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故事仅仅才开始
其实赵昚这是替叶宇说话,因为从方才赵构的诸多反应来看,赵昚心中已然猜测这件事定与皇家有关,况且那玉佩上雕饰的纹理,明显只有皇家才会专用。
所以无论这件未知的事情是好是坏,赵昚都不想让叶宇卷入其中。
“怎么,他去世了?”赵构倒是没有赵昚考虑的多,而是在听到王希孟的死讯之后,平静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的惊愕。
见赵昚点了点头,赵构微微地叹了口气,惋惜自语道:“岁月不饶人啊,连朕都快到七旬的人了,他要是活着也应该七十有三了!”
赵构说着便用他那干枯的手,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这枚玉佩当放在石桌上的时候,竟然与之前那枚玉佩的质地几乎一模一样。
当赵昚看到赵构怀里的那块玉佩,顿时就恍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此前一直觉得叶宇的玉佩眼熟,原来在赵构的身上也有一块。
当年他在皇宫当太子的时候,曾经倒是见过赵构身上的玉佩,所以有些印象也是正常不过的。
不过若是细弱观察之下,两枚玉佩却是有着细微的不同。
“父皇,这究竟是……”
“你是想知道这玉佩的来由?”
“正是,既然父皇有此类似玉佩,这当属我皇家之物,流落民间倒是可以理解,但为何会出现在金国皇室?”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朕会慢慢告诉你,先说说你对此次联姻的看法吧……”赵构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便故意的转移到了联姻之事上。
赵昚在一旁自然是看清楚,自己的这个父亲是故意的隐瞒着什么。
但人的内心秘密,除非对方向说给你听,否则纵使你如何逼迫也没有用,甚至有可能适得其反说出半真半假的答案。
所以赵昚也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于纠结,而是回应道:“以孩儿的意思,是打算促成这联姻之事,福王那里可以退而求次,那其义女嫁于叶宇为侧室……”
“嗯,这个处理方式很好,既顾全了两国的邦交友谊,又不让福王那里有机可乘!”
“怎么,父皇也觉得福王他……”
赵构神秘自在的笑了:“朕虽说已经不理朝政,但观人、用人尚有不少心得。什么样的人能用,什么样的人不能用,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岂不是真的昏庸无能了?”
“孩儿并无此意,父皇……”
赵昚正要慌忙解释,却被赵构挥手予以打断:“不必惊慌,朕只是说说罢了。你比朕有作为,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论及观人识人,你还有诸多要学!”
“孩儿谨记!”
“福王这孩子,从小就卓傲不群,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他外柔内阴心智不良,而你却是恰恰相反,你外在刚毅却心中多有仁慈……”
“这是你的长处,所以这些年来我大宋虽偏安于南方,却是国泰民安颇具繁荣;但这也是你的短处,身为帝王者,仁慈是最不能要的!”
“父皇,您是让孩儿……”
赵构随即双目微眯,在躺椅上晃了晃,自言自语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你自己残忍,今日你放过了他,将来你就要为今日的失策,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朕当年杀了岳飞,你之后为其平反,这就是一张一弛的帝王权术。因为只有如此,你登基之时,才会得到文臣武将的忠诚!”
“当年岳飞曾救过朕的性命,但相对我赵氏江山来说,一切都是微不足道!但凡有一丝一毫威胁到你的皇位时,你都要将其扼杀于细微之处!”
听了赵构以岳飞作为比喻的话,赵昚神色凝重道:“孩儿明白了!此事孩儿定会妥善处理,不过关于联姻之事,叶卿家并未有答应……”
“什么?他不答应?”
“正是……”赵昚随后就关于叶宇辞官一事,大致的向赵构讲述了一遍。
赵构在听了这番讲述之后,不仅没有雷霆大怒反而爽朗的笑了起来:“这孩子,真是有股子倔脾气,不过这孩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大宋虽说军事不如金国,但也不能任由他们摆布!”
“孩儿也正有此意,此事须得妥善处理,不可让金主完颜雍以为我大宋好欺!”
“这些朕可管不着,不过关于姻缘玉佩之事,切不可与外人提及!”赵构说完这些话,便阖上了双目,悠哉悠哉的晃动着躺椅,似乎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赵构的生活习惯,孝宗赵昚自然是十分的清楚,他知道这是要结束通话的意思。
于是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恭敬地向赵构行了一礼,这才放轻步子离开了花园,悄然地走出了德寿宫。
等到孝宗赵昚离开不久,似乎已经睡着的赵构突然缓缓睁开双目,神色迷离的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他不在了,你是否还在人世?”
说完这些,赵构又缓缓的阖上双目,一阵清风吹过带着阵阵花香,时光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过了许久,赵构那里安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但是闭合双目的干涸眼角,却流下了两行泪水……
因为宋金突然联姻之事,一时间成了朝野上下的热门话题。
尤其是叶宇主动辞官在家,并且有皇宫禁军进行隔离,这一系列的突变,使得这件事情出现了日趋激化的状态。
本来两国联姻才是朝野上下的焦点,如今经过叶宇这番一闹,立刻使得这件事情愈发地不可收拾。
一次小小的联姻之事,不知暗含了多少玄机;一次小小的临安京城,又不知暗流涌动了多少势力。
究竟这一次的宋金联姻,是真如表面那般简单直接,还是其中暗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这些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因为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来得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叶宇此次急流勇退,如此反常之举动,究竟又是意欲何为?
这并没有告一段落,更不是所谓的结束。
而是,故事才刚刚开始……
请读下一卷:烽火狼烟
第407章 有猪一样的队友
虞府之中,蒋芾在书房里陪着虞允文品茗对弈,几番落子之后,布局排列都是头尾难顾,由此可见此刻蒋芾心不在焉。
而虞允文则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桌案上的棋局,清闲的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落子。
“蒋老弟,你来寻老夫对弈,可不能如此的心浮气躁,你看看,再这样下去,你可就输喽……”虞允文随即落下一子,直接切断了蒋芾的棋势。
蒋芾一听这话顿时像吃了火药,直接将手里的棋子丢在了棋罐里,没好气的调侃道:“虞兄,你是真的心安理得,还是故意伪装给蒋某人看的?”
“哦?老弟为何如此说?”
“今日在御书房中,那叶宇直接脱了官服、掷官帽,撂了挑子直接辞官,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那蒋老弟觉得,虞某又什么要说的?当时你不是也看到了,虞某上前出言进谏,竟被陛下直接斥回碰了一鼻灰……”
蒋芾一听这话脸就拉了下来,气息不顺道:“就是因为如此,蒋某才来与你商议,这件事情可不能轻而待之!他若是离开朝堂,我们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蒋老弟,你觉得时至今日的局势,陛下能让叶宇辞官回乡?”
“这个当然不会,不过叶宇这小子的倔脾气是不是……”
“哈哈哈!”
蒋芾见虞允文突然大笑起来,于是疑惑地问:“虞兄,因何发笑?”
“他这次倔脾气可是倔得恰到好处,我们可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蒋老弟,我们的机会来了!”
“机会?虞兄的意思是……”
“他这一个倔脾气,其实是在给我们出难题。不过,我们也应该做些事情了……”
蒋芾久经世故于官场,所以稍稍一点拨就顿时恍然:“原来如此……,我们是该做一些事情了!”
……
庆王府里,赵恺神色不悦的看了张说与曾迪一眼,声音清冷道:“本王早就说过,凡事当以大局为重,可你们今日都做了什么?”
“殿下,臣等也是为了……”
曾迪的话刚一出口,就当即被赵恺打断:“为了什么?非要闹得天下大乱,这才算是为了本王?”
“不敢!”
二人从未见过这位温润王爷发怒,今日开始破天荒地的第一次。故而二人均是惊诧不已,纷纷不敢多做言语。
“本王早就说过,不要处处为难叶宇,可你们就是不听本王劝阻,今日之事就更是过分至极!”
“殿下息怒,那叶宇迟早是个危害,即便殿下仁慈不予除之,也应当及早剪除羽翼以免后患才是。如今正是大好时机,为何殿下要处处予以袒护?”
听了张说的这番话,赵恺却是不动声色的冷哼道:“二位都是朝中的老人了,难道父皇的心思二位还琢磨不透?”
见二人神色迟疑,赵恺无奈道:“今日本王在御书房中所提的谏言,其实就是父皇当时的圣意!”
“殿下的意思是……”
张说、曾迪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从赵恺的言语中猜到了什么。
“叶宇不过是个文臣,在朝堂上虽备受器重,但终究没有过重的实权,即便虞相有意力捧于他,你们觉得,他们又岂能竭尽全力?”
“……”
“而与之相比之下,本王的皇叔虽朝堂并无权势,但地方势力却是不可估量。若是他有不臣之心,那将来本王的位子还能坐得稳吗?”
赵恺的一番话,使得二人是面面相觑愕然不已,他们一门心思将矛头对着叶宇,却没有顾及到福王的权势远远大于叶宇。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福王赵琢本身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室,若是有意图谋不轨之心,显然是要比叶宇这个不清不楚的皇子轻易许多。
“殿下英明,是我等愚昧了!”
“本王这个皇叔不简单呐,父皇这些年来对他甚是忌惮,所以他此次来京的目的,并非表面上的这般单一……”
张说轻捻胡须,略带质疑道:“既然如此,那叶宇与福王联姻,岂不是如虎添翼,将来若是应对起来可就更加的难办?”
“非也!非也!”
赵恺白皙的脸上稍稍有了些许血色,随即轻咳了一声:“但凡物极者,必反也。无论父皇出于何种缘由同意双方联姻,但这联姻之举,势必会让福王从地方势力与朝堂连同一枝……”
“这对于皇权必定是一个莫大的威胁,又加上父皇本身就对福王心存猜忌,那么将来与福王同一阵营的叶宇,也会被纳入猜忌之列,到那时又何须你们弹劾?”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说与曾迪顿时恍然大悟,曾迪笑着道:“殿下英明,到那时我们只需剪出福王势力与党羽,也就一并除了这个叶宇!”
“父皇想要袒护的人,纵使尔等弹劾上万次,也都是无用之功!倒不如顺水推舟极力促成此事,让父皇将来自己心生猜忌与忌惮,到那时即使你们什么都不做,也已然达到了应有的效果!”
经过赵恺这一番点拨,张说与曾迪二人是既羞愧又欣慰。
羞愧的是他们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竟然还不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得透彻,他们这些年的朝堂生涯,看来是活在了狗的身上了。
欣慰的是赵恺并非表面上那般优柔寡断,考虑的事情也远远比他们深远,这就更坚定了他们力挺赵恺的决心!
赵恺随即叹了口气道:“这原本大好的计划,却被你们彻底搅了,一味着咬住叶宇不放,使得他为了顾及自身清白,宁愿辞官也不愿意联姻,这势必也会给虞允文等人有机可乘!”
二人听了赵恺的分析之后,一个个是面面相觑,心中更是后悔不迭。
当时在御书房中他们只顾着弹劾叶宇,也没有顾虑太多外在的影响,如今事后想想也的确是意气用事。
如今叶宇在屎盆子连番倒扣的情况下,为了以示清白竟然辞官拒绝联姻,那这势必会使得两国联姻之事中断。
而中断的结果,就是有可能邦交的决裂,那么以虞允文为首的主战派势必又会死灰复燃,借此机会再次占据主导的位置。
这种替他人做嫁衣的行当,他们还真是做的不遗余力。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此时此刻的赵恺算是深有体会。
赵恺看着二人脸色涨红,羞愧不已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严苛的话,而是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依已然如此,多说也无益处,你等还是回去好好思量,该如何弥补这件事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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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招蜂引蝶非我错
转眼之间,距当日大婚之期已经过去了三日。
而就是这短短的三日里,在临安京城之中,却时刻笼罩在令人压抑的气氛之中。
如今叶宇虽然被禁足于府上,不过这种事情已经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虽说叶宇此举让当今皇帝乃至满朝文武抉择不堪,但是却得到了广大文林士子们的一致好评。
这几日叶宇一直是没有露面,但是外面却已经彻底翻了天。
因为关于叶宇在御书房的一番言论,已经被有意之人进行多番渲染,如今已经在坊间广为流传。
靖康之耻已经延续了两代人,这对于百姓而言倒没有什么,但是对于这些文林士子,早已经是积压了许久的怨愤!
文人自古是清高的,更是自以为是的,也正是恰恰如此,自诩中原天朝的文人们,在这件事情的上的反弹之声最大!
名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牵扯一时风云,而叶宇当下的决然态度,已经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因为这已经上升到了一种民族尊严问题。
堂堂位极人臣的叶宇因不忿此事,而宁愿辞官也不委曲求全,那他们这些毫末微弱之人又有何惧!
叶府的庭院之中,一派鸟语花香之象,花亭的石桌上放着一本泛黄的《春秋》,清风吹动涟绻几番书页。
叶宇坐在一旁并没有去阅读,而是手指在封面上甚有节奏的敲击着。
这时挺着腰身的胡媚儿,在秋兰的搀扶下漫步走了进来。叶宇见状慌忙起身,十分怜惜的扶着胡媚儿坐下。
“孩子是不是又踢你了?”叶宇蹲下身子,耳朵轻轻的贴在胡媚儿的腹部,亲昵的想听一听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调皮了。
“这个孩子很安静,挺省心的,脾性与你一样……”
叶宇闻听此言却是一笑,抬起头看了胡媚儿道:“可最好别跟你一个脾性,你都这样了还不闲着,一时半会你都坐不住!”
“哼!又不是你生孩子,当然不知道这怀孕的艰辛!”
胡媚儿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没好气的娇哼道:“要不是叶郎你的孩子,我早就……”
“早就什么?”
“我……”
“怎么,你还打算怀上别人的孩子?”叶宇缓缓地站了起来,神色平静的坐在了一旁,言语平淡不露任何感情,就这样直直的盯着胡媚儿。
“叶郎,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可别误会……并不是……”看着叶宇神色极为平静,她就知道叶宇已经是心生不悦,于是慌忙地向叶宇解释。
看着胡媚儿一脸紧张的样子,叶宇随后却突然乐了:“好了好了,与你开个玩笑而已,女子身怀六甲的艰辛为夫岂能不知?这大半年真是苦了你了,不过再等三个月分娩诞下孩子,你也就轻松许多了!”
“就知道吓我,若是因此动了胎气,你可别怨我没照顾好你的骨血……”
“这孩子若是如此不经吓,那还是我叶宇的孩子嘛?”对于胡媚儿的埋怨,叶宇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便爽朗的笑着打趣道。
“是啊是啊,反正叶郎你身边不乏红颜,以后子嗣定然是不缺……”
叶宇闻听这话初是一愣,随后却无语的嗅了嗅鼻子,然后摇了摇头道:“秋兰,您是不是让厨子做了西湖醋鱼?”
“西湖醋鱼?没有呀……”秋兰不知道叶宇为何突然为了这个问题,于是秀眉微微蹙起,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自语道。
“你就没有闻道一股醋味在府中弥漫?”
“醋味?”
“秋兰妹妹别听他打哑谜,自个在外面拈花惹草,还不敢正面承认!”
叶宇闻听这话,可就有些不乐意了,于是一脸委屈道:“这可不能冤枉我,你瞧这花园里的鲜花,它们就在那里也不曾遭惹是非,可蜂蝶却是主动攀附其上,这难道是花朵的错?”
“将自己比作鲜花,真是不知羞!依我看呐,叶郎就是那蜜蜂,直接跨越了长江,飞到了北方!”
“扑哧,少爷这只蜜蜂飞得可真够远的……”秋兰听了胡媚儿的这番比喻,当即就情不自禁地掩口笑了。
叶宇知道胡媚儿说的是关于宋金联姻一事,于是尴尬地揉了揉额头道:“此事可怨不得我,你也看到了,对于与金国联姻一事,我是坚决反对的!”
“算你有点良心!”
胡媚儿白了叶宇一眼,算是对叶宇当下的决定的一种认可,但是随后她又开始忧心道:“可此事关乎两国邦交,叶郎若是执意违逆陛下之意,恐怕会对你不利……”
秋兰虽然没有什么远见卓识,但是一听对自家少爷不利,秋兰顿时就慌了神:“少爷,不如您就应下这门婚事,陛下那里也好交代!”
“好了好了,都不用担心了,既然这个官都辞了,其余诸事我自有打算!”
叶宇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做过多的解释,随后便直接转移了话题,聊了一些夫妻之间的家常琐事。
彼此的闲聊直到孤狼的出现,才算是最终告一段落。
胡媚儿与秋兰知道叶宇有私事要做,所以随后也就知趣的离开了花亭。
“外面情况如何?”此刻亭中只有叶宇与孤狼二人,所以叶宇就直接步入正题的问道。
“一切如公子所料,如今的京城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了……”
叶宇点了点头,随后自语道道:“看来这帮老家伙还真不能小觑,果然有些手段。对了,福王那里可有什么异常?”
“暂居于京城王府,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暗中与虞允文见过一次,之后便没有了实际意义举动!”
“没有实际意义……就是说还有一些小动作?”
孤狼木然的点了点头:“不错了,赵琢没有再有大的举动,而他身边的总管赵羽,却在这几日多番游走于朝中官员府邸,应该是送了不少财务!”
“哦?看来这老狐狸果然不是空手而来,这是要拉拢朝中重臣以备后用……”
叶宇随即微阖双目,略带凝思之后,才自言自语道:“给我时刻盯着赵琢,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一清二楚。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何事?”
“你将这篇文章交予虞大人,他看了之后,就知道会怎么做!”叶宇说着从那本陈旧的《春秋》之中抽出几页纸张,将其随意地交到了孤狼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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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让你背后暗发凉
“蒋老弟,事情办得如何了?”
“虞兄放心,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当日御书房中的经过传扬了出去,不仅如此,蒋某还特意嘱咐他们……”
蒋芾眉飞色舞的向虞允文讲述着,而虞允文也是很认真的听着,并不时地点头予以认可。
就这样,两个人边走表聊,不知不觉就一同向后院的书房而去。
“相信过不了几日,这京城上下都会因此事而鼓动而起。其实这话说回来,此次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叶宇辞官的缘故……”
蒋芾的这番感慨,虞允文表示极为认同,轻捻胡须笑了笑:“这是自然,这叶宇如今可是我大宋文人的楷模,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舆论的源头,如今辞官这等大事,自然是备受各方人士的重视!”
虞允文将话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复杂的感慨之色,神情之中透露着诸多的无奈。
“自从当年北伐失败后,我等主战一派均是处于被动局面,就连具有雄心壮志的陛下,如今也是渐渐地消退了进取之心!现在这种局势对我们很有利,只要叶宇坚持不与金国联姻,那么宋金必定会关系紧张,到那时我们就真的有机会了……”
“虞兄所言极是,不过蒋某担心的是,金国若是顾及两国利益关系,最后却突生妥协之策,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诸多努力,岂不是都会付之东流?”
虞允文闻听这话,不仅没有面露难色,而是认真地点头道:“蒋老弟所言不无道理,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在这里无论如何造势,若是金国在关键时刻妥协了,那么我们这一拳,就等同于打在了棉花上……”
“那……”
“此事蒋老弟不必忧虑,这件事情虞某早已有了计较,过不了多久,只要一切顺利的话,宋金这场仗算是打定了!”
虞允文说到这里,眼中却迸发出来少有的精芒,随即言语郑重道:“虞某如今已经年逾花甲,算起来已经时日无多,平生立志于收复北地光复大宋江山。如今这个机会即使不成功,虞某也要舍身成仁!”
“虞兄,切不可意气用事……”看着虞允文那种决绝的眼神,蒋芾心头不由得为之一怔。
蒋芾与虞允文二人相交多年,蒋芾很少看到自己的老友会有这种决然神情。所以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但至于这位老友究竟要做些什么,他却始终猜不透其中玄机。
然就是因为猜不透,他才会更加的担心!
“老弟放心便是!”
二人说着便进入了书房,而虞允文则是习惯性的向书桌上瞥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当即愣住了。因为他发现此时书房的案头上,竟然多了一封没有署名地书信。
这就不由得虞允文感到惊讶了,要知道他的书房是不许外人进入,即便是平日里的书房打扫,也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而今这封突如其来的信件,显然不是原本就存留在书房中的。
因此他疾步来到书桌前,拿起那份厚实的信封,不过没有急于打开一看究竟,而是唤来府中管事询问了一番。
从府中管事得知无人进入书房之后,虞允文这才打发仆人退下。
蒋芾见虞允文一脸的慎重,便知道事情可能极为隐晦,于是便知趣地打算避开:“虞兄,蒋某……”
“蒋老弟不必如此见外,虞某无事不可对人言,更何况你我二人至交多年,难道虞某还有必要藏掖吗?”虞允文一眼就看出了蒋芾的意思,所以这才出言予以挽留,随即说着便当众打开了信封。
朋友之间的隔阂,很多时候都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虞允文对于这个不明来历的信件,他觉得没有必要对于蒋芾隐瞒什么。
当虞允文打开信封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再没有离开那张写满字的信函。而且随着他观瞧信中内容的时间推移,平静地脸上也渐渐的露出了震惊之色。
“虞兄,你……”
见虞允文竟被一张信笺惊得是面如土色虚汗直冒,这让蒋芾对那份信笺的内容很是惊奇。
因为在蒋芾的印象里,虞允文是个喜怒难以表露于脸上的人,所以能让虞允文神色惧惊的信函,足以说明信函内容的不简单。
“没想到啊,真没有想到……”虞允文一边怅然的感叹着,一边将那张信笺交予蒋芾阅览。
而当蒋芾好奇地接过信函阅览之后,当即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虞允文,心神惧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虞允文摇了摇头,极力缓和自身骇然的情绪,沉寂了片刻才叹道:“看来虞某真的是小瞧他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诫我们?”蒋芾抖着那张让他惊诧的信函,用带着愠怒的语气冷哼道。
“虞某自认这府中上下护卫森严,可这封信却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书房案头,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
虞允文说到这里,甚是自嘲道:“就连昨夜福王何时来到府上,说了什么话,饮了几口茶水……这些细则,都详尽的记录在上面,这不得不让虞某背后发寒呐!”
“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直到此时此刻,蒋芾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因为昨夜他也在虞允文的府上,也一同会见了福王赵琢。
当时他清楚的记得,在场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并没有其他外人在场旁听。况且就算这虞府之中安插了什么细作,在府中偷听到了什么,也不可能将谈论的内容记录的如此清楚。
然而这种情况如今却真实的发生了,因为信函上记录的几乎一字不差!这种鬼神莫测,时刻被人窥视的感觉,让蒋芾此刻感到自己背后一阵发凉。
“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同时也是一种警示,其意图十分明显,那就是在这京城之地但凡诸事,根本就逃不出他的耳目。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
第410章 永生铭刻炎黄魂
虞允文神情略显落寞的坐在椅子上,身子像似被抽空了一样,此时此刻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周围,正散发着阵阵寒意。
这种感觉是他宦海沉浮一生,从未有过的一种恐惧!
“那我们……”蒋芾缓缓地也坐了下来,此刻他的心情比虞允文还要震惊。
虞允文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后揉了揉手中的信封,因为这信封之中还有信笺。
于是他便从中又抽出了剩余两张信笺,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字体苍劲有力俊秀挺拔,足以看出书写之人的笔力深厚。
虞允文一瞧这字体,就知道是叶宇的笔迹,于是便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是一篇赋文,其中三个字却是极为醒目--《炎黄赋》
“莽莽天宇,八万里云驰飙作;恢恢地轮,四千年治乱兴亡。河洛清波,浩荡奔注海澨。万代千秋蒙庥,厥功在我炎黄。……礼行赤县,情系苍生。仰畏天,俯畏人,惟宽仁恭俭,出于自然……”
“岁月迁流,穷奇斯生,涿鹿风云突变,域中归于一统,百族聚为中华,自中原而滂沛十方。从兹以还,历三代二千余年而入于秦,再历一千余年而有今。天不欲亡我中华,必不亡中华之龙魂……”
“中华文化,有源以之开流;神州百族,有秩以之共理。炎黄脊梁遍列九州,岂容蛮夷宵小而妄自逞强!?我泱泱华夏龙之传人,一弹万人战,一挥万重山,一横江河长,一竖字铿锵……”
“……跃马挥鞭剑指四方,精忠报国血洒疆场。永生铭刻炎黄龙魂,兴我大宋礼仪之邦。若无征路,岂曰归尘?若要再谱盛世华章,何惧道阻且长!!”
洋洋洒洒数千言,犹如金石之音响在耳畔,虞允文本就是个饱读诗书之人,看罢这篇《炎黄赋》之后,当即是惊叹道出三个好字!
这是虞允文此生第二次如此激动,第一次是叶宇会试之时的精妙文章,这一次又是叶宇的这篇《炎黄赋》让他情不自禁的连发惊叹。
“好一篇慷慨激昂的《炎黄赋》,此文一出天下何人能够与之媲美?”虞允文此刻早已经忘了方才的郁结心情,而是完全被叶宇这篇《炎黄赋》所震撼。
蒋芾随后抱着质疑的心情接过信笺,随后便仔细地品鉴着叶宇的这篇《炎黄赋》。
起初蒋芾还能坐下惊叹而阅览,而随着他看到最后的时刻,竟不由的当即拍案而起:“好!实乃字字铿锵、句句如锋,似有切金断石之势!”
“虞兄,这一篇《炎黄赋》实在是……”
蒋芾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澎湃之情,平复之后才郑重道:“此文一出,这把火可就真的烧了起来,远比我们暗中行为要有效得多!”
“是啊,他如今被禁足于府中行动不便,那这件事情就有我们代劳了,看来在这件事情上,他与我们是想法一致的……”
蒋芾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又双眉微蹙忧虑道:“可是……”
“好了,蒋老弟,你不必再说了,你的心思虞某又岂能不知?此人如此工于心计,且对你我均是如此对待。将来就算成就大事,我等也会多灾多难,这样的主子不好侍奉啊!”
虞允文见蒋芾面色戚戚然,他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心思,于是接着说:“既然我们当初拒绝归附庆王,如今又婉言拒绝了福王,那么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最后一问,让蒋芾彻底沉默了。
他是对叶宇这种妄为的警告很是不满,因为无论是谁,对于这种无形的高调威胁,都会感到恐惧与不安。
然而恰恰又如虞允文所言,他们如今是真的没有了选择。昨日福王是深夜来访见了他们二人,其实就是有意拉拢他们归附。
关于他们有意依附叶宇的决定,其实只有他与虞允文二人暗中商定。所以在外人看来虞允文这一派的朝臣,自从恭王赵惇谋反失败之后,就成了一个无根浮萍的朝中势力。
故而福王赵琢才会深夜来访,希望他们能够成为自己的朝中势力。不过就在昨夜,蒋芾、虞允文二人已经当面婉言谢绝了赵琢的盛情之意。
因为对于他们这些朝中政客而言,站队与投资是他们尤为重要的一门学问。他们站在哪个队列,该对何人进行大力的投资,这都直接影响到各自背后的家族兴衰!
大唐时期的长孙无忌,就是以关陇门阀世家大力支持李家,才使得李家在坐拥天下上,起到了一定的柱石般的基础。
虽然唐朝之后,所谓的世家门阀已经逐个瓦解,被寒门士子逐个取代,但这些落寞地门阀士族后裔,依旧有着寒门所不具备的影响力。
所以他们的一个决定,已经不是一个人的决定,而是关乎背后整个家族的兴衰。
福王虽然是个很有实力的潜力股,但是毕竟对于皇位父子传承的规矩,福王赵琢自然又远了一层。
况且以如今福王的实力而言,他们这些后来融入的势力,最后也未必会成为权利的核心。所以福王赵琢这支股,虞允文与蒋芾还真是没有看上。
若非如此的话,当初在恭王失败之后,他们早就可以依附福王赵琢了。因为当时就在恭王赵惇兵败之后,福王赵琢曾经暗中修书给虞允文。
只是虞允文在与蒋芾商议之后,对于福王赵琢的盛情婉言回绝了。
这才有了此次福王亲自来京,深夜登门探访的一幕,不过这一次他们仍旧是没有答应。
因为他们早已经锁定叶宇,这是当初在刑部大牢虞允文对叶宇的承诺赌约,也是他们这些世族官员十分看好的潜力股。
他们这些政客的投资,不会去投资大势已成的候选人,因为这样就体现不出他们的应有价值与实力。
所谓患难见真情,能在这个候选人最危难、最需要的时刻相助,那将来对于他们的回报也是十分可观的。
显然叶宇恰恰符合这一切的要求,这也是二人所达成的一致共识。
不过今日叶宇给他们玩的这一出警示,让虞允文与蒋芾背后冒冷汗之余,也让他们深刻的认识到了,他们所投资的这个潜力股,将来恐怕难以如他们所愿。
但如今已经别无选择,所有的路已经逐个堵死,他们也只能一条道摸到黑了……
(第三更,过渡章节必须的,之后就开始嘿呦嘿呦噼里啪啦了…………)
第411章 真诚之前须伪善
黑夜,月亮没有出来,只有零星散落的几颗星辰,悬挂于夜空,一闪一闪地呢喃梦的呓语,闪烁之中透着令人落寞与孤寂。
书房中灯火冉冉而动,叶宇在书案前笔走龙蛇再写着什么。一旁的孤狼持剑伫立在旁,在灯火映照之下宛如雕塑一般。
呼!
叶宇笔势稍停,口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气,随后轻轻地将笔放在一旁,看着案头的誊录的文稿微微叹道:“我如此伪善,是不是很讨人厌?”
这句话声音很轻,但是在这个安静祥和的书房之中,却是极为的清晰。
很显然这是在问孤狼,因为这里除了他,已经没有别人作为聆听着。
“在我眼中,只有好坏之分。公子之外,已无好人!”依旧是那张冰冷的面孔,说出的话也依旧是言简意赅直抒胸臆。
听了孤狼的这句话,叶宇并没有因此而心情好转,反而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随后幽幽道:“若要做一个成功的政客,就要抛弃我们原本所固守的执念,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对于一个成功的政客而言,我们所看到的面孔,可能是他众多面孔之中一面,若非要做一个比喻的话,那么这些政客的诚信度与真诚度,连青楼妓馆的娼妓都不如!”
从人类社会历史的深处,其实有一个共同的现象,那就是不论哪个朝代,政治从来就是邪恶的丑陋的,而政客们也是最无耻最无赖的一帮人。
叶宇其实心里很清楚,要想在这个邪恶脏污的染缸之中脱颖而出,那就要抛弃他本来引以为傲的诚信与执着。
他不再是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文林士子,也不再是潘之所、武青忠之类的正直文臣,更不是轻信他人而付诸真心的毛头小子。
如今的他已经渐渐地融入了这个圈子,而要想在这个圈子若要屹立不倒,最后达到出淤泥而不染的成果,那么他就要做到如何去伪善!
叶宇很讨厌这样的生涯,也更讨厌事事都要百转思虑,对待身边的诸多臣工进行着无端猜忌。
虽然极度厌恶,但也别无选择,因为当他踏入这个泥潭,就应该想到了这种结果!
因为权利的巅峰,都不是纯善之辈所拥有的。自古以来的正直之臣,多数只留其名而毁了一生,大多数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被政客们推倒!
历史的旁观者,只看到这些人成功之后的正直与伟绩,却不知在这条荆棘脏污的官途之上,没有哪个人是一身清洁的,因为在优胜劣汰的规则之下,最后走上巅峰的都不是纯善之辈!
叶宇的心中十分明白,要想最后将这些人统统踩于脚下,让虞允文、蒋芾之流尽归自己所用,那就要摒弃自己所有幼稚的思想。
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比所有人都要阴险!因为不做到极致,根本无法驾驭这些人。
叶宇可不认为封建社会的朝堂上,都是一些老残无能之辈,也不会相信如后世网络小说说的那样,一个光伟正的正派青年,就可以玩转整个时代!
想要脱颖而出,就先要做出牺牲,这是一个时代的轨迹,也同样是千年文明的一个道理。
书本之中的高尚理论,不过是当权者,以及政客玩弄众人的思想手段罢了!
……
孤狼向来是不善言辞,所以叶宇心里清楚,这些话他即使说了也得不到回应,所以索性也就不提此事。
“你替我去川蜀走一遭吧!”
“川蜀?”
孤狼一听这个地名,当即有些错愕,随后稍稳情绪问道:“何事?”
“倒也无事,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叶宇之事随口一说,倒也没有过于认真此事。
“……”
见孤狼又一次陷入沉默,叶宇笑着说:“除此之外,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办理,你去了之后就暂时留在那里,不必急于回来!”
“可是……”
孤狼刚一开口,就被叶宇挥手打断道:“你无需顾虑,如今就算有人要取我的性命,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去吧!”
“……”
“好,我这就去!”当孤狼听取叶宇吩咐的任务之后,便径直转身准备离开。
不过在走出房门之前,他却突然驻足不前:“谢谢!”
说完这两个字,他才再次抬步离开了书房。
孤狼离开之后,书房里又再次恢复了宁静,叶宇再次拿起笔誊录一本书籍。
之所以称之为誊录,而是因为这本书并非他所著,是在誊录清代小说家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聊斋志异》这本志怪小说,其实是叶宇一直想要誊录的小说作品。因为这本小说所体现的人文价值,远比一些所谓学术经典的大部头高很多。
诸如儒、释、道这些经典,要不是束之高阁难以阅览,就是文字酸腐玄乎其玄。这些种种因素,恰恰是违背了经义之中所言的教化之效!
教化万民,劝人积善积德,这些不是几本难懂的书籍,就可以起到的大智效果。
润物细无声,方能润泽苍生,在一个个故事中,让朴实的百姓懂得做人的道理,这才是真正的大功德……
《聊斋志异》之中虽然多有蒲松龄的不忿思想,但却反映了广阔的现实生活,提出许多重要的社会问题,表现了平民百姓的一种情怀。
它们或者揭露封建统治的黑暗,或者抨击科举制度的腐朽,或者反抗封建礼教的束缚,具有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这些是正统文集没有的。
其实与其说正统文集没有,倒不如说是不敢,一切服务于封建权利的文集,试想岂会写这些披露社会弊端的文章?
叶宇知道自己是在冒险,不过这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写书有个很好地营销途径,那就是德寿宫的太上皇赵构。
只要自己将这位太上皇的胃口吊足了,那一切外在的影响都会迎刃而解。
太上皇都不觉得有问题,还有谁敢提出质疑?
风声微微响起,突然叶宇的眉头不由得微微动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教主,外面风大,还是进来一叙吧!”
叶宇的话应刚落,就见一道人影宛如幽灵一般从窗外飞了进来。
(咳咳,说心里话,书写到这里,我也觉得猪脚三观不正,过于邪了,三生在这里道歉了,写着写着就脱离了我的本意,可能这就是我的本心思想吧,将这种现实思想带入书中,是我的错,三生跪地求原谅……)
第412章 别把敌人当弱智
来人正是火莲教教主,一身黑袍在灯火下显得极为诡异。
待身形落定之后,用略带质疑的口吻问道:“你怎会知晓会是本座?”
“这似乎并不是问题!”
面对叶宇的戏虐,黑袍人似乎并不在意,而是冷声道:“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不过本座很好奇!”
“好奇,固然是好,可有的时候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叶宇随即摇了摇头道:“既然教主如此感兴趣,那叶某就满足你的这份好奇心……”
“其因有三!”
叶宇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随即解释道:“一则,你曾经答应相助叶某,那么赵琢此次来京举动异样,教主岂有不来之理?二则,有人居于房外许久却一直未有举动,足以说明来者应当不是为恶!”
“许久?你早就知道本座在外面?”黑袍人听了叶宇这两句话,顿时有些愕然的问道。
“其实在孤狼离开之前,我就已经知道有人在外面窥视,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而已……”
“你既然知道……为何……”
黑袍人说到这里,突然顿时明悟了过来:“原来你……”
叶宇不待黑袍人把话说完,突然将案头的灯火吹灭。而就是这个灯火熄灭的举动,登时书房外已经是人影密布,无数兵戈之声不绝于耳。
“教主看到了?”
“难怪你在本座面前如此有恃无恐!这些人在这府中隐藏如此之深,竟然连本座都不曾察觉,看来这些年你成长了不少……”
叶宇不置可否的讪笑了一声:“多谢夸赞!”
说着便取出引火之物,又重新点亮了纱灯,一时间书房又恢复了明亮。
书房恢复了明亮,其实这是一个默契的信号。所以方才还紧张地气氛顿时消散,而围绕书房的诸多人影,也随着灯火复燃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就不担心,这个时候本座立刻取了你的首级?”
看着那黑袍下神秘的青铜面孔,叶宇却露出了少有的冷笑:“教主,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过于可笑了吗?”
“可笑!?那本座倒要试一试!”
黑袍人有意要试探叶宇,所以说着便纵身而起,伸出那带着玄铁手套的右手,直接向着叶宇的咽喉而去。
二人仅有不到两丈的距离,所以对于身形如鬼魅的黑袍人而言,也只是眨眼之间的功夫。
在黑袍人的眼里,要想擒拿眼前的叶宇,即使此刻房中有人相助,他也能够在近距离将叶宇擒拿。
面对迎面而来的黑袍人,叶宇并没有惊慌逃窜,更没有去传呼救援,而是嘴角微微一动,接着手指轻轻的拨动座椅上的一角。
哐!
突然一个沉重的铁网直接从上空落下,瞬间就将黑袍人给阻拦到了外面。
灯光的映照之下,数百根精铁缠绕的铁网,犹如一道不可摧毁的屏障,让人望之难以逾越。
“此网无论是刀剑皆难以攻破,教主你就不用枉费气力了……”叶宇说着又轻轻地扭动机关,这铁网直接又收了回去。
黑袍人惊讶之后,稍带镇定道:“看来你这间书房,玄机定然不止这些!”
“教主果然好眼力,这间书房纵使玄机再多,也是用于那些对叶某不利的人,而教主既然是叶某的朋友,自然无需担心这些……”
“是么?”
“难道不是么?”
黑袍人被叶宇反问之下,觉得再纠结于此已经毫无意义,于是便转移话题道:“那第三个原因是什么?”
“第三……”
叶宇犹豫了片刻,随即自嘲的笑了:“实不相瞒,叶某虽与教主相见甚少,且从未见过教主真容,但叶某却能在教主的身上,感受够到久违的亲切感……”
“哦?亲切感?”叶宇的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黑袍人的兴趣。
“不错,这种感觉……很独特……至少这种感觉让叶某觉得你不会害我……”话说到最后,叶宇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种感觉,或许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叶宇突然觉得自己对一个男人,尤其是个老男人说感觉,实在是大煞风景,于是便尴尬地转移话题:“教主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赵琢已经知道了其子赵悌死因另有有端倪!”
“他知道了?”
叶宇因为黑袍人的这句话,行走如飞的笔势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微微摇了摇头:“知道就知道吧,这似乎与叶某没有什么关系!”
黑袍人见叶宇如此不负责任,于是便冷叱道:“你可别忘了,本座这么做的初衷,可都是为了你!”
“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叶某可没有授意你去杀害赵悌!况且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你们做得并不高明,当初若是将祸水引到恭王赵惇身上,如今随着恭王的身死也会死无对证!”
“恭王真的死了?”
“教主认为他还活着?”叶宇缓缓抬起头,复杂的眼神盯着那青铜面具后面的双眸。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福王此次来京是另有所图,你应该做好应对的准备……”
“怎么,他还想谋反不成?”
叶宇又缓缓的低下头,继续誊录着脑海中的《聊斋志异》。
“福州驻地,以及其余十余州皆有所暗动,若不是起兵谋反又是什么?”见叶宇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黑袍人顿时言语急切的抛出了一个重要信息。
吱咔!
正在书写文章的的毛笔,在叶宇的手中毫无征兆的发出断裂之声。
“消息可靠?”叶宇先是愣了愣神,随后将断裂的毛笔扔在了一旁,神情由方才的平淡变得凝重起来。
黑袍人没有正面回应叶宇的问题,而是冷哼道:“本座岂能妄言,你可别忘火莲教众分散于各地,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又岂能逃脱本座的耳目?”
“动机虽有,可并无契机……”
叶宇自言自语的琢磨着,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愕然的望着黑袍人:“莫非他……”
“所以今夜本座才来告知你,既然赵琢知道了自己儿子的死因,那么将来定然不会放过你,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得偿所愿!”
听着黑袍人的分析,叶宇却不由得撇了撇嘴:“那福王赵琢能够屹立福州多年而不倒,这足以说明此人并非表面那般简单,可教主您就是将别人看成傻子,这要是不出问题都是奇迹!”
第413章 原来一切皆阴谋
叶宇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种做法,因为凡是将敌人看成弱智的人,那么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弱智。
当年福王跟当今陛下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看似赵昚顺利地接替赵构的皇位,其实这中间有多少明争暗斗已经难以说清。
然而不论这明争暗斗有多少,但有两点可以值得肯定,第一就是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争夺,尤其是皇权的争夺就更不可能平稳接替。
再有一点就是,福王赵琢虽然最后在皇位争夺之中落败,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既然不是等闲之辈,那么福州亲子赵悌之死,迟早会发掘到一些蛛丝马迹,又岂能会轻易的蒙混过关?
甚至如今的叶宇越来越觉得,当时他在福州的时候,赵琢就已经开始心存疑窦了。而之所以一切看似顺理成章,那是因为福王赵琢将这种疑惑埋藏在了心里。
若是果真如自己心中的所想的话,那这个福王的隐忍之心就足以令人胆寒!
想到这里,叶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转过头来看向黑袍人。见黑袍人并未因他的嘲讽而有任何情绪波动,这就似乎更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教主,这不会是你故意为之吧?”
“你说呢?”
“那就是了……”
从黑袍人的语气中,叶宇瞬间明白了所有,终于明白了福州之事的种种疑团。
“本座从来没有小看过赵琢,也不指望这种伎俩会瞒住他!”
黑袍人漫步于窗前,抬头看了一眼乌云露出的月光,自语接着说:“赵悌的死,从表面来看,你是最大的受益者,其实……”
“其实教主的真正意图是要让福王认为,杀害赵悌一事是当今陛下所主使,而叶某就是前往福州做这件事情的人!福王赵琢因为丧子之怒,就会加速他起兵谋反步伐!”
叶宇先是打断了黑袍人的话,随后便顺着这话继续推测了下去。此时此刻叶宇心里是极为震撼的,因为他自负自己看事情很是透彻,但是在这件事情却没有看透。
这种故事的桥段,让叶宇想起了后世影视剧中的《鹿鼎记》,由于建宁公主阉割了吴三桂儿子吴应熊,致使和亲联姻的土崩瓦解,随后吴三桂就加速了起兵谋反的步伐。
对于叶宇的猜测,黑袍人并没有反驳,而是坦言道:“基本上是正确的,不过有一点你是错的!”
“我错了?错在何处?”
“本座至始至终都是在为你着想,这一点从未有过改变!”黑袍人面向叶宇,情深意切的向叶宇说道。
黑袍人这种说话的语气,让叶宇顿时有些错愕,随后一改脸色冷哼道:“为我着想?就是让叶某替你们背黑锅?”
“这有什么不好?只要福王赵琢起兵谋反,那么这大宋江山就是你的!”
“我的?凭什么?”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如今赵琢可是暗中纠集六路兵马……”
“那又如何?仅凭赵琢六路兵马就能成功?你可别忘了他不过是一介藩王,名不正言不顺!”
黑袍人却不以为意,随即道:“那你可知,赵琢已经暗中勾结了金国二皇子,此次联姻不过是一个幌子,即使你不出面抗命,那赵琢也会在此事上力争!”
“无论这场两国联姻如何,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一场宋金之战是打定了!到那时朝廷所有主力都只顾着驰援边境,还有什么能力阻止赵琢夺位大计?”
“好一个声东击西的连环计,怪不得这金国的函文不早不晚的到达,看来赵琢的这番筹谋并非一朝一夕!”
叶宇听了黑袍人的这番讲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惊讶,而是神态凝重的消化着突如其来的讯息。
黑袍人看着叶宇如此镇定,不禁点了点头道:“看来你是早有所怀疑,不错,他的这个计策,其实在你到达福州之前,就已经开始计划了!”
“在外人看来,叶某又是娶郡主,又是金国来函娶公主,简直是天赐良缘莫大的福分。其实在这浮华的背后,不过是阴谋家为达到私欲,而有意制造的一个阴谋!”
叶宇一想到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他就感到莫名的不爽。同时他也感到莫名的悲哀,方才他还讽刺别人是个傻子,这才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却是成了真正的傻子!
整个圈套可谓是平铺有序,先是与福王联姻,之后又是金国来函联姻,这无非是要两国的矛盾再次激化,从而使得边境再起烽火。到那时,福王赵琢起兵夺位的机会就来了。
而至于什么姻缘玉佩,不过是一种借题发挥,即使没有这种事情,相信也会有别的理由制造条件。
而他自己极力排斥和亲的婚事,其实也是在别人的计划之中。
叶宇虽然对这件事情已经有所质疑,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会是有人早有布局的一个圈套。
而福王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宁愿忍受丧子之痛放他叶宇平安离开福州,这无疑是在慢慢的等待着这个契机,这个可以改变人生轨迹的契机。
叶宇沉默了许久,随后抬头问道:“就算如你所言,福王赵琢夺取天下之后,那又与叶某有何关联?教主,你可别说过赵琢百年归老之时,会将皇位传于叶某?”
黑袍人却摆了摆手道:“他已经认定你是杀害赵悌的凶手,又岂会将皇位传给一个杀子真凶?恐怕到那时,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那……”
这一刻叶宇彻底疑惑了,既然这种结果已经被黑袍人看透,那方才为何会说出那种不靠谱的话来!
“当日在青云山的时候,本座曾经与你说过,这大宋的江山本来就属于你的,无论你是不是赵氏子孙,这一切都理应是你的!”
“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本座自有办法让天下人承认你的地位,更会承认你的身份!”
黑袍人见叶宇还要再问什么,于是便接着道:“本座而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将来无论你如何抉择,本座都会全力配合你,不过你要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
“将来你对赵氏子弟不可手软,但凡有人阻止了你道路者,莫要顾念父兄之情,杀!”
“这……”
叶宇没有想到,火莲教教主让他记住的竟然是这句话。
他犹豫了片刻,随即郑重道:“挡我者,必死!但倘若枉杀无辜,叶某做不到!”
“罢了,你好自珍重吧!”黑袍人也不想逼迫叶宇,而是叹了一口气消失于书房,似乎从来没有来过。
第414章 清流大学群情奋
对于今夜黑袍人的突然到访,叶宇本身就觉得有些意外。而在这交谈不过数语之间,其中所流露的信息也是让他震惊的难以自持。
关于福王赵琢的这番布局,虽然他感到十分的震惊,但由于提前有所怀疑,倒是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可关于黑袍人口中说的什么自己身份,叶宇就一直感到莫名其妙。
因为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孝宗赵昚的私生子。而要想能够坐上那万人向往的皇位,那这个身份势必是一个鸡肋筹码。
鸡肋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属于那种少了可惜,多了也无所谓的东西。
因为叶宇心里很清楚,他这个敏感而又尴尬的身份,要想可以堂堂正正的表露于人前。那么他需要的做的,不是别人如何去主动承认,而是如何去让众人被迫承认!
皇权之争本身就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别说他这个身份敏感的皇子,就是堂堂正正的恭王,还不是照样被扼杀于摇篮之中?
所以叶宇并不急于自己的身份如何,而是致力于培植身边的势力,即使到了最后没有这个敏感身份,他也一样可是一手遮天取而代之。
在他叶宇的眼中,没有谁该不该当天子,而是谁能不能当天子!
可如今黑袍人竟然说不论自己是不是赵氏子孙,这天下就应该是自己的,这句话无疑是让他叶宇感到极为困惑。
他虽然不是文科出生,但对于这宋朝历史还是颇有认识,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其他势力敢自称天命!
虽然叶宇看得出这火莲教是在帮自己,但是这火莲教教主这话中是何意,他一直是揣摩不透疑惑不解。
究竟是什么缘由,会让天下人承认自己是江山正统?
这个毫无头绪的疑惑,一直困扰着叶宇的内心!
但不论如何,如今当下所要应对的应该是福王谋反一事。
随后的几日里,整个京城可谓是炸开了锅,因为叶宇的那一篇《炎黄赋》已经传至大街小巷,无论是太学院还是如日中天的清流大学,纷纷是就此事展开了一番论潮!
清流大学之中,今日本该是学子各司其位学习早课,可是却纷纷聚集到了一处静思园中。
静思园是清流大学教学的一大特色,在这里几乎没有人高声喧哗,但却是众多学子经常聚集之地。因为在这里可以相互交流学术心得,静心凝思但求心一!
这些学子中有不少人拿着那誊录多次的文稿,义正言辞道:“我等炎黄子孙,就应当如此!”
这一声慷慨之言,众人纷纷附和之声也是此起彼伏。
“说得对,我华夏神州百族,有秩以之共理。炎黄脊梁遍列九州,岂容蛮夷宵小而妄自逞强!?”
“自我大宋开基以来,先是辽邦屡次犯境,如今又是金贼如此猖獗,我中原腹地已经尽归所占,这等屈辱以让我等文人受辱百年之久!”
“不错,虽说此次只是一次小小的联姻,可这是对我大宋的一种莫大耻辱!自我大宋国祚定都江南以来,我大宋就以侄儿称臣,这等屈辱让我等何时能够抬头!?”
国与国之间的叔侄之臣,不仅仅是国君之间的称呼,对于这些士林文人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国家都已经矮了一截,那宋金两国的文人就更是有了明显的等级。
这也是为何当年宋金文化对决的时候,宋国文人反应剧烈的原因所在。
不过最后被叶宇在宋金对决上反扳了过来,使得两国叔侄关系,转而成了兄弟之交。但这种无形的屈辱一直存在着,无形的压迫犹如利剑悬在每一位宋人的头顶!
“诸位同窗,你们听听叶大人这篇《炎黄赋》:我泱泱华夏龙之传人,一弹万人战,一挥万重山,一横江河长,一竖字铿锵……”
“写得好!我炎黄子孙岂容这等宵小之辈妄为?叶大人这拒婚是对的,这是我等文人应有的傲骨!岂能低眉折腰事权贵?”
“……”
众人在叶宇这篇《炎黄赋》的影响之下,个个是慷慨激昂意气风发,当然也有不少人对此事表示忧虑。
“诸位兄台所言确有道理,不过将来若是宋金两国再起战火,恐怕我大宋兵力不敌金国,将来又不知会签署什么苛刻的合约……”
这个声音虽然极不合群,但是说的也是一个客观的事实。
宋朝积弱的事实,如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不是一两句热血的口号就可以逆转的。
自宋朝国祚南迁之后,经历高宗孝宗两代,先是宋高宗与金国签订的《绍兴和议》,简直可以说是宋金不平等条约的深渊。
之后孝宗赵昚虽励精图治,以虞允文为首又一次北伐,可惜终究是由于战略性的失误,不仅没有收复失地反而又签订了《隆兴和议》。
这连续两份合约,犹如两座大山压在众人的身上,也是多年的恐惧萦绕在众人的心头。正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军事失败,使得整个南宋朝廷处于极度压抑的氛围之中。
说这种丧气话的人虽然很少,但是这就已经唤出了各自内心深处的忧虑。
“若无征路,岂曰归尘?再谱盛世华章,何惧道阻且长!叶大人这最后两句已经说明了一切,若要谱写盛世华章,又何惧金人铁蹄?”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从园外走进一名年轻的男子,此人身着青衣朴素装束,但仅仅如此,却给人一种超然出尘的气质。
“原来是武大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正是武青忠,于是便纷纷迎了上去。
如今的武青忠虽然不愿做官而在清流大学回炉学习,但朝廷仍旧给他挂了一个翰林院编修的虚职。
这其实是叶宇主动提出的,因为这对于一年之后武青忠顺利进入朝堂,事先算是铺好了一个平坦的阶梯。
叶宇的这番良苦用心,武青忠自然是心知肚明,而对于叶宇这一路而来的帮助,他也是不曾有忘记过。
他深受儒家典籍的思维禁锢,对于其他奇淫巧计的学术有所偏见,但是由于叶宇对他的影响,如今他宁愿舍弃自身的固执追求,虔心在这清流大学里回炉深造。
第415章 一株茶花惹心幽
这大半年的虔心学习,在这种学院文化熏陶之中,他的思维与执念正在慢慢的转变。
他渐渐的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条禁锢千百年读书人的思想,是一个很不合理的一种执念!
今日见众人在这静思园中争论起来,他也就一时兴起过来看一看。
在远处一听众人讨论的是叶宇的《炎黄赋》,武青忠就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于是便毫无征兆的说出了心中之语。
当众位学子纷纷聚拢在一起后,武青忠便郑重道:“两国邦交,讲究的是相互尊重,然而金人如此得寸进尺,我等又岂能忍气吞声?”
“武大人说的极是,两国联姻之事是小,因此事而向金人示弱则是大!”
“不错,金人公主虽地位尊崇,但叶大人也是当今陛下的义子,论及身份毫不逊让,如此以战事相逼和亲,这就是欺我大宋积弱!”
“这倒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在下听说那金国和亲公主行为放荡不知廉耻,而且丑陋如猪犹如鬼煞,这等劣等蛮夷之女竟然要与我大宋才子和亲,岂不是有意侮辱?”
“士可杀不可辱!金贼一定是对当年叶大人力挫八大山人而耿耿于怀。所以这次是故意要羞辱我大宋的文坛领袖,此事已非叶大人一人之事,而是我等文人共同荣辱!”
武青忠见众人群情激昂,于是便提议道:“不如我等以士子之名,联名上书如何?”
“好!武大人这个提议好,如此也让陛下知悉我等文人士子的心声!”武青忠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十分爽快地站了出来。
一见众人的如此热忱,武青忠从怀中取出一份手札,当众扑在了一旁的石桌前。率先执笔,在上面写了一份疏奏,之后在一大片空白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武青忠率先带头写了疏奏与签名,其余众人也就没有什么顾忌,纷纷排队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姓名。
一时之间,清流大学中联名之举蔚然成风!
……
清流大学的后方有个连山小径,此处建有几间小屋,最为值得观赏的是周围皆是种满了茶花。
这里是武青忠的居住之处,在此距离清流大学很近,而且也十分的幽静,环境优美宛若世外桃源。
房舍里,武青忠看着桌案上众人联名的上疏,脸上始终挂满了喜色。
能为叶宇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是他最为高兴的事!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名年轻女子,此女子一身绿衣挎着竹篮,一瞥武青忠坐在案头,就甜美的笑着说:“哥,饿了吧,小妹这就给你做饭去!”
武青忠抬眼看了眼前的女子,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女子的竹篮上,叹了口气道:“青音,你这是何苦呢,明知这十八学士是罕见的茶花,根本无法种植,你又何必徒费心神?”
“哥,你说这话妹妹可就生气了,既然世上有这种茶花,小妹自然能够种出,又岂能说是徒费心神呢?”
面对武青忠的劝解,武青音显然是心中不服,于是嘟囔着小嘴有些不高兴。
武青忠摇了摇头,从书案旁站了起来,来到客厅接过武青音的竹篮,轻声道:“青音,你的心思为兄明白,可是这十八学士在这里根本无法种植,正如……”
话说到这里,武青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了自己的妹妹:“青音,你还是绝了这个心思吧!”
“我偏不!就是种不出,我也要种!”武青音一直很是温润的女子,今日却因为兄长的一句话,顿时是执拗地有了呜咽之声。
“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听劝呢?这十八学士乃是茶花之中极品,因气候原因只会生长于大理境内,我大宋江南等地是不可能种出十八学士的!”
武青忠有些无语的看了妹妹一眼,随后没好气道:“所以,那不过是他跟你开了一个玩笑,青音你又何必如此认真?你钻研茶艺为兄全力支持,可是这茶花还是放弃吧,你看着周围全是你种植的茶花,可有一株成功的?”
“我!……”
武青忠说的事实,武青音无力反驳,但是气恼坐下来的武青音,却执拗起来:“哥,小妹种不出十八学士是小妹无能,他……他不会骗我的!”
“你!……哎……”
武青忠被妹妹的倔脾气顶得是彻底无语,随后退了一步,悠悠道:“就算你种出了十八学士,青音,那又能如何?”
“……”
显然这个问题武青音从未有考虑过,因此她那美艳清丽的面庞上露出一丝迷茫。
不过在短暂的迷茫之后,武青音却温婉低头,神情略带落寞的说:“我只是想种出茶花,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哥,不跟你说了,我去做饭食了……”
武青音被兄长追问的面色通红,不知该如何回答兄长的问题,所以只得借做饭为由撇开兄长的追问。
看着妹妹离开的身影,武青忠却是心头不是滋味,因为自己妹妹的心事他是最清楚的,可是清楚那又能如何呢?
大理有一种名种茶花,叫作十八学士,那是天下的极品。
其实这种茶花的名字乃是源于中原,是李世民为唐王时,于宫城西开文学馆,罗致四方文士,以杜如晦、房玄龄、陆德明等十八人分为三番,每日六人值宿,讨论文献,商略古今,号为十八学士。
而这种珍品的茶花,一株上共开十八朵花,故而得名十八学士。
这茶花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决无半分混杂。而且十八朵花形状朵朵不同,各有各的妙处,开时齐开,谢时齐谢。
这种花甚是娇贵难以轻易存活,一般种花之人很难种植这种茶花,所以对于杭州这个地界气候,想要种出一株纯正的十八学士,简直是天方夜谭!
自己这个妹妹喜爱茶艺,平日里也喜欢种植茶花,因此为了顾及武青音的这个爱好,他才会在此地结庐而居专研学问。
第416章 变幻局势一触发
然而让武青忠没有想到的是,自从当初叶宇的一句话戏言之后,他这个傻妹妹竟然真的当了真,每日里除了研究如何种植十八学士之外,就是四处搜罗茶花的种子!
无奈的武青忠摇了摇头,随后回到案头拿起联名的疏奏,也顾不上吃饭便直接离开了草庐,径直向临安城中而去。
与此同时的太学院中,也刮起了联名上奏的风潮,这是庆王赵恺没有想到的,更是孝宗赵昚没有预料到的。
庆王没有想到,已经站在自己阵营的孔德贤,身为国子祭酒掌控太学院,竟然任由这种事情的发生。
这可是与他之前的计划,简直是背道而驰。
原本还想进行弥补,可如今这个势头是愈演愈烈难以收拾。
其实如今的太学院,自从庆王有意打压以及剪出开始,太学院就开始对庆王这个当政者很是不满,再加上孔德贤为了跪舔依附庆王,做出了出卖太学院的行为。
这两则合二为一积攒的矛盾,就恰恰促使这件事不能如庆王赵恺所愿。
而孝宗赵昚也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是如此的激烈,这看似两大学院的联民上书,这实则就是一种民意的呐喊。
自古以来掌控民意的不是王侯将相,也不是苦逼的劳苦大众,而是这帮会挥动笔杆子口若悬河的文人。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说的是没错,也被世人认为是书生苦逼命运的代名词。
但是书生往往才是扩大民意的重要途径,因为他们能说会道鞭辟入里,因为他们可以用道德经义去包裹民意,使得这种民意迅速蔓延!
所以文人士子之中的传播是可怕的,孝宗赵昚看着案头的两份联名疏奏,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孝宗这一生之所以被成为宋朝少有的明君,倒不是他在军事上多么有作为,而是有三点让他成为宋朝有为君主的行列。
第一,之所以称之为孝宗,是因为他这一生秉承了孝道,已经达到了一种极致。
第二,在进取之心上,除了太祖太宗两位皇帝之外,他是最具强烈雄心的一个皇帝。
第三,就在处理政务上,他懂得顺势而为归于民意。
所以当赵昚看到这两份疏奏之后,当即就召集群臣商议此事。
而对于这件事的商议,显然成了两派争论的焦点。
张说、曾迪等人一致认为应当与金国和亲,以免战火重燃生灵涂炭。而虞允文、蒋芾众人则是纷纷进谏,声称民意不可违。
“陛下,微臣认为这不过是一些人故意煽风点火,为达个人私利才会有了这种小鬼伎俩!”
张说这句话一出口,可谓是捅到了火药桶,虞允文则毫不退让斥责道:“张大人这话含沙射影,以为老夫听不出?”
“虞大人,这话可是你说的,本官可没这么说!不过若是心中有鬼,那就另当别论了!”
“哼!张大人如此貌岸然的姿态,可知将我大宋臣民陷于受辱之境地?”
“一场和亲而已,虞大人何必危言耸听?”
“一场和亲却关系重大,如此岂不坐实了金国与我大宋的叔侄邦交?”
“这……”
虞允文在张说一番辩论之后,终于将话说到了点子上。
自《隆兴和议》之后,一直以来两国邦交都是以叔侄之称,虽然南宋的朝廷都不认可,但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然而这种叔侄的两国邦交,自从当时宋金文化对决之后,因为叶宇的胜出而彻底打破。之后根据协议,两国由叔侄关系转化为兄弟之交!
这样虽然在地位上有所上升,但金国仍然为兄,而南宋屈居为弟。不过这相对于叔侄而言,自然是上升了一个档次。
兄弟之交,还没有权利插手对方的婚娶之事。所以如今金国直接插手孝宗所指定的婚事,这无非是在行使长辈的权利。
外交就是如此微妙,若是一个不注意,就会成为事后的一个笑柄。
若是今日孝宗赵昚按照完颜雍的函文办事,那么在这件事情上,就等同于默认了金国为长辈的事实。
谁也不愿意做个儿皇帝,这种被另一只大手操控的感觉并不好受!
一个名分、一个权利,对一个人而言并不重要,但是对一个国家而言却是致命根本。
……
“庆王,你有何看法?”
孝宗赵昚如今已经习惯了凡事询问赵恺,因为眼下也只有赵恺是他最为倚重的人,更是将来大宋王朝的接班人。
“父皇,以儿臣愚见,此事不可贸然与金国决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庆王赵恺说道这里的时候,似有深意的看了孝宗赵昚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孝宗赵昚已经明白了儿子的言外之意,随即点了点头道:“庆王所言有理……”
“陛下,臣有话要说!”孝宗赵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直沉默的福王赵琢抢了先。
“福王,有话但说无妨,朕也想听一听你的意见!”闻听福王赵琢有话要说,赵昚一脸戚戚然的只得应承。
福王赵琢面沉似水,但言语却格外沉重:“陛下,臣认为虞大人所言有理,联姻和亲是小,有失国家体面是大,还请陛下三思慎之!”
“这……”
而就在赵昚犹豫之际,突然殿外内侍来报:“陛下,大理寺卿张蒙求见!”
“传!”
不多时,就见大理寺卿张蒙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伏地便拜:“陛下,大事不好了!”
孝宗赵昚闻听此言顿时神色一怔,随即沉思问:“何事如此惊慌?”
“回禀陛下,金国使馆昨夜惨遭杀戮,常驻我朝的三名使节已经全部身亡!”
“什么,是何人所为!?”赵昚闻听此言,当即是惊诧的站了起来。
“正在调查之中……”
“混账!还不快给朕去查!”
赵昚一听没有捉到凶手,当即是气得是七窍生烟。而此刻大殿之上所有群臣,也是各个噤若寒蝉默然不语。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情,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愈演愈烈。
方才还喧嚣不止的朝堂上,这一刻彻底安静了……
第417章 陛下,草民累了
使馆中,金国使节的突然身亡,这对于如今紧张地两国气氛而言,无疑是又添了一把柴火。
使节驻国,是为了促进两国邦交而设立的一个象征机构,如今在宋境堂堂的天子脚下,三名正副使节竟然无辜屠戮殆尽,这使得原本躁动不安的京城,再次蒙上了一层阴霾。
接下来的两日里,大理寺卿张蒙与刑部尚书岳雷可是忙碌的不可开交,因为关于京城金国使馆使节被杀一案至今未有头绪。
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平时,倒也无关紧要,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还怕查不出端倪来?
可如今缺的就是时间,在这个十分敏感的时刻发生这种事件,张蒙与岳雷二人可是顶着莫大的压力。
对此孝宗赵昚接受了虞允文、张说等人的建议,一方面严查金国使节被杀案,另一方面则是调集各州驻军,以备驰援边关之用。
防患于未然,这一直都是政治家敏锐触角。
而在严查金国使节被杀案上,张蒙与岳雷随后联合举荐了叶宇勘察此案。双方虽然处于不同的阵营,如今却是默契达成共识,这也是极为少见的怪象。
这是对叶宇能力的一种认可,但最为主要的是,这二人在这种压力之下,想到了这种推卸责任的办法。
朝堂之上无善人,这一句话又再次在二人的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叶宇是什么身份?那可是皇帝的干儿子,即便这个案子最后没有结果,那也不会有过于严苛的处罚。
而他们就不同了,或许短期内不能勘破此案,他们就要面临着贬官掉脑袋的危机!
二人前所未有的默契,纷纷暗道:“这个事情还是由你叶大人出面吧,能勘破此案是你能力超群,我们到时候也有慧眼举荐之功;倘若不能,你如此得陛下圣宠,就替我二人顶缸吧!”
二人的‘良苦用心’,叶宇实在是应该感激涕零!
这几日叶宇一直被禁足于府内,要不是岳雷与张蒙的联合举荐,他也不可能轻易走出叶府。
朝会上,关于金国使节被杀一案,又一次进入提上了议程。
“叶卿家,关于金国使节被杀一事,想必你已经知悉!”孝宗赵昚俯视庭下一脸平静地叶宇,于是便十分急切地说道。
叶宇这是被禁足半个月来第一次上朝,不过这一次他上朝没有身着官府,也没有手持笏板,而是以一身素身青衣位列朝班。
“草民略有耳闻!”
“呃……”
孝宗赵昚被叶宇这句话噎得是半天说不出话,他心里可是气得牙痒痒,心说你这不合规矩的布衣上朝也就罢了,朕知道你这是做给朕看的。
但是凡事得有个度,在这朝堂之上自称草民,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于是赵昚强压心头的不悦,沉声道:“卿家请求辞官,可朕从未批准,如今卿家自称草民,可知你已犯了藐视君威之罪?”
这个时候,要是换成以往,曾迪、张说等人恐怕早已经出列乘势弹劾了。可如今这些人全都老老实实的静默在旁,因为这个时候他们需要叶宇勘破此案。
宋金之间能不能化解这场战争,在他们看来关键都在叶宇的一人身上。
而对于张说、曾迪等人的意外静默,叶宇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而是心中微微感到一阵叹息。
这些人都以为自己是问题的关键,可殊不知这问题的关键是在福王赵琢的身上。
当然叶宇也懒得说出这其中的玄机,而是躬身施礼回禀道:“叶宇知罪,那就请陛下天威责罚,将叶宇开刀问斩以儆效尤!”
“你!……”孝宗赵昚被叶宇这句话气得当即是拍案而起,这是他有史以来听过最为嚣张的话。
叶宇此言一出,顿时整个朝堂之上一片哑言,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叶宇会说这句话。这句话哪里是主动认罪求死,这明明是在跟当今陛下公然叫板。
谁都知道今日传召叶宇上殿议事,那是要委以重任,岂能真的问罪与他?
可叶宇今日不仅没有配合这官场中的默契,反而反其道而行公然与赵昚杠上了,这是众位群臣没有想到的,更是孝宗赵昚所不曾遇到的!
面对众人的哑然无语,叶宇一直沉着以对:“陛下,草民心意已决,朝中诸事不想再理,只求陛下宽大洪恩,放任叶宇离去……”
“叶宇,你当真认为朕不会惩治与你!?”帝王在臣民的面前自有帝王的威信,叶宇今日如此不给赵昚颜面,竟敢公然与之叫板,这显然是赵昚所不能忍受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若要惩治一人自然是天经地义,莫说草民是陛下义子,即便是亲生父子也会有罪必究!”
“……”
孝宗赵昚这一刻有些沉默了,因为他听到得出叶宇将“亲生父子”四个字念得极重,而且方才他也明显看到那种眼神之中隐透的复杂之情。
神色有些怅然的赵昚,又缓缓地坐了回去,随后摆了摆手道:“至于与金国和亲之事暂且放下,但这金国使节被杀一案,直接关乎我大宋的边关危机,爱卿……”
“满朝文武均是国之栋梁,社稷之柱石,又何须草民妄加参与?”
叶宇话说到这里,一向很少下跪地他,此刻郑重地跪了下来:“陛下,草民累了!”
“卿家你……”
一句累了,包含着种种的情感,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此时此刻无论是支持叶宇的虞允文、蒋芾等人,还是与叶宇处处为敌的张说、曾迪一党,都莫名的选择了短暂沉默。
一句累了,从一个才二十二岁的年轻人的口中说出,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可能会觉得极为荒谬,但是在叶宇的身上却是显得极为沉重。
二十二岁的年纪,对于为官仕途而言,可以说才刚刚开始。甚至有很多人这个时候,还在为能不能考上举人而犯愁。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已经做了他们这些人一生所不能企及的功业,这每每让他们回想之时,都会感到十分的惭愧!
累了!或许是真的累了,数年的辛劳也应该驻足歇息了……
第418章 赐封虚职尚书令
叶宇执意不愿再理朝中事务,孝宗赵昚也是没有任何办法,所谓强栓的毛驴不拉磨,就算强行挽留也是于事无补。
“卿家真的去意已决?”孝宗赵昚心情复杂的看着叶宇,语气中也带着几分不舍。
叶宇语气平稳地回应:“请陛下开恩!”
“也罢……”
“陛下,叶大人乃是国之栋梁,切不可弃贤良如敝履,还请陛下三思!”孝宗赵昚才刚开口,就被急急忙忙的虞允文给堵了回去。
虞允文的话应刚落,蒋芾以及身后的一帮朝臣,也纷纷请示:“请陛下三思!”
张说与曾迪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也纷纷出列进言,希望赵昚能够挽留叶宇。这一次朝中双方两派,却因为叶宇的离去而达成了共识。
各怀心思的双方此刻达成共识,这是孝宗赵昚最想看到的,但同时也不想看到的。
这就是帝王之术,既希望朝廷群臣和睦大同,但也需要有彼此针尖麦芒般的争锋!
所以面对群臣们的劝谏之词,赵昚也只是稍稍的犹豫了片刻,随后便郑重道:“既然卿家执意离去,朕便不再强人所难,叶宇听旨!”
“臣聆听圣训!”
这一刻叶宇终于又自称为臣了,这是对皇帝圣谕的一种尊重。
其实以叶宇如今的身份,即使是身无官职那也是天子门生,之前自称草民也不过是显示自己的决然之意。
“叶卿家多年为朝廷履有功绩,积劳心疲请于辞官,朕虽惋惜,特赐加卿家尚书令一职以示尊荣,愿卿家早日回归朝堂替朕分忧……”
做皇帝的人,出口成章就是文绉绉的圣旨。虽然后面的话叶宇没有细听,但是这尚书令三个字他可是听得十分清楚。
这份临时口述的旨意,使得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因为这尚书令一职实在是太过怪异。
之所以称之为怪异,那是因为这个官职已经不复存在,确切的来说是,是要比虚职还要不靠谱!
虚职,是有名无权,宋朝官员的头衔一般都很长,但是全是高帽子虚衔没有权利。
而这个尚书令一职,其实是三省六部制中,尚书省的最高指挥官,直接可以统御六部官员,与当朝宰相权势等同。
甚至论及品阶来说,尚书令的二品官阶要比宰相还要高!
可是这些都是没用,因为宋朝的官制几经改动,已经除去中书令、侍中、尚书令的虚称。而门下并入中书,称之为中书门下。
而门下中书这个机构,直接由宰相主中书事务,兼尚书省之长,六部直属于宰相,尚书省之制已废于无形,实际上这也是三省合一。
所以这个尚书令其实已经废除,比当下官制中的虚职还不靠谱!
虚职至少还有这个官衔,可尚书令又该从何说起?
一开始众人以及叶宇都觉得,当今陛下是不是老糊涂了,就算要在叶宇临走之时,为了表彰一下予以虚职封赏,也不应该用一个废除的官职加封吧?
可是随后有聪明之人,心头一经回思便恍然大悟,暗道这个官职可真是用意不纯啊!
“臣谢主隆恩!”
叶宇恭敬地接旨谢恩,随后便主动退出了大殿。
这一次没有人上前进言阻拦,因为陛下已经下达了旨意,再多说已经是无济于事。
之后的朝堂上所讨论的多是宋金之间的战事问题,因为放任叶宇的离去,其实已经表明了当今陛下赵昚的一个态度。
所以在宋金两国的关系上,如今似乎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除了应有的积极集结兵力防御备战之外,就是尽快查获屠杀金国使节的凶手,两手准备的决议之下,大部分人其实都有一个共同心声。
那就是能不打,就最好不要打起来,因为这对于黎民百姓而言是一场灾难,对于他们这些朝中权贵其实也是一种折磨。
当朝会散去之后,虞允文被蒋芾拉到了一旁,见四周无人才低声郑重道:“虞兄,你跟蒋某说实话,这金国使节……”
“蒋老弟,你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见虞允文一脸茫然的样子,蒋芾神情不悦道:“虞兄,你若有事情,可不能瞒着蒋某,你可知此举乃是欺君之罪!”
“哈哈哈……”
“虞兄,你……”
“老弟你不会以为,那金国使节是老夫所杀吧?”虞允文爽朗的笑了笑,随后十分玩味的问道。
蒋芾见虞允文主动说到了这个事,他也就没有什么再顾虑的了,于是直言道:“既然虞兄不避讳此事,那就请虞兄直言相告!”
他蒋芾之所以怀疑多年的老友,那是因为他知道虞允文太需要这场战争了,积蓄隐忍这些年,其实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收复失地。
换成虞允文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就是:此生不见江山一统,虞某死不瞑目!
正如当年宗泽临死之时,由于心系北伐大业,口中还不停地口中念叨:过河!过河!
对于这样一个执着于北伐事业的人来说,近日发生金国使节被杀一事,蒋芾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虞允文的身上。
况且当日在虞府之中的时候,虞允文说的那些自信的话,就更成了蒋芾坚信的旁证!
“蒋老弟,你多虑了,虞某虽说做事有时候过于意气用事,但也不会做出这等极端之事,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那么两国交恶,又与驻国使节何干?”
“可是当日你说……”
虞允文犹豫了一下,随后压低声音道:“当年北伐虽说失利,但是虞某也不是没有暗中发展北伐的火种,所以当时虞某的意思是让他们……”
听了虞允文的一番解释之后,蒋芾这才明白自己这位老友竟然早有筹谋。
“那金国使节被杀一事,又是何人所为?”有一个疑问,萦绕在了蒋芾的心头。
虞允文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此事实在是过于蹊跷,虞某一时也难以看出是何人所为,不过这对于我们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419章 此事过后立储君
“可此事,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妙!”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过这件事情还需得多加留意才是……”
蒋芾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愿岳雷与张蒙二人能勘破此案,要是他不辞官该有多好!”
听着蒋芾口中的那个他,虞允文自然知晓说的是叶宇,随即摆了摆手笑道:“他此举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此案真的勘破了,那这场仗还能打得起来吗?”
“话虽如此,可多年摸爬滚打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如今辞去官职岂不可惜了?”
“可惜?陛下不是还封了他一个尚书令吗?”
“可那不过是陛下随口一说罢了,你我皆知,这尚书令已经废除了,如今根本就没有这个官职!”
虞允文却不以为然道:“蒋老弟这话说的是不错,不仅尚书令一职废除了,就连中书、侍中令也均已废除。但你可别忘了陛下乃是天子,所以金口玉言便是圣旨!”
“虞兄一语点醒梦中人,看来陛下这道旨意用意颇深呐……”
“何止颇深?”
蒋芾望着虞允文初是一愣,随后恍然:“哈哈哈!虞兄所言极是!”
尚书令,在宋朝以前都是宰相才有的荣耀,赵昚将这个已经废除的官职再次赐予叶宇,其实是在表明一个态度!
表明叶宇虽然已经退下了朝堂、虽然如今还很年轻,但在赵昚的心中已经是宰辅之选,即使居于民间那也是布衣宰相!
其次赵昚不封赐中书令、侍中令,而偏偏以尚书令加封叶宇,其实也是别有深意。
因为这个尚书令一职,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并且也很少有人能够居于此位,而历任尚书令之中有一个人,却使得这个位置多了另外一层意思。
这个人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当年李世民由于功劳甚高,故而加封尚书令以示优渥。
自此之后,这个职务成了一个难以逾越的禁制,至少在唐朝就是如此,若非功盖当世之人,绝不可能有这份殊荣,因为这是当年唐皇李世民担任过的职务。
……
婉月宫中,孝宗赵昚躺在软榻上静静的看着书,一旁的庆王赵恺侍立在旁。
“福王近日可有动静?”
赵昚目光没有离开书本,而是从桌案上端起茶盏欲要饮下。伺候在旁的内侍刘武岳,赶忙上前轻捏着盏柄奉送到了赵昚的手中。
“回禀父皇,皇叔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就一直居于府内深居简出,倒是没有什么动静……”
赵昚轻呷了一口香茗之后,微微舒了口气道:“似有似无,不过是虚幻一梦,他越是如此,朕这心里就越觉得不踏实!”
“皇叔权势不可小觑……”
“是啊,朕这个兄弟一直是阳奉阴违,也始终觉得这个江山本来就属于他的!”
赵昚说着便放下了书本,摇了摇头道:“江山易得,却很难坐!若是真的可以选择的话,朕倒是想与你皇叔对换一下!”
看着眼前这个毕恭毕敬地皇儿,赵昚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笑了笑:“你啊……”
“若论沉稳,你胜过当年的太子;若论仁厚,你胜过那个不成器的恭王惇儿!”
“儿臣不敢,皇兄宽德仁厚,若非英年早逝,定然是个有为的好储君!至于三弟,不过是一时糊涂迷失了心窍,所以才……”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是你的优点,就是你的优点,不必推辞;不是你的,即使强加附会也无用!在这一点上,你过于墨守陈规,有的时候谦逊未必是件好事!”
“儿臣受教了!”
赵昚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庆王可以退下了。
赵恺恭敬地深施一礼,转身正打算退出婉月宫,却被赵昚突然从背后唤住:“恺儿,是你的,朕终究会给你,但不要做出朕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否则朕会很不高兴……”
“儿臣…………”
赵恺急忙转身,低着头看着地面,但是心里却是急剧的跳动着,因为他不明白自己的父皇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待此次宋金之事解决之后,朕会下旨正式确立你储君身份,朕也老了,这幅重担也该交给你了!”
“父皇春秋鼎盛,福泽……”
“朕累了,去吧!”赵昚摆了摆手,双目微微合上,已经没有再谈话的兴致。
“儿臣告退!”
赵恺神情复杂的退出了婉月宫,他此时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既为可以荣登储君之位而高兴,但是也对方才赵昚言外之音疑惑难解。
送庆王赵恺离开的是内侍刘武岳,待走出婉月宫门口,刘武岳一脸笑意道:“杂家就送太子殿下到这里了!”
“不敢不敢!刘公公还请慎言,本王可……”赵恺一听这太子二字,他当即是吓得神色一惊。
“殿下所言极是,是杂家太过心急了,不过这已是事实,倒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听说刘公公对字画古玩颇有造诣,不知可有此事?”
刘武岳捏着他那鸭嗓子,笑着道:“殿下过誉了,是略懂皮毛……”
“刘公公这可是过谦了,本王府上有不少名人字画,怎奈本王眼拙,不能鉴赏其中真伪,所以刘公公若有闲暇之日,可到本王府上鉴赏一二!”
闻听庆王这番话,刘武岳的脸上是笑出了花儿:“哎呀呀,承蒙王驾千岁看得起杂家,那……”
刘武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庆王赵恺从秀中取出一枚令牌,亲自塞到了刘武岳的手里:“刘公公,这是本王的令牌,但凡刘公公有闲暇之时,随时可到本王府上品鉴叙旧!”
热忱到这种地步,刘武岳自然是心花怒放,于是识趣地将令牌收下,并十分谄媚的向赵恺拱手施礼:“那就多谢王爷了!”
“诶,公公这说的是哪里话?将来若有诸事,还得多仰仗公公提点才是……”
都是这人际场上的老手,所以赵恺这句话一经说出,刘武岳便知道了赵恺所指的是什么。
于是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王爷您放心便是,杂家定不负殿下所托!”
第420章 不要技工要忠心
晴雨过后洗尽了临安铅华,山野碧翠阳光普照大地,嫩绿的叶子随风翩翩起舞,宛若美人之姿摇曳。
天目山下,后山茶花园中,叶宇躺在其中闭目而眠已经大半天了。
空山新雨后,万物肃静时!
这时提着竹篮的武青音蹑着脚步走进了茶花园,最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叶宇的身边。不过没有去打搅叶宇的清梦,而是静静地放下竹篮,拖着香腮痴痴地看着叶宇。
就这样过了许久,叶宇突然毫无征兆的开了口:“你这样一直看我,莫非将我也看成了茶花?”
叶宇头枕双臂,仰面对天,虽然双目依旧闭合,但口中却是悠悠地说了话。
“我……你早就醒了?”显然叶宇的突然开口,让武青音感到十分的局促。
“半醒半眠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醒与不醒又何必分得太清?”
叶宇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随后接着道:“青音,你对茶艺颇有天赋,我已向徽州陆凡去了书信,你可到他那里学习制茶之道……”
“我不去!”
“为何?”
“不想去……”
武青音轻声的说着,但是语气中的执着却是不容置疑,她说着便从竹篮子中端出一个碟子,碟子上放着几块颜色各异的糕点。
“呐,这是我做的茶花糕,你尝尝味道如何?”
“好香啊!”等到武青音将碟子端到近处,叶宇才闻道糕点散发的阵阵清香。
这时他索性睁开双目坐了起来,拿起那碟子中的糕点就咬了一口。
随着咀嚼动作的进行,叶宇脸上也露出了喜色:“这糕点味道不错,丝毫不逊色于城里的状元糕!”
“呐,这里还有,你多吃点,睡了大半日一定腹中饥饿了……”见叶宇十分爱吃自己做的糕点,武青音像似吃了蜜糖一样的开心,欣喜地又从竹篮中端出了一碟糕点。
诚如武青音说的那样,他已经在这茶花园中躺了大半日,虽然只是闭目而眠但腹中有了些许饥饿。
口味大开的叶宇,一边吃着茶花糕,一边点头称赞道:“这茶花做糕点,要比其他花糕多了几分淡雅,素然而静,悠悠润心,不错不错!”
品尝美味的同时,叶宇并没有忘却方才的话题,于是接着问道:“青音,你要知晓陆凡如今可是茶道圣手天下闻名,有多少具有茶艺天赋之人都向往得到师承,让你拜在他的门下,也是为了你好!”
“宇哥哥,青音现在只想种茶花,种出你说的那十八学士,其他的青音不想去多虑……”
“十八学士?”
显然叶宇已经忘了这件事情,随即拍了拍额头道:“十八学士这种茶花极难种植,当日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如此执着……”叶宇环视这周围的茶花,就觉得有些疑惑。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如此锲而不舍的继续种下去。
“你不会明白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武青音又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叶宇看着这个一身绿衣,生性恬静的女子,心中却无故的泛起了一层涟漪。每次与这个女子聊天,彼此的话都是很少,若非是他主动寻找话题,武青音永远都是安静地不愿多说。
“怎么,跟我之间就真的没有话说?”
“有……,但怕搅了你的清净……”武青音那芊芊十指紧紧地拧着麻花,甄首微微低下不愿与叶宇直面对视。
叶宇正要说些什么,这时远处的路旁武青忠走了过来。武青音见状,迅速地收起碟子,俏颜微红的提着竹篮就跑开了。
武青忠驻足转身看了一眼匆匆离开的妹妹,接着轻轻的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来到了茶花园中。
“武兄,有的时候叶某可真是羡慕你,在这里结庐而居,正是叶某向往的田园生活!”
“可惜大人肩负我大宋国运,想要过这种闲云野鹤的日子,那可真是难上加难喽!”听了叶宇的一番感慨,武青忠也是不以为意的打趣道。
叶宇却摇了摇头自嘲道:“武兄未免也太抬举叶某了,如今叶某已经辞官,至于什么大宋国运,又与叶某何干?”
武青忠没有急于回应,而是将准备好地两壶酒放在了叶宇的面前,随后自己独自呷了一口,才说:“天下大势,青忠虽然看不透彻,但是大人的心思,青忠还是可以窥探一二的!”
“哦?不妨说来听听……”叶宇接过酒壶,深意含笑开口问了一句。
“时至朝廷多事之秋,青忠相信以大人忧国忧民之心,定然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所以,青忠觉得大人此番必有深意……”
“连武兄又难以瞒骗,看来叶某此番手段并非高明,反而倒显得过分矫情!”
“矫情?呵呵,青忠虽生性愚钝,但凡有所差遣,定然不负所望!”武青忠虽然有些书呆子气,但是也能看得出此次叶宇而来,并非只是为了寻一份清静。
见武青忠仍然如此的拘于礼数,反而没有其妹随然,于是叹了口气道:“武兄,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大人,你我以平辈相称,难道就如此的艰难?”
“尊卑有序,岂能逾越!”
“算了,若让你这个榆木疙瘩开花,可真是天方夜谭!不过你有一点猜对了,此次前来我的确有事要与你商量……”
“大人请说!”
“你可知叶某创办这所大学的初衷是什么?”叶宇没有直接说明来意,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着边的问题。
“虽说如今众多大儒,皆言大人此举是有辱圣人之道,但以青忠如今的眼界来看,大人是将圣人‘有教无类’的思想发扬光大!正如大人曾经说的那样,人生处处皆学问,并非有高低之分……”
武青忠的这番话让叶宇是另眼相看,放下酒壶一脸欣慰道:“看来在这清流大学里,武兄倒是真个改变了不少!”
“有教无类是叶某创办书院的宗旨,学问虽有主次之分,但却无贵贱之别,每一行每一业都有其独特作用。所以在这清流大学之中,我想让你带领一批志愿学子,替我研制几样至关重要地东西,这种东西须得严格保密,不可以泄露半点风声!”
听着叶宇如此郑重地嘱托一件事,武青忠的神经也顿时紧绷了起来,他知道能够被眼前叶宇予以重视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
“研制何物?青忠只会研读学问,然而对于这些技工之术并不擅长……”虽然武青忠对叶宇委以重任感到兴奋,但是他首先想到是自身条件的不足,会不会影响到了叶宇的计划。
“单凭你这个态度,此事交于你,叶某就十分放心。自古做皇帝的也不见得都是全才,但一个朝廷的运转还不是有条不紊?叶某要的不是武兄的技能,而是这里……”
叶宇说着,便面带微笑的戳了戳武青忠的心脏位置,此时一个动作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