴毕恭毕敬地团团作揖,一脸真切诚恳
顿了顿,高兴才直起身来接着大声说道:“乡亲们,高鑫虽然才能德行远远不及先贤圣人,但却也不敢妄自菲薄从今以后,高鑫一定殚精竭虑,誓要为全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谋取一条富足之路,纵使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今日所言,高鑫定会时刻铭记于心,如此方不负诸位之信任倘若我高鑫如窦安之流一般妖言惑众,人面兽心,管教我天打雷劈,死无葬生之地”
古人崇拜鬼神,誓言在他们的心中远比后世神圣得多,也具有约束力
如果说先前还有些人因为一时冲动,被他人所影响而选择相信高兴,那当高兴并指向天,神色庄严而坚定地立下毒誓后,大多数百姓对高兴的信任顿时上了个台阶众人看向高兴的眼神顿时有了不少变化,期待,感慨,抑或是震撼
“参见刺史大人”就在此时,姚忠突然拜倒在地,恭敬地大声喊道
“参见刺史大人”众盱眙铁骑立即会意纷纷拜倒,而躲在人群中的张顺之等人也适时拜倒在地
场上的百姓受此影响,纷纷纳头拜倒,口中大声呼喝起来声浪滚滚,直冲霄汉,似是要将心头的郁结之气和青州城上空的怨气冲散
“大家快起来,快快请起”高兴直接跃下桌子,一个箭步便来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前高兴一边双手托着老者的双臂将他搀扶起来,一边有些惶恐地说道:“老丈,您快起来高鑫乃是小辈,如何当得你这份大礼?诸位乡亲父老,大家都起来”
“公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却不畏强权,是英勇果敢,为民除害,仅凭这点,老汉拜一拜也是应该何况公子荣登刺史之位,您上我下,这是礼数”老者在高兴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脸恭敬感激地看着高兴说道
“老丈谬赞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今高鑫得诸位父老乡亲信任,自当加兢兢业业,定要护得一方平安祥和,不叫大家受到伤害”高兴紧紧地握着老者干枯的手掌,坚定地说道
老者用力的点点头,脸上密集的皱纹中绽放出欢愉而满足的笑容来
高兴微笑点头,放开老者的双手大步来到窦安身侧站定,然后大声说道:“乡亲们,窦安恶事做尽,天理难容,如今也该是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你们说是吗?”
“杀了他杀了他”
“杀,杀,杀”
围观的百姓顿时沸腾起来,呼声震天,喊声如雷在这一刻,埋藏在众人心中的愤恨再次如决堤的江河一般猛然爆发出来
看着所有激愤地怒吼着的百姓,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着的仇恨畅快的目光,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呼声,窦安不由缩了缩脖子虽然他早已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当真正一步步走向死神时,他的心中还是感觉一阵恐慌,无助与悲凉
“窦安,你还有何话要说?”高兴平静地看着窦安,深邃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对失败者的同情与奚落
“呸,高鑫,休要高兴得太早虽然你的功夫不错,但你自信敌得过胶东王的虎狼之师,你以为你糊弄一些泥腿子就能称霸天下,问鼎中原吗?你做梦,老子一定会在泉下等待你的到来的,快了,快了哈哈……”窦安依然不惧地看着高兴,脸部因为疯狂而变得极度扭曲,看上去甚是狰狞
“胶东王吗很可怕吗?你错了,可惜你看不到了”高兴眼神微动,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就在窦安诧异之时,高兴手腕一抖,窦安只觉眼前一花,耳边传来“呛啷”一声响,下一刻,他便感觉脖颈上一凉接着,窦安便感觉自己凌空飞跃而起,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起来,他发现高兴正在逐渐远去,他正奇怪之,却突然感觉意识突然开始涣散,眨眼间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砰”
窦安的人头打折转终于坠落在地面上,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所有人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停下了口中的喊声,有些惊恐呆滞地看着窦安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和扑倒在地,仍旧汩汩流着鲜血的尸身
“乡亲们,窦安已经伏诛,大家伙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怕受到他的滋扰和压迫了”高兴看也不看脚下窦安的尸体,一脸温和地笑着对众人说动
说着,高兴手腕轻动,手中的钢刀便向长了眼睛一般“铿”的一声回到了姚忠腰间的刀鞘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确信罪大恶极的窦安已经死去脸上既有大仇得报的畅快,却也有面对死亡的畏惧
“姚忠”
“在”
“将血煞寨主胡三和窦安一起在南城门外曝尸三日,以诏告青州百姓”
“是”姚忠得令,立即与一干盱眙铁骑收敛了窦安的尸首和胡三的头颅一起向南城门奔去
待窦安那血淋淋的尸身不见,众人这才感觉心中舒服了不少,但看向高兴的眼中却也多了些畏惧高兴那奇快无比的手法,杀伐果断的作风是对众人颇具威慑力
“乡亲们,虽然不论窦安还是血煞寨胡三有不少同党,但我却不想将他们统统赶尽杀绝”高兴瞥了一眼不远处被绑缚着的血煞寨一干大小头目,然后大声说道
“什么?”众百姓顿时震惊不已,实在不敢相信高兴会如此说所为除恶毋尽,不管是窦安还是血煞寨,对于青州的百姓来说,都是血海深仇,不可饶恕的罪人,他们怎能允许这些恶人依旧存活于世,只有死亡才是这些败类最好的归宿
所有百姓愕然,一时间纷纷议论起来,不少人是对高兴的做法充满了怀疑,心中那刚刚建立起的信任眼看着就要崩塌
“乡亲们,请听我一言”高兴却是泰然自若,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顿了顿,高兴接着说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之中很多人都受到过血煞寨,窦安的迫害,对他们可谓恨之入骨然而请大家仔细想想,纵使他们身死,你们受到的伤害已经无可挽回,难道你们不觉得让他们死太过便宜了吗?”
“大人以为如何是好?”众人再次一愣,有心急者顿时开口问道
“自高纬执政以来,不仅大家所承受的赋税愈发繁重,那沉重的徭役是让人苦不堪言,最重要的却是劳役极其耽误农事”高兴语音一顿,环视一周接着缓缓说道:“虽然血煞寨诸人罪该万死,但他们却也还有利用价值青州城早已需要修葺,但我却不想耽误大家耕种的时节啊”
说道这里,高兴便闭口不言,静静地看着众人
“大人可是想让血煞寨那些罪人充当劳力?”
“正是如此我们既然拉起了反抗暴政的大旗,那就要认真准备朝廷的围剿,在此关头,我们不应该浪费任何资源我以为将所有窦安党羽和血煞寨众匪寇充作奴隶,一方面让他们以劳动来偿还自己的罪孽,所为劳动改造;一方面可以节约下来许多民力,让大家能好的生产,诸位以为如何?”高兴颔首,大声解释道
如此一来,众人才明白高兴的打算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忿,但高兴所说的方法也确实对自己有利,众人便也不再排斥
在得到众人的同意后,高兴当场宣布血煞寨匪寇与窦安同党共计五千人直接被贬斥为奴隶,即日起便肩负起休憩青州城墙,城池内各项设施的建设的任务
做完这一切,高兴再次宣布了一个让广大百姓欢喜的消息:高鑫不日将组织人员仔细丈量青州境内土地,统计人口,重分配地权
对于封建时代的古人来说,不管高兴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都不如手上的土地来得实在土地,对于中原大地的百姓来说便是生存的根本没有了土地,百姓便会失去生存的一切
这消息传出,青州城再次沸腾起来,人人奔走相告城中几乎再也没有人不知道城中来了一个英俊不凡,做事果决,待人和善的刺史高鑫
除去了窦安,高兴算是名正言顺坐上了青州刺史的位置,迈出了争霸世界的第一步但一切才刚刚开始,他根本没有时间停歇乱世之中,最重要的除了钱粮,便是军队只有强盛的武才是笑傲天下最根本的资本
高兴交代姚忠看守好刺史府中一切后便从匆匆前往了青州城的军营昨日虽然鲁智深已经接管了青州城防,基本控制了四万青州军,但这些毕竟不是自己嫡系的势力,倘若不赶紧整合,时间久了定会发生变故何况那些前身是农民,如今虽然披挂上阵,但缺乏训练,远远得不到高兴的命令
如今,高兴必须要和时间赛跑,趁着高思好造反之际,争取多的时间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时代的悲哀
“将军,您来了”高兴刚到青州军营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鲁智深立即迎了上来,恭敬地向他见礼
“唔,智深,没出什么乱子?”高兴轻声问道
“将军放心,一切安好慢说这军营中本就有咱们的人,就算没有,这区区四万极其缺乏战斗力的乌合之众,还没有放在属下眼中”鲁智深胸脯拍得梆梆作响,一脸自信与傲气
诚如他所说,盱眙铁骑虽然建立至今还不足一年,但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他们敢与吴明彻的精锐之师叫板,又如何会惧怕一帮散兵游勇呢?羊就算是披上狼皮,它却依旧没有狼的凶狠和尖牙利齿
“呵呵,幸苦你们了”高兴看着虽然眉宇间略带疲惫之色,眼中布满血丝,身子却依然挺得笔直如松的鲁智深,心中甚是欣慰,脸上的笑容也浓郁了不少
“职责所在,不敢贪功”鲁智深身子霎时绷得笔直,大声说道
高兴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好,随我进去,接下来事情还多着呢,万事开头难啊”
“是”鲁智深答应一声便毕恭毕敬地随在高兴身后,大步迈入了军营
如高兴所料,青州军营中的景象一如曾今盱眙那般狼藉虽然所有人都在鲁智深的勒令下在校场上列好了队伍,但其中大多数人脸上却充斥着迷茫与彷徨
人上一万,该当无边无沿,气势恢宏然而这近四万人密密麻麻聚集在广阔的校场上,高兴却无法感受到一丝雄浑壮阔的气势,有的只是颓丧,低落,没有一丝精气神
高兴轻轻摇摇头,神色稍整,在鲁智深的陪同下登上了高高在上的点将台高兴来到点将台前沿,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无精打采的数万士卒高兴的目光十分平和,慢慢地自那些士卒们脸上一一划过高兴看见了困惑,看见了迷茫,看见了愤怒,也看见了敌视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高兴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深吸口气大声说道:“将士们,我叫高鑫从今日起,我就是青州刺史,而你们就是我的士兵”
“参见刺史大人”
在鲁智深等盱眙铁骑等人的带领下,点将台下的数万人稀稀落落地拜倒在地虽然台下近四万人呼喝,声音也甚是响亮,但高兴却总觉得有气无力,缺少一种发自内心的气势,这让他很是皱了皱眉头
“免礼”高兴脸色霎时变得严肃起来,他双腿微微分离,气沉丹田,胸腔猛然鼓胀起来,下一刻便听见天空中响起一道如同炸雷般的喝声
高兴这犹如山崩地裂的巨响顿时让所有跪伏在地的士卒感到心胆惧颤,一阵耳鸣眼花,看向高兴的眼中不由多了一丝畏惧
“谢大人”少顷,众人才醒过神来,连忙道了声谢,迅站起身来经过高兴石破天惊的一嗓子,众人倒是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杆,看上去舒服了不少
“抬上来”高兴脸色冷峻,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鲁智深答应一声连忙向一旁挥挥手
很快,在所有人诧异不解地目光中,约莫二十个盱眙铁骑抬着十口红木大箱越众而出,并将木箱抬上了点将台
“嘭”十口木箱几乎同时落在木质的点将台上,那沉闷的巨响使得点将台明显一颤,足可见这些木箱的分量不轻
高兴来到一口木箱前,随意一脚,“啪”的一声木箱的盖子便被高兴的巨力掀飞出去,落在两米开外高兴的身手再次让台下的众人惊惧钦佩不已,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不敢怠慢但当众人看见那红木箱子中的东西,都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近十万只眼睛瞳孔顿时一缩,场上响起一片粗重而杂乱的呼吸声
这红木箱中装着满满当当黄金,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高兴一语不发,脚下动作飞快,接连九声闷响,十口木箱全部被打了开来,里面全部装着沉甸甸的金饼,无一例外
看着点将台上那十箱实打实的黄金,台下数万人眼中霎时放射出贪婪渴望的光芒许多人是满面潮红,呼吸愈发紊乱,不自禁地便向点将台靠近
“吼”高兴再次仰天大吼一声,这直冲霄汉,犹若龙吟虎啸的吼声顿时让所有人浑身巨颤,心神也恢复了一些清明
高兴站在点将台中央,浑身白衫无风自动,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神光湛然,充满了威严从他身上,是散发出一股磅礴的气势,既有身为上位者的气势,也有高兴久经杀戮所磨砺出的惨烈杀气一股肃杀而压抑的气息瞬间传遍整个军营,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看着高兴
高兴怒目圆睁,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台下众人还是惊骇万分,一些心里素质差些的是在高兴这一瞪中踉跄着向后退去,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些钱财,你们想要吗?”如此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高兴浑身的气势才悄悄敛去,一脸平静,淡淡地说道
众人眼神动了动,暗暗吞了吞唾沫,但却是一脸畏惧之色,不敢言语
“想要吗?”高兴双目猛然圆瞪,暴喝道
“想,想要”距离高兴最近的一个士卒心神巨颤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心中的渴望也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这士卒却是一脸惊惧悔恨地看着高兴,生怕高兴会对他不利
“你叫什么名字?”高兴看向那跌倒在地的士卒,轻声问道
“小人,小人杨,杨思郡”那士卒浑身颤抖,有若筛糠,一句话的功夫,他便已经是大汗淋漓
这杨思郡不过十六七岁,相貌倒是颇为耐看,只是看上去却是有些懦弱木讷
“杨思郡,站起身来”高兴走上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杨思郡命令道
“是,是”杨思郡忙不迭地答应着,哆哆嗦嗦着从地上爬起来,却是因为心神不宁,数次摔倒,弄得灰头土脸
“唰”就在杨思郡第三次摔倒在地,心中恐惧甚,眼睛中几乎落下泪来时,空中突然一声轻响,高兴的身子如同一缕劲风一般来到了杨思郡身边,坚实有力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杨思郡的手臂,让他没有再一次摔倒在地
好半晌,杨思郡才反应过来,高兴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大,大,大人……”
高兴微微一笑道:“杨思郡,别害怕你没有犯错,我也不会惩罚你”说完,高兴轻轻拍拍杨思郡的肩膀,然后向后退出一步
“大,大人,小人该,该死,不,不该贪图,钱,钱财,小……”杨思郡浑身依旧颤抖个不停,见到高兴的笑容,他心中却感觉愈发畏惧说着,杨思郡双腿一软,就要向下跪去
“杨思郡,给我直起身来”高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杨思郡的肩膀,让他再也无法跪倒在地
“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何轻易下拜?”高兴瞪视着杨思郡大声问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人都爱财,你又有何过错?”
说完,高兴松开杨思郡而后低声问道:“杨思郡,你家中可还有甚么亲人?”
“回,回大人,家中只有老母一人”确信高兴果真没有惩罚自己的意思,杨思郡悬起的心终于坠地同时,对于高兴那威严地外表下藏着的善宽宏,杨思郡也深深感激
“你从从军入伍,可是想为家中节省些口粮?”高兴点点头接着问道
“大人明察”杨思郡答道
高兴点点头,然后转身轻轻一跃便轻巧如风地再次回到点将台上,没有发出一丝异响,这灵巧迅敏的身手再次震撼了众人
“将士们,我知道,你们之中很多人根本不愿意投身行伍,只是因为生活所迫,为了家人才不得不如此”顿了顿,高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便遂了你们的心愿”
高兴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声若洪钟地说道:“男儿大丈夫,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为了保护父母妻儿不再忍饥挨饿,不再忍受权贵的欺凌,即日起,我高鑫便要细心操演兵马,推翻那昏聩残暴的朝廷,尔等可有人敢与我一同和狗皇帝高纬小儿一决雌雄?富贵荣华,岂是天定?”
最后一句是高兴发自内心的呐喊,没有丝毫的做作在这一刻,高兴给人一种睥睨天下,谁与争锋的霸气
就如杨思郡所言,这个时代的人从军的目的实在有些单纯到滑稽,却也让人心酸除了被当权者强迫下投身军伍,不少人都是想为家中省下一口粮食,能够免去一些那繁重无度的徭役
无数男儿抛头颅洒热血,甘愿战死沙场,他们不是有漠视死亡的勇气,而是心中对家庭亲人那诚挚坚定的守护,沉重的爱恋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誓死追随大人”鲁智深等一干嫡系顿时满面潮红地拜倒在地,山呼一般大喝起来
虽然高纬乃是九五之尊,但鲁智深等人却只知道在自己饥寒交迫,穷困潦倒之际,是高兴收留了自己高兴不仅给了他们继续生存的资本,教会了他们一身的本事,是给与了他们无上的荣耀与奋斗的希望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刺史请客
然而场上除了两名特种兵发展的势力之外,大多数青州士卒却依旧呆愣着站在原地-_)高兴说得虽然激情飞扬,振奋人心,但对于来自底层的他们来说衣食住行,这些生存资本和资源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其他的一切,不过是浮云而已
“鲁智深,将这些钱财发放下去”高兴嘴角扯出一抹轻笑,大声说道
高兴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呼吸先是一窒,接着便有些粗重起来,看着高兴的眼神也有了些变化
“将士们,你们是青州的保护神,这些钱是你们应得的”顿了顿,高兴脸上神色一整,接着严肃地大声说道:“相信这些钱足够你们安置好家人从此,你们不再有后顾之忧,可以刻苦训练,奋勇杀敌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就在眼前,你们还等什么?”
“我等誓死追随刺史大人”两名特种兵顿时率领部众恭敬地大声呐喊
“誓死追随刺史大人”场上顿时沸腾起来,无数士卒纳头拜倒,满面潮红地呐喊着,将心底的不甘与激情全部宣泄而出
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人生在世,最真实的追求不就是这些么?
高兴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青州的状况和盱眙曾今不同盱眙处于陈*军的兵锋之下,百姓整日提心吊胆,他们首先考虑的便是活下去而青州如今处在无主的混乱状态,尽管北齐朝政昏聩,百姓苦不堪言,又经历了窦安之祸,这些被迫从军的士卒们根本没有多少积极性可言保卫家园,推翻暴政,这旗号已经被窦安败坏,所以高兴只能用别的办法只有真金白银,实实在在摆在面前的东西,才能真正让这些内心麻木的人产生**,让他们拥有奋进的目标,而不是混吃等死
待姚忠公开,公平,公正地发放完钱财后,高兴便开始主持整合军营中的四万兵马手中拿到沉甸甸,**的钱财,众士卒心中也踏实不少,自然也对高兴少了许多排斥,多了些感激
尤其是杨思郡,这个木讷而有些懦弱的少年,当高兴亲自将一枚婴儿手掌大小的金饼交给他时,当场涕泪纵横地拜倒在地,呜咽着立下重誓:此生定要以死报答高兴的恩情
对于青州的军队,高兴同样按照盱眙的编制进行了整改,但却加彻底
在招募士卒这方面,窦安没有偷工减料四万士卒基本都是身强体健之辈,这也让高兴省事不少
将窦安的亲信嫡系剔除后,四万人中还剩下三万五千余人按照军、师、旅、团、营、连、排、班的编制,以十人为基底,由盱眙铁骑暂时担任基层干部骨架,高兴将这些人组建了一个加强军,下辖五个师
而高兴也彻底抛开了封建时代军队的官职,直接冠以现代军队官职青州军军长的人选高兴自然当仁不让,第一师与第二师则由鲁智深与姚忠担当
如此一来,青州城这数万人便基本上完全掌握在高兴的手中但这些人依旧缺乏训练,想要他们形成应有的战斗力,还需要时间与战火的磨砺
当高兴完成了青州军的改组后,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交代鲁智深和姚忠好生组织军训练后,高兴终于在沉沉的夜色下拖着有些疲惫的脚步慢慢向刺史府中走去
高兴回到刺史府时,张顺之已经等候多时高兴顾不上喘息,便带着张顺之迅来到了房
“顺之,事情怎么样了?”高兴示意张顺之坐下后,轻轻押了口茶,然后问道
“回大人,整个青州境内家财万贯以上的人员总计一千三百八十一户,名单属下已经全部记录在册,请大人查看”张顺之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叠厚厚的纸卷双手呈递给高兴
“幸苦你了”高兴放下茶盏,结果纸卷,凑在摇曳的烛光下查看起来
纸卷上满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蝇头小楷,字迹遒劲有力,让人甚是赏心悦目高兴眉头轻皱,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手中的纸卷这纸卷上不仅写着一个个人名,是记载着他们的住址,大概拥有的田产房契,所掌握的财富多少,甚是详尽
时间不长,高兴便翻阅完毕,将纸卷放在桌案上,抬头看着张顺之,笑着说道:“顺之啊,你的字大有长进啊”
“大人谬赞了,属下的笔墨比之小弟赵构尚且大有不如,是难忘大人项背啊”张顺之脸上浮现出一丝惭愧的红晕,态度甚是谦逊
“呵呵,赵构那小子在法上确实很有天赋,只是性子有些毛躁,还需要磨练一番才能担当大事啊”高兴轻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顺之,你做的不错,记录的很详细啊淮州目前局势如何?”
“回大人,陈*将吴明彻依旧按兵不动,每日在营中操演兵马,赶制着攻城器械虽然淮州城表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但气氛却十分紧张”张顺之答道
“嗯,吴明彻在等待时机,等到淮州北方大乱后一鼓作气攻破淮州,或者他是打算以合州作为突破口,合州乃是陈*军北进的一颗钉子,吴明彻必须除去”
高兴顿了顿,然后皱着眉头接着说道:“淮州城防坚实,兵马精良,又有我父亲坐镇,吴明彻不是傻子,据我估计,他攻打合州的可能极大合州大后方的扬州刺史卢潜向来与王琳不合,虽然他管理地方政务能力不错,但恐怕不是吴明彻的对手啊合州若失,扬州怕是就加危险了”
在寿阳之战时,王琳曾今软禁过他,害得他被吴明彻擒获,如此耻辱的事情,仇旧恨,卢潜如何能够忍受?王琳毕竟不是齐国人,并不被高纬待见,身份地位自然低了一筹,寿阳之战,王琳风头大盛,卢潜对他就是意见多多
“大人以为我们该当如何?是派兵帮助王琳将军,还是提醒卢潜小心吴明彻的声东击西之计?”张顺之问道
“目前淮州压力甚大,我们并无多少兵力帮助卢潜,何况西楚州刚落入我父亲手中,并不是非常稳定,淮州与合州相距太远,我们又是鞭长莫及啊”高兴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淮州是吴明彻北进的最大障碍,只要我父亲坐镇淮河流域,吴明彻想要北上就会十分困难,为今之际,最好是创造一个机会给吴明彻,让他进攻淮州和西楚州,同时让王琳将军采取一些措施才是否则一味的防守,委实太过被动了”
“大人有何妙计?”张顺之一脸严峻地轻声问道
“吴三桂这小子安静了几天,也该动动了让他举旗南下,一定要做到气势浩荡”高兴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张顺之郑重地点头:“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将命令及时传达”
高兴点点头,接着问道:“北方的高纬有什么动静了吗?高思好和高延宗都在干什么?”
“高纬坐镇邺城,他派去定州的使者已经回到邺城复命据说高延宗病入膏肓,无法移动,但他派遣了长子前往皇宫向高纬领罪几日前高思好虽然将晋阳城拿下,但因为城墙早已残破不堪,高思好又有些轻敌,最终失守高思好虽败,但手中还有十余万众,暂时向后龟缩,实力依旧很是强劲”
“高延宗怕了?不过长子到了邺城,他倒是能够安生一阵不过以高纬的心性,他一定不会相信的这样,通知孙立,在北方边境散布谣言,就说高延宗已与契丹苦莫西联盟,将从东北方向南下”高兴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是”
对于高兴来说,时间就是一切原本高兴打算偷偷摸摸的发展自己,等到北周第一次进攻北齐时才彻底爆发出来,却不想阿史那窟合真突然造访,直接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不过如此也好,高兴直接将高思好,高延宗拉下水,然后闷声发大财
“嗯,你下去休息,注意严密监控青州西方的济州动向”高兴点点头,然后吩咐张顺之道
张顺之应了一声便匆匆告辞离去高兴叹了口气,眼睛落在手边的纸卷上,嘴角扯出一抹玩味戏谑的笑容那样子像足了一只狡诈无比,却又十分邪恶的狐狸
青州境内,只要家资充实,过三万贯的富商士绅,地主老财都收到了青州刺史高鑫的请柬高鑫将于四月二十八日这天设宴招待他们,一同商讨青州今后的发展,联络下感情,以免日后发生什么不愉快
宴无好宴,只怕是鸿门宴不少人都这般认为,但他们却不敢拒绝,谁让下聘的是虎视眈眈的青州军呢?而且,高鑫交代过,这些青州军务必将全程护送富贵老爷们安全到达青州城刺史府
无可奈何下,收到请柬者,一个个都备足了礼物,于二十五日这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早早来到了刺史府
第二百三十章 诡异的刺史府
陈潜,今年四十岁,身形已经有些发福,滚圆的肚子将华丽的衣衫撑得满满当当,看上去如同一个怀胎六甲的妇人***
年轻时,他在邺城担任过官职,但因为不小心得罪了贵人,最后遭到罢免,回到了老家青州
陈家本就是青州有名的大户,势力庞大,可谓根深蒂固
陈潜回到青州后便置办了不少田产,加上他与青州大多数官吏交好,头脑聪明,做事圆滑诡诈,时间不长,他便在青州境内混得风生水起如今的陈潜,是青州境内手屈一指的大土豪
青州动乱期间,陈潜在家丁护院的保护下离开了青州城,从而保住一命,直到窦安掌握了局势,他才返回陈潜与窦安乃是旧识,如今是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得到窦安的支持,陈潜没有花费多少工夫便一跃而上,成为了青州城继窦安之后最大的赢家
窦安落马,陈潜便感觉危机临近,但高兴直接封锁了城门,让他根本无处可逃此次,收到请柬后,陈潜又怒又惧,是欲哭无泪一大早,他便让下人准备了满满两辆大车的礼物向刺史府走去虽然这些礼物让陈潜一阵肉疼,但比起生命来说,这些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来到刺史府门前,看着那熟悉的朱漆大门,陈潜一阵唏嘘这地方前些时日他没少来,与窦安把酒言欢好不快活,如今却是物是人非,窦安已经被高鑫斩首,尸身是被抛在了野外,如今怕是已被野狗叼了去
透过敞开的大门看着静悄悄的刺史府,陈潜后背没来由升上一股凉气那高大的门楣在他眼中却像是一只凶恶猛兽的血盆大口,让他胆寒高鑫怒斩窦安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中,陈潜似乎看见了窦安尸身在烈日下腐烂的样子,鼻端也嗅到了浓浓的恶臭
“呕”陈潜胃中一阵翻江倒海,那本来红润的面庞霎时变得惨白起来,额头山沁出细密的汗珠
“老爷,您怎么了?”陈潜身后,一个小厮立即搀扶着他问道
“没事”陈潜取出一条锦帕擦了擦额头,深吸口气,然后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去通报一声,就说陈潜到了”
小厮领命而去,很快便走了回来,有些疑惑地看着陈潜说道:“老爷,大门后立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来客请进’”
“嗯?”陈潜迷惑不解,连忙走上几步,果真如那小厮所言,朱漆大门后,果然有一个高高的牌子,上面写着“来客请进”四个大字这四个字犹如铁画银钩一般,写得甚是雄浑遒劲,一股浩然博大的气势跃纸而出,让人心中不由一凛
陈潜心中一个哆嗦,沉吟半晌,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命令身后的家丁取了礼物,一起迈步向刺史府内走去
走在笔直的青石路面上,陈潜却感觉心跳加,后背直冒冷汗这刺史府不知为何,如此诡异门前没有一个护卫不说,就连前院中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十分幽静,很是渗人
穿过了一进院子,转过一座假山,进到内里,陈潜顿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面前开阔的院子中,此时已经摆下了数十张桌子,但桌上却是空空如也,院子中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陈潜皱了皱眉头,不安地咽了口唾沫,最后选择了一个靠后的桌子坐下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陈潜心中的不安与焦躁越来越强盛想到自己落入虎口,可能即将命丧黄泉,心中惶恐,绝望下,目光也涣散游离起来
“咦,陈老板,您来得倒早”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陈潜只觉心中的焦躁几乎无法忍耐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满是诧异的声音
陈潜浑身一抖,差点没一下子滚到桌子下去待他稳住了身形,陈潜才发现,一个身形削瘦的中年人也在四五个家丁的陪同下,带着厚重的礼物自外边进来
“哼赔钱,你来的也不晚”陈潜脸上闪过一丝羞恼,不客气地说道
“好你个陈潜老儿,竟然羞辱与我,作死不成?”那后来的身形削瘦的中年人脸上闪过一片怒气,目光凌厉地瞪视着陈潜,额头青筋乱颤
这削瘦的中年人名叫裴念千,也是青州境内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这人长因为长得有些精瘦,私下里被人说是“赔钱”所致裴念千对此耿耿于怀,此时陈潜当面呼唤,顿时让他愤怒起来
“怕你不成?”陈潜拍案而起,他早就不堪忍受心中焦躁不安的煎熬,此时见裴念千想要生事,自然是求之不得有个宣泄口宣泄一下情绪要知道陈潜带来的人可比裴念千多了一倍
“休要猖狂”裴念千面目狰狞地厉喝一声,冲身后的家丁命令道:“上,给我拿下陈潜老贼”
“好你个赔钱,简直不知死活来人,上,给我打断赔钱的双腿”陈潜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涌上丝丝杀意
“住手”眼看着两方人马就要开打,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沉闷洪亮的声音让众人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在二十余米外,一个身形削瘦的少年静静而立虽然他是布衣芒鞋的打扮,但却是一脸深沉严肃,双目炯炯有神,甚是不凡即便是隔着老远,众人也能感觉出他身上那凌厉的气势
“陈老板,裴老板,二位也算是青州城中首屈一指的大户,为何却要像市井混混一般在刺史府中厮打,莫非你们不将刺史大人放在眼中?”
陈潜和裴念千连说不敢,互相瞪视一眼后陈潜抱拳问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我只是大人的马前卒”那少年扯了扯嘴角,似是笑了下,但却又似不是
“我等一时糊涂,冒犯之处还望刺史大人海涵”裴念千和陈潜面面相觑却是不敢造次,脸上满是惶恐
“两位老板请坐”那少年笑笑,然后转身离去,只是几步间便消失不见
就在陈潜和裴念千相互敌视,忐忑不安地思索着对策之时,自门外陆陆续续走来许多人,这些莫不是青州城的富户豪门
“不知这来的刺史想做什么啊?”
“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没听见他说要重丈量分配土地吗,这可是我等的灾难啊”
“唉,如若他要剥夺我等田产,我等又该如何?”
“休要怕他,他虽然手握重兵,但尽是一些愚昧不堪的贱民,他们根本不会管理城池倘若那高鑫强迫我等,那我们就与他来个鱼死网破没有我们的帮助,这青州城迟早免不了瘫痪胶东王北上之时,就是高鑫的末日”
“话虽如此,就怕那高鑫是个莽夫,那我等性命何在?”
……
日上三竿十分,陈潜等人感觉头顶上火辣辣的炙烤之时,一个清亮威严的声音响起:“刺史大人到——”
陈潜等人顿时起身,怀着各异的心思循声看去
随着脚步声临近,陈潜等人视野中出现了一行人来当看见为首那一头短发,英俊不凡的少年时,所有人都不禁愕然不已青州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谁不知道一头短发者乃是刺史高鑫
让人不解的是,高兴此时的打扮,他并没有穿着北齐刺史的官府,没有穿着招牌式的白色长衫,而是一身短打的麻布衣衫,赤脚趿拉着一双草鞋,裤腿高高挽起,露出沾满了污泥的小腿
“这刺史演的是哪一出啊?”陈潜等人心中同时浮现出如此想法今日的刺史府,处处透着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
心中虽然困惑,陈潜等人却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拜倒:“见过刺史大人”
“诸位老板请起,高鑫有礼了,请坐”高兴来到上首的位置站定,脸上笑成了一团花,眼睛微微眯着,向四周拱了拱手便大马金刀地坐在首位
“谢大人”众人道谢,这才相继坐下
“顺之,开饭”高兴向身旁随行的少年说道,这人乃是张顺之,正是先前阻止陈潜与裴念千开打之人
“开饭——”张顺之扬声喝道
很快,便见数十名披盔贯甲的壮硕汉子自后院络绎而来,这些人行走间步履沉稳整齐,看上去威势不凡只是他们手中却没有森冷的兵刃,取而代之的则是木质托盘,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饭食
陈潜等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刺史到底什么打算,心中不由飞快地转换着心思这些充当下人的明显就是青州军的士卒,身上带着淡淡的煞气,显然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当饭食摆在陈潜等人面前时,众人顿时如遭雷击,一时间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东西忘记了言语
“这是饭吗?”良久,陈潜才回过神来,心中自问
陈潜等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只微微有些破损的陶碗,碗中盛着半碗粥说是粥,但透过那清澈的汤水都能数清楚碗底米粒的个数而在每张桌子中间,则放着一只盘子盘子中是不知名的绿菜,却只能恰好将盘底覆盖
“诸位老板,怎么坐着不动,咱们这就开饭”高兴端起面前的陶碗,有些奇怪地看着众人说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又要暴动?
说着,高兴便埋头吃起饭来,稀里哗啦,狼吞虎咽的样子是让陈潜等人皱眉不已_&&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高兴,一动不动,然而高兴却是犹若未觉,低着头自顾地吃着东西,脸上一片欢愉之色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高兴放下碗筷,伸手轻轻一抹嘴唇,然后动了动身子,换成一个十分舒坦的样子,一脸满足地说道:“唉,这粥可真香啊”
陈潜等人看看面前的清汤寡水,再看看一脸熨帖的高兴,是无语看着高兴的眼神充满了迟疑,轻视与愤怒
想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腰缠万贯之辈,一日三餐无不是珍馐美味,又有美貌侍女侍候在侧在陈潜等人看来,高兴设宴,怎么说也得七碟八碗的规模,哪曾想高兴竟然奉上这就算是贱民都不愿吃的野草淡汤,你叫他们如何能够下口,又如何能有胃口?
“怎么,难道诸位对高某的宴席不敢兴趣?”高兴眉头一挑,猛然站起身来,一手托着光洁溜溜的下巴,沾满泥水的右脚踩在凳子上,语气不善地说道:“抑或者对高某有什么意见?”
“不敢”陈潜乃是青州城的大族,所坐的位置自然与高兴最近,他连忙拱手说道:“刺史大人年轻有为,英武不凡,我等甚是钦佩”
“是啊,是啊,刺史大人器宇轩昂,实乃人中龙凤”
“刺史大人额间紫气充盈,周身龙气缭绕,将来定是神州之主”
“刺史大人玉树临风,潇洒不勒,您的光芒犹若烈日,让我等难以祈望”
……
裴念千等人连忙随声附和,一时间好话连篇,马屁如潮
虽然高兴心知肚明这些人心中对自己咒骂连连,但他脸上却依旧满是笑意,那白净的脸色是因为兴奋而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晕,正可谓红光满面
“既然大家如此看得起高某,那高某怎能亏待诸位?”高兴喜笑颜开,换了只脚踩在凳子上,一手叉腰,身子微微后仰,意气风发地说道:“顺之,去,拿酒来,我要与诸位老板痛饮几杯”
张顺之面无表情地答应一声后转身即去,只是在众人看不见之时,嘴角才轻轻抽搐了几下,高兴的形象实在太出人意表
“诸位,你们枯坐半晌,却为何还不动筷,难道是在责怪高某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张顺之离去后,高兴看着陈潜等人远远离开桌子,如避蛇蝎一般地对待桌上的饭菜,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眼睛瞪得老大
“大人,不知您换我等前来有何贵干?”陈潜连忙岔开话题,桌上那猪狗不吃的东西实在让他难受,还是赶紧问清楚这刺史有甚么打算才是正经
“哦,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高兴一拍额头,脸上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不怕诸位笑话,高某此番诚邀各位前来,实在是想请诸位帮我一起渡过难关”
“不知大人有何难处,只要我等力所能及,一定尽力而为”陈潜一脸正色地说道
“陈老板果然古道热肠,高某感激不尽”高兴一脸感激之色,接着却突然有些羞涩地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实不相瞒,高某虽然荣登青州刺史数日,但却因为才疏学浅,近日来竟有些心力交瘁,捉襟见肘之感,故此希望得到诸位的鼎力相助”
陈潜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松了口气既然高兴有所求,那自己等人应该能够占据主动
“不知大人希望我等如何相助呢?虽然我等识得几个字,但却不擅管理之事,怕是爱莫能助啊”陈潜一脸遗憾地看着高兴,眼底深处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神采
高兴乃是外来户,没有人知道他是哪个山脚旮旯里钻出来的人虽然他身手惊人,但匹夫之勇又有何惧哉?这城池的民生社稷之事,岂是一个莽夫所能处理得了的?在陈潜想来,高兴一定被各种事务弄得焦头烂额,如此才想到让自己等人帮助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放在古代来说,应该解释为儒家经典是第一生产力
虽然自秦始皇建立秦朝到此时,封建统治已经在华夏大地渡过了八百年的春秋,但除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之外,这天下还林立着无数门阀派系,而这些门阀大族却对王朝的迭,皇帝的统治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无论是打天下,还是治天下,光有武力是不行的,还需要文治
治国之道,大多来自圣人的学说因为科技的落后,知识传播并不迅和普及,所以这些知识往往掌控在门阀贵族的手中他们掌握着最好的资源,便可以在庙堂上取得很高的地位,借着皇权发展自己而且门阀因为资源丰富,容易招揽一些人才为己用
门阀子弟,多是忠于家族,相互之间又多有联姻和利益纠葛,在地方上具有非常强大的影响力,有时甚至可以起到改朝换代的作用
在陈潜等人看来,高兴初来乍到,手中并无多少亲信,想要尽快让青州的各项事务纳入正轨,这无疑比登天还难所以陈潜想当然的认为高兴的困难来自于此,而这也正是他所乐见的
“唉——”高兴产叹一声,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一脸苦相:“难道我真的不能管理好青州城,带领大家过上富足的生活?”
高兴颓然地跌坐在凳子上,却不料竟将桌上的陶碗碰翻,让其跌落在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呀我的碗”高兴一脸心疼地蹲下身子去捡那陶碗的碎片
陈潜等人见此,脸上的不屑之色浓,不少人嘴角是露出嘲弄的笑容
就在这时,忽然自门外奔进一个衣衫凌乱的士卒,他倒拽长枪,十分狼狈地奔跑着,同时口中焦急地喊道:“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呔鬼叫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高兴闻声而起,一脸严肃地斥责道
“大人,府外突然冲进来一群乞丐,他们都嚷着请刺史大人赏口饭吃,哪怕是诸位老板的剩菜剩饭也可小的百般阻拦,却也挡之不住,他们已经闯了进来”那士卒气喘吁吁地说道,脸上却诡异地没有什么恐惧之色
高兴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一片嘈杂声,接着便见一群衣衫褴褛,面如菜色的乞丐出现在门口,口中大声呼唤着:“刺史大人,行行好各位大爷,可怜可怜我们”
看着那一个个如同饿狼一般争先恐后闯将进来,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乞丐们,高兴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呔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刺史府,当真不想活了?”
“大人,您行行好,小的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您行行好”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抬着他那满是岁月痕迹的脸庞,希冀而又痛苦地看着高兴
“大人,您行行好,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大人,给我一口吃的,我那八十老母已经不行了,大人,求求您了”
……
众乞丐们顿时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涕泪连连大声哀求道
“这,这——”高兴顿时为难,走上几步,双手摊开:“虽然高某很想帮助你们,但高某却是有心无力,你们还是去别处想想办法”
“大人,您真的不管我们了吗?难道您已经忘记了那天你说过的话,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先前那老者颤巍巍地指着高兴,一脸失望和不可置信地说道
“不,不是的”高兴连忙摆手,愁眉苦脸地说道:“老人家,不是高某失信于人,实在是高某手上无粮也无财,如何救助诸位?”
“什么?你身为刺史竟然没有钱粮,你不觉得可笑吗?”老者显然不信
“老人家,你若不信,看看高某宴请诸位大族富户的饭食便知”高兴无奈地看着一干眼巴巴瞧着自己的乞丐,轻轻指了指陈潜等人的面前
“啊怎么会?”老者惊愕不已,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怎么不吃,难道不好吃吗?”
“这些人每日山珍海味,如何看得上这清汤野菜?”
“全青州的粮食钱银都在他们手中,我们却要忍饥挨饿,不服”
众乞丐顿时议论纷纷,看着桌上的食物不断地吞咽着唾沫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了他们,抢了他们的钱粮和妻女”
乞丐霎时安静下来,眼睛顿时冒出红光,呼吸粗重,浑身轻轻颤抖起来
眼看着众乞丐就要扑将上来,陈潜等人顿时慌乱起来要知道,这些仇视富人,饥渴难耐的乞丐们,一旦疯狂起来是相当可怕的曾今青州城刺史就是死在一群乱民手中,陈潜等人可不想步了后尘
“大人救命”陈潜等人立即离开作为,撒丫子一般跑到高兴身边,口中呼喝连连
如今能够护得众人周全的只有拥兵数万的高兴,也只有他那强的身手和威望才能镇住这些即将暴动的乞丐们
“住手”高兴狠狠一掌拍在身边的一张桌子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桌子拍得四分五裂,桌上的汤水菜肴是撒得到处都是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是时候
高兴一声大喝,顿时让所有蠢蠢欲动的乞丐们安静下来***高兴瞪视着众乞丐,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想要造反不成?来人”
呼啦啦一阵响,自刺史府内猛然奔出数百士卒来,手中无一例外地拿着含气森森的兵刃这数百士卒飞快地一字排开,将高兴紧紧护在身后,一副杀气腾腾地样子
“今日本官在此,汝等休要放肆”高兴目光凌厉,一脸严峻地斥道
“大人,难道你果真不给我们活路,要让我们活活饿死?”众乞丐伤心欲绝
“既然大人要与那为富不仁的猪狗同流合污,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与其痛苦的饿死,不若就此一搏,也少受些痛苦”一名乞丐决然而然地说道
“是,横竖都是个死,不若拼了”
“拼了”
刚刚安静下来的乞丐们再次下定了决心,一个个愤怒绝望的呐喊着,宣泄着心中的委屈与不满,同时也在激发着体内的斗志与气力
“且慢”高兴连忙抬手阻止道:“诸位请听我一言”
众乞丐冷冷地看着高兴,眼中既有对生的留恋,也有对死的无奈
“诸位,本官身后这些人都是仁义无双之辈,他们怎么会见死不救?陈老板,你们说是吗?”高兴回过头,看着陈潜说道
陈潜一怔,看了看对面那些如同饿狼一般凶狠地盯着自己乞丐们,心中甚是恐慌,口中嗫喏着说道:“大人说的是”
“听见了吗?陈老板答应救助大家,你们还不快快退去,与众位尊贵的老板赔罪?”高兴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看着众乞丐说道
“此言当真?”众乞丐依旧迟疑地看着陈潜等人
“那当然”高兴笑道:“今日本官宴请诸位老板,目的便是想让他们慷慨解囊,捐些钱粮田产,好救助青州境内近十万苦难的百姓”
“原来如此,我等委实怪罪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众乞丐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感激的神色,一个个羞愧地低下头去
“职责所在,如何居功?”高兴温和地笑着
陈潜等人心中却是猛然一突,一种不详的预感陇上心头
果然,就在这时,高兴突然转过头来,一脸诚恳地看着陈潜等人说道:“诸位老板,经历过窦安之乱后,青州境内流民不下十万众,这些人手中没有田产,家中没有余粮,长此以往,对于青州来说实在是个不安定的因素虽然本官执掌兵权,能够镇压下无数叛乱,但这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祸患,这却需要诸位老板助我,以免这些流民疯狂起来,对诸位造成什么伤害啊”高兴一脸担忧关切地看着陈潜众人,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亲切真诚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至此,陈潜等人终于明白高兴想要干什么了
高兴的话中只有一个意思:破财免灾,而且还是大财
从头到尾,高兴表现出的都是一贫如洗的模样,他的目的就是要钱,准确的是要地然而高兴却没有名言,而是将乞丐流民推到了台前,以生命为代价要挟,让陈潜等人不得不屈服
封建社会乃是以家庭为生产单位,农业与手工业相结合的,具有自我封闭性、独立性,自给自足的经济制度这种体制将农民紧紧地囚禁在土地上,一旦失去了土地,那便等于失去了一切
纵观历史的发展,封建王朝的迭,最大的因素便是土地兼并过于严重
落后的生产力注定了小农经济就连自己自足都甚是勉强,一旦遇上自然灾祸与地主阶级的压迫和薄削,最底层的农民为了生存,所能做的只有卖地而在这个时代,家有闲钱的人家,无不是前方百计地购置田产,这便是土地兼并
尤其是当朝政混乱时,土地兼并尤为严重大量失去土地无法生存的流民便会成为破坏社会稳定的因素,一旦时机成熟,动乱就会爆发旧王朝的落寞,是土地兼并最终的必然结果的王朝建立,实际上则是土地的从分配
高兴虽然很想进行彻底的土地改革,但此时他根基不稳,显然不是时候所以高兴只能退而求其次,将青州境内的土地从分配,稳定局势,打下几基础
“不知我等要如何做呢,还望大人指教”无论心中有多少苦楚,愤怒与不甘,陈潜却只能在心中自己咀嚼,全然不敢表露出来
陈潜知道,只要自己露出一个不愿意,对面那些因为饥渴,得到高兴授意的乞丐们一定会将自己撕碎,而高兴却可以将此事推个一干二净,他会拍手称快
“大家请暂避,容我与诸位仁义的老板详谈,相信本官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高兴没有回答,而是笑看着众乞丐
“好,那小人便在刺史府外恭候大人的佳音”众乞丐们答应一声,陆续退去,却是一步三回头,对高兴的话依旧有些不放心
“让诸位受惊了,实在抱歉”待乞丐们离去后,高兴拱拱手说道:“诸位请落座,咱们慢慢谈”说完,高兴一挥手,面前的士卒顿时散开,飞快地围拢在四周,神色严峻而警惕
陈潜等人心中无奈,只能乖乖地坐下
“不知大人认为我等捐出多少钱粮才好?”裴念千一坐下便迅问道
高兴沉吟了片刻,然后张开了右手手掌,白皙纤细的无根手指很是笔直,口中缓缓说道:“五成”
“嘶——”裴念千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兴
“高鑫,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最多只有半成”一个胖乎乎的老板顿时站起身来说道
高兴眉头一皱,淡淡地看着胖子说道:“青州不下十万流民,半成只是杯水车薪,哪里能够?五成,钱粮田各五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对诸位来说也是力所能及,只要每日少吃一些,既可以减肥,又可以助人为乐,行善积德,多好”
“高兴,你这无耻小儿,不过一低贱莽夫,如何这般猖狂?你若想要明抢,尽管来便是,我们岂会怕你”那胖子顿时怒不可遏,脸上的肥肉乱颤
“哦?张大同,今年三十五岁,家中妻妾十人,膝下共有五子一女,拥有田产一千零七十亩,房舍三处这些年来,死在你手中的不下十人,遭你奸污的女子是上百,本官说的可对?”
“你”那胖子顿时惊愕,缓了口气问道:“那又如何?”
“来人,送张大同出去,既然他不愿意,本官也不勉强”高兴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丝怒气
“我自己会走”张大同不屑地一笑,腆着肥硕的肚子,在两名士卒的“护送”下向外大步走去
高兴此次一共请了四五十人,见张大同起身离开,便有那么一两人蠢蠢欲动,但对上高兴那玩味而戏谑的眼神,却又生生地坐了下去高兴不说话,陈潜等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场面一时有些诡异的平静
“啊”突然,自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虽然相隔甚远,但那凄厉的惨嚎却如同自心底升起,让众人心中直发毛
那惨呼声响了约莫十息功夫才逐渐停止下来,时间不长,先前离去的两名士卒脸色难看地奔了回来,一脸恐惧地看着高兴,颤声道:“大、大人”
“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高兴一脸淡然地问道
“我等送张老板刚出去便有乞丐乞讨,张老板恼怒,骂了声‘贱民’,那些乞丐就突然暴怒,冲上来围住了张老板……”其中一个士卒说道这里,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眼中的恐惧甚
“然后呢?”高兴神色不动地问道
“那些乞丐扑上去,将,将张老板活生生的,吃,吃了”说完,那士卒已是一脸疲惫,大汗淋漓,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一般,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喘息如牛
“什么?”高兴身子一抖,脸色大变
刚才那惨叫声众人都知道是张大同所出,本以为他一定是遭受了高兴的迫害,命归黄泉此时,陈潜等人才明白,这看上去有些稚嫩的刺史是多么心狠手辣吃人,活生生的吃人,那种血腥的场景谁敢想象?一时间,众人只觉心头阴风阵阵,犹若置身九幽地狱,面前的不是相貌英俊的刺史,而是面目狰狞的魔鬼
原本陈潜等人心中还侥幸,高兴会顾及青州的发展,需要有识之士帮助,不敢太过逼迫自己等人但高兴竟然可以眉头都不眨地将一个人活生生地吃了,这种恶魔一般残忍的人,还有不敢做的事情吗?
“唉,这些乞丐实在太饿了罢,可惜了张老板白白枉送了性命”高兴一脸惋惜心痛的神色,微微扭头冲身边的士卒吩咐道:“派一个连的士兵去张老板家保护他一家妻小,休要让乱民再次迫害他们”
陈潜等人心中凛然,知道事情绝非高兴所说那般简单,他们知道,张大同完了,不仅自己身死,家中的一切财货怕是也会不保
待身后士卒领命而去后,高兴再次看向陈潜等人说道:“诸位老板,咱们还是心平气和些,外面那些乞丐怕是已经疯了,时间久了他们怕是要冲将进来”
“大人说的是,我裴念千愿意拿出五成的家产帮组大人平乱”裴念千率先表态
“多谢裴老板慷慨,高某也不会亏待你,今后的赋税,每亩免你半成”高兴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二百三十四章 从了我吧
“多谢大人”裴念千连忙拱手说道本以为高兴是空手套白狼,强行索要,不想居然给了自己一些好处虽然半成的赋税远远比不上自己的付出,但有总好过没有,心中也舒服了不少不是
裴念千表态后,陈潜等人想到张大同的悲剧,再也不敢迟疑,纷纷表态,争先恐后地表示愿意付出五成的家产
高兴乐得合不拢嘴,一一道谢,态度十分亲切,但在陈潜等人眼中却十足像是魔鬼的笑容,没有一丝善意
一切尘埃落定后,高兴命令青州军分别护送陈潜等人回家,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乱民的任何阻击陈潜等人临走前,高兴透露出一个意思:希望各大族之中的青年才俊可以一起参与到青州的建设中来
这对于陈潜等人来说也实在是个好事,所谓朝中有人好做事陈潜等人立即表态,他们也根本不敢拒绝魔鬼的召唤毕竟这世道,勇敢无谓,不怕死的人不少,但陈潜等享乐安逸的日子过得多了,显然失去了那种精神
陈潜等人离开后,看着浪迹的院子,高兴不由坐在凳子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大人为何而叹?”张顺之自角落中走出,奇怪地问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究竟是仁义还是残暴呢?”高兴摇头轻叹张大同虽然没有真正被咬死,但却是挨了数十刀才死去虽然他也算是罪有应得,但如此折磨一个人,高兴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为了天下千千万万无家可归的百姓,大人纵使使出魔鬼的手段,却也拥有佛祖一般慈善仁和的心地”张顺之怔了怔,然后说道
“杀戮始终就是杀戮啊”高兴摇摇头,然后说道:“胶州和光州局势如何了?”
“已经掌控了大半的局势,正在等待大人的进一步指示”张顺之答道
“好,三天后行动,一举拿下胶光二州,彻底稳固大后方”高兴说道
“是”
高兴之所以策反青光等一十二州,目的便在胶东半岛,此地三面临海,所要防御的锋线不长,作为大后方,实在是个不错的地方唯一需要说明的就是,这里因为靠海,开发的地段并不多,但对于拥有不少先进技术的高兴来说,开发此地却不太困难
无论青州乱成何种模样,只要将那四万军队牢牢掌控在手中,高兴就有了最大的砝码虽然每天各种事务非常繁重,但高兴却依旧每日抽出一个时辰与青州士卒一同训练这样不仅可以增进高兴与士卒之间的感情,同样可以起到很好的敦促作用
在军营中与士卒们一起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四月末,天上的月亮已经变成淡淡的一丝,几乎不见只凭点点星光,还无法与皓月争辉
回到刺史府,嘱咐保护自己的一班士卒下去休息后,高兴径直来到了卧房门前高兴正要推门而入,却生生止住,迅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吱呀”一声,门扉洞开,一道轻风拂过,高兴面前出现了一个黑影,“你怎么发现的?”
“想知道?”高兴笑笑,然后说道:“进来”说着高兴便坦然地自黑影身边走过,缓缓进入屋内
那黑影怔了怔,没有迟疑,紧跟高兴进入屋内并带上了房门
高兴点燃烛火,大马金刀地坐在桌边,脸上挂着吟吟笑意,伸手示意道:“萧凌,我们又见面了,可惜你又失败了”
黑影正是天下第一杀手萧凌,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黑衣,脸上麻木得没有一丝表情,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死寂一片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萧凌紧紧地盯着高兴,身子挺得笔直,声音干涩生硬
“年轻人,沉住气,坐下”高兴笑笑,再次做出请的手势
萧凌眼中错愕一闪即逝,明眼人都看得出,高兴比自己年轻,但他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这实在是……
萧凌在高兴身边坐下,双眼依旧紧紧地看着高兴
“我说过,你不合格虽然你现在气息收敛了不少,选择的时机也不错,但你却忽视了不少东西当我要推门时,我听见了你微微粗重了一分的呼吸,感觉到了你身上泄露出的一丝杀气最重要的是,你潜入我的房间,留下了痕迹”高兴为自己倒上一盏茶,一边细细品尝,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什么?”萧凌眼神微动
高兴右手在腰间一抹,再次出现时手掌中已经多了一小片绿叶
“这片叶子本来在门缝里,但我进门前却发现它在地上”顿了顿,高兴继续说道:“知道背后有你这么个对手,我自然需要小心点”
萧凌默然不语,他轻轻站起身来,静静地看了高兴一眼转身便有离去
“就这么走了吗?”高兴淡淡地问道
“你想留下我?”萧凌猛然转过身来,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我若出手,你自信有几成把握脱身?”高兴好整以暇地看着萧凌,没说是,也未否定
“不足三成”萧凌沉吟片刻,然后说道
“一起坐下喝一杯?”高兴笑笑,轻轻一扬下巴问道
“没兴趣”萧凌的回答简洁而生硬
高兴轻笑一声,然后摇头道:“唉,整天板着脸难道不累?这些天青州城的事情你如何看待?”
“你很有野心”
“就这么一点?”高兴显然不满意
“你想说什么,名言便是”萧凌木然地看着高兴,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你空有一身本事,难道就这么浪费了吗?”高兴再问
“三个月期限还未到”
“我若制住你,等到三个月之后呢?”高兴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萧凌语塞
若是高兴果断出手,萧凌还真有可能被擒用这无赖的手段等待三个月,他萧凌便只能遵照约定投在高兴帐下
“三个月太长了,我有些后悔了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将你培养成独挡一方的悍将,你暗杀司马复之流的成功率绝对在八成以上”高兴一脸懊悔地看着萧凌说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杀手,你手下那么多人,随时可以训练”萧凌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一个有原则,有善心,而又极具天赋的杀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考虑一下,从了我”高兴摇头,一脸希冀而诚恳地看着萧凌说道
“三个月后”萧凌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高兴连忙出声阻止,“派你来的是司马复?”
萧凌豁然转身,有些惊奇地看着高兴
“果然是他”萧凌的变化高兴尽收眼底,心中顿时了然,心中不由产生一股怒气,眼神陡然变得森冷无比:“看来他消停的日子过多了,真当我高兴是泥捏的,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当自己乃是天命所归之人了”
“告辞”知道因为自己的神色泄露了雇主,萧凌的脸色顿时再沉了一分,声音愈发冰冷说完,他脚下微动,便向一边的窗户蹿去
眨眼间,萧凌的身子便如风一般消失在夜空下,只余下有些震颤荡漾的窗牖
“急什么?每次都走窗户,又不是没门”高兴摇头叹息一声,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除去鞋袜盘膝坐在床榻上修炼起来
自从进入《长生诀》第五重后,高兴便法诀功力进展愈发缓慢起来虽然意念中鼓荡的长生真气在宽广如江河的静脉中奔走不息,但高兴却无法感觉到真气的长进
对于内家真气的修炼,高兴也算是经验丰富,知道欲则不达的道理每日夜晚,他还是持之以恒地保持修炼,相信量变终会引发质变
当公元574年的时间逐渐进入五月,天气愈发炎热之时淮州城的局势终于有了变化北齐东楚州,潼州,仁州三州拉起一支十万人的队伍,兵分两路,果断进攻淮州盱眙郡,西楚州钟离郡
胶东王高长恭统兵五万,直接前往钟离郡,誓要将叛党逆匪剿灭
然而就在高长恭刚刚离开盱眙城,陈将吴明彻便适时吹响了号角,挥兵十万猛攻盱眙城
然而让吴明彻未料到的是,十万乱民组建的大军看上去声势浩荡,却如同纸糊的一般,高长恭只用了三天功夫便将这些乱民击溃,是俘获三万叛军考虑到盱眙局势危机,高长恭果断地放弃了趁胜追击,剿灭瓦解叛匪的机会,果断挥军盱眙城,与吴明彻来了一场硬碰硬地攻防战
吴明彻势如骑虎,只得硬着头皮攻城然而,只是几个月的功夫,盱眙城不仅城防坚实稳固了许多,盱眙军是骁勇无比,防御器械是层出不穷那一架架远距离的投石车和床弩打得吴明彻是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一日鏖战,陈*军居然连盱眙城的护城河都未填平,反而丢下了五千多士卒的生命这让吴明彻痛心不已的同时,也十分胆寒他已经高看了高长恭,却不想这个英俊的男子却是巢湖他预料的威猛不过这也坚定了吴明彻覆灭淮州的决心,只要高长恭在,陈*军便如鲠在喉,北进就会受到极大的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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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晚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祸不单行
也许吴明彻这个看似粗犷的将军实际上是个热爱文学的人,也许他实在担心持续战斗会让麾下士卒士气大跌,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五月初五这天,吴明彻终于停止了对盱眙城的进攻,龟缩回了营寨之中
整场战争持续不过三日光景,但陈*军却是损兵折将,没有占到丝毫便宜那高耸巍峨,坚如磐石的盱眙城墙是让陈*军望而生畏此时,吴明彻已然明白,想要直接拔出盱眙已经成为一种奢望
虽然盱眙背后有十二州乱军的威胁,但吴明彻实在不敢再对他们抱有期望就连自己麾下饱受战火洗礼的精兵悍将遇到高长恭都要灰头土脸,那些刚刚放下锄头的乌合之众又能奈何得了高长恭么?他们最大的用处应当就是将北齐的形势弄得加动荡,好给自己制造多的机会
几日的征战士卒士气已经颇为低落,吴明彻乃是惯战的骁将,自然知道短时间内不宜发动战争,但他却也不能闲着要知道,十万大军一日所消耗的粮草是个极其可怕的数字,时间拖得久了对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
几经思量,吴明彻和陈顼转换了对策
五月初十,陈潜派遣五万大军,由黄法氍统帅自合州西南的霍州出发,步步为营,慢慢向合州推进与此同时,陈顼调集两万大军自都城建康向合州逼近在七万大军,形同犄角一般,以相同的度的逼迫下,合州的局势霎时紧张起来
合州的位置实在不怎么好,地处陈国势力之内,后方又只有区区一个扬州,且距离又有些远,一旦陈国调集大军围而不攻,就可直接切断合州的退路失去补给的王琳,纵使他长袖善舞,能征惯战,也无法指挥饿着肚皮的士卒战胜浩浩荡荡的陈*军
慢说卢潜与王琳有罅隙,在救援方面会有所刁难,就是卢潜不计前嫌出兵救援,他也要担心黄法氍围点打援的计策至于淮州,基本上是不用指望,吴明彻的十万大军不是摆设
而陈顼与吴明彻的计谋显然不是如此简单,既然青光等十一州打着反齐投陈的旗号,他们如何能不加应用?吴明彻直接派遣细作突破淮河上北齐的封锁线,来到仁州,携带着陈顼的御旨私下约见了潼,仁,东楚三州刺史吴三桂
双方洽谈了些什么众人不知,但就在五月十五日,黄法氍来到合州城外二十里处扎下连绵数十里的大营时,北齐的仁州,潼州,东楚州同时挂上了陈国的旗帜而吴三桂是被陈顼册封为宣称侯,食邑六百户,都督潼、仁、东楚三州诸军事
五月十六日,吴三桂起兵八万自仁州出,直逼西侧的谯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让扬州刺史卢潜惊骇欲绝一旦谯州沦陷,那扬州也即将面临与淮州,合州一般孤立无援的境地,那可怕的后果绝不是一人所能承受
陈*军倘若拿下扬州,越过淮河,那北齐自黄河至淮河流域的疆土便直接暴露在陈*军的铁蹄下加上北方高思好和高延宗两个不安定的因素,吴明彻极有可能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大肆北进,直抵邺城
不得已下,卢潜终于放弃了救援合州的打算,同时将告急文雪片一般地发往邺城,希望高纬早做打算
对于北齐人民来说,五月实在不是个好日子淮河流域动荡不安的局势已经让整个北齐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但就在这是,东北放又突然传出安德王高延宗已经勾结契丹与库莫奚抱歉,前面打错字了,胡人已经已经聚集铁骑十万,即将南下
契丹和库莫奚位于北齐东北部,这两个步卒乃是突厥的附庸他们南下,自然代表着突厥的意思对于高纬来说,淮河流域只是草箭一般的存在,随时可以舍弃,但黄河流域却是他的根本,不能有任何闪失
惊恐之极的高纬一改往日的懦弱性格,严令昌黎王韩长鸾率军南下,驻守黄河同时,高纬向高延宗发出了最后的警告,希望他能够认清形势,回头是岸,不要做出背叛祖宗的事情,否则他高纬宁愿废弃整个北齐的江山也要将高延宗碎尸万段
五月二十日,就在吴三桂佯攻谯州,黄法氍围困强攻合州,吴明彻再次进攻淮州之际,得到高纬最后通牒的高延宗立即自病榻上跳将起来,发兵八万直奔并州高思好而去
九五之尊的宝座,天下间能够漠视之的,除了那所谓的圣人估计真的没有人和人能够抵御那无上权利与荣耀
高延宗装病,除了害怕进入邺城后高纬对自己不利,实际上也有些隔岸观火,想要坐收渔利的企图但此时北齐即将面临覆亡的危险,高延宗再也无法泰然处之
高延宗此人虽然肥胖如猪,暴戾恣睢,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于北齐却十分忠诚,比起高纬来说,他身上有一种后者没有的气节
历史上,当宇文邕覆灭齐国,曾将高纬与高延宗一起掳掠到长安高纬就如乐不思蜀的刘阿斗,对于江山的覆亡没有多少留恋,反而一如既往地享乐但高延宗却时常仰天长叹,悔恨愧疚不已,数次想要自杀如此可见,高延宗此人也不是一无是处
有了高延宗的假如,本就现出颓势的高思好是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高思好一退再退,只是十天功夫,便被高延宗等打得丢盔弃甲,直接跑回了大本营朔州,至于肆州,显州,则又重回到了高纬手中
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吞并齐国的宇文邕一直密切注视着北齐的局势如今北齐南方几乎完全被战火点燃,北方高思好作乱,谣言四起,民心动荡不安,整个北齐陷入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地步宇文邕如何会放弃此等好机会
六月一日,当高延宗兵临朔州境内之时,宇文邕立即火召集一干核心文武大臣在密切商议覆灭北齐的策略
“诸位爱卿,如今齐国境内战火纷飞,谣言四起,民心浮动,朕想乘此机会发兵伐齐,一举而下,诸卿以为若何?”宇文邕高高端坐在龙椅上,深邃的眼睛闪烁着睿智而灼热的光芒
“回陛下,微臣以为此时伐齐,似乎有些不妥”一身戎装的齐王宇文宪四月时,宇文宪,宇文招等周室皇族之人,大多都被晋升王爵立即迈步上前,冲宇文邕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沉声说道
“有何不妥?”宇文邕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一脸好奇地看着宇文宪
宇文宪脸上一片严肃,恭敬而认真地看着宇文邕说道:“回陛下,自佛、道、儒三教辩论,您废除佛道二教之后,虽然我大周在这数月间已征募数十万兵士,但他们大多是佛门子弟,心中缺少杀戮果敢之心,且训练日短,恐难以形成战斗力再者,时间太过仓促,边境之地辎重物资准备并不充分,倘若不能一举拿下齐国,我军怕是不能取得多少功绩”
“嗯,皇弟所言甚是”宇文邕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不知诸卿可有其他看法?”
“陛下,齐王所言不假,但此时伐齐,我们依然有很大的胜算”
宇文宪身后走出一人,虽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但却是精神矍铄,没有一丝龙钟老太双目神光湛然凌厉,浑身气势沉凝剽悍
“不知韦爱卿有何妙计?”宇文邕双目一亮,微微向前欠了欠身子,颇有些激动地问道
这老者名叫韦孝宽,年近七旬,乃是北周勋州陕西省稷山县,州府在玉璧城刺史
韦孝宽,名叔裕,字孝宽,汉族,京兆杜陵陕西西安南人,南北朝时期西魏、北周杰出的军事家、战略家其人性格奇敏和正,好读经史,足智多谋,攻守兼备,而且十分擅长用间
此人不但在北周与北齐,应该说是东魏与西魏之间的战争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是帮助杨坚站稳了脚跟,辅佐其创下了盛世大隋
高欢执掌东魏政权时,宇文泰所拥护的西魏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两方的战争中,宇文泰是败多胜少然而纵使高欢如何骁勇无双,却始终没有覆灭西魏,这其中有个极其关键的人物,那便是韦孝宽
总管整个北周历史,真正在正面战场上,能够战胜高欢的却只有韦孝宽一人
韦孝宽曾以一己之力,将高欢拦在玉璧城外整整五十日,使得高欢麾下士卒死伤无数,最后高欢急怒攻心竟生了病,从而撤兵,解除了玉璧之困然而高欢回到晋阳后却是一病不起,最终怀着无奈而悲愤的情绪死去至此,北周也获得极为宝贵的喘息之机,宇文泰得以休养生息,发展壮大,韦孝宽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回陛下,微臣以为,伐齐可有三策”韦孝宽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爱卿请说”宇文邕催促一声,一栏地渴望灭亡北齐,统一天下,不仅是他宇文邕的梦想与个人价值的体现,是宇文氏皇族数代人的愿望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自己将越祖先取得无上的功勋与荣耀,即便宇文邕城府极深也无法忍耐心中那激荡的情绪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初步战略
韦孝宽微微沉吟,整理下思路,然后侃侃说道:“陛下,微臣戍守边陲多年,自信可以看出齐国的弱点,倘若没有天赐良机,您想要一举覆灭齐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往年出兵伐齐,多有劳民伤财,然却不能建立功勋,盖是因为没有最佳的时机”
“长江、淮河之间本是一片沃土,但在齐主手中却变得残破不堪,民不聊生,故此去岁陈国伐齐才能一攻而下反观齐国,虽然连年增援,却也只落得个丧师覆败,狼狈逃窜若非兰陵王高长恭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只怕如今陈国的兵锋早已越过了淮河,直抵黄河沿岸”
“如今,齐国北有高思好作乱,南有青光等十一州造反,高长恭虽然智勇双全,但腹背受敌,缺兵少粮的情况下,自身尚且难保,不必说内平叛乱,外拒敌寇此时齐国朝政混乱,内部军民离心,谋略已尽,力量衰竭斗比伯曾说,‘仇敌有衅,不可失也’出自《左转》,意即:敌人内斗,不可放过”
“而今,陛下可潜大军自轵关河南省济源县太行山隘口而出,其后道路平坦宽阔,可以直达邺城我军可与陈国同步,首位相逼,让齐国难以顾暇再命广州州政府设鲁阳,河南省鲁山县军由三鸦鲁山县西南鲁阳关出发,同时在秦岭以南招募豪勇之士,组成精锐之兵顺黄河而下”
“同时调遣稽胡部落稽胡,匈奴后裔,散住在长安以北的群山隔断齐国并州州治晋阳,山西太原、晋州州治平阳,山西临汾之间的交通”
“除此之外,我军还可在齐地招募勇士,赏以高官厚爵,使他们担当前锋如此一来,四面八方一起进攻,目标直指邺城齐国本就人心涣散,此时见我军大举而攻,必定望风而逃我大军所向,势必脆骨拉朽,一举灭齐,此时正是时候此乃一策”
说完,韦孝宽便闭口不语,静静地看着宇文邕,等待着他的决定
宇文邕双目炽热明亮,呼吸都微微有些粗重韦孝宽分析的不错,如今北齐内忧外患,离心离德,天时人和都已失去,只要战略部署得当,周国完全可以一举夺下邺城但宇文邕同样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那便是出征的大军和后勤战略物资的筹备都不充分
按捺下心中的躁动,宇文邕笑看着韦孝宽道:“其余两策是何,还请韦爱卿教朕”
“不敢”韦孝宽恭敬地行了一礼,接着说道:“如今我大周兵粮准备并不充分,陛下可做长期打算最好的办法便是与陈国结盟,以此消耗分散齐国的兵力我军可在两国边界屯军垦田,一方面可以囤积粮草物资,另一方面可以对齐国形成压迫之势,同时可以组建军”
“如今,齐国与陈国正僵持,我军自可游击突袭齐国边境若齐国派大军来援,我自可龟缩防御,待援兵离去,我军再发动攻击如此一来,齐**队在这百般骚扰之下,必定心烦意乱,疲于奔命只需要一两年时间,齐军必定众叛亲离,土崩瓦解”
“齐主昏聩荒yin,在他的统治下,齐国政令不一,朝纲混乱,忠臣良将枉死,乱臣贼子当道,齐国百姓早已不堪忍受如此看来,齐国的败亡已成必然,我们自可作壁上观,耐心等候,只待齐国气运消逝之时,我军自可发动雷霆突袭,定可一举而下此乃二策”
“其三,青光十一州乱民虽然声势好大,但毕竟缺乏训练,又不善管理,根本无法比得上高欢留下的精兵悍将如今高思好必败无疑,不消多少时日,齐主定然挥兵南下,挟着大胜的气势,定可以一举荡平乱军”
“况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勾践灭吴整备十年,姬发伐纣,也曾出兵两次歼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以伐齐之事不应操之过急,需要徐徐图之而今,陛下当继续培养齐主的罪恶,激起齐国百姓的怒火,让整个北齐愈发混乱,如此我们的机会才能大”
“如此,臣以为最好与齐国暂时放下仇恨,重建立邦交,使贸易通商,工匠往来无阻如此齐主定会放下戒备,行事愈发肆无忌惮同时,齐国没了后顾之忧,自然不会再畏惧陈国,两国交战不休,自然损耗无数而我大周却可养精蓄锐,再趁机而动这是长远的谋略,不仅可以覆亡齐国,有可能兼并陈国微臣愚见,让陛下见笑了”
韦孝宽说完,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便缓缓退下,恭顺地站在宇文宪身后,默然不语
宇文邕眉头轻皱,脸上神色变换不断韦孝宽对于当下时局的分析十分中肯,给出的建议也是条理分明,切实可用但究竟采取哪一条却也让他有些犯难
如今,周国并未做好大举进攻齐国的准备,倘若采取第一策,一旦不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夺下邺城,覆灭齐国,那就达不到战略意图,有可能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第二、三策较好,但却需要耐心等待战场时机稍纵即逝,谁也不能保证事情的发展就一定按照自己的预计而来再者而言,眼看着吞并齐国,成就不世霸业的机会就在眼前,宇文邕内心的渴望已经极其膨胀
“呼——”
半个时辰后,宇文邕长舒口气,权衡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宇文邕是一国之君,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国家的命运,所以他必须小心谨慎
“不知诸位爱卿对韦爱卿的看法有什么意见?”宇文邕恢复了威严的模样,静静地看着下放问道
大殿中,除了自玉璧城连夜赶来的勋州刺史韦孝宽,齐王宇文宪外,还有赵王宇文招等人
此时见宇文邕询问,宇文宪与宇文招对视一眼,宇文招行礼后率先开口道:“陛下,微臣以为韦大人三策最佳齐国终将为我大周覆灭,我们为何不将自己的损失将至最低呢?”
“臣附议”宇文宪也走上一步,躬身行礼
宇文邕点了点头,然后坐直身子,目光湛然而威严地看着下方说道:“既然如此,伐齐之事暂缓韦爱卿,虽然齐国目前自顾不暇,但我们却不可不防,你这便返回玉璧城,外松内紧,切莫让齐人得了可趁之机同时要加紧暗中囤积粮草,为将来伐齐做准备”
“遵命”韦孝宽连忙躬身答道
宇文邕轻“嗯”了一声,然后道:“尔等先退下”说着,宇文邕轻轻挥了挥手宇文招和宇文宪连忙行礼,然后一同悄悄退去,偌大的大殿霎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六月初五,北周之主宇文邕派遣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和小司寇司法部副部长元卫一同自长安出发前往北齐聘问,同行的还有齐国宜阳王赵彦深宇文邕的目的其一乃是原谅高兴在长安犯下的错事,与齐国恢复邦交,其二则是评估齐国时局
六月初六,宇文邕在齐王宇文宪等一干文武陪同下,自长安前往云阳宫陕西省泾阳县西北,命太子宫右宫正次席总管尉迟运兼任司武国防部次长,与薛公爵长孙览一同辅佐太子宇文邕留守长安,处理国事
宇文邕启程前往云阳宫时,高兴已经来到南青州十日光景当淮河之地,高长恭王琳二人与吴明彻博弈之时,高兴的青州军也未闲着
五月十五日,留下鲁智深率领三个师的兵力严密防守青州,高兴则率领两个师的兵力日夜兼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丐帮和特种部队的配合下,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胶东半岛北部的胶州
高兴用十日时间稳定了胶州局势,然后留下两个旅的兵力由姚忠镇守后,高兴则再次闪电南下,几乎用同样的手段将光州拿下稍事休整后,高兴入驻南青州
如此一来,青州与南青州南北相望,而胶州和光州则被隔在身后,整个胶东半岛连成一片,完全落入了高兴的掌握之中,高兴也基本上实现了初期的战略目标
有了青州的前车之鉴,胶州,光州,南青州三州的大族富户自然不敢太多造次虽然心中对高兴甚是愤怒,但面对着雪亮的钢刀,敢于鱼死网破,漠视自己生命的人还真不多
而对于广大流离失所,穷困潦倒的平民百姓来说,高兴实在是他们的福音,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因为高兴,他们终于再次有了自己的土地,有了生存的根本
由于连年的战乱灾祸,除去在寺庙道观中混吃等死的教徒们,北齐百姓并无多少,尤其在胶东之地呈现出的是地广人稀的景象高兴直接将所有富户剥了一半,再按照人头分发下去,落在百姓手中的土地实际上非常客观
因为胶州和光州地处大后方,所以高兴虽然同样整编了乱军,但却只是甄选出一万余体格最为健壮者组建成两个师,其余之人则作为后备役,一边训练,一边屯田垦荒,储备粮草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小娘子,请留步
“嗯”,高兴鼻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声,他眉头轻皱,脸上带着似是舒爽,又似是疲惫地神色,四肢先是蜷缩在一处,然后再竭尽全力地舒展开来
如是再三,高兴才停下动作,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一骨碌从床榻上爬将起来,挑开薄薄的帐幔,将目光窗外投去
一股清凉的晨风吹抚在脸上,让高兴一阵神清气爽屋外,晶莹地露珠随着摇曳的树木花草的枝叶飘摇荡漾,打折转,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砸落在地面
“奢侈啊,一觉睡了这么久”高兴长长叹了口气,迅穿上鞋袜下得地来
自从来到这个纷乱不休的时代,睡觉这个对于凡人来说必须的生理需要在高兴身上却是极其奢侈的事情除了繁忙的公务,高兴还必须坚持修习《长生诀》强大的力量,尤其是真正切切掌握在手中的力量才是生存的资本,才是实现理想的基石
这数月来,高兴走南闯北,从未有一刻安歇直到昨日,高兴终于将南青州境内所有的土地丈量统计并分发完毕,如此他也得了个好空闲安心的歇息下来却不想这一睡,却是睡了整整六个时辰
高兴推开门,瓦蓝澄澈,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映入眼帘,让人心胸为之一空微风浮动,将院中那争奇斗艳的花卉的馥郁芬芳卷入鼻端,让他不禁有些陶醉
“浮生偷得半日闲”,高兴心中正如此感叹,院外却突然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不一会,张顺之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大人,您醒了?”张顺之快步来到高兴面前,恭敬地见礼道
“顺之啊,不用客气”高兴笑着摆摆手,然后问道:“有什么事吗?”说着,高兴迈步来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静静地看着紧随着自己脚步移动地张顺之
“大人,是这样”张顺之略微沉吟片刻,整理了下思路这才沉声说道:“大人,属下发现,近几日来,有不少大户人家竟派遣门下家丁仆役冒充普通百姓前来领取粮食种子,与此同时,他们还暗中大肆受够刺史府贱价卖出的粮食”
“有这样的事?”高兴眉头顿时一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怎么,难道他们觉得我高兴脾气太温和,杀的人太少了么,竟敢如此阳奉阴违?”
高兴虽然重按人头分配了土地,但有田无种自然不可因此,高兴以官方的名义,按人头发放了一批粮食种子和极少数救济的钱财,同时又官方贱价出售一些粮食,以此来让饱受灾祸战乱的百姓能够有活路,喘过一口气来
虽然高兴也曾想到会有些不安分的人打着鬼主意,但他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敢如此猖獗南青州不过刚刚平定下来,就有人不安分起来,这无疑是对高兴权威的挑衅
同样的政策,高兴在青州实行的时候便无人敢于如此,实在是因为高兴“吃人”的魔鬼形象深入人心虽然南青州之人对此偶有耳闻,但在他们想来这多是以讹传讹强龙不压地头蛇,高兴纵使手握重兵,他们也不是泥捏的
须知,富商大户人家虽然没有多少武装力量,但每家每户数百号人还是有的,若是加上依附于他们的佃户,那人数还可以增加上数倍高兴没有大肆逼迫他们,实在是不想看到狗急跳墙的事情发生虽然这些人就算闹起事来也奈何不得自己,但一个城市不稳定,那谈何发展?
“大人,依您看,咱们该如何应对?”张顺之见高兴心情不甚好,说话的声音不由有些小心
高兴皱眉看着张顺之,有些不悦地说道:“顺之,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你拘束什么?自然点,不然我都有些不自在了”
张顺之浑身轻轻一颤,眼神微动,严肃的脸庞软化了一些,语音有些发颤地说道:“是,大人”
张顺之可以说是高兴亲密的心腹,但也正因如此,张顺之才时刻提醒自己不可有任何逾越之处在高兴交代的事情上,他总是尽心竭力,兢兢业业,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如今,高兴已经展露出欲要争霸天下的意思,张顺之对高兴则加尊敬,一是他有自知之名,二是他要取得表率作用
“那些富商大户想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想要制造混乱啊很好,既然他们出了招,那我怎么能不接招呢?”高兴点头,冷笑一声,然后话锋一转,淡淡地说道:“顺之,吩咐下去,叫负责这些事情的人注意,从现在开始,无论是在我们这里领过粮种与救济钱,还是购买粮食的人都给我做好记录,务必要清清楚楚,仔仔细细这粮食和钱是借给他们的,秋后可是要翻倍收回的,他们既然愿意多领,那就让他们多领好了,记录在我手上,害怕了他们不成?”
“另,公告全城,所有百姓现在互相监督,只要举报一个将贱价粮食转卖他人的人,拿到确切的证据就可以来刺史府领取一份相同数量粮食而敢将粮食卖于他人者,第一次,没收一半土地,第二次罚没所有财产,至于第三次么,呵呵,直接发配成奴隶这南青州的城墙委实有些残破,是时候修葺一番了”
高兴的声音虽然很淡,但语气中的冷意却让张顺之心中颇是凛然这些时日,张顺子陪着高兴转战四州之地,也算是见识了一下高兴的魔鬼手段
以当前北齐的大形势,当地的大族富户,身上没有背负人命官司,苟且勾当的几乎没有所以只要他们范到高兴手上,那绝对逃不了好在张顺之看来,落在高兴手上,死亡实际上还是一种解脱这倒不是说高兴有多么残忍,实在是他处理别人的手段当真**
做高兴手中的奴隶,实在时间痛并快乐的事情因为高兴从来不让奴隶挨饿,也不鞭笞他们但经受过高兴调教的奴隶,之后却乖巧得不行
举个例子,前血煞寨二当家易风,滚刀肉一样的人在奴隶营中干了几天重活,见高兴没有杀心,便耍横,威胁高兴有种就杀人高兴对此却是不屑一顾地一笑,二话不说,直接将易风丢进一个暗无天日的小屋子内
那屋子面积十分狭窄,纵使一个人坐下也无法将退伸展开来小黑屋很牢固,是安静得可怕当易风咋里面呆了三天三夜,再出来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那张扬蛮横的脾性再也瞅之不见,干起活来是积极异常当周围人问起小黑屋中感受时,易风便会浑身颤抖,一脸惊恐,对其中的情形讳莫如深
再比如,胶州有个尚算殷实的人家,因为反对高兴收缴五成财产的提议高兴找出这人贪赃枉法,**掳掠的罪证,直接抄没了那人的家产,贬斥成了奴隶为了杀鸡儆猴,高兴和张顺之陪那人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屋子中呆了三天三夜,没有让那人合上一下眼皮,喝过一滴水这一招直接将那人制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叫嚣
“是,大人”张顺之连忙躬身应道
“嗯,你去,我去军营中看看”高兴挥挥手,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衫便向外走去
张顺之落后高兴一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态度甚是恭敬对此,高兴轻轻摇摇头,却也不能说什么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等级甚是森严,尤其是如今自己乃是一方诸侯,张顺之虽然是自己身边的红人亲信,但说到底他还是一介白丁
出了刺史府,高兴让张顺之自去,没有让人陪同缓缓向城中的校场而去
据丐帮传回的消息,高思好不日必败无疑北方很快就会安歇下来,自己必须要将胶东四州的局势稳定下来,同时也要训练出一支可以一战的武装力量
南青州比起盱眙城实在有些过于萧条,不必说与一国之都的邺城相比虽然这之中高兴“功不可没”,但主要还是北齐昏聩的政治所导致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句话不止适用于封建时代,适用于后世无论什么时候,绝对的公平都是不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的总是存在着差距与等级,或为财富,或为权力大自然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才能不断推动社会的进步
高兴虽然入驻南青州已有十天,但城中百姓认识他的并不太多,如此一来,高兴也乐得自在许是修习《长生诀》所致,许是前世在黑暗中太久的缘故,高兴向来不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他喜欢融入人流,扑通扑通,潇洒淡然,却有然物外,用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感受黎民百姓的喜怒哀乐
“小娘子,请留步”
突然,高兴的目光被一个年近三十的和尚所吸引
看着那和尚锃光瓦亮的光头,高兴不自觉失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几个月过去,虽然那头飘逸的长发还未回归,但高兴的头发已经勉强能够挽出一个发髻,这样让他不再那么引人注目
高兴看和尚,倒不是因为那硕大的光头实在是因为那和尚此时正拦住了一个模样清秀,愁眉紧缩的年轻女子,而和尚虽然脸上一片慈悲之色,但高兴却敏锐的发现那和尚眼底偶尔闪过的一丝yin光
第二百三十八章 留下名字
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如刀不断愁**(
“四月飘雪,数年难遇,难道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了吗?”
靠近城门的大道边,卖油翁双手拢在袖中,轻轻地跺着脚,将厚厚的积雪踩得嘎吱嘎吱作响抬头望望依旧阴霾沉重的天空,一夜之间银装素裹的邺城,他低声叹息着
此时时间尚早,路上行人寥寥,都是为生活奔波的底层百姓
“呀,快看,那不是大司马吗?他怎么成了这样?”
“是啊,怎么了这是?”
人群纷纷驻足,纷乱嘈杂地议论起来卖油翁踮起脚尖循声望去,浑浊的眼中竟是诧异与担忧
三个身穿麻布衣衫的人,自缚着双手,缓缓地向城中走来
当中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身形颀长匀称,样貌生得白皙俊美,直让无数女子羞愧嫉恨只是此时,他披头散发,一身单薄的麻衣,脸色木然,双目无神,脚上趿拉着一双草鞋,僵硬蹒跚地一步一步走着
在男子的右手边,跟着一个美貌少妇,二十**岁的年纪,身段窈窕,面容秀雅,只是此时双眼泛红,默默垂泪,一脸的凄然,让人心痛,惹人垂怜
另一人却是个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相貌甚是清秀虽然他一脸悲愤,但眼中却没有一丝悲伤,反而咕噜噜地转动着,流露出苦恼无奈地神情,嘴唇翕动,卖油翁离得有些远,却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哎呦喂,我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啊这么冷的天儿,就穿着一件破单衣就出来了,既没有风度有没有温度高纬,你这个死变态,臭瘪三,坑爹的倒霉孩子,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受这种罪过?偶米头发,神啊,真主,快将那天杀的祸害玩意儿劈死,这样我那便宜老爹就不用死了,我就不用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了”少年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
“兴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冻坏了?”少妇低着头,啜泣着问道
少年答道:“娘,劳您挂心了,孩儿无事都怪那无愁天子,害得咱们一家提心吊胆,活活遭罪”他语气低沉,甚是愤恨
那男子神色依然木然,不声不语,眼神空洞,僵硬机械地向前迈着脚步
地上的雪太厚,直没脚踝,少年的身体稍显孱弱,走路又不甚专心,“噗”,脚下一绊,一个恶狗扑食扑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雪
“呸呸呸,贼秃,瞧瞧你干的好事给了我一个有名的爹,却是快死的爹,早几年你能死啊”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口中的雪沫,一脸愤恨地低声咒骂着
他叫高兴,可他此时却很不高兴,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爹是兰陵王,如今北齐帝国的大司马高长恭,在北齐地位尊崇但是,声威赫赫的结局就是功高盖主,不得善终
高兴,本是国家龙组成员,前天夜里却赶上了穿越的潮流,于睡梦中来到了南北朝末期公元573年的北齐
刚醒来时,高兴知道自己穿越后当真高兴坏了,一蹦三尺高,期盼了十数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理想实现了,他如何不兴奋
但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为何?他爹高长恭马上就要死了,因为功高盖主,被北齐后主赐死而他作为高长恭的世子,焉有幸存之理?何况,在西边还有个可怕的敌人呢,伟大的帝王杨坚,那个对待自己儿子非常严厉苛刻的牛人,将在不久之后吞并齐国,而自己身为高氏嫡系子孙,命运堪忧啊
因此,当高兴见到便宜老爹高长恭的第一句话便是“老爹,你快逃,高纬将杀你”
这一句话之震得高长恭如遭雷击,呆愣当场,吓得高兴之母郑氏差点没当场便昏了过去
相比于郑氏担心高兴生病烧坏了脑子而言,高长恭就冷静了许多他自己的处境他很清楚,高纬想杀他之心早就明了这么多年他处处忍让,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才十三岁的高兴居然能够看得出来
高兴还以为高长恭不信,便信誓旦旦地道:“五月,高纬将潜使鸩杀你”
高长恭问:“你因何知”
高兴答曰:“祖父托梦”
接着高兴又分析了一番局势和高纬的小心眼以及残忍变态的性格,得到了高纬必杀高长恭的结论自此,高长恭对高兴所言深信不疑
虽然高长恭明知处境危急,但却毫无办法曾今他以贪财索贿自污,装病在家,想辞官不允,依然为后主猜忌
高兴现在非常郁闷,非常非常虽然一家三口自缚请罪的主意是他提出来的,但他哪里想到老天爷如此开眼,春暖花开的四月居然还来上这么一场疯狂的大雪
终于,在成千上百围观议论百姓的目送下,高兴一家三口终于来到了北齐皇宫门口
高长恭带着王妃郑氏,世子高兴一同恭敬地跪在宫门前,悲切地长呼道:“罪臣高长恭,特来向皇上请罪”
守城的官兵吓了一跳,不明所以,也不敢劝高长恭起来,拔腿就去禀告高长恭身上衣衫甚是单薄,脸上呈现青白之色,须发上挂着冰渣子堂堂亲王若是在门口冻死,不仅是北齐皇室的笑话,他们这些守门官可是要背责任的
“咳咳”,郑氏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簌簌发抖
“娘,都是孩儿出的馊主意,害您受苦了”高兴担心地皱着眉头,歉然地看着郑氏,从胸前取下一枚佛像挂坠,轻柔地为郑氏戴上
郑氏艰难地摇摇头,凄然而又深情地看着高兴和高长恭:“若你们父子身死,娘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若是苍天无眼,我们一家共赴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娘”
“夫人”高兴与高长恭动情的喊了一声,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感觉寒风似乎不是那么猛烈,眼睛朦胧,心胸一片火热
时间不长,郑氏的脸色居然好了许多,她诧异地看着高兴,正要发问,便听有人喝道:“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守城的兵将都拜服于地,山呼万岁
“免礼”
高兴偷偷看去,便瞧见一个相貌英俊,内里一身龙袍,外面罩着厚实华贵裘皮的年轻男子在数十宫人的簇拥下正向自己三人走来
“罪臣高长恭携妻子特向陛下请罪,请陛下于祖庙将我等处死”高长恭恭敬地跪伏于地,诚恳地哀求道
高纬不解地道:“高孝瓘,你这是请的什么罪?”他心里巴不得高长恭死呢,但那么多人看着,再说如今南陈已经来犯,若是如此做,岂不令军心动荡么?
高长恭也不起身,哭嚎道:“昨夜,先父文襄皇帝托梦,怒叱罪臣不忠不孝,对陛下您不恭敬,不知杀身报国抵御外侮,只知贪财索贿,贪生怕死言罪臣乃是高氏之耻辱,欲要将罪臣除名罪臣惶恐,恳求陛下将罪臣一家于祖庙处死,以我等之鲜血洗刷祖宗所受的耻辱陛下,臣只求死”
高纬一听,心中一乐,道:“既然是文襄皇帝之命,朕焉能不从?从今日起,高长恭便从皇族除名,赐姓郑念你乃是先皇血脉,又立下不少大功,故免去你大司马一职,贬为盱眙郡候,统领盱眙郡军政,限你三日内离开邺城就封”
“陛下,您宽宏至此,罪臣感激不尽”高长恭哭号着不停地叩拜,高兴与郑氏也一同叩谢
当高纬离开好一阵后,高兴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叫高长恭起来,才发现后者已经昏迷过去,四肢僵硬,浑身滚烫,却是真的病了
高兴和郑氏手忙脚乱,幸得有好心地百姓帮忙,才将高长恭抬回王府温水浴,找郎中,好一番折腾,高长恭才算是保住小命,但却依然昏迷不醒
扶着郑氏休息后,高兴才回到自己的房里,坐在胡床上静静地思考起今后的出路来
虽然高长恭被赶出高氏一族,王爵官职都被罢免,但高兴相信,高纬对他还是有些猜忌的好歹这样做能够暂时争取一些时间,也好从中斡旋
叹了口气,高兴摇摇头,除了鞋袜,盘膝坐在榻上,摆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开始修炼起来
在这个乱世,危机四伏的时代,人命如草芥的国家,只有强大的实力才是生存的资本
高兴修炼的**名为《长生诀》,乃是机缘巧合下他在机缘巧合下所得,同时还得到半块佛像挂坠那金色的挂坠,不知什么材质制成,触手柔软温润,散发着淡淡的祥和之气,使人心宁神静,修炼时大有裨益
让高兴惊诧的是,那佛像挂坠似乎也与自己一同穿越了,居然变得完整起来在其中似乎有什么奇特的能量,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而且对身体大有好处,白天若不是有它在,依郑氏柔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住那般风寒
天终于晴了,温暖的阳光洒在高兴身上高兴缓缓睁开了眼睛,犹如点漆的双眸,如若深潭古井,平静无波,莹润有光一夜的修炼,它不仅没有丝毫疲累,反而精神充盈
出得门去,轻轻舒展了下四肢,感受着身体中强大了不少的力量,高兴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当高兴去看望高长恭时,郑氏已然守在了榻边,发生了如此变故,她又如何睡得安稳,早早便来了
“娘,咱们收拾东西,今日就走”高兴道
“可是你爹……”郑氏红着眼睛,看向榻上
高长恭依然昏睡着,眉头紧锁,嘴唇干裂,脸色还有些发红,额头上隐隐有着虚汗
高兴叹了口气,心下咒骂:“该死的高纬,**的天气”口中无奈地说道:“但圣上已经下旨,若我们不赶紧离开邺城,怕是又要生出什么事端了”
郑氏眼泪簌簌流下,默默地点头
高兴抓着她有些冰凉的手,安慰道:“娘,别担心,一切有孩儿呢”说完,高兴便迈步出门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再来
“啊——”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呼自陆大雄口中发出**(下一刻,陆大雄两眼泛白,弯腰弓背,双手紧紧捧着下体,整个人如同一只熟透的虾子一般蜷缩在一起在地面上翻滚起来,扭曲的脸庞煞白如雪
原本见陆大雄度不凡,气势不凡,那女子心中不由为高兴担忧起来但却不想电光火石之间,先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陆大雄竟然倒地哀嚎起来单凭那凄厉的惨叫和他脸上痛楚难耐的表情,女子也能想象到陆大雄所受到的痛苦
反观高兴,此时却是没事人一般,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身子斜斜倚着墙壁,脸上的笑容温暖和煦,加上他俊逸的容颜,一尘不染的白衫,整个人如同脱世俗的高人一般,云淡风轻
女子站起身来,飞快地整理了下身上凌乱的衣衫,身子轻轻向后直靠在墙上,有些恼怒,恐惧,担忧地看着在地面上不断翻滚,哀嚎不已的陆大雄
陆大雄哭号了好一阵,直到声音都有些嘶哑干涩之时才停止下来然而此时的他已经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哪里有先前的高僧模样而且下体的疼痛是让他浑身使不上力气,就连瞪视着高兴的目光都有些失去了威慑力
“陆大雄,还有什么话说?如今你却是如何震三川?”高兴慢慢踱步向陆大雄走去,脸上笑意盎然,然而眼底深处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呸小子使诈,卑鄙无耻”陆大雄狠狠催了一口,艰难地仰起头来,怨毒地看着高兴,恶狠狠地说道
“卑鄙无耻?笑话,此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果没有遗言的话,那我可就送你上路了”高兴脸上浮现出悲悯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大雄,语气虽然变得平缓了许多,但其中的杀意却是毫不掩饰
看见高兴脸上那悲悯,似是能容纳天地的微笑,陆大雄微微一怔,竟然忘了言语和动作直到高兴那白皙的右掌,不紧不慢地向他咽喉处袭来时,陆大雄才猛然醒过神来
“休想”陆大雄口中发出一声暴喝,仰躺在地上的身子突然向后一仰,本是蜷缩起来的右腿却猛然向着高兴踢来从空中传出的呼呼的风声,不难看出陆大雄这一腿的力道十足,纵然不能开碑裂石,但踢在人身上却也绝不好受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高兴不屑地嗤笑一声,下拍的右手突然一滞高兴手腕轻轻一颤,如坚韧的皮鞭一般,又如一条丛林毒蛇,携着无匹的力量,自一个刁钻的角度,以极其迅猛的度向陆大雄踢起的右脚踝击去
“嘿”
就在高兴的右手即将拍在陆大雄脚踝上时,后者却突然发出一声轻斥,与此同时,高兴猛然感觉到一股澎湃的杀气自陆大雄那条踢起的退下传来
高兴双目陡然一凝,这才发现陆大雄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柄锋锐的短刀这短刀一直隐藏在腿下,直到此时高兴招式用老才爆发出来,这才是陆大雄真正的杀招
想陆大雄如今三十来岁,一身武艺倒也不是花拳绣腿兼之出手狠辣,为人奸诈,在河南洛阳那三川河,洛,伊三川之地倒也有些名号不过说到震三川这个名号,陆大雄的能耐显然还是有些差距
陆大雄生性好色,倒是和毒王阴池相同,但比起毒王的本事,陆大雄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也正因为如此,陆大雄一次色胆包天,奸污了洛阳一个大户小姐后,便不得不逃之夭夭,最后是为了逃避追杀和官府的追捕,剃了头发,遁入空门
然而这陆大雄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这南青州城也没少祸害女子只是陆大雄向来奸猾,行事小心,很少留下把柄受了欺负的女子纵使想要报官,却也因为不知名姓而无从查起
只可惜陆大雄今日却是流年不利,居然碰上了高兴这个煞星陆大雄一招不能凑效,本想使个阴招,好好惩治一番高兴,却不想竟被高兴来了一记撩阴腿
疼痛虽然让人心生愤怒,但让陆大雄陷入疯狂的却是心中的绝望,不是为了生命即将逝去的绝望,而是他已经失去了一个男人的权利高兴那一腿,彻底终结了陆大雄的祸害根
“我不活,你也休想好过”
正是基于这样的心态,陆大雄在创处疼痛缓解后并未露出分毫放松的神色,反而将贴身的短刀悄悄握在了手中陆大雄先是以一腿吸引高兴的目光,等到高兴放松的刹那间才猛然爆发出真正的杀招
若是换了平常人,陆大雄的奸计定然能够得逞,纵使不被开肠破肚,但脐下五寸之物怕是也将不保
但是高兴何许人也,死在他手上的人远远不是陆大雄所能想象而对于他这样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好手,每一次出击虽然威势不凡,但却留有余力
眼见着陆大雄手中的短刀即将碰触到高兴下腹的衣衫,那锋锐森冷的杀气让高兴浑身汗毛骤然乍起时,高兴拍出的右手度陡然加快了两倍,与此同时,高兴脚下一转,身子微微一侧在陆大雄的短刀紧紧擦着衣衫而过时,高兴的右手也狠狠拍在了陆大雄的脚踝上
“啪”
“咔嚓”
一声脆响后,空中猛然传出骨骼碎裂的声音接着,陆大雄再次凄厉地哀嚎起来,手上的短刀再也握之不住,“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不自量力”高兴冷哼一声,右脚飞起直冲陆大雄的腰胯处而去
“脚下留人”就在这时,一把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呼喝声响起这声音甚是宏亮,犹若铜钟大吕一般在小巷中震颤回荡
高兴腿上动作微微一缓,抬眼望去,正见远处一个一身灰衣的庞和尚正大步流星地向着自己赶来这和尚的度甚是迅敏,当“人”字落下时,他竟跨越了三十米的距离,来到了高兴两米开外
看着面前的庞和尚,高兴顿时刹住了踢起的右腿,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看着高兴距离自己不过三寸的右腿,陆大雄心中一阵后怕,竟然暂时忘了脚踝与下腹的疼痛
“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这庞和尚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一边向高兴行了个佛礼,口中喧了一声佛号虽然刚刚经过了急奔跑,但这和尚却是一脸平静,呼吸也是平缓而悠长
“慧轮?”高兴一脸疑惑地看着庞和尚,心中不经诧异这和尚正是慧轮,北周福应禅院住持智炫的弟子,却不知何时来了这南青州
高兴心中疑惑,但却没有明问,反而轻轻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慧轮说道:“此人奸污女子,心性歹毒,实在死有余辜”
“阿弥陀佛”慧轮口选佛号,上前一步,看着高兴俊逸而有些熟悉的脸庞,眉头隐隐一皱,口中却温和地问道:“公子此言差矣此人虽然犯下恶事,但事已至此,无可弥补你不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改过自,以后弃恶行善不是美?”
高兴轻笑一声,冷冷地说道:“机会?机会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的虽然错误已不可弥补,但我却不能让行恶者逍遥法外”
慧轮宝相庄严,双目湛然有神,郑重地说道:“施主虽然所言有礼,但妄动刀兵,沾染太多杀戮,不仅佛祖怪罪,将来孽障缠身,怕是不好”
“佛祖怪罪么?我没有永登极乐的愿望,佛祖怪罪便怪罪”高兴不屑地一笑,右脚微抬就要动作
“施主,且听贫僧一言”慧轮走上一步,将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陆大雄挡在身后,双目紧紧盯着高兴
“你的话太多了,和尚今日我非杀他不可”话音未落,高兴猛然动作起来,身子如同鬼魅一般欺进,一双修长的手掌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奔陆大雄而去
“对不住了,贫僧非是见死不救,实在不忍你被业障缠身,罪过,罪过”慧轮口中低叹,但手上动作却是不慢
慧轮的身子虽然肥胖,但身子却甚是灵活敏捷慧轮一抖袍袖,胸前佛珠一阵轻响间,他那厚实的右手便平平推出,看似无甚奇处,却恰到好处地将高兴拍来的双掌阻住
“要打便打,恁地废话”高兴不屑地一笑,手上动作不变,“砰”的一声与慧轮相撞在一起
“吓,好大的力气”高兴前冲的身子一顿,上身微微向后一仰,双目陡然一凝,心中大是凛然
虽然早就知道慧轮武功不俗,但高兴却未想到他居然能够如此轻松地接下自己六成力道的一招要知道高兴如今突破了《长生诀》第五重,功力已然大是精进,但慧轮却不甚费力,可见一般
高兴心中虽有些诧异,但却甚是欣喜起来他主动出击,一是不想暴露自己就是高兴的身份,二则是想试试慧轮的功夫如今慧轮的能耐出乎意料的大,高兴心中的斗志猛然被激发出来
“再来”高兴轻斥一声,双手一抖,再次揉身而上,浑身气势凛凛,与刚才不可同日而语
第二百四十章 初逢败绩
高兴心中惊诧,殊不知惠轮心中的震惊尤甚
要知道,惠轮本就是天资聪颖之辈,五岁开始修炼佛门秘典《金刚神功》,七岁始才略有小成,如今二十年过去,惠轮的功夫是极为精湛,不仅在佛门年轻一辈中遥遥领先,即便是老一辈中,强过他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金刚神功》乃是佛门至高秘典,非佛门嫡传弟子,天纵奇才之辈不可修习由此可见,这门功夫自然不同寻常,威力自是奇大无比这《金刚神功》有一起效,那便是能极大激发人体的潜能,让人拥有虎象一般的无匹巨力,而且能够凝练筋骨,淬炼皮肉此功练至大成者,不仅可以倒拽九牛,是能够刀枪不入
惠轮想从高兴手中救下恶人,虽然他是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慈悲心肠,但这毕竟有愧于高兴,故而惠轮阻拦高兴之时手上只用了三分力气,以免伤着高兴,将事情闹得不可调解
然而出乎惠轮意料的是,一招之下,高兴竟与自己斗了个旗鼓相当尤其是高兴眼神虽然深邃,但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出他年岁不大如此年纪,竟能拥有一身雄厚,不输于自己的功力,高兴的天赋绝对是旷古绝今,而在他的背后,也一定有着不凡的力量
见高兴气势滔天,再次揉身而上,惠轮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之意他平静地看着高兴,宝相庄严,双目湛然有神,宽大单薄的僧袍无风自动,慢慢鼓荡起来,让他整个人都胖了一圈,浑身气势磅薄,浩如渊海,厚重如山岳
“来得好”惠轮口中低喝一声,双腿微微分离,立在胸前的右手轻轻一抖,再次向前平平推出,没有一丝花俏,但却平稳而沉重,携着无匹的气势向高兴击去
惠轮的招式虽然平平无奇,但高兴却不敢丝毫怠慢高兴口中轻斥一声,急奔行的身子微微一顿,双掌飞舞动起来,如同一团幻影一般将惠轮的手掌笼罩起来接着,空气中便传来“噼噼啪啪”连续不断的爆鸣声
陆大雄虽然躲在惠轮身后,除了一团眼花缭乱的影子,根本看不清高兴的动作,但他却能感受到惠轮和高兴身周飞扬四射的凌厉气劲,心头不由骇然他虽然号称震三川,实际上却是自封的,能耐有限,欺负些普通人还可,但比起高兴惠轮这等一流的高手,依旧犹若云泥之别
此时陆大雄心中既是惊骇,又是后怕,背脊上生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此番若非遇到惠轮这个武艺高深,多管闲事的和尚,他陆大雄焉有命在,只怕果真要去地府震三川了
相比起高兴那灵活诡异,迅捷无比的攻击招式,惠轮却是稳如泰山,每一招每一式都无什么奇处,但却似慢实快,恰到好处地封住高兴的攻势尤其是他举手抬足间,那无穷的力道与排山倒海的气势,是让人心惊胆战,纵使高兴之流也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掉以轻心
虽然惠轮的防守滴水不漏,高兴久攻不下,但高兴心中却没有一丝急躁,相反,他心中却十分兴奋来到这个世界,高兴还真未有一次能够尽兴地战斗过,尤其是这种伯仲之间的酣战这种酣畅淋漓,云谲波诡的战斗,不仅是发泄精力的好渠道,同样也是磨砺自己武功的最好途径
高兴长啸一声,度暴增,攻势愈发凌厉迅猛,整个人如同一道白色的影子,将惠轮紧紧地笼罩起来,外界无法再窥得内里一丝情形
先前受欺负的女子一脸担忧地看着争战不休的惠轮和高兴,心头甚是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却帮不上高兴什么忙
经过起初的慌乱后,那女子实际上已经认出白衣翩翩的俊俏公子乃是任南青州刺史高鑫虽然对与任刺史身怀武功,杀伐果决有所耳闻,但当真正看到高兴那出神入化的身手时,女子还是震惊得目瞪口呆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后,所有的幻影都消失不见,接着便见高兴的身子“腾腾腾”向后踉跄着退去,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小巷中陆大雄和清秀女子是发现,高兴面前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深大三寸的脚印
惠轮也没落了好去,同样踉跄着向后退出五步,让地面都震颤不已方才惠轮一掌击在高兴的肩胛上,高兴也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前
短短半盏茶的功夫,高兴与惠轮之间的碰撞不下百次,其中的激烈之处绝非常人所能想象不过高兴看出惠轮防守有余,攻击不足,出手间也多留有余地,故而高兴并未下死手,实力稍微打了个折扣,加上他功力本就不及惠轮,此番比斗高兴却是落在了下风
高兴足足退出十米开外方才站稳身形,脸上浮上一抹潮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目神采虽是稍微暗淡了些,但其中的战意却愈发强盛
尽管惠轮在最后关头收回了不少力气,但高兴依旧一阵气血翻腾,胸闷气短,体内真气也有些散乱躁动而且,最让高兴骇然的是,惠轮皮糙肉厚,有如铜皮铁骨一般,自己的拳掌击打在上面不但不能建功,反倒是自家手掌被震得一阵阵酥麻,使不上力气
不过,高兴也不是好相与的《金刚神功》虽强,但《长生诀》也绝非易与知道寻常力气奈何不得惠轮,最后一击时,高兴几乎调集了全身的真气蕴藏在手掌中虽然惠轮筋骨结实,刀枪不入,但体内器脏却是不能,高兴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力道,绝对够惠轮吃上一壶
惠轮到底是颇具慧根的佛门子弟,不是陆大雄那等卑鄙无耻之辈眼见着高兴与自己将要两败俱伤,生死相见时,他却突然收回了大部分力道,高兴也瞬间散去了大部分真气,因此两人虽然都有些血气翻涌,但也只是受了些轻伤,调养几日便无大碍但高兴还是不如惠轮,受的伤却是重上一分
“施主好本事,贫僧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少顷,惠轮脸色恢复了常态,中气十足地说道
高兴心头一凛,对惠轮的评价再上层楼他深吸口气,然后朗声说道:“比起大师,在下还差之甚远啊”
“施主自谦了”惠轮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想这南青州之地居然有施主如此年轻才俊,贫僧却是不曾耳闻,实在有些孤陋寡闻啊还未请教施主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杨兴,区区山野之人,如何入得大师法眼?”高兴微微一笑,胡乱诹了个名字他还不想惠轮识破自己的身份,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从而坏了大师尽管惠轮看上去素质很高,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惠轮皱了皱眉,隐隐觉得高兴熟悉,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于是继续说道:“贫僧观施主非是心狠手辣之辈,为何不能高抬贵手,饶了此人一命,让他改过自,造福他人呢?”
“不说此僚恶事做尽,于理于法都该当受到惩罚就算在下依大师所言放他一马,谁又能保证我不是纵虎归山?倘若他继续为恶,那在下岂不是间接害了他人?”经过这短暂的功夫,高兴体内翻腾的气血已经平息了打半,长生真气也逐渐运转起来,飞调息着身子
“施主担忧不无道理”惠轮一怔,沉吟了片刻始才说道:“施主,贫僧虽然不才,但自信这一身功夫佛法还过得去,不若这样,这人交与贫僧教诲,定叫他洗去身上的暴力奸邪之气,虔心向佛,好渡化世间厄难施主以为然佛?”
虽然惠轮话语中是询问的语气,但高兴却未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询问的神色,心中不由一阵不爽
不过高兴也知道今天当着惠轮的面是无法奈何陆大雄,而且此时与佛门杰出的代表闹翻殊是不智,高兴沉吟了片刻便开口道:“既然大师开口,在下如何不能应允?只是希望大师看好了此人,不要再出来为祸不然纵使杨兴与你拼个头破血流,也定要斩杀此僚”
高兴这句哈说得郑地有声,铿锵有力,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话音未落,他便狠狠瞪视了陆大雄一眼,那眼神那凌厉非常,充满警告的意味
“多谢施主”惠轮连忙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起来:“施主宅心仁厚,宽宏大量,将来必定有好报”
“多谢大师吉言既然此间无事,大师还是快点带那贼厮离去,以免时间长了他重伤不治,那时可就是大师的罪过了”高兴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告辞了,施主保重”惠轮深深地看了高兴一眼,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却没有问,而是一手搀住陆大雄,向靠在墙边,一脸惊惧迟疑的女子歉然一笑后便大步离开,很快便消失不见
“呼——这和尚,恁地厉害啊看来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这天下间能人异士多不胜数,以前倒是我小瞧了天下英雄啊”待得惠轮的身影消失不见,高兴心头一阵松懈,但却颇多感慨
“多谢刺史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就在这时,那清秀的女子却突然走上前来,一脸感激恭敬地跪倒在地
“你认识我?”高兴一脸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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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凌萧云
“回大人的话,前些时日,小女子曾远远瞧见过大人的尊容”这女子一脸恭敬地答道
“原来如此”高兴了然地点点头,这才发现女子仍旧跪在地上,连忙微微躬身,双手虚扶,温和地笑着说:“姐姐快快请起,高某身为这南青州刺史,自当保护治下子民的安危,这实乃分内之事,如何敢居功?受不得你这般大礼”
“大人之恩,小女子纵使结草衔环也无法报答啊”见高兴眼神清澈而真诚,女子一直恐慌不安的心绪平复了些,脸上满是感激地说道
“地上凉,姐姐还是起来说话”高兴再次劝说道
“谢大人”那女子再次拜了一拜才从地上站起身来
“还未请教姐姐名姓”高兴微笑着拱手问道
“回大人,小女子本姓柳,夫家姓凌,低贱之人,怎敢做大人的姐姐?大人还是唤我凌柳氏”那女子见高兴向她行礼,脸上顿生一片惶恐之色,一边还礼,一边说道
“却是凌姐姐,高鑫有礼了”高兴温和地笑笑,然后话锋一转,有些疑惑地问道:“姐姐一脸愁眉不展可是遇着了什么难事,高某添为这南青州的刺史,也许能帮得上甚么忙”
那女子见高兴一脸真诚温和的笑容,不由一怔,念及心中的担忧,再想想方才因为心中担忧竟差点着了恶贼陆大雄的道,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无助,委屈的情绪,不自禁便落下泪来
“姐姐莫哭,有甚么难事只管与高某说来”见柳氏哭得悲戚伤心,高兴不由皱了皱眉头,关切地追问道
柳氏抬起红肿的眼眸,无助而哀伤地看着高兴,却是不言不语,兀自哭泣不止
看着柳氏孤苦无助地哭泣,高兴心中也是隐隐泛酸,但却也不知该如何劝阻虽然如今这个时代比起宋朝时期开放不少,但男女授受不亲,高兴却也不能像安慰杨丽华章蓉二人一般劝慰柳氏,所以只能在一边焦急地干瞪眼
柳氏胸中本有郁结,又被陆大雄所诓骗,差点为其所欺侮,心中既是担忧,又是恐惧和委屈,如今这一哭却是将心中的委屈尽数宣泄了出来,倒是件好事
良久,柳氏方才停下了哭泣,激荡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一脸愧疚地看着高兴,哽咽着赔礼道:“小女子一时情难自禁,让大人见笑了”
“姐姐毋须自责”高兴摆摆手,然后笑着轻声问道:“如今姐姐可以和高某说说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柳氏点点头,用衣袖将脸上的泪痕擦去虽然此时柳氏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目红肿,但却依旧难掩她美丽的容颜,且有一种别样的风韵
“大人,不知您可认识什么名医圣手?”柳氏一脸希冀地看着高兴问道
高兴一愣,然后摇摇头
见高兴摇头,柳氏眸子顿时黯然,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凄苦之色,绝望的眼睛里再次有了晶莹之色
“姐姐寻求名医,莫非家中有什么人患了疾病?”见柳氏的神色,高兴心中便隐隐猜了个大概
柳氏点点头,然后才将事情向高兴慢慢道来
柳氏寻医乃是为她丈夫凌萧云治病凌萧云不过二十七岁的年纪,正值身强力壮的时间,但十日前的夜间却无故突然口喷鲜血,自此便陷入昏迷之中,没有醒来一次
十日来,柳氏几乎走遍了南青州城中的所有药铺,找遍了所有的郎中,钱银花了无数,但凌萧云却依然不见醒转,就连病因,一干郎中大夫却也是一知半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看着凌萧云每日咳血,日渐消瘦,呼吸也愈发微弱起来,柳氏自然心急如焚,但她一个普通的柔弱女子也实在是无计可施除了每日里按时向佛祖神仙祈祷,便是希冀能够遇上什么奇人异士相助,却不想竟着了陆大雄的算计
原本柳氏希望高兴这个刺史能够识得什么名医,却不想高兴的回答几乎直接断送了她心中的最后念想
柳氏说完,便再次低头默默垂泪,身上那无助悲凉的气息弥散在这空寂的小巷中,让人心生同情怜悯
“姐姐,高某幼时读过几本医,不若领我去瞧瞧凌大哥,也许能帮上什么忙”高兴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
高兴虽然能处理普通的跌打刀伤,但对于医术实在没有多深的造诣不过他拥有神奇而浑厚的长生真气,对于人体裨益良多,或可帮上什么忙
“真的?太好了大人这边请”柳氏闻言双目陡然一亮,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姐姐请”高兴微微一笑,轻轻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氏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迈起细碎的莲步,迅向巷口走去,一边走着,她还不时回头看看,生怕高兴没有跟上
高兴不紧不慢地跟在柳氏身后,穿过两条街,来到南青州城东部,最后在一撞普通的院子前停下来
“到了”柳氏看了高兴一眼,然后从袖中取了钥匙,打开大门,冲高兴一欠身,然后说道:“大人您请进”
高兴微微一笑,也不客气,迈步进入院中
这院子不大,远远比不得刺史府般宽敞奢华,但打理得却井井有条,干净整洁,让人看着甚是舒心院中的摆设也十分朴素,不少物事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想来柳氏与凌萧云的日子并不富足
柳氏关上房门,正要引着高兴去前厅,高兴却连忙阻止道:“姐姐,还是带我去看看凌大哥”此时柳氏一心都扑在凌萧云的伤势上,哪里有心情接待自己
见高兴如此为自己考虑,柳氏感激地一笑,心中对高兴愈发敬重,她也不多言,连忙将高兴引致凌萧云的病房
甫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药味便铺面而来,让高兴不由自主地轻轻挑了挑眉头
“大人,这便是外子凌萧云”柳氏向床榻上轻轻一指,话音方落,眼角却再次落下泪来
高兴抬眼望去,便见床榻上正平卧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当时凌萧云无疑虽然凌萧云此时面如淡金,眉头紧皱,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但从他那直入鬓角的剑眉,笔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脸颊,依旧可以看出他很英俊
此时,凌萧云静静躺在床榻上,眉头痛苦地纠结在一起,额角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的呼吸甚是紊乱而微弱
高兴轻轻坐在凌萧云身边,在柳氏希冀期盼的目光中轻轻握住凌萧云的手腕,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中医的望闻问切,高兴虽然略知一二,但却不甚精通他握住凌萧云的手腕,目的也不是把脉,而是用长生真气作为自己的眼睛探查凌萧云的身体状况
高兴分出一缕细若游丝的真气,缓缓地自手掌中向凌萧云体内渡去,同时将心神附着在那一缕真气上,准备仔细查看凌萧云的病因
然而高兴的真气甫一进入凌萧云的身体便遇到了一股大力的抵抗高兴猝不及防下,那一缕长生真气直接被震碎逼退,心神大震,身子是不自禁抖了一抖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本是闭目昏迷的凌萧云却突然闷哼一声,双目圆睁,口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直喷在窗边一脸紧张的柳氏胸前,骇得她一阵惊叫
“夫君,你怎么了?大人,我夫君他怎么了?怎么了?”柳氏顾不得身上温热的鲜血,一边关切地看着剧烈咳嗽的凌萧云,一边紧张地看着高兴
“姐姐毋忧”高兴双目陡然一凝,左手食中二指相并,飞快地在凌萧云胸前连点数下,凌萧云的呼吸迅平稳下来,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大人,我夫君究竟患了什么病?”见凌萧云再次陷入昏迷,柳氏心中稍松,但仍旧紧张惶恐地看着高兴问道
“姐姐稍安勿躁,待我再好好查探一番”高兴说完便闭口不语,修长的手掌再次搭在凌萧云的手腕上
通过刚才那一刹那的接触,高兴便已明白,凌萧云不是普通人,而是身怀绝技武林人士,而且他的内力还相当深厚
此时,高兴再不敢掉以轻心,他先是用截脉手法将凌萧云的几处要穴封住,然后才聚精会神地用长生真气探查起凌萧云体内的状况
随着时间缓缓的流逝,高兴心中是惊骇这凌萧云根本不是得了病,而是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而且还中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毒在他体内,除了本来的真气,还有一种完全迥异的力量
根据推测,这凌萧云应该是与人争斗受了重伤,体内两种真气本来争斗不休,那奇毒却突然爆发出来,从而才让凌萧云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毒端是诡异非常,它不但始终盘踞在凌萧云的经脉中,而且还慢慢地蚕食着他的真气壮大自己,同时是破坏着凌萧云的经脉,他体内十之五六的经脉居然都呈现断裂之势倘若继续任由这种毒素在凌萧云体内盘桓,怕是不日他就会命丧黄泉
知道了原因,事情总会有办法高兴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宇间隐隐有些疲惫方才他几乎倾注了所有心神,一边要小心防备凌萧云体内两股缠斗不休的真气攻击,一边又要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到凌萧云,如此这般,纵使高兴长生真气雄厚,心性坚毅,也感觉有些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