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江山权色TXT下载江山权色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江山权色全文阅读

作者:彼岸三生     江山权色txt下载     江山权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1章 夜读春秋

    刘武岳离开王府之后,就直奔行辕而来,在行辕里刘武岳是极尽了劝解之词,但终究未能说服叶宇。

    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回京将一切禀明赵昚。

    刘武岳回到京城临安,将叶宇的意思大致向赵昚复述。

    本以为此次孝宗赵昚会雷霆大怒,不曾想赵昚却一副病态的拧眉沉声问:“他真是这么说的?”

    “回禀陛下,叶学士就是如此说的,他说陛下虽是名义上的义父,但他自幼就是野孩子……”刘武岳说到最后,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赵昚听了这番话,先是闭目沉思良久,随即才缓缓睁开,微微叹道:“野孩子……,倒也……”

    说到最后,赵昚无奈的摆了摆手,露出苦涩一笑:“罢了!你先行退下吧!”

    “是!”

    待刘武岳退出养心殿后,赵昚询问一旁的梁珂道:“对此事,你有何看法?”

    “老奴以为,叶大人年少轻狂,如此忤逆不遵之言行,陛下切不可听之任之……”

    “话虽如此,但他所言也不无道理,毕竟这些年来朕亏欠他许多!”

    赵昚说到这里,偶尔咳嗽了两声,面色微红的摇头道:“当年朕就是因为这个皇位,舍弃了朕最为珍惜的东西。如今这种事情,朕不想在发生在他的身上……”

    “可是陛下答应福王之事,陛下又该如何兑现?”梁珂见不能说服赵昚,于是又以福王之事劝诫道。

    “朕的这个族兄,虽然主动交出一支御前大军的兵权,以换得朕的一道赐婚圣旨,其实他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可比朕精明许多!”

    “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这个幼子,历经磨砺之后,若是为臣,将来既是名臣也是权臣,福王如此下血本拉拢他,无非是想增添自身羽翼罢了!”

    梁珂微微点头认可道:“陛下圣明,以老奴观之,叶大人虽年少气盛,但对于人情世故极为老练,远非庆王、恭王二位皇子能比,只可惜……”

    “只可惜,他不仅是个庶出,而且身份永远不能得到认可!”

    赵昚说出了梁珂没有说下去的话,随即略感悲凉道:“正因如此,朕才觉得亏欠他很多!至于此次赐婚,朕的旨意是下达了,但没有限制婚期,所以这小子如何闹腾,朕也懒得去管……”

    “陛下英明!”梁珂闻听此言顿时慌大悟:“原来陛下早有打算,如此即便福王想要追究此事,也是没有丝毫理由!”

    “好了,朕倦了,这些政务就交由庆王处理,起驾回寝宫吧……”赵昚一脸疲倦地吃力站了起来,由梁珂搀扶着离开了养心殿,起驾直奔后宫而去。

    而此时京城恭王府里,赵惇正在听着老鹰的汇报。

    “主公,宫中传来消息,陛下的身子日渐萎靡,看来计划已经初见成效……”

    恭王赵惇静静地望着窗外一轮明月,沉默良久之后才自语道:“嗯,宫中御林军侍卫替换的进展怎么样了?”

    “回禀主公,已经替换三成!”

    “这还不够,本王会为你们争取机会,此事刻不容缓,明白吗?”

    老鹰恭敬地侍立在旁:“属下明白!”

    “对了,庆王那里可有消息?”恭王赵惇缓缓转过身来,深眸如星地看了老鹰一眼。

    “据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如今庆王殿下帮助陛下处理朝政,废寝忘食整夜忙碌,本就虚弱的身子也越发的体力不支。而且由于主公有意退让,致使支持不少大臣暗中对庆王有所抵触……”

    听着老鹰的汇报后,赵惇冷冷笑道:“本王这个二哥,一朝权在手就觉得能够呼风唤雨,岂不知这把国之利器终会要了他的性命!”

    “主公这一招以退为进,真乃明智之举!”

    “呵呵,其实说起来,二皇兄倒是一个淡泊名利之人,只可惜被张太尉、曾迪等人有意架抬!不过既然本王的二哥成了绊脚石,那本王就不介意将其踢开!”

    恭王赵惇说到这里,随即沉声道:“你去虞相府上,告知虞相国本人,往后无论张说、曾迪等人如何紧逼,都要按兵不动予以退让!”

    “是!属下这就去……”

    “等等!”

    赵惇随即紧紧地盯着老鹰,神情阴冷道:“最为重要的是,让你的手下彻底潜伏,切勿露出蛛丝马迹!”

    “属下明白!”

    ……

    临安京城的暗流涌动,叶宇身在福州自然是不的而知。

    待送走刘武岳之后,叶宇就处于了相对静默状态,对于这道赐婚的圣旨也是置之不理。

    正如当日在王府说的那样,自己的婚事还轮不到别人乱点鸳鸯。

    别说这福王的义女样貌不得而知,就算是貌若天仙,他叶宇若是不愿意,就是八匹马强拉也拉不回据婚的念头。

    王府几次差人前来商议婚期,却被叶宇有意拒之门外,这让福王赵琢也是一阵无语。

    毕竟这圣旨上只说了联姻之事,并没有说要什么时候完婚,这可以说是圣旨中的一大疏漏。况且叶宇以皇命在身不便商讨此事为由,倒也是一个十分合理的拒绝理由。

    要不是赵悌与岳三娘的婚期将近,叶宇都准备决定离开福州回京复命。

    然而这些日子里,叶宇竟然一门心思的研究起了《春秋》。叶宇之所以选择研读春秋,除了是为了解闷之外,就是因为这其中的典故让他很是喜爱。

    因为三国时期,关云长夜读《春秋》,一直是叶宇内心极为推崇之事,故而这些日子里,叶宇除了随意地巡视海防之外,就是在行辕之中无聊的研读《春秋》。

    福州位于闽江北岸,一条闽江贯穿诸州直接通入东海,这条江岸之上就有大宋的海防驻军。

    闽江的江面上旌旗飘展,一艘艘车船停靠在江岸上,叶宇站在船头一览海军驻防军姿,不禁赞叹道:“此等海军若是征战海上诸国,天下之大皆可任意驰骋!”

    候在一旁的指挥使钟意国解说道:“叶大人所言极是,只可惜朝廷无心开拓蛮夷之地,我等驻防军士也只能成为一种摆设,平日里追一些海盗毛贼……”

    “哦?那岂不是大材小用,成了一种摆设?”叶宇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随口这么一问。

    所谓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钟意国一听叶宇说出这番话,顿时神色一凛:“那倒也不尽然,我大宋商通海外,这沿海过往的商队都将有海防舰队护航!”

    “呵呵,本官只是说说而已,这海防即便百年相安无事,但也不可有一日撤废,将来的世界是海上霸权的争夺,切不可有丝毫大意!”

    “叶大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钟意国虽然不懂叶宇说的什么海上霸权,但是叶宇没有对海防建制不满,就已经达到了他的当下目的。

    叶宇看了钟意国一眼,见对方没有真正明白自己的意思,他也只是摇了摇头不予置评。

    当下南宋虽然在陆地上备受欺凌,但是在海上可以说是领先世界的船业舰队。

    而且现今南宋朝廷,将中南半岛、南海诸国、大食诸国、西亚诸国,以及高丽、日本等一些国家,看作是远离教化的蛮夷之地。

    虽然多有商业往来,却大多不将这些岛屿领土放在眼里。

    这就是一种圣人教化的优越感,可以说中原大地的人们得天独厚。然而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自满与高傲,结果几百年之后,却被这些所谓的蛮夷叩开了中国的大门。

    叶宇看着坚实的船身密钉铁板,甲板上密布转射弩与攻防之物,更有无数甲兵列队其上,各个盔明甲亮精神抖擞。虽是人数众多,却又军容肃杀鸦雀无声。

    不得不说这福州闽江的海防,还真是让叶宇大开了眼界。

    虽然这些海上军队不能在陆地开疆拓土,但是对于海上的贸易却有着极大地促进作用。正如方才钟意国所说的那样,这些海上军队可以为来往商人提供护航的作用。

    这种宋朝的海上繁荣,其实也是有着诸多原因所构成,而最为主要且最为直观的是,吐蕃、契丹、女真、蒙古等少数民族相继崛起,隔断了宋朝与海外的陆路联系。

    于是东南方的海路就成了宋朝对外贸易的唯一通道,海路贸易因而更加兴盛。

    其次就是国际环境的原因所致,由于十字军东征、塞尔柱突厥人的兴起,迫使活跃的阿拉伯商人把贸易视线转移到东方,向东方开辟商路,越来越多地出入我国沿海口岸。

    这就从客观上,为宋代的海外贸易创造了有利的国际环境!

    而且当下朝廷的大部分税收,就源于各个港口的市舶司,这其中的商务利润可谓是极其丰厚。

    所以福王赵琢坐镇福州,占有三个港口主动权,可想而知其中富裕程度。

    有钱、有兵、又有一颗不服的心,要说福王没有谋反之心,反倒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叶宇巡视完福州沿海驻防之后,便没有再仔细巡查,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查不到任何东西。

    “福州海防驻军军容壮盛、军纪严明,本官甚感欣慰,回京之后,必会提报枢密院列入官评,以为日后晋升依据!”

    钟意国神情如常,郑重施礼道:“多谢叶大人提携!”

    “不,不是本官提携,而是你尽忠职守理应如此……”

    叶宇说到这里,却似有深意的调侃道:“不过如此声势雄兵,若是登船备战从港口出发,沿东海北上直逼临安京城,可谓是轻而易举防不胜防呐!”

    “大人……这……”

    钟意国闻听此言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叶宇早已经远远离去。但是这句话却犹如重锤,狠狠地重击在了钟意国的心头。

第272章 劫掠有道

    离开海防驻军说的那一句话,看似随口一说,其实是叶宇有意为之。

    这些日子里他虽是夜读《春秋》,但对于当下局势却没少进行分析。寿宴之上他看似十分冒失且不顾场合,其实不过是半真半假的故意为之。

    与福王联姻之事,他不仅事先知晓,而且本意就十分的反感此事,所以才有了寿宴上的尿遁说辞。

    但皇帝赵昚的一道圣旨,彻底打乱了他的整个思绪,他不明白这道旨意究竟出于何种原因。

    他可不认为,远在京城皇宫的皇帝赵昚,会真的关心他这个臣子的家事,这其中一定有着他所不知道的缘由。

    但至于是什么原因,他暂时还不得而知,须得京城的消息到达之后才能得到确定。不过连刘武岳都不知晓其中原因,那要探寻消息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过经过叶宇的推断,这联姻之事应该是福王赵琢的意思,因为当日青云山上,他从黑袍人的口中大致得到了证实。

    那至于这两个族兄弟之间,究竟为何以他作为事情的焦点,这其中还真有不少值得推敲的地方。

    若是福王请动圣旨,极力撮合这桩婚事,那么对于福王赵琢有利的有哪些?

    自己的才能?这显然并不是利益的根本!叶宇虽然颇为自负,但是还没有到那种自恋的程度!

    那么细细推论就不难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福王赵琢有意而为。其主要的原因并非因为他的才华,而是赵琢已经觉得他可能看出了福州端倪!

    所谓的端倪,倒不是什么科举舞弊,而是这一路而来的连串事情,综合结论得出私造兵器的秘密!

    若是此事他叶宇一味着追查下去,势必会使得全盘计划提前暴露。时机没有成熟而过早暴露,这对于福王赵琢多年心血而言,是一个致命的隐患。

    即便福王赵琢如今只是处于怀疑,但是赵琢也担不起这个风险。

    叶宇身为钦差特使,赵琢并不方便将其灭口,否则将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试想一年死了三个通判就已经让福州成为敏感之地。若是再死个钦差特使,那么朝野上下的目光都会聚集福州,到那时就更会容易暴露所有。

    所以叶宇在福州不能死,而且还要安然无恙,那么为了消除那一丝怀疑的隐患,福王赵琢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拉拢。

    而拉拢的最好手段,就是政治上惯用地联姻!

    如此一来,既不用担受秘密暴露的危险,还能叶宇收为麾下予以重用,如此如虎添翼之举何乐而不为?

    叶宇想通了这一层,因此心中也大致有了个大概。所以才会在钟意国的面前说了那么一句诛心的话,其用意就是让福王赵琢自乱阵脚。

    所谓敲山震虎,便是如此。上善伐谋,攻心为上!

    虽然他本意并不想联姻,但是对于这件事情的口吻还不能过于强硬。

    否则将赵琢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在福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叶宇还真成了待宰的鱼肉……

    ……

    叶宇离开海防驻地之后,没有直接回到行辕,而是驱车前往不远的闽县,因为他要去见一个人!

    微服坐着马车进入闽县县城,在一处名为熙春楼的酒楼停下,此刻酒楼门外早已有人恭候多时。

    叶宇一挑车帘走下了马车,见眼前之人是个中年男子,肤色微黑面带胡须,一身儒袍着装利落,给人一种极为干练的感觉。

    “小人鲁青见过……”

    此人正要行礼,却被叶宇单手托起,随即轻声道:“不必多礼,楼上详谈!”

    “是,小人前面引路!”

    名唤鲁青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在前方引路,叶宇则跟随其后进了二楼一处幽静的厢房里。

    待叶宇进入房中,还未有寻地方坐下,这鲁青就急忙向叶宇行礼道:“小人鲁青见过东家!”

    “哦?呵呵,侗诚都与你说了?”叶宇看了鲁青一眼,随即打开临近大街的窗子,语气随和的轻声问道。

    鲁青一脸郑重道:“佘恩公已于半月前来信,说是东家近日会传见小人,故此小人是****殷切盼望……”

    “嗯,既然侗诚已经知会你了,那我也就省了不少口舌,我只问你,若是我让你组建一支海上商队,你能否在短期内保质保量的予以壮大?”

    “敢问东家,多久?”鲁青没有满口承诺,也没有面露退怯之色,而是略作沉吟之后问了时间问题。

    关于鲁青的神态举止,叶宇一直在不经意的暗中观察,对于鲁青这番沉着与稳重,他心中甚是满意。

    “四年!”

    鲁青轻捋三寸胡须,略作盘算之后,便郑重道:“若东家足以信任,小人能够完成!”

    “不过我的这支海上商队很特殊……”

    “东家不妨直言!”

    “当过强盗吗?”叶宇没头没尾的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倒是让沉稳的鲁青不由一愣。

    随即摇了摇头,有些不解道:“没有,这与商队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所要的这支商队,所有人都是饿狼般的掠夺战士,而不是精通儒学的教条先生,你,明白吗?”

    叶宇的这番话彻底颠覆了鲁青的三观,心说这还是人人敬仰的叶学士吗?就算商人是以利驱之,但也不能严重到的强盗的行径。

    如今眼前这位东家要一支如饿狼般的抢掠商队,这显然超乎了鲁青的想象。

    不过既然已经认定了跟随东家,鲁青就没有打算回头,于是沉吟了片刻之后,才沉声回应道:“小人明白!”

    “好!在这福州你既然有了些许根基,倒不用再重新筹建商队,你就按照我的吩咐,招募那些不怕死的强盗,至于如何驾驭这些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小人明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骄不躁,沉稳老练,叶宇暗忖果然没有选错人!

    这个鲁青其实叶宇并不陌生,因为当年在清流县的时候,土地庙中那一株黄色槐花树下,佘侗诚跟叶宇讲过当年他救过一个乞丐,曾经讲述过海外有红色槐花的故事……

    当时叶宇询问佘侗诚那个乞丐姓名住址,佘侗诚却是一问三不知。之后这件事情就渐渐的淡化了,叶宇也就没有再提及此事。

    但是随着龙门镖行的逐渐扩大,偶然之间寻到了这个当年的乞丐,也就是如今叶宇面前的鲁青。

    对于海外的世界,叶宇早已经心生向往,他知道要想让宋朝真正成为商业帝国,那海外的商业发展还需要扩大。

    虽然说宋朝的海上贸易已经达到了封建社会的顶峰阶段,但经商的终究还是极少数。因为多数人都还对商人报以鄙夷态度,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所以要想打破这种桎梏,在中原本土是已经难以发展了,唯有无限扩大海上贸易。

    宋代海外贸易经营者,身份可分官营和私营两类。而私商经营也分两种,一种是权贵和官僚,另一种是民间商人,包括豪家大姓和中小商人。

    叶宇交给鲁青的任务,就是四年内打造一支足以左右市舶司的私人商队。而这支非同小可的商队,会是他将来发展海外地域的向导与先锋。

    不过叶宇可不是善男信女,所谓的海上贸易商道,走的却是抢劫之道!

    对于叶宇而言,他不信奉教化主义。如今南宋四周敌人环视,也没有见到朝中大儒手持经卷论语,到两军阵前去教化那些虎狼之师。

    但凡遇到战事的时候,就将他们平日鄙视的武将推到了前沿,这种卑劣的行径却高谈阔论什么礼仪教化!

    一场旅途,就是一段征途,所谓征途就是一场劫掠!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被历史载入了史册。当人们去崇拜哥伦布四次出海航行的丰功伟绩时,却不曾想他带给当地土著人的是什么!

    是照顾?是友好?

    不!

    土著人友好的对待哥伦布的船队,结果他却带着后来人霸占了土著人的家园,让那些土著人沦为奴隶!

    这就是世人称赞的英雄?

    如果这也算的话,那他叶宇也要做一次这样的英雄!

    况且这些西方国家,几百年后又是如何蚕食中国大陆的?

    焚烧?抢掠?杀戮?……这些不可磨灭的耻辱,他叶宇不会忘记!

    所以,何谓仁义?这就是西方文明?

    叶宇认为后世的西方列强没有错,落后就要挨打,这就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而所谓的仁义,不过是强者居高临下的一种施舍!

    要想换来道德高尚的仁义国度,那就要先经过地狱般的残忍,犹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这支商队,只是一个探路石子,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关于组建商队的事宜,叶宇与鲁青在厢房里洽谈了许久,叶宇虽然对海上贸易不如鲁青娴熟,但他也有让人惊叹之处。

    比如说,整体世界的海域地图,在叶宇的脑中已有轮廓,虽然他没有逆天到绘制整个世界地图,但是关于世界地图的轮廓以及东海、南海的岛屿分布,还是记忆十分清楚的。

    之所以对东海以及南海如此清楚,除了叶宇天生军人的地图敏感之外,也是受了后世南沙群岛以及台湾岛、钓鱼岛等被诸多瘪三小国蚕食的影响。

    鲁青是祖孙三代海上通商,因此对于海上的行使贸易事宜颇为娴熟,手里也有盛行惯用的《海外诸善地理图》、《诸蕃图》等一些地图。

    但是如叶宇这般地理岛屿之详细、覆盖范围之大,是他鲁青平生仅见。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东家,不仅学识渊博当世称绝,就是这海上地图的绘制,也能算得上是一大奇迹了!

    他是这方面的老行家,叶宇给他的这份地图,虽然很多地方他不清楚,但是地图的大致方位并无差错,所以他相信叶宇这份地图的真实性。

    至于眼前这位东家是如何绘制这份地图的,他没有去过多追问,因为任何奇迹发生在叶宇的身上,似乎都已经不再惊讶……

    因为这些年来,眼前的这位东家的传奇还少吗?

第273章 赵悌之死

    从闽县回到行辕之时,天色已经渐渐地黯淡下去,南方多雨潮湿是极为常见的事情。

    站在窗前看着细雨绵绵,叶宇微微地叹了口气,旋即又坐回了书桌前,准备拿起那本翻阅多次的《春秋》阅读。

    而就在他伸手准备翻阅书籍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桌上的《春秋》,有了被人挪动过的的痕迹。

    手在书的上空停留了片刻,随即紧紧握成拳头,轻轻的捶在了书面上,语气怪异的自语道:“真是不知死活……”

    说完这句话,叶宇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平复了心中的复杂心情,继而缓缓打开书页,看起了那本不起眼的《春秋》。

    在福州,叶宇唯一的熟悉故人潘之所,已经被他举荐到了绍兴担任知府。

    其实叶宇心里很明白,在经历科举舞弊一事之后,福王赵琢定然不会放过潘之所。当然,自己在福州逗留一日,福王赵琢忌惮三分就不敢有所举动,

    但他终究是要回京的,不可能在福州保护潘之所一辈子。

    所以在回京之前,叶宇以吏部尚书的身份向朝廷举荐潘之所。而如今绍兴知府一职暂无人选,潘之所正好可以立刻走马上任!

    潘之所的离开,让这个诺大的福州,已然没有他叶宇熟识的人了。所以叶宇决定等赵悌大婚之后,就是他回京复命之期。

    叶宇这些日子的闲雅起居,让福王赵琢悬着的心得以稍稍放下,只要叶宇不寻根刨底的追查下去,那么自己私铸兵器的事情就不会暴露。

    但是当他听了钟提国的回禀之后,放松的神经再一次开始紧绷起来,他知道叶宇在视察海防说的话,是一种诛心地试探。

    无论这种试探是善意还是恶意,这都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叶宇显然已经看出了他的内心意图。

    王府的书房里,赵琢低着头默然不语,短粗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四根手指连续击敲犹如马蹄奔腾。

    “王爷,您说这叶宇在海防驻地说了这句,究竟是何用意?”海防指挥使钟意国坐在一旁,神情有些疑惑的问道。

    赵琢没有给予回应,而是史正治随即开了口:“以史某之见,这叶宇无非是在敲山震虎,让我们心中不安,然后露出马脚!”

    突然,马蹄声停止了声响,赵琢抬起头看向二人:“正治所言虽有道理,但却并非全面……”

    “还请王爷明示!”

    “这叶宇说出这等诛心话,是有敲山震虎之意,但更为重要的是,他在向本王传递一个信息,就是他已经知道了本王的暗中意图!”

    赵琢此言一出,钟意国与史正治神色纷纷惊讶不已。

    赵琢随即摆了摆手,打断欲要开口说话的二人:“其实他这句话也是在暗示本王,如今海防水军的军队阵容,若是被朝廷大臣关注,势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到这里,赵琢微微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本王弄巧成拙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为了应付叶宇这个钦差大臣的巡查,无论是政务还是军委,赵琢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准备。

    尤其是在海防军务上,为了能让叶宇看到福州海防的军容壮盛以及军纪严明,还特意让指挥使钟意国做了不少准备。

    可是他恰恰忽略了叶宇说的这一层,军容壮盛是好事,也是地方军事长官恪尽职守的功劳。但是官场有句话说得准确:做得好,未必就能得到应有的酬劳。

    好心办坏事,就是这简单的道理。

    赵琢此举是让叶宇看到了优异地军务政绩,但反过来去想就是一种潜在地威胁。

    尤其是如今临安乃是位于杭州海河之口,若是这支士气如虹的战队直接从东海北上,那就可以长驱直入围攻临安。

    而他赵琢将海防军务抓得如此谨慎,其实当初也是潜在了这种心思!

    福王赵琢有这个意图,那远在京城的皇帝赵昚也是有这个顾虑,所以关于福州的海防巡视,他特意派了叶宇前来视察。

    “看来这叶宇并非要与王爷为敌,否则以此人的沉稳,绝不会说出这种冒失的话来……”

    钟意国话音刚落,福王赵琢点了点头道:“这小子也知道自己在福州不安全,所以才会抛出这句话,既是一种妥协也是有意拖延!”

    “王爷说的极是,那我们……”

    “此事的症结就在于赐婚上,可惜这小子有意躲避不予正面回应,否则本王也就无需顾虑这么多了!”

    福王赵琢一想到那道模棱两可的圣旨,就心中觉得十分抑郁。他是没有想到当今皇帝,会跟他玩起了小伎俩。

    如今虽然赐婚旨意已下,但是婚期没有具体限制,那就不好将叶宇钳制起来。

    钟意国犹豫了片刻,这才郑重地开口道:“请恕卑职直言,王爷切不可将希望寄托在赐婚上,万一这叶宇是……”

    “你是担心他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不错,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如卑职暗中布下埋伏,待此人离开福州之际,就将其灭口于回京途中!”

    钟意国的这番分析,的确很有道理,而且看起来也十分可行!

    但却被赵琢当即予以否决:“应该不会,这赐婚之事乃是本王亲自提及,并非陛下有意赐婚!况且当日寿辰之上,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小子对赐婚极为排斥!”

    “离开福州再进行灭口是可行,但是钦差之死势必会震惊朝野,届时浙东诸州全部进入朝廷的视野之中,到那时我们岂不得不偿失?”

    “这……”

    “放心,本王只要能够将其拉拢在手,就能将其控在手中!你们可别忘了,此子不仅是个人才,而且在士林之中威望甚高,他若是出了任何差池,产生的影响可不仅仅只是一阵清风!”

    “可是王爷方才您也说了,这叶宇如此不识好歹……”

    赵琢摆了摆手,深意的笑道:“无妨,本王自有办法!”

    ……

    转眼之间就到了九月底,叶宇又备上一份贺礼,准备参加赵悌与岳三娘的婚礼。

    叶宇前后算了算,心道这个九月还真是大事不断,九月初是秋闱放榜,中旬是福王赵琢的寿辰,这到了九月底也不消停,又要前去喝赵悌的喜酒。

    不过这个九月的大事还远远不止这些,就在赵悌婚期的前一晚,这位世子竟然毫无征兆的死在了王府里。

    这一突发事件,一时之间震动了整个福州城。新郎官死在成婚的前一天,这种事情发生的十分诡异,也很容易让人想到其中的不寻常!

    叶宇闻讯赶到王府的时候,史正治已经派州府衙役控制了现场。从府衙仵作的口中得知,这赵悌乃是在房中刺中心脏身亡!

    这个现象十分的诡异,因为王府上下戒备森严,其中暗藏机关更是不为外人所知。

    所以要是有凶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王府,又是毫无征兆的将赵悌刺杀于房中,这种情况是根本不会存在的。

    案发的房间里,也没有留下凶手的任何痕迹,这就让叶宇感到极度的困惑,这个凶手究竟是谁,竟有如此超乎常人的能力?

    但这查案不是叶宇的特长,况且也不是他的本职工作,所以他也只是出于关切之情前来探望。见往昔笑意迎人的福王,如今瞬间苍老许多,叶宇也突然心生一丝同情。

    老来丧子之痛,是一个人后半生最不愿意看到的悲剧!

    王府上下笼罩一层阴霾,让叶宇有些喘不过气来。由于他在王府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安慰了几句福王赵琢,便怅然地驱车离开了王府。

    虽然这个赵悌没少为难他,但是这毕竟只是意气之争,并无什么深仇大恨!

    况且世家公子、皇子王孙,大多都是赵悌这种傲慢性格,所以他对于赵悌的几次刁难并没有什么怨恨之意。

    如今这个活生生的年轻人,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了,这难免会让他心生怅然之感。

    原本打算,等参加完赵悌的婚礼之后,便准备回京复命,如今看来只得压后回京的日期了。

    因为这个时候离去,反而会遭受不良之人的非议!

    毕竟自己与赵悌曾经有过些许矛盾,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若是经过有些不良之人造谣,而他又在这个时候离开福州,难免会落人于口实。

    况且叶宇也很想知道,这个赵悌究竟是怎么死的?究竟是什么人能在戒备森严的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杀人!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但关于赵悌的案情依旧没有丝毫进展,这让深受丧子之痛的赵琢气愤不已,限期史正治尽快查出凶手,否则后果自负!

    福州这个地界上,除了通判是由皇帝直接任命,其余上至知府知州,下至知县胥吏都是福王一人说了算。

    这就是藩王的特权,军政大事可以独揽裁决。权利之大,远远超越了宜州节度使李道。

    史正治在这个沉重压力之下,深知这事情的严重后果。在反复勘察无果后,便亲自前往行辕拜访叶宇。

第274章 下一盘棋

    行辕的后院中,叶宇在凉亭里与曹雪莹对弈,时不时的传来几句笑声,倒是足见此刻叶宇的心情不错。

    “我可要将军了!”叶宇以一手迎头炮,正好将了曹雪莹一军。

    曹雪莹一瞧自己眼前的棋子已经无法弥补,于是撅起嘴失落自语道:“你老是欺负人,你这棋子布局步步紧逼……”

    “嗳,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让了你两车两马,就仅剩下两个炮与五个兵。这种情况你都不能赢,又能怪谁?”

    “怪谁?当然怪你呀,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在这棋盘上就不能故意让一让?”

    叶宇没有急于回答曹雪莹的问题,而是将象棋盘上的棋子重新布局,这才自语道:“棋局可以重新开始,人这一辈,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是错了,很难再回头了……”

    话说到这里,叶宇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摆弄棋子:“棋局之上很残酷,我没有选择,你也没有选择,所以这棋的胜负,永远不是让出来的!”

    叶宇的这番话,让曹雪莹的神色有些异样,但随后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就没有输过?”

    “输过!而且很多次!”

    叶宇毫不掩饰自己的弊端,自己的确输过很多次,谁也不是天生的棋圣,没有经历输又何来的胜?

    他的记忆里虽具有先天优势,但当年在龙山寺与圆通大师对弈,亦师亦友的对弈不知输赢多少次!也正是从那时开始,自身的棋艺才会一日千里的猛增。

    世人皆知他一战成名未逢敌手,却不知当年一个小小的清流县,就已经暗中孕育了成功的基础。

    随后叶宇自顾讪笑道:“只有输了,才会知道胜利得来不易,所以对于我而言,不可以输……”

    就在说话之际,北堂墨从外面走了进来,说是知府史正治特来拜访。

    “这史正治还真的来了,让他进来吧!”

    “是!”

    随后不多时,史正治就由北堂墨带进了后院。此时曹雪莹已经避嫌离开,而亭下只有叶宇一人。

    “下官拜见叶大人!”史正治来到近前拱手便拜,微黄的脸上尽是疲态。

    叶宇没有起身,而是轻声道:“史知府事务繁忙,今日竟有闲暇来此,倒真是让本官意外,来,坐下说话……”

    “多谢大人!”

    “史知府近日气色颇佳,看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叶宇的这一句反话,让史正治神色尴尬之余,又是一阵叹息:“叶大人就勿要取笑下官了,这大半个月里下官就没有安稳的睡过觉……”

    “怎么,王爷对你施压了?”

    “是啊,王爷有令,若是案情再没有进展,下官这顶乌纱丢了倒是小事,恐怕是性命难保!”

    “嗳,这话过于危言耸听了,王爷执法有度,岂会以性命威逼?”

    “是是是,是下官言语失当……”叶宇的这番提醒之下,史正治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失。

    “不过你身为福州知府,这大半个月竟然对案情毫无进展,这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王爷独子丧生,这份悲痛若是因为你办案不利,你这乌纱难保倒是肯定了!”

    叶宇的话音刚落,史正治就已经跪倒在地:“还请叶大人救救下官!”

    “在你管辖的地方皇亲死于非命,勘察破案是你身为知府的职责,本官就是想要替你说情,你认为王爷会理会吗?”

    “下官不奢求叶大人出面求情,只求叶大人在案情上能为下官作出参详之策,不知叶大人可否……”

    “这……恐有不妥吧……”

    史正治见叶宇一脸忧郁,于是急忙乞求道:“还请叶大人相助!”

    “答应你不是不可以,况且对于此案本官也有些心得。但是你要与本官下一盘棋,不知你意下如何?”叶宇犹豫了片刻,最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下官当然愿意!”

    “不过这下棋得有个规矩,不知你能否遵守?”

    此刻史正治求知心切,也没有想太多:“还请叶大人明示……”

    叶宇随即笑了笑:“这盘棋,本官不能吃你的任何棋子,而你则没有这个局限,如此你我二人对弈一局如何?”

    “这岂不是……”

    “岂不是你稳操胜券?”

    叶宇的这句反问,倒是使得史正治挤出一丝笑容道:“下官的棋子不减,而大人您的棋子注定越来越少。叶大人棋艺精湛下官早有耳闻,但这种规则之下,到最后根本没有胜算……”

    “那也不一定,这棋不下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不过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你的这个优势条件,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开局之后,你每走一步,就要支付本官十两银子,不知可否?”

    “这……”

    史正治没有想到,这对弈还有这么奇怪的规矩。不过史正治略一思量这两个规矩,顿时就明白了叶宇的意图,这是变相的向自己索要钱财啊!

    不过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难事!

    以这种规则对弈,他可以说是稳操胜券。这一盘棋下来,纵使对面的叶宇再如何了得,也不过几百步就可以解决问题。

    几百步也就是几千两,这点小钱他还不放在眼里。他虽然身为知府俸禄不是很多,但老丈人可是浙东的大盐商,休要说几千两银子,就是几十万两也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史知府没有信心?这盘棋你若赢了,本官才会帮你,否则可就免谈了!”

    “呃,当然不是,既然叶大人盛情,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

    “红先黑后,请!”

    “请!”

    随后二人就你来我往厮杀起来,由于叶宇的黑子不能吃红子,所以史正治的红子一开始还精于布局,直到后来就所过之处任意厮杀。

    因为史正治认为,只要将叶宇的这些棋子全部消灭,那么就会大局将定!

    不过可惜的是,这一番厮杀下来,历经一百多步的攻防厮杀,叶宇的棋子几乎没有伤筋动骨。

    一百多步走下来,棋子几乎如开局前的那样,史正治的额头顿时泌出了细汗。心说这棋局也太他娘的诡异了,棋盘就这么大,结果一路追杀竟然不能得偿所愿。

    这一百多步里,倒不是他吃不了叶宇的棋子,反而硬要吃棋子是肯定可以的。但是每次他要吃棋子的时候,自己的大后方就会面临被将死的危险。

    如此一来,为了能够解救危难,他只得放弃吃棋子的意图。

    况且以叶宇的棋力而言,每一次的布局与攻伐,虽然不能吃棋子,这种环环相扣的影响力,足以让史正治防不胜防。

    等到这盘棋对对弈超过一千步的时候,叶宇的棋子终于损失了不少,但是棋盘上的局势仍旧难分胜负。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午后,史正治无语的对着棋盘,心说这眼前的棋子为什么就如此难吃呢?

    就这样,几十个棋子,在棋盘上迅速的追赶着,时不时的来几次将军,二人周转了六千多步后,史正治起起落落的手臂终于酸痛的难以抬起。

    而那张疲态的脸上,就更是苍老了许多!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你的敌人都多么的强大,而是你明明近在咫尺的可以杀了他,却终究只是一步之遥。

    把棋下到这个地步,其实史正治心里很清楚,叶宇完全可以控制整个棋局的变幻,也可以尽早的结束这场对弈。但是叶宇就是故意绕弯子,玩着捉迷藏的伎俩既不打算被吃,也不想这么快赢这场对弈。

    从早晨史正治就来拜访,一直到夜间时分,这一局的对弈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期间叶宇命人送来茶点,并安抚史正治不要着急。

    史正治望着一脸平静的叶宇,心说我这能不着急吗?这一盘棋下到这个地步,他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步,他只希望能够尽快结束这份痛苦。

    可是他几次求饶却被叶宇拒绝,声称这棋局下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什么个人问题!

    “大人……”史正治一脸哀怨的望着叶宇,很想叶宇能够结束这场对弈。

    叶宇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自言自语道:“本官下棋那是有始有终,这是规矩!没有输赢之分,一般不能结束……”

    “那不一般呢?”史正治虽然已经疲惫的神思涣散,但还是听到了叶宇言语中的突破点。

    “这不一般啊,就是中途退局的人,要付出十倍的代价,怎么,你愿意?”叶宇佯作有些吃惊的望着史正治,用诧异的的语气询问道。

    “愿意!愿意!”

    这个时候备受煎熬的史正治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别说什么十倍的代价,就是一百倍,只要能够结束这局棋他也是愿意的。

    “好吧,根据方才我们事先说的,一步十两银子,你走了六千三百六十二步,折合成整数,就是九万两银子,然后因为你中途退局,付出十倍代价,那么就是六十万两银子!”

    “什么!六十万两!大人,这……这……”叶宇这一通计算,可是将史正治惊得差点背过气去。

    叶宇一本正经道:“是啊,这还是取得整数计算,至于其他的零头就算了……”

    十分大方的叶宇命人取来纸笔,刷刷点点在上面写下了字据,随后放在了史正治的面前:“你看看本官可有写错的地方,若是无错的话,就签个字吧!”

    “叶大人,这玩笑……”

    叶宇笑容戛然而止,冷声道:“你觉得本官是在说笑吗?”

    “可是叶大人,这……下官为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

    “嗳,史大人你这话就错了,这六十万两银子你是没有,可对于你岳父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

    叶宇说到这里,似有深意的笑了笑:“就算你岳父也没有,也自会有人为你付这个帐……”

第275章 车中旖旎

    史正治哭丧着脸,一脸疲惫的离开行辕。而叶宇则是看着那签了字的字据,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这一丝笑意,却是五味杂陈难以分清!

    这浙东之行历经近一年之久,他有意或者无意之间,收受钱财已经达到百万两之多。

    单凭宜州百里风婚庆彩礼三十万,再加上如今的六十万两,就已经是九十万两银子!

    他,还是为民请命的清官吗?

    他,是贪赃枉法的贪官吗?

    到了时至今日,他叶宇自己都分不清楚了,或许贪与不贪只在于一念之间。

    在史正治临走之时,他特意提醒了史正治两个信息。

    一个就是,他已经对侦破赵悌之死有了眉目;另一个就是,这六十万两的巨额财富,暗示史正治可以与福王赵琢商量。

    之所以史正治欠钱,福王赵琢偿还,这看似极不合理的逻辑,其实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大半个月过去了,对于追寻幕后凶手的急切,没有人比福王赵琢更为在意,所以对于一切能够侦破的可能,赵琢都不会予以放弃。

    毕竟自己的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这对于老来丧子的赵琢而言,打击之痛已经深入骨髓!若是能够手刃幕后凶手,区区六十万两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叶宇相信,赵琢是十分乐意送出这六十万两银子,因为这正是叶宇留给赵琢的一个把柄,赵琢抓住了这个把柄,才会放心的让他离开福州。

    身怀巨款六十万两,这个污点纵使他叶宇将来如何辩驳,也终将是无法洗干净!

    自污,有的时候也是保全自己,这一点叶宇是跟汉朝名相萧何学的。当年汉朝初立,刘邦对身边众多功臣心存怀疑,故此萧何故意自污名誉,才躲过了刘邦的无端猜忌。

    当年萧何是为了保命,如今他叶宇同样也是保命,将污点留给对手,其实就是最好的保命根本。

    或许将来这个污点会成为巨大隐患,但火烧眉毛,须得先顾及眼前!

    接下来的几日里,叶宇就协助史正治侦破案件,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史正治如约交纳了六十万两的现款,那他叶宇也就不能再袖手旁观。

    其实在这大半个月里,叶宇看似清闲其实也在暗查此事。对于未知的事情产生好奇,这是每个人必有的一种天性。

    因此叶宇也不能例外,越是具有挑战的事情,就越能激发他的猎奇心理。

    之后根据他自己的侦查与分析,再根据史正治所进展的案情,短短三日的时间,这个看似毫无头绪的命案终于有了头绪。

    在这整个过程中,叶宇只顾着推理案情,并不参与任何的意见,最后将杀害赵悌的凶手,锁定在王府的一个家丁身上。

    起初叶宇的这个推论,让史正治有些不以为然,因为他之前已经对王府内可疑之人都进行了盘问与审讯,包括王府上下所有的家丁与婢女。

    但却是一无所获,这才黔驴技穷的寻找到了叶宇帮忙。可如今叶宇又将案情退回到了原点,这让史正治觉得有些荒谬。

    不过有的时候越是荒谬,结果就是让人大跌眼镜的关键。果然在叶宇的仔细求证之下,证实了王府家丁赵三就是凶手……

    王府的客厅里,只有赵琢与叶宇二人,不过两个此刻都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史正治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脚步还未有站稳,赵琢就已经站了起来,晃动着那肥厚的身子,急切道:“怎么样,抓到了没有?”

    史正治一脸惭愧道:“下官有罪,那赵三已经畏罪潜逃了……”

    “什么?混账东西!让你查案你不行,让你抓个人你也不行,那要你这个知府还有何用!?”福王赵琢气得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史正治的身上。

    赵琢虽然身宽体胖行动不便,但浑身的力气也是非一般人所能比拟。所以这一脚下去,直接将史正治踹翻在地。

    叶宇一瞧这情形,觉得自己该出场了,于是开口劝解道:“王爷稍安勿躁,既然已经锁定了凶手,那么就总有抓到的时候!”

    “史知府,你回府衙之后立刻发下通缉海捕文书,同时再拟定一份悬赏榜文,将这个赵三的相貌一并张贴,如此一来相信短期内必会有所收获!”

    叶宇的这番建议合情合理,但史正治却没有下去照办,而是犹豫的向赵琢投去询问的目光。

    赵琢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见史正治如此样子,气急败坏地一拍桌案:“还不快去!”

    “是!下官这就去办!”

    待史正治连滚带爬的离开王府,赵琢这才重重的坐了下来:“这群废物,真让本王大失所望!”

    “王爷息怒,相信会有所结果的。”

    “此次多亏了贤婿仗义协助,否则悌儿的冤屈恐怕难以昭雪!”

    赵琢这个时候虽然气得有些糊涂,但是却把贤婿二字一直挂在嘴边。

    这让叶宇不免有些尴尬,于是道:“王爷客气了,叶某身为朝廷命官,也是分内之事!不过这赵三为何要谋杀世子,这其中究竟是何原因,王爷可要好好斟酌才是……”

    虽然种种迹象已经表明,这个赵三是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但是这作案的动机以及目的,目前来说都不是很明确。

    “嗯!等赵三即不管,本王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

    从王府回来已经是夜间,叶宇一上马车就看见胡媚儿坐在里面。

    这让叶宇心中稍稍轻松不少,待马车行驶之后,就直接问道:“怎么样,抓到了?”

    “那当然,有我出手,还有不成的事?”

    胡媚儿甚是自信的在叶宇面前邀功,叶宇随即轻轻一笑,顺手在美人的翘臀上拍了一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被叶宇这毫无征兆的轻轻一拍,仿若触电般的颤栗席卷全身,这种感觉让胡媚儿秀眉微蹙的同时,也不由的发出一声闷哼。

    “哼!就知道欺负人家……”胡媚儿说着就顺势躺在了叶宇的怀里,美目微闭像似在酣睡。

    叶宇蜻蜓点水,右手在怀里美人的身上游荡着,口中却轻声问道:“确认了此人的身份?”

    “嗯!”这一声轻嗯,不知是在回答叶宇的问题,还是由于身上带来了感觉让她情不自禁。

    见叶宇没有再问下去,胡媚儿张开美目疑惑地问:“要不要刑讯?”

    “不用了,一会你直接将此人毁尸灭迹,切记不可留下痕迹……”

    “可是,你还没问他……”

    “不用问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叶宇说到这里,在美人湿润的红唇上轻轻一吻,然后轻笑道:“我相信你……”

    胡媚儿本就是个热情如火的女子,被叶宇这一番缭绕已经是不能自抑,于是芊芊玉臂环住叶宇的脖子,主动迎了上去。

    过了许久,二人的双唇才渐渐的分开,深吻之后换来的是胡媚儿胸前起伏不定,喷勃欲张的身子犹如盛开的昙花。

    胡媚儿丰美的圆臀挤在叶宇胯部,叶宇此时血气正旺,岂能无动于衷,当然是勃勃欲动,笑道:“帮我压制住它,来,我们倚着车窗看夜景……”

    美人玉颜微红地坐在叶宇的腿上,身子越来越热,途径几处坑洼之地,轻微的颠簸让二人的身子不停的摩擦着。

    胡媚儿被叶宇的硬物顶了几下,两股一酥,就觉得下面一阵无力。

    于是赶忙夹紧腿,雪白的脖颈这时都胭红成玫瑰色,羞道:“叶郎,你又在折磨奴家!”

    “这可是相互的,你不也在折磨我吗?”叶宇闻听此言露出一丝苦笑,被胡媚儿的丰美圆臀挤磨得****高涨,一时偃伏不下去。

    胡媚儿美眸斜睨,吃吃的笑,伸出右手新剥葱管般白嫩的食指,在叶宇那隆起的帐篷按了一下。

    崩腾反弹,很是倔强,帐篷反而支得更高了,胡媚儿扭过脸去向着车厢一隅,以粉拳抵着檀口,笑得身子发软。

    “害人不浅呐,媚儿你可别后悔……”叶宇被胡媚儿这番挑逗,身子已经十分难受。

    胡媚儿微微抬起头,双眸水汪汪,贝齿咬着下唇,强忍着笑意。

    叶宇无语的瞥了胡媚儿一眼,没好气道:“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计较,今日我就做一回谦谦君子!”

    胡媚儿含笑道:“谦谦君子吗,我看不见得。”

    说着伸手又到下面按了按,低声道:“怎么还不收兵,媚儿后来可没挤压它……”

    搂着这么个娇滴滴的美女耳鬓厮磨说情话,想要偃旗息鼓很难,叶宇强忍**道:“还没大战三百回合,哪能收兵,正士气高昂恋战不休。”

    胡媚儿伏低身子笑个不停,叶宇瞧着胡媚儿柔情媚态,险些没有把持住。不过一想到赶车的孤狼还在外面,也只得压制心头的熊熊烈火。

    马车在回行辕的途中停下,叶宇冲着怀里的胡媚儿温柔道:“办完事情之后,记得速去速回。”

    “嗯!你可要等我哦,可别……”

    叶宇知道胡媚儿说的是曹雪莹,于是笑着道:“放心好了,我等你!”

    “等我!”

    胡媚儿临走之际,还不忘在叶宇的小帐篷弹了一下,随即迅速跳下马车消失于夜色。

第276章 践行晚宴

    等叶宇回到行辕之后,便直奔书房而去。

    不过当他走到门前,准备推门而入之际,却突然停止了进去的动作。

    先是在门前稍稍愣了愣神,这才推门而入!

    “既然来了,为何不点灯?”叶宇走进书房,接着又反手将门关上。

    漆黑的书房里,叶宇这句话似乎在对空气说话,但伴随着短暂的宁静之后,从一处角落里发出一个声音:“难怪赵惇几次暗杀,你都能幸免于难!”

    叶宇没有急于回应,而是来到桌前用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伴随着蜡烛的隐隐烛光,渐渐地照亮整个书房,叶宇这才看到房中的那道黑色身影。

    在这间书房里,无论是门窗还是房间里的每一处摆设,叶宇事先都做了记号,因此只要有一丝异样,他就会习惯性的提高警惕之心。

    当他推门准备走进书房的那一刻,他发现房门上的记号不见了,这就说明有人进过这间书房。

    然而他早有规定,没有他本人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书房,所以这就很显然有陌生人潜入进来……

    “深夜来访,找叶某有事?”叶宇毫不惊讶的做到了椅子上,甚是轻松地向黑袍人问道。

    来人正是火莲教教主,但今日的语气却有些清冷:“你为何拒绝赐婚?”

    “你这话问得真是莫名其妙,叶某为什么要与一个意欲谋逆之人联姻?将来若是事情败露,岂不是连累到我的头上?”

    “可这是你最为直接……”

    黑袍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叶宇便直接打断道:“为了你所谓的直接,搭上我的多年心血,你觉得这样做值吗?”

    “你要知道,本座这是为你着想,况且对此本座也做了不少部署,只要你与赵琢联姻,将来自会水到渠成!”

    “为我着想?”

    叶宇闻听此言顿时乐了:“当今陛下的旨意我叶宇都可以违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至于你的部署,你觉得我会信赖一个不成气候的民间组织?”

    “你!……”

    黑袍人被叶宇这句话,气得是有些恼怒,但随后沉声问道:“你是觉得本座不够实力?”

    “实力是够了,但眼界太过肤浅,这一点让我很是失望,堂堂火莲教主,眼界却犹如妇人一般狭隘……”

    “哦?何以见得?”虽然面具遮住了面容,但是语气之中已然有了愠怒。

    “先不说远的,就说说这赵悌之死,你以为你故意布了这个局,叶某人会看不透?”叶宇一只手臂搭在桌子上,斜着身子静静地望着对方。

    “你竟然猜到了?”显然叶宇的这句话,让黑袍人大吃一惊。

    “怎么,你今夜前来,莫不是就是告知叶某此事?”

    叶宇讪讪一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而是接着道:“如果是的话,那就不必了,因为你这局实在不怎么高明!”

    “你觉得本座这么做不对?”

    “当然不对!至少就这件事情而言,你就不够明智!”

    黑袍人的语气由原来的愠怒,渐渐地有了一丝好奇:“何以见得?”

    “赵琢如今是年过半百,将来再想有子嗣的机会可以说微乎其微。所以你将赵悌杀害的真正意图,无非是想让赵琢将来对我这个干女婿委以重任,当初青云山上你说替我办的事情,就是这一件,对不对?”

    “对!赵悌不死,你永远得不到赵琢的重用!”

    叶宇听罢此言,竟不由得笑了出来:“不仅仅如此吧,教主大人,你这一招可谓是一举三得!”

    “除了让赵琢后继无人,我这个干女婿得以重用;其次你还想借此机会,借我之手侦破此案,以博得赵琢的感激!而最后一得,就是切断了赵琢与岳家的联姻,不知叶某说得对不对?”

    叶宇不慌不忙地一语道破玄机,使得黑袍人不得不震惊的直视叶宇。

    沉静了片刻之后,从青铜面具背后发出欣慰的笑声:“呵呵呵,好!机智如斯,夫复何求?你说的不错,本座就是不希望岳家与赵琢联盟,其子赵悌的死,正好可以打破这一格局!”

    见黑袍人没有否定,叶宇模棱两可的心情终于踏实了。从赵三的身上怀疑火莲教,其实也是叶宇突发奇想的一个猜测。

    因为叶宇发现,这个看似没有线索的凶杀案件,只要他参与其中侦查,这些以前没有的线索就莫名其妙的浮出水面。

    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个福星,也不觉得自己对侦破案件有多么的高明。反而让叶宇觉得,仿佛有人在暗中安排好了这一切。

    也正是这种不合乎常理的直觉,让他对这个赵三有了格外的关注!而经过胡媚儿的一番辨别之后,也证实了这个赵三是火莲教的人。

    那这一切就水到渠成了,这显然是为他而设下的局,不过这个局对于他是善意的。

    “看来你为了让我与福王联姻,真是煞费苦心。但你却不知道祸水东引,这就不够明智!”

    “祸水东引?”

    “不错!天无时不风,地无时不尘,物无所不用,人无所不为。既然你做到了这一步,为何不将事情做得彻低一点?将此事嫁祸于恭王赵惇?”

    叶宇的这建议,让黑袍人来了兴致:“理由呢?”

    “理由完全可以随意编造,这对于你们火莲教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惜你错过了一举四得的大好的机会……”

    “而至于我的理由,其实很简单,想要我死的人,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听了叶宇这番分析,黑袍人静默地点了点头:“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没有你想得深远。不过这联姻之事,你切勿再要推脱,否则就会得不偿失!”

    叶宇缓缓站起身来,盯着黑袍人冷冷问道:“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亲人!”

    “亲人?”叶宇闻听这两个字,顿时心头不禁狂跳。

    黑袍人转过身来,看了叶宇一眼:“等你完成了这桩婚事,我自会告诉你真相!”

    “这算是威胁么?”

    “你好好斟酌!”黑袍人话音刚落,一个箭步窜出了书房,消失于夜色之中。

    叶宇一生最为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但面对黑袍人的这种威胁,他似乎又无法拒绝。

    ……

    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对凶手赵三的追捕依旧进行着。

    但可惜的是,通缉公文以及相貌图形虽然张贴各处,但就是没有没有找到赵三这个人。

    所有人都以为赵三潜逃藏匿起来了,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赵三早已被叶宇秘密处决了。

    案子已经基本侦破,福州的军务政务,叶宇也大致的巡查了一遍。

    至于福州三名通判的死因审理,叶宇只是简单地做了调研,并没有进行深入地调查,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复杂,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浙东之行终于告一段落,回京复命就提上了日程。

    福王赵琢为了给叶宇践行,提前三日就在家中摆上了家宴,特意派人送帖邀请叶宇共赴宴席。

    面对赵琢的盛情晚宴,叶宇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便在这天的傍晚时分来到了王府。

    宴席上,叶宇能看得出赵琢明显的苍老了许多,毕竟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过今夜的晚宴上,赵琢的精神尚算不错。晚宴上除了赵琢与叶宇之外,还有史正治、钟意国等一众福州重要官员陪同。

    宴会上众人觥筹交错,为叶宇的即将回京送上各种祝福之词,同时各位官员的敬酒,也是让叶宇应酬不暇。

    叶宇本想婉言谢绝众人的敬酒,但是盛意拳拳之下,若是驳了众人面子倒是有些失礼。

    况且出门在外这么久,马上就可以回京与秋兰、月芸以及恩师相聚,心情大好的叶宇也就因此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叶宇渐渐觉得头重脚轻,不仅酒精上头口干舌燥,而且还有些内急,于是便向王府中仆人询问厕轩的方位。

    叶宇说明缘由之后,便示意府内侍从为他引路。

    待叶宇以内急为由暂离宴席,跟随侍从走出客厅之后,赵琢唤来一旁的管家低声问道:“安排好了?”

    “王爷您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好了……”

    “嗯,那就好!”

    赵琢饮完杯中酒,随后重重的将酒杯放在了桌上,紧绷许久的脸上露出了少许轻松。

    而此时的叶宇跟随侍从左绕右绕,拐拐停停辗转了快半个时辰,但依旧没有找到厕轩解决内急问题。

    叶宇虽然知道王府的庭院深如大海,房间院落也有上百间之多,但是走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厕轩,这显然是侍从有意的糊弄他。

    于是二话不说,将这名带路的侍从揪在一旁,急切地问:“厕轩究竟在哪?”

    “叶大人息怒,小人这不正带您去……”

    “少废话,这都转悠了半个时辰,为何还没有到?”

    “叶大人,这王府格局……”

    “好了好了,给你这个,再不好好带路,本官可就不客气了!”叶宇也懒得听这个侍从解释,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一张钱钞,算是给这个侍从一点小费。

    人有三急,这内急是最难受的,要是再耽搁一会,他真的有种寻墙角解决内急的打算。

    叶宇的恩威并施果然奏效,这个侍从接过恩惠之后,一路屁颠屁颠的走得极快,叶宇跟随其后便来到了一处小院。

    “叶大人,这里面就是王府的厕轩,您请……”

第277章 美人沐浴

    顺着这名侍从所指的方位,叶宇看到眼前是一座偏僻地院落。

    从外观来看,这形如四合院的窄小院落倒不像什么厕轩,恰恰像百姓合群而居的院落。

    “这就是厕轩?”叶宇指着眼前的院落,脸上露出一丝的质疑问道。

    侍从十分肯定的点着头:“正是,这就是王府的厕轩集中之地,叶大人,您请?”

    “可这……”

    侍从的回应极为肯定,但是叶宇此刻却心生了疑虑,因为这王府厕所的豪华,让他抬起的左脚又迟疑的停了下来。

    “叶大人,这王府厕轩分为上中下三等,以您这等尊崇的地位,自然是这样上等厕轩了……”侍从见叶宇心生迟疑,于是便耐心地予以解释道。

    听了这侍从的一番解释之后,叶宇这才有所释然,王府的深宅大院里,厕所分规格等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这个时候他不仅酒精上脑晕晕乎乎,而且内急的势态已经刻不容缓。若是再不开闸放水,恐有不受控制以至决堤的危险。

    因此叶宇也就没有再多想什么,直接向对面的房间而去。

    哐当!

    叶宇疾步就推开了房间木门,直接就窜了进去。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闯进房间的那一刻,引路的侍从一溜烟地悄然离去。

    叶宇此刻内急难耐,倒也没有注意到这种异象,不过当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他明显听到房中有异动。

    水声?

    “嗯,厕所里有水声,应该不会错……”叶宇听到水声之后,稍稍疑惑的直觉稍稍平复了不少。

    “看来这厕所里还有别人……”这个念头在叶宇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脚上却没有丝毫停留,绕过前面的屏障直接寻找厕桶开闸放水。

    可就在他提着裤子,一边解着腰带一边搜寻厕桶之际,绕过隔板屏障的他,突然愣住了!

    滚动的喉咙干渴凝噎不能言语,眼前的确有一只木桶,而且是这只木桶还十分的硕大。叶宇清楚圆凳双目,这不是如厕的马桶,而是供人沐浴的浴桶。

    而且此刻浴桶边站着一名女子,宽大的浴桶内伸出如玉的足尖,如莲藕般的**修长而又白皙,水面的点点花瓣映衬着芳物玉体,玉藕环臂之间异有两物却是异常隆起。

    打开的房门突然吹来一阵凉风,将身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淡墨浮萍,宛如一幅美妙的水墨画卷。

    此情此景瞬间定格在了当场,陈浩喉结不住的滚动着,再移目看向眼前女子面容时,却发现热气蒸腾的浴桶中显得娇美如画。

    “啊!”

    一声尖叫在寂静的房间里当中显得极为突兀,还好发出这声尖叫的女子,被箭步而上的叶宇赶紧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引来王府的众多仆人。

    “别喊,我……哎呀……”叶宇正要辩解此事,却突然间发生了异端。

    因为方才他急于寻马桶开闸放水,所以裤子的腰带早已经解开,不曾想会发生眼前这种情况,所以一时没有留神,这个时候裤子竟然脱落在地。

    叶宇顿时他感到下身一凉,这让他就更是手忙脚乱起来,他很想腾出手了将裤子提起来,但是又担心眼前女子叫喊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叫喊起来,他就是长了八张嘴,恐怕也说不清这其中的缘由。

    还能说什么?裤子都脱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一刻叶宇情急之下,方才还澎湃的尿意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尴尬与懊恼。

    亭亭玉立的女子就这样被叶宇捂住了嘴巴,虽然止住了女子的呼喊之声,但是发出的呜呜不清的声音,让叶宇心中甚是焦虑。

    “姑娘,你别喊,我是路过这里,误会,纯属误会……”

    “唔唔唔……”

    早已经红透脸颊的女子,情绪并不是太过激动,而是呜呜两声,指了指胸前似乎想说什么。

    叶宇顺着女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抓着狂跳的小乳鸽。叶宇自认为自己的手不算小,但是左手覆盖女子的右胸脯上,却是显得那么难以覆盖!

    “呼!真不小……”叶宇心如此感慨,却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咳咳咳,这个……情急失手抓白兔,无奈难握探鸽乳,误会误会……”叶宇尴尬的干咳了两声,随即恋恋不舍的将左手拿来。

    文人就是喜欢卖弄诗文,叶宇在这么尴尬的时候,还不忘说两句押韵的打油诗。

    这时叶宇才透过蒸腾的水雾,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女子,此时清清的水流顺着她优美的脖颈,缓缓流过狭窄的腰身直到丰而不肥的翘臀,流过挺秀的双峰直到神秘而有紧凑的私密地带。

    在雾气袅袅中,她的身影显得有些虚幻,但那份柔美却又让叶宇感到了一丝异样。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叶宇盯着眼前俏丽女子的眼睛,拧眉疑惑的轻声问道。

    虽然这个搭讪的方式已经老掉牙了,但是叶宇的确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女子没有在发出急促的呜呜声,而是盯着叶宇微微点了点头。

    见眼前女子没有再叫喊的意思,而且哲轻微的点头让叶宇心中更是疑惑,因为这个女子的眼神的确有些熟悉。

    叶宇犹豫了一下,随后试探性的问道:“我将手松开,你别喊,可以吗?”

    女子微微的点了点头,叶宇终于将那紧捂的右手放下,慌忙提起裤子系上腰带。

    而站在浴桶里的****女子,俏脸红云密布娇艳欲滴,在脱离叶宇的钳制之后,慌忙地将娇躯蜷缩到了浴桶内。红霞满面映衬水面花瓣,更似芙蓉花开艳美绝伦。

    女子蜷缩在木桶里,面带娇羞的看了叶宇一眼,眸中尽带复杂之色:“六年不见,公子还能有所印象,实属难得……”

    “六年?你是……”侧过身去的叶宇,一听这女子口气似乎早就认识,但他拧眉思索却依旧模糊难寻。

    “一面轻纱,就让公子记不起当年之事?”

    “你……你是……这……”

    就在叶宇心情处于恍然与迷惑之际,外面已经是一片嘈杂。

    叶宇心说这次可真是玩大了,也来不及在与这女子说什么,急忙逃命似得冲出了房间。

    可惜叶宇纵使步伐再快,也快不了院中已经集结的众人。

    当叶宇冲出房间急于奔逃之际,正好被前面的众人拦下,福王赵琢似笑非笑道:“叶大人,你这一离席就是大半个时辰,本王与诸位同僚记挂叶大人,故而前来寻找叶大人,不曾想你竟然在此……”

    “呃呵呵,真是有劳王爷与诸位挂心了,方才内急走错了方位让诸位见笑了,既然……那……那我们再回宴席痛饮……”

    叶宇神情尴尬的笑了笑,闪烁其词有些语无伦次。

    “絮儿拜见姨父……”叶宇正打算寻个理由将众人支开,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房内沐浴的女子衣衫略有不整的急忙走了出来。

    这一突然的异状,让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愣,因为方才所有人都看到叶宇从房中急忙出来。再暗中打量二人的衣着显然有些不整,一时间窃窃私语暗笑不已。

    而叶宇听了身后女子一句姨父,顿时让他惊诧不已,神情变幻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絮儿,你为何会在此处?”福王赵琢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脸上挂起来愠怒之色质问道。

    “回姨父的话,絮儿见此处幽僻,今日在此注水沐浴……”

    “沐浴,你这丫头,入住王府竟如此不懂规矩,你既是本王的侄女,如今更是本王的义女,沐浴自会有专人伺候!已经不是你那山野乡村……”

    福王赵琢瞅了叶宇一眼,随即一指这个院落,略带不悦道:“以后若有其他需求,可直接吩咐下人便是,切不可如此没了规矩!”

    “絮儿知错了……”

    “好了,退下吧!”赵琢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示意女子离去。

    等这名女子离去之后,赵琢这才将目光锁定叶宇:“叶大人,方才……”

    但这句话没有说完,而是故意稍作停顿,示意史正治等人暂先退下。

    等到史正治、钟意国等人知趣的离开之后,赵琢这才盯着叶宇问道:“贤婿,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王爷,您说的是什么事?”叶宇半真半假的茫然询问道。

    “叶宇,你休要与本王装傻充愣,你方才从絮儿沐浴室中仓皇逃离,方才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王爷,话虽如此,可我并……”

    叶宇刚要出言辩解,却被赵琢挥手打断道:“那你跟本王解释一下,你这衣衫不整又作何解释?”

    “衣衫不整?”

    叶宇闻听此言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瞧顿时哑然无语,原来方才由于匆匆提裤子,以至于没有及时整理,使得一边的衣角塞进来底裤之中。

    这种衣冠不整的滑稽情况,再有方才出浴女子的衣衫不齐,就更是一个难以说清的事情。

    “这……王爷,其实这件事情……”

    “贤婿,你不必解释什么,你我二人迟早会是翁婿之宜,而絮儿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福王赵琢有意压住叶宇的话头,先声夺人冷言道:“可是你今日之事,就做的有些过分了,这可有些不合礼数啊!”

    “王爷,您先听我说……”

    “你不必说了,本王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这件事情虽然不合礼数,但也是在乎情理之中,况且陛下赐婚在前,倒也不是什么丑陋之事!”

    “王爷,其实是你府上那个侍从……”

    “什么侍从,在哪儿?”

    “在……”叶宇抬头环视周围寻找,而方才引路的侍从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278章 华林一游

    福王赵琢的几番质问,将叶宇问得是哑口无言。

    叶宇很想去辩解,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没有了主动权。

    不管这个事情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确是私闯了那个名唤絮儿的沐浴之地。

    不仅私闯了,而且还摸了,即使没有全面覆盖小白兔……

    晚宴的下半场,叶宇是浑浑噩噩的度过的,至于赵琢与一众官员说了什么,叶宇根本没有听进去。

    晚宴直到夜近二更才散席,叶宇坐着马车晕沉沉的赶回行辕。

    期间赵琢有意挽留,却被叶宇婉言谢拒了。心说今日的事情已经够糗了,可别在闹出什么乌龙来。

    一路上他在回忆那个名唤絮儿的女子,从赵琢的口风中得知,这个年轻女子就应该是赐婚待嫁女子柳絮。

    可这个女子的眼神,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六年,一面轻纱……

    难道是真的是她?

    叶宇想到了一位故人,而这位故人也的确是相隔了六年未见!

    会是她吗?若真的是她,又怎会成为赵琢的侄女?

    这接踵而来的一连窜问题,让叶宇本就晕沉的头更加的浑噩……

    为了理清心头的疑惑,于是叶宇在启程的前一日,就特意邀请这个柳絮前往华林寺一游。

    对于叶宇的这个邀请,福王赵琢是极力支持的,因此还特意备了车马供二人所乘。

    柳絮在两个婢女的陪伴,从王府里款步走了出来。青莲色的素衣裙裳上下一新,眉目如画,容色照人,在马车边向叶宇欠身一福,晶亮的眸子含羞一瞥,然后上车去。

    叶宇随即也没有客气,径直也钻进了车内。

    车厢内二人很少说话,叶宇时不时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柳絮姑娘,他很想从柳絮的眉宇之间找寻当年的那个影子。

    一路上二人很少说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华林寺外,苍松绿荫排布犹如华盖,将一座华林寺掩映得大有幽趣,香客如云,梵音阵阵……

    华林寺位于福州鼓楼区北隅、屏山南麓。是北宋乾德二年,吴越国王钱氏割据时,福州郡守为祈求国境安宁而建,初名“越山吉祥禅院”。

    其实前往华林寺敬香,不过是叶宇寻找的一个理由。而他真正的原因是想将这个柳絮约出来,当面探究自己心中的疑惑。

    敬完香之后,二人相携游走于屏山山道林间。

    久未言语的叶宇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边走边问道:“你……”

    “能吹一首曲子吗?”叶宇刚开口说话,这位柳絮姑娘就道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就在叶宇有些愕然之际,柳絮从腰间取下一个埙,一个十分普通的埙,埙的吊坠上只挂着一枚铜钱。

    当叶宇看着柳絮递到眼前的埙,当即欣喜笑颜道:“原来真的是你!”

    叶宇接过那个普通的埙,将那枚铜钱捧在手心,自言自语道:“这枚铜钱没想到你还保留着。”

    “怎么,你认为我将它丢了?”

    柳絮一脸平淡的看着叶宇,出尘的气质让人看不出喜怒。不过敏锐地叶宇,却能透过那清澈地美眸之中看到久违的温暖。

    叶宇扬了扬手里的埙,笑了:“我还真这么想过,不过如今看来,你是将这枚铜钱当做定情信物了……”

    “臭美!”柳絮甩下这两个字,就自顾的向山上漫步而去。

    叶宇却不以为然,紧走几步跟了上去,接着调侃道:“口是心非可不好,何必自欺欺人呢?”

    “是啊是啊,你说得对,可是有些人在时隔六年之后,竟然认不出芊羽这个青楼女子,你说这个男子是不是薄情寡性?”

    “嗳,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当年你在清流县的时候,一直都是面带轻纱不以直观面目示人,我又岂能清楚地知悉你的容貌?”

    “那你也是个登徒淫贼!”

    听到淫贼两个字,叶宇就十分的敏感,于是反驳道:“这话你又错了,这可是你们布局在先!所以,这事情可怨不得我!”

    昨日之事,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有意为之,他叶宇自负聪明过人,又岂能看不出其中奥妙?

    不过当时被尿急憋得束手无策,结果成了别人算计的对象!

    “不怨你?你若是听从了大人的安排,又何至于……”

    “又是你们那个什么教主大人,我叶宇喜欢谁,爱娶谁我自己做主,凭什么他非要横插一杠子?”

    “那你是不准备娶我了?”柳芊羽知道论及辩论她不可能是叶宇的对手,于是就直接问出了这么个尖锐问题。

    叶宇深深地看了柳芊羽一眼,微微含笑道:“不娶!”

    “……”柳芊羽的反应与众不同,她表现得很是平静,甄首微微低垂默然不语,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酸楚。

    过了片刻之后,她才幽幽道:“现今这个形式由不得你和我,你若是不娶,皇帝、福王那里你也不好交差,你就当是应付困局假意娶我……”

    “那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叶宇看着柳芊羽那落寞的眼神,其实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我……”

    柳芊羽猛然抬起头想要表露心声,但随后又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自语道:“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可对我而言很重要!”

    “是么……”显然叶宇之前的拒绝,使柳芊羽此刻提不起半点精神,依旧是漫不经心地低着头想事情。

    本来谈兴正浓的二人,此刻却突然没有了话语。

    等来到了山顶,寻了一处青石树下,两人并排而坐俯视远处群山雾霭。

    叶宇看了一眼兴致不高的柳芊羽,随即双手持埙吹奏起来。

    随着一首悠扬的曲子,从叶宇手中那个埙中流淌而出,这首曲子悠扬而低沉,叶宇吹奏的极为认真也很用心。

    如今得知身边这个柳絮,就是当年旧识柳芊羽后,叶宇的心情也瞬间好了起来。毕竟当初在清流县的时候,这位女子曾经多次帮助过他。

    不仅如此,对于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叶宇古井不波的心曾经有过一丝悸动。

    这个埙,是当年叶宇私下赠予柳芊羽的。时隔六年之久,这个埙依旧是亮洁如新,由此可见柳芊羽经常将此物戴在身上。

    而且那个吊坠上的一枚铜钱,更是当年为了试探柳芊羽,而故意发出的铜钱飞镖。铜钱很普通,街市上随意可见,但叶宇的这枚铜钱,对于柳芊羽而言却是意义非凡。

    因为当年的那日夜里,叶宇不仅以铜钱试探柳芊羽武艺,而且还声称要娶她为妻。虽然这是一个不怀好意的试探,但却是第一次有男人说要娶她。

    等到这首曲子吹奏结束之后,叶宇侧过脸冲着柳芊羽笑问:“好听吗?”

    “嗯!”

    柳芊羽静静的点了点头,随后轻声地问道:“许久未曾听你的曲子,时隔多年我还是望尘莫及……”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我怕!”

    “怕?怕什么?”叶宇抚摸着那个普通的埙,面带疑惑之色轻声问道。

    “我……我怕会与媚儿一样……”

    “媚儿那样不好吗?”

    柳芊羽犹豫了少许,最后摇了摇头道:“可是我有血海深仇,若是不报一生难安!”

    “血海深仇?是谁?”

    提及自己的仇人,一直给人淡雅感觉的柳芊羽,此刻双眸之中却透着杀意:“你见过,他就是赵琢!”

    “是他!?他不是你姨父吗?”

    “……”

    山顶上的风很大,但两人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二人由原来的并排而坐,到了最后呈现的是美人依怀的姿势。山顶虽然冷风阵阵,但是二人如此紧偎在一起,倒也平添不少温馨。

    而在柳芊羽的娓娓道来之后,叶宇也算是大致理解了事情的缘由。

    当年由于赵琢在皇位之争失利后,便被分封到了福州。

    赵琢对于没能成为太子之选,一直耿耿于怀心有不甘,于是乎,在封地上是大肆的胡作非为。

    当年赵昚刚登基不久,根基尚且不稳,因此对于福王赵琢的恶行也是难以顾及。

    如此一来,赵琢更加地肆无忌惮。

    当年福州知府乃是柳原,是柳芊羽的父亲,因不满赵琢鱼肉百姓罔顾法纪,多次上书朝廷弹劾福王恶行。

    可惜这些弹劾奏章犹如石沉大海,不仅杳无音讯反而惹来了杀身之祸。

    当赵琢从朝中党羽的口中得知此事后,于是设下陷阱栽赃罪名,将柳原关押大牢动用私刑,最后柳原不忍名誉受辱,一头撞死在了牢中墙壁上。

    但赵琢并没有打算放过柳原的家人,不仅罗织了罪名而且要予以斩草除根。不过赵琢却看中了柳原之妹柳红鸢,有意要将柳红鸢纳为侧王妃。

    当时柳原的夫人产下一女,就是现今的柳絮柳芊羽。柳红鸢为了保住兄长的骨血,这才含恨嫁入福王王府。

    而赵琢则看在柳红鸢的面子上,放过刚诞下不久的女娃柳芊羽。

    但赵琢对于这个侄女,是从来没有好生照料过。而是将刚出生不久的柳芊羽,送往附近乡间的农夫家庭抚养。

第279章 引狼入室

    听着柳芊羽说着其中的辛秘往事,叶宇的心情渐渐变得压抑起来。他没有想到这看似平淡的背后,竟然有着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恩怨。

    “既然有血海深仇,以你的身手以及火莲教的势力,完全可以让你了却心结,可为何一直漠然不动?”

    叶宇的这句话,让柳芊羽怒气未消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无奈:“此事我也是半年前才知晓,事后也曾冲动取那老贼的狗命,可是……”

    “可是你们的教主大人不同意你这么做,而是让你以柳絮的身份继续隐藏?”叶宇见柳芊羽说到最后有些犹豫,于是便直接将话顺了下去。

    对于叶宇能够猜到原因,柳芊羽并不感到意外,随即点了点头幽幽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也不尽然,至少我不知道你们教主大人的庐山真面目!”叶宇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噗嗤!”

    柳芊羽掩面轻笑,美眸瞥了叶宇一眼:“我可不是胡媚儿,什么话都能被你套出来!”

    “哎!女人聪明起来,对男人而言,可真不是一件好事……”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叶宇只得无奈一笑扭过头去。

    “对了,昨天之事,是赵琢安排的?”

    柳芊羽甄首微微点头道:“嗯,其实你饮得酒水之中,也添加了一些少量媚药……”

    我擦,叶宇心中不禁爆了一句粗口,难怪昨日不仅内急得很,而且还口干舌燥热火难消,这原来是酒水中加了春药。

    本以为在王府饮酒赴宴,饮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他也就没有太过谨慎,可不曾想这个赵琢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还好这春药量不大,否则岂不是闹出了丑闻?”

    叶宇想到这里,嘴上却自我吹捧道:“这就充分说明,我是一个正人君子,面对****无掩的美人出浴图,却依旧保持镇定与应有的清醒,这是一般人所做不到的!”

    “哼!不知羞!”

    对于柳芊羽投来的鄙夷目光,叶宇是毫不在意道:“不过还好昨日你没有大喊大闹,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好收场……”

    一提及昨日沐浴之事,柳芊羽平静的脸上带有几分娇羞,白皙的脸颊上映染片片红霞:“那也就是你,若是换做别人,断然不会见到今日的太阳”

    “哦?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叶宇露出一丝讪笑,继而接着道:“不过我什么都没看到,所以你的名节之事,我可概不负责!”

    “你!……”

    显然叶宇这句无赖的话,让一向平静的柳芊羽也没能平复羞怒,随即挣脱叶宇的手臂坐了起来,与叶宇保持着距离,清冷道:“不稀罕!”

    “那就好,我还真担心惹下无数风流债,这个世上我叶宇什么都能还得起,但惟独这情债我永远还不完,所以不想再徒增烦忧!”

    叶宇一本正经的说着,随后看了一眼背对他的柳芊羽,继而站起身来自语道:“强人所难终究不好,六年前你拒绝了我,并且悄然无息地不告而别;六年后你突然出现,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

    “呼!不早了,该回去了!”叶宇站在山顶,看着西山晚霞余晖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率先离去。

    不过叶宇刚一挪步,锦袍的衣角就被柳芊羽抓住,她抬头望着叶宇,急切道:“再多待一会,好么?”

    “……好吧,山顶赏夕阳余晖,倒也别是一番景色!”

    叶宇犹豫了一下,再次做到了青石上,不过此时的气氛却是有些不微妙,柳芊羽沉静不语,叶宇也没有再寻话题与之相谈。

    就这样过了片刻,柳芊羽似乎犹豫了很久,这才开口道:“其实芊羽离开是迫不得已,况且当年你说要娶我,芊羽以为不过是一句戏言,所以……”

    “再说你无论是之前的经商,还是如今步入官场,走的都是光明正大的坦途。而芊羽这种身份终究上不了台面,若是频繁接触,对你的前途是极为不利的!”

    “这就是你的顾虑?”叶宇眉头微微一蹙,随即甚是无聊的追问道。

    “其实……其实这六年来,你所做的每一件事,芊羽都搜记在心里,只是这种距离芊羽不敢靠的太近,因为芊羽担心会拴不住自己的心……”

    叶宇心神一动,随即追问道:“这么说,这个婚事你是心甘情愿了?”

    “若不是心甘情愿,昨日你那样对人家,人家还会这般平心静气的与你谈话?”柳芊羽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是细若蚊蝇,低着头面目皆羞,香腮经深深地埋进了高耸的胸脯中。

    叶宇闻听此言,心头不由一喜,旋即揽过美人腰肢轻笑道:“看来不逼你,还真是不行呐!”

    “你!……”柳芊羽抬头见叶宇一脸诡笑,顿时恍然:“好啊你,你竟让这么对我!”

    “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听到你的心里话?这方面你可就没有她直接……”

    “听你这口气,似乎芊羽没有你心中的媚儿重要喽?”

    听着柳芊羽这平淡地疑惑语气,叶宇嗅到了陈年老醋的味道,于是打趣道:“你还别说,媚儿这种风情的类型,我还真是恋恋不舍!”

    “哼!男人都是如此朝三暮四,你周围已经不少了,以后可要记得收敛一些,免得引狼入室!”

    “哎呀,这山顶上哪来的醋味?”

    “你!芊羽跟你说的是……”

    柳芊羽情急地正欲要说话,却被叶宇抢先道:“你只要记住一句话,但凡有人故意骗我的,那我都会让其付出相应的代价!很多事情不是不知,而是不想去管!”

    “看来真是什么事请都瞒不过你,幸好火莲教与你不是敌人,否则……”

    叶宇听了这句话,却爽朗的笑了:“你想得太多了,天色已晚,该下山了!”

    ……

    回到行辕之后,叶宇先是派人将六十万两钱钞交予鲁青,以作为海上商队的第一批启动资金。

    然后又安排了一些他认为重要的事情,等到了启程回京之期,叶宇这才安心地离开福州。

    不过在离开福州的之前,福王赵琢特意与叶宇进行了一次详谈,所谈话的主要内容还是关于婚期的确定。

    这一次叶宇并没有婉言推辞,而是认真听取了赵琢的建议,等以后选个黄道吉日在京城操办婚事。

    离开福州之后,叶宇就沿着原路返回京城。

    途径宜州的时候,叶宇先是与百里风见了一面。虽然百里风是火莲教安插的指路人,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路有了百里风的加入,他的浙东之行变得十分精彩。

    所以无论百里风的初始目的是什么,但他叶宇是始终将百里风当做知己朋友。

    从百里风的口中得知,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值得津津乐道就是李道剿匪之事。

    朝廷现今已经颁下诏令,让李道统领麾下定远军剿匪日益壮大的隐盟。如今这李道整日里忙着剿匪之事不说,还要顾及亡命之徒的暗箭。

    而另一件事就是崇义公柴叔夏之子柴彦颖,不久前乘骑出城狩猎的时候,不幸摔落悬崖死于非命。

    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一个意外,但是百里风却觉得致其中另有蹊跷。

    不过这些也只是一种猜测罢了,悬崖万丈至深,尸骨无存根本无从查起。

    况且叶宇也懒得去管这些事情,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不过是个钦差特使岂能事事都要插手。

    于是在宜州逗留了三日之后,叶宇便继续走上了他的回京之路。

    不过这一次,叶宇没有让百里风随行回京,而是让他继续待在宜州。

    他身为吏部尚书,早就已经写了举荐奏章呈交朝廷,相信过不了多久,关于任命百里风为宜州推官的吏部公文就会下达。

    钦差仪仗队离开了宜州,之后又途径绍兴府。

    在绍兴府,叶宇足足逗留了十日,这十日里叶宇做了很多事。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将曹雪莹送回了曹家。

    至于什么原因,叶宇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为了予以补偿,叶宇将当初在绍兴发现的名茶赠予曹家。

    虽是一种名茶,但所体现的财富价值远远不可估量。如此丰厚的补偿,恐怕也只有叶宇能有如此大的手笔。

    行馆的书房里,曹雪莹不顾阻拦直接闯了进来,盯着桌案前写字的叶宇,泪眼婆娑的哽咽问道:“为什么?”

    “原因你比我清楚,你如此聪明,还用我说么?”叶宇游走的笔势稍稍停顿,但随后自言自语的继续写着字。

    “我……”曹雪莹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什么。

    “绍兴通判唐宏与知府王宪,私铸造伪币的事情败露之后,我派人前去搜查账册物证,可如此迅速的动作竟然被人捷足先登……”

    “之后福州宁德县,我刚在仙游山发现蛛丝马迹,结果周魁叔侄二人就死于非命,而且连城里钱庄掌柜都消失无踪,这不是有人从中作梗,难道真会如此巧合?”

第280章 风雨欲来

    叶宇轻轻地将毛笔放回笔架上,随后抬起头看了曹雪莹一眼:“然后就是福州的科举舞弊案,你也在暗中传递着我这里的行踪,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

    “你……”

    “你一直在我身边监视,就连书房里的书籍你也要暗中搜查,这样,真的好么?”

    “我……”

    叶宇打断曹雪莹的话,失望叹道:“其实我一直等着你坦白,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你,可是你终究让我失望了!”

    当初在福州探望潘之所回到行辕,得知史正治送来了沁香楼的清倌儿,当时叶宇就将计就计与胡媚儿打情骂俏,随后抱起胡媚儿就向卧房而去。

    之后经过假山之后,将胡媚儿放了下来,并交代胡媚儿办一件事情。其实这个事情就是暗中监视曹雪莹,然而监视的结果,也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事后叶宇多次隐晦的提醒,希望眼前这个女子能够对他坦白,但是终究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事情,后来对于曹雪莹都有所保留的原因。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女人,究竟会出卖他到什么时候。

    但他之所以没有及时的揭穿,除了想要听到对方的坦白之外,其实也是隐忍的另一种方式。

    所有的事情窜连在一起,其实不能看出曹雪莹是福王的赵琢耳目。甚至当初绍兴的伪币一案,与曹家也有着莫大的关联。

    只是曹赞曹员外隐藏的够深,所以他叶宇匆忙之间没有能够清扫干净。但为了能够时刻掌握他叶宇的举动,曹雪莹就成了一个最好的人选。

    叶宇相信当初曹家选女婿一事,是他误打误撞与曹家有了关系。但之后的夜间琴声以及茶楼巧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为了这件事情,叶宇当初身在福州,就已经派人找到当初茶楼寻衅的三名男子,得到的答案正是有人刻意花钱雇用。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算不上高明,但是却起到了应有的效果,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叶宇是个男人。

    对于女子的爱慕,以及主动投怀送抱,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可能不很妥当,但是人总是喜欢美好的事物,尤其是男人!

    男人可以智慧如妖,也可以武力值爆表,但是对美女的抗拒力却都是负值!

    很显然,叶宇也不能例外,虽然叶宇当初的心里曾有一丝顾虑,但随着美人相伴红袖添香久了,也就渐渐的撤去了应有的警惕之心。

    不过在知道真相之后,叶宇并没有直接拆穿,因为他要用假象迷惑对方。

    所以自从到了福州之后,在行辕里叶宇是什么事请也不做。除了应有的应酬之外,就是躲在书房里苦读《春秋》。

    。天无时不风,地无时不尘,物无所不用,人无所不为。

    就算是敌人,也可以拿来好好地利用一番。

    福州是个龙潭虎穴,就算他叶宇是个强龙,也压不住福王这条地头蛇,所以到了福州之后他一切都采用中庸之道。

    若是叶宇过早的揭穿曹雪莹,那么他的这种中庸的做法又如何传递给福王赵琢呢?

    不传递给赵琢,又岂会保得他人身安全?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琢才觉得叶宇并非死忠不化之人,这才有了联姻拉拢的想法。

    叶宇件简单的两句话,让曹雪莹趔趔趄趄的跌坐在椅子上,她这个才想起叶宇曾经提醒的种种片段。

    “对不起,我也不想……”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怪你!”

    叶宇说着转身来到窗前,凝望远方自语叹息道:“明日我就回京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多珍重……”

    “……”

    曹雪莹几次欲要开口,然而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接着抽泣着掩面逃出了房间。

    安静地书房里,传来长长的叹息之声,叶宇发涩地双目渐渐地闭合了!

    ……

    当叶宇离开绍兴的那一刻,绍兴的所有官员都不由得长舒了口气,弯曲的身子也渐渐地挺直了起来。

    因为绍兴的大小官员的心中,都有一个隐藏的声音:“这个活阎王终于走了……”

    要知道这次浙东之行,绍兴、宜州、温州、福州四个地方,单是直接处决的就有十几人,这在宋朝刑不上大夫的法制下,是个少见的奇观。

    直接被罢黜的大小官员八十余人,而且在吏部备档的四州官员之中,又额外勾掉了一百三十二人。

    这些官员虽然不是直接罢免,但经过叶宇这一折腾,头上的乌沙是早晚保不住。只待收集充分的材料核实备份吏部,然后这些人就可以削职回家了。

    这一番大手笔,使得浙东诸州各级官员那是人心惶惶,尤其是绍兴官员们就更是噤若寒蝉。

    谁都知道叶宇出京之后第一站就是绍兴,在这里不仅处决了王宪、唐宏二人,还将太傅史浩整的家破人亡!

    大人物都尚且落得如此下场,那他们这些小虾米就更是不值一提了。所以叶宇的离开,对于他们而言,犹如脖子上的那把刀终于没有了!

    叶宇是吏部尚书,天下官吏可以说都会受到他的节制。所以对于叶宇浙东之行的作为,四州官员是敢怒而不敢言。

    海浪平静,终会蕴于波涛,暂得平静地浙东诸州,对于叶宇的这番行径,已然暗中联名上书进行弹劾,势必要让叶宇回京之后,得到暴风雨般的打击。

    在回京的路上,叶宇的心情一直很不好,因为他觉得自己好累,很想找个时间休息一下。

    有的时候叶宇觉得自己究竟是得到了什么,还是失去了什么……

    这一路而来,自己是成熟了很多,但是接踵而来的却是无尽的烦恼与顾虑。更有甚者,有的时候还要作出艰难的抉择。

    这与他向往的快意恩仇的生活,渐渐地背道而驰!

    算尽心机,只为一时快意;运筹帷幄,却是孤家寡人;

    心思越是缜密、越是智慧超群的人,对待事物都不会绝对的相信。正如那些科学家发明未知事物一样,这样的人都会对现有事物产生质疑。

    因为只有质疑,才会有突破。

    同样这种人对待人心,也是处处存在疑虑,所以会很累!

    在途中他已经得到消息,朝中的这帮大臣要对他进行弹劾。因为浙东诸州的罢黜官员名单之中,牵扯到朝中两派的根基!

    如此一来,只要他叶宇回京之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皇帝赵昚事先压下的积怨,随着叶宇的回京,正渐渐地积蓄反击的力量……

    (进入下一卷,权欲争锋!2月1号求诸位赏个保底月票,三生会感激不尽~)

第281章 顺势而为

    恭王府中的议事厅里,虞允文与恭王赵惇品茗交谈着。

    二人神色各有不同,却也体现着各自心中情绪的差异。一脸平静地赵惇见对面虞允文面带忧戚,于是便轻声问道:“虞大人是不是有话要说?”

    “殿下睿智,老臣是在为如今朝廷军政大事,被张说、曾迪一党把持,恐怕将来此消彼长对殿下不利……”虞允文稍作犹豫之后,便直接向赵惇进言。

    赵惇却是轻轻一笑,放下茶盏:“虞大人,你觉得本王的二皇兄,最后能入主东宫吗?”

    “这个……”这个毫无征兆的问题,让虞允文有些措手不及,更何况这个问题很是忌讳,所以虞允文一时半刻不知该如何是好。

    “请恕罪老臣妄断,近期陛下有意放权,朝中大事也多由庆王亲自处理,若是长此以往,殿下你远离圣宠,恐怕……”

    下面的话虞允文保留了,并没有说直接下去,但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传递给了恭王赵惇。

    恭王赵惇只是平静地站了起来,在厅中走了几步,随后回望了虞允文一眼:“虞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你也当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殿下的意思是……”

    “虞大人,你们与本王荣辱与共,本王自然不会让尔等的心血白费。不过如今当务之急并不是朝堂争权,而是想想该如何搜罗对方罪证,以备将来反击之用!”

    “殿下英明!老臣久居朝堂,看来越来越迂腐了……”

    “虞大人无需妄自菲薄,不日那个叶宇就该回京了,不知虞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若是说如今赵惇心中最为记挂的两件事,一个是与庆王的皇权之争,另一个则是如何铲除叶宇这个隐患。

    本以为将叶宇调离出京,有的是机会进行铲除计划,可惜多次予以刺杀都是功败垂成。

    一次、两次的躲过危险那是运气好,可是多次安然无恙那就不是运气,而是已经成了不可小视的气候。

    可李道如今正忙于清剿贼匪,已然无暇顾及这些事情。

    清剿贼匪不比行军打仗,甚至这剿匪要比行军打战还要艰难。

    这些贼匪可以是兵甲落后,也可以说是一触即溃毫无战斗力。但是散落星辰般的格局,却是让官兵清剿起来显得捉襟见肘。

    各地山川沟壑众多,那里没有几拨聚众的贼匪?所以这种散落各处的分布局势,让李道在对付隐盟的战斗中,一直是辗转不休、极为耗时。

    赵惇身边有一文一武,除了岳丈李道之外,就是眼前的这个虞允文。如今李道疲于清剿贼匪,那他只有听听虞允文的意见了。

    虞允文斟酌了一会,这才恭敬道:“殿下,此次叶宇前往浙东代天巡狩,虽说罢黜了我们众多官员,但同时张说、曾迪的门生故吏也折损不少,可见此人并无丝毫偏袒之心。此人不仅是个人才,而且如今正得陛下恩宠,不如将其拉拢到殿下这边……”

    “好了!”恭王赵惇摆了摆手,脸上挂满了不悦:“虞大人赏识此人本王能够理解,但至于拉拢一事就无须再提了……”

    “听闻浙东诸州官员,联合上书弹劾叶宇,不知可有此事?”

    虞允文身为首辅统领枢密院,这各地官员的奏章他自然是知晓,于是沉声道:“确有此事,此次的反弹之声不小。”

    “既然如此,虞大人何不顺势而为?”

    赵惇话说到此处,稍稍停了一下,随后接着道:“不过事先要静观其变,先等他们狗咬狗再说……”

    “老臣明白了!”

    等虞允文走出恭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地阴暗下来,凝聚的阴云将天空压得很低。

    虞允文抬头看了看天,知道这是要下雨的前奏,于是赶忙上软轿准备回去。

    不过在他欲要登上软轿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身旁一名护卫:“上次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回禀老爷,暂无头绪……”

    “那就继续调查,一有消息立刻回报,切记勿要声张!”

    “小人明白!”

    “嗯,回府……”

    夜幕降临,庆王府的书房里,庆王赵恺在翻阅着案头上的奏章。

    这些是宫中送来的奏章,虽然不是重要的军机大事,但赵恺依旧办公的很认真。

    虽然他如今不是太子,但是所行使的职权与太子无异。

    不过对于最终能否成为太子,赵恺在这方面看的倒不是很重。如今在他的心里,就是完成赵昚交予他的政务。

    坐于书房一侧的张说,见赵恺性子依旧平淡,脸上露出异样神色:“殿下,那叶宇在浙东如此胆大妄为,您就置之不理?”

    “那你说,本王该怎么办?”

    “吏部掌控在此子的手中,对我们的威胁甚大,不如借此机会弹劾于他,让陛下将其彻底罢黜。如此一来,这吏部就自然归于……”

    赵恺抬头瞥了一眼张说,随即打断道:“太尉大人又怎知陛下将叶宇罢黜之后,你就能如愿以偿?你可别忘了,虞允文他们不是吃素的!”

    “那倒无妨,如今殿下替陛下处理朝政,此事倒不难办!”

    “即便如你所言,那为何非要针对叶宇,他做错了什么?”赵恺索性将奏章放了下来,将身子斜躺在座椅上,脸色略显苍白的询问道。

    “他……”

    “难道那些被杀、被贬的官员,真的不该杀吗?”

    “可是他们……”

    “若是为了自身势力的庞大,而任由手下之人肆意妄为,本王岂不成了自私无情的小人!?”

    赵恺说到这里,缓缓起身绕过桌案,来到张说的近前语重心长道:“你们有意推举本王,本王自然是心存感激,但这并不代表本王就接纳你们的做法,你,明白吗?”

    “臣明白!”

    “你们的恩怨本王不想理会,不过你要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切莫要让本王为难……”

    张说神色几度变幻,最后微微躬身一礼:“是!”

    张说回到府里已经是夜近二更,刚一下马车,就见门口的家仆迎了上来,说是曾迪曾大人已经在厅中等候多时了。

    闻听曾迪夜间来访,张说深知事态并不简单,于是便吩咐府中管家,将曾迪请进书房相谈。

    等到曾迪来到书房,张说就直接询问道:“曾大人,深夜来访,莫非……”

    “正是!先前您让下官调查的事情,下官已经有了一丝眉目,不过如今还不明朗!”

    “嗯,此事不急于一时,曾大人可慢慢去调查,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走漏风声!”

    “下官明白!”

    曾迪点头称是表了态,但见张说一脸地戚戚然,于是问道:“太尉,为何事烦忧?”

    “哎!我们这个庆王殿下,太优柔寡断了,那叶宇在浙东如此猖獗,殿下竟然说起老夫的不是!”张说颇为愤慨的拍了拍桌子,脸上挂着十分的不满。

    “殿下一向如此,太尉大人也不必过于郁结。殿下仁厚待人,这不正是你我力挺殿下的原因么?”

    “话虽如此,可老夫咽不下这口气,老夫在浙东花费多年心血,才有了一些小小根基,这一下竟被叶宇这小子彻底摧毁,你说,若是老夫就此忍气吞声,岂不是让你我的门生故吏寒心?”

    曾迪轻捻胡须,微微点头道:“太尉大人所言有理,不过您也不必忧虑,反正叶宇这么一闹腾,得罪的可不止我们……”

    “呵呵呵,甚是在理!”

    ……

    不知不觉间,叶宇回京城的时候,已经到了隆冬季节。

    六和塔上,叶宇与一名道士并排而立,望向远处的临安皇城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叶宇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道:“他真的……仙游了?”

    一旁的道士神色凄然地回应:“是的,两个月前,家师带领贫道与马、谭、刘三位师兄返归关中,途中飞升于大梁(开封)……”

    叶宇知道道家所谓的飞升就是仙游,而仙游就是去世的一种说法。他没有想到王重阳就这么走了,二人的师徒缘分却只有短短几个月。

    站在他身边的就是全真七子中的丘处机,而丘处机口中的马、谭、刘三位师兄,也就是马钰、谭处端、刘处玄。

    如今叶宇虽然看透了离别,但没有看透生死。这个教授武艺的恩师,如今传来与世长辞的噩耗,这对于他的打击不可谓不深。

    塔顶冷风阵阵,但叶宇却并无丝毫的感觉,因为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渐渐地冰凉。

    生离死别,他真的看不透,也不想看透!

    “葬于何处?”

    “葬于终南刘蒋村。”

    “多谢!”

    “师父曾有敕言,您乃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将来希望你能完成师父的宏愿……”

    “宏愿?什么宏愿?”

    “弘扬道教之学!”

    叶宇闻听此言稍稍有些错愕,随即转过身来:“丘师兄放心,师父他老人家为了传教布道辗转一生,身为弟子自会秉承遗志!”

    “多谢!此乃家师留于叶大人的信函!”

    丘处机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随即就交到了叶宇的手中:“贫道刚接替全真教教务,如今琐事繁多不便多留,就此告辞!”

    “一路珍重!”叶宇拱了拱手,目送丘处机离去。

第282章 酒中咸苦

    翌日清晨,仪仗队就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临安城。

    先是到尚书省进行权利交割之后,叶宇便回到了自己府邸,接下来就是等待皇帝召见了。

    回到学士府中,时隔一年思念,使得秋兰与苏月芸是喜极而泣,毕竟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让人忧怅。

    而叶宇对于她们,心中也是非常的歉疚,毕竟这些年来她们对自己始终如一,而自己却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所以在回来之后,学士府依旧是大门紧闭不见外客,就是在府内陪伴她们。

    几番温纯,几番情意浓,或许是经历的缘由,让叶宇更加珍惜眼前人。

    回京的第三日,叶宇这才一身便服走出了府邸,向城东的一处小街而去。

    这个时节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在这临安城中却是十分的热闹。倒不是临安是京城国都的原因,而是因为天下举子此刻都聚集在了这里。

    三年之期的京城春闱会试,又是一次科举的盛况。

    叶宇行走于大街之上,看着人来人往多是应考的举子,心中却是无限感慨。

    转眼之间,距离自己当年科考,已经过去三年了!

    街上拐角处,有一个高门楼的糕点铺,叶宇抬眼一瞧上面写着‘三元糕点’四个大字。

    随后低头轻轻讪笑了一声,便抬步直接走了进去。

    店铺里的规模不少,宽大的柜台一连站着四个伙计,个个都是年轻白净的年轻人。

    此时来买糕点的人很多,其中男女老少高矮不一,都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着。

    叶宇十分默契的站在了队尾,随着前面客人的离去,他则渐渐地向前挪移步子。叶宇闲暇之际,环视厅堂的布局,无意间看到了二楼高高挂起一块牌匾。

    这块牌匾叶宇并不陌生,因为这块匾就是他当年写的,尤其是‘点心’二字少了一点,就更是一个独特的标志。

    看到这块牌匾,这让叶宇想起了岳三娘。

    在福州的时候,他倒是见过这个还未婚嫁就丧夫的女子,不过为了避嫌并未有过多的接触。

    况且叶宇对岳三娘有种天生的排斥,因为他知道,只要遇到这个女子,那么就准没什么好事情。

    所以从福州返回京城的时候,福王本来提议让岳三娘跟随叶宇一同返京,但是却被叶宇当面极力拒绝了!

    由于端详牌匾想事情出了神,所以就忘了继续挪动步子,结果让身后的一名青衣书生有些不乐意,于是便嚷嚷道:“嘿,我说你还走不走了?那牌匾上的字你能看懂吗?”

    青衣书生的这句话,让叶宇从愣神中走出来,于是歉意一笑:“不好意思……”

    “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这青衣男子见叶宇主动致歉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嘴里还再嘀嘀咕咕的鄙夷着。

    叶宇的听力极好,这番嘲讽的言语他自然是听到了,只是他懒得多生是非,只想买了糕点离开这里,所以也就没有回头与此人理论。

    可就在这时,青衣书生的身后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撇了撇嘴反击道:“你这人真是没礼貌,人家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得理不饶人背后嘲讽,这就是你读得圣贤书?”

    银铃般的声音很是清脆,所有人听了这句话都纷纷的将目光落在了小女孩身上。

    叶宇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很是熟悉,随即眼角余光一瞥,便看到了女子的倩影。

    “我什么时候背后骂人了,你个小丫头可不要污蔑我!”

    “哼!你明明说了什么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你还想抵赖?”小女孩天真的仰着头争锋相对,丝毫不惧这青衣书生。

    “胡言乱语!”

    “本姑娘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

    这女孩还要说与这书生辩解,叶宇于是转过头来干咳了一声:“好了,诗诗,别闹了!”

    “我好心帮你……嗳,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小女孩正是许士林的妹妹许诗诗,一瞧前面说话的是叶宇,方才还不忿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而且还很是孩子气的向叶宇挥着小手。

    “怎么,你方才不知道是我?”

    “这家伙个子高,挡住了!”许诗诗踮着脚尖,向叶宇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用手指了指那个青衣书生。

    听了许诗诗的这番解释,叶宇心中不免暗想,这个小丫头还挺有正义感的。

    几人的对话,引来另外排队人的指指点点,一时间本就安静的厅堂就热闹了起来。

    这时厅堂的拐角处,走来一个胖女人,由于身材的原因,不得不由两名丫鬟搀扶着。

    这胖女人满脸油光的走进厅堂,见众人嘈嘈嚷嚷,于是便拍着桌子道:“嚷嚷啥,嚷嚷啥?秩序排队,才能人人有份,嘈作一团,这状元糕点还怎么卖?”

    胖女人肥厚的大手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都有些晃动,但最为明显当属她那一身肥肉,直接犹如电击一般颤动全身。

    “是他,是他扰乱了秩序!”青衣男子当即就指向叶宇,将所有的根源归结到了叶宇的身上。

    胖女人一瞧叶宇的背影就觉得眼熟,于是便由丫鬟们搀扶,边走边询问道:“这位客官……”

    “翠花,你可莫要辜负了那两个字!”叶宇随即转过身来,一指二楼悬挂的牌匾,冲着胖女人微微一笑。

    叶宇这猛然一转身,可是将胖女人吓得不轻,急忙挣开丫鬟的搀扶,当即向叶宇行礼:“民女……”

    翠花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叶宇出口拦下:“翠花,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

    翠花满脸油光的脸上甚是激动,带有慌乱之色道:“点心点心,莫忘初心……”

    “对,莫忘初心!”

    叶宇从柜台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状元糕,认真道:“它,因为少量,所以称之为点心;若是量大了,那他就不是点心,而是充饥的饭食!翠花,你明白吗?”

    “明白!”

    方才还十分倨傲的翠花,此刻在叶宇的面前尽是谦卑,这让所有人都十分疑惑,眼前这个俊雅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好了,不打扰你做生意,替我问候你家掌柜,告辞!”叶宇说着拱手以礼,径直离开了厅堂。

    “嗳,大哥哥,你等等我!”许诗诗见叶宇飘然离去,她顾不上买什么糕点,直接也跟了出去。

    叶宇的离去,给厅堂里的众人带来无限遐想。

    “你说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

    “不清楚,不过看年纪应该是今科的举子……”

    “一定是京城的王侯公子,否则也不会让掌柜的如此谦卑!”

    “嗯,兄台所言有理!”

    “……”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胖女人翠花对此却是充耳不闻,而是来到柜台向伙计吩咐道:“从今日起,糕点一律半价!”

    “什么!一律半价?”

    这一下可是让在场所有人惊愕了,众人寻思着,方才那个年轻男子一句话,就能如此大的作用?

    伙计十分疑惑的问:“方才那位……”

    “哼!不该问的别问!”

    翠花瞪了伙计一眼,随后就准备回后堂,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却一指二楼牌匾道:“这块匾就是他题的字!”

    说完就消失于大厅里,但是这句话却久久回荡于众人的耳中。

    “方才那个就是叶学士?难怪那个胖女人对他如此尊敬!”

    “哎呀,我想起来了,当初在宋金对决的时候,我远远见过他,对,就是他!”

    “是啊,在下也听说了,叶大人担任钦差出巡浙东,可是杀了不少贪官呢……”

    “哎!叶学士如此平易近人,可我等却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没有发现!若是能够在会试之前,得到他的几句点拨,今科状元又有何愁?”

    “哎哟,诸位就别感慨了,至少我们没有自取其辱,方才一个谦谦有礼容忍有度,一个却是心胸狭隘冤枉好人……”

    “……”

    众人的哄堂大笑之声,让那个青衣书生脸涨得通红。他也顾不上再买什么状元糕点,而直接一溜烟跑了出去。

    ……

    城外的小山坡下,叶宇独自一人坐在一处土丘旁。地上放在几盘糕点,以及一些水果。

    叶宇手中提着一坛酒,就这样静静地喝着,偶尔看一眼那石碑上的名字,总是露出一丝隐忍的苦涩。

    “今日我去买了状元糕,就是你曾经买给我的那种……”

    “对了,那家糕点铺的变化很大,规模大了很多,价格也高了不少,而且……那个翠花又胖了!”叶宇说到这里,竟不由的凄然一笑。

    “还有这个……”

    叶宇说着从身旁拿过一副卷轴,轻轻地在坟前打开,自言自语道:“这是你的样子,我不会忘记,以后每隔半年,我就绘一副你的肖像!”

    看着坟前燃烧的冥纸,微微叹了口气,将那幅卷轴丢尽了火堆。

    “呐,你就看一看,要是画的不像,你晚上可要托梦给我,否则就会一错再错……”

    火堆默默地燃烧着,叶宇一边吃着那熟悉味道的状元糕,一边喝着那略显苦涩的烈酒,直到最后眼眶的泪水划过脸颊,滴落进了酒坛之中。

    谁说,酒不苦;谁说,酒不咸;

第283章 殿前发难

    微风吹过山峦,散落点点尘埃。

    叶宇独自在坟前坐了很久,可这份少有的清静,却被追寻而来的许诗诗所打破。

    “嘿,大哥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许诗诗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从远处来到了叶宇近前。

    叶宇仰头举起的酒坛子空然落地,看了天真活波的许诗诗,露出淡淡一笑:“这天色不早了,你还在外面晃荡,就不怕家人担心?”

    “不怕,有大哥哥你在身边呢……”

    许诗诗蹦蹦跳跳地坐在了叶宇地身边,一撇眼就看到了那块墓碑,因而惊讶道:“这……”

    “怎么?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何会来此吗?现在你也看到了,是祭奠一位朋友!”叶宇指了指那块墓碑,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说道。

    许诗诗歪着小脑袋,灵动的大眼睛盯着那块墓碑:“这个林薇菡是你的朋友?”

    “是啊!”

    “她应该很美貌吧?”

    “哦?何以见得?”

    “大哥哥方才你流泪了,既然她是个女子,那一定是大哥哥你的红颜知己,呐,既然是大哥哥的红颜知己,就一定容貌不俗……”

    许诗诗一本正经的阐述着自己的理论,叶宇听了之后却是彻底无语:“这都是什么逻辑?在你眼里,你大哥哥就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

    “咯咯咯!当然不是……”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叶宇的耳畔,许诗诗十分天真却带有认真地语气道:“诗诗就觉得,以大哥哥这般出众的人,那也只有才貌双绝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呀!”

    许诗诗的笑声,让叶宇沉闷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随后转过头来苦涩道:“你错了,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即使那个人相貌丑陋,亦或是四肢不全,这都不重要……”

    叶宇见许诗诗一脸的茫然,心说自己真是糊涂,与一个小丫头说这些做什么,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跟着我来这里,是不是有事情?”

    “瞧你说的,没事情就不能跟着你了?”

    “倒不是不可以,不过以后别鬼鬼祟祟的,以防我的影子误伤了你……”

    “影子?影子也能伤人吗?”

    “呃,你可以将影子理解成保护我的人!”

    叶宇今日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跟许诗诗说这些,于是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你真的该回去了!”

    “不行不行,你上次的故事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你还没说呢!”许诗诗不依不饶的抓着叶宇的衣袖,嚷嚷着要听另一半的故事。

    “什么故事?”

    “就是那个佛祖眉心有红印,以及佛祖拈花指的故事呀,上次你说了佛祖眉心的缘由,还有那拈花指的典故没说呢!”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是啊是啊,你快告诉我,那佛祖为什么是拈花指?兄长说是拈花一笑的典故,但是我觉得一定不是这样的!”

    “那我说了,你就自行回去,可以吗?”

    “行,我答应你,拉钩!”许诗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叶宇的要求,十分孩子气地伸出了小手指。

    叶宇无语的看着了许诗诗,心说这丫头怎么就跟孩子似的,拉完钩,叶宇组织了一下语言:“那我就跟你说说,这后半段的故事!”

    “嗯嗯嗯,听着呢!”

    “话说啊,一开始孔子以‘出’字与‘重’字的颠倒读音,让佛祖落败,而且被孔子弹了一下脑门,自此留下了红色印记。然而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因此后来佛祖发难了……”

    “佛祖说:孔圣人果然学识渊博,既然如此,那贫僧也有一问,请孔圣解答!”

    “孔子方才因为得胜而暗中欣喜,可如今佛祖反问,倒是让他心中略有担忧。但他身为孔圣,万世师表,岂能有意赖账,因此神色郑重道:请!”

    “于是佛祖也写下鸭字,随后问孔子,此字念什么?”

    “孔子答曰:此字念ya”

    “佛祖摇了摇头道,此字不念ya,而念feng”

    “孔子疑惑,故此问曰,为何?”

    “佛祖答曰,鸭者,甲、鸟组合,甲乃第一之意,所以是第一鸟,就是feng(凤)”

    “孔子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佛祖说的句句在理,他也只得点头称是,随即又问,既然鸭字不念ya而念feng,那ya字该如何写?”

    叶宇说到这里,许诗诗已经听得入了神,她也跟着问道:“对啊,大哥哥,这ya字该如何写?”

    “你这丫头,听故事就好好听,为何要打断我,好了,你这一打断,后面我全忘了……”叶宇佯作不悦的露出了不满之色,随即摇了摇头便不打算说下去。

    “别别别,大哥哥你接着说,我不打扰你,改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呐,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嗯嗯嗯,不反悔!”

    叶宇清了清嗓子,随后接着道:“佛祖见孔子有此一问,却是微微一笑,写了一个凤字,答曰:此字念ya”

    “孔子不服道:为何?”

    “佛祖不紧不慢地说,凤(鳯)者,由凡、鸟(鳥)二字组合而成,所以凡鸟也。既然是凡鸟,就是家禽,当然读ya,孔圣,你以为如何?”

    “孔圣闻听此言,顿时是晴天霹雳,这鸭不是鸭,凤不是凤,颠倒不明三观尽毁,儒学中多是心高气傲之人,孔圣自然不能例外,于是他打算逃跑!”

    “逃跑!?”许诗诗本来答应叶宇不在打岔,可她终究没能忍住。

    看着叶宇投过了目光,许诗诗尴尬的捂上了小嘴,低着头不去看叶宇。

    “是啊,佛祖反击成功,准备去弹孔圣的脑门,可是孔圣却一溜烟的逃了,佛祖身宽体胖,坐得久了腿脚麻木,所以也就没有去追!不过他的这个弹脑门的手势却依旧保持着……”

    “为什么呀?”

    叶宇没好气的轻轻用弹了一下许诗诗的脑门,调侃道:“等着孔圣主动履行承诺,所以这个弹脑门的手势一直保留着,这个手势久而久之,就成了佛门标志——拈花指!”

    “咯咯咯,大哥哥你说的真好,比我哥哥说的好呢,不过以后你可不许弹诗诗的额头,万一弹红了怎么办?”

    “那就点个梅花妆,清新淡雅很适合你……”

    “真的么?”

    叶宇也只是随口一说,于是随意笑道:“是真的,快回去吧,你一个小丫头到处乱跑,这样可不好!”

    “嗯……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可别像上次那样遇到歹徒!”

    说完这些,许诗诗就欢快的离开了山丘,叶宇望着许诗诗离去的背影,暗想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她这样的心境。

    随后侧脸看了一眼石碑,自语道:“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起身,消失于微风之中。

    ……

    垂拱殿上,文武大臣位列两旁,文左武右,赵昚端坐龙椅之上俯视群臣,群臣一如往常低头不语静待圣听。

    梁珂照例高声细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之后,却发现无一人上前奏本,像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内侍黄门太监走了进来,行礼之后恭敬尊称:“陛下,叶大人已在宫门外侯旨待宣!”

    “哦?叶爱卿回京了,宣!”

    闻听叶宇已然回京,赵昚苍白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喜悦。不过喜悦之后却深有意味的看了看殿中群臣,个中情绪很是复杂。

    待叶宇走进朝议金殿,长长的甬道让他感受到周围大臣对他异样的神色。但叶宇却神态自若的走向赵昚,丝毫不为众人神色而慌乱。

    “微臣叶宇拜见陛下!”叶宇毕恭毕敬的整理朝服,向赵昚行大礼拜见。

    “叶爱卿免礼,此次浙东之行时隔近一年,辛苦爱卿了!”

    叶宇不敢有怠,于是恭敬回应:“为陛下分忧,岂能言苦,职责所在,不敢有怠!”

    “好,爱卿说得好!此次爱卿处理福州事务,朕甚是满意……咳咳……”

    赵昚甚是满意的打量着叶宇,对于如今的叶宇,他是十分的满意,欣慰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自豪。不过近一年的病痛折磨,让赵昚的身子越来越虚弱。

    叶宇神情复杂的望着龙椅上的赵昚,见赵昚剧烈的咳嗽着,他不知为何,心中却无故多了几分牵挂。

    前世今生,可以说他都是个孤儿,他没有体会到什么是父母的关怀,所以他也一直不奢望什么。

    但自从得知眼前这个男子可能就是自己父亲时,不知为何,他平静的心境多了几分涟漪。

    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吗?

    待赵昚咳嗽之声渐止,御史中丞张棣却出列朝班:“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赵昚见张棣上前动本要奏,心中却是微微一叹,他又岂能不知张棣所奏之事。但自诩效仿先祖一般广开言路,却又不能视耳不见问耳不听。

    于是叹了口气,沉声道:“张爱卿且将奏来!”

    “微臣弹劾叶大人有三,其一,乱用职权草菅人命;其二,官商勾结谋图暴利;其三,收受贿赂贪得无厌!”

第284章 欺人太甚

    张棣此言一出,顿时整个朝堂犹如炸了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张说与虞允文这二人,则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好家伙,这刚回京脚步还没站稳,这就开始争相弹劾了。

    居于龙庭的赵昚,见御史中丞张棣弹劾叶宇,苍白的脸上流露几分愠怒:“哦?那就细细道来!”

    “回禀陛下,我朝太祖曾有言,刑不上大夫,是为尊重读书之人的优待,故而自本朝立国以来,对待获罪官员,除了大逆不道之罪,多为流放贬职以彰显陛下仁慈。”

    张棣侃侃而谈做着铺垫,随后步入正题道:“然而叶大人竟在绍兴私自动刑斩了王宪、唐宏二人,这等行为视朝廷法度于何地?此事不经刑部审查就武断行刑,这又置我等群臣于何处?”

    “再者,关于史浩祖孙犯案一事,叶大人虽说处理无错,但为了勘破囤积米粮一事,竟然利用职权之便,鼓动浙东二十余家粮商挤兑史浩,这等行为实乃官商勾结之举,此风不可涨!”

    “叶大人在宜州柳江县,竟然公然为好友百里风操办喜事,搜刮彩礼三十万两,随后又在福州搜刮六十万两,零零总总累积下来不下于百万两银子,这等公然收受贿赂,实乃朝廷重臣所摒弃之!”

    洋洋洒洒的弹劾之言,从张棣的口中缓缓道出,三条罪责若是定罪一条,都可以直接拿叶宇开刀。

    张棣这个御史中丞一口气陈述叶宇三大罪,可谓宗宗诛心,句句入骨三分。不仅让群臣倒吸了口冷气,就连此刻的叶宇也不禁觉得背后发凉。

    心道好一个恶狗咬人入骨三分,竟然把所有的罪责全部强加于他的头上。

    赵昚听了这三大罪则,心中也是一凛,继而向叶宇投去担忧的目光。不过见叶宇眼观鼻鼻观心静如松柏,他的担忧的心情才稍稍平复。

    “叶爱卿,你就说说吧……”言语平和没有丝毫的质问,仅这一句话就无形中显露偏袒之意。

    “微臣遵命!”

    叶宇转过身来直视张棣,不慌不慢的道:“张大人,本官与你有何恩怨,竟在大殿之上诋毁?”

    “哦?叶大人,莫非下官所言有虚?”

    “所言句句在理!”

    叶宇的坦言相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这还是当初舌战群臣的叶学士吗?这么快就低头认输了?莫非这浙东的一年之行,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

    但是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叶宇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在场所有人油生一股寒意!

    叶宇伫立朝堂之上,环视眼前群臣冷冷笑道:“好一句刑不上大夫,就是因为这句话,才使得各级官员有恃无恐,贪污**之风日盛!”

    “太祖恩宠天下寒门士子,是为了让尔等报效朝廷,可这些年过去了,各级官员却将这句话当成了护身符!尔等这般恬不知耻,还有脸在这朝堂之上说什么大逆不道?”

    “我叶宇是无视朝廷法制,但叶某人为何如此,想必诸位心中都十分清楚,因为叶某信不过你们!”

    “叶宇,你……”

    叶宇不给张棣丝毫说话的余地,而是直接向赵昚进谏道:“陛下,微臣无视朝廷法制的确有罪,但是张御史既然说及朝廷法度,那微臣恳请陛下允许微臣彻查伪币一案,届时微臣愿意以死谢罪!”

    “爱卿,切不可如此胡为!”

    “陛下,微臣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可是有人却步步紧逼。今日微臣倒要看看,这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究竟有多人的屁股是干净的!微臣若是问罪当斩,也定然让这些人垫背!”

    此刻的叶宇已经毫不注意措辞的严谨,而是直抒胸臆凌厉盎然,使得大殿之上所有群臣都暗自咽了一口唾沫。

    这绍兴的伪币一案,乃至其余诸州的伪币之事,若不是朝中大臣得到好处,也不会暗中运营多年而不被察觉。

    纵使福王手段通天,若是没有朝中诸多大臣暗通,也定不会出现这种事情!福王意欲造反的事情这些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收受贿赂定然是肯定的。

    叶宇的这句话干净利落,愿意以死谢罪也要拉人垫背,这句话让朝堂上的群臣都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若是别人说出这句话,他们可能觉得这是一句狂言,但说这话的是叶宇,那这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谁也不知道,叶宇从王宪、唐宏的口中得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叶宇的手中究竟掌握了多少证据与线索。

    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猎奇与恐惧的,而如今叶宇放出这等豪言,就更让这些人揣摩不定。

    垂拱殿上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很显然叶宇这番话是要告诫众人,别他娘的把我惹急了,否则将事情一捅到底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赵昚就更是明白其中的用意,当初他同意传旨由刑部审查,其实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叶爱卿多虑了,爱卿代天巡狩自有专断之权,况且交由刑部审理的旨意,爱卿也是后来才知晓,因此这件事情不怪叶卿家,张御史,你说呢?”

    张棣神色不自然地低下头,沉声回禀道:“陛下所言甚是!可叶大人……”

    “张御史是说官商勾结与收受贿赂之事?”

    “正是!”

    夜雨点了点头道:“好,那本官就说一说这两件事,首先就是所谓的官商勾结。”

    “不错,本官这种手段的确有违朝廷官员规制,但说到勾结那就是大错特错了,本官为官之后,已将中华商号交予苏全忠打理。本官动用未来岳父的资产挤兑史浩,这算是勾结吗?”

    “不仅如此,本官为了牵动二十余家粮铺合力降低米价,付出的代价是一年国库税收的三分之一,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傻事,试问有谁愿意去做?”

    “往远的说,当年太祖平定中原奠定大宋国祚,百废待兴充实国库,所依靠的不是中原的诸多富商?若是说及官商勾结,那太祖皇帝可是开了先例!”

    “这……”

    叶宇冷眼环视群臣,接着道:“往近的说,太上皇延续宋室国祚,当年北地被金人所占,偏安于江南之地,若不是江南诸多忠义商贾资助,何来的今日的朝廷?若是按照张御史的意思,太上皇算不算官商勾结?”

    嘶!

    张棣发难是步步紧逼,而叶宇的反击则是势如破竹凌厉无比!

    “下官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那你是何意?”

    “下官……下官……”

    看着慌神的张棣,赵昚只是坐而不语,本来他还在为此事烦忧,如今看来是他自己多虑了。

    “中饱私囊者,称之为勾结;公然无私者,怎能说是勾结?尔等口口声声说官商勾结,那本官试问,史浩囤积米价这么多年,为何尔等所谓的股肱之臣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说到这里,叶宇一甩袍袖极为愤慨道:“是欺软怕硬,还是本官阻碍了诸位大人的财路?叶某虽然不才,但若以命相抵,也能拉一个相国,或者太尉垫背!所以,不要欺人太甚!”

    这最后一句话,将矛头直接对准了虞允文与张说,二人虽然一向不动如山,但听了叶宇这番话,各自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至于收受贿赂一事,就更是子虚乌有,宜州彩礼三十万两,乃是因为李道收了孟岚为义女,这些彩礼并非是送于本官,而是冲着李大人的面子而去,这又关我何事?”

    “可是那福州……”

    叶宇摆了摆手,打断张棣的话:“福州的六十万两就更加简单,陛下赐婚,福王慷慨大方,亲自让福州知府史浩送了六十万两嫁妆,这婚姻之中的聘礼嫁妆,张御史也要操心吗?”

    “可是据下官所知……”

    “张御史,你若是不信可以前往福州询问,若无真凭实据,还请勿要胡言乱语!本官不说富可敌国,但也是富甲一方,区区一百万两,本官还不放在眼里!”

    话说到了这里,叶宇将张棣驳得是哑口无言。

    赵昚知道,这个时候是该他发言了:“张御史可有异议?”

    “微臣无异议……”

    “既然无异议,那就退下吧!”

    “是!”

    张棣的黯淡离场,让在场的诸位大臣面面相觑,暗道这叶宇果然辩才更胜从前!而叶宇虽然面色如常,但心中也稍稍送饭了口气。

    在回京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反复分析了回京之后,这些人弹劾的方向以及论点。

    根据这些可能出现致命的地方,他已然做好了相应的策略。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很担心自己某一处没有考虑周全,会遭到某人攻击的致命伤。

    张棣的弹劾刚落下帷幕,本以为该有所消停,可国子祭酒孔德贤却站了出来:“陛下,老臣弹劾叶大人在代天巡狩期间,不顾钦差威仪,私自流连于青楼妓馆,这等伤风败俗之举,实乃有辱君臣之风!”

    孔德贤的出现,让叶宇更加确信,这一前一后不是贸然而来。

    叶宇相继扫视了虞允文、张说等人一眼,见二人都是泥塑般的不动如山,他知道这张棣、孔德贤是他们抛出来的探路石。

    (三生无耻求月票,呼呼……冻手……)

第285章 做回自己

    虽然叶宇深知这其中缘由,但孔德贤所弹劾之事,倒是让他无言以对。

    为了不惹出麻烦,当初在沁香楼他已经极为低调了,可即便如此,还是被这些人列入了弹劾攻击的计划之中。

    “叶卿家,可有此事?”

    赵昚此刻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若真如孔德贤所言,那叶宇这就真的犯了大忌。

    朝廷命官私自留恋青楼就实属不该,而叶宇乃是代天子巡狩各地,这就更不该明知故犯徒增事非。

    叶宇神色抑郁的躬身回禀道:“确有此事!”

    “可是事出有因?”赵昚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叶宇能够说出个缘由,如此既能化解不良影响,又可以摆脱此事而加附的罪名。

    “回禀陛下,没有!”

    叶宇回应的很是干脆,并没有就此事而进行任何辩解。因为他知道,其他事情都能说得清,但就是这件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

    “混账!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又可知此事的影响?”赵昚干枯的右手重重的拍在了扶手上,瞳孔微微收缩地瞪着叶宇。

    “微臣知罪!”叶宇跪倒在大殿之上,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见叶宇如此轻易地认罪,孔德贤却是大喜过望,因为自从叶宇身居朝堂开始,他是处处受叶宇的言语打压!

    他这个孔子后人,当今的儒学代表人物,多次被叶宇言语相逼的哑口无言,这口怨气他早已积压多时。

    一开始他还对弹劾叶宇一事,心里惴惴不安没有底气,不曾想到竟会如此的顺利。

    赵昚强压怒气,最后沉声道:“好,既然知罪,那朕就绝不会姑息,如此行径不规,朕就免去你观文殿大学士、翰林学士之衔,并罚俸三年!”

    这个惩罚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尤其是虞允文与张说二人,二人对于这个处罚都暗中无语的摇头。

    这个处罚从表面上来看是很严苛,但是深处思量就会发现这个处罚等于没有处罚。

    免去大学士之衔,其实都无关紧要,因为这玩意本身就是虚衔,免于不免都没有多大区别。这大学士的官衔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还很重要,但是对于叶宇而言是犹如鸡肋。

    鸡肋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以叶宇如今在士林中的地位以及影响力,就算免去了大学士的官衔,所有人见了面也都会由衷的称呼一句叶学士。

    而至于罚俸三年,就更是隔靴挠痒,别说叶宇三年不领俸禄,就是三十年不领又有什么影响?

    方才人家没听说吗?一百万两的财物,对于财大气粗的叶宇而言还不是大数目,所以这三年的俸禄又算得了什么?

    叶宇也没有想到赵昚会如此不痛不痒的处罚,这就是一种无形的袒护吗?

    以前不知道自己与皇帝的关系,叶宇倒是没有过多的在意。可如今心中已有了念头,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会往父子之情上考虑。

    叶宇抬起头郑重地看了赵昚一眼,随后神情复杂恭敬道:“微臣谢陛下宽恩!”

    叶宇方才那个眼神,让赵昚心头为之一震,因为他似乎看到了叶宇眼中的情绪波澜。他眼角微微跳动,心头突生一种莫名的冲动。

    之后的朝会上都是商议一些琐事,这些与叶宇没有半毛钱关系。他退到了一旁听着诸位臣工奏禀政务,并不发表任何建议。

    而这些大臣似乎也知趣的避开叶宇,即便已经准备了小报告黑材料,这个时候也都私自藏在衣袖之中。

    张棣与孔德贤是虞允文与张说两党的探路石子,而这两人探路探得并不顺畅,一个被叶宇驳得是哑口无言,另一个虽然鲜有成效,但也探出了皇帝赵昚的偏袒之心。

    面对这种情况,再要后续弹劾叶宇已非明智之举,虽然他们各自都准备了大量黑材料,但是虞允文与张说二人不点头,这些人也不敢贸然弹劾。

    与其说是当下的情况不妙,其实也是两派势力的暗自较劲,因为谁也不想率先站出来真正轰击叶宇。

    虞允文一党是遵照了恭王赵惇的意思,先让张说、曾迪一派与叶宇鹬蚌相争,他们好来个渔翁得利。况且虞允文实在是不想与叶宇为敌,换句话来说,他反而对叶宇颇为赏识。

    而张说、曾迪一派也是秉承了庆王赵恺的意愿,要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久混于朝堂上的老狐狸,他们也不想当炮灰打头阵!

    双方各自都有各自的打算,又是无形的进入了钳制态势。所以关于浙东诸州的联名上书,如今双方谁也没有当众提及。

    这一刻,双方都选择默契的沉默了!

    因为他们的确被叶宇之前的话唬住了,关于绍兴伪币一案究竟叶宇知道多少,双方心里都没有底。

    俗话说得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若真是惹急了,这事情还真是很棘手。谁都看得出,当今陛下对叶宇是恩宠到了过分的地步,若是头脑一热真的让叶宇彻查此事,那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当官之人,没有几个是干净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现象!

    叶宇本以为这场朝会,会是他舌战群臣的时刻,可没想到小打小闹之后,就偃旗息鼓没有在发难。

    其实叶宇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既担心这些朝臣喋喋不休对他围攻,但内心深处又希望这些人能够弹劾他。

    因为他很想知道,赵昚对他的袒护程度究竟到什么地步!

    这种袒护究竟是爱才惜才,还是真的如黑袍人所说的,自己与他是父子关系!

    矛盾的心理充斥着叶宇的思维,所以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接下来朝会说了什么,只是偶尔抬起头偷瞟一眼龙椅上的赵昚。

    ……

    朝会散去,叶宇正打算回去,却被德寿宫的内侍太监留住,说是太上皇已在德寿宫等候多时。

    太上皇赵构召见,叶宇自然不能拒绝,因此就跟随内侍太监前往德寿宫。

    这一次没有水边钓鱼,因为天气已经骤冷不适合池边垂钓,叶宇跟随内侍太监来到了德寿宫的内殿。

    “叶大人,官家已在书房等候,老奴就送您到这里了……”

    “呃,有劳公公了!”叶宇十分有礼的向这内侍拱了拱手,随即转身就进入了书房。

    进入书房,叶宇抬目环视周围,映入眼帘的尽是书法丹青,古色古香的书房让叶宇是眼前一亮。

    就在叶宇愣神之际,内厅已然传来了苍老的笑声:“宇儿来了?”

    叶宇一听就知道是赵构的声音,于是不再停顿,疾步进入内厅,见赵构正在桌案前练字,于是恭敬地行跪拜之礼,尊呼道:“孙儿给爷爷请安!”

    “爷爷?哦呵呵,对,这个称呼好!看来你要比庆王、恭王那两个兔崽子伶俐的多!”

    赵构捋了捋那花白的胡须,满意的看了叶宇一眼,欣慰道:“起来吧,爷孙俩就不必多礼了,者平民百姓家的称呼倒是显得更为亲切!”

    本该尊称皇祖父的,但叶宇却突然改了口,直接称呼赵构为爷爷,如此虽然不合乎宫中规矩,但仅仅就这两个字,已然拉近了他与赵构之间的距离。

    叶宇起身来到近前,发现赵构正在临摹他的字。

    当初与金国书法名家吕胜比试书法,就是抄写了一份《千字文》。

    力透纸背二十八层的《千字文》,之后全部被送进了大内皇宫珍宝阁。甚至连叶宇当初所用的桌子,也被保留在了国子监的文库之中。

    因为当年叶宇不仅力透纸背二十八层,而且还力透桌面,竟然将整篇《千字文》印在了桌面上。叶宇一向不留墨宝,所以这篇倾注书法精髓的《千字文》,就成了所有人争相模仿的蓝本。

    但由于二十八张《千字文》藏于宫中,所以国子监只有将那张印有墨迹的桌子视若珍宝,以作酷爱书法的学子临摹之用。

    所幸叶宇当初用的是五彩松墨,浸透之力让人不可思议,竟然可以印在木板而不散。

    叶宇看着桌前摆放的那本装裱精致的字帖,叶宇知道这份字帖应该是那二十八层中第一层,因为上面字迹鲜明、力道十足。

    赵构写完最后一个字,这才收笔舒了口气:“瞧一瞧,朕临摹的如何?”

    “爷爷你本就是书画名家,临摹起来自然是趋于神似!”叶宇此时此刻没什么可说的,只有不痛不痒的拍了一个马屁。

    叶宇的奉承直言,赵构显然很是受用,于是乐呵呵的放下毛笔,摇了摇头道:“虽然临摹神似,但终究没有孙儿你字里行间的那种灵气……”

    “孙儿练字心无旁骛,不追求于倾心临摹,也不会盲目于闭门造车,孙儿以为书法之道与处世之道等同,无论经历的是什么,学习的是什么,但不可忘记做回自己……”

    “做回自己?”

    赵构听了叶宇这番话,当即似有所思的坐了下来,沉吟片刻之后,略带怅然地摇头自语道:“或许你是对的,朕这一生最为遗憾的就是没有做回自己!”

    “随朕到园中走走……”

    赵构说着就要迈步走出书房,叶宇关切的急忙上前扶着赵构。叶宇的这一举动让赵构很是欣慰,他突然觉得自己认的这个干孙儿,要比赵恺、赵惇善解人意很多。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871/ 第一时间欣赏江山权色最新章节! 作者:彼岸三生所写的《江山权色》为转载作品,江山权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江山权色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江山权色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江山权色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江山权色介绍:
想情有独钟,却被女皇、皇后、公主、名妓牵挂在心扉。

想平定天下,却被君王、太子、群臣、文人忌惮入骨髓。

叶宇仰天长叹,究竟这是为什么?  

济公饮酒吃肉,“因为你与贫僧一样不合礼法!”

王重阳仗剑挺拔,“因为你与贫道一样英俊潇洒!”

此书原名《宋世流芳》  ;QQ群:17江山权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权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权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