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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岸三生     江山权色txt下载     江山权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新任知县

    转眼之间又是一年深秋,刚过完中秋的南方已经渐渐转凉。自打从寿州回来之后,叶宇就把心思全部放在了商业上。虽说期间经历了不少事情,但是并没有影响他商业的急速拓展。由于有了刘远山的大力支持,叶宇则是不遗余力的出资建设桥梁与巩固堤坝。虽说耗资不小,但也因为这些利民之举让叶宇赢得了义商的美名。

    商品的优劣远远不及名誉的好坏,这也正是后世所谓的品牌效应,况且叶宇的布匹质量已是有目共睹。因此叶宇这种利民的义举之后,更是加快了他占据滁州市场的步伐。而叶宇也不没有因此固步自封,不但试着放手增加织布机与纺纱机的数量,还对染布颜料的搭配做了多样化调配。

    中国古代用于着色的材料可分为矿物颜料和植物染料,其中以后者为古代主要的染料,因此在颜色的调配方面古代的衣着较为单一。即便是如今的皇亲贵胄所穿着服饰,虽比民间百姓颜色鲜艳不少,但也是过于色泽呆板。在这一方面叶宇虽然不很专业,但是对于几种颜料混合成新的颜色的手法,他曾经倒是有过一些研究。他即使有些拿不准其中的用量与温度,但是他如今有的就是时间,没有现成的配方他可以根据大致的方向去摸索。

    这种有了方向的的摸索,要比毫无头绪的探索要容易很多。当他经过反复地试验得到准确的配方后,叶宇才不得不感慨古人的智慧实在不可估量。自己有着方向去摸索都是如此艰辛,那古人能够从无到有的过程,又是一件多么不可想象的艰辛?

    不过如此一来,布匹颜色的多样化让百姓有了多选性,也更让豪门贵族中人有了跟风猎奇的风向标。因此一时之间,在整个滁州乃至周围各州,商铺布庄纷纷派人前来清流县商议订单的事宜。而清流县也因为客源纷纷来此,城中也比往昔更加的繁华起来。

    期间关于郭啸天与黎萍儿的亲事,叶宇对于在哪里成亲特意询问了郭啸天。郭啸天的意思是在县城里成亲,希望叶宇能做他的主婚人。这一点叶宇倒是没有任何意见,但是远在玉屏山的黎大隐却不同意,执意要让郭啸天前往玉屏山成亲,并送来一纸书信述说了其中缘由。看完书信之后叶宇有了一丝感动,没想到黎大隐竟然为他考虑的如此周详。

    若是将成亲地点设在清流县,以叶宇如今在清流县的地位与人脉,届时必会客似云来高朋满座。到那时也必定人多嘴杂,若是黎萍儿的身份一旦被揭穿,成亲不顺尚在其次,往后对他商业影响也是极为深远。试想一个与山匪打交道的商人,又如何让他人信服?

    叶宇出于一时高兴竟然没有顾虑这些,于是最后与郭啸天一番商议之后,郭啸天也就应下了这个决定。其实郭啸天不想与黎氏兄妹打交道的情绪,叶宇早已经看出来了。心道既然已经应下了婚事,又岂能随意反悔,最重要的是你小子扒了黎萍儿的衣服。

    一想到郭啸天扒了黎萍儿的衣服,叶宇就不由自主的发笑,事后郭啸天才将这其中的原委如实相告。原来当日郭啸天逃出清风寨之后,由于玉屏山山路纵横崎岖迂回,这让郭啸天顿时有种发懵的感觉,几次欲要逃下山去却又是返回到了原地,最后被紧跟而来的黎萍儿追上。

    郭啸天虽然不是黎大隐的对手,但是对付黎萍儿却是绰绰有余,几个回合下来他轻易地将黎萍儿拿下。但是面对随后追来的喽啰,郭啸天只有挟持黎萍儿为人质,慢步向山下逃去。途中郭啸天几次询问下山的出路,黎萍儿非但不服软就范,反而骂骂咧咧没个休止。郭啸天生性木讷少言,自然讨厌话多的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又加上黎萍儿丝毫不于配合,于是一怒之下并以扯下衣裙作要挟逼,迫黎萍儿就范。

    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的黎萍儿,本身就有一种匪气又岂会受郭啸天威胁。可惜黎萍儿这次遇到了一个愣头青,一根筋的郭啸天只会认死理,从当初叶宇与他初次相遇的场面就能看得出。因此郭啸天见对方毫不配合,伸出大手就一把撕裂了黎萍儿的衣服,露出了红色肚兜下的半边乳形!大惊失色的黎萍儿这才屈从就范……

    对于郭啸天与黎萍儿的这段扒衣艳事,叶宇只能说这一切可能都是缘分,否则那黎萍儿也不会倾心于郭啸天。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能以这种形式走在一起倒也是件有趣的事情。不过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郭啸天成亲之日,他是不能前往坐主婚人了!

    ……

    再说苏全忠自从女儿被绑架之事后,虽然最后女儿是平安归来,但由于心力交瘁一直身子不甚健朗。如今他看到了叶宇在商业上面的建树,因此对自己慧眼识珠而倍感欣慰的同时,也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他决定将他苏家这份不大的家业,一并交予叶宇打理。

    对于苏全忠的这个决定叶宇是坚决不同意,虽然他深知经商买卖吞并的事情是司空见惯,但是他不想让苏全忠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因此在苏家宅院里,叶宇与苏全忠二人在口舌上进行着拉锯战。

    “苏伯父,此事不可再提!”叶宇态度十分的坚决,不肯有半分让步。

    苏全忠却微微一叹道:“贤侄,你这份孝心老夫领了!但你也看到了,老夫已经病如枯木,待老夫百年归老又将这份产业交付与谁?月芸?老夫经营多年,家业虽不大,但月芸一介女流又岂能支撑?商场如战场,若是无力维持就只能被吞噬,贤侄你忍心吗?”

    “这……”

    被苏全忠如此一说,叶宇顿时觉得语塞,他岂能不知苏全忠说得是事实。但是他之所以拒绝,除了顾念苏全忠的恩情之外,还有一层顾虑他没有说。

    “呵呵!贤侄不必顾虑太多……”苏全忠似乎已然看出了叶宇的心思,稍作停顿之后双目微合自语道:“后人自有后人福,老夫也不想干预太多!缘分这种事,有时候也是强求不得,这一点老夫深有体会!”

    “……”

    被对方看出了心思,叶宇难免觉得有些尴尬,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如苏全忠所言,他担心这是苏全忠为女儿添得嫁妆,他若是不明不白的接下,以后无论如何也说不清的。对于苏月芸他只是当做朋友对待,还没有上升到谈婚论嫁的高度。即便是对身边的婢女秋兰,他也只是抱着一份感恩的心。

    不过如今苏全忠已经把话挑明了,叶宇也就释然了许多,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但是当下他是没有打算成婚的念头。叶宇轻轻地舒了口气,神态恭谦道:“既然如此,小侄定会不负所托!”

    “爹爹……”这时一阵清铃般的碎步,伴随着苏月芸的轻唤声走进了亭中。

    苏全忠缓缓睁开双目,轻声问道:“月芸,何事?”

    苏月芸走进亭内,先是看了叶宇一眼并报以微笑,随后才回应道:“爹爹,这是临安来的信!”

    叶宇见状,知晓这是私隐之事,于是郑重道;“既然伯父有远客来函,那小侄就不打扰了……”

    “诶!贤侄见外了!”这时苏全忠已经打开了信封,露出一脸笑意的说道。

    “爹爹说的极是,宇哥你整日忙碌难得一见,多留片刻难道不可吗?”苏月芸虽然言语之中带着羞涩,毕竟当着父亲的面挽留一个男子显得不矜持,但是仍旧毫不犹豫的出言挽留。

    就在叶宇感到有些尴尬之际,苏全忠已经看完了心中内容,随即爽朗的大笑起来:“本县终于来了一位好知县!”

    叶宇闻听不禁眉头微皱,随即问道:“伯父何以见得?据小侄听说,近日就要到任知县名唤杨政,莫非伯父知悉这新任知县的来历?”

    “呵呵!何止知悉,老夫与新人知县虽不甚熟络,但他的父亲与老夫可是多年的老友!如今故人之子在本县上任,老夫应该为其接风洗尘才是!”

    “哦?那倒是喜事一桩,接风洗尘也是理所当然!若是伯父不嫌弃,还望伯父多多引荐才是!”叶宇没有想到新任知县,竟然与苏全忠有着这种关系,如此一来倒是少了他不少周折。

    “呵呵!那是自然!贤侄大可放心便是!”苏全忠爽朗一笑,给叶宇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叶宇含笑以对予以道谢,心中也不禁放下了一块石头。不久前从刘远山口中得知新任知县杨政,近日就要到任之时,却是让他颇为一愣。在他看来,陆坤已得到应有的惩罚,这留下的空缺职位也应当由刘远山接任,可为何又重新调派知县接任。难道这个杨政有什么背景不成,这个疑惑一直萦绕在叶宇的心头。也正是因为这种疑惑,这些日子里他也没少打探杨政的来历。

    如今得知苏安全与杨政父亲素有交情,既然有了这层关系叶宇也就放心不少。其实对于谁来担任清流县知县,对于叶宇而言倒无甚紧要。只要不是如陆坤那样的贪官就成,否则清流县的商人恐怕又是一次大抽血。既然这杨政是苏全忠的故人之子,见苏全忠言语之间颇多赞美之词,那这个杨政也至少是个不错的官。

第47章 天香夜宴

    或许这一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这些日子里叶宇除了拓展事业之余,听到最多的就是如今的米粮价格的上调。原本一斗米粮的价位是一百三十文,如今却陡然提升到了一百六十文钱。一番详查之下叶宇才知道,由于今年淮河水患导致百姓秋收无果,因此不法商人故意抬高米价牟取暴利。

    叶宇知道潘家一向以布匹与米粮生意为主,因此这清流县的米价陡然上涨,与潘家不会没有一丝关系。虽说如今不是饥荒之年不至于饿殍千里,但如此哄抬米价对于百姓而言是个不轻的负担,因此就米价上调的事情叶宇询问了代理知县刘远山。刘远山给出的答案与他猜得一致,如今淮河两岸水患刚过不久,寿州、淮南一带米粮的的价格已经达到一百八十文,相对而言清流县算是米价较低的地方之一。

    对于其他人抬高米价叶宇无权过问,但是潘家如此坐地起价实在是让他看不过去。当初潘成峰串通陆坤谋害他的事情,他看在潘之所的面子上并没有将事情闹大,即便陆坤在罪状上写下了与潘成峰的联合阴谋,他也没有出面证实这件事。这一再的让步,已经给足了潘家应有的面子。如今虽说这米价上调之事与他无关,应有官府出面调控均衡米价,但是这件事情他还就非要插手不可!

    九月中旬是州试科考发榜之日,又恰好时值桂花盛开之季,故俗称“桂榜”。又因发榜取寅、辰日,也叫“龙虎榜”,均为吉祥典雅之意。这一日清流县可谓是热闹非凡,因为潘之所成了本届清流县唯一一名举人。此次州试四县共计有两千余名考生,而录取者只有十五人,与其说是百里挑一也不为过。如今潘之所不仅位列十五名之中,还仅次于解元排名第二。

    由于潘家有意营造场面,这几日清流县犹如每年的庙会一般热闹。此时叶宇看了一眼手中的请柬,心道这潘之所果然不负众望,如今虽未有进京科考进士,却也已经算是初登龙门。莫说今日的晚宴有请柬请他,就是没有他于公于私而言都要走一遭。

    夜月明空如水帘一般倾洒在地面,城里最大的天香酒楼早已是灯火通明,此时的大门外已经是车水马龙来客不断。今夜的天香酒楼已经被潘老爷子包下,以此来接待众多来客。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家丁,一个接请柬唱名单,另一个则是专职接受贺礼!入夜的清流城内天香楼的热闹,已经远远盖过了醉春楼的势头。

    此时的潘之所却没有在大厅里招呼来客,而是站在门前向大街远处眺望。直到借着晦暗的月光看到一只轮椅向这里推来,潘之所紧皱的眉头才渐渐地舒缓!待轮椅转动的声音越加的清晰,潘之所便急走几步迎了上去:“叶贤弟,潘某可是苦候多时了!”

    叶宇看着潘之所面露喜悦之色,心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点也不错,于是拱手还礼笑道:“潘兄桂榜得中,乃是可喜可贺之大事,叶某怎能不前来祝贺?”

    “贤弟客气了,若是潘某能够选择,倒是希望寻一僻静之所备上两坛好酒,与贤弟把酒言欢才是我之所愿……”

    “呵呵!说的极是!”叶宇只是应承的回了一句,随后便随着潘之所进了酒楼。

    待来到酒楼大堂已是宾朋满座,城里有些许名望之人也尽聚于此。叶宇的到来让众人颇感意外的同时,也不忘上前与叶宇寒暄。所谓世事变幻皆有轮回,曾经陆坤的寿宴之上众人也均是悉数在场,可当日的叶宇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油嘴滑舌的穷小子。而如今时隔一年半的时间,已经没有人敢小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因为如今在清流县除了根植已久潘家之外,叶宇已经成了第二富商!

    虽然叶宇很不喜欢这种戴着面具的交际,但是人在商场也是身不由己,也只能挂着笑脸去应酬一个又一个生面孔。不过他先要拜见的应该是刘远山,因为今夜身为代理知县的刘远山也被应邀前来。大厅内有笑脸相迎之人,自然也有心生不悦之辈。潘成峰对于叶宇会出现在这里,觉得很是不悦,他不明白此次夜宴为何请了叶宇。

    相对于一脸寒意的潘成峰,大哥潘成峻就和善了许多,虽说他掌管的布匹生意在商业上与叶宇势同水火,但毕竟来者都是客,况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与叶宇私交甚厚。因此潘成峻并未有怠慢叶宇,而是主动迎上前去与之寒暄。

    对于潘家的一干人等,除了潘之所以外,叶宇是一个也不认识。当得知眼前这个一脸憨厚的中年男子,就是潘之所的父亲时,叶宇的言行举止自然要恭敬了许多。虽说战场之上无父子,商场之上无长幼,但是私下里这长幼之别还是应当分清的。潘成峻今夜也是第一次见到叶宇,他本以为叶宇会是一个年轻气盛目空一切的晚辈,可如今给他的印象却是如此的沉稳有礼。这让潘成峻暗自惊讶的同时也不由感叹,此子的成功看来绝非偶然。

    就在众人相互闲聊之际,一阵清脆的木杵之声,让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叶宇循声望去,就见大门外走进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持梨花木杖由仆人搀扶着向厅内走来。潘之所见状面色一喜,随后疾步就跑了过去上前搀扶,紧接着潘成峻、潘成峰两兄弟也跟了上去。

    “叶小子,这就是潘老爷子……”这时刘远山背负双手,在叶宇的身边轻声说道。

    对于刘远山一直唤他叶小子,叶宇感到很是无奈,几次欲要开口劝说刘远山改换称呼,最后却也没有机会说出口。这‘叶小子’的称呼看起来倒是很近乎,可是要是仔细多听几遍倒是有着‘野小子’的谐音。

    叶宇看着步履蹒跚的老人,就是这潘家的掌舵之人潘越,心中却生出一个不该有的念头。他在想若是将来自己年过古稀,难道也要为了创下的基业徒劳伤神,那自己的一生岂不是毫无乐趣可言。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人生?不,自己的人生应该充满惊涛骇浪,需要多姿多彩!

    就在叶宇愣神之际,潘越已经与众人打了招呼,随后来到刘远山近前,躬身一礼道:“老朽拜见大人!”

    刘远山见状慌忙双手相托,十分客气道:“潘老不必拘礼,若论辈分本官还是你的晚辈,今日乃是令孙中榜之喜不必拘礼,潘老请坐!”

    刘远山说着就在一旁让开了席位,潘越几番推让之下见刘远山执意让位,潘越最后才惭愧道:“大人盛情,老朽就恬为首座!”

    待众人皆已入席,潘越这才环视周围打量着众人。由于叶宇分属晚辈,因此他自觉地与潘之所等一众年轻人坐到了一席。可是刘远山似乎有意为之,硬是将他拉到了首席的桌案前。这倒是让叶宇有了一丝的尴尬,虽说以他如今的声望坐在这首席之上也是实至名归,可是在座的都是叔伯级别的人物。最为年轻的潘成峰也是不惑之年,他这个十七岁的年轻人夹在中间着实有些别扭。

    “潘老,这位就是近日风头正盛的叶宇……”今夜刘远山似乎对叶宇特别的上心,还没等叶宇说话他就已经向潘越介绍了起来。

    潘越浑浊的双目,再看向叶宇的时候渐渐有了神采,随后双目微眯带有一丝笑意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未曾想到我清流县竟然出了叶公子这般俊才!”

    “潘老过誉了!晚辈即便再有能耐也不抵令孙金榜题名!经商再如何成功,终究不过是个商人而已!”叶宇与潘越对视了一眼,但即便那片刻的目光接触,他却感受不到这潘老爷子的情绪波动。

    “哦?呵呵……”叶宇的话似乎触动了潘越的心思,随即轻捋胡须含笑道,“叶公子果然见识远卓……”

    “哎呀!可惜可惜!都道叶公子才华冠绝,连我家侄儿也自叹不及,啧啧!如今却是我家侄儿夺得桂榜!叶公子,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知你又作何感想?”潘越的话刚说完,潘成峰便不冷不热的对着叶宇就是一番奚落。

    此言一出,顿时整个首席端坐众人均是安静了下来,潘越不露声色的平静道:“峰儿,不得无礼!”

    叶宇一听这父子二人的双簧,顿时感到一阵无语。心道这潘老爷子是在在说‘不得无礼’吗?为何听其语气未有丝毫的责备之意。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无意挑起事端,为何总有人非要与自己不死不休的纠缠?

    “二叔,叶兄弟若非双腿有疾,桂榜之上也定有他的名字!您又何必如此言语中伤呢?”这时潘之所觉得二叔有意奚落,于是出言替叶宇予以辩护。

    潘成峰闻听此言却是佯作可惜道:“哦,原来叶公子是个残障人士,哎!这着实有些可惜!当真是天妒英才啊!”

    “二叔……”

    “之所,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了!?”潘成峰转过头来,对着欲要说话的潘之所呵斥道。

第48章 出人意料

    叶宇这回算是看出来了,今夜这潘成峰是有意奚落自己。他没有想到自己三番两次的忍让,对方却毫不领情也就罢了,非要当众戳中他的痛处。虽然如今他对双腿残疾看开了,可是如此不留情面的嘲讽,着实让他难以忍受。

    于是饮下杯中美酒,面带阴冷一笑道:“潘二爷所言不无道理,不过二爷您却说对了一半!”

    “哦?何以见得?”潘成峰眉头一挑,阴冷的笑着问道。

    对于潘成峰的追问,叶宇并没有急着回应,而是环视在座的潘家子弟,随后才笑意正浓道:“单凭晚辈这份残躯,能让对手连连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任何阴损之术都不能伤其分毫!请问潘二爷,这个残障人士,是否要比那些四肢健全的榆木脑袋强上许多?”

    “呃!……”潘成峰被叶宇的这番话气的是说不出话来,潘家众人也是脸色为之一变。他们岂能听不出叶宇的言外之意,就连一脸平静的潘越老爷子,也是眼角微微有些抽搐。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在这喜庆的宴会之上无故闹事,那他叶宇也不是任人捏压的泥偶。见这份火候还不够,于是又添了一把火:“再者而言,晚辈再如何不济,也能传宗接代延续叶家香火,可有些人却是天不怜见,年过不惑仍旧膝下清冷!潘二爷,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怜?”

    “叶宇你!……你……”潘成峰对于方才叶宇的反击虽是愤怒,但也只得强压怒气不予争执。可是这叶宇接下来的话,让他有种像踩了尾巴一般情绪失控。

    看着潘成峰如吃了春药一般的脸色涨红,叶宇却是摇了摇头不予理睬。心道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戳你老底。其实关于潘成峰膝下无子的事情,清流县已经是无人不知。这些年过去潘成峰一直生不出儿子,此事直到最后成了他心里的一块病。众人也知道潘成峰忌讳此事,因此也就很少有人当着面说及此事。如今叶宇含沙射影的将此事抖了出来,又怎能不让他情绪失控。

    “峰儿,够了!今日乃是大喜之日不得胡闹!”久未说话的潘越蠕动了两下嘴唇,随后冲着愤怒的潘成峰沉声喝道。

    潘成峰气呼呼的坐了下来,怒气难消地狠狠瞪了叶宇一眼便不再说话,他也觉得与一个年轻人动气有**份。潘成峰曾经是打算与叶宇私下合作,想要借力打力将自己的大哥推下台,而当时的蛤蟆塘一事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他本想以蛤蟆塘填土一事,将叶宇染布的方子得到手,如此他既得到了应有的方子,叶宇也能建设染坊与大哥潘成峻对抗。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叶宇竟然动用全城百姓填平了蛤蟆塘,这让他之前一箭双雕的计划全盘落空。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心胸狭隘的潘成峰才真正的记恨上了叶宇。因为有了记恨在心头,才有了之后的玉屏山的事情。今日借着叶宇参加这场夜宴,他才有了故意奚落刁难之意。

    怎么,就是这么算了?既然这火已经点燃,叶宇可没有打算熄灭的意思,于是向潘越拱手恭敬道:“今夜在这喜宴之上,晚辈有一疑惑还望老爷子指点迷津!”

    叶宇的主动发问,让一旁的刘远山面色一喜,甚是期待的等着下文。而潘越却是眉头微皱,凝声道:“不敢当,叶公子不妨直言!”

    “为商之道,以何为准?”

    “这……”潘越没想到叶宇会问出这个具有深度的问题,但随后略作沉思便郑重道:“老朽以为,立信行仁,实乃为商之道!”

    叶宇拍了拍手赞叹道:“好!好一个立信行仁,老爷子简短四字道尽其中精髓!那晚辈再问,商而不诚,何以为商?”

    “若果真如此,当判为奸商!为同行所不齿!”潘越说到此处,神情顿时郑重了起来。

    “《史记·货殖列传》有言‘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人富而仁义附焉。’老爷子若要守住这份不易的家业,是否更要谨守这四字真言?”

    “正是!”

    “好!……”一个好字说出口,叶宇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旋即郑重道;“老爷子想必也听说了淮河水患之事,我清流县虽未有波及水患,但这米粮价位却比平日高出三十文!请问潘老爷子这又作何解释?如此敛财牟取暴利,与老爷子此前所言似乎背道而驰!”

    “果真有此事?”潘越闻听此言顿时霍然站了起来,先是双目紧紧地盯着叶宇,随后又将圆瞪的双目看向潘成峰:“峰儿,你说!”

    “爹……淮河两岸应水患的原因,致使秋收减产米粮自然成了奇缺之物,因此,这价位才会有所上调……”潘成峰刚褪去的潮红又一次铺满了脸上,唯唯诺诺的极力解释道。

    许久未有言语的刘远山,此刻却接过话茬,摆出一副十分困惑的样子,自语道:“据本官所知,潘家粮铺向外地出售价格,虽有所调高也只是一百四十文,可唯独向淮河两岸的州县兜售米粮却是一百六十文!本官不懂经商之道,潘老,按理说近处售粮,免了运输费用应该价格降低才是,可为何不降反升呢?”

    叶宇与刘远山二人的前后双簧,已经让古井不波的潘越脸色铁青,他用力地杵了几下梨花木杖,瞪着潘成峰问道:“是否真有此事?”

    “爹……这……”

    “混账东西!是谁借给你的胆子!?”潘越气得浑身发抖,拿起梨花木杖就朝着潘成峰打去,幸好被一旁的潘成峻拦下,并好言安慰父亲:“爹!二弟也是一时糊涂,您消消气!”

    “哼!我潘越积累多年的声誉,今日都你这不孝子毁了!”潘越余怒未消的朝着潘成峰一通呵斥,直到众人纷纷劝慰才慢慢恢复平息。

    缓过气来的潘越,对着刘远山惭愧地拱手道:“若非今日大人提醒,老朽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老朽虽不是仁义有功于百姓,但也不会做出这种乘火打劫之事!老朽这就派人通知潘家各粮铺,将米粮价位降至一百文!”

    “诶!潘老,这岂不是……”

    “大人不必多说,此前既然我潘家赚取高出三十文的不义之财,那老朽为求弥补将米价再降三十文,如此老朽才能心安,还望大人不必再劝!”

    叶宇没有想到潘越老爷子竟然如此豪气,潘越为人正派他之前也是有所耳闻,这也是他对潘家一再忍让的原因之一。他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将此事道出,让潘家在众人的压力之下被迫将米价降回一百三十文。如今潘越不但将米价降回,而且又再降三十文,这是叶宇此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时潘越拄着拐杖走到叶宇近前,神色复杂的沉声道:“老朽有愧!愧对‘立信行仁’这四个字!”

    “潘老不必如此,因晚辈的一个疑惑,让一场喜宴落得如此凝重,晚辈着实有罪!晚辈与令孙乃是知己好友,今日贺喜也没有及时备上厚礼……”叶宇说到此处略作停顿,随即从衣袖中取出几份写满字的纸张,“就以此物当做贺礼,以表晚辈心意,还望潘老勿要推迟才是!”

    潘越疑惑地接过之后打开一看,顿时愣在了当场,待看完所有之后,一脸惊愕的看向叶宇;“你这是……”

    “是贺礼!华夏几千年,商人如恒河沙数追‘利’,然‘利’却丝毫未减!清流县之外还有滁州,滁州之外仍旧广袤无边……”

    叶宇把话说完之后便向众人请辞,刘远山也随后离开了天香楼,只留下潘越站在原处回味着叶宇的话。随后将纸张交予潘成峻,自己则蹒跚地也出了客厅,口中不停地叨念着:“井底之蛙……井底之蛙啊……”

    幽静的梧桐树下,片片落叶随风飘零,叶宇看着眼前的一处池塘,讪笑道;“大人,您今日倒是十分的热情!”

    伫立在一旁的刘远山,望着水中摇曳的明月,自顾的笑道:“若非本官推波助澜,今日又岂会满载而归?”

    “看来当日就不该向您询问米价的事情!否则今日也不会被当做枪头使唤……”叶宇说着说着就露出了一丝苦笑,对于今日被刘远山当枪使,虽是不爽但也无奈。

    “当日你询问米价之事,本官就猜到你会有所作为,而今日夜宴之上便是你最好的机会!”刘远山说着,便转过身来看着叶宇,探询道:“能为百姓做点实事,当回枪头又有何不可?”

    叶宇撇了撇嘴,随即拱了拱手道:“百姓的死活还是由大人您操心吧!告辞!”

    “对了!你送于潘老的贺礼是什么?”看着叶宇坐着轮椅离去的背影,刘远山急忙追问道。

    “染布的方子……”

    渐行渐远的声音飘荡在刘远山的耳中,让刘远山不禁有些愕然,要知道这染布的方子可是染坊的根本所在。但是当他看着推动轮椅的佘侗诚时,只得微微一叹欣慰自语道;“这小子总是让人意外……”

第49章 清流河岸

    自从天香楼宴会之后,潘、叶两家布匹生意场上的争斗,也就渐渐地淡了下来。并且经历此事之后,潘越还特意提出了两家合作的建议。对于潘越的一反常态的提议,叶宇也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略作考虑之后便欣然同意了。

    这种合作对于双方而言都是有利之举,潘家的布匹生意需要叶宇的方子与设备,而叶宇要想在短期内达到迅速扩张的目的,就需要潘家这个庞然大物来支撑!他从来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人,也不认为仅凭自己的能力,就可以撑起蓝天的自负狂人。在这个没有专利维护的年代,自己的方子与染布设备迟早会被他人所模仿,所以与其处处提防难以防范,不如坦然公开获取更大的利益。

    深秋的气候逐渐转凉,秋兰早已为叶宇增添几件秋衣。这让叶宇觉得,有个女人在身边就是贴心。否则以他起居饮食随意地性子,根本不会想到这些。除非是真的觉得冷了,才会想到该添加衣衫了。

    今日叶宇刚要出门前往染坊查巡事宜,却迎来了潘之所的书童。书童道明来意之后便恭敬地转身离去,而叶宇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今日的正事又耽误了。随即与秋兰、孙伯说了一声,便由佘侗诚赶着马车前往城外清流河。

    郭啸天自从前往玉屏山成婚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有余。虽然没有郭啸天在身边叶宇有些挂念,但是也明白新婚燕尔的难舍难分。其实叶宇一直把郭啸天当做朋友看待,如今朋友能有一个安定的家,也是他一直所希望看到的。

    由于郭啸天的离去,这推轮椅的事情就落在佘侗诚的身上。佘侗诚与郭啸天虽是师徒关系,但是两人的性格却是天壤之别。佘侗诚毕竟是久混于市井,身上的一身痞气仍旧未能退去,因此性格上要比郭啸天张扬许多。

    对于如今的佘侗诚而言,自从经叶宇之手让陆坤伏法之后,他就已经死心塌地的跟随在叶宇的身边。虽然陆坤最终没有死在他的手里,但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这也算是为自己的大姊报了仇!

    佘侗诚赶着马车向城外而去,一路上叶宇在车内都没有说话,直到出了县城叶宇才叹了口气沉声道:“侗诚!”

    “大哥有何吩咐?”佘侗诚以为叶宇有急事,于是一拉马车绳将马车停下,转过头来向车内问道。

    叶宇先是思量了一会,随后轻声问:“若是有人出卖了你,你该如何去对待出卖你的人?”

    佘侗诚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愣,他没想到叶宇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他也只是一愣神,随后便毫不犹豫道:“若事出有因出于无奈,或可饶恕小惩大诫!若是因私忘义,根据绿林道上的规矩,轻则断其手脚,重则以命相赎!”

    叶宇暗自点了点头,轻轻地挑起车帘露出一丝缝隙,看了佘侗诚一眼后,又将车帘放下,随后沉声道:“算了,大黄既然是你兄弟,此事我不再追究,回头让他离开清流县不要再回来……走吧!”

    “额……是!”叶宇的话让佘侗诚感到一阵愕然,不过他仍旧会遵行叶宇的指示。虽然他不知道叶宇说这话的缘由何在,但是他相信叶宇不会毫无根据的赶走大黄。不过一切的疑问,也只有回头亲自问一问大黄才清楚。

    马车在路上缓慢有律的前行着,叶宇坐在马车里却是微微叹了口气。他原本不想再提及此事,但是对于背叛出卖的行为,是叶宇前世今生所不能容忍的事情,犹如鲠在喉一般难以下咽。叶宇知道佘侗诚身边有大黄与胖子两个兄弟,所以才考虑要不要对出卖他的大黄予以惩罚。

    当时寿州有害洗发水与香皂事件,虽说是潘成峰在暗中捣鬼,但是叶宇不会相信自己炼制成的新型用品,会被当下的人轻易仿制。那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自己的作坊里出了内鬼。由于自己对这些新型用品格外看重,所以对每次出售的东西都会多番检测。如此一来内鬼没有机会在其中动手脚,那只有将香皂的制作工艺大致透露出去。

    当他从寿州回来之后,他就已经在暗中观察。经过连日的调查之后,他才确定大黄就是那个内鬼。可是在此后叶宇一直没有揭露大黄,其中原因除了是顾及佘侗诚得感受之外,也有着他自己的打算。

    虽然对于潘成峰的多次使绊子,他已经做出了容让。但是为了以防潘成峰再次为难,他不仅并没有动大黄,反而暗中对其予以保护。如此一来,只要潘成峰有了不轨之心,大黄就会成为他钳制潘成峰的一颗棋子。如今潘叶两家已经进入合作的阶段,叶宇觉得对于大黄的处理,也是时候摆上台面了。虽然他也觉得很为难,但是面对背叛二字他无法容忍。

    ……

    今日清流河上的船舫里,除了潘之所外还有两位年轻文士。其中一人身着绸蓝色锦衣长衫,身形高挑颇有几分风姿。而另一人则灰白色缎子衣衫,虽然身形不高但手持折扇自有一番风度。

    乐姬们抚弄着丝竹乐器,不时从船舫里传来袅袅之音,三人端坐席间推杯换盏好不快意。偶得几段绝妙诗句,也是品论赞叹于畅快淋漓之间。三人在船舫里闲谈了许久,蓝衣公子向潘之所询问道:“潘兄,你口中所言那叶宇才华出众可是当真?”

    潘之所放下酒杯正要搭话,却被一旁的白衣男子抢了先,随即轻摇折扇道:“沈兄,你有所不知,这叶宇李某倒是认识!虽颇有几分才学,却也并非潘兄口中赞美之言!”

    “哦?李兄认识此人?”蓝衣男子似乎来了兴趣,于是歪着头询问道。

    “当然!说起这叶宇也真是命运不济,诺大的一份家业竟被他叔父霸占的一无所有,最后还被打断了双腿!”说到这里,姓李的白衣男子饮下杯中酒,继而嘲讽笑道,“听说此人经商很是成功,不过终究是个商贾,难登大雅之堂!”

    白衣男子的评价,潘之所并未作出辩驳,而是淡淡一笑自顾的饮酒。与他同坐的二人,乃是滁州本届另外两名举人。姓沈的蓝衣公子名唤沈金川,乃是全椒县人士,位列本届州试第一名,也就是解元公!而姓李的白衣男子名唤李墨,乃是来安府人士,位列本届州试第三名!

    对于李墨认识叶宇,潘之所没有感到丝毫惊讶,因为他知道叶宇原本也是居住在来安府。若不是被其叔父赶出叶家,也不会流落到清流县定居。因此对于李墨熟知叶宇的经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今日潘之所特邀二人泛舟湖上,除了叙谈同窗之谊外,还邀请了叶宇前来一聚。他本是想邀叶宇前来,几人在一起谈论诗词文章吟诗作对。因为在这方面潘之所对叶宇很是佩服,所以不想错失这次相聚的良机。可是仅凭方才李墨的不屑言语,潘之所心中就已然有些后悔,后悔让随身书童前去邀请叶宇。因为他不知道,今日的邀请究竟是对还是错……

    就在潘之所想着自己心事时,船头的书童便疾步走了进来:“少爷,叶公子来了!”

    潘之所闻听不作怠慢,起身便向舱外走去,沈金川见状也急忙起身,尾随其后跟了出去。而舱内只有李墨却是微丝未动,依旧若无其事的品着美酒,若不是沈金川在起身之后拍了他一下,估计他会稳如磐石的一直坐下去。

    此时叶宇已从马车上下来,由佘侗诚推着轮椅向船舫而来。叶宇抬眼一瞧迎面先后过来三人,于是还未到近处就先拱手客气道:“叶某腿脚不便,耽误了诸位的雅兴实在有罪!”

    “叶贤弟客气了,这时辰尚早岂有耽误一说?”潘之所面带微笑的说道。

    沈金川在后面打量了一眼叶宇,随即拱手道:“未曾想到潘兄口中的峻拔之人,竟是如此的年轻!”

    “这位是……”叶宇看了沈金川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了潘之所身上,示意潘之所予以介绍。

    潘之所一拍额头歉意道:“一时兴起竟然忘了介绍,贤弟,这位是沈金川沈公子,乃是本届州试的解元公!”

    “哦?幸会幸会!”叶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蓝衣公子,就是本届州试的解元,这让叶宇不由得不郑重地打量了几眼。

    “这位你应该不陌生……”

    叶宇顺着潘之所所指的方向一瞧,顿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当然不陌生,李兄与叶某当年也算颇有交情!看来李兄此次州试也是名列前茅了,真是可喜可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李墨有着文人都有的清高毛病,很看不起商人身份的叶宇。但是他也不能失了礼数,将折扇合拢在手中随意道:“叶兄经商有道,如今也是白手起家,同喜同贺才是!”

    几人似有似无的寒暄的恭维着,潘之所最后以河岸风大为由,邀约众人一同进入船舫叙谈。可就在叶宇准备进入船舫之时,却被李墨出言拦了下来:“慢!这船舫叶兄若要进入,可要按照我们文士的方式才行。否则如此高雅的聚会,李某怕沾了些许铜臭,不知叶兄以为如何?”

第50章 鸡毛蒜皮

    李墨的话让叶宇身后佘侗诚顿时火冒三丈,一个跨步就来到了近前,一把揪住李墨的衣领拧眉怒斥道:“我大哥是受邀前来,乃是客人!你再唠唠叨叨挡住去路,信不信我这就将你扔进这河里喂鱼?”

    这时潘之所与沈金川在一旁解劝,而李墨虽然脸色煞白,但是仍旧色厉内荏的强作镇定道:“你……那……潘兄,沈兄,你二人可是看得清楚,李某只是说了个人建议!这厮就如此穷凶极恶……”

    李墨说着还不忘扭过头来,用折扇指着叶宇怒吼道:“叶宇,快让你的家奴滚开!”

    “难道你没听到,我这位兄弟称我为大哥吗?”叶宇并没有听从李墨的话,而是眉头一挑反问李墨。

    “好!快让你兄弟放手!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若再不知进退,可别怪李某不顾当年同窗之谊!”李墨咽了一口唾沫,涨红着脸说道。

    李墨的话音刚落,潘之所也上前劝说,叶宇这才示意佘侗诚放了李墨。要说这李墨的家境在来安府也颇有权势,当年二人也曾一起在学堂同窗两年。不过当年二人的课业成绩虽不相伯仲,但叶宇却隐隐略胜于李墨。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李墨就心中一直不服。随后叶宇家逢变故以至双腿致残,李墨与叶宇暗中较量的心思才告一段落。

    可如今当潘之所在船舫之中夸赞叶宇之时,已经淡去的嫉妒与不服又一次涌上心头,尤其他如今考中举人,而叶宇依旧一介平民的情况下,这种心思更是顷刻间的肆意蔓延。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思,李墨才有了故意嘲讽的刁难之举。

    李墨揉了揉脖子,恶狠狠地瞪了佘侗诚一眼,嘴里还不忘唠叨奚落之词:“莽夫,真是物以类聚鸟以群分!有辱斯文!”

    佘侗诚的听力极好,闻听李墨仍旧唠唠叨叨暗语中伤,握住拳头又要上前教训李墨,却被叶宇出言制止。叶宇看着后退到远处的李墨,随即沉声道:“既然李兄说这是文士的方式,那我辈自当遵守!但不知李兄所说的方式又是什么?”

    “贤弟莫要置气,快随我上船!”潘之所很少见叶宇如此郑重说话,他能看到出此刻的叶宇已经面带不悦之色。

    叶宇摆了摆手打断潘之所,随后道:“潘兄不必多心,若是能让李兄满意,叶某自会登船!若是不能满意,则说明叶某并无资格登船,那叶某自会离去,以免铜臭污了这高雅聚会!”

    “这……”潘之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沈金川也是觉得今日李墨有些胡闹,如此刁难实在是不分轻重,于是将李墨拉到一边劝解。可是李墨却是冷冷一笑,丝毫不为所动,并冲着叶宇揶揄道:“两年未见,你还是如此爽快!好,既然叶兄如此知趣,那李某就不客气了!”

    李墨说着便在原地四处张望,脑海里不停的思量出何种难题,将这个学识丝毫不逊色他的叶宇置于船外!当他环顾四周之后,突然他在东北方向的不远处看到了希望。于是一指东北方向,笑着道:“题目就在那里!”

    叶宇与众人顺着李墨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不远处的河岸边有两个女子的身影,叶宇不明白李墨是何用意,于是沉声追问道:“以她们为题?”

    “正是,文人雅士自古以风流自居,但风流却不下流才是我辈文人之典范。只要叶兄你能让这两名女子其中一人,弯腰主动情愿献上香吻,我李墨不仅毫不阻拦叶兄登船,且向李兄当众赔罪道歉!”

    话说到这里,李墨却言语稍作停顿,旋即打开折扇很拉风的轻哼了一句:“倘若叶兄你办不到……可不能怨李墨有意刁难!”

    这还不算有意刁难?潘之所与沈金川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又都齐刷刷对李墨报以鄙视的眼神。既然双方有意争锋相对,潘之所与沈金川二人也只能站在一旁观望。现在心里最不是滋味的要数潘之所无疑了,再过几个月就是京城临安春闱之期。由于路途遥远,因此近日他就要准备行装前往临安。

    潘之所知道这一去无论成败也需半年之期,本想乘此机会与叶宇畅快相聚之后便进京赴考。可是如今事态的发展似乎并不能由他掌控,他反而担心叶宇会因为此事,会对他耿耿于怀。因此这个时候的潘之所神色很是复杂,对于李墨的故意刁难颇为不悦。

    面对三人不同的目光,叶宇却是低头沉思不语,过了片刻之后,叶宇摸了摸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墨道:“好!一言为定!”

    “李某说的可是主动而且情愿!”李墨双眉微蹙,略带一丝惊异的提醒道。

    “当然!威胁利诱这种舞弊手段,叶某可做不出来!诸位在次观望即可,侗诚,我们走……”叶宇说着冲着三人拱了拱手,坐着轮椅向两名女子的方向而去。

    望着叶宇离去的背影,沈金川却不禁自语道:“李兄,你这道题可真是阴损,叶公子虽说样貌俊朗,但若是让女子主动送吻,实在是天方夜谭!要知道这男女授受不亲,又岂会轻易……”

    “诶,沈兄又岂能怪罪于我,是那叶宇有意逞强罢了!我等在此看好戏便是!”

    “哼!他是潘某请来的客人,李兄却如此刁难,这主客之别莫非李兄分不清楚?”潘之所没好气的嘲讽了一句,随后便不再说话,站在一旁静静地望向叶宇离去的方向。

    “……”

    叶宇坐着轮椅来到了河岸边,起初以为是两个陌生女子,可是越是靠近越是觉得熟悉。等到到了近处,竟然发现这两名女子他竟然认识。其中裹着黑色披风的女子正是醉春楼的花魁柳芊羽,而身后则是贴身婢女小环。

    对于这两个熟悉的女子,叶宇却感到十分的惊讶,心道这柳芊羽不在醉春楼,为何会出现在这清流河岸?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但是叶宇在脑中迂回百转也想不明白。最后索性不再去想,还是解决眼前的难题再说。

    虽然双方都曾见过面,但是叶宇可不认为因为二人熟悉,柳芊羽亦或是小环会无缘无故主动献吻,毕竟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况且这柳芊羽一直是卖艺不卖身,若要其主动献吻又谈容易。这一刻倒是让叶宇想到了媚儿,心道若是她此刻在这里,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芊羽姑娘今日好雅兴,在此偶遇实乃叶某之幸!”叶宇推着轮椅来到近处,率先向柳芊羽谦和搭话道。

    对于叶宇会出现在清流河岸,柳芊羽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后却脸色僵硬的淡淡一笑,施礼道:“能在此与公子相遇也是芊羽的荣幸!公子为何今日如此闲适,来这清流河一游?”

    “额呵呵!友人相邀不得不来啊!”说到这里,叶宇觉得有些无奈。

    柳芊羽闻听此言,美目微亮的看了叶宇一眼,随即略带醋意的说:“小女子几次邀公子相见,公子却以诸事繁忙而推却!如今公子口中的友人,莫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否则也不会劳驾公子亲自来此……”

    “芊羽姑娘误会了,不过是几位本届中榜的文士相聚,叶某也只是来凑凑热闹而已!至于所谓的美貌,芊羽姑娘已是倾国倾城,又有何人能比?”此刻的叶宇,不知道自己为何急于向柳芊羽解释此事。

    “是么?”叶宇的一番话让柳芊羽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方才还有些泛白僵硬的俏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红晕。

    叶宇却是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那是自然,不过你偷食了叶某种植的蒜苗,这事情你看该如何是好?”

    柳芊羽正在欣喜之际,却被叶宇毫无头尾的话,弄得是莫名其妙:“公子这话又从何说起,小女子何时偷食了公子的蒜苗?”

    叶宇眉头一挑,心不跳、气不喘、脸不红的手指旁边的一排蒜苗地,很是认真地说:“叶某方才在远处分明看到芊羽姑娘,在此偷食叶某种植的蒜苗,叶某又岂会无辜栽赃?”

    顺着叶宇指的方向,柳芊羽果然看到一排蒜苗的拐角处,有几处蒜苗被拔了,而且翻出的潮湿泥土也是清晰可见。

    “这……,公子,定是你看错了,小女子不曾有偷盗之举,还望公子莫要误会才是……”

    柳芊羽很想为自己辩解,可是这河岸旁,除了她与小环主仆二人已经再无他人,即便她想推脱也一时说不清楚。况且叶宇一口咬定是亲眼所见,这就更让她不知该如何辩解。

    一旁的小环见自家小姐被误会,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于是掐着小蛮腰犹如战斗的母鸡一般,鼓着香腮气呼呼的,冲着叶宇指责道:“哼,叶公子你这是栽赃!我家小姐即便想偷窃,也不会偷这种辛辣的菜蔬,你这蛮不讲理的恶人,白费了我家小姐多日的牵肠挂肚!”

    “额……”

    “小环,不得胡言乱语!”

    虽然此刻睁着眼睛说瞎话,让叶宇有种很邪恶的感觉,但是为了能够达到目的,他也只能做一回地痞无赖了。随即看了一眼俏脸微红的柳芊羽,叶宇干咳了一声道:“是不是叶某有意栽赃,有个办法一试便可分晓!”

    “公子请讲!”虽说偷食蒜苗,也就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若是传了出去可是有损名誉。因此柳芊羽对于如何能够,证明自己清白很是急切。

第51章 美人献吻

    叶宇见柳芊羽略显急切的样子,心道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你不要怪我有意捉弄你。随后正了正色,开口道:“这蒜苗入口辛辣,乃是家常食材备用!若是不经烹饪生吃的话,口中异味就会经久不散,因此若要证明芊羽姑娘是否偷食蒜苗,只要让叶某嗅一嗅你口中是否有异味即可!”

    “公子所言虽有道理,可是……”柳芊羽此刻脸上已露出愠怒之色,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又岂会听不出叶宇的弦外之音。

    叶宇吧嗒了两下嘴,随即佯作无奈道:“唯有此法最为有效直接,因叶某行走不便,须得劳烦芊羽姑娘主动靠近,因为叶某的嗅觉不是很好!”

    柳芊羽柳眉微蹙露出一丝挣扎,不过为了表明自己的无辜,最后点了点头答应了叶宇的建议。随即几步来到近前,蜂腰微微弯曲俯下身子,将一张无暇的容颜缓缓地靠近叶宇,随后将美目紧闭,轻轻地张开檀口,吐出带着丝丝热度的芳香。

    叶宇看着面前仅有五寸距离的容颜,顿觉得自己前世今生混迹二十多年的心,此刻却不争气的砰砰跳个不停。一个美丽女子在面前,就让自己如此心绪难定,叶宇暗骂自己真是个没出息的货色。

    不过叶宇觉得这个距离还是有些远,为了能够让远处的李墨等人有错位感,他觉得还是演戏演到位。虽然这个时候叶宇的心已经在剧烈跳动,但是仍旧强压心绪镇定道:“河面风大,影响叶某的嗅觉,芊羽姑娘你可否再靠近一些……”

    叶宇的提议,让本就玉颜微红的柳芊羽更是红到了耳根。她只是停顿的犹豫了一下,红艳艳的樱桃小口嗯了一声,便又将身子慢慢地贴近叶宇。由于此刻二人的距离只有一两寸的距离,因此叶宇的呼吸似乎有所加重。而柳芊羽小巧可爱的琼鼻中,也不时逸出令人面红耳赤的细喘声。

    老脸微红的叶宇,用鼻子用力嗅了嗅,只觉一股浓浓的腻香流入鼻孔,如兰似麝,间中还隐约夹着一丝撩人的味道,那种流了汗的少女体香。再将目光微微向下,叶宇看到双峰微颤颤的隆起如山丘,能够从领口处望见那道深邃的沟壑。如此近距离的欣赏,不由得让叶宇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叶宇看到柳芊羽仍旧美目紧闭不敢直视,但琼鼻上的点点香汗已然表明她此刻的紧张。他暗自舒了口气,正要开口结束这个尴尬而又暧昧的局面,却突然让他发现柳芊羽的发髻上,有一朵黄se花瓣夹杂在其中。于是本能的出于好心,伸手想要替佳人取下来。

    而就在他的手刚要准备靠近发髻,柳芊羽方才还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随后便紧张的直起了身子。叶宇担心对方误会他的唐突,于是解释道:“莫要误会,只是叶某见你发髻上留有杂物,这才……”

    “多谢公子,不知现今可否证明,这蒜苗之事与小女子无关?”柳芊羽此刻的眼神回避着叶宇,脸上的红霞依旧未有褪去。

    叶宇尴尬一笑:“无关无关!是叶某唐突了,还望芊羽姑娘海涵才是!”

    “既然如此,小女子就先行告辞了!”柳芊羽神色羞红不愿久留,向叶宇欠身施了一礼便辞行离去。

    “请!”

    小环在转身离去那一刻,冲着叶宇奚落道:“登徒子,哼!”

    “……”

    待柳芊羽离开之后,叶宇却感到莫名的口渴,这时佘侗诚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将怀里的几根蒜苗拿出来摆在叶宇面前:“大哥,这蒜苗……”

    “带回去让秋兰当配菜佐料!”叶宇说着又看了岸边的一排蒜苗地,随后吩咐道:“拔了别人的蒜苗就要赔偿,回去打听一下这块地的主人,将这里的蒜苗全买了!”

    “大哥!”

    “嗯?怎么?”叶宇见佘侗诚欲言又止诺诺不言,于是催促道,“有话直说,无须顾忌!”

    佘侗诚看了叶宇一眼,憋着笑意打趣道:“我觉得大哥您更适合做流氓无赖!”

    “额!……是么,我还有这方面的潜质?看来以后需要多多挖掘与开拓才是……”叶宇虽是有些愕然但却没有生气,反而说完这些话后禁不住笑了起来。

    ……

    此刻站在渡头岸边的李墨三人,纷纷愕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的那一幕是他们所没有想到的。虽然他们不愿意相信,但是他们看到女子主动弯腰亲吻叶宇,已然是个不争的事实。这让李墨既感到失落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惊奇。心道这叶宇两年不见,难道学会了什么御女之术?

    待叶宇坐着轮椅回到渡头,潘之所与沈金川早已迎了上去,沈金川来到近前不惜赞美之词道:“叶兄果然是花间高手,单凭一面之缘,即可得美人献吻,实在是令人叹服!”

    “额,沈兄过誉了,这也是出于无奈!”叶宇说完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二人身后的李墨身上。

    李墨此刻已经无话可说,他虽然不相信叶宇能够做到这一点,但事实却摆在眼前,而且这个难题是他自己出的,更没有理由去质疑。面对叶宇投过来的目光,他也只得认输!随即寒着脸拱手以礼沉声道:“李某认输,此前多有冒犯之言,还望叶兄见谅!”

    “远来即是客,潘兄邀请二位前来本县泛舟河上,叶某又岂会记挂在心!?”

    潘之所见二人终于停止了对峙,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招呼一众人等上了船舫。在船舫里叶宇只是听着三人谈天论地,而他则是偶尔的搭上几句话,其余的时间都在不停的饮酒。叶宇的酒量不错但很少如今日嗜酒,而归其原因则是柳芊羽勾起了叶宇的心中之火。

    叶宇不知为何,只要脑海里一想起方才的画面,他就有种莫名的口干舌燥。叶宇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虽然心理年龄已经成熟,但是这幅身躯却正处于血气方刚的燥动时期。即便他心理上能够压制,但是身体上的反应又岂是他所能控制?

    游船顺着河水漂流,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清流关。此时叶宇觉得舱内有些烦闷,于是坐在船头浏览过往的两岸风光。而当他举目看向清流关时,却发现荒废的关隘处多了不少官差衙役。如此反常的现象让叶宇感到一阵疑惑,暗忖这关隘处莫非发生了什么事请?

    想到这里就让船夫将船驶向岸边,这时船舱里的三人也悉数走出了船舱。待船靠了岸,叶宇与三人打了声招呼,就先一步下了船。随后船又一次飘向了河中央,沈金川看着叶宇离去的方向,不禁感慨道:“潘兄,未见此人之前沈某觉得你言过其实,但方才虽是与之浅显交谈一番,但学识毫不逊色你我三人,只可惜……”

    对于沈金川的惋惜,潘之所也是颇为认同道:“是啊,可惜他终将止步于科举的门庭之外!”

    自从叶宇进入船舱之后,李墨也是一直沉默寡言,此刻叶宇已经离开船舫,于是他便轻摇折扇打开了话匣子:“这就是命!二位也不必为他人而感怀,再过几日我等三人也该启程进京赴考了!”

    李墨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二人,一转身便进了船舱。只有潘之所垂目看着流动的河水,一直沉默不言若有所思。沈金川拍了拍潘之所的肩膀,笑着问道:“潘兄在思量何事如此入神?”

    “若今科有幸得见圣上,潘某定会谏言朝廷,能不拘一格恩科取士!”潘之所依旧看着河水,自言自语的说道。

    沈金川闻听却是为之一怔,但随后却摇了摇头道:“朝廷政令又岂会因我等学子而更改?此事难于上青天啊!”

    “……”

    船上二人的谈话,叶宇自然不会知悉,此刻他已经坐着轮椅来到了关隘附近。周围戒严的衙役叶宇倒不陌生,因为领头的王捕头与他颇有交往。待叶宇来到近处,向王捕头询问事情原由之后,却是让他感到一阵愕然。

    原来这清流关附近又发生了断袖事件,不过这一次较之以往不同的是,被扯去衣袖的年轻男子当场毙命!如此一来这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以往的事件可以当做是恶作剧,而如今已经出了人命就另当别论。

    而最为让叶宇意外的是,新任知县杨政也终于如期到任了。不过途径清流关遇到这桩命案,也就滞留在了这里。刘远山得知此事之后,率领一帮衙役赶往这里,与新任知县杨政正在此处查验现场。

    听明白了其中缘由,叶宇也就释然了许多,虽然他对着行凶者很是好奇,而且他的心里一直觉得,这个凶手与曾经帮他的黑衣人有关,但是这勘察案情的事情他也不擅长。

    因此打算就此离去,毕竟染坊还有很多账目需要他去复查。可就在叶宇打算就此离去之际,刘远山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他,于是便示意王捕头将其领进案发地。

第52章 疑惑不解

    清流关附近有一处土地庙,庙内早已荒废已久杂草丛生。叶宇跟随王捕头进入庙中,随后在刘远山的引荐之下,叶宇这才拜见了新任知县杨政。

    “你就是叶宇?”三十余岁的杨政背负双手,饶有兴致的俯视着叶宇。

    “小民正是!”

    杨政先是打量了叶宇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开口道;“刘县尉可没少在本官面前提及你!本官来清流县之前,对你可是略有耳闻!”

    叶宇偷瞄了刘远山一眼,随后郑重施礼道:“能被大人记挂在心,小民惶恐!”

    “虽孑然一身,却能白手起家;虽富甲一方,却能心存仁义,如此年轻的峻拔后生,本官想不记挂于心,也实属难事!好了,今有公事在身,你暂且退在一旁,待本官闲暇之时,再与你续谈!”杨政依旧一脸的平淡,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随后叶宇便知趣的退到了一旁,不过却没有就此离去。他虽然对查案一窍不通,但是既然来了也该长长见识。况且很多东西都是一法通则万法通,当年在军校里虽然没有深入涉猎案情分析与侦查得科目,但是也看过不少警匪影视剧。

    叶宇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也在漫无目的的环视着案发现场。仵作向杨政与刘远山汇报死者情况,身后的书吏记述着检尸录。虽然目前不知道死者身份信息,但是观其样貌应该是在十七八岁之间。一身朴素的衣衫与手心厚厚的老茧,可以看出这个年轻人的家境应该是平民百姓。

    左臂的衣袖已经被扯了下来,黝黑的手臂肘上部位,显现一块铜钱大的黑色胎记。叶宇看到这块胎记之时,瞳孔不由得微微放大,且出现了短暂的失神。随后缓了缓神,又将目光落在男子的腹部。此时的腹部衣物已被仵作掀开,叶宇在一旁清楚的看到已然泛黑的血痕。

    随后尸体被衙役抬了出去,一干人等也跟着杨政悉数退了出去。由于刘远山要与杨政到县衙办理交接程序,于是两人就先一步离开了土地庙。当叶宇坐着轮椅出了土地庙时,突然迎面刮来一阵微风,这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心道这深秋的冷风果然寒意袭人。

    而就在他无意间垂目之时,却发现放在双膝的右手背上,飘落一片黄se的花瓣。这让他感到一丝的意外,心道这荒凉的土地庙莫非有花卉。可即便是有,如今深秋季节百花尽数凋零,又有什么花还会在此时绽放?

    叶宇环顾四周寻找着花瓣的源处,最后在这院落的西边看到了一颗高大的灌木。这棵灌木足有三四米高,叶宇自推着轮椅来到近前,观瞧了一阵却不知这灌木名字,于是拧眉问身后的佘侗诚道:“侗诚,这是……”

    “哦,这是黄槐树,这个季节正是槐花绽放之时!”

    “哦?槐树开槐花我只见过白色,却未曾见过黄se槐花……”他在后世的孤儿院长大,只见过孤儿院里的白色槐花,因此对于槐花有黄se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过。

    佘侗诚随即抬起头,看着黄槐树接着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这槐树除了有黄、白两色外,听闻海外还有红色槐花!”

    叶宇闻听却侧过脸来,颇为好奇的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咳,我这也是听一个乞丐说的!”佘侗诚被叶宇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挠了挠头尴尬笑道。

    “哦?侗诚,你莫不是在诓我?”叶宇闻听此言为之一愣,心道这一个乞丐又如何知晓海外之事。

    佘侗诚见叶宇不相信他,于是拍着胸脯郑重道:“大哥,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三年前我曾救过一个乞丐,之后闲聊之中才得知这些海外的东西……”

    “那你可知此人姓名,现今身在何处?”

    “额,这个不知道,当时也未有细问……”

    一说及海外,叶宇心中的一颗萌芽正在慢慢滋长。他本想再问一些细节,但是见佘侗诚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只能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也就没有再细问下去。

    视线又回到了手背上的黄se花瓣上,叶宇端详着花瓣片刻之后,却峰眉微微蹙起似乎有事情萦绕心头。沉吟了片刻之后,便示意佘侗诚推着他离开土地庙。

    回到家中之后,叶宇就关在书房里想了很久。回想起今日的经历还真是多姿多彩,因打赌而与柳芊羽耍起了流氓,随后又因清流关的事情,提前退出了所谓的文士聚会。不过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这土地庙的凶杀案的元凶,到底与当初相助他的黑衣人有没有关联。

    一直以来叶宇从未放下疑惑,他不明白这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为何当初相助于他。就仅仅是要借助他之手,铲除玉屏山的一众山贼?但这个解释也未免过于牵强。试想若将地图交予官府,岂有不破玉屏山的道理。难道仅仅如那晚月坡亭下所说,就是为了问一句他左臂有没有胎记?

    一系列的不解与疑惑,让他烦躁的想不出缘由,因此事后也就将这个疑团搁置了。可今日土地庙的事情,又让他将这个疑团拿了出来。可越是如此,他越发的觉得此事趋于复杂化。这些过往的片段,如电影一般在脑海回放,倒是让他似乎捕捉了到什么。

    ……

    昏暗的灯光,随着破陋的窗棂吹进阵阵冷风,而不停地晃动着火苗。这里是个荒废许久的一个院落,但挂着蜘蛛网的残垣,在灯火的摇曳照亮下,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一个镖局的镖堂。

    此时这个残破的镖堂里站着十几个人,其中一人披头散发跪在地板上,不知是灯火摇曳所致还是身子摇摆,被灯火映照的影子正在瑟瑟发抖。站在镖堂里的众人个个静默不语,都纷纷将目光投向居中端坐的清瘦男子身上。而灯火下映照之下,这个清瘦男子正是佘侗诚。

    佘侗诚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黄,如今他已经从大黄的口中得知了整个过程,对于大黄如此出卖行为很是愤怒,于是回来之后就将大黄押到到了这里。因为这里是他们曾经聚集之所,也曾在此处的关公塑像前拜过把子。

    “你可知道出卖兄弟的后果?”佘侗诚声音冷厉的呵斥道。

    “老大,大黄我没有出卖兄弟!”大黄虽然身子慑慑发抖,但是言语之中仍旧带有不服。

    “你再说一次!”佘侗诚闻听此言霍然起身,指着大黄怒不可遏地问道。

    大黄神色惊慌的咽了口唾沫,紧接着强作镇定的抬起头道:“老大,从始至终我大黄就只认您,至于那叶宇并不是我们兄弟,也就更说不上出卖!”

    砰!

    大黄的话音刚落,佘侗诚就一脚将其踢出两米开外,使得大黄口吐鲜血,几次欲要撑地爬起却已经没了力气。佘侗诚几步来到近前,蹲在身子冲着大黄声色俱厉道:“你认不认是你的事情,可我佘侗诚认!当日在蛤蟆塘我已经警告过你,可是你依旧不思悔改。如今做出这等龌龊之事,你还有脸说这些?”

    一旁的胖子虽然很想劝阻,但是得知大黄暗中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也觉得大黄背叛的行为难以饶恕。他一步三晃的来到近前,冲着大黄神情复杂道:“大黄,这次你真的过分了!就算你不把东家当兄弟,但玉屏山的事情,老大险些被山贼所杀,这归根究底还不是因为你的背叛?”

    “我……”

    “够了!”佘侗诚不想再听大黄说下去,随即一摆手打断道:“既然做了,就该接受惩罚!胖子,你知道该怎么做!”

    “老大饶命……老大饶命!”大黄此刻是声泪俱下,当初他们在这镖堂的关公像前,可是曾经发下了誓言,若是心生背叛必断其手脚以示惩戒。

    胖子于心不忍的劝说道:“老大,大黄他不过一时糊涂,你就网开一面饶了他吧……”

    佘侗诚背着众人,默默地沉静了片刻,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阖上双目沉声道:“少废话,用刑!”

    “……是!”

    “侗诚,算了!”就在胖子极不情愿的转身,准备对大黄施以重刑之际,镖堂外传来叶宇的声音。

    随后众人借着月色,便看到秋兰推着叶宇进了镖局。佘侗诚见状急忙迎了上去,神色复杂的看着叶宇:“大哥,此事……”

    “算了,此前我已经说过,此事不再追究。再说如今你我都活得好好的,又何必再计较这些!我就担心你会不听吩咐,这才急忙赶了过来!”叶宇摆了摆手,示意佘侗诚不必多说什么。

    “多谢!”

    佘侗诚沉默了片刻,最后嘴角微微有些颤抖,甚是感激的道出了两个字。而叶宇则是安慰的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佘侗诚的臂膀,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佘侗诚随后按照叶宇此前吩咐,并没有对大黄用刑,而是将其逐出了叶家商队,且不许在清流县出现。这种惩处对于大黄来说等于没有惩处,如今他已经落得两头不是人,在清流县也难以混迹下去。与其每日里担惊受怕,离开清流县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待处理完大黄的事情后,叶宇侧头看了一眼秋兰,随即对佘侗诚说:“让胖子送秋兰回去,你随我去醉春楼一趟!”

第53章 娶你过门

    夜微深,露亦寒。柳芊羽的香闺内,几盆别致的夜兰雅菊错落有致,点缀其间,更在这深秋的季节增添了生机盎然之气。此间房内灯火通明,沉香木的桌案上茶香四溢,余热袅袅让人沁心不已。

    与叶宇相对而坐的柳芊羽,见叶宇来此之后许久未有言语,于是便莞尔一笑道:“昔日多次有请公子前来,却不能得偿所愿,不曾想公子今夜到访,实在是让小女子欣喜!”

    “呵呵!今日河岸旁误会了芊羽姑娘,此次特来赔罪道歉,还望芊羽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公子说笑了!”叶宇一提及此事,柳芊羽方才还笑艳的俏脸顿时有些泛红,回想起今日河岸旁的暧昧举动,她便有些扭捏的将美眸瞥向别处,似羞还涩的不愿正视叶宇。

    叶宇把玩着手中茶盏,轻声道:“深秋风大寒冷,千羽姑娘一早就在河岸旁,不觉得冷吗?”

    “额呵,今日小女子心绪不宁有些许烦闷,这才前往河边散散心!不曾想竟在岸边与公子偶遇,想来也是缘分使然!”

    “哦,是么?”叶宇不知可否的摸了摸下巴,稍作停顿之后便又开口道:“芊羽姑娘既然心绪烦闷,为何不去土地庙上柱香,或许寄托于神灵保佑,亦能使姑娘心气通畅……”

    正在提壶给叶宇斟茶的柳芊羽,闻听此言,左手竟不经意的抖了一下,以至于倾倒的水柱有些许偏离原有的轨迹,一丝水渍溅到了桌案上。不过有些惊异的柳芊羽,很快的恢复如此。若不留心细致观察,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土地庙?”柳芊羽露出诧异之色,随即摇了摇头十分遗憾道:“小女子并非本地人,在这青楼之中更是少有出游机会,因此对附近风景胜地知之甚少!”

    虽然方才柳芊羽所表现异色,只是稍重即逝一闪而过,但却被一直观察的叶宇看的清楚。叶宇此刻神情有些复杂,但仍旧开口问道:“听闻芊羽姑娘当初沦落风尘,是因人贩子拐卖至此,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所幸鸨娘至今未有为难小女子,否则……”柳芊羽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不由得生出怜悯之心。

    “不如由叶某出资替姑娘赎身,三日后便娶你入门,不知你意下如何?”叶宇先是看了柳芊羽一眼,随即很是认真地的问道。与此同此,叶宇毫无掩饰的伸手抓住佳人的玉手。

    嘣噔!柳芊羽被叶宇这句毫无惊得是玉手一触,桌案上的茶盏歪倒在旁,醇香扑鼻的香茗浸湿了一片桌案。柳芊羽先是慌乱的将茶盏扶正,随后将玉手从叶宇大手中抽离,一脸惊愕的望着叶宇:“公子,你……”

    “怎么,芊羽姑娘是嫌弃叶某是个残疾之人?”叶宇一脸急切的追问道。

    “不是!”叶宇的话刚一说完,柳芊羽就急忙的回应解释。可是紧接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于是又俏颜微红的将身子扭到了一旁。

    叶宇剑眉微挑,但随后却轻声笑道:“既然不是,那就这么定了,这几****收拾一下,三日后叶某前来迎娶姑娘!”

    说完叶宇就打算离开,却被柳芊羽出言留住:“公子,小女子乃蒲柳之姿又岂能配得上公子,以小女子之见,此时还是罢了……”

    “罢了?既然叶某愿意迎娶姑娘,自然不会介意你的过去,除非你不愿意离开这烟花之地!”叶宇转过身来,双目直直的盯着柳芊羽,神情十分的认真。

    “我……”

    叶宇将轮椅背对着柳芊羽,深深的吸了口气,继而静静地说道:“若是叶某没有猜错的话,你定与本县断袖袭人一案有关!”

    “你……”

    柳芊羽听此言顿时神色一怔,方才还情意绵绵的许诺成婚,转瞬之间就将话题跳跃到了案件上来,这让柳芊羽是又喜又惊难以表达。待调整思绪正欲要说话,却突然有一个不明物体朝她的面门击来,出于习惯她伸手轻易地接了下来。随即伸开玉掌,左手心赫然是一枚铜钱。

    这时叶宇已经转过身来,正似有深意的看着柳芊羽,继而苦笑道:“你果然会武功!”

    柳芊羽被叶宇突然的试探,弄得是措手不及。叶宇先是以言语扰乱她的心神,而背对着柳芊羽是为了让其放松伪装,随后暗中掷出铜钱飞镖,无非也是对她的最后的试探。

    可即便如此,柳芊羽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却搪塞地解释道:“小女子曾学过几日武艺以备防身,方才公子掷这枚铜钱,小女子可是险些中招呢……”

    “好了,芊羽姑娘,你也无需再说什么。”经过几番试探,叶宇已经看出了柳芊羽的破绽:“你与断袖袭人的凶徒是什么关系?”

    柳芊羽神情不定,眼神几经躲闪,强作无知道:“小女子不知公子说什么,什么断袖凶徒,真是莫名其妙……”

    叶宇见柳芊羽一口否认,于是沉声道:“据叶某所知,本县附近没有黄槐树,叶某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在土地庙的院中见到此树。黄se槐花飘落一地甚是静美,可是这槐花竟能飘荡几里之外,落在芊羽姑娘的发髻之上,这真是怪事奇谭哪!”

    “……”柳芊羽回想此前河岸边,叶宇伸手摘她发髻上的一幕,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方才她已经言明从未听过土地庙。

    “单凭这些或许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让叶某觉得奇怪的是,芊羽姑娘一脸焦虑的在河岸徘徊究竟为了何事?而且在与姑娘近距离接触之下,姑娘身上所散发的味道,除了应有的芬芳之外还有淡淡的汗渍味道。如此就让叶某疑惑不解了,清晨的河岸冷风习习,而你又是衣着单薄轻盈,那到底是何缘故,让姑娘你在清晨仍旧香汗淋漓?”

    “……”叶宇的连番发问,让柳芊羽顿时无语以对。若是早有准备或许能够从容回应,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白天两人的偶然相遇,竟然让眼前的叶宇起了疑心。

    叶宇冲着柳芊羽,冷冷的继续说道:“平常女子听闻能够跳出青楼火坑,恐怕早已是求之不得!叶宇如今在这清流县,论家境、外貌乃至才华,相信也不会有人拒绝叶某的提亲。你既然不是主动沦落风尘,却情愿留在青楼不愿离去,足以说明你并不平常!”

    叶宇从佘侗诚的口中得知,这黄槐树在本地极为少有,能在荒废的土地庙见到,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因此叶宇就想起柳芊羽发髻上夹杂的槐花花瓣,很有可能是黄槐树落下的槐花花瓣。若真如他的推测,那就很有可能柳芊羽此前来过这土地庙。也正因为有了这一系列的疑惑,他才决定夜间到醉春楼一探究竟。

    其实当叶宇怀疑柳芊羽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为此吓了一跳。不过经过白天里的偶遇与分析的种种,也不由得他不怀疑柳芊羽。又加上方才的几番试探,他觉得此事肯定与柳芊羽有着关系。

    如今回想起来叶宇都觉得有些好笑,白天若不是潘之所邀请他参加什么聚会,他也不会前往清流河。若不是李墨有意刁难的奇葩题目,他也不会在河岸遇到柳芊羽,也就不会在两人近距离接触后,无意之间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许久未有说话的柳芊羽,并没有直面回应叶宇的问题。而是怔怔的望着叶宇,美眸之中隐有复杂之色道:“你方才说的……,只是为了试探我?”

    叶宇被柳芊羽异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很不自在,于是开口道:“我只想知道,当日助我的黑衣男子,究竟与你有何关系?”

    “呵!叶公子真会说笑,你说的黑衣男子我又岂能认识?”柳芊羽此时面如寒霜,丝毫没有方才的温润笑语,说起话来也清冷了许多。

    叶宇微微皱眉,压低声音拧声道:“他曾询问叶某左臂之上是否有胎记!”

    “这你应该去问断人衣袖的贼子,或许他们是一伙的!”

    “可是土地庙中发生了命案,死者也是撤去了衣袖,而你应该去过土地庙!”叶宇依旧毫不放弃的追问道。

    柳芊羽却轻哼了一声,嘲讽道:“那又如何?小女子是去过土地庙,可这又能说明什么?至于为何去土地庙,又为何有意隐瞒,我想不必一一向你解释吧?”

    “没错,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叶宇倒是没有想到,这柳芊羽如此难以对付,于是道:“可叶某若是将此事告知衙门,我想此事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杨大人若是急于破案以求政绩,你也未必得以周全。此案数月未能侦破且蔓延甚广,而你甚至有可能成为此案的替罪羔羊,到那时你的后台恐怕也很难保全你!”

    话音刚落,柳芊羽的神色大变,双眸闪过一丝迟疑。似乎挣扎了许久,柳芊羽这才正视叶宇:“你似乎很会推理?”

    “能这让这断袖袭人的事件蔓延整个滁州,又岂会是你一人?”叶宇一脸平静地回应道。当日刘远山在天香酒楼,说及滁州诸县都有这等怪异事件时,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并非一人所能做到。

    “叶公子知道的倒是不少……”对于叶宇能够知道这么多,倒是让柳芊羽感到一丝诧异。随后整了整思绪,这才郑重道;“你猜得没错,清流县的断袖袭人一事与我有关,不过土地庙的命案非我所为!”

第54章 原来是你

    “这个叶某知晓!”

    “你知晓!?”叶宇的回答让柳芊羽不由一愣,柳眉微蹙的盯着叶宇,她发现眼前的叶宇越来越难以捉摸。

    叶宇端起桌案上的香茗,轻呷了一口,这才饶有兴致道:“多起断袖袭人事件的发生,却并无伤及人命,这足以说明歹徒并无害人之心!再者而言,叶某虽不懂什么侦查与验尸,但对于死者致命的腹部伤痕,还是能看得出端倪的!”

    “哦,有何端倪?”

    “从死者腹部伤痕的方位来看,应该是歹徒右手持利刃刺入要害致死!”叶宇说着,继而用手指着柳芊羽道:“从你斟茶倒水,到你习惯性的接中铜钱,用得皆是左手!可见你是惯用左手的左撇子,所以与死者的死因关系不大!”

    柳芊羽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左手,眸中却闪露一丝惊讶,随即道:“看来真是低估了你,你就不想知道凶手是谁……”

    “不想知道,叶某不是衙门的捕头,又何必去管这份闲事?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所面临的危险就越大!”

    “既然你有这份觉悟,又何必再追问黑衣人的事情?”

    叶宇却摆了摆手,神情郑重道:“黑衣人是谁我并不想知道,叶某只想知道他为何要出手相助!”

    这个疑惑一直萦绕再他心头,他很想知道这个黑衣人帮他的理由,因为他不相信会有无偿的帮助。更重要的是,当初陆坤与潘成峰联合的阴谋,又如何被这个黑衣人探知的?

    “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就会得到答案!”柳芊羽又坐回了桌案旁,神色略有轻松的说道。

    方才她还担心叶宇不信她的话,误以为她就是行凶的歹徒,因此已经做好了讲解的打算。如今看来之前的担忧是多虑的。这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哦?你倒是与那黑衣人一个脾性……,说说看!”柳芊羽的说话方式,让叶宇想到了当初月坡亭下黑衣人。因为当时的黑衣人,也是这种说话的方式。

    柳芊羽一指叶宇的左臂,认真道;“掀开你的左臂,我要看看是否有胎记!”

    “呵,还真是一个脾性,这问的问题都是如同一辙!”叶宇起初是为之一愣,随后讪笑道:“不过他可没有你这般直接与彻底,土地庙的死者手臂上就有胎记,既然已经找到了你寻觅的人,你又何再多次一举?”

    对于叶宇的话,柳芊羽却不为所动,而是郑重道:“这么说,你是不想知道黑衣人帮你的原因了?”

    “行!”叶宇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将左边衣袖卷了起来,待衣袖捋到腋窝处才停下来,这时叶宇抬起头看了柳芊羽一眼:“好了,一览无余!”

    柳芊羽侧过脸来,面带红晕的看了叶宇的臂膀,整个臂膀除了几处伤痕意外什么都没有。这份结果让柳芊羽很是失落,于是嗯了一声便转过身去。

    “该看的你也看了,不该看的你也看了,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叶宇将衣袖慢慢地放了下来,口中却有意的调侃道。

    “负……责,负什么责?”

    叶宇看着略带红晕的柳芊羽,于是笑道:“当然是对之前的约定负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你!……”柳芊羽被如此调侃,顿时一阵气结,过了片刻之后才微怒道:“黑衣人就是我!”

    “是你?”叶宇闻听此言不觉一惊,但随后却摇了摇头道:“那黑衣人虽然身形瘦小跟你差不多,但他发音却是……”

    “是这种声音吗?”

    叶宇的话还未有说完,他就已经看到柳芊羽正一脸讥讽的看着自己。而柳芊羽发出的这个声音,正是黑衣人的声音,声音不粗不细很是适中。

    “你……”叶宇被柳芊羽发出的声音给震惊了,他没有想到这个男子的声音竟然是由一个女子发出,这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随后想了一想也就释然了,随即讪笑道:“难怪你有恃无恐!”

    叶宇一直觉得,在他揭穿柳芊羽之后,对方虽然表现得惊愕,但是却没有慌乱也没有对他威逼利诱,这让叶宇觉得有些异样。如今这种情形,他也就释然了许多。尚且不论他没有告发柳芊羽的意图,即便是有,单凭柳芊羽曾经暗中相助这份恩情,他又岂能忘恩负义?

    对于凶手为什么单单扯破左袖的原因,此时的叶宇算终于明白了。因为要查询左臂有胎记的人,就必须赤膀露臂。由于行凶之人是女子,为了避免脱对方衣服遭致尴尬,那么最为直接的办法就是扯破左边衣袖。而叶宇却一直误认为凶手是个男子,还觉得这个凶手有断袖之癖。如今想起来,叶宇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怎么,是不是很意外?”柳芊羽看到叶宇吃瘪的样子,心中却是莫名的舒畅了许多。

    叶宇没有否认,而是略作沉吟之后,看向柳芊羽郑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柳芊羽方才还有些快意的神色,此刻顿时安静了下来,双手交叉沉静了一会道:“当日陆铮在美琴那里过夜,从陆铮那里听到一些口风似乎对你不利,于是我就暗中尾随其后,结果探听了潘成峰与陆坤二人的阴谋。至于玉屏山的防御图从何而来,你无须知道……”

    “为什么要帮我?”虽然从柳芊羽的口中得知了此事的大致原委,但是这原始的问题,对方还没有正面回答自己。

    “因为……因为,我不想你死……”柳芊羽贝齿轻压红唇,有些犹豫的道出了原因。

    额!

    叶宇本以为这其中有啥阴谋呢,这才一直不休的追问答案。但听了柳芊羽的回答之后,反倒是自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这一刻房内出现了短暂的宁静,二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灯罩里的灯火不时地摇曳着。

    “额呵呵!那个啥,额对,天色已晚,叶某也该回去了!你放心,救命之恩天高地厚,尚且不说死者与你无关,即便是有,叶某也会当做视而不见,你大可放心!”叶宇被这种安静的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便有了离开之意。

    柳芊羽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挽留,而是在叶宇就要离开之际,轻声提醒道:“杨政此人你要多加小心,虽说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此事还未有结束,余波或许会波及到你……”

    什么?杨政?叶宇闻听此言顿时浑身不由一怔,难道这事与新任知县杨政也有着关系?什么叫此事还未结束,你们这些人到底都搞什么名堂。想到这里,叶宇一脸凝重的转过身来:“能否告知这其中的缘由!?”

    “你不是不想知道多余的事情吗?正如你所说的,知道的越少越好!”柳芊羽一脸平静的说道。

    “可是你方才也说了,此事的余波会波及到我,你让我怎能不询问缘由?既然要找的是左臂有胎记之人,如今已经找到又为何还未结束?”

    “对不起,无可奉告!此事已与你无关,我也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

    “什么叫与我无关,我……”

    叶宇心道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但是他还想再问的时候,柳芊羽已经转身去不再理会他,最后他也只有悻悻然的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叶宇反复捉摸着整个对话细节,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不过有一点他需要重新的审视,那就是当时他以报官作为威胁柳芊羽,如今看来这个威胁,似乎并不是让柳芊羽妥协的主要原因。

    随后又联想起最后柳芊羽的提醒,叶宇于是把方向转移到了杨政的身上。究竟这个新任知县真的有问题,还是柳芊羽故意转移视听,指个兔子让自己追?虽然破案不是他的专长,也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但是土地庙的凶杀,既然不是柳芊羽那又会是谁?

    此时的叶宇觉得自己似乎从一个疑团,又进入另一个疑团。直到最后思绪如麻,只得将这些疑惑暂且放下,乘着如水的月色消失于夜色之中。

    柳芊羽静静的站在窗口,凝望窗前的那一轮明月不由陷入了沉思。而左手心里却紧紧地攥着,叶宇掷给他的那枚铜钱。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脸色苍白的媚儿轻步走了进来。

    “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媚儿柳眉微微蹙起,身弱无力的坐了下来,平日里的魅惑轻骚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的病态模样。

    “不是!”

    “嗯!”媚儿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失望,随后埋怨道:“早就说了他不是,你偏偏不信,如今死心了吧?”

    柳芊羽摇了摇头,自语道:“可是他从相貌来说,很符合大人给出的几点特征!”

    “哼!相貌最是不靠谱,找一个大人自己都素未谋面的人,也能说大人提供的特征是准确的?”媚儿不以为然的轻哼道,显然对柳芊羽的话很是排斥。

    “你所言也不无道理……”柳芊羽也颇为认同媚儿的说法,随即转过身来关切道;“你的伤势如何?”

    “放心,还死不了!这个仇老娘早晚要报!哼!”胡媚儿怒气哼哼拍了拍桌案,可能是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伤口,痛得她虽然没有出声,但是额头上已然泌出了细汗。

    柳芊羽坐在一旁,没好气的嗔怪道:“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你带伤躲在门外许久,就不担心伤口恶化!”

    “什……么,什么躲在门外……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媚儿眼神闪烁不定,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最后侧过脸去有意避开柳芊羽的目光。

    柳芊羽见状,却是抿嘴一笑:“他虽不是我的对手,但房外还有那个通城蛇,可见他是有备而来你又何必担心?再说我若是想杀他,当初又何必施以援手?”

    见自己的心思被对方道破,胡媚儿也就不再遮掩什么,很是直接表露心声:“我承认喜欢上了他,不希望他有危险……”

    注:断袖之癖:等同于龙阳之好,意为古代同性恋!

第55章 知县登门

    接下来的日子里,关于土地庙的命案一事,虽是极力追查但却并无结果,以至于最终成为无头公案不了了之。而让叶宇感到颇为意外的是,自上次醉春楼之行没多久,花魁柳芊羽就离开了清流县。

    至于佳人芳踪去了何处,醉春楼的老鸨给出的答案是,有一外地商贾看中柳芊羽,将其赎人做了贴身小妾。叶宇当然不会认为柳芊羽远嫁商贾,不过对于这件事,却让他莫名尤生怅然若失的感觉。

    虽说心情复杂难以理清,但是忙碌的日子也渐渐地让叶宇忘却了烦恼。如今布匹生意的红火已然让当下的染坊难以支撑,因为滁州十八铺的需求量远远超乎叶宇的想象。又加上他有意降低布价的行市,将布价拖降至二十八文钱一匹布,如此低廉的布匹已经接近朝廷下调的标准价位。

    这种行为对于其他布匹商人而言,如此疯狂的薄利销售等同于自杀,因为这根本就是无利可图。但是对于叶宇来说却是恰恰相反,对于他而言利润的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完成当日对刘远山许下的承诺。况且以他制作的胚布纺纱织布机,以及染坊里设备的改良,从产量效率上来说已经从源头降低布匹的成本。

    也正因为叶宇的布匹价格低廉且质量上乘,因此其余各州的商铺,甚至不远千里前来恰谈合作事宜。叶宇看到这种局面自然很是欣喜,但是这些纷至沓来的合作订单却也让他喘不过气来。毕竟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够,根本无法承受所有人的订单。

    叶宇如此的独树一帜,可以说是扰乱了滁州等地的行市,因此也暗中遭到不少仇怨。虽说同行的商人有意联合打压,但是有碍于叶宇与通判刘泉的关系,却也无可奈何。况且即便他们想要打压叶宇,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行。

    如今滁州四县除了来安,皆有叶宇开设的中华染坊。再加上以如今染坊的这种设备高速运转,已然是大势初成。即便整个滁州的布匹商贾,联合有意降低布价冲垮叶宇,其结果不过是称了叶宇的心意。因为若是比起薄利多销,以他叶宇与潘家的联合,如今已经占据了滁州主导优势。

    所谓商场犹如战场,叶宇的这番举措虽然降低了布价,但是也让大多数以染布行业的人破产。这一点叶宇其实心中很明白,但是他也是无可奈何,因为商场本身就是吞噬与被吞噬的过程。况且他为了能够揽下各地的订货单子,缓解日益增量的供货,也只有不停地扩张在扩张。

    转眼之间又是到了年关,不知不觉已经身处宋地两年多了。最近的大半年里,叶宇一路风卷残云,收购了滁州大大小小十六家破产染坊。如此一来整个滁州的私营布匹行业,直到这一刻叶宇才算取代了潘家的位置。

    在这个过程里,叶宇深知自己应该感谢的是刘远山叔侄,因为若没有二人的影响力,他也很难有时至今日的成就。因此他决定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完之后,便在年后专程前往来安府拜访通判大人刘泉。

    刘远山任期已满,因年迈多病辞官养老,如今正暂居在其侄刘泉的府上。叶宇此去一则可以拜访道谢刘远山,二则他也想回到来安看看,因为他觉得是时候该回去了。

    年关的节日气息极为浓郁,叶家的宅院内张灯结彩,管家孙伯忙里忙外吩咐着仆人置办年货。而秋兰则是在厨房忙活着一个上午,至今没有走出厨房半步。整个大宅子里所有人都在为除夕忙碌,只有叶宇空闲的坐在庭院石桌旁晒着太阳。

    “哎,让一让,让一让……”就在叶宇闭目养神,享受着这少有的宁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紧张的吆喝声向他这里传来。

    叶宇很是无奈的睁开双目,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紧接着他就看到秋兰端着餐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先是将餐盘放在石桌上,随后鼓着的小嘴,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样子轻松的还不忘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渍,可是秋兰却不知自己的脸上早已沾上了油污,如今这一抹反而成了大花脸。

    “哈哈哈!”叶宇看着一脸花猫的秋兰,话还没说竟不由的笑出了声。

    秋兰见状一脸的不解与疑惑,惯性地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觉得并无不妥之处,这才疑惑问道:“少爷,您这是……”

    叶宇渐渐地止住了笑声,随后伸手示意秋兰近前说话。待秋兰乖巧的弯下腰来,想知道少爷为何发笑时,叶宇从衣袖取出一块窄小的汗巾,轻轻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污渍,接着宠溺地笑道:“整日火急火燎的,厨房不是有厨子吗?你这大半日蹲在里面不出来,就不怕将厨房点着了?”

    虽是出言埋怨秋兰冒冒失失,但是却丝毫感受不到责怪的意思,秋兰听完之后初是有些愕然,但随后却是羞红中带着丝丝甜蜜。

    “少爷,这是您曾说的三丝鱿鱼,您尝尝这菜是否可口?”秋兰享受温馨之余,还不忘她端来的美味。

    “哦?你会做这道菜?”叶宇擦拭完秋兰脸上的污渍后,将目光转向了石桌上的餐盘。

    秋兰见叶宇心生质疑,于是伸手将上面的大海碗拿开,随即一阵香气袭来,让叶宇感到一阵扑鼻的醉香。抬眼一瞧果然是三丝鱿鱼,不由吃惊道:“单凭这色、香、已然具备,只是不知这味道如何?”

    叶宇话音刚落,秋兰已经递上了筷子:“少爷,您试试看……”

    “嗯!好!”叶宇欣然的接过筷子,夹起盘中美味便亟不可待的送入口中。

    叶宇咀嚼着口中的菜肴,也在慢慢的品味着其中的味道。一旁的秋兰则是紧张的看着叶宇,心道这可是自己忙了一个上午才做好的,可别不合少爷的口味。

    片刻之后,叶宇微微点了点头,最后却又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这番没有言语的举动,让一旁急切的秋兰顿时七上八下的,随即紧张的低声问:“少爷,您这点头又是摇头,难道这菜合不合您胃口?”

    叶宇转过头来,对着秋兰温和笑道:“不是,你能做出这等色香味俱全的川菜,已是十分难得?”

    “川菜?”

    “额,这个川菜嘛,就是这道菜的做法源于四川,因此称之为川菜!”叶宇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口误了,川菜也只是在两宋时期才成为体系,但真正称之为川菜却不是在当下。

    秋兰喏音的喔了一声,随后歪着脑袋不解道:“那您方才摇头……”

    叶宇一指盘中菜肴,颇为可惜解释道:“川峡等地民风皆爱食辣,因此这道菜的成败就在于辣与不辣!你虽加了多量胡椒,可是却难以芡入其味!”

    见秋兰一副失落的样子,叶宇也是倍感无奈。这道菜所需的是要有辣椒,可惜这辣椒并非中土所有。后世田园集市随处可见辣椒,但是这个时候却是难见踪影。因此叶宇所要的那种味道,是根本无法达到的,除非远渡大洋前往南美洲。

    叶宇生**吃辣食,虽说后世今生都不是北方人,也不是四川人,但是这份偏好让他对辣很是留念。前几日他在秋兰的面前无意间提起三丝鱿鱼,没曾想这小丫头竟然真的给做了出来。

    “这可不是你的错,因为缺少一种极为罕至的食材!再说我又不是那种嘴刁的人,当初也只是随意说说罢了……”

    叶宇的安慰丝毫不起作用,秋兰闷声不吭的端起盘子,一转身又跑回了厨房。这让叶宇顿时觉得自己太过实诚,自己方才又是何必坦言呢。

    “少爷,你可有所不知,这丫头为了你那道菜最近没少练厨艺,还拖老头子我搜集不少菜谱呢!”走进庭院的孙伯看到了方才那一幕,于是快步来到近前轻叹道。

    “还有这等事?”叶宇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内疚,更是为之前的实诚而懊悔。不过他知道孙伯来此必定有事,于是将此事暂搁一旁,轻声问道:“孙伯,何事?”

    “哦,方才衙役前来通知,说是知县大人即可就要来此!”一提及正事,孙伯的神情便严肃了起来。

    “哦,知县大人?”

    叶宇闻听杨政要来,眉头不由得微皱皱起。虽然这期间他与杨政见过几面,也曾闲聊过两次,但也不过是场合的交际需要。况且叶宇始终没有忘记,当初醉春楼中柳芊羽的最后提醒。

    事后他也派人调查了这个杨政,得知此人曾是京城地方官员,虽是小官但也比这清流知县好上百倍。但如今调任清流县知县,也的确有可疑之处。不过所幸这些日子里,杨政并没有对他心生不和,二人相处倒也是融洽。只是如今年关将至,这杨政自降身份,突然登门造访又究竟所谓何事?

    就在叶宇思量杨政此来的用意之际,门外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力极好的叶宇知道,知县大人杨政来了!于是吩咐孙伯大门中开,自己则推动轮椅前去迎接。知县虽小,但也比布衣商人高贵,他可不敢有丝的毫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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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为了劫色

    待叶宇将杨政迎进了客厅,二人便相互寒暄了一阵。整个过程叶宇都是十分恭敬,生怕自己的一时失礼引得知县大人不悦。期间杨政没有说明来意,叶宇也自然不会去主动询问。就这样二人有的没的闲聊了很久,也时不时的从客厅中传出一阵笑语声。

    “大人初任此地,不知可还习惯本县的风土?”此时桌案上早已备上了香茗与点心,叶宇则是面带笑容的问道。

    杨政放下茶盏,很是随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清流县民风淳朴,本官在此为官可谓是倍加欣喜,岂有不习惯之理!”

    “那是那是!大人所言极是!”

    “听闻月芸一直跟叶老弟学习数算之术,不知可有此事?”杨政突然转移话题,双目陡然微微睁大看了叶宇一眼。

    对于杨政唤自己叶老弟,叶宇并不感到意外。杨政是苏全忠故人之子,而自己又称苏全忠伯父。因此二人虽然年纪相差十余岁,但也算是平辈而论。为了拉近关系以示亲近,如此称呼倒也合理。

    叶宇不明白杨政为什么突然提起苏月芸,于是赶忙回应道:“小民不过是偶得几分数算巧技,又怎敢教授他人?小民不过是与苏小姐探讨罢了!”

    杨政深意的看了叶宇一眼,随后轻哼不悦道:“叶老弟,你也未免太谦逊了!你既然可以著书立说阐述其理,又岂会是偶得几分巧技?”

    随后从衣袖中取出一本线装书本,叶宇抬眼一瞧顿时心中明悟了过来,因为这一本正是当初他送于苏月芸的。他只是没有想到,这本书竟然会出现在杨政的手中,于是拱手恭敬道:“此乃小民的个人见解,若有不对乃至误导学术之嫌,还望大人海涵!”

    此时的叶宇心头不由一沉,他深知一种学术的突破,想要得到认可绝非易事,当初文艺复兴的欧洲科学家,死于非命可是多不胜数。虽然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以后,他们的思想与观念才被世人验证是正确的,但是那又能如何,当事人也永远的听不到这最后的认可。

    叶宇深知这种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当初他就没有打算,以数学的现今知识影响什么,因为他知道想要一个学术得以认可并非那么容易,即使你说的是对的。这或许,就是时代人文科学的局限性。今日杨政突然造访,并问及教授苏月芸数算之事,这让叶宇陡然一惊的同时,也在猜测杨政此来会不会是问罪他的。因此不论是与不是,先主动认错为妙。

    见叶宇露出紧张的神色,杨政却摆了摆手安慰道:“诶,叶老弟你误会了!你这本算数本官昨夜可是通宵阅览,虽说苦涩难懂但也并非胡编乱造,细细读之颇有几分道理,难怪月芸从来安府捎信给本官,让本官务必将此书捎给她!”

    如今苏全忠父女二人已经迁居来安府,这是叶宇近日安排的。由于来安府正在筹建新染坊与布庄等事宜,所以苏全忠前去坐镇是最佳人选。但由于苏全忠这一年来身体欠佳,为了不让其来回奔波,所以才决定迁居来安府。而留在清流县的苏家宅院,则正好留于新任知县杨政居住。想必是这本书被苏月芸遗漏在了家中,这才让杨政知道了这本书的存在。

    听了杨政这么一说,叶宇的心顿时平复了少许,不过让叶宇不解的是,这杨政莫非对着算数也颇有研究不成,否则又岂会通宵阅读颇有心得?于称赞道:“没想到大人也对算数深有研究,小民佩服!”

    杨政摆了摆手,含笑以对道:“初有涉猎罢了,即便是深有研究也只是皮毛,家父一生醉心于此道,本官自然也深受熏陶!”

    “哦?大人果然家学渊源!”叶宇时不时的又拍了一记马屁,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有事没事奉承两句不会有错。

    听了叶宇的奉承之言,杨政果然很是受用,随即点了点头道:“此书乃是叶老弟所撰写,原是赠予月芸之物。今日本官前来一则是落实此书来由,二则是想借此书眷抄一份,不知叶老弟可否应允?”

    叶宇没有想到杨政今日前来竟是为了此事,心道昨夜你看了一遍直接抄录下来不就得了,你若是不说又有谁会知晓?如今竟然如此郑重地前来征求自己建议,这着实让叶宇感到意外。

    看来古代文人的品德也有不少高尚之辈,这种不愿私自窃取他人成果的行为,让叶宇顿时有些老脸微红。自己如此堂而皇之地盗版后世知识,与杨政相比之下顿时感到羞愧不已。随即有些惭愧的恭敬道:“大人如此抬爱小民求之不得,自然应允!”

    “嗯,那就多谢了!”杨政道谢之后,却突然话锋一转:“本官到任也有些时日,但断袖人命案一直未能侦破,委实让本官头痛不已!当日土地庙你也在场,不知有何看法?”

    “额……这个……”叶宇见杨政问及土地庙的事情,神色不由得一紧,但随后却十分尴尬的回答道:“大人真是为难小民了,小民经商尚有几分见识,但这侦破案情可并非我所专长!不过小民觉得,这凶手定是心性扭曲之人!”

    “哦,何以见得?”杨政端起茶盏,饶有兴趣的问道。

    “大人你想啊,自古行凶歹徒所图无外乎三,其一乃是失手所杀,然断袖案情何止一桩,这显然不是……”

    “嗯,说下去!”

    叶宇正了正色,随即接着道:“其二乃是劫财谋杀,从当日土地庙的死者来看乃是百姓,又谈何劫财?这显然也不是……”

    杨政见叶宇没有再说下去,于是轻抿了一口香茗,接着深意问道:“那此凶徒所图的是什么?”

    “其三就是为了劫色!”叶宇十分郑重的说道。

    “什么,劫色?叶老弟,你……”杨政差点被茶水给呛住,双目愕然的望着叶宇。

    “大人,小民之所以说凶手心性扭曲,就是因为此人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这凶手虽是男子却偏爱男色!”

    “可是事后也未曾听闻受害者说及此事,而且死者也未有被侵犯的迹象,叶老弟你是不是推断错了?”杨政微微凝眉,语气带有探询的问道。

    叶宇却是十分的认真道:“大人,此时有伤颜面岂能轻易对人言!而土地庙命案,以小民愚见,定是死者宁死不屈才致使凶徒痛下杀手!大人,此凶徒的如此恶劣,实在是令人发指!”

    “额呵呵!是么?叶老弟果然目光如炬独具慧眼,经叶老弟这一提醒,倒是让本官豁然开朗许多!”

    “让大人见笑了,惭愧!”

    随后二人闲谈了一会,杨政见天色不早就起身告辞,叶宇几次殷勤挽留宴客,却被杨政婉言推却。待叶宇将杨政送出大门之后,他不禁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吩咐仆人们一切照旧,而他则转着轮椅向厨房而去。

    ……

    杨政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三十余岁的师爷坐在他的对面。师爷姓孙名博杨,虽是衣着透着儒雅之气,但两道锐利的目光却显得极不和谐。

    “大人,情况如何?”师爷孙博杨轻声问道。

    “并无异样,你,多虑了!”杨政依旧双目微合,伴着微微晃动的身子轻声说道,但是言语之中多了一丝埋怨之气。

    孙博杨虽然听出了其中的怨气,但却不以为意道:“但是此人与她们走得很近,难保此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即便不是,也定然与她们关系很近!”

    “可是她们已经撤离本县,况且该杀的已经杀了,难道还要伤及无辜吗?”这时杨政陡然睁开双目,双目犹如利刃直逼对面的孙博杨。

    “是杀了那个左臂有印记之人,但难保她们不会障眼法!主公有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杨政闻听此言,顿时火冒三丈,声色俱厉的低喝道:“胡闹!杨某乃是朝廷命官,岂能罔顾人命?杨某只是协助于你,可不是你们争斗的工具!在这清流县,我不想再看到流血!”

    孙博杨蚕眉微皱,看着杨政低声道:“你似乎很庇护这小子,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杨某只是不想再多的人丧命,这是杨某为官的责任!再说方才我已经试探过了,他根本不知情此事,其他诸县如何处理杨某无权干涉,但在这清流县容不得你放肆!”

    “也罢!但愿与他无关!”孙博杨见杨政如此强硬,他也只得退让一步。

    争论之后的车厢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静。见孙博杨不再追究此事,杨政此刻的心着实是放松了不少。因为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不想为难叶宇,也不想叶宇与他形成对立。于公而言,叶宇在当地百姓之中素有声誉,且行商有道造福一方百姓。

    而于私而言,尚且不论苏全忠临行前的嘱托,就是叶宇这份算学才能也让他另眼相看。其父杨辉乃是国子监博士,总管太史局算学教授。一生醉心于天文算学,因此当杨政看到那本数算书籍时,他知道这本书就是年关送于父亲最好的礼物。

第57章 不忘初心

    正月初三,叶宇就带着早已备好的礼物,前往来安府给刘远山叔侄拜年。刘泉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脸的虬髯胡须显得几分威武气质。经过一番交谈之下叶宇才知道,原来刘泉是军人出身。

    这让叶宇不得不感慨太祖立下的国策,实在是扼杀了一批又一批武将。让一个武将去担任文职,这又是何其的荒谬与可笑。然而就是这样不合理的祖制,竟然延续了近两百年。叶宇不禁摇头苦笑,大宋落得如此地步赵匡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项祖制使得宋史几百年,谋朝篡位者几乎没有。但是就是这份为保赵家江山稳固的祖制,使得汉人血气近失,虽然没了内乱却备受外族欺凌。正如自家兄弟互掐那是自家的事情,没有什么所谓的耻辱。但是邻居的蛮横与欺负,就是**裸的侮辱。

    而面对如此局面,宁愿内部安定过着苟延残喘,且没有尊严的生活,又与行尸走肉何异?一番感慨,万分无奈,从交谈之中他似乎能感受到刘泉心中的压抑,但这份压抑埋得很深很深。

    三人在一起饮酒闲谈,犹如三代人相聚一般,几日里可谓是畅所欲言。刘泉身为军人出身,自然有着文人所没有的豪爽。而叶宇也不是那种迂腐之辈,后世他也是一名军人,因此二人这一次相聚可谓是意气相投。

    曾经刘泉对叔父举荐叶宇一事尚有迟疑,因为他觉得一个黄毛小子能有多大能耐。但是碍于叔父的面子,他就对叶宇开启了方便之门。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叶宇犹如饕餮一般蚕食了整个滁州。这种犹如飓风一般的席卷之势,是他此前所没有想到的。如今二人相见交谈之下更是脾气相投,倒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在于刘泉相处的几日里,叶宇才知道当初陆坤被判刑的一些细枝末节。当初陆坤被押往来安府,虽是证据确凿但知州却是有意包庇,因为当时的知州王伦正是陆坤的岳丈。

    王伦乃是朝中权臣龙大渊的门生,龙大渊何许人也,乃是孝宗皇帝的近习。当初孝宗未受禅称帝之时,龙大渊就是孝宗身边的家臣。因此自从孝宗登基之后,龙大渊深受孝宗皇帝的信任。出于这种诸多牵连,当时对于陆坤一案可谓是十分的棘手。

    不过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朝中主战派宰辅陈俊卿,将此事列入奏章之中呈报与孝宗,这才引得孝宗重视起来。而随着群臣纷纷进奏,弹劾龙大渊的罪行,并牵连出另一位大臣曾觌,最后孝宗将二人逐出了朝堂。失去了保护伞的王伦注定孤立无助,这才顺利的惩办了陆坤的案子。

    叶宇身处清流偏僻之地,对于这些自然不清楚,不过听完这些曲折之后,叶宇也是无奈的苦笑。心道这还多亏了朝堂的党派之争,否则也不会让陆坤得到应有的下场。至于什么曾觌、龙大渊,不过是党同伐异的牺牲品。据史书记载二人无恶不作罪行累累,而陆坤一事不过是党派之争的导火线罢了!

    对于党派之争叶宇并不感兴趣,因为那不是他能够触摸到的事情。如今滁州知州乃是岳霖,对于这名字叶宇倒是熟悉,看过岳飞传的就知道此人乃是岳飞之子。不过根据正史来说,自岳飞之后,其后人可就没有其父那般峻拔勇猛。

    在刘泉的府上呆了几日后,叶宇便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对于新建染坊的事情,仍旧有不少事务需要他亲自决策。由于染坊从年前就开始筹办,因此于大年初十得以竣工。

    商人不同于百姓们,必须过了正月十五才劳作。商人就必须在正月十五前,将一切准备妥当以备开市之后做买卖。所以叶宇与苏全忠商议之后,决定在正月十二开业。也正好可以借着假期的机会,邀请通判刘泉以及知州岳霖捧场。

    开业这天,鼓乐齐鸣爆竹震天,可谓是热闹非凡,前来道贺的宾客可谓是络绎不绝。染坊的不远处新建了一座高大门楼的宅院,这座宅院仍旧在扩建之中,是以后叶宇乔迁之所。

    此刻大宅宽敞的大厅里早已是人头攒动,叶宇在厅中吩咐一众仆人婢女招待宾客。在外面迎客的则是苏全忠,看着各种贺贴与拜帖,苏全忠乐得是合不拢嘴。因为单单他所经手的帖子里,就不乏州府的数位高官,这是苏全忠此前所没有想到的。

    对于前来道贺的众多官府人员,叶宇表现得却极为冷静,他深知这不是他的能耐,而是刘泉在为他造势。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有了这个阵势压场子,以后有人想要刁难他叶宇,也要掉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几日前刘泉就跟叶宇说,在调任之前送一份礼物给他。如今叶宇看着宾客如织的大厅,让他心中对刘泉充满了感激。大厅后面的厢房里,叶宇向面前的刘泉敬酒道:“大人如此厚爱,让小子实在是感激不尽!”

    刘泉却挥了挥枯黑的大手,一脸的豪爽道:“叶宇,你何时这般扭捏,刘某如此帮你虽说出于交情,但也是希望你能惠及一方百姓!刘某是个粗人,虽不知往后你如何经营,但如今整个滁州的布价已经下调了许多,这对于百姓而言是件好事!”

    厢房内除了叶宇与刘泉,还有知州岳霖与刘远山,根据身份的高低,叶宇只能坐在最末席。而与之相对而坐的正是岳霖,岳霖三十余岁相貌清瘦却格外的精神。在刘泉的话应刚落,岳霖也捋了捋短须道:“刘兄所言极是,宜兴虽是富庶之地,且有衣不蔽体的乞丐流民,由此可知天下百姓缺衣少粮者何其之多,若是布价低廉又何止如此。自古商人皆嗜暴利,但愿贤侄能不忘初心!”

    岳霖的话很是中肯,既表达了自己对当下百信苦寒的惋惜,也是在提醒叶宇不要利益熏心,否则这种降低布价的义举,最后成为他叶宇打击对手的手段。对于岳霖的忠告,叶宇自然记在心里。叶宇也知道,岳霖所说的宜兴,正是他岳家的食邑封地。

    “岳大人的教诲,叶宇谨记于心永不敢忘!”

    一旁的刘远山此刻却露出少有的欣慰之色,对着叶宇郑重道:“叶小子,勿要忘了你当初的承诺,如今可是过去两年多了……”

    “额呵呵,不敢有忘!”叶宇尴尬一笑,随后举起酒杯敬了刘远山一杯,神情郑重的说。

    这一老一少说起话来很是玄乎,听得刘泉与岳霖很是不解,均不知道这所谓的承诺是什么。一旁性急的刘泉正要开口追问,却听到门外有人禀告道:“大哥,有人前来道贺,不过……”

    佘侗诚的声音叶宇自然听得出,但是一向直快的佘侗诚如今却欲言又止,这倒是让他心中生疑,于是沉声问道:“道贺之人是何人?”

    “是叶明智,他送来一副对联前来道贺?”

    “是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叶宇端起的酒杯在空中突然一滞,随后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这幅对联不简单哪!”

    叶宇向在座的三人拱了拱手表示歉意道:“不好意思,晚辈先去处理此事!”

    “无妨,我等三人闲来无事,居于厢房之内也是闷得慌,不过随你前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岳霖是个天生爱凑热闹的人,见此刻有热闹可凑便顿时来了兴趣。

    刘泉也开口道:“言之有理,刘某倒要瞧瞧是何人敢如此大胆,在此时寻衅闹事!”

    叶宇本想劝止三人留在厢房,可是几番劝阻拒不奏效,最后也只有听之任之。待四人出了厢房来到前厅,众人见到本州的通判与知州两位大人,原本热闹的大厅更是持续升温。

    而这正是叶宇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这对于他将要面对的事情很不利。叶明智这名字,对于叶宇而言很熟悉,因为这就他二叔叶梦新的独子。若是论及家族排序的话,叶宇应该称呼叶明智一声大哥,谁让叶明智出生的比叶宇早呢。

    今日的开业的喜宴,叶宇并没有邀请二叔叶梦新,却不曾想叶梦新竟然派自己儿子主动前来贺喜。如此违背常理的举动,足以见得此次贺喜是来者不善。如今岳霖与刘泉的公然出场,虽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但是接下来他又该如何收场?

    叶宇本意是打算先出去一探究竟,若是能解决就更好,解决不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负面效应。以无算对有算,若是在门外被叶明智当众羞辱,岂不是就贻笑大方。如今二人的现身,引得众人纷纷跟随前往大门口,等于将叶宇的最后的退路也给堵死了。

    大门口,一位年轻的白衣公子正站在门楼下方,身后则跟着两名家奴,轻摇折扇正似有似无的望向这里,此人正是叶梦新之子叶明智。这时叶宇与众人来到了门楼下,叶明智没有去理会叶宇,而是面带微笑的向两位大人行礼拜见。

第58章 好色者来

    待施礼完毕之后,叶明智这才将目光落在叶宇的身上,随即轻哼道;“叶宇,见到兄长不见礼,是不是太过狂妄了?”

    叶明智的这番话顿时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宾客中大部分都知道其中的辛秘,但是也有不少人不知道其中缘由。即便是此前急躁的刘泉,在听了这番话后也不好出言说什么,因为这毕竟是叶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若是指指点点也不合适。因此一时之间众人均将目光落在了叶宇的身上。

    “叶某是来看贺礼的,并非是来认亲。当年你父子二人将我赶出叶家,就不该今日厚颜无耻的当众攀亲!”叶宇却是冷冷一笑,双目微眯的看着眼前的叶明智。

    “你!……”叶明智被叶宇这句没有情面的重话,噎得是说不出话来。随后强压怒火,打了打折扇笑道:“也罢!人各有志也不可勉强,今日是你开业大喜之日,在下受家父所托送来对联一副,以作道贺!”

    叶宇抬眼看了叶明智身后的两个家奴,见两位家奴各执一个方形锦盒,于是笑道:“哦?既然叶大少带了两幅对联,为何不一并送于叶某?”

    对于叶宇的提议,叶明智并没有予以理会,而是从左侧家奴的手中打开锦盒,取出对联冷笑道:“这是你做出的选择,那就接联吧!”

    “侗诚,打开!”叶宇顿时明白了这话中的深意,但既然已经拒绝了叶明智的橄榄枝,自己就得面对这幅具有刁难的意义的对联。

    待佘侗诚与众人打开对联之时,映入众人眼睛的只有四个字:

    上联是:长短

    下联是:深浅

    上下两联只有四个字,这不得不说是个极为怪异的对联,每一联虽说只有两个字,但也是相对工整对仗,这是十分难得的事情。在众人品头论足之际,叶宇的脸上却是冷而不言,方才还白皙红润的脸上,顿时变得铁青起来。

    叶明智看着对面阴沉着脸的叶宇,有些调侃的笑道:“不知这幅对联,叶东家可还满意?这可是在下思量许久,才想出这一副绝好的妙联!”

    “此联不简单啊……”刘远山看完对联之后,略有所思的瞥了叶宇一眼。

    一旁的刘泉对文人对联虽懂一些,但毕竟是行伍出身自然看不出其中深意,于是凑到刘远山的身旁问道:“此联并无复杂之处,为何叔父却说此联不简单?”

    刘远山没有回音,岳霖却微微点头自语道:“此联看似简单,实则是有意奚落于人,心存不善哪!”

    宾客中自有文墨深厚之人,看罢此联后不禁脸色阴沉道:“从表层意思来看,上联以长短指出染坊布匹的尺寸,下联则以深浅指出染坊布匹的颜色,看似合情合理,却隐喻嘲讽叶东家之意!”

    “哦?何以见得?”有人不明其意,于是追问道。

    “嗨,你没看出叶东家腿脚不便吗?若是不坐轮椅拄着拐杖,不就形似长短腿走路么?而双腿使不上力气,那磕磕绊绊走过的脚印,不就是深浅不一喽?”

    有人询问就有人回答,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恍然明白了其中深意,顿时各种表情与心态充斥整个现场。身后的苏月芸自然看到了这一点,杏目生火的瞪了叶明智一眼,随即拽了拽叶宇的衣袖,低声道:“宇哥,他这份礼我们不收好了!”

    “哟!啧啧啧,真没想到啊,时隔这么久,你身边依旧不缺佳人相伴,真乃羡煞旁人啊!”叶明智这才发现叶宇的身边站着貌美女子,顿时心神恍惚颇有几分嫉妒。

    叶宇却不冷不热道:“既然有人前来道贺,岂有将客人贺礼拒之门外之理?来人,上笔墨纸砚!”

    一声吩咐之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端来笔墨纸砚,并在叶宇的面前放上一张简易的桌案。待一切铺陈就绪,叶宇这才在众人面前挥洒笔墨。不过并没有重开纸张,而是在叶明智送来的对联上添了几个字!随后叶宇自言自语道:“既然是一副楹联,又岂能没有横幅?”说着又在现有的纸张上,写下一条横幅。

    待叶宇将一切改写完毕之后,众人再看向楹联的时候,均不由得均露出古怪的神色,因为这幅楹联着实太过独特。

    上联是“入进去不分长短”,

    下联是“取出来要看深浅”,

    横批是“好色者来!”

    看热闹的人都被这幅楹联所吸引,对这幅楹联的内容更是争论不休。有的说,内容超凡脱俗,意义深远别开生面;可有些人却说这字里行间太过淫hui,让人想到男女之间不可言语的事情……

    一旁的苏月芸看到这幅楹联之后,俏脸不由得瞬间红到了玉颈,她偷眼瞧了叶宇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即羞红的低下头不在去观瞧。

    无论这幅楹联立意如何,但能够在原有的楹联之上再作楹联,这也是一件难得的事情。因此对于叶宇的才学,此刻众人也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叶明智看了一眼改好的楹联,不禁爽朗的笑了起来:“叶东家果然深通男女之事,连这楹联都是如此暗含深意,实在是让在下佩服之至。不过这染坊岂不是成了青楼妓馆?如此挂羊头卖狗肉,打着开染房之名、行青楼妓馆之实,此等龌龊之举,实在是令人所不齿啊!”

    站在门楼下的大多数都是读过圣贤书的人,虽说此次是前来道贺染坊开业,但是对于这种淫词俗语,他们均报以唾弃鄙夷的态度,更何况这幅楹联将男女之欢写得如此露骨。故而一时之间沸腾之声四起,对叶宇如此伤风败俗嗤之以鼻。

    “青楼妓馆?呵呵!叶大少,你也太有眼无珠了!我这副楹联可是在你楹联的基础上改写,再者此联我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哼!众目睽睽之下,是谁有眼无珠不用在下多言,叶宇,你也不过如此!”叶明智一脸不屑的看了叶宇一眼,随即冷哼道。

    叶宇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这幅楹联乃是按染布的工艺流程所作,将原料布匹入进染缸,自然不分长短!即便是胚布下染缸,长短不分都可以一起染。如此一来,我这上联‘入进去不分长短’何来淫hui之说?”

    “这……”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一阵愕然,议论之声中渐渐地有人认可了这种解释。

    “随后取出布来看颜色深浅,判定染色是否合格,颜色浅了再投进去染一次。叶大少,这下联‘取出来要看深浅’亦是无错可言。横批为‘好色者来’,其意乃是喜好染好颜色的人请来中华染坊,请问我这幅对联何错之有?”

    “……”

    这一番解释让众人的观念瞬间转变,反复琢磨一下也的确如叶宇所说的那样。如意一来众人纷纷在赞赏楹联甚妙的同时,也为方才的歪念而有些面红耳燥。

    “即便如此,你如此以楹联误导众人,亦是……亦是有违教化之道!”叶明智岂能就此善罢甘休,于是脑子一转便想出了这个理由。

    见叶明智依旧不死不休,叶宇面带愠怒的冷哼道:“但凡带有‘色’字的文章与词句,并非诸位理解的男女之色!色者,亦可为本来面目,本行、本业等意思。即便‘本色’一词,在《晋书》《唐律》之中也多有记载,难道先贤也是用了淫词俗语著书立传?”

    说到这里,叶宇突然稍作停顿环视众人:“若是真如叶大少所言,那我等后人学的又是什么,是污秽不堪的教化之道?若是心存圣贤之念,又何谈会生出这等无稽之谈?”

    额!

    叶宇这一番犀利回应,使得在场众人顷刻之间陷入了沉默。经过叶宇这一点拨,此刻谁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叶宇说的是有根有据。就连叶明智也被叶宇的几番驳斥,弄得是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岳霖怔怔的看着叶宇,心中却是震惊的无以加复,心道这个叶宇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机变。而且这幅对联虽是有些俗套,但却是颇有深意。更重要的是能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实在是让人拍案叫绝。

    “此子才思敏捷,难得难得!”岳霖轻捋胡须打量着叶宇,口中不由得赞叹道。

    刘远山却摇了摇头道:“只是可惜了这份才学……”

    “诶,刘老此言差矣,人生路有千万条,未必非要居于朝堂之上,如今这小子经商有道惠及百姓,岂不比朝中勾心斗角的官员,要实在的多?”

    岳霖的话,让刘远山豁然开朗,随即惭愧道:“大人所言极是,是老朽目光短浅了!”

    这时叶明智再也无话可说,众人指指点点让他很是羞愤,随即向二位大人行了一礼,便羞愧的悄然离去。而叶宇则看着叶明智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他知道今日的这一幕是叶梦新的手段。派其子叶明智来此,无非是想探一探自己态度。看来今后与叶梦新的争斗已经是是刻不容缓,不过这也是叶宇期待已久的事情。

    叶宇不经意回头,瞧见苏月芸俏脸酡红,知道是方才的楹联被想歪了,随即打趣道:“月芸,没曾想你懂得挺多的啊!”

    苏月芸未有褪去的红晕,又一次布满玉容,羞得快要滴出水来。娇羞的一跺脚,粉拳打了叶宇一下:“呸!你才想多了呢!”说着不顾一切,捂着脸逃命似得跑开了。

第59章 上元佳节

    败兴而归的叶明智回到家中,见父亲就在客厅,于是用带有埋怨的口气道:“爹,孩儿早就说过了,那小子不会领情的!”说着便随即坐在了一旁,将折扇放在桌案上,露出一脸的晦气。

    厅中端坐的正是叶梦新,四十余岁却生的肥硕圆润,满脸红光足以说明此人深得养生之道。叶梦新听了儿子的埋怨之后,却未有因此而恼怒,微微点了点头道:“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决绝,不过这也在为父的意料之中!”

    “既然在您的意料之中,为何让孩儿去触这个霉头?还让孩儿准备两副对联去探口风,如今倒好,赞扬的对联人家不收,羞辱的对联非但没能当众羞辱他,你儿子倒是惹得一身骚!”叶明智一想到自己当众受辱,气就不打一处来,这种被人反将一军的感觉实在憋屈。

    叶梦新手中有一串佛珠,轻轻地捻动,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为父未曾料到,两年的时间,此子不但咸鱼翻身,而且这份机智倒是让人意外!”

    在叶明智前往贺喜之际,他就已经派家中仆人跟随其后,因此在叶明智回来之前,他已经得知了一切。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如此神情自若。

    “爹,既然那小子不识抬举,我们又何必自讨没趣!他如今虽然咸鱼翻身,但我叶家又岂会惧之?”

    “我叶家经营茶叶与瓷器,与叶宇那小子并非同行倒也没什么担心的!只是智儿你应该知道,你这堂弟可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如今他羽翼渐丰万不可小觑,还是小心为上!”

    一番提醒倒是让叶明智想到了昔年往事,顿时觉得父亲说得也颇有几分道理。当年二人因为一个青伶女子,竟然不顾兄弟之情在城里‘梦回居’大打出手。也正因为此事,二人平日里可没少闹出矛盾。

    不过叶明智又觉得自己父亲,太过于杞人忧天,于是道:“爹,你也太过多虑了!孩儿虽不知那小子为何能攀上通判与知州二位大人,但也不必将那小子放在心上!”

    “或许是为父多虑了,先静观其变再说!”

    ……

    此刻的叶宇却没有心思理会这对父子的想法,本打算尽早回清流县,但是恰逢正月十五花灯节,于是决定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回去。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五。夜幕刚刚降临,大街上,放眼观望,只见家家户户门外放灯,光彩夺目,亮如白昼。大街小巷男男女女人流不断。七八十岁的老者手拄拐杖,七八岁的顽童蹦蹦跳跳,都来观赏花灯。

    灯有千种百样,人也是形形色色。叶宇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坐在轮椅上,由佘侗诚与苏月芸二人陪同,意兴阑珊的游走在热闹的街市。不知不觉间,三人就来到了城中最为繁华的大街——永叔街

    说起这个街名倒是颇有一番来历,当年文豪大儒欧阳修曾经就任滁州太守,留下不少后人津津乐道的名胜古迹。除了琅琊山上的醉翁亭,让人缅怀那一篇流传千古的《醉翁亭记》,这滁州城内的永叔街便是对欧阳修的怀念,因为‘永叔’正是欧阳修的字。

    永叔街人头攒动花灯沿着街边延伸到很远,叶宇坐在轮椅之上竟然望不到边际。一旁的苏月芸虽然很是欣喜的左顾右盼,但是却不像街市上的女子随意欢颜笑语。叶宇看了苏月芸一眼,随即笑道:“月芸,若是看上哪盏花灯,一定要告知于我!”

    “嗯!”

    “你啊你,若是秋兰在这里,定是早已欢呼雀跃了!说说看,喜欢那一盏灯,我买来送与你!”叶宇见苏月芸仍旧是有些矜持,于是便佯作不悦道。

    苏月芸被叶宇这么一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再说女人天性之中就有攀比心理,现在叶宇将她与秋兰对比,她便鼓了鼓香腮,一指不远处的莲花灯道:“那我就要那盏莲花灯!”

    “好!我们过去!”叶宇顺着苏月芸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不远处的灯铺上,挂着一盏做工精细地莲花灯,于是便示意佘侗诚推着轮椅过去。

    待来到近处叶宇才发现,这些花灯不仅颜色各异,最为一致的是灯上均有纸条,上面写着诸多灯谜。苏月芸所要买的莲花灯共有八片花瓣,其中七片花瓣上依次写了七句打油诗,唯独最后一片花瓣留有空白。

    灯铺的小贩见叶宇三人有意买灯,于是便殷勤的说道:“这位公子若是要买灯送佳人,这盏莲花灯就最为合适不过了!”

    见叶宇端瞧着莲花灯上的诗句,于是又接着道:“当然,若是公子您猜出这灯谜,我这莲花灯就送于公子!”

    “哦?如此一来你岂不是亏了?”叶宇把玩着手里的莲花灯,随即将莲花灯交予苏月芸。

    苏月芸接过莲花灯,十分好奇的把玩着花灯,见每片灯叶上都有一句诗,随即将花灯转了一圈,待她看完这七句诗后,方才还欣喜的她顿时有些羞涩起来。莲花灯有八瓣,唯独一瓣留有空白,这显然是出题者有意为之,因为这最后的谜底就应写于空留莲花瓣上。

    “鸳鸯成对戏水中,蝶儿双飞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前世追忆留在心……”七句诗读起来通俗易懂,留下最后一句未有写出,叶宇方才看罢之后就觉得这灯谜颇有趣味。

    小贩却是嘿嘿一笑,回应道:“小铺自然不会做亏本买卖,但凡选择猜灯谜的客人,猜中灯谜分文不要,若是猜不中的话,就要双倍买下花灯!”

    “哦,原来如此,这个方法倒是不错!”

    “那公子是买灯,还是猜灯谜?”

    叶宇却是爽朗一笑:“既然你方才说送佳人,若是买了岂不是显得有价可言?”

    当听到叶宇要猜灯谜之时,苏月芸的眉目之间尽是窃喜。这个灯谜虽然有些难解,但是苏月芸也是饱读诗书的女子,只是沉思片刻便猜到了谜底。从表面来看每一句都是情意绵绵,但是每一句都暗嵌一个字,因此七句诗若是归于七个字,连串起来既是最后一句诗,也是这个灯谜的答案。

    接过苏月芸递回来的花灯,叶宇拿起一旁的毛笔,在莲花灯的空白花瓣上写上一句诗:“情投意合天长久!”

    鸳鸯戏水,是为情;蝶儿双飞,是为投;柔情千万,是为意;与谁共融,是为合;等缘相逢,是为天;春夏秋冬,是为长;前世追忆,是为久!七字连成一句便是:情投意合天长久。

    待叶宇将得来的花灯交予苏月芸,便没有太过在意,坐着轮椅继续前行。对于叶宇而言,这两年由于过于忙碌,他没有送眼前女子任何物什,心中难免有些愧疚。如今花灯时节,既然佳人有意于这盏花灯,他又岂能不为她达成所愿?

    叶宇没有放在心,但不能代表苏月芸不会在意。这份情意绵绵的莲花灯,让她此刻心中蜜意盎然。跟在叶宇的身后,提着心爱的莲花灯竟不由的甜美笑了。

    这时人群缓急有序的街市,突然有了急促的混乱。叶宇看着周围闲逛的百姓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心中不由心生疑惑。询问之下才知道,在大街中段开设了一个比灯大会。

    “月芸,不如我们去瞧一瞧这比灯大会?”

    叶宇突然对这比灯大会产生了兴趣,一直以来他只听说过赏灯大会,皆是一些文人雅士舞文弄墨猜灯谜。如今这个比灯大会比得是灯而并非是文采,倒是让人感到别出心裁。

    苏月芸先是欣喜不已,但随后却又失落道:“可惜我们未有事先准备花灯,否则也可以参与其中!”

    “走吧!瞧瞧这比试的花灯有何特别之处……”

    几人说着便随着人群向大街中段而去,当叶宇等人来到的时候,周围已是人山人海,比他们所经过的地方要热闹百倍,数百个花灯将这里照的通亮宛如白昼。叶宇抬眼望去,见街中摆设一方高台,居中端坐的正是知州岳霖,周围并排而坐的则是四名评判。叶宇一瞧这阵势,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知州大人这是要与民同乐啊。

    整个比灯过程分为三关,第一关筛选,是选择具有特色的花灯;第二关筛选,则需要有标新立异者方可入围,而最后一关则是由台上的四人共同裁评。叶宇虽然站在外围,但是所处的位置却比别处高上许多,因此场中的情形他大致看的清楚。

    经过两轮的筛选之后,进入最后一关的仅有五人,而其中一人叶宇倒是认识,正是当日在染坊门外,赠送对联的叶明智。叶明智此刻提的是一盏‘四蹄生风飞马灯’,整个灯形犹如骏马奔跑,在灯火的陪衬之下,更显得四蹄生风仿若活物。还有一名女子所提的是‘凤穿牡丹灯’,牡丹在灯火的映衬之下,显得娇艳无比分外妖娆。而另外三人所执的分别是:猴儿上树灯、百花灯、福寿灯,虽然颇具特色但却并无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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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百鸟朝凤

    叶宇回头瞧见苏月芸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台,以为苏月芸被台上花灯所吸引,于是打趣道:“相比之下,这莲花灯可就逊色了许多……”

    “额,宇哥你误会了,月芸很喜欢这盏莲花灯!”回过神来的苏月芸,自然明白叶宇的意思,于是接着解释道:“月芸是在看台上的那名女子,她那发髻上的蝴蝶银钗在灯光下甚是好看……”

    “哦?是么……”

    叶宇眉头微微一挑,抬眼望向高台上的那名女子,虽然相隔较远无法看清样貌,但是发髻上的那枚蝴蝶银钗,随着身姿而微微舞动翅膀,借着灯火闪闪发光。见月芸如此喜爱这枚银钗,叶宇低下头略有所思。

    这时台上的五人的花灯对比也逐渐有了结果,四位评判一致觉得只有叶明智的‘四蹄生风飞马灯’与另一名少女的‘凤穿牡丹灯’堪为上品。至于这两者之间谁为第一,一时之间却难以评判结果。

    叶明智看了面前少女一眼,心道若是放在平日,看在此女貌美的份上或许让其三分,可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拿下本次比灯大会第一名。于是先向岳霖与四位评审行了一礼,随即自信道:“此灯尚有妙处未有展露,诸位请看!”

    叶明智说着便在花灯上动了一下,紧接着众人便看到这盏飞马灯,下方突然云雾缭绕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这也应征了这盏灯的名字,四蹄如飞仿若腾云驾雾,让人不得不赞叹此灯的绝妙之处。

    其中一名评审站起身来,轻捋胡须赞叹道:“果然内有乾坤,以灯火生成烟雾在灯内萦绕,而底步薄可透明的灯纸,恰恰显出烟雾所带来的云雾缭绕之感,实在是妙!妙啊!”

    随后另一名评审也站了起来,不住的点头赞叹道:“的确如此!老夫建议甄选此灯为本届魁首,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也是频频点头表示认同。而就在这时,久未说话的少女却开口道:“且慢!”

    叶明智眉头一挑,轻笑道:“哦?莫非姑娘也由后招不成?”

    “公子说对了,诸位评审,小女子这凤穿牡丹灯,也并非表象这般简单!”少女说着便将花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轻轻地扭动了一下,随后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这盏凤穿牡丹灯。

    只见这盏花灯,在少女的玉手离开之后,本来还合拢的牡丹此刻渐渐地张开,随着牡丹的盛开,伴随着淡淡的清香弥漫整个高台。在灯火的映照之下,盛开的牡丹更加的娇艳动人。

    “这……”

    两人前后都展示了花灯的独特之处,如今又是一阵难以抉择,毕竟二人在标新立异上都是各有千秋。而此时岳霖先是看了少女一眼,随后发言道:“本官认为这‘四蹄生风飞马灯’当为第一!”

    “多谢大人抬爱!”叶明智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一脸欣喜的向岳霖行礼道。

    然而一旁的这位少女却十分的不服,杏目圆瞪娇哼道:“三叔,您为了避嫌如此评判值得称颂,但却有失了原有的公正与公平!”

    “额……”少女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一片哗然,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眼前的这名女子,竟然是知州大人的侄女。

    “三娘,不得胡闹!”岳霖面色冷沉,威严之中带着无奈道。面对眼前这个侄女,他真的是无可奈何。

    岳三娘却依旧不愿退让,很是执拗娇声道:“三叔,还请公平评审,否则侄女不服!”

    “你!……”

    “大人,我等四位评审方才经过多番商议,均认为这两盏花灯做工巧妙难分伯仲,,因此我等一致认为这二人花灯并列本届魁首!”

    四位评审既然已经发话了,岳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只得任由自己的侄女夺得魁首。在台下的叶宇一瞧竟是这番结果,于是摸了摸下巴略作沉思,随后对身边的佘侗诚耳语了两句。佘侗诚在听完叶宇的吩咐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此时的台上,评审正准备宣布结果,叶宇便恰合适宜地开口高声道:“大人,小民前来参加比灯大会,不知是否来晚了?”

    随后人群自动分开两旁,苏月芸推着叶宇向台前走来。岳霖倒是没有想到叶宇会来此,但随后便吩咐侍卫将叶宇领上高台。此举倒不是叶宇有多高的身份,而是因为这个高台若没有人帮助,就凭叶宇残疾之身根本无法上台。

    “小民见过大人!”叶宇登上高台之后,更是恭敬地向岳霖行了一礼。

    岳霖却是和蔼一笑道:“本官还以为你回了清流县,怎么,你也要参加这个比灯大会?”

    “既然大人此举为了与民同乐,那小民岂有不同乐之礼!只是不知这取得名次者有何奖励?”

    “本官虽是主持本次大会,但大会则是由本州四大灯社掌柜筹办,能夺得头筹者,可得钱资万贯!且往后一年之内,凡到灯铺任其挑选花灯分文不取!”

    听了岳霖的讲解之后,叶宇这才大致明白了比赛的规则,心道这四大灯社好大的手笔。如此诱人的奖励,难怪有这么多人参与。

    “小民有意参加此次大会,不知大人与诸位评审可否等候片刻?”

    “你当真要参加?”

    “正是!”叶宇郑重地说道。

    身后的苏月芸神色复杂的扯了扯叶宇的衣袖,低声道:“我们哪有花灯啊……”

    叶宇轻轻拍了拍月芸的手,神秘笑道:“此刻没有,一会不就有了?”

    说完不顾苏月芸的疑惑与不解,而是向岳霖恭敬道:“虽说四位评审一致认为,这二人乃是本届并列第一!但小民认为这两盏花灯却并非佳品!”

    嘶!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四位评审不由得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叶宇。就连一向与叶宇不和的叶明智,在听了这句话后竟不由的为之一愣。

    “大言不惭!狂妄!”岳三娘冲着叶宇瞥了一眼,继而露出一脸的鄙夷道。

    岳三娘的话道出了叶明智的心声,也道出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对于叶宇的狂妄之言,纷纷嗤之以鼻。其中一名评审神色不悦道:“那依你之见,何谓佳品?”

    叶宇方才的话,无疑是在打了四位评审的脸,怎能不让四位评审一脸阴沉。不过岳霖却表现的很感兴趣,虽然他与叶宇接触不久,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机智与沉稳。今日叶宇主动放出此等狂言,想必不会毫无准备。

    “至于可谓佳品,要看诸位评审给不给在下一个机会?”

    “好!我等倒要看看,你口中的佳品究竟是什么!”四位评审异口同声道。

    这时折回的佘侗诚领着几个人,急匆匆的来到了场内,跟来的几人都拿着许多制作花灯的材料。叶宇随后吩咐众人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制作着花灯的各个部位。

    “这位姑娘,你方才说叶某大言不惭,那不如在下与你打个赌如何!”这时叶宇借着空闲的机会,来到了岳三娘的近前。

    岳三娘柳头微蹙,警惕道:“赌什么?”

    “很简单,若是在下制作花灯不如你的‘凤穿牡丹’,在下愿意为之前的狂妄,当面向你赔罪道歉!”

    “哦?”岳三娘闻听此言,眼前不由一亮。

    叶宇稍作停顿,随后话锋一转接着道:“倘若在下侥幸赢了姑娘,在下便要索取姑娘身上一件饰物!姑娘请放心,此饰物不会让姑娘感到为难!”

    “好!我答应你!”岳三娘爽快的应下了这个赌局,对于她而言,今日一身素衣打扮也没有什么贵重饰物。

    所谓人多力量大,才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初见模型,这时叶宇又指挥佘侗诚等人,将竹篾拢成小山状,而他则在一旁用土色的纸张糊在山状的竹篾上。随即又用纸糊了六十多只小鸟,让善于勾画飞鸟鱼虫的苏月芸,在一旁帮衬着,而他则缓急有序的勾勒着山的体貌。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一盏规模很大的花灯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纸糊的大山上有裸大树,树枝上落着一百只小鸟,当中站着一只凤凰。这一百只小鸟,什么姿势都有,有张嘴儿的,扇翅儿的,扭头的,翘尾巴的…小鸟下边拴有细绳,细绳下边坠着铜钱,只要稍有点儿风吹,小鸟就动弹,象活的一样。

    被竹篾撑起的小鸟腹中,各自放着一枚小蜡烛,但是此刻却没有点燃。待一切准备就绪,叶宇这才向众人与四位评审道:“在下这盏灯,名为百鸟朝凤!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虽惟妙惟肖,但也并不比方才两盏灯高明多少……”

    “没错,虽立意独特,但仓促制作难免有瑕疵!”

    “非但不能与前两盏灯并驾齐驱,反而略逊一筹……”

    “……”

    四位评审的评价很低,围观的众人也没有看出新奇之处,于是唏嘘之声四起指责叶宇方才狂妄不堪。叶明智站在一旁,犹如看好戏一般的冷笑:“叶宇,你这是自取其辱啊!何必呢?”

    “这位公子,你该认输了!”岳三娘原本冰寒的俏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

    面对众人的鄙夷之色,叶宇却爽朗的笑出了声:“诸位当知道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道理!如此就妄下结论,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我一向喜欢标新立异,别人写这里玩灯谜,搞楹联,咱就来个做花灯!不玩俗套!你觉得还能入目的话,请收藏投票,因为这是咱写作的动力!后续会更精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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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权色介绍:
想情有独钟,却被女皇、皇后、公主、名妓牵挂在心扉。

想平定天下,却被君王、太子、群臣、文人忌惮入骨髓。

叶宇仰天长叹,究竟这是为什么?  

济公饮酒吃肉,“因为你与贫僧一样不合礼法!”

王重阳仗剑挺拔,“因为你与贫道一样英俊潇洒!”

此书原名《宋世流芳》  ;QQ群:17江山权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权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权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