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濠州大地战乱起
这是虞允文醒来之后下达的唯一命令,不过他却没有及时的撤离。因为身中剧毒的他,担心自己行动迟缓会拖累行军速度。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离,因为他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误承担后果。
凤阳城中的大街上,虞允文坐在街中央的那把梨花椅子上。双手拄着随身的佩剑,就这样望着凤阳城门,冷眼看着潮水般的金兵涌入城中。
凤陵客从战车上走了下来,缓步来到虞允文的近前,神情复杂的问虞允文:“何苦呢?”
“虞某错信奸人之言,致使淮河防御全线崩溃,数万将士遭受屠戮。这是虞某之过错,若是再弃城而逃,我虞允文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虞兄,你所中之毒乃是凤某所配制,因此并非无解,只要你……”此刻凤陵客见虞允文如此风烛残身,竟不由得油生怜悯之心。
“哈哈哈!”
凤陵客的话还没有说完,虞允文却凄然的大笑了起来。
待笑声渐止,虞允文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凤陵客:“虞某一生纵然有失诸多小节,但也不忘自己流淌着是炎黄血脉,让我虞允文如你这般不知廉耻,简直是痴心妄想!”
“凤某这是为你好,虞兄莫要冥顽不灵!”
“奸贼!”
呛哴!
虞允文刚拔出佩剑准备刺向对面的凤陵客,就有无数根长枪刺穿了他的身体。
鲜血已经浸湿了整个衣甲,血溅甲胄,印染一片殷红;佩剑落地,徒增几分落幕……
呼!
凤陵客看着断了气,还在双目紧瞪着自己的虞允文,微微地叹了口气自语道:“纵使身死,凤某也要借你的人头一用!”
说着一抬脚,将虞允文的佩剑挑起空中,顺手握住剑柄直接顺势一扫,虞允文那死不瞑目的人头,直接被削了下来。
“将人头悬挂于帅旗之上,传令众军将士,火速前往濠州营救太子殿下!”
“是!”
……
与此同的濠州战线上,李显忠一心要将完颜允恭擒获,可惜金兵骁勇又多是骑兵机动性极强,所以擒获完颜允恭并非易事。
但是在地理优势以及事先埋伏的诸多有利条件下,完颜允恭的先锋大军已经死伤大半,只要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将其擒获。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突发异状,因为从濠水方向又涌来无数金兵。
如此一来的反包围局势,让李显忠顿时觉得十分棘手。
虽然此次他率领的兵将众多,但是在围剿完颜允恭的五万先锋军的过程,也是损失的极为惨重。
如今金兵又添了五万新生力量,这对于擒获完颜允恭可以说是又添了难题。
李显忠一面调度大军抵抗外围的金兵,一面全力缩小口袋准备尽快剿灭完颜允恭这支先锋队。
濠州本不是什么大州重镇,可是如今却成了宋金大战的主要战场之一。宋金双方接近二十万的军力争锋对决,已经是犬牙交错难解难分。
这一刻的双方都是相互紧咬不放,纵使此刻有一方想要撤退,那都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退,则士气必衰,尤其是规模浩大的战场上,就更是如此了!
数十万大军只要突然下令撤退,前方的将士或许明白这是战略的需要,但是最后方的士兵却误认为是打了败仗,士气则必然低落。
更有治军不严的将领率军,遇到这种情况,就直接导致全军溃散!
这种情况,战场上并不少见!
所以在濠州这块战场上,双方已经处于了胶着状态,谁也没有后退的打算,因为退一步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以前是李显忠合围完颜允恭的先锋大军,如此却成了被夹击的对象,这反而桎梏了他原本的优势发挥。
渐渐地李显忠由原来的主动,最后却疲于应对金兵的里外夹击之苦。
幸好没过多久,虞杭坤率领大军赶了过来。
见李显忠的大军被层层围困,虞杭坤当即下令所部骑兵直接切开包围圈。
虞杭坤的这支生力军,对于此刻的李显忠可谓是救命稻草!
虞杭坤身为庐州统制,麾下训练的这支骑兵骁勇善战,丝毫不逊色与金兵的主力铁骑,因此只是两个冲锋就直接打开了一个缺口。
随即不再犹豫,直接率军冲入了包围圈!
这种战法与决定是极不明智的,因为骑兵最大的优势是机动性,若是被围在包围圈中,纵使战力再强也是难以发挥本该具有的优势。
虞杭坤是率兵打仗之人,自然懂得这其中的利与弊。但是此刻他已经别无选择,因为此刻的主要战略目的不是剿灭金兵,而是尽快将内围的完颜允恭擒获!
自己的父亲为了拖住金兵的步伐,已经在小小的凤阳城苦苦镇守。他知道凤阳城根本守不了多久,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身犯险冲进包围圈,协助李显忠生擒完颜允恭!
“李老将军!”虞杭坤一马当先率军冲进了包围圈,率先来到了李显忠的近前。
“虞统制,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李显忠见虞杭坤前来协助自然是心中欣喜,但是虞杭坤的出现也他产生了疑虑。
“大帅有令,速擒金军主帅!”虞杭坤没工夫细说,因此简单了说了一句,便提着青铜槊从左侧冲向完颜允恭的军中。
“好!”李显忠大喝了一声,也不作多思,直接提着青龙刀由右侧斜插杀向完颜允恭。
辽阔的濠州大地上顿时杀气冲天,惊天动地的长鸣号角阵阵不息。李显忠与虞杭坤二人率领两支骑兵,狠狠地直接向完颜允恭汹涌而来。
当真是万马奔腾,狼烟云涌。在骑兵后面,跟进着同样众多地步兵,六千骠悍战士地冲锋呐喊着实骇人!
这二将联合的冲锋攻击可谓是冲击力极大,因为李显忠看出了方才虞杭坤神情之中的严峻,于是传令抵抗外围的将士不计后果的调转方向围剿内围的完颜允恭。
如此全力以赴的对付完颜允恭的五万先锋队,可谓是重拳压身的致命一击。
第437章 一箭夺命锁双魂
但是这种战法,同时也将自己的背后,**裸留给外围高景山的五万大军。
高景山在外围指挥若定,并没有因为李显忠与虞杭坤战法的改变而动容,他依旧不慌不忙的指挥五万大军,不停的收割着宋军的性命。
李显忠与虞杭坤这一番极端战法,直接冲破了完颜允恭布置的重重防线。
虞杭坤率先冲入其中,迎上了护卫完颜允恭的两名副将。
而李显忠随后则借此机会,一刀就劈向了孤立无援的完颜允恭。
此刻的完颜允恭已经是疲惫不堪,虽然颇有战力但也架不住李显忠这等猛将的连番重击。故而几个回合之下,完颜允恭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最后的结果很显然,李显忠成功的擒获了完颜允恭!而其余几名金军副将,也被虞杭坤用青铜槊砸死于马下。
“统统住手!尔等主帅已被擒获,还不速速缴械投降!”李显忠将完颜允恭直接拎到了自己面前,用青龙刀架在完颜允恭的脖子上。
李显忠这一嗓子声音很大,大部分金兵闻声之后已经开始停止厮杀,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金兵都停止了厮杀,比如说高景山所率领的五万大军。
“速速下令!”李显忠见自己的话不管用,于是将青龙刀紧紧地压在完颜允恭的脖子上,声音冷厉地命令完颜允恭迅速撤军!
完颜允中感觉到自己的脖子硌得生疼,隐隐有鲜血从刀口流下,已是惊弓之鸟的他,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于是恐惧的面向所有金兵以及将领下令:“孤下令,众军速速撤回!”
金国太子的话果然比李显忠有用,这道命令刚一下达,就有不少金兵已经自主的向后退去,原本形成的一个包围圈也渐渐地消失。
居于外围的高景山坐在马背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随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左手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突然在高景山的身后一个人影闪过,紧接着不知从何方疾射出一支羽箭,而这支羽箭的方向正是完颜允恭!
嗖!
这支羽箭速度极快,当看到这支羽箭的影子时,它已经来到了近前。
虞杭坤猛然看到这支羽箭直奔完颜允恭而来,当即惊呼一声:“有暗箭……”
话还没有说完,这支羽箭已经直接穿透完颜允恭的身子。
不仅如此,这支羽箭的势头丝毫不减,直接连同李显忠也一并穿透!
“殿下!”
“李将军!”
虞杭坤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他赶紧策马来到近前,扶着欲要掉落马下的李显忠。
“没想到……没……”
这一箭使得完颜允恭当场气绝身亡,而李显忠在说了几个字之后,也当场断气而死!
原本还厮杀震天的战场,却突然陷入了短暂地宁静之中,因为这个结局谁也没有预料到。
“宋军杀了太子殿下,儿郎们,随我杀光宋军,为太子殿下报仇!”这时高景山的高呼声,恰合适宜的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这一番呐喊使得原本平静的金兵,再次重燃战火杀向面前的宋军。
而虞杭坤见到李显忠被暗箭所杀,也是在悲愤交加之余传令众军厮杀突围。
短暂的停滞之后,又是一片混战。
不过这一次的混战程度与之前相比,可谓是惨烈了数倍,因为这一次双方都带有各自的仇恨之火!
高景山一改之前的围困打法,而是指挥骑兵迅速集结成阵形。
在金兵的战阵围剿之下,铁骑不停的碾压着着宋兵的性命,所过之处皆是尸横遍野!
而虞杭坤也并不是坐以待毙,他则是传令大军边战便退,意在退进濠州城内。
此刻的濠州城外,集结着宋军的弓箭列阵,待虞杭坤率领残余宋军撤到此处,这些已经准备好的弓箭列阵便万箭齐发,笼罩着后续追来的金国铁骑!
一栋箭矢形成的墙,一片漆黑索命的流动乌云,一坨箭镞的石碾!
追赶而来的金国铁骑顿时惨呼连连,割草般倒下一片。
整个骑队都被接连到来的箭雨彻底笼罩,血雨腥风中,一个个金兵的突骑战士倒下。
他们的战马插满了箭,哀鸣着倒在他们身边。侥幸生还的不是拨转马头逃开,就是躲在盾牌后面苟延残喘。
三排宋军弓箭手像是机器上了发条一样进退有序,飞快地将一排排利箭射向不知死活的金国骑兵。
眨眼间,五百弩手已各射出三箭,数以千记的箭矢嘶叫着激··射而去,齐整的弓弦声犹如冰雹击打牛皮帐篷。
高景山的视线一次次地被飞逝而来的箭雨所遮挡,看着前方一排排的骑兵倒下,他急忙下令暂缓追击逃离的宋军。
“杀光宋军,为什么停滞不前!”
“是啊,这群宋狗杀了我们的太子殿下,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万夫长大人,让我托拉木率军杀光他们!”
“万夫长,快下令吧,杀光这群宋狗,为我们的主帅报仇!”
“说得对,宋狗们的箭阵虽然厉害,但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要我大金的铁骑一到,定能将其碾压整个濠州城!”
“……”
身后的几名千夫长,个个是嗷嗷直叫,似乎完颜允恭的死,只是让他们的更加愤怒,并没有因此而士气低落!
高景山静静地望向不远处的濠州城,随后沉声道:“都嚷嚷什么!”
高景山调转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几名千夫长,冷哼道:“此行我们的任务已经达成,现在我军只需安营扎寨,等候军师的大军到来,一切事务等军师到了再作定夺!”
“是!”
“那萨克,你火速率军前往凤阳城,若是军师还未破城,你就协同军师前后夹击取下凤阳。若是军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你就将这里的情况详述于军师!”
“属下遵命!”
高景山随即有看了看拖拉木,沉声道:“拖拉木,传我命令就在这濠州城外安营扎寨,并选一处宽阔的营盘,以便于大军到来之际提供歇息!”
“遵命!”
随后高景山抬头看看了乌云密布的天际,随后自言自语道:“要下雨了……”
第438章 濠州城外悬首级
濠州城内一片死寂,因为李显忠老将军殉国了!
这是一个沉重而又难以接受的现实,议事厅里所有人都沉默不言,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难以喘息。
自宋室南渡以来,能够排得上名的中兴之将一个个的死去,如今仅剩下李显忠一人,却在这濠州的战场上暗箭所杀。
虽说身为武将者,能够死于战场上乃是最好的归宿,但这对于整个宋军的士气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而就在这时,撤离凤阳城的一千宋军将士,也已经回到了濠州城。
当撤离回来的将官,把城破消息告诉众人时,这让原本士气低弥的众人更是如坠冰窟。
虞杭坤闻听父帅被困凤阳城的消息后,当即来不及细想,便欲要率军前去营救,不过却被众位将官拦了下来。
“虞将军,切不可鲁莽行事,如今金兵就在城外,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不错,如今李老将军为国殉难,虞帅又生死未卜,群龙无首之下您可是主心骨啊,切不可因此乱了阵脚……”
面对众人的劝解,虞杭坤置之不理,甚至带着几分咆哮:“难道就让虞某看着父帅深陷困境?虞某身为人子又如何能够置之不理?”
“虞将军稍且息怒,还是听听虞帅有没有什么安排,如此我等再行事也不迟……”此刻濠州守将朱长宇,倒是说了一个建设性的提议。
“快说!”
“虞将军切不可妄然而行,虞帅命我等撤离之时,曾让末将传话给将军……”
“父帅传了什么话,是不是让我去救援!?”一向冷静的虞杭坤此刻完全失去了本有的冷静,他恨不得此刻就率领大军前往凤阳城!
被虞杭坤紧紧钳住双臂的将官,任由身子不停的摇摆,口中却惭愧的说两个字:“勿救!”
“什么,勿救!?”
虞杭坤闻听此言身形巨震,趔趄的倒退了几步,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眼前的将官,用颤抖的双手指着对方:“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你在骗我!”
“有虞帅军令在此,还请将军查验!”
“这……”
伴随军令的还有一封书函,虞杭坤打开信函看完信之后,神情复杂的默然不语,就如同木桩一样站在议事厅中。
“报!”这时城门守卫,急匆匆地跑进了议事厅。
“何事!”
“金兵已经抵达城下,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城外的标杆上,挂着大帅的首级,还请将军示下……”
“什么!”
“……”
一言不发的虞杭坤闻听这话之后,未做丝毫停留疾步窜出了议事厅,直奔濠州城楼上而去。
其余众位将官面面相觑,各自神情慌张的也跟了上去。
当虞杭坤登上城楼,看到那宽阔的空地上插着一根标杆,标杆上挂着一颗人头,虽然相隔甚远但是那标杆上挂着一道条幅,上面赫然写着:宋军主帅虞允文首级在此!
噗!
沉默已久的虞杭坤这一刻终究是没能忍住,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吐在了斑驳的城墙上。
虞杭坤手扶垛口,瞳孔欲裂的看着远处随风晃动的首级,嘶声呐喊着:“父帅!”
根据撤回来的宋军禀报,以及如今的这番情形,已然不需要任何质疑,那迎风晃动的血淋淋的首级就是虞允文的。
轰隆隆!
阴云密布,天雷滚滚,无情的闪电撕裂着无垠的天际。
紧随着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浇灌着这略显干旱的濠州大地!
“随我出城,将大帅首级取回!”
虞杭坤此刻也管不了许多,纵使眼前这是一个陷阱他也要去。
眼见父亲被杀却不能手刃仇敌,如今又怎能忍心首级被暴风雨摧残!
这一次濠州守将朱长宇没有阻拦,而是吩咐众将士:“随我掩护虞将军,尤其是防止金军借此突袭抢占城门!”
“是!”
在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虞杭坤便跨马直接冲出了城门,来到那空旷的城外,拔起那根标杆掉头就折回了濠州城。
朱长宇率领众军在外围掩护,待虞杭坤跨马折回城内,他这才率军层层后退缩进了濠州城。
奇怪的是,这一次金军没有借机攻打濠州城!
金军的中军大营里里,凤陵客站在营长门口望着远处的濠州城,虽然被大雨笼罩的看不清楚,但他仍旧是蓦然怅惘地凝望着。
一旁的万夫长高景山,对于凤陵客停止大军前行很是不解,于是问道:“军师,此刻正是我军攻占濠州的大好机会,为何军师迟迟不予下令?”
“你是在质疑本军师?”凤陵客手持羽毛扇,自顾地轻轻扇动,微眯地双目透着一闪而过的精芒。
“末将不敢,属下只是觉得……”
“哼!攻破濠州城不在话下,可是濠州之后便是庐州,如今庐州已经聚集了十余万宋军,若想将其一网打尽谈何容易?”
“军师的意思是……”
“虞允文的死讯,需要一定时间的传播与蔓延,这样才能达到影响宋军士气的效果。在宋军军心溃散之际,我军再挥兵南进便直接可以连取濠州、庐州!”
“军师英明,是末将愚钝了!”高景山听了凤陵客的这番解释,顿时时恍然大悟。
虞允文的死讯可以说是无形的瘟疫,只要给与足够的时间酝酿,就可以的无休止的蔓延,使得全军上下军心焕然不攻自破。
若是现在急于攻打濠州,虽然可以一举拿下濠州城,但是庐州却是个极为难啃的骨头,那么就会对本部兵马造成了不必要的死伤!
“再说了,太子殿下殒命的事情,还得及时上奏燕京禀明。阐释宋军杀害太子之经过,此事就由你前往燕京一趟吧!”
凤陵客说到这里,却是冲着高景山深意一笑:“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也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李显忠竟然死在了你的手里……”
“多谢军师赞誉,为邓王殿下办事,乃是末将的荣幸!”
“嗯,你放心好了,凤某定会在邓王殿下面前替你请功,此次你可是功不可没那!”
“多谢军师栽培!”
“对了,你手下的那帮人可靠么?”
高景山神色郑重道:“军师放心,此次事态机密,末将只是让手下几名弟兄协助过,其他人并不知情!”
“嗯,那就好,明日你便启程回京,下去吧!”
“末将告退!”
第439章 退敌只在弹指间
高景山退了出去没多久,突然凤陵客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军师,看来你也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呐……”
凤陵客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先是为之一怔,随后却是微微含笑的转过身来,看向营帐首席的座位上,此时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此人正是安国公柳蒙之子柳千帆,此时柳千帆一边倒着酒水,一边低头自语道:“军师卖友求荣之举,原本柳某是不屑之,但是军师为虞允文修墓九华山下,如今将大军驻留在濠州城下而不攻,足以看出军师心有内疚之意!”
“柳将军多虑了,愧疚之心自然是有,毕竟凤某利用了自己的好友,不过凤某之所不攻打濠州,想必方才的对话柳将军也听到了……”
“呵呵!的确如此,不过听说此次谨守濠州的主将,乃是虞允文之子,军师,到时候若是……”
凤陵客闻听此言,顿时神色凝重道:“柳将军还请放心,如今各为其主,故交好友都可以取其性命,那故人之子就更不会有所偏护!”
诚如柳千帆所猜测的那样,凤陵客选择在濠州城外驻军扎寨,除了之前与高景山说的几点考虑,但其中也有想放虞杭坤一马的意图。
金军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兵临滁州城,可以说是呈现了一个碾压的态势,城池不坚固的濠州城根本是守不住的。
所以,凤陵客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他想在不影响南征大业的前提下,给虞杭坤一个逃跑撤离的机会!
可惜这么隐晦的心思,竟然被眼前的这个柳千帆看穿了,这是凤陵客此前所没有想到了。
“那就好!”
“柳将军,你此次到来,是不是邓王殿下对凤某不放心?”
“军师多虑了,殿下让柳某此次前来,其实是让柳某看看计划的进展……”
“哦?那柳将军觉得如何?”
柳千帆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赞叹道:“精妙绝伦!”
“纵使柳某自负傲然,也不得不说,军师的这一招连环计实在是高超!不仅借刀杀人除去了太子殿下,还突破宋军防线剿杀虞允文、李显忠二人。单凭除去这二人,军师就已经为我大金南征立下了不朽功勋!”
“柳将军过誉了,这不过是凤某的分内之事!”
柳千帆轻轻呷了一口酒,随后看向凤陵客:“军师,这燕京皇城的计划已经完成,所缺的就是军师的一份奏报,该如何写,想必军师已有腹稿……”
“凤某明白了!”
“对了,柳某会在中途将高景山除之,这里是剩下的之人,就有劳军师合理处置了!”
凤陵客会意的点了点头道:“凤某明白,这些人无论知不知情,这件事情都将会永远埋藏于地下……”
……
三日后,凤陵客率领大军攻取濠州城,而作为抢占濠州城的先锋部队,却是高景山麾下的一众将领。
最后濠州城被攻陷,虞杭坤被迫率军退守庐州!
濠州虽然被攻陷,但是金兵也是损失惨重,以至于先锋军几乎全部阵亡。至此与高景山参与‘营救’太子完颜允恭的先锋军,经此一役算是彻底消失了。
而意兴阑珊赶往燕京的高景山,也被无形的暗杀于途中!
江南的雨量充足,杭州临安就更不能例外。
京城的叶府之中十分的安静,书房里叶宇从椅子的机关轴筒中取出纸张,看完之后却是默默一叹:“好一个凤陵客,竟然玩了一手谍中谍!”
“怎么,是不是前方军情有变?”这时从屏风后面走出一名男子,一袭藏青色的衣衫频添几分儒雅。
叶宇摇了摇头,将纸卷递给了对方:“百里兄,你看看便知道了……”
百里风打开纸卷一瞧其中内容,顿时脸色大变:“竟然是他!”
“怎么,百里兄,这个凤陵客你认识?”
“百里略有耳闻,此人不仅精通阵法术数,且武艺极高难探深浅,最为重要的是,听闻此人麾下一批刺客……”
叶宇听了百里风的讲述,不禁微微蹙眉:“其实最然叶某感到身寒的倒不是这个凤陵客,而是隐藏于背后的那个金国二皇子!”
“叶兄觉得此事,是那完颜允中暗中布局?”
“这不很明显吗?金国太子完颜允恭不死,他邓王又如何名正言顺成为储君?”
叶宇说着便站起身来,站在窗口看着雨水珠帘静静道:“只不过这一次他玩的手段较为高明罢了,直接是借着我大宋之手除了这个绊脚石!”
“依照叶兄的消息来看,这凤陵客应该就是虞大人深埋金国的耳目,只是这凤陵客太过于阴毒与狠辣了,竟然做出这等卖友求荣之事!”
“百里兄你错了,凤陵客这等行径虽被我等所不齿,但是也是在情理之中。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正义与邪恶!施以诈术之人固然可恨,试问虞相国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这……”
“聪者听于无声,明者见于无行!天无时不风,地无时不尘,物无所不用,人无所不为。”
叶宇说到此处,却是有感而发接着说:“风,一刻未曾静止,这个世上有的是捕风者,有的是看风者,有的人……却是御风者!”
“御风者?”
“乘奔御风,如大鹏展翅,一跃乘风同云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听了叶宇这番感叹,百里风站在身后却感受到了一丝的压迫感。
过了许久之后,百里风才开口轻声道:“关于你交代我做的事情,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只是……”
“你是担心如今这京城的危机,叶某一个人无法扭转乾坤?”
“不错,如今福王的三路叛军已经逼近京城,尤其是江南东路制置使顾拾也已经兵临城下,百里担心这京城危机难以解除,不如……”
“不必了!”
叶宇转过身来嘲讽地讪道:“一个福王还算不了什么,三路叛军围困京城又能如何?叶某一把薪火就可以毁了这三路叛军!”
“一把火?”
闻听此言,百里风顿时脑子短路了,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一把火是如何毁掉三路叛军的。
“怎么?百里兄不信?”
叶宇见百里风神情愕然,就知道自己的话彻底将百里风弄懵了。
第440章 赵昚妥协愿禅位
百里风整理了一下思绪,摇了摇头苦笑道:“倒不是不信任叶兄,只是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好了,以后你就会知晓,回去听我调令,此事我还需要向陛下请示,否则将来会落人以口实!”
“那好,百里随时听候叶兄调遣……”百里风说完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叶宇又看了看那张写满战况的纸条,随后将其紧紧的握在了手里。阵阵地骨节错位声,无法掩饰此刻叶宇中的咆哮。
“凤陵客,你我战场上见!”
叶宇一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背叛,虽然如今他的心境已经看惯了人与人的聚与散,大部分都是源于一种利益,但他仍旧相信人与人之间有真情存在。
可是这个凤陵客的出现与背叛,让大宋淮海沿线的防御全线崩溃,还让虞允文与李显忠二人双双殒命,这等前所未有的仇怨,已经在慢慢地燃烧他的心灵。
不得不说这个凤陵客是个善于布局之人,而完颜允中也是一个善于控局之人。
二人联手合作,让太子完颜允恭抢了此次南征的主动权。结果在淮海战役上,主动支开忠于完颜允恭的纳合图。
这一招,不仅为凤陵客之后的计划扫清了道路,还借此机会向虞允文表了忠心!
仅此一招,便是一举两得!
随后提议什么后续计划,无非又是在诓骗虞允文的信任。
结果这一招不仅将完颜允恭骗进了宋军的圈套中,而且再一次增加虞允文的信任之后,直接出其不意抢占涡口突破淮河防线!
这一招,借刀杀人之余,还顺利占据了淮海沿线,可谓是一石二鸟!
三计连环,且每一计的用意都不单一,这种精妙的布局,即便是叶宇在整理思路之后,都觉得是叹为观止佩服不已。
而且从金国的三路大军的动向来看,其余两路并不是过于积极南下,这其中的玄机,让叶宇隐约觉得还会有后续计划。
究竟金国的完颜允中下了怎样的一步棋,叶宇至今仍然是不甚清楚,这也是如今叶宇心里疑惑的地方。
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棋局之中,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赢家,不到最后谁也难以说清,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当下最为要紧的是,该如何应对大宋的内忧!
当淮河沿线失守、虞允文与李显忠以身殉国消息传到京城,已经是第二日的事情了。
这个消息传至皇宫,整个朝野都是为之动荡起来,因为这个消息面前来看实在是雪上加霜。
如今的三路叛军已经悉数抵达临安,这已经是岌岌可危的事情了。可如今的边关又是连番损失主帅战将,这种前所未有的危机,使得整个朝野上下乱糟糟的。
孝宗赵昚在得知虞允文阵亡的消息后,可谓是三日未能安寝,因为虞允文对于他赵昚来说,可以说固国的柱石。
如今这块柱石倒塌了,赵昚原本不安的心就更加的慌乱。
赵昚虚弱地看着庭下群臣,沉声问道:“诸位卿家,对于此事可有良策?”
这一声询问,使得原本还议论声四起的垂拱殿内,顿时是鸦雀无声默然无语。
看着群臣一个个如此,孝宗赵昚则是气得愤然起身:“尔等一个个平日里口若悬河,满口的治国用兵之道,怎么到了朕需要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都成了木桩哑巴了!?”
“咳咳!……”
赵昚气得旧病复发,当即是咳嗽不止。直到唤来了御医诊治之后,病情才得以稍稍缓和。
这时太尉张说上前进谏道:“陛下,以微臣之见,不如先与金邦合议,如此可抽调边关兵力回京平息叛乱,如此京城之危可解……”
“张大人此言欠妥,金国屡犯我宋境这也就尚且不论,然此次我朝宰辅虞大人,以及左金吾李将军纷纷被金人所杀,虞大人更是割去了首级悬挂于标杆之上,这份耻辱岂能合议!?”
张说的这番提议,顿时迎来了蒋芾等人的不满,委屈求和一直是他们最不能忍受的,况且这一次虞允文的身死,对于他们这些主战派的打击甚大。
张说却不慌不忙道:“蒋大人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请问蒋大人,为今之计又该如何解决困境?若是蒋大人能够解决京城之危难,那就算张某没有说过合议之事!”
“这……”
一句话堵住了蒋芾的所有言路,因为如今的局势实在是岌岌可危,顾拾的大军正在城外,随时都会直接攻城。
这几日顾拾率领大军连番攻城,京城里的禁军已经消耗的几乎殆尽。若是再不想出合理的解决办法,等到其余两路大军到来之际,那就真的有死无生了!
“合议……又是合议!还不够丢人吗!?”不知为何,今日的孝宗赵昚突然一改往常的镇定,反而有些癫狂的怒斥众臣。
“臣等无能!”
“哈哈哈,诸位卿家一句无能,就可以抹去任何过失,却将所有的难题抛给了朕!大宋子民也都会说朕的昏庸。将来的史册上不会去说你们无能,却会说朕这个皇帝昏庸无能丧权辱国!”
“范成大!”
“微臣在!”
“擢你为礼部尚书衔,替朕前往城外顾拾军中,与福王谈判……”
孝宗此言一出,顿时所有人的耳朵都直了,尤其是在旁听政的庆王赵恺。
“请陛下示下!”
“以朕之口谕,若是福王能够就此罢兵,并能火速前线抵御金兵南下,朕……”
孝宗赵昚说到这里,明显是有些犹豫,但最后却叹了口气道:“朕即刻便下诏书禅让皇位,去吧!”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此事不可!”
“陛下,切不可如此啊……”
“父皇,还请三思啊,皇叔狼子野心已久,若是将皇位禅让与他,将来恐非天下苍生之福啊!”
“庆王殿下所言极是,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群臣山呼跪倒,只有极少部分倒是认同孝宗赵昚的这个做法。不过这些人见群臣纷纷进言,他们也就随波逐流一同进谏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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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群臣面前放狂言
今日孝宗赵昚的一反常态,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个王朝的兴衰,故然是君王的过失较大,但臣子的因素也是不可忽略。
君王是掌控天下之权,但同时也是受制于群臣!
诚如方才赵昚说的那样,一个个臣子可以一句‘臣等无能’,将所有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而他身为一个国家的皇帝,却要承受后世之人的恶评。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因为拥有多大的权力,那就要承担应有的责任与后果。
赵家的江山屡屡备受金国欺辱,这种多年的折磨已经让赵昚失去了耐心。他难以想象这一次若是合议,金国又会开出什么样的苛刻条件。
他,受够了!
相对于习惯委曲求全的太上皇赵构,显然孝宗赵昚有着赵家子孙少有的反抗基因。
决定禅位的这个决定,表明了他宁愿让出九五之尊的皇位,也不愿意就此向金国低头屈服。
虽是无奈,但也足以表露此心!
而此刻庭下最为窝心自然是庆王赵恺,而最为愕然地却是提出合议的张说。
此刻的张说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失策了。方才若不是急于提出合议,也不会将赵昚逼到禅让的地步。
要真是禅让了皇位给福王,那他们力保的庆王赵恺又将置于何地?
失策,严重的失策!
“父皇!”庆王在狠狠地瞪了张说之后,便极力进言劝说孝宗赵昚。
可是话刚一说出口,就被赵昚挥袖打断:“福王此前不是派了使者前来劝降吗?如今朕就满足他的要求,此事就无须再议了!”
“范卿家,去吧!”
“微臣……”
此时的范成大犯难了,他不知这道口谕是接还是不接。
就在这时,内侍太监前来禀报:“陛下,尚书令叶大人求见!”
“他?他来做什么?”
此时此刻,不仅是孝宗赵昚有此疑惑,其实所有人的脑海里有萦绕着这个问题。
因为叶宇自从辞官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如今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出现,这显然让众人感到了一丝异样。
“宣他进殿!”
“是!”
内侍宦官离开大殿不久,叶宇就一身简装踏进了垂拱殿。
垂拱殿的气氛本就极其的怪异,而当叶宇踏进大殿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又添几份无奈。
显然叶宇的这身装束,实在是太随意,于朝廷礼仪所不符。但是谁也没有吱声,因为已经习惯了叶宇不合礼法的行径。
“微臣叶宇,叩见陛下!”
“卿家免礼!”
“谢陛下!”
叶宇刚一起身准备说话,就被一旁的庆王赵恺抢了先,赵恺低声提醒道:“四弟,父皇要主动禅位于叛臣赵琢,你还是快劝一劝父皇!”
“哦,陛下要行上古三皇禅让之举?”
赵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叶宇回答的却是声如洪钟。说完之后,叶宇还不忘瞥了一眼庆王赵恺,心说这禅不禅位应该是你操心,似乎与我没多大关系。
叶宇此言一出顿时引得群臣一阵愤慨,因为这句话显然是在说赵昚禅让是对的。
“卿家也觉得朕该当禅让皇位?”
“该当禅让!”叶宇迎向赵昚的凌厉目光,依旧是斩金截铁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大胆叶宇,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陛下,叶宇有谋逆之心,此人不可留!”
“陛下,叶宇与那乱臣赵琢有翁婿之宜,定是祸乱军心之臣,微臣提议应将其绑到城门斩首,以鼓舞我军士气!”
“……”
面对群臣的叱责之语,叶宇依旧是神态平静浑然不惧。
而此刻的孝宗赵昚似乎也冷静了下来,挥了挥衣袖示意群臣噤声,随后挤出一丝笑容道:“朕,相信卿家此来,不会只是劝朕禅位的!”
“陛下圣明,微臣此次正是为了替陛下排忧解难!”
“哦?何以解忧?”孝宗赵昚见庭下叶宇如此镇定,他方才混乱的心绪渐渐地得到了平息。
赵昚有时候都不知为何,只要有叶宇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心境就会得到一份平静,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将叶宇留在朝中的原因之以一。
“上古三皇例行禅让,是圣贤让于圣贤。陛下乃是圣贤之君,禅让并无不妥,然福王赵琢却并非圣贤而是叛臣,岂能禅让之?故而陛下行圣贤之举,是该禅让,但却不该让与不贤之徒!”
一番解释不仅化解了方才的言语误会,反而让孝宗赵昚舒心不已。由此可见这拍马溜须,也是一种极为讲究的学问。
群臣纷纷低头,对叶宇极力鄙视之后,也不得不赞叹叶宇的这口才实在是了得。
他们苦劝都是无济于事,结果叶宇简单两句话就让赵昚改变了本意。
虽然叶宇的这番话让赵昚心情好了不少,但这根本的问题不解决,那也只是一时的嘴上痛快罢了,于是就问道:“那卿家可有退敌之策?”
叶宇虚拱一礼,郑重道:“微臣,三日之内可破福王赵琢三路叛军!”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孝宗赵昚也霍然站了起来,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询问道:“卿家所言当真!?”
赵昚这么一问,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侧耳等待着叶宇的回应。
叶宇没有直面回答赵昚的问题,而是又道:“微臣,三个月,可抵御金兵于淮河以北!”
“卿家,你……”
孝宗赵昚与群臣一样,都不由自主的喉结滚动,愕然地望着一脸平静地叶宇。
“微臣,半年之内,可让赵氏祖荫之地,尽归我大宋境内!”
“……”
一个个豪言,一个比一个狂傲,尤其是最后的赵氏祖荫之地,就更是让满朝文武浑然惧惊。
自从宋室国祚南渡之后,当年的开封东京一直是难以忘怀的伤痛。
当年的大宋是定都东京汴梁,历代皇帝陵墓都是位于河南。如今北地尽归于金国,每逢清明时节即便是要祭祖扫墓,南宋的皇帝也只能望着长江、淮河徒增感叹!
因为那已经是金国的疆域,南宋朝廷一直没有忘记要讨回祖陵,但是能力不够终究一切是个惘然。
第442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如今叶宇竟然豪言半年之期就可以做到,这听在众人的耳中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天方夜谭荒谬至极。
众人都觉得叶宇说的话极其荒谬,尤其是曾迪觉得叶宇是狂言乱语,当即出列弹劾道:“叶宇,休要狂言!”
“即便是狂言,也胜过尔等苦无良策。既然尔等不能为陛下排忧解难,就给我闭嘴!”
“你!……”
“我怎么了?叶某身为尚书令官居二品,你有何资格质疑本官!”
“……”
这一刻曾迪才想起叶宇还有一个尚书令衔,随即便脸色一变退了下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种高于宰辅的尚书令职衔,也只有当朝太尉有权利与叶宇对峙。
在叶宇连番抛炸弹之后,赵昚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虽然听了这些豪言十分的欣喜,但是同样有着严重质疑。
“卿家,这行军打仗可并非儿戏,切不可意气用事……”
“陛下,微臣既然说了,就不会妄夸海口,三日之内微臣就可破了赵琢的三路叛军!”
嘶!
叶宇言辞恳恳,让孝宗赵昚突然觉得信心倍增。
而此时的张说,却泼了一盆冷水道:“叶大人,这战争对敌,可不是耍嘴皮子的饶舌之利,就能够应对千军万马的!也不是懂得几笔文墨,就能够惊退三军的!”
“哦?那张太尉也是行伍出身,为何在这京城里做了缩头乌龟?”
“叶宇,你不要太过分!”
“叶某过分怎么了?今天叶某就明确告诉你,少在本官面前倚老卖老,若是没有退敌之策,就缩进你那龟壳里,别闲的没事就口吐人言!”
今日叶宇一改之前的平和待人,反而多了几分杀厉狂傲之气!
“好你个黄口小儿,老夫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
由于京城的守卫十分紧张,所以这几日上朝,张说与蒋芾都是顶盔掼甲,只要城门一旦有了战事,也便于直接前往指挥战斗。
张说今日算彻底被叶宇激怒了,他也是练过武艺之人,自有一番手段,说着就要伸手擒拿叶宇。
可叶宇站在大殿之上岿然不动,只是侧脸冷哼一声,随即一个侧翻踢,闪电般地直接将欲要扑来的张说踢飞了出去。
砰!
张说这把老骨头,连带着一身铁甲直接撞在了大殿的柱子上。
跌落在地上的张说,想要说些什么,可就是觉得胸口发闷说不出话来。
想要就地爬起来,可是厚重的铠甲加上叶宇这一脚的力道,使得他三次欲要爬起终究不能如愿。
最后还是一旁好心的内侍以及群臣搀扶,才将喘着粗气的张说扶了起来。
叶宇这一脚,让整个垂拱殿都陷入了短暂的凝滞氛围中。
群臣何曾想到,一向温文弱弱的叶宇,不仅武艺了得,而且下手还是这么的狠辣!
而孝宗赵昚虽然居于远处,但是这番景象也是他之前敢都不敢想的。他方才还急着要命令张说停手,因为他知道张说年轻的时候在军中为将,这武功底子自然是不弱。
赵昚原本担心张说盛怒之下会伤了叶宇,可不曾想这个结果竟然是反了过来。
不仅如此,方才那一脚快得出奇,只知道眨眼之间就已经看到张说飞撞在了柱子上。
“大胆叶宇,你!……”
“滚!”叶宇双目微眯,冲着欲要指责他的群臣,生冷的呵斥道。
“四弟,你太过分了,张大人身居太尉已然年迈,你怎能下如此重的手!”一向文静的庆王赵恺,此刻也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
叶宇在朝堂上无论如何嚣张,这些他都能够忍受,但是当众将张说踢成重伤,这不仅仅是一种过分的嚣张,而是赤·裸裸的打他赵恺的脸。
张说是什么人,那可是他庆王的人!
叶宇面对赵恺的叱问,却是耸了耸肩无辜道:“殿下此言差矣,第一,下官没有用手,何来下重手之说?第二,您也看到了,是张大人动手在先,下官徒手自卫难道也错了?”
“这……”
可恶,又是专门挑字眼找缝子,赵恺被叶宇这番辩解说的是无奈至极!
“陛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终于喘过气来的张说,当即就跪了下来恳请赵昚做主。
“够了!”
孝宗赵昚是越听越烦,这城外就是大兵压境,此刻还争吵着恩怨琐事,实在是过于恬燥。
“叶卿家,至于什么抵御金兵之事尚且不论,你就如实告诉朕,这福王的叛军你当真可以击退!?”
一说到了这等大事,所有人都噤声了。
“回禀陛下,当真!且只需三日!”
得到叶宇的肯定回应,赵昚心中也有了一丝底气,随即问道:“好,那卿家需要什么?”
“信任!”
“信任?难道卿家觉得朕对你不够信任?”赵婶听了这两个字,顿时露出了复杂之色。
叶宇郑重回应道:“微臣不敢,但微臣此次需要的是绝对信任。将来无论微臣做了什么,陛下都能准许微臣通行之权!”
“通行之权?”
孝宗赵昚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随即力排众议道:“好!如今虞卿家已然殉国,这枢密使一职便由卿家接替……”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陛下,枢密使一职关乎重大,还请陛下三思!”
“……”
“那诸位卿家给朕出个主意,何人能够退了城外的叛军?”孝宗赵昚见张说、曾迪等人又要上前进谏劝阻,就直接抛出了这么个话题。
“这……”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人,这种内忧外患的时刻,谁也不敢站出来说自己行。
这虽然是个机遇,但同时也是要人命的万丈深渊。
所以久经官场的他们,讲究的还是儒家的中庸之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见叶宇迟迟不予接旨谢恩,赵昚以为叶宇仍旧是不满足。
但或许是对群臣阻挠生了反感之心,孝宗赵昚随即又问道:“卿家还有何种要求尽管提出,朕一并答应了你!”
“请陛下许诺,此后军中将官调度皆由微臣决断!”
“准奏!”
“谢陛下!”
见叶宇终于谢了恩,孝宗赵昚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
第443章 神火降世可破局
虽然他还仍旧对叶宇之前的豪言抱有质疑,但是如今这种局势,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再说了,自己的亲身儿子若是不信,他赵昚还能够信任谁?
这豪言也说了,官职也封了,是该说一说这作战计划吧,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心声。
“四弟,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你的良策了?”
庆王赵恺的这一开口,赵昚也随即说道:“是啊,卿家就说说有何良策退敌!”
“微臣暂时还不能说!”
“哼!叶大人不会是信口雌黄愚弄陛下吧?”
曾迪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叶宇,言语之中尽是不屑之色。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倒是躲得远远的,生怕一时不慎步了张说被踢的后尘!
叶宇不慌不忙的转过来了,有意无意的抬了抬左脚,吓得曾迪战战兢兢地退了三步。
“陛下,请明日移驾城楼!”
孝宗赵昚初闻此言却是一怔,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求证道:“哦?卿家是要让朕亲临城楼鼓舞守城将士的士气?”
“鼓舞士气固然重要,但微臣是要让陛下一览神火降世之盛况!”
“神火降世!?”
“不错,正是,届时陛下定会了然!”见满朝文武一脸惊异的神色,叶宇仍旧是郑重地回应道。
“可是神火……”
孝宗赵昚正要发问,却被叶宇突然阻断,继而深意地笑道:“陛下,天机不可泄露!神火降世,定会解了这京城之危!”
“城中禁军调度微臣并不熟悉,还请陛下准许微臣巡视城中禁军!”
赵昚见叶宇不肯说破,他也就没有没有再细问,随即点头道:“也好,朕就让张卿家陪同你前往……”
“陛下,微臣在此举荐一人!”
“哦?”
“既然陛下给了微臣专断之权,那此刻微臣就先撤了张大人的军中职务!”
叶宇说到这里,不给张说辩驳的机会,直接向赵昚进谏道:“微臣有意任命承奉郎吴曦担任要职,还请陛下准许!”
“吴曦?就是那个吴挺之子?”
“正是!”
“卿家为何举荐他?”
要是叶宇举荐任何一人,赵昚都不会有意见,但是这一刻赵昚犹豫了。
对于川蜀吴氏的子弟,他赵昚一直很是忌讳。这种忌讳是源于高宗时期,因为川蜀吴氏的军事集团实在是不容小觑,所以才会留有人质在京城。
叶宇知道赵昚心中的顾虑,于是解释道:“一个懂得调兵遣将之人,远胜过百万大军!吴曦虽是年轻却兵略承袭,颇有祖父之风!微臣相信由此人率领禁军拱卫京城,定然比朝中任何一人适合!”
见叶宇如此推崇吴曦,赵昚也就放下了疑虑:“好!既然朕已将兵权交予卿家,该如何调度皆由卿家一言决断!”
“谢陛下隆恩!微臣告退!”
待叶宇退出垂拱殿之后,张说气得的半天没有啃声。今日的朝会实在是太窝囊了,不仅兵权被剥夺了,而且还被叶宇狼崽子踢了一脚。
不久之后虽然散了朝会,可所有人都在私下里讨论这神火降世之事。
……
庆王府的书房里,张说与曾迪已经等候多时,但庆王赵恺并不在房中。
“张兄,你说这叶宇说的神火降世,究竟是……”曾迪虽然被叶宇臭骂了一通,但是此刻他所好奇的仍旧是神火降世。
张说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神火降世?你还真当那叶宇是神人不成?”
“话虽如此,可那叶宇也不至于在陛下面前妄言啊!”
“哼!依老夫看来,这叶宇说的神火降世,不过是采用兵家惯用的火攻之法……”
不过张说刚说到此处,却是摇了摇头自语道:“可是近日京城雨水暴涨,阴暗潮湿显然时节不利,似乎这火攻并非可行之策?”
“是啊,再说了如今叛军层层围困京城,即使采用火攻有如何得手?就算是能够得手,一场大火而已,又岂能退了顾拾的近十万大军?”
“这也正是老夫一直感到疑惑不解之处,除非真的是天降神火,否则不可能使得近十万大军毁于一旦……”
张说想到最后,甚至连胡须都拽掉了几根,但仍旧是想不出叶宇说的神火天降是什么!
二人说着闲话,没多久赵恺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二人谈论神火天降之事,于是没好气道:“究竟什么是神火天降,明日自然就清楚了!”
“殿下,这叶宇实在是嚣张至极!您……”
“好了!”
赵恺峰眉紧蹙的挥手打断张说的话,随即冷哼道:“此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就是该如何保住大宋江山!叶宇虽然今日一反常态嚣张至极,但也打消了父皇禅位的念头!难道你们要看着本王的皇叔当皇帝吗?”
“老臣……”
“即使当下隐透深仇大恨,也要给本王忍着,因为如今之局势,或许只有他才可以稳固我大宋江山!江山要是都没了,还有必要说什么恩怨吗?”
“殿下所言极是,是臣等糊涂了,不过殿下觉得那叶宇今日在朝会上……”张说的话没有说完,但已经表明了其中深意。
对于张说的质疑,庆王赵恺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道:“他连神火都能请来灭叛军,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可能?”
赵恺说着便疲乏地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深沉自语:“明日他若真的可以做到天降神火,那么本王对他在朝堂上的豪言倒是信了几分!”
庆王党这边讨论着天降神火的事情,而蒋芾这边也是没有闲着,虽然虞允文的殉国对他们打击很大,但是蒋芾却依旧苦苦的支撑着。
今日他听了叶宇所谓的天降神火之后,在家中与同僚好友是参详了大半天也没有想通,索性最后纷纷驱车前往叶宇拜会叶宇。
说是拜会,其实就是想知道这所谓的神火降世是个什么东西!
可惜叶宇并不在府上,而是前往吴曦府上之后,便携带吴曦前往城中各个禁军要地巡视。
对于叶宇的极力提拔与举荐,吴曦是感激非常。因为带兵打仗一直是他心中的梦想,只是这种梦想隐藏了多年未有发芽……
(猪脚给自己留得时间很短,看似不可能……其实我也觉得有些难度,但三生惯用奇招,这也是三生不善于写战争的原因,这是弱点,所以有些战役不会常规,而是奇招……)
第444章 权臣之路多坎坷
关于叶宇要请神火降世一事,这个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样,短短半日的功夫就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私下里讨论这个问题。
但但这种事情连朝中重臣都不能参透,平常百姓就更难以揣摩其中玄机,不过这却更加渲染了叶宇的神秘。
临安城的都城设置较为奇特,因为整个都城是呈现长方形,围绕都城共有十二道城门。
临安城的西侧就是明华千古的杭州西湖,东南侧便是潮汐盛观的钱塘江。
巡视完禁军的叶宇,此刻站在站嘉会门的城楼上,俯视城外驻扎的连绵军营,却是神态平静不动如山!
身后则是陪同而来的吴曦,如今的他已经不是承奉郎这个闲职,而是直接由叶宇殿前司都指挥使,统帅如今京城仅剩的三万禁军。
“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
“你也是想问这神火降世是何缘故?”叶宇目望远方神态依旧,但也已经猜出了吴曦心头的疑惑。
“请恕末将愚钝,眼下顾拾的八万叛军已经兵临嘉会门下,今夜马承虔的九万叛军也会抵达钱湖门,这两路叛军齐聚京城约二十万之众,神火真的可以……”
吴曦只是分析了当下局势,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因为这质疑上司的行为可是很犯忌讳。
二人虽然是以平辈论交,但是这之间的尊卑悬殊实在是太大了,故而生性谨慎的吴曦说话是处处小心。
枢密使是干什么的?
在三省六部制的施行之后,到了宋朝其实兵部已经权力削弱了,主要的还是枢密院掌管着整个朝廷的兵权。
枢密院的掌权者是枢密使,枢密使有正副之分,武将功劳再高,也只能但一个副职。比如说当年的狄青,一生功绩也就是个副枢密使。
如今孝宗赵昚又赐予叶宇专断之权,可以说任何军事兵权的调度与升迁,那直接是有叶宇一个人说了算。
这种权利在当下来说,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庆王赵恺这等亲王也要退避三舍。
叶宇转过身来看了吴曦一眼,知道吴曦说话十分的谨慎,于是直言道:“其实很多人都觉得叶某是在说笑,你会有如此疑惑也不奇怪……”
“……”
吴曦犹豫了片刻,继而沉声说:“其实末将并非是质疑大人,既然大人能够断言神火降世,那必定不会无的放矢。然而,大人不对此事保密,若是传到了叛军耳中,岂不是让叛军有所防备?”
“若是叶某告诉你,让叛军知悉这一切,也是我有意为之,你还会有所疑虑吗?”
“有意为之?难道,这也是大人的计划之一?”
“好了,其余的事情就不必多问了,这城中三万禁军你要多加整顿,明日能否退了这城外的二十万大军,你的作用也是至关重要的!”
“末将定会谨遵大人调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宇拍了拍吴曦的肩膀道:“放心好了,这仅仅只是开始,以后我们的路还很长,有我叶宇在一日,你的幽禁生涯将不会继续!”
“大人……”
“去吧,叶某也该回去会一会那帮大臣了!”
叶宇看着吴曦那甚是感动的神情,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转身走下了城楼渐渐离开。
如今的叶宇已非昔日少年郎,见惯了人情世故尔虞我诈,岂能因为对方的神情感动,而去轻易的相信一个人。
况且历史上的吴曦是个有前科的人,所以叶宇就更不可能去推心置腹。
不过他不会像南宋的两朝天子那样,去一味着防守与胁迫。因为这样反而会处于被动,更会促进双方的矛盾激化。
川蜀吴氏军事集团的确是尾大不掉,但是仅凭一个人质就想拴住一只老虎,这实在是太过于滑稽。
儿子死了还可以再生,又不像后世一对夫妇只能生一个子女,这个年代虽然子孙存活率不高,但只要是想生育,生他个三五个儿子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让吴曦做人质,这对于吴氏家族根本掣肘并不大。
而之所以这些年相安无事,其实也能说明吴氏掌权人并不想跨越君臣之纲。
所以,与其防范,不如疏导!
川蜀吴氏是否有不臣之心,归根溯源不是吴氏子孙,而是朝廷领导人是否有这个能力去驾驭。
叶宇一贯认为,一切的臣服,不是以道德以及防御而促成的,而是在自己绝对的大势面前,让对手以及下属没有能力去反叛!
……
待叶宇回到府内已经是傍晚时分,其余臣工均已离去,只留下蒋芾一人还在等候。
蒋芾随后与叶宇在书房寒暄了几句后,便直接步入了正题。
不过这一次却被叶宇抢了先:“蒋大人,您若是来询问神火降世之事,那还是请免开尊口……”
“呃……”
蒋芾一听这话顿觉不是滋味,于是戚戚然道:“老夫等了大半日,难道叶大人就不能……”
“并非是叶某不近人情,乃是天机不可泄露!”
“……”
这一刻蒋芾默然了,他虽然不信真的有神火降世,但是也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于是只是稍作沉吟之后,便直接转移了话题:“今日在朝会上,叶大人的行事风格可是与以往不同啊!”
“哦,是么?”
叶宇讪讪一笑,他知道蒋芾是在套他的话,不过他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蒋大人,叶某这可是在为您着想……”
“为老夫着想?”
蒋芾闻言神情一怔,随即疑惑道:“何以见得?”
“张说、曾迪之流一直与你们不合,叶某如此教训打压他们,不是在帮您,又是什么?”
“……”
蒋芾默然不语以示沉默,叶宇却没有打算停止交谈,于是就谈起了是当下的大势。
“前线虞相与李将军之死,对我大宋军中士气影响甚大。若是不能尽早解决福王的叛军之乱,那么朝廷的覆亡恐怕只在旦夕之间,蒋大人以为叶某说的可对?”
蒋芾深以为然的叹道:“不错,如今前线边关突生变故,淮河沿岸防线失守,这本就是莫大的的冲击,又加上福王叛乱……”
“若是不能尽早平定叛乱,那么边关将士就犹如无根浮萍,何谈士气振奋?如今通往边关的粮道已然被截,此番内忧外患之际,诚如你方才所言,江山社稷只在旦夕之间!”
“不错,所以叶某今日在朝会上才会一反常态!”
叶宇说着便站了起来,语气变得凌厉许多:“蒋大人,恕我直言,朝廷群臣惯以‘清议’处理军国大事,小事议一月,大事议三年,难道这不可笑吗?”
“叶大人,此言差矣,所谓清议不可辱,千古要长存。这可是本朝立国之本,若是凡事不经清议,又岂能使诏令之策得以完善?”
“蒋大人,你错了!”
“蒋某何错之有?”
“此一时彼一时,当下时局已经是刻不容缓的危急时刻,这种循循渐进的体制应当摒弃。朝野军中除了陛下之外,只需要一个声音,那就是叶某一个人的声音!”
嘶!
蒋芾听了叶宇这句话顿时感到一阵凛然,回思一念便已然明悟:“所以今日朝会之上,你如此而行是作为警示群臣?”
“不错!”
“可是将来……”
蒋芾这个时候开始替叶宇担心起来,因为这是一条权臣不归之路。
在这个关键时刻或许群臣都会避其锋芒,但是只要朝廷危难已解,那叶宇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是权力争斗的一个规律,越是突出之人将来都会被群而攻之,尤其是在分食权力果实上面,就更是没有半分人情功劳可言。
非常时期,你是一柄利剑可以斩敌四方;但一旦这个时期过去,这把剑就要被丢进熔炉化为铁水!
叶宇今日朝堂上的张狂,算是彻底得罪了庆王党的所有人,也已经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个时候朝廷需要叶宇扫荡群寇,这些人可以不计前嫌,但是秋后算账势必会猛烈反击。
叶宇听了蒋芾说了开头,他就已然知晓对方的顾虑。
“蒋大人,你所顾虑叶某岂能不知,但叶某别无选择,所以这将来朝堂之事,还望蒋大人多多照拂。叶某也会借此时机,替你们好好压制张说、曾迪等人!”
叶宇的话说到这里,便回到了桌案前坐下,双目微米的看着蒋芾:“叶某的身份,虞大人生前是不是告知你了?”
“呃……”
蒋芾抬头看了一眼叶宇,忽见叶宇正紧紧的盯着自己,于是便直言道:“是……”
“蒋大人既然在此,叶某也不多费口舌。当年的约定只关乎叶某与虞大人之间,如今虞大人已经不在了,蒋大人该何去何从,还请给叶某一个答复!”
“这……”
见蒋芾迟迟不予表态,叶宇于是笑了笑:“既然蒋大人一时难以决定,叶某也不作相逼,你且回去考虑一番!”
“那蒋某告辞……”
“蒋大人!”就在蒋芾神情凝重准备离开之际,叶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第445章 盛夏将过秋已到
叶宇翻了翻桌案上的《春秋》,指关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随后接着说:“哦,忘了提醒蒋大人,你寝室之内的纱窗已破,记得让工匠修补才是!”
“纱窗!!!”
蒋芾闻听此言顿时身子犹如电击,因为自己寝室的纱窗破损就发生在昨夜。
昨夜由于风雨很大,所以才使得窗户出现了破损。
这件事情他事后已经忘记,此刻竟被叶宇提醒之下想了起来。
短暂地惊诧之后,蒋芾急忙转身行了一礼,不再犹豫郑重道:“下官已经考虑清楚,今后为主公马首是瞻!”
“好!请回吧!”
“下官告退!”蒋芾一改之前的称呼,转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离开叶府的蒋芾,坐在马车里脸色却是阴晴不定,甚至嘴角有着些许哆嗦。
自从虞允文死在边关之后,他蒋芾对于叶宇的支持,的确是产生过一丝动摇。
叶宇虽然是皇帝的私生子,将来可以说是一个很有潜力的筹码。但是这支潜力股实在是太过霸道,不仅难以被自己掌控反而有种反被凌驾统御之势。
这种感觉很不好,所以他犹豫了!
当初叶宇可以无声无息进入虞府传信而不被察觉,这让蒋芾一直感到不安与忌惮。
所以之后的蒋府之内他是做了层层筛选,目的就是避免被人监视!
可方才叶宇简单地一个提醒,直接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在自己的寝室,半夜划破的纱窗,竟然被叶宇所知晓,这说明什么?
说明就连他晚上睡觉,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这一刻,他终于感到了害怕,他不知道叶宇为何有如此大的神通。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绑在了叶宇的战舰之上。
否则,他不敢再往下去想!
临安城中飘荡着细雨,叶宇在书房里继续翻阅着那本泛旧的《春秋》,随后自顾念道:“春有百花夏有月,秋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生好时节……”
一边说一边翻阅着书页,直到翻到某一页,看着上面隐现一连串的名字。
叶宇看着其中一个,轻哼自语:“盛夏将过去,秋风已来临。此次既是神火降世,火借风势自然大成,埋了这么久,也该出土了……”
……
此刻临安城外的中军大营内,福王赵琢稳坐中军双眉紧锁,自言自语道:“神火降世?这叶宇当真是这么说的?”
大帐之内,除了赵琢之外还有两人。
一个就是那个头戴黑纱斗笠之人,另一个则是顶盔掼甲的制置使顾拾。
“不错,如今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末将派去的探子确实是这么说的……”
赵琢对于这个消息似乎并不信任,随即将目光落在了黑纱斗笠人:“确有此事?”
“据城中传来消息,那叶宇的确是在殿上说了这神火降世,原本陛下是打算派遣范成大出城,与你商议禅位一事……”
“哼!这个叶宇真是狂妄至极!”
看着赵琢面带怒意,黑纱斗笠人却提醒道:“切不可掉以轻心,神火降世虽过于荒诞,但叶宇此人行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还是小心为上!”
“千岁,以末将愚见,所谓的神火降世,定然是那叶宇采用火攻之术扰乱军心,然而这个小娃娃却不懂得什么是天时地利,这种雨水充沛的时节,纵使是熊熊大火又岂能伤的了我军将士?”
“无论如何,顾将军还是严加防范才是,以免给了敌人纵火焚营之机!”
顾拾虽然身形魁梧相貌刚毅,说起话来也是声如洪钟:“千岁放心,末将这就传下将令,在大军驻扎的营盘之地多多开凿水槽,就算有什么神火降世,也会被浇灭!”
“嗯!此法甚好,今夜江南西路马将军率领的大军就会抵达,你可传下本王之令,在城外驻扎之地多开凿水槽,囤积蓄水以作灭火之用!本王倒要看看明日那叶宇,如何引得神火降世!”
“末将遵令!”
顾拾随即便离开了营帐,前往驻军营盘传达命令督建水槽。
营帐内,黑纱斗笠人沉默不语似有所思。
赵琢见状略有所疑,于是沉声问道:“怎么,你有所顾虑?”
“难道王爷不觉得这有些诡异吗?”
“哦,何以见得?”
“叶宇此人,你与我都很熟悉,大放厥词应该不是他的风格,除非他有所依仗……”
“有所依仗?”
赵琢闻听这句话,顿时陷入沉思之中,他不得不承认黑纱斗笠人说的是实情。但是他和城里的所有人都一样,根本想不通叶宇究竟有何依仗。
“通往京城的各个要塞已经由本王的人封死,纵使有救援之兵也是难以近期抵达临安,他叶宇能有什么依仗?”
“福建水师何时能抵达临安?”黑纱斗笠人,此刻问出了这句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误会了,我只是担心少了一路水师,城中之人会弃城借水路逃走,毕竟当年……”黑纱斗笠人说到了这里,便没有在往下说。
当年金兵掳走了徽钦二帝攻占东京汴梁,之后康王赵构被拥立为帝,结果金兵直接挥兵南下势要绝了宋室江山。
而当年赵构曾经由于恐惧金人铁蹄,吓得坐船逃到了海上,这件事情也就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一番笑谈。
其实如今看来,当年倒不如赵构挥军前往日本,把日本攻占作为根据地,学习后世台湾的蒋·委员长反攻·大陆计划。
“哈哈,这件事情你大可放心,他若是真的逃亡到了海上,那就真的失去了天下民心。长江要塞有那李宝镇守难以突破,不过本王也没有打算攻破!”
黑纱斗笠人点了点头道:“如今长江口三方水师呈现三足鼎立之势,此举既可以钳住李宝水师挥军驰援临安,又直接给金兵的浙东水师以震慑作用!”
“不错!本王是想要这个江山,但是却不能便宜了金国贼子。本王与那完颜允中合作,无外乎是各取所需罢了,岂能让他占了便宜?”
轰隆隆!
雷声过后,一道闪电直接划破天际,像似天际被撕裂开了一个口子,没多久便是倾盆大雨倒灌在临安的上空!
第446章 风紧火急葬三军
当夜是暴雨连连,使得城中百姓陷入恐慌之中,就连城外的护城河也是河水暴涨溢出了河岸。
然而暴风雨的夜晚过后,却迎来了第二日的阳光明媚!
这一日所有人都好奇的走出了家门,等到满朝文武来到嘉会门之后,所有的百姓也都纷纷涌了过来。
众人此刻只有一个共同的心思,那就是要看叶宇是如何促使神火降世的。
嘉会门城楼,素有‘绚丽为诸门冠’之称。每年皇帝“南郊”(冬至日祭天)时的御车即由此门进出。城外绕有宽达十丈的护城河,亦称城濠(即今东河)。河岸种植杨柳禁人往来。
而今日却是剑拔弩张气氛异常,孝宗赵昚率领群臣在叶宇的陪同下,早早的便登上了嘉会门城楼,势必要看看叶宇的所说的神火降世的盛况。
“叶大人,今日就看您开坛做法退敌军了!”此时站在城楼上的孔德贤,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
叶宇闻听这句话,却是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却是戏谑地问:“孔大人,整日里口口声声说什么兼济天下,如今天下沦为这番模样,你的先祖有没有传授你济世之策?”
“这……”
“既然没有,那就少行口舌之利!”
“……”
孝宗赵昚见二人争论了起来,于是便劝诫道:“好了好了,叶卿家,还是快说说神火降世吧!”
“微臣遵旨!”
正在叶宇准备实施神火降世计划时,城外军营之中的福王已经走了出来,只见他跨动战马由顾拾陪同来到城下。
“陛下,本王在这里有礼了!”赵琢勒住马缰伫立不前,抬头向城楼上的赵昚抱拳施礼。
赵昚一瞧福王赵琢,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是斥责道:“福王,此时收手,一切还来得及,否则……”
“否则如何?”
福王赵琢一脸戏谑的看着孝宗,一指身后数万大军,慨然道:“本王在嘉会门、钱湖门陈兵二十万,如今的京城被攻破,也不过是旦夕之间,赵昚,你觉得还能奈我何?”
说到最后已经不在用尊称,直接直呼孝宗的名讳,气得赵昚是咬牙切齿愤怒不已。
福王赵琢说着,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叶宇的身上:“叶宇,本王今日就要看看,你所谓的神火降世,究竟能奈我何!”
“王爷,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如你若愿!”叶宇冷冷一笑,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枚竹筒。
这一系列的动作中,周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因为这神火降世无论是真是假,接下来就会立见分晓了。
孝宗赵昚见叶宇拿出来的是一个烟花筒,于是神情愕然道:“卿家,这是……”
赵昚指着叶宇手中的烟花筒,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眼神所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似乎在说:“卿家,朕读书是没有你多,你可不要骗朕!”
“咳咳,陛下稍安勿躁!”
说着就用火石点燃了烟花筒,随着窜动火星的烟花直冲天际,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烟花仰望天空。
这让叶宇突然想起了一句经典的台词: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那是最帅的姿势!
“有一句哲言,一个民族多一些经常仰望天空的人,这个民族就大有希望;而一个民族总是看自己脚下的一点事情,那她很难有美好的未来。”
叶宇与所有人一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继续很是装逼的讲述着哲学家黑格尔的语录:“希望诸位经常地仰望天空,学会做人,学会思考,学会知识和技能,做一个关心国家命运的人……”
咳咳!
这烟花冲上霄汉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却听着叶宇在这里滔滔不绝的大忽悠。
所有人都倍感无奈,心说你小子耍帅我们不拦着,可是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省一省,还是先说说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吧。
见天空始终没有变化,更没有出现任何异象的先兆,这让赵昚终于按捺不住了:“叶卿家,这……”
“哈哈哈!赵昚,这个时候你还相信什么神火降世,这不过是那叶宇的诓骗之言罢了,也只有你这等昏君才会信以为真!”还不待叶宇回应,城下的赵琢就已经戏谑的大笑了起来。
“你!……”赵昚现在是理屈词穷,被福王赵琢奚落的没了脾气。
叶宇看着远方隐隐有烟雾而起,随即转过身来劝慰道:“陛下稍安,请看那里!”
顺着叶宇所指的方向,众人纷纷将目光一同望去,只见护城河的上游东面已经燃起了漫天大火。
而就在他们举目观望这一刻,这犹如火龙般的大火快速蔓延,顺着护城河的上游如同离弦之箭绵延而来。
而所到之处,不仅整个护城河火光冲天,就是河岸周围草木也是焚燃殆尽,这大火的势头快的让人不可想象,只是刹那之间连同地表都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陛下,快看敌军军营!”
这时蒋芾惊呼的一指嘉会门外的叛军军营,却见眼前是一片火海,蔓延迅速的大火吞吐着令人恐惧的火舌。
风紧火急,顷刻之间已是火光冲天!
远远望去,整个护城河宛若火龙环绕,而顾拾的八万大军的军营之中,万道火蛇紧密交错迅速的游荡着,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是烟火阵阵直冲天际。
刹那之间,原本整齐的大军营盘已经彻底打乱,军马齐出,奔离军中大营。
惊呼声,嘶鸣声,惨叫声,声声入耳,自相践踏,死者不知其数。
“将军,不好了,我军前中后三营已被大火焚烧,如今兵马四处逃窜难以规整,还请将军示下!”
“什么!这大火从何而来?”
“不知!”
“不是已经连夜筑有水槽了吗?”
“……”
“废物!”
听得来人禀报,顾拾当即是惊得彻底无语,一瞧远处的军营火光四起,顿时心慌的看向赵琢:“千岁……”
这时叶宇站在城楼上,却是高声向赵琢喊道:“王爷,别急着走,好戏还在后头!”
话音刚落不久,就见嘉会门外的钱塘江方向,突然一团火光向这里奔腾而来,其声势犹如万马奔腾排山倒海。
孝宗赵昚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远望钱塘江方向,望着那已经映照天际霞红的火光,惊讶的合不拢嘴:“火龙!真的是火龙!”
第447章 火光赤岩映天起
当赵昚的惊呼之后,所有人也纷纷举目望向钱塘江方向。
而当众人看到那滚滚而来的火焰,直奔城外福王的军中大营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惊呼的说不出话来。
诚如方才孝宗赵昚所说那样,这的确是‘火龙’,而且这条‘火龙’的身子是越来越长,从钱塘江绵延至嘉会门外,已经是蔓延急速的游动着。
火光赤岩映天起,绵延奔腾葬三军!
城外的大军营盘,本身就是受到莫名大火烧的是四处逃窜,如今又是排山倒海的‘火龙’袭来,这一次所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奔溃。
如今顾拾的军营之中,所有人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火神真的来了,这是上天的预警,他们这么做就是逆天而行!
古人最为迷信,所以对于这莫名其妙的大火,都会归咎于上天的惩罚!
“啊,救命啊,”
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大地上打着滚,因为此刻他已经满身是火,俨然成了一个火人,烧焦的腐肉气味让人作呕。
哀嚎声,马蹄践踏声,火烧撕裂声,生生夹杂宛若人间炼狱。
“大家快逃吧,这天火是来惩罚我们造反的!”
“快逃啊!”
“……”
谨守大营的守将见众军纷纷逃散,于是便斩杀逃兵,叱呵着:“擅自逃离者,当斩!”
唰唰唰!
说话之间,这名守将已经在马背上砍杀了几名逃兵。
“他娘的,兄弟们跟他拼了!”
“不错,宁愿当逃兵也不能得罪上天!”
火,无源头而来,又是如此大规模的蔓延,这已经让众人信了叶宇说的火神降世!
因为除了火神之外,还有谁有这么大能耐,让整个战场成为炼狱火海?
故而此刻见上司如此凶残,他们也纷纷拿起兵刃冲出军营,为的就是不受天神惩罚之苦。
火起,一发不可收拾。
熊熊烈火,弥天而烧,整个临安城外已经是人间火海。
浓浓黑烟,直冲云霄,转眼,半个临安城都被黑烟所笼罩。
浓厚的黑烟呛鼻噪耳,遮天蔽野而来,熏的顾拾的军营士兵都是萎靡起来。
军营惨叫,烈火肆意,凡是烈火所过之处,瞬时焦臭熏鼻。
城楼上叶宇手搭在城垛上,望着城外一片惨象并没有丝毫的怜悯,而是自言自语道:“陛下,您只看到了冰山之一角……”
“哦?卿家的意思是……”此刻赵昚还没有从震惊之中走出,依旧有些神思稍愣的问道。
就在这时,殿前都指挥使吴曦快步上了城楼,先是向赵昚行了君臣之礼,随后猜想叶宇请示:“大人,钱湖门外马承虔的九万大军已经堕入火海!”
“什么?马承虔的九万大军也是如同此状?”赵昚此刻已经顾不上君王威仪,当即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质问吴曦。
“回禀陛下,的确如此!”
嘶!
简简单单的回答,却是成了心悸不停跳动的根源!
此刻孝宗赵昚有种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竟然笑着回到了龙椅上,面向叶宇欣慰道:“朕果然没有看错卿家!”
“诚赖陛下信任,臣不敢居功!”
叶宇说完便回首向吴曦吩咐道:“吴曦,你速速前往钱湖门,统帅一万禁军冲杀马承虔所属叛军!”
“末将遵令!”
待吴曦领命离去之后,叶宇看了看城外已经大乱的顾拾八万大军,随即向赵昚请示道:“还请陛下在此观战片刻,微臣去去就回!”
说完不给众人追问地机会,叶宇便已经疾步走下了城楼。
来到城楼下,街道上已经有一支军队整齐的等待着,见叶宇走下城楼,其中一名年轻的小兵牵着黑色骏马也迎了上去。
“师尊,城外危险,不如……”
叶宇看着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徒弟权广武,却是会心一笑:“大敌当前岂能轻言怕死?就算为师此次死在了城外,那也是命该如此!”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倒是需要好好把握机会,不经历血与火的锤炼,你终究是一个绣花枕头!”
“师尊教训的是!”
叶宇随后便不再理会权广武,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这支禁卫军身上,声音十分平淡的说:“废话本官不多说,本官乃是一介文人尚且敢于冲锋陷阵,尔等身为军人就更应当奋勇杀敌。所以但凡有退而惧敌者,连坐九族!”
嘶!
这条军令给这些禁军,带来了不小的震慑!
禁军,养尊处优惯了,称之为公子兵也不为过,充充样子、摆摆阵势还是能唬人的。
但是真要是打起来,跟如今在各州打杂的厢军没啥区别。
如果非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就应该是盔明甲亮武器精良。
明晃晃、呛啷啷,倒是十分耀眼。
所以,叶宇可不想因为这些人的脑满肠肥,而无辜的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但他也深知,自己必须亲自出城打这场仗,因为这既是时局的无奈,也是他军中立威的大好时机。
如今的临安城中能征惯战的将领几乎为零,除了吴曦之外已经没有能够委以重任的了。钱湖门由吴曦对付马承虔的九万大军,那么这里就只能由他亲自出战。
决定将来战局计划的第一步,让别人去完成他叶宇也不放心!
“开城门!”
众军将事先准备好的湿粗布裹住了鼻耳,任他城外黑烟呛鼻,也完全不受一点的影响。
一声高喝,嘉会门的城门大开,叶宇率领一万禁军直接冲了出去!
而叶宇事先则吩咐守城兵将,待一万大军冲出嘉会门之后,将城门紧紧关闭不得打开!
烈火无情,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叶宇顶盔掼甲一马当先,直接冲向了已是混乱的叛军营中。
“啊~~~”
成片成片的叛兵在火焰中凄厉的嘶吼,在愈发凶猛的烈火中悲惨陨落。
不少骑兵纷纷从马上掉落下来,血瞳淋漓,绝望的盯着面前的这一切。伴随着烈火的肆意,城外的叛军大片大片的被死亡吞噬。
临安城之外的战场上,已成一片火海,一地收魂的修罗场。
第448章 自古战场无仁慈
福王赵琢惊愕的望着眼前这一切,紧紧地抓住顾拾的衣领,咆哮着叱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千岁,上当了,我们开凿那些蓄水槽中的水全漂着桐油,如此一来不仅不能防备救火,反而成了大火成网状密布的的祸源!”
“那水槽中为何会有桐油?”
“这个末将一时半会也不清楚,千岁您还是……”
“混账,大事未成岂能言退,本王还有钱湖门外,马承虔的九万大军!”
“报!”就在福王赵琢话音刚落,就有军士来报。
“快说!”
“钱湖门外已经是一片火海,马将军率领的大军已经溃散!”
“什么!?”
福王赵琢在马背上身子不由得晃了晃,顿觉头晕目眩饮恨道:“好一个火烧连营,好一个神火降世!叶宇,你个竖子小儿,坏了本王大事……”
此时此刻,前方阵阵马蹄声,大地莫名地颤抖起来。
福王赵琢抬眼一瞧,见前方禁军的大军之中竟然是叶宇,当即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睁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怒喝叱令顾拾:“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顾将军,给本王宰了这小子!”
顾拾本来是要劝说赵琢速离此地,可是此刻叶宇的出现,就连他也不打算撤离了,因为擒拿叶宇对于他来说,似乎是手到擒来之事。
“末将领命!”
领命下去的顾拾率领一支军队,直接就迎上了奔袭而来的叶宇。
而自从看到叶宇领兵冲出城外后,城楼上赵昚的心就一直紧张地悬着。他虽然昨日在垂拱殿上见识了叶宇的那一脚,也知道叶宇是身怀武艺,但是这跟阵前作战还是有分别的。
乱军阵中刀剑无眼,更有无数暗箭潜在着致命的危机,这些都是危及性命的不安因素。
可是此刻的叶宇,不仅率军冲杀了出去,反而是永远居于所有人的前方。
这让赵昚此刻如何不担心,他从垛口俯视远处的叶宇,眼中流露的满是忧虑。
其实这倒不是叶宇有意突出自己,而是因为这匹马实在太快了!
取名追风,可想而知这速度是有多快!
一个个敌人,在叶宇的面前只有剑光和喷飞的鲜血,一张张扭曲惨叫的脸在剑光里消失!
迎面而来的顾拾手持长枪,直接就向叶宇的面门而来。
叶宇本打算亲自会一会这位顾将军,可这时身后的一个声音传入耳中:“这个交给学生!”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叶宇的身边闪现而过,步兵打扮的权广武手提大刀就迎上了顾拾。
顾拾一瞧眼前有步兵挡住他的去路,于是嘴角一瞥并没有放在眼里,而是催马疾驰直接给了权广武一枪。
权广武见顾拾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当即就腾挪而起高举战刀,恶狠狠地劈向这个凶悍的叛军将领。
权广武没有给顾拾任何机会,当顾拾的枪锋刺向他的肩膀时,横刀已经顺势划过了顾拾的大腿,疼得他几乎跌下马去。
顾拾何曾想到一个不起眼的步兵,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在他勉强避过权广武第二刀后,手臂已经是鲜血长流,这种情况是难以再接第三刀。
战场上就是如此,简单而明了!
敌我双方的争斗类似于格斗,没有太多的花架子,或许就只是一个回合就可以斩杀敌人与马下。
顾拾能够升任江南东路制置使,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于是乘权广武不备,就直接以横扫千军之势,以枪作棍向权广武腰间扫来。
权广武虽说实战经验不足,但是也是习武多年机敏非常,当即就是手腕一翻,只用刀背重重地砸在顾拾腰眼。
肋骨应声碎裂,顾拾大叫落马!
“为何不杀了他!”
叶宇驱马来到近前,冷声的质问权广武。因为叶宇在斩杀叛军的时候,偶尔看到了权广武竟然用刀背应对顾拾。
“他……”
“他是敌人!要杀你的敌人!”叶宇脸上挂着不悦,说完便不再理会权广武,驱马前往营盘重地擒拿福王赵琢。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倒在地下的顾拾,声嘶力竭地祈求着,希望眼前持刀的小兵能够放他一命。不过顾拾在祈求的同时,也在慢慢地爬向不远处的铁枪处。
权广武第一次上战场杀敌,也更是第一次要面临杀人,这对于诸多第一次的他而言,是一个难以下出的抉择。
就在他在犹豫之际,顾拾突然跃然而起,一式反手枪法直逼权广武胸前而去。
感知劲风袭来,权广武暗道不妙,但是近在咫尺已失去先机,眼见这根铁枪就要穿胸而过,权广武后悔莫及,直接不过顾拾的致命攻势,举起横刀就劈了过去!
以命换命,同归于尽!
噗!
大刀直接砍下了顾拾的头颅,而那根欲要贯穿权广武胸前的铁枪并没有得偿所愿,因为枪头已经被及时赶来的叶宇挥剑斩断!
其实叶宇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权广武,因为叶宇很清楚,第一次杀人是很难抉择的,只要这个人不是天生嗜血。
叶宇唯恐权广武这份天真与同情会被人利用,所以就一直暗中盯着这里。
叶宇只教授权广武文章,武艺他可能还不如权广武,但是对于世态险恶,他要比权广武经验丰富许多。
“师尊!……”
“战争本就是禽与兽之间的争斗,妄图以仁慈去感化之,是你太天真,还是敌人太幼稚?”
“我……”
……
此时整个嘉会门外的战局已经彻底混乱,虽然顾拾号称有八万大军,但是经过叶宇这一番天火煅烧,如今已经是乱作一团。
而叶宇所率领的这一万禁军虽然战力不强,但是也架不住叶宇的军令如山。
况且如今城门紧闭,他们就是想退也退不了。
再加上叶宇一个区区文人都可以如此骁勇,他们这些当兵的要是像个娘们手脚皆软,那到时候还有何等面目回去见父老乡亲。
当兵的,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一向战力不强的皇城禁军,这个时候也爆发出之前所没有的疯狂,冲入敌军军营一通厮杀犹如狼入羊群。
第449章 吴曦力战马承虔
钱湖门外,吴曦率领一万禁军冲杀了出去。
此刻的城外也是一片火海,马承虔的九万大军在火海之中痛苦的挣扎着。
冲出城外的一万禁军,起初仍有退意不敢上前与之对敌,吴曦见状勃然大怒,当即扬起凤翅镏金镋取了几名禁军的性命。
“退半步者,死!”
吴曦手起镗落,手下毫不留情,这使得众人纷纷一阵胆寒。
“杀!”
一声断喝之下,方才还士气低迷的禁军登时重拾勇猛,跟随吴曦杀入了马承虔的军营之中。
恼羞成怒的马承虔何曾会想到自己的营盘会突然大火,更没有想到上游的西湖之水会成了汹涌而来的火龙。
见手下兵将四处逃窜,马承虔提刀便是一阵乱砍,喝令部下稳住阵脚,但浓烟中到处都是奔乱的人群和火焰,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一个人形的火炬跌跌撞撞地扑向怒骂不休的马承虔,趁他不备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大腿,似乎在呐喊着向马承虔求救。
但是已经是成为火球的兵士,终究是没有能力说出一句话。
火焰立刻窜上了马承虔的战袍,鬃毛着火的战马连声痛嘶,拼命地乱蹦乱跳,将精通通骑术的马承虔也甩下马来。
狂怒的马承虔顾不得身上的火苗,拿刀冲僵硬的火人身上乱砍乱剁,直到将对方支解成几块才好不容易挣脱开来。
可是还没等他腾出手来扑灭身上肆虐的火焰,吴曦率领的禁军已经如出山洪爆发般冲进了他的队伍中,将混乱的大军杀得七零八落。
如今马承虔麾下的大军已经是惊弓之鸟,与嘉会门外的顾拾大军情形相差无几,根本无法组织应有的防御力量。
所以这个时候,即使拼死抵抗也没能阻挡吴曦大军冲破防线,这在原本已经溃散不堪的军营之中,又是一场惨烈的修罗地狱屠戮。
大惊失色的马承虔没有想过要与之应敌,而是想着……逃跑!
几声弓弦响,马承虔下意识地伏身,头顶飞过一箭,旁边两骑则背心中箭应声落马。
马承虔回头一看,一匹快马旋风般杀进了层层防卫的护卫队,直奔他所在的核心而来。
“拦住他!拦住他!”
这种情况下,马承虔已经是吓得肝胆俱裂,面对这种情形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命。
惨叫声,不停的传入马承虔的耳中,熟悉自己心爱部属的马承虔听得真切,自己身边的一个个爱将已经悉数被杀!
是谁,是谁这么厉害转瞬间就要了他们的性命?
马承虔拨转马头,正好看见三个本部骑手被一员年轻将领刺下马来。而这员手持凤翅镏金镋的将领,正是殿前司指挥使吴曦!
马承虔脸都扭曲了,即使是在最危险的时刻,自己身边这几位纵横敌阵的勇士也从未一起失过手,况且对方才仅一个人!
一个人而已,其实……已经足矣!
泥土尚有三分火气,他马承虔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但面对此番境况,也就没有必要再逃离。
于是马承虔大吼一声,拍马上前,加入到与吴曦对阵的三名战士当中。
蔓延的战火之中,一万禁军口罩湿布,伴随着浑厚的呐喊声,收割者军营中惊慌逃窜的叛军,所过之处皆是一段血路。
吴曦此次冲破敌阵而来,就是要斩杀敌将于马下!
所以见马承虔迎面而来,他纵马稍退,待眼前叛军重新列好阵势时,突然又猛夹马腹向对方疾冲,凤翅镏金镋破空长啸。
马承虔提刀与吴曦战在了一起,兵器带来的劲风,以锐不可挡地刮过吴曦坐骑。
而吴曦却是沉着以对,久未尘封的兵刃在此刻散发着阵阵寒芒,当即手提金镗挡开马承虔的大刀之后,顺势来了一招火势擎天。
噗!
吴曦坠身而下,凤翅镏金镋由下而上,直接贯穿马颈,然后猛势不减,但见那带着淋淋殷红的锋刃,直逼马承虔的咽喉而去!
“你!……”转瞬之间马承虔的已经被刺中咽喉,咽喉处不断涌出的鲜血,已经无法说出话语。
“哼!”吴曦冷哼一声,随即跃马而过,抽离了那满是鲜血的凤翅镏金镋。
而已经失去头颅的马承虔尸身,泼溅而出的鲜血因冲锋的巨大惯性猛喷向马首前。
一招之间,人马并亡!
看了一眼那沾满的不知是人血还是马血的双手,吴曦却是有着一种莫名的亢奋。
军营中的大火渐渐有了消退之势,但是这场修罗炼狱般的屠戮还在继续,因为他们的主将马承虔已经被割下了首级。
两个时辰之后,剩下的五万大军纷纷缴械投降!
吴曦在简单的处理降兵以灭火事宜之后,便率领五千禁军火速前往嘉会门驰援。
此时此刻的吴曦甚是担心,担心叶宇能不能支撑住顾拾的八万大军。倒不是他小瞧了叶宇的能力,而是这行军打仗可不是玩弄口才。
吴曦的马不停蹄火速回援,叶宇自然是不得而知,如今的叶宇正在驰骋在叛军的硬盘之中,因为他在寻找福王赵琢的身影。
一万大军应对八万叛军,这听起来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但是如今在熊熊烈火之下,一切都已经成了不可逆转的事实。
叶宇所率领的一万禁军,此刻犹如一把利刃在不断的收割着麦苗,如今的被烈火熏呛焚烧的叛军,几乎失去了应有的作战能力。
尤其是斩杀主将顾拾之后,已经所剩的六万叛军已经完全丧失斗志,最后在日落黄昏的之时,顾拾率领的叛军仅剩下四万余人全部缴械投降。
当吴曦率领大军前来驰援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留下的只是满地尸首与灰烬。
“末将前来交旨,钱湖门外马承虔九万大军已破,马承虔首级在此还望陛下预览!”吴曦一身血甲的登上城楼,行礼之后便将布包的马承虔首级呈了上去。
“什么!马承虔的叛军已破?”
孝宗赵昚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愕然不已,因为今日的惊讶与意外太多了。眼前嘉会关的战局已经让他们匪夷所思,此刻钱湖门的九万大军又再次被破,这既是惊喜也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第450章 宝石山上双雄会
自古以少胜多者不是没有,但毕竟都是少数,也都会被铭刻在史册上成为经典战例。
这对于积弱已久的宋室王朝而言,这种悬殊甚大的战役,倒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事情!
孝宗赵昚一瞧那血淋淋的布包,就已经开始脸色煞白,哪里还有心思去打开布包观看。
但是能够解了钱湖门之危,赵昚的心情却是极佳,于是称赞道:“卿家大破叛军,此乃奇功也!”
“末将不敢居功,击破马承虔叛军,全赖叶大人运筹帷幄!”
“嗯!”
孝宗赵昚见眼前吴曦年纪轻轻就如此沉稳,而且初次出战就建此等奇功,这倒是让他感到十分的意外。
暗道这难道真的是物以类聚不成,这吴曦如此骁勇为何朕没有发现?
不过一提到叶宇,孝宗赵昚顿时想到了此刻嘉会门外的战局,他举目远望却不见叶宇的身影,于是忙向吴曦询问缘故。
“陛下,叶大人已经率军追击叛臣福王赵琢了!”
“什么!”
孝宗赵昚闻听此言,当即神情紧张起来,他手握垛口眺望远望忧虑道:“会不会是敌人的诱敌之计?”
“父皇不必忧虑,以儿臣来看,四弟定然不会有什么意外……”
一旁的庆王赵恺出言安慰孝宗,不过他虽是面色平静如常,但是眼中却闪现一道异样地精芒。
如今京城之危已解,此刻赵恺不知为何突生一个念头,他倒是希望叶宇在追击福王的途中遭遇埋伏……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已经表露了赵恺的一丝心声。
嫉妒之心人皆有之,只是不同时期不同的情况,体现的有所不同罢了。此前他与叶宇可以说是朋友,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之下,似乎两人的关系正在慢慢地转变。
一向宽容大度的庆王赵恺,此刻心中渐渐地容不下一个叶宇。
心心心,难可寻,宽时遍法界,窄时不容针!
“吴曦,朕命你率军前去驰援叶宇,若是能够追上,就传朕口谕,命他穷寇莫追!”
“臣遵命!”
吴曦得令之后,便率领一支军队出了临安城,直奔叶宇追击的方向追去。
……
宝石山位于杭州西湖的北里湖北岸,山体属火成岩中的流纹岩和凝灰岩,呈赭红色,在日光映照下,如流霞缤纷,熠熠闪光,似翡翠玛瑙一般,因此取名宝石山。
但是这座景色优美的环境下,却是演绎着一番悲歌。
因为,这里已经被叶宇率军层层包围,而所围困于山上之人就是福王赵琢。
山峰的尽头,叶宇命令麾下兵将留在山下,而他则只身来到了山上。
狼狈的赵琢,一身破败的甲衣在风中萧索,身后的披风残破的随风飘动。
单手拄剑,面露狰狞的看着登山而来的叶宇。
“王爷,久违了!”
“叶宇,你赢了……”狰狞过后,赵琢露出了一脸的疲态。
叶宇站在不远处伫足而立,看着一脸血污的赵琢,轻声自语道:“对于你而言,叶某是赢了!”
一句话而已,却饱含着深意!
不过此时的赵琢已经没有心思细想,而是喘着粗气问:“能告诉本王,你……”
“你是想问,我是如何做到顷刻间毁了你的二十万大军的?”
“不错!”
“其实当你准备起兵叛乱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开始部署了,只是你不曾察觉罢了!”
“桐油是如何混入军营之中的,难道……”赵琢想到了这里却又摇了摇头,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猜测很幼稚。
叶宇见装,却笑了:“怎么,连王也觉得可笑了?其实桐油混入军营之中,并非是叶某事先安排了人手操作,因为如此大的规模岂能不被察觉?”
“不错!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王爷,您这话问得实在是有些可笑,这桐油能够轻易进入军营,可是全赖王爷之功啊!”
赵琢闻听此言顿时一震,随后沉吟良久才恍然道:“你!……原来你故意……”
“不错,叶某以神火降世为诱惑,让尔等为了防备大火烧军营,就会在军营之中逛设水槽、水沟,以便于真的大火来袭可以以水抵御之!”
“可惜你们彻底错了,这正是叶某所要的结果,因为只有如此,已经漂浮于河面上的桐油,哦不,应该说是石油与桐油的混合物,才会轻易的进入军营之中!”
“所以,水槽、水沟之中能够漂游大量石油,并非叶某之功,而是王爷帮了叶某一个大忙!同时上天也是帮了叶某,若非大雨倾盆暴雨连绵,又岂会使得石油的覆盖面积无限扩大?”
“你!……”
赵琢此刻才觉得被人玩弄的滋味是多么的难受,叶宇的一番话已经让他气得难以言语。
“那钱塘江之火,也是你事先所为?”
“不错,在王爷大军到来之前,其实叶某已经暗中派遣人手在钱塘江、西湖两处湖波边上筑起了水坝,为的就是蓄水以涨水势……”
叶宇说到这里,却是戏谑地看了赵琢一眼:“而王爷所看到的火龙,不过是蓄满雨水的洪流掺杂了易燃之物罢了,那滚动绵延而来的火势,不过是漂浮水上的桐油、石油在燃烧!”
其实叶宇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其中的种种细节并没有道出。
护城河在当天的夜里就已经注入了石油,因为叶宇事先已经寻到了杨辉推测过,得知近日京城将会有大雨。
大量的石油漂浮于水面,由于大雨的浇灌导致河水暴涨,使得这些石油慢慢地渗透到了河岸上,顺着军营开凿的水渠进入军营。
故而在大雨的浇灌下,原本不溶于水的石油就会大面积的喷溅到军营各处,使得军营各处,乃至士兵衣饰之上均溅有油渍。
石油,这种东西其实中国古代早已有之。而且这石油之名,也是源于北宋大科学家沈括之口。
在宋代虽有石油作坊,但毕竟是军中特供之物,所以这种东西很少见到,也只有到了战争急需的时候,才会派上用场。
(第二更……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