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坐怀不乱
胡媚儿的这番安慰之词,让叶宇的浮躁的心总算得到了一丝平静。
叶宇随即倚栏而坐,仰头饮下杯中烈酒,竟不由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或许这就是成长……”
其实上奏朝廷剿匪的建议者,不是李道,而是叶宇自己!
叶宇不仅以宜州遇刺为名,上奏朝廷力挺剿匪一事。而且这剿匪的推荐人选,叶宇举荐的正是节度使李道。
推荐李道合情合理,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了宜州的管辖之地,谁也不会觉得这是叶宇有意为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叶宇索要达到的最终目的,而将这件清剿之事栽赃给了李道,就是要让隐盟的其余众人,将来在清剿的过程中与李道做殊死顽抗。
因为叶宇心里很清楚,这个消息传达给了黎大隐,累积的仇怨定然不会轻易结束。而他虽不言一语,就已经让双方至此成了死结。
借官府之力对隐盟进行清剿与打压,这是叶宇对黎大隐的一大裁剪,更是动了一次大手术。
训练精兵是实,铲除这个将来的隐患也是实!
这是当年叶宇扶植黎大隐上位的后招,这个计划其实在三年前就已经有了,因为这是收尾的最好方式。
他需要一支精兵,可惜以他身处的位置与环境,根本不允许他公开招募兵源。
大宋国祚从建立到灭亡,内乱之事可谓极少,其原因就在于对武将的提防以及兵源的控制。
他叶宇并非封疆大吏,要想手握重兵谈何容易。所以扶植黎大隐收拢绿林人士的真实意图不是要一统江湖,而是因为这是招募兵源另类方式。
这些人不需要招募也不需要太多的训练,因为上山当土匪的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这种生活练就了军人基本的素质。
梁山好汉,虽然因为《水浒传》而流传于世。这些人大多是真的英雄好汉,但其中也有无故草菅人命之徒。
叶宇虽然敬佩这些人,但却不是盲目的认可!
黎大隐的隐盟之中,这样的人肯定也有很多,叶宇知道这些人良莠不齐,将来可能会尾大不掉,所以朝廷清剿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拉仇恨,借力打力虽然高明,但将这些手段运用在好友身上,这让叶宇心里多少有些煎熬。
也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待朋友不够坦诚,更显得自己心机太深冷血无情。
当朋友之间出现了隐瞒与心计,这种友谊就会变得不纯粹,直到最后有了隔阂乃是成为裂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得心计越来越阴沉,以至于身边的亲友都算计在其中。
正如他之前的感叹,或许这就是一种成长!
胡媚儿轻轻地坐在叶宇额身旁,依偎着那宽厚的肩膀上,低声喃语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你……嗯啊……”
刚要说下去的胡媚儿,被胸前传来的刺激的电流,檀口发出一声嘤咛的娇喘。
借着月光的笼罩,狐媚儿的胸前一只大手,不偏不倚的抓住了左边隆起的饱满,甚有节奏的揉动着。
“大了?”叶宇若无其事的自言自语,左手的动作却愈发的大了起来。
虽然叶宇今夜的心情不佳,但闻着胡媚儿身上散发的阵阵清香,他那沉睡已久的洪水猛兽再次被唤醒。
但是他没有直接侵入主题,而是轻若扶风的搂着胡媚儿,做着颇有手感的事情。
在叶宇大手的揉捻抚摸下,胡媚儿本就柔软的娇躯更是柔媚无骨,直接瘫依在了叶宇的怀中。
“哎呀,叶郎你坏死了……”被叶宇这一番**,胡媚儿的娇声渐渐地粗喘起来,清瘦的脸上已是红云暗生。
叶宇自斟自饮,随后自语吟道:“花满雕栏,春生玉院,乐奏九成将倦。
口品洞箫,手摩花钹,不数凤笙龙管。
细细吹,轻轻点,各风情无限。
情无限,毕竟是雨偏云半,怎疗得两人饥馋渴恋?
鹞子扑翻身,方遂了一天心愿。”
“咯咯咯……”叶宇的这首小令词,却遭来胡媚儿的一阵娇笑。
“你笑什么?”
胡媚儿用玉指在叶宇的胸前画着圈圈,却娇笑道:“都道叶学士才学冠绝京华,留下诗词篇章更是少之又少,可流传下来的皆是这种风流艳词,岂不是显得叶郎风流不羁?”
“是么?我作词很有内涵好不好?只是你想歪了……”
叶宇嘴上虽是这般义正言辞,但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的肆无忌惮,上下恰到好处的抚弄着,惹得胡媚儿芳心狂跳,似有欲罢不能的之感。
胡媚儿浑身酥软,瘫腻他怀内,娇怨道:“叶郎,你这是故意折磨媚儿……”
对于怀里佳人的娇怨,叶宇此刻是充耳不闻,而是十分惬意的饮着美酒。
不得不说今日叶宇的定力十足,可与当年的柳下惠相比。
什么叫坐怀不乱,这就是!
在叶宇大手的上下抚弄之下,胡媚儿的娇喘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为了不惊动行馆里的众人,她一直在强忍着这种蚀骨的感觉。
可越是强忍这种暗愉的**,带来的冲击就越是猛烈。露出一对娇美**起伏不住,胡媚儿已然俏脸飞红,削肩轻颤的难以自持。
胡媚儿娇吟着,身子仿佛一点点的融化。
“好了,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吧……”叶宇摆布了佳人**许久,最后却径直起身欲要离去。
不过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衣袖却被胡媚儿紧紧地抓住,此刻美人眼泛秋波的望着叶宇:“叶郎,你别走!”
“夜深了,我也醉了!”
“可是……”
胡媚儿很想说出自己心中的渴望,但见叶宇如此对她,却莫名的生出一丝埋怨,于是撅着嘴道:“你就不担心,媚儿去找男人?”
“哦?”
叶宇神色如常的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胡媚儿,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我为什么要担心,你倒是该担心你自己……”
一听叶宇对她丝毫不放在心上,胡媚儿心中却油生一阵酸楚,颇觉委屈问道:“为什么!”
“我会先灭了这男人全家,然后再屠了火莲教十万教众,这样结局如何?”
话语淡若清风随口而出,却是让对面的胡媚儿露出骇然之色。
但惊愕之后却是悲喜交加,摇晃着叶宇的手臂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冷落我,这些天的折磨已经惩罚了……”
“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让你我为难,从此之后,你不是火莲教右使,而只是叶夫人!”
“我……”
“怎么,不愿意?”
“媚儿愿意!”
胡媚儿喜极而泣的望着叶宇,眸中尽是意外的惊喜。但随后又顾虑到了什么,于是犹豫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叶宇要媳妇,还轮不到你们火莲教插手!”
叶宇霸气地回应之后,便随即抱起软弱无骨的美人,疾步离开了后园直奔厢房而去。
一路上叶宇心里还在嘀咕,这古代的柳下惠身体一定有问题,美人当前能够坐怀不乱,对于血气方刚的男子而言,可真是天方夜谭。
……
百里风的婚事办完之后,叶宇的宜州之行渐渐到了尾声,关于此次婚庆上没有到来的官员名单叶宇拟定了两份。
一份留在自己的手中以作底案,另一份则有百里风保存,因为这份名单还有大的用处。
新婚燕尔,有了家室的百里风,叶宇自然不会再让其跟随左右。不过将百里风暂留宜州,也不是没有深意。
叶宇给百里风的任务就是,将这些攀附李道这些官绅底细摸清楚。
他可不相信宜州之地会是处处清明,官场若真是清廉如水,恐怕也没有人愿意来当官了。
但由于前期整顿吏治的缘故,使得官员分布不均难以支配。所以只有等来年科举选拔进士之后,再进行官员的整顿与升免。
虽然不能大刀阔斧的整顿宜州,但既然之前话说了出去,那叶宇也不能言而无信。
当即严查了怀远、洛西两县,其结果很是明显,各地果然都是如出一辙,父母官并非父母而是财狼。
对于这些县级官员,纷纷予以严惩之外,也是对李道的无形震慑。
都说叶宇此举有公私不分之嫌,但叶宇却是不以为然。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这句话大多指的是男好女色,但同样也适用于官场。
天下贪墨的官员如此之多,更是雨后春笋般的无穷绝境,这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就算此次他叶宇具有针对性,但这些官员的确有了不法之举,于公而言又有何错之有?
关于李梦岚的失踪案一直没有头绪,最后俨然成了悬案,这倒是让叶宇心中暗自佩服黎大隐的手段。
看来这做一件事情久了,都会驾轻就熟经验老道。黎大隐这种喜欢抢女人的手段,果然是轻车熟路来去无痕。
黎大隐自从当日道别之后,就离开了宜州没有再出现,带着叶宇给的三十万两钱钞,为进入川蜀做着应有的准备。
事后李道得知了女儿嫁给了百里风,可谓是气恼不已,但是木已成舟已然无力回天,他也只能默认了这个事实。
他很想去找叶宇评理,但是钦差特使的仪仗队已经离开了宜州。
李道原本打算暗中再进行一次伏击,可惜这个愿望他终究不能如愿。
因为当他惦记叶宇的同时,黎大隐也在背后惦记着他,隐盟的绿林人士这一次是齐聚庆元府,势必要割下他的首级。
这是黎大隐下达的隐盟令,因此一拨又一波的了绿林江湖人士,犹如潮水一般前赴后继。
这些人虽然不成气候,但是这无疑是给李道巨大的压力。这使得李道已经无暇顾及刺杀叶宇的事情,而是将整个心思放在了围剿隐盟上。
第242章 冷面死神
宜州这块土地上,因为叶宇的路过不仅是官员悉数罢免,而且也让李道从此没有了消停日子。
双方一明一暗越是闹得凶,就越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而这个结局正是叶宇所要看到的。
李道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他的手上,这个道理叶宇心里很清楚。
但既然有人让他不好过,他也不会让对方过得顺风顺水!
他不知道李道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但根据所有事情的串联之后,叶宇直接将目标锁定到了恭王赵惇的身上。
一想起恭王赵惇,他就想起那尊千手玉观音。
那是林薇菡的传家之宝,却无故落到了恭王赵惇的手里,这其中的缘由恐怕并不简单。
而且据佘侗诚在京城的查探消息,倒是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不甚明朗,但是叶宇在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构想,那就是林薇菡信中所言的肖公子,应该就是恭王赵惇。
赵(趙)字,去掉‘走’字就是‘肖’字,而且也只有赵惇才有这个能力,在无声无息之中让林家的仇人覆灭。
李崇因不知其中缘由,对林薇菡多次调戏,于是就惹恼了恭王赵惇,故而暗中失手将其杀死。
但事后却不想担上罪名,这才将其抬出恭王府,做出嫁祸他人的伎俩。
至于赵惇为什么会嫁祸给他,叶宇的猜测应该是嫉恨的缘故,毕竟他与林薇菡走得很近,才会引起赵惇的不满,故而有了嫁祸之举。
叶宇将事情构想到了这里,都是觉得十分合情合理。
但是再往后推测就有些格格不入,显得此事仍旧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比如说,他叶宇至于赵惇如此大费周章,不仅火烧大理寺毁尸灭迹,还要费尽心思多次暗杀吗?
再者来说,关于这隐于背后的刺客,早在清流县的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这究竟又是作何解释?
“难道……难道与自己身世有关?”叶宇被这毫无头绪的事情,搅得的是心乱如麻,最后却猛然间冒出这个疑问。
每次想到这个的时候,叶宇就一阵头疼,看来只有找个合适的机会,问一问那个火莲教的教主。
仪仗队浩浩荡荡的向温州而去,途径温州的时候叶宇只是停留了五日,便直接开赴福州的地界。
此次浙东之行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叶宇可不想再耽搁时间,毕竟福州才是此次浙东之行的目的。
宋代福州人口众多,经济极其繁荣,为宋朝六大城市之一。
福州的农业高度发展,还是宋朝造船业的中心,其商品经济发达、海外贸易发展迅速。
而且文化上,福州在两宋时期也是出状元最多的地方,文风之鼎盛由此可见不俗。
福州下辖十八县,算是州府级别统辖最多的一州。而这种特殊的情况,归其原因就因为这福州是由福王赵琢镇守。
与其说这福州是州府设置,倒不如说是福王赵琢的封地。
赵琢,与当今皇帝赵昚乃是同辈,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赵昚对这个赵琢却很是优待。
这其中却有着一段缘由,不仅当下民间已有流传,就是叶宇在史书上也看过这段秘辛之事。
宋高宗赵构,也就是现在德寿宫的太上皇,由于膝下没有子嗣,便在皇亲宗室之中挑选了两名养子。
这两名养子其中一个就是当今皇帝赵昚,另一个就是这福王赵琢。
赵琢和宋孝宗赵昚同是宋高宗养子,而赵琢长得有帝王福相颇受高宗宠爱。
但最后这个帝王之相的赵琢没有登基为帝,却让赵昚当了皇帝,这说起来也是运气的问题。
当年赵昚与赵琢同被留在宫中培养,以便在其中选择一位继承皇位,后来高宗赵构以送美女之法考验这二人。
宋高宗在给他们每人送去美女十名之后,过了一阵又将这些女子召回。经过检查,发现给赵琢的那十名女子都不是处子之身,而给赵昚的那十个都是完璧。
这其中史书记载,赵昚能够如此正派,是听从了恩师史浩的意见。
宋高宗见赵琢的色·欲·放纵,故此舍弃有帝王之相的赵琢,而确立了赵昚为皇太子。
可以说,赵琢因为十名女子的诱惑,失去了当皇太子的机会,也就无缘那万人羡慕的九五之尊。
也正因为如此,赵昚后来登基为帝之后,感念于史浩的恩德,加封史浩魏国公爵位以示恩宠。
可惜的是,史浩最终是晚节不保,叶宇经过绍兴之时,使他一生名誉尽毁。
虽然这些年孝宗赵昚对赵琢一直恩宠有加,并加封为福王镇守福州,但朝中这些年也有不少弹劾他的奏章。
如今孝宗赵昚派遣他前来,叶宇其实心里很明白,这无外乎是拿他当枪使!
这也是为何当初他不远离京的原因,因为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福州通判一年换了三个,这很明显有着不可告人的猫腻。
究竟这福州之地的水有多深,叶宇却不得而知,对于未知的事情,人的本能都会心生惧意。
而他叶宇,自然也不能例外。但皇命不可违,既然已经来到了这福州,那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在临近宁德县的时候,叶宇吩咐仪仗队暂留驿站,而他则是由二女以及孤狼陪同前往县城而去。
进入县城之后,便看到大街上迎面而来一队仪仗,铜锣开道街上的百姓纷纷避让。
叶宇一行四人顺势也就站在了一旁,看着这长长的仪仗队,胡媚儿却冷哼道:“这小小的知县,仪仗可真够威风的啊!”
“何止威风?这宁德知县所用仪仗已经违反了本朝规制,由此看来这个知县也并非好官!”
曹雪莹在仪仗队过去之后,这才开口幽幽道。
“哦?那你是如何得知的?我看也没有什么区别啊,又在叶郎面前卖弄博学!”胡媚儿十分不服气的辩驳道。
曹雪莹丝毫不予相让,冷嘲热讽道:“你若是能看出来了,岂不是显得本姑娘无能?”
“你!……”
“好了好了,都别嚷嚷了,这一路你们还没闹够?”叶宇一听这二人斗嘴,他就一真头痛。
一路上二人可是没少拌嘴,可最是受苦的莫过于叶宇。
胡媚儿颇为不服的拉着叶宇的衣袖,追问道:“叶郎,你说她是不是胡言乱语?”
“本朝的官员仪仗是有规矩的,这官员用道、以及用锣开道也是由仪制可循的,一县知县,只能响七响锣,代表官民人等齐闪开!”
曹雪莹此刻却温婉的瞥了胡媚儿一眼:“方才这知县的铜锣响了十一次,这只有夫君这等钦差特使才有的规格,代表大小官员人等齐闪开!”
“哼!还没过门就夫君长夫君短,也不害臊!”胡媚儿自知学识上比不了曹雪莹,于是只得转移话题说道。
“那总比你……”
“好了!有完没完?”叶宇分别美好的瞪了二女一眼,心说这还真是一台戏。
一声轻喝,使得二女都安静了下来,叶宇这才轻舒了口气,望着远去的仪仗,自语道:“是狐狸,就不可能没骚味……”
“那我这就去宰了他!”胡媚儿急于表现自己,一听叶宇说不是好官,本能的她就要前去刺杀。
不过却被叶宇一把拉住,无奈道:“收起你曾经的妄为之举,此事我自会处理!”
胡媚儿一直都是比较沉稳,否则也不会位居火莲教右使之职,如今如此妄动除了本能的习惯之外,其实是女子之间的攀比与怄气在作祟。
叶宇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玄机,随即无语的摆了摆手道:“先找家客店填饱肚子再说!”
说着便不理会二女,自顾的向大街上走去,孤狼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酒楼里四人围桌而坐,酒菜也很快的端了上来。对于饮食的安全问题,叶宇全部交给了孤狼。
有句话说的好,江湖险恶人心不古,这其中有多少危险无人说得清。
叶宇虽然为人谨慎,但对于这绿林江湖的经验,他自然没有孤狼经验丰富。
所以将平时的饮食安全,交予孤狼负责,叶宇是十分放心的。
四人饮食期间,胡媚儿看了一眼孤狼,随即向叶宇的位子蹭了蹭,半边胸脯紧贴叶宇的左臂,十分感兴趣地问:“叶郎,你是如何收服这冷面死神的?”
“冷面死神?这个绰号不错,挺适合他的。”叶宇看着孤狼那如冰块的脸,自言自语地笑着道。
“哎唷,奴家问你话呢……”百变的胡媚儿开始软磨硬泡的媚声媚语,伴随言语的同时身子也在不停的磨蹭着。
“他人的**不要多问,而且纠正你一点,孤狼是我的属下并不是鹰犬,即使不是亲人,至少也是朋友。收服二字,以后不可再用!”
叶宇的这番话是真心之言,孤狼端起的杯子突然在空中停了片刻,随即微微颔首饮尽杯中茶。
对,是茶,而不是酒!
当叶宇看向孤狼的时候,孤狼也在看着他,二人相视而望那一瞬,叶宇露出温和笑意,而孤狼仍旧是冷面寒霜。
不过在那冷如利剑的双目之中,却流露出一丝暖意……
第243章 空降美人
此时已经临近午后,酒楼里客流并不多,四人在桌前时不时的闲聊着。
这时酒楼的掌柜经过桌前,叶宇偶然来了兴致,于是便招呼道:“掌柜的,在下有件事想向您讨教!”
掌柜的是个中年人,生意场上的人都有一双玲珑眼,见眼前男子虽然衣衫朴素,但却彬彬有礼,就猜测是过路的富商子弟。
因此不敢有怠慢之处,言语和气的询问道:“不知客观要问些什么?”
“哦呵呵,倒也没什么,在下乃是外乡之人,也是做这酒楼客店生意之人,有意在此地开一间分号,不知掌柜的能否帮衬一二?”
“到这儿开酒楼?”这酒楼掌柜一听叶宇要在这里开酒楼,脸色顿时丰富多彩了起来。
叶宇一瞧眼前掌柜的脸色,就觉得其中颇有讲究,于是含笑打趣道:“在下知道了,您一定是担心抢了您的生意是不是?”
“不不不,客观您误会了,虽说同行容易遭排挤,但也有一句话说得好:从来生意好做,是大家好做,一团和气才能生财。绝对没有客官说的那意思!”
“哦?那掌柜的方才……”
“哎,实不相瞒呐,我们这里的知县大人,那可是周扒皮!在这儿开酒楼,能有好营生吗?”
叶宇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于是接着问道:“掌柜的,此话怎样?”
“咱们这个知县老爷,原本是本县的一个地痞流氓,聚集几十个人是打打杀杀为害乡里。后来敛了不少钱财捐了个官……”
“掌柜的,请听在下多说一句,朝廷此前已经整顿吏治,各地官员的政绩也多有考核,这捐官之事恐怕多有不实吧!”
叶宇对于这捐官一事虽然不算陌生,但是吏治整顿刚过不久,若是还有这等官员存在,着实是让他叶宇接受不了。
捐官,有时候比贪官还可恶。
贪官至少是科举出身,算是饱读圣贤书,就算这些人将来忘了礼义廉耻贪墨民脂民膏,但对于当地的政务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而捐官的人就极为可恶了,没有经过为官的程序而直接放任地方,一地的政务定然是乱七八糟。
试想一个土匪或是大字不识的流氓,你能指望他去管理一地的县务?
再者而言,之所以捐官,这个目的性要比贪官要强很多。
花费巨额财富捐个官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更好的贪污捞钱?
掌柜见叶宇抱有质疑,于是叹了口气道:“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什么吏治整顿杨某不知,但咱们这个知县老爷,听说与福王府有关系……到任以来,别的事情都不管,就两件事极为殷勤,抢和杀!”
“咱这大宋的赋税那是有定数的,他到任以后,光杨某这小酒楼,就赋税几十重啊!稍稍慢了一点,差役们就将其锁拿扔进牢房,不交税赋不放人!”
“哎哟,这可够厉害的!难道这就没人管吗?当地百姓面对如此豺狼知县,为何不上访告状?”
“哎,别提了,谁不想告啊!百姓们恨不得吃它的肉沁他的血,可惜啊,官官相护岂是我们这些百姓所能告得了的?曾有人上知府衙门状告,结果当天夜里就死于非命……”
啪!
“岂有此理!这等贪官恶贼该当千刀万剐!”胡媚儿听了掌柜的一番说辞,顿时是杏目圆瞪怒火中烧。
“嘘!这位姑娘小声点,当知晓祸从口出的道理,今日这些话杨某没有说过,几位客观也从来没有听到过!”
见眼前这位掌柜行事如此谨慎,于是拱手感激道:“多谢掌柜提醒,在下明白了!”
“几位客官慢用!”
杨掌柜客气的招呼了一声,便转身就离开了。
叶宇自斟自饮,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天下清平,谈何容易……”
酒食饭饱之后,叶宇等人便离开了酒楼,行走于大街之上游览这宁德的风土人情。
当行至一处街市楼阁之处,突然上面传来几声肆扰之声,当叶宇一抬头就看见有一人从楼上跳了下来。
叶宇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蹬地而起便接了过去。
当落地的那一刻,叶宇才发现怀里竟然是一名美貌女子。花容失色的女子脸色煞白,一脸惊恐的不知所措。
叶宇不明白这大好的活人,为什么要选择跳楼,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空降美女?
然而这时楼上出现了一名男子,俯视下方怒不可遏骂道:“真是不识抬举!”
“去,将她给我抓上来!”随即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两名小厮下楼拿人。
“公……子,请……”此时怀里的青衣女子,十分尴尬的低着头,结结巴巴地示意叶宇放她下了。
叶宇随即尴尬的将女子放下,不好意思道:“姑娘……”
“公子救我!”
刚要询问缘由的叶宇话还没有说完,楼上的两名小厮就已经来到了近前,上来二话不说就要强抢这青衣女子。
这青衣女子稍稍安定下来,又被这两名随从强抢,当即如受伤的小兔子,躲到了叶宇的身后。
“二位,有话好好说……”
“你算什么东西,识相的快些让开,否则可别怪小爷的不客气!”
其中一名小厮说着就要伸手袭击叶宇,但是他这个拳头却被叶宇用手紧紧地抓住。
一用力,那小厮的拳头发出骨骼错位的磨合声,疼得小厮吱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另一名小厮见情况不妙,出拳想要制服叶宇,可惜拳头没有腿快,叶宇一脚抬起直接踢中腹部,瞬间制服了两个嚣张的仆人。
“我已经说过,有话好好说!”
两名小厮躺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再也不敢轻易靠近叶宇,只是在一旁与叶宇对峙着。
“好,有两下子!”这时楼上的客主走下了楼,轻轻的拍了拍手,神情戏虐的打量着叶宇。
此人的出现,叶宇能明显感觉到身后女子的恐惧。叶宇打量了一眼这男子,见此人面色苍白瘦弱如麻杆,看来是酒色掏空了身子。
“不过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叶宇一听这话顿时乐了,于是笑侃道:“不好意思,在下没吃过果子,自然就不知道这好果子与坏果子有何区别!”
“哟呵,看来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敢跟本少爷叫板,来啊,给我打!”
麻杆男子一声令下,又从楼里窜出两名小厮,直接就围住叶宇欲要将其拿下。
这个时候叶宇没有出手,而是退到了一旁,将这个场地交予孤狼收拾。
几名小厮,在孤狼的手里犹如切瓜剁菜,一照面就全部瘫倒在地。
这一下可是吓坏了麻杆男子,方才还嚣张不已的气焰,顿时消弭地荡然无存。
叶宇也懒得与这帮人纠缠,天色已经不早了,几人还要寻客店住下,于是便准备就此离去。
而这个时候叶宇才发现,这身后的青衣女子腿骨受了伤,虽然不算什么大碍,但行走起来颇为不变。
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在这里救了这女子,就不能将其留在这里,否则岂不是又羊入虎口。
叶宇原本打算抱着这女子在城里寻个郎中,可是又觉得这抱着女子满街跑,似乎这影响有些不好。
现场就孤狼与他两个大男人,所以这个任务叶宇决定交给孤狼来完成。可是这孤狼打架对敌毫不含糊,但对于此事却是退避三舍。
“得罪了!”
叶宇无语的摇了摇头,随即便抱起这女子,向周围的行人询问医馆位置之后,便直奔目的地而去。
青衣女子被陌生男人抱着,虽然感到十分的尴尬与失措,但也明白这是对方的一番好意,因此也就没有过多的抵触。
看着匆匆离开的叶宇背影,曹雪莹轻轻地幽幽一叹:“哎,这以后该如何是好……”
“又没人逼你!”胡媚儿斜了曹雪莹一眼,没好气的调侃道。
曹雪英此时倒没有生气,而是疑惑问道:“难道你就能放得开?”
“放不开又如何?放心吧,他自有分寸!”
“但愿吧……”
当叶宇将轻易女子送到医馆之后,才知道这腿伤不是跳楼所致而是被利器所砸伤,看来当时在楼上已经发生了一些事情。
不过对方不愿意说,叶宇也自然不会去追问,这是他的行事风格。
“姑娘,这腿伤却不可大意,近期切不可妄动才是!”叶宇曾经因腿伤困扰数年,因此对于腿部受伤颇为上心。
青衣女子面颊微红,神色仍旧有些局促谢道:“多谢公子今日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额呵,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已经知会了这医馆的郎中,待会就安排马车送你回家……”
叶宇看了看天色,于是起身道:“天色已晚,在下还要寻客店投宿,告辞了!”
“恩公还请留步……”
刚要走出的厢房的叶宇,转过身来疑惑道:“姑娘还有何事?”
青衣女子方才还有些急而不舍,与叶宇对视之后却不自然地低下头:“恩公这个时辰投宿,恐怕客店早已住满了赶考的学子……”
第244章 武家青音
一提及赶考的学子,倒是让叶宇恍然想起了秋闱。
如今已经是七月底,再过十日就是要三年一度的秋闱科考。
这个时候也正是学子忙碌的日子,虽然考场就设在各州的贡院府学,但是偏远的县级学子,都会提前从家中出发,以免途中耽搁了考期。
而这宁德县,恰好就是福州北面五县学子的必经之地,所以投宿于此客满为患也不足为奇。
叶宇拍了拍额头,自顾讪笑道:“我倒是忘了近日就是秋闱之期……”
“难道恩公不是参加秋闱的学子?”
“啊,我?呵呵,在下正是此次赶考的书生!”
既然被人误认为是赶考的学子,那叶宇倒也顺势以学子自称。况且以他这个年纪,自称参加秋闱的学子倒也合适。
要知道当年杜甫参加科考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而他二十刚出头的岁数,在学子之中也算是较为年轻的了。
“恩公若是不嫌弃寒舍简陋,可在寒舍屈尊一宿……”
“呃……这个……”
叶宇犹豫了片刻,见眼前女子一番好意,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拱手感激道:“那就叨扰了!”
“恩公不必客气,正如方才恩公说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姑娘真是会说话,在下佩服……”
青衣女子低首浅浅含羞道:“恩公取笑了,恩公可唤奴家俗名青音……”
“青音,好名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取首尾各一字,倒是颇具诗意!”
“恩公过誉了……”
随后叶宇一行四人,跟着青音姑娘来到了城西的一处宅院。这处宅院上挂一处牌匾,上书武宅两个字。
经过一番介绍之后,叶宇才感觉有些唐突,因为这武家宅院里竟然没有其他家眷,当下只剩下武青音一人。
对此叶宇向武青音了解了情况,这才知道这武家如今只剩下武青音与兄长武青忠二人。
武青忠正是此次参加秋闱的考试的学子生员,但是由于得罪了知县周魁侄儿周康,致使这县里签发的‘凭考’不能通过。
凭考,等同于个人证明,相当于准考证一类的凭据。作为参加秋闱考试的学子,若是没有这份证明根本无法入闱考试。
武青忠因为此事谩骂周魁叔侄二人公报私仇,结果周魁以辱骂朝廷命官为由,将武青忠关押进了大牢之中。
武家是书香门第,武青忠在当地也算颇有才名,不过由于父母早亡以至于家道中落。
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兄长有难,身为妹妹的岂能坐视不管。但民又岂能与官斗,就算心中有冤情也只能忍气吞声。
武家的后院中,叶宇听了整个缘由的大概,随后轻声问道:“所以你今日就去求周康了?”
“嗯,今日恩公见到的那人,就是知县大人的侄儿周康,因奴家对煮茶颇有心得,因此为了贴补家用,平日里替乡绅富商煮茶……”
“煮茶女?”叶宇听了武青音的解说,突然失口道出了这个名词。
不过这话说出之后,叶宇就彻底后悔了,毕竟这个职业在当下是十分低贱的。
就相当于后世舞女女郎,就算是千里挑一的身家清白,也会被世俗的眼光认为是绿茶·婊!
看着脸色张红的武青音,叶宇急忙赔礼道:“青音姑娘莫要误会,在下只是一时口误别无他意……”
武青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称呼,只是情绪低落片刻之后,强颜欢笑的苦笑道:“恩公不必自责,奴家已经习惯了!”
武青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这才继续向叶宇倾倒自己的苦楚。
她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总想将心中许多事情向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倾述,或许这就是一见如故的感觉。
原来今日这周康派人传来口信,说是让武青音前往花月楼煮茶待客。武青音知道这周康是个好色之徒,因此就当即回绝了。
可是周康以兄长武青忠的前途以及性命为要挟,武青音救兄心切,因此就答应了周康的要求前往花月楼煮茶。
可是到了花月楼之后,周康不仅要求武青音煮茶,而且还要乘机予以轻薄调戏。
武青音由于拼命反抗而遭受周康的毒打,最后武青音在绝望之际以跳楼寻死保全清白。
也就是在那关键的时刻,叶宇正好途径花月楼下。
叶宇回想着白天里,武青音衣衫发饰凌乱的样子,倒是符合武青音当下的说辞。
凉亭里,叶宇一边听着武青音讲述着经过缘由,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武青音煮茶的每一道工序。
可以说,武青音的煮茶工序绝对不在陆凡之下,但是煮的是毛峰茶,女子这番煮茶工序显得有些揉捏。
“青音姑娘这煮茶,让在下可是叹为观止!”
“恩公过誉了,奴家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若是论及煮茶大家的话,又怎抵得上当朝叶学士?”
咕咚!
叶宇刚饮下茶盏中的香茗,却被武青音这句话吓了一跳。
叶宇以为自己的身份被对方认出,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哦,何以见得?据我所知,叶学士在茶道方面的造诣可不出众……”
“恩公请看这个……”武青音说着从一旁的案桌上取来一本书籍,亲自递交到了叶宇的手里。
叶宇不明缘由,带着疑惑的心情接过书籍,书籍的封面赫然写着‘茶经续’三个字。
“这是……”
“恩公,此乃当今茶艺大师陆凡所著,唐有陆羽著《茶经》,陆凡乃是陆羽后人著了这本《茶经续》!”
叶宇看着书籍封皮的角落处,还真有陆凡的署名,叶宇嘴角露出笑意心中暗道:“这个陆凡,出版新书也不赠我一本!”
武青音一本正经的侃侃而谈,如数家珍的认真道:“在这本书里,三十六至五十页页,讲述了陆大师记述了叶学士的茶道见解,以及陆大师自叹不如的语句……”
“是么?”
叶宇神情古怪的将页码翻到三十六页,一瞧之下果然如武青音所述,上面记述着陆凡的语录,其中连他当年的话都记录在内。
“这陆凡真是瞎胡闹,没事将这……”
叶宇神情不悦的本要埋怨陆凡,但却发现武青音正古怪的望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
“呃呵呵,我是说,这陆凡替叶宇打理茶业生意,他身为下属,自然要言语多有奉承虚捧之嫌!”
叶宇的这番解释显然很客观,他不认为自己是全能天才,对于这茶艺他真的没法与陆凡相比。
否则当年的斗茶大会,他也不会让陆凡前去比试。
他除了对品茶颇有心得之外,就是将一种人人平等思想融了茶道之中,而这种思想而又恰巧被陆凡所接受。
叶宇说的是客观事实,但这句话却惹恼了武青音。
武青音此刻是脸色微寒,神情有些不悦道:“恩公,还请慎言,您虽对奴家有恩,但不可贬低叶学士!”
“呃,青音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在下也是姓叶,又岂会有贬低叶学士的道理……”
叶宇的道歉之言,让武青音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又闻自己的恩公也是姓叶,于是鼓励道:“恩公当以叶学士为榜样,此次秋闱桂榜夺冠!”
一说及秋闱之事,武青音就难免有些感伤,叶宇知道她这是在为兄长武青忠而担心。
科举考试三年一次,若是这次错过了,就得再等上三年。
人生,又能有几个三年?
十年寒窗苦,为的就是那短短的几天时间,若是因为周魁这样的人而耽误学子一生前程,那他叶宇可就真是于心难安了。
“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
叶宇此刻端起香茗,有感而发随意吟了两句诗。但是却让武青音神情一怔,美目忽闪闪的望着叶宇,流露出少有的羞意。
叶宇放下茶盏,随后向武青音拱手道:“青音姑娘放心,既然在下饮了你的茶,就会助你兄长脱困!”
“啊,恩公此话当真?”武青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再次吃惊地追问了一句。
“青音姑娘放心便是,此事在下管定了,夜已深,此事明日再谈……”叶宇说完便起身施礼告退,留下情绪复杂的武青音在亭中出神。
叶宇来到自己厢房,推门而入之后正打算睡觉,却突然发现床榻上竟然有人躺着,而且还不止一个。
“难道是我走错房间了?”叶宇微皱眉头,神情有些疑惑的正要出去。
就在叶宇转身的那一刻,从幔帐的里伸出玉藕般的莲臂,抓住叶宇的双肩就扯进了幔帐之中。
“喂,就不能轻一点,不知道我腰疼吗?”叶宇被按在了床榻上,有些无奈的看着曹雪莹与胡媚儿。
“哼!腰疼你还寻花问柳?”胡媚儿没好气的在叶宇的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
“我说腰疼,那是因为坐车坐的,与那方面没有关系,这个能力方面,别人不清楚,你们会不清楚?”
曹雪莹粉拳狠狠地捶着叶宇的胸膛,颇为不悦道:“那你也不能处处留情呀……”
“喂!别胡说,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这怜香惜玉之情也不能有?”
叶宇说着一个纵身便反客为主,将二女揽在了身下,低声细语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还有下一句你们知道么?”
二女轻声询问:“是什么?”
“男人好色,择之有度!”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男人好色,择之有度!这……”
“这什么?我们一起见周公吧!”
房间里一夜春·光,周公之礼自然不宜外人道哉,此处省略一万字,诸位自行脑补。
第245章 一首好诗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刚洗漱完毕,叶宇正打算前往宁德县衙一趟,却不料已经有人找上了门。
大门被强行撞开,一拨人如狼似虎的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当日街上的麻杆男子,也就是武青音口中的周魁侄儿周康。
而这拨人除了几名小厮之外,其余都是本县的衙役捕快。这些人在周康的带领之下,气势汹汹的将武家围了起来。
很明显这周康对昨日花月楼下的折辱记恨在了心头,否则也不会寻到叶宇此刻的落脚之处。
武青音看着这些人如狼似虎的闯进家中,吓的顿时花容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贱人,你以为昨日侥幸,就能逃脱本少爷的手心吗?等我将这多事的小子缉拿归案,再来好好管教你!”
周康一脸阴沉的看了武青音一眼,随即便恶狠狠地瞪着叶宇。
叶宇一瞧这阵势,思忖如此一来倒也顺了自己的心意,于是反问道:“周公子好大的场面,这私人恩怨竟然动用了县衙的差役,难得!难得!”
“少废话!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老虎的脑袋拍不得!你小子敢当面折辱本少爷,那就让你死在牢狱之中!”
“凭什么?难道在下救人也算犯了死罪?”
周康冷冷一笑,在叶宇身边走了一圈,不屑道:“凭什么?那本少爷就告诉你!就凭你昨日折了我的面子!”
“难道这宁德县就没了王法?”
“王法?哈哈哈!”
周康一听叶宇说到王法二字,竟不由的大笑起来:“看来你不是本地人,我告诉你,在这宁德县我就是王法!我周康让你三更死,阎王都不能留你到五更!”
“哦?你叔父周魁绰号周扒皮,那你的绰号是不是周甲鱼?”叶宇背负双手,在庭院里与周康平静地交涉着。
“甲鱼?什么意思?”
一旁的衙役见周康犯了愣,于是在耳边提醒道:“小老爷,他在骂你是王八呢……”
鳖,又名王八,俗名甲鱼,衙役的这番提醒,让周康顿时反应了过来,恨的咬牙切齿,上前一步就要扇叶宇几个耳光。
叶宇面对被打的情况浑然不动,因为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可惜在叶宇的计划中,出现了一个意外因素,那就是一身青衣的武青音。
武青音见周康要殴打叶宇,顿时不顾此刻的胆怯之心,直接护在了叶宇的面前,不让周康靠近半分。
“不许你伤害恩公!”
听着这句言词坚定的话,叶宇此刻想起了当年清流县院内,秋兰忠心护主的那一幕。
如今对比之下,却是极为惊人的相似。
周康一瞧这番情形,心中更是极其地不爽,一把甩开武青音直接面对叶宇,抡起手臂就狠狠地在脸上扇了一巴掌。
顿时叶宇白皙的脸上,隐现了五指红印,但叶宇没有还手,而是依旧冷哼道:“听说这宁德县的牢房十分独特,在下倒想瞧一瞧!”
“你小子放心,本少爷会让你尝尽这牢房里的滋味,否则又岂能消弭我的心头怒火?”
“来啊,将这个火莲教的逆贼拿下,押入大牢好好招呼着!”周康一声令下将叶宇当即拿下,还无辜加了一个火莲教叛逆的罪名。
一群衙役将叶宇绳捆索绑,从武家宅院里押向县衙大牢。
周康临走之时狠狠地瞪了武青音一眼:“哼!等本少爷收拾完了那小子,再来教训你这个不识时务的贱女人!”
说完,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武青音几次欲要追上前去,却被衙役给推攘在了地上,直到最后瘫坐在了地上低声抽泣了起来。
心中的自责此刻尤为的强烈,她知道,若不是因为她,恩公也不会遭受着无妄之灾。
这时胡媚儿、曹雪莹以及孤狼三人走出了厢房,曹雪莹安慰的去搀扶武青音,而胡媚儿却是美目之中迸发着冷意。
“若不是叶郎有所吩咐,我非斩了那淫贼的右手不可!”
孤狼怀抱长刀,淡淡道:“正事要紧!”
说完不再停留,而是径直走出了武家,曹雪莹安慰了武青音两句,也跟在其后离开了。
……
叶宇被一帮衙役押送着前往县衙,不经上堂问审直接被送进了大牢。
牢房里腐臭霉味弥漫着,让刚进入其中的叶宇感觉有些犯呕。牢房里关押着很多人,每一间牢房都已经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
叶宇被押送到一间牢房里,这件牢房不同于其他牢房,因为相较于其他牢房,很明显空旷了许多,而这个牢房里只有一名犯人。
这犯人坐在地上背对着牢门,面向墙壁静静地凝望着,最后又状若疯癫地笑了起来:“这世道真是没了天理……”
叶宇顺着此人的目光,看向那昏暗的墙壁,上面赫然用墨炭写了几行小诗。不过就是这随意一眼,却是让叶宇暗吃一惊。
因为尚且不论这诗的内容如何,单凭这苍劲有力的笔锋,就已经让叶宇另眼相看。
字里行间刚直不弯,一笔一划犹如铮铮铁骨,透着桀骜不驯的豪气!
“满朝文武着锦袍,闾阎与君无分毫;一杯美酒千人血,数碗肥羹万姓膏。人泪尽时天泪落,笑声高处哭声高;牛羊付与豺狼牧,负尽皇恩为尔曹!”
叶宇默默念着这几句诗,却不由自主的拍手赞叹道:“好一个‘一杯美酒千人血,数碗肥羹万姓膏’,写得好!”
这番赞叹之声,使得这个面壁的清瘦男子,侧过脸来看了叶宇一眼。
“兄台,当真觉得好?”
“当然!不过在下最喜欢的并非这两句,而是‘闾阎与君无分毫’!”
清瘦男子听了这句话,顿时来了兴致,旋即站了起来仔细打量了叶宇一眼:“看来兄台也是读书之人……”
“闾阎者,百姓也,自古以来君臣就源于百姓,又何来贵重之分?阁下这一句朴实无华,道尽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
疯癫男子随即摆了摆手,露出一丝苦笑:“兄台见笑了,武某也是有感而发罢了!”
“莫非阁下就是武青忠?”叶宇一听这男子自称姓武,就联想到了被关押于此的武青忠。
叶宇的这句追问,显然让清瘦男子颇为一愣,随即拱手疑惑问道:“兄台认识武某?兄台贵姓!”
“额呵,在下姓叶,武兄大名在下已有耳闻……”
“哎,虚名罢了!如今身困牢狱,今年的科举于武某而言已然无望!”
“武兄切不可气馁,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叶兄台有所不知,这周魁叔侄二人乃是当地一霸,进入这牢房之中又岂能轻易脱困?”
武青忠说着一指牢房的其余囚犯,以及隔壁的几间牢房的犯人,愤恨不已道:“这些都是被无故抓来的当地百姓,但就是因为不愿意孝敬知县老爷,关押自此不知何时才能离开……”
“这些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武某知道了周魁叔父不可告人的秘密,又岂能有武某的活路?说不定再过几日,就是武某的死期!”
“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宇闻听此言顿时一愣,随即一想到这间牢房的独特之处,心中顿时来了兴趣,于是问道:“武兄可否告知叶某?”
“其实这件事……”
这间牢房难得有人进来,心灰意冷的武青忠也就没有顾忌,就将知道的一切与叶宇说道说道。
县衙的后堂客厅里,知县周魁深眉紧缩的来回的踱着步。
一旁的周康见二叔如此情绪不宁,于是便安慰道:“二叔,您就少走两步,晃来晃去侄儿眼睛都花了……”
“你懂什么?昨日老夫前去城外迎接钦差特使,在城外候了半天没见到叶大人的身影,你说能不着急吗?”
周魁一瞧自己的侄儿没个正型,于是叹了口气无奈的坐了下来。
周康的腿搭在桌案上,不以为然道:“二叔,既然那个钦差没到,您又何必如此忧心?再说了他又不洪水猛兽,在咱们县也待不了几日!”
“幼稚!你可知这个姓叶的钦差,自从京城而来,一路上杀了多少人,罢黜了多少地方官员?就连堂堂的当朝太傅都能罢黜,你我叔侄二人若是有什么把柄落入他的手中,其后果……”
周魁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急忙问道:“对了,那个武青忠让你处理掉,做得干净了吗?”
“呃……这个,二叔,那个武青忠不过就是个……”
“混账!你这是要坏了大事,为了一个女人留下这个祸根,你是不是嫌命长了?快,传我命令,将这个武青忠在死牢里秘密处决,以绝后患!”
一瞧周康支支吾吾的样子,周魁就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儿,为了让武青音投鼠忌器,留下这个武青忠没有处决。
“二叔,不至于吧……”
周魁猛然一拍桌案,怒哼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小子给我放机灵点,这武青忠不仅要秘密解决,这几****少给我惹麻烦,免得钦差大人找你我叔侄二人的差错!”
“是,侄儿知道了,这就去解决此事!”
第246章 牢狱风波
在二人说话之际,宁德县县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上前便禀告道:“大人,钦差大人的仪仗队快要进城了!”
“什么!?为何如此突然,昨日不还没有……”
“大人,此刻不是寻纠此事的时候,还是准备一下迎接吧!”
“对对对,来人,快召集县衙所有胥吏,随本官前去迎接钦差大人!”
周魁急急忙忙的穿上官服,吩咐厅中的周康道:“你先去牢中将武青忠解决掉,然后再派人通知县里的乡绅名流,前往城门口迎接……”
周康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客厅直奔牢房而去。
而周魁则在穿戴整齐之后,领着县衙所有官吏前往城门口迎接。
县城的大门外,人是越聚越多,但是周魁为防止城中百姓多有口舌,于是便下令衙役们将这些人全部驱散,只留下县衙的一众官吏,以及城中的乡绅名流等候。
今日宁德县无故起了大风,远远望去城外是飞沙走石,加上这支仪仗队急速而来,更是在远处就看到了尘土飞扬滚滚不断。
以周魁为首的众人,一瞧这仪仗队行军如此之快,可谓是平生仅见。
等到这仪仗队行至城下,周魁立刻率众人上前见礼,但换来的却是一顿斥责!
“好一个宁德知县,竟敢做出以下犯上之事,若是钦差大人有丝毫损伤,定让宁德县上下官员人头落地!”北堂墨骑着骏马立于队伍之前,当即就是一顿威吓。
周魁被北堂墨这几句话吓得不知所措,因为他不明白其中缘由,于是战战兢兢地施礼问道:“这位将军,您方才所言,下官不明,想必其中有所误解……”
“不明?少装糊涂,钦差叶大人已经于昨日进入城中,却至今未见大人音讯,若不是出了事故,又能做何解释?”
“什么?钦差大人昨日就已经……”
周魁闻听此言顿时一阵错愕,他知道这次情况恐有不妙,于是郑重道:“将军明鉴,下官确实不知叶大人身在何处,就算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以下犯上……”
“哼!这可不见得,这要问一问周大人的侄儿才清楚!”从仪仗队的队列之中,胡媚儿骑马来到了近前。
“这……姑娘此话何意?”
“何意?你马上就知道了!北堂护卫,火速赶往县衙救大人要紧!”胡媚儿此刻脸上挂满了担忧之色,她倒是不担心叶宇的生命安危,而是不想叶宇在牢房里受苦下去。
北堂墨此刻心中也甚是担忧,于是当即下令火速开赴城中,丝毫不理会这些迎接的官吏乡绅,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宁德县衙大牢。
这一突发的情形,可是让在场的众人一阵慌乱,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的不停,但最后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周魁的身上。
因为方才钦差大人的亲眷可是说了,钦差大人的安危与周氏叔侄有关,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诸位看本官作甚?哼!”
周魁此刻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虽然他不知道这事情的缘由在哪里,但是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若是真如那个女子所言,他叔侄二人可是遭殃了。
于是也顾不上一县之长的威仪,一路小跑跟在了钦差的仪仗队后面。
知县尚且如此,其余众人就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于是这不甚宽广的大街上,上演了后现代化的马拉松赛跑。
而且这种赛跑的阵容极其壮观,引得全城百姓纷纷围观议论。
周魁自从捐官当了知县之后,何曾受过这种苦,这个时候他即使很想停下来坐轿子,但是也没有胆量停下来。
就这样,在百姓们的围观笑声中,周魁率领县里众人尾随仪仗队回到了县衙。
此时的县衙大牢里,叶宇听着武青忠说这事情的经过,才渐渐地弄清了其中缘由。
原来这武青忠之所以得罪了周魁叔侄二人,是因为在城北三十里外的仙游寺,武青忠发现了仙游山中的一些秘密。
“你是说,这仙游山中有诡异?”叶宇拧眉深锁,又再次问了武青忠一遍。
武青忠微微一叹道:“这秋闱临近,武某本想前往仙游寺敬香,以图秋闱能够考取举人,但当夜偶尔听到了山中传来细微的声音,于是一时好奇就悄然寻找声源……”
“不曾想这后山之中竟有人把守,而且隐隐地灯火之下,武某还看到了不少人在做工,当时武某以为这群人是山匪的巢穴,于是不敢打草惊蛇,就悄然离开仙游寺回来禀明知县大人!”
“岂料武某刚说出仙游山有盗匪藏匿的讯息,就被知县大人押监入狱,丝毫不给武某辩驳的余地!如今回想起来,这隐藏于山中的贼人定然与周魁有莫大关系!”
叶宇转过身来,看了武青忠一眼,随即悠悠问道:“哦,何以见得?或许是这周魁怕你妖言惑众,搅扰县里安宁也未尝可知……”
“叶兄有所不知,这本县知县有周扒皮之称,本身就是土匪流氓出身,若不是心中有鬼,又何必将武某关押自此?”
“看来这宁德县并不安宁啊,这仙游山一定要去探一探!”
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就存在很大的猫腻,因为按道理来说武青忠并无过错。
就算县衙不签发考凭,武青忠也不会妄然谩骂朝廷命官,昨夜听了武青音讲述之后,他就已经觉得这个理由很是牵强。
如今经过武青忠的这份陈述,他才知道这事情的根源就在于仙游山中。而所谓的什么辱骂朝廷命官,不过是周魁放出的烟雾弹罢了。
叶宇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没有发现此时的牢门已经悄然打开。周康漫步走了进来,冷嘲热讽道:“安不安宁,二位是没有机会看到了!”
“周公子,虽说你乃知县大人的侄儿,但草菅人命可是要同罪连珠的!”
“哈哈哈,读书之人都是书呆子,你以为进了这县衙大牢,就能轻易走得出去?你要记住,有罪没罪,伤筋断腿!这就是规矩!”
“昨日你虽说坏了本少爷的好事,但能够救下武家娘子,本少爷也应该感谢你才是!本来打算关你个三五月,可你不该听这个疯子胡言乱语,所以你是自寻死路!”
“看来你叔侄二人真是无法无天,就没有想过将来的后果?”叶宇一听说这周康如此草菅人命,脸色就不由得为之一寒。
“将来?至少二位是看不到了,来人,送他们上路!”
周康下完命令之后,就自觉地退到了后方。紧接着就进来了几名持刀衙役将叶宇包围。因为周康知道叶宇会武功,昨日花月楼下他是亲眼所见。
所以无论是去武家抓人,还是此刻狱中杀人灭口,他都带上了佩戴兵刃的衙役。在周康看来,赤手空拳再厉害,也抵不过众多的持刀捕快。
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看来这周康也是深通此道。
“你们叔侄二人狼狈为奸,实乃朝廷之蛀虫,早晚会受到朝廷的制裁!”
武青忠起初还有些胆怯,毕竟是个读书之人,但身处绝望之中也没有丝毫顾虑,当即在牢中指着周康的鼻子谩骂起来。
不过这种谩骂力度显然不够,与市井中泼妇相比,武青忠这个读书人显然要文雅了许多。
“都死到临头了还不消停,要不是看在你是本少爷大舅哥的份上,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
“你!你个癞蛤蟆,你要是动我妹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见武青忠的激愤不已,周康摇了摇头,砸吧了两下嘴:“此事可怨不得我,只能怨你知道的太多了……”
“周康,你真的以为你这县衙大牢能关得住我?”
叶宇的突然发问,周康倒是稍稍一愣,随即冷笑道:“我知道你会些功夫,但这大牢你是逃不了的!”
“是么?”
话音刚落,就见这牢房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残影,紧接着一把透着寒光的长刀架在了周康的脖颈上。
“你……你是何人,胆敢私闯牢狱重地,你……”周康刚要接着说下去,可惜这刀锋已经在脖子上划出了血痕。
“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可不敢保证我这位朋友,失手要了你的小命!”
叶宇说着就轻轻地打开牢门,一瞅这些衙役仍旧持刀围着他,随即冷哼道:“要想周康活命的话,就统统给我让开!”
一声断喝,众人纷纷避让!
孤狼挟持着周康在前面抵御官兵,而叶宇则与武青忠跟随在其后,就这样走出了暗无天日的牢房。
等叶宇走出大牢的那一刻,他才觉得外面的阳光真是明媚,虽然夏季十分的炙烤,但总比牢房里的暗无天日要好许多。
“你们,这劫狱是杀头的重罪,我劝你还是放了本少爷!”
“放了你?自然要放了你,叶某虽说杀人如麻,但也不至于草菅人命!”
“那就好,那就好……”叶宇的这句承诺,让周康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不少。
只要不死,一切都好说!
就在这时,前方就涌来了一支官兵,周康见状更是心头大喜,底气也足了不少,于是嚷嚷道:“瞧见没有?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若是束手就擒还来得及!”
跟在叶宇身后的武青忠,一瞧这迎面而来的大队官兵,顿时有种闯出龙潭又入虎穴的感觉。失落与绝望,再一次写满了脸上。
气喘吁吁地周魁,见自己的侄儿被人挟持,当即下令要将逃出牢狱的叶宇等人拿下。可惜这县衙的衙役们刚要遵命行事,就被钦差的仪仗护卫队拦下。
紧接着北堂墨率先下马,向叶宇单膝跪地惭愧道:“属下护卫不利,有罪!”
第247章 担任主考
随着北堂墨行礼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愕然的不知所已,显然是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你……呃,您是叶大人……”周魁双目睁大,一脸的惊诧之色。
叶宇冲着周魁笑了笑:“周知县,你我在这大牢门前相见,倒是一次别开生面的迎接仪式!”
“大……大人……”
得到了叶宇的亲口承认,周魁当即吓得是六神无主,慌忙跪了下来:“下官周魁叩见钦差大人!”
周魁的下跪拜见,使得身后众位县里官绅也跟着跪倒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宽阔的场地上回荡,着实吓坏了被挟持的周康。
此时孤狼已经放下了佩刀,但周康却已经吓得瘫倒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算是栽了。
武青忠此刻也是惊愕不已,他岂能料到方才与他和气谈话的就是钦差特使。于是慌忙跪地予以行礼,但脸上的喜色,已然表露此刻的百感交集之情。
“周知县,你又何必如此呢?这宁德县,你可是土皇帝,本官不过是个钦差而已,你随便一个无官无职的亲戚,就可以将本官押入大牢!”
“下官管教无妨,还请叶大人恕罪……”周魁此刻已经满头大汗,他此刻终于明白了城门口的话了。将钦差押入大牢,这可是大不敬的忤逆之罪。
叶宇却是冷冷他一下,瞥了一眼周魁冷声道:“管教无妨?你叔侄二人草菅人命,若非本官有护卫保护,在牢狱之中就被你这个亲侄儿秘密处决了!”
“这……,叶大人,这其中想必有诸多误会,还……”
“够了!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比本官清楚!”
叶宇随即打断周魁的辩解之言,当即传令道:“来人,将周氏叔侄暂行关押,待本官逐一审查之后再行处置!”
这个命令的下达没有一个人持反对意见,因为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站出来等同于惹火烧身。
待周氏叔侄被押解下去之后,叶宇转过身来搀起武青忠:“武青忠,虽说你秋闱赶考在即,但有些事情还需要你做个证人!至于考凭,本官会及时签发于你……”
“多谢大人!学生宁愿此次秋闱不考,也要留下来作证,将周氏叔侄的恶行禀明大人!”劫后余生的武青忠对于秋闱看的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惩治周魁叔侄二人。
“嗯,如此甚好,不过也耽误不了你秋闱州试,你暂先回去,等待本官传唤即可!”
“是,学生告退!”
剩下来的都是乡里的诸位官绅,叶宇环视众人一眼,随即沉声道:“本官在坊间听了不少诸位的政绩,也知晓这些事情并非尔等本心所愿,只要诸位能够坦诚,本官亦可向诸位坦诚,否则……”
话说到这里,叶宇却故意稍稍做了停顿,但就是这稍稍的停顿片刻,却是让在场的众人噤若寒暄。
要知道单单绍兴一地,就被眼前这个钦差砍了不少脑袋,那撤职查办的更是不在少数。
所谓刑不上大夫,但到了这位钦差的手里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朝廷对此诸多弹劾却不见效果,这显然是当今陛下有意袒护。
这些消息对于这些人而言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对于这个年轻钦差他们是又敬又畏!
如今在这宁德县,钦差特使被押进大牢险些处死,这要是追究起来可就牵连甚广了,故而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惶惶不得安宁。
叶宇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自顾的转身离去,留下众人纷纷相对而视,各自眼神之中流露着忧虑之色。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亦有不多少人纷纷的向县衙大堂而去,这些人显然已经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
叶宇刚以真实身份进驻宁德县不久,就接到了朝廷的旨意,说是陛下有旨让他暂代福州通判一职,以便于主持此次福州的秋闱州试。
接下这道旨意,叶宇顿觉一阵无奈,十日之后就是秋闱大考之期,这个时候让他主持秋闱州试,岂不是临时抱佛脚?
京城的会试准备事宜最快是三个月,各州府的秋闱州试,准备时间也至少是一个月。
如今这秋闱在即,无论是考卷试题,还是人员的调派几乎全部布置妥当,此刻让他担任通判主持秋闱又能有什么用?
县衙后堂的书房里,叶宇坐在书桌前沉吟了片刻,这才抬眼向刘公公询问道:“武岳兄,您说陛下下了这道旨意,究竟是何用意?”
“连叶学士都不能参透的玄机,杂家又岂能知晓……”
刘公公闲雅的品着香茗,说起话来声音极为阴柔。四十岁的年纪却是三十岁的面容,这不得不说,刘公公对保养之术很有心得。
随即放下茶盏,轻声道:“不过听陛下私下里的言外之意,似乎对每榜会试高中进士,福州学子占据多数有几分不满……”
“哦?为朝廷选材岂能忌讳各地学子的比例,再说这福州本就是文风鼎盛之地,考中进士占据多数也是在情理之中!”
关于福州出才子的事情,其实叶宇并觉得稀奇,因为当年他进京赶考之际,就已经看出福州举子比例的优越性。
而且叶宇所在的那一榜之中,福州人士竟然占据了一半人数,这就是一个很值得惊讶的数据。
“叶学士有所不知,陛下最为忌讳的就是这个!而且……”
刘公公话说到这里,却面露难色地犹豫了。不过稍稍停顿之后,便一脸郑重道:“据说这每一榜的进士,都是福王亲自拟定的名单,这些人也多是受过福王恩惠之人……”
“武岳兄的意思,是说福王笼络一批学子,然后培植自己的班底?”
叶宇说出了这份猜测,但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可能:“这事情恐怕是陛下多疑了,这福王即便本领通天,也不能左右朝廷的科举!”
“就算在福州一地能够只手遮天,但是京城的会试可是由不得福王定选,他又如何能够培植这其中的势力?”
刘公公却摆了摆手道:“叶学士为官不久,对朝中诸事不能尽知也实属正常,前几榜的会试主考官,陛下曾经暗中调查过,都与福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此陛下分别让张太尉、虞大人依次主持了两榜会试,但福州人士的进士数目依旧庞大。陛下对于此事很是疑惑与忧虑,始终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听了刘公公的这番话,叶宇却是摇头苦笑道:“是不是陛下的疑心病犯了?若是觉得其中有猫腻,陛下大可派人专查此事。”
“骇!叶学士,此事若是能够查出端倪,又何必劳烦您担任福州的主考?反正您也是顺道巡狩此地,权当是为陛下排忧解难了……”
“哈哈哈,武岳兄所言极是,多谢武岳兄提点!”
“叶学士客气了,杂家乃是宦官之身,承蒙叶学士不弃,与杂家称兄道弟已是莫大荣焉了……”
刘公公这句话倒不是奉承叶宇,而是说了一个实情。虽说各朝各代的宦官都是千篇一律,但是宋朝的宦官却有两处不同之处。
一是宋朝的宦官都可以娶妻,组织家庭生活,也可以纳妾,这是宋朝以前的朝代,所没有名正言顺的事情。
二是宋朝的宦官的品级都比较低,但工资待遇比较好。
就连内侍省,内中高品都知、押班为宦官最高官,只为正六品官,和地方官员司马是一个层次。
而号称内臣之极品的入内内侍省都都知,也不过是从五品官,其品阶仍低于唐代初期的内侍。
正是宋朝皇室鉴于唐朝的内侍乱政之祸,因此对于宦官也有诸多掣肘。虽不能彻底遏制,但至少有了一定的作用。
刘公公,也就是改名之后的刘武岳,虽然在内侍省担任左班都知,其地位仅次于赵昚身边的宦官梁珂,但终究不过是个六品官。
而且身为宦官,在宋朝的地位远不如明朝的东、西两厂风光,能够被当朝大员称兄道弟,恐怕也只有叶宇能有这份平等之心。
宦官,乃是不全之人,更是祸乱宫廷的隐患,因此这些人一直被文人所不齿、大臣所鄙夷、皇帝所提防(当然我说的是明君)。
叶宇与内侍关系密切,这是朝廷所不容的事情,因此二人的来往倒也极为隐秘。
不过叶宇倒没有如其他人那样,将这些内侍宦官看作另类。因为中国的宦官制度,可以说是对男性的一种极度扭曲的制度。
虽然这是封建社会的必备产物,但是至少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此言往后不可再提,若不是情非得已,谁也不会步入那深似如海的宫墙,说到底,武岳兄也是可怜之人!”
刘公公听了叶宇这句知心的感慨之言,顿时十分感动道:“叶学士能明白宦官的不易,杂家深感欣慰……”
叶宇见此刻气氛有些低沉,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听闻近日武岳兄身子欠佳,叶某这里有几份上好的大补药材,此次武岳兄回京之时可要带上才是!”
“嗳,叶学士您可客气了,上次您赠予杂家的……”
“物赠所需之人,叶某身子健朗,这些大补之物,放在身边也毫无用处。武岳兄若是看得起叶某,就不必再推辞了!”
“这……杂家可真是受之有愧了……”
叶宇却毫不吝啬地摆了摆手道:“朋友之间相互帮衬是理所当然,叶某虽说在朝为官,但商业上也颇有盈余。这些进补之物,对于叶某而言还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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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云山雾水
叶宇的这句话无非是在暗示刘武岳,只要你我之间的友谊长存,那么这所谓的钱财、以及进补之物都是小事情。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对于宦官的尊重是叶宇本心使然,但他也没有忘记钱财的巧妙应用。
身在官场久了,对于这官场上的学问叶宇也是逐渐有了认识。
正如当年杨辉说的那样,这书籍上的学问卓越盖世,并不能说明什么。进入仕途之后,官场的学问才是要细细琢磨的大文章。
刚直不弯,不懂得变通的人,即便有满腹经纶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叶宇不想做这样的人,因为这于公于私而言都不是明智之举。
都说宋朝有包拯,明朝有海瑞,可是这二人注定不是大作为之人,因为性格决定了人的一生。
若是论及功过,这二人虽然在民间威望极高,但真正涉及社稷伟绩而言,这二人可谓是微乎其微,甚至每一位中庸宰相都高于这二人。
保得一方百姓政绩清明,这并不是所谓的大功德,而治理天下太平才是真正的功德。逞一时之快并非大智者所为,所以中华上下五千年,有名的宰相都是懂得变通的圆滑之人。
或许在民间百姓的印象里,这些人并没有是非分明的包拯、海瑞声望高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为了朝廷的千秋大业,做着这些正直官员不能做的事情。
所以包拯身处英明的仁宗一朝,穷极一生没有做过真正的宰相,其原因绝非宋仁宗不识英才,而是包拯的性格以及能力不能胜任。
与内侍关系密切,是朝廷所不容的事情,像叶宇这种暗中贿赂内侍的行为,若是传扬出去,也定会被士林众人所不齿。
但是叶宇却不在乎这些,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在朝为官之人,要的就是耳聪目明,与内侍的刘公公拉好关系,等同于宫中多了一只耳朵,这样才能及时地揣摩圣意,以免做出一些不当的事情。
送走了刘武岳之后,北堂墨随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公子,仙游山中有情况!”
叶宇闻听此言眉头一动:“什么情况?”
“铜、铁等金属,在山中大量囤积……”
“什么!?备马!”
叶宇一听这句话,顿时惊得站了起来,这囤积铜铁可绝非小事,于是急忙出了县衙直奔仙游山而去。
当时在牢房里听了武青忠的讲述之后,叶宇就觉得这其中或许真的有猫腻,因此就派北堂墨率领侍卫们前去查探。
不曾想真如武青忠所言的那样,仙游山中还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宇快马来到了仙游山,此时现场已经被官兵彻底包围了起来,叶宇来到这山中竟然发现两只硕大的锅炉,观其形状倒是与当初厢军冶炼锅炉相似。
“有什么发现?”叶宇看着现场早已冷却的锅炉,以及被处理掩埋的痕迹,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来迟了一步。
“属下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影皆无,不过属下发现了这个……”北堂墨十分可惜叹了口气,随即从怀里取出一物呈在了叶宇的面前。
叶宇抬眼观瞧却是一怔:“铜钱、铁钱?”
“正是,这是属下在搜寻之中找到的!”
接过北堂墨手里的两枚钱币,叶宇轻轻地在手里掂了掂,继而陷入了一阵沉思。
又是钱币!这让叶宇想起了绍兴的伪币事件,这其中难道会有什么联系不成?
“北堂,这仙游山可有矿产?”叶宇沉吟了片刻,随即问了一个没有根由的问题。
“回禀公子,属下已经查探过了,此处并无矿产!”
“看来此事倒是有些玄机,这山上寺庙可有盘查?”叶宇把玩着手中的两枚钱币,饶有深意的追问道。
“这……”
叶宇转过头来看了北堂墨一眼,郑重训诫道:“做事不可只顾及一处,统揽全局才能够尽善尽美,在这仙游山腹之中,有如此大的炼铁锅炉,这山上寺僧又岂能不知?”
“属下一时情急,忽略了此事,属下甘愿受罚!”经过叶宇这番训示,北堂墨才发觉自身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罢了,即使你当初想到这一层,估计这仙游寺恐怕也已经名存实亡了……”
叶宇说到这里,突然神情一怔,接着急忙郑重道:“你速回县衙,暂代本官之职,一定严加看管周氏叔侄,而且……”
看了看手里的两枚钱币,随即道:“将城里钱庄的掌柜暂行扣押!”
“是!”
北堂墨前往县衙传信,而叶宇则是在仙游山中徘徊。几番搜查之下,竟在一处的山坳之中发现了几十具尸体。
而根据尸体呈现的死亡时间,应该就是刚死不久,这让叶宇感觉到了一丝凝重,因为他发现这些人的动作真是很快。
最后在山中徘徊了半日,最终一无所获的折回了县城。
当回到县城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让叶宇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县衙大牢里的周魁与周康二人,无声无息的死在了牢狱之中,就连仵作也没能查明死因究竟是什么。
而且城里的四海钱庄掌柜,已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些事情的诡异让叶宇突然萌生一丝恶寒。
叶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小小的宁德县竟然发生了如此诡异的事情,而且这种诡异竟然让他有种防不胜防的感觉。
武宅的和心亭里,叶宇与武青忠相对而坐,居于上首的叶宇今日却很少言语,只是若有所思的品着盏中清茶。
一旁武青音恭敬地在茶几前煮着香茗,偶尔时不时的青苔明眸偷窥叶宇一眼,随后又是浅浅一笑,默默地低下甄首想着心事。
武青忠见叶宇沉默不语,似有心思藏于心头,于是恭敬地拱手以礼问道:“叶学士似有心思在胸?”
“呃呵呵,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倒是冷落了武兄,抱歉!抱歉!”从沉思中走出的叶宇,尴尬的歉意说道。
今日他独自来到这武家,除了送还这秋闱考试的考凭,其次也是想寻一处宁静想些事情。
酒,有柔、烈之分;而茶,自然也有柔、烈之别。
或许因为武青音是个女子,煮的茶水颇显江南女子的柔婉,品在口中有种淡淡的绵柔之感,这种感觉正适合静下心来想些事情。
武青忠甚是感动道:“叶学士如此平易近人,实在是让学生钦佩……”
“若论庚年,武兄应该比叶某年长,武兄如今以学生自居,岂不是折煞叶某?”叶宇最不喜欢的,就是随便一个读书人就在他面前自称学生。
但武青忠却一本正经的回应道:“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叶大人贵为观文殿大学士,乃是我辈读书之人的典范!”
“武兄,你我私下里就不用如此较真了。叶某以交友之情待你,你可莫要因为这等虚名疏远了距离……”
“尊卑有序,不可废,不可废!”
“你啊你……”
叶宇见武青忠如此的执拗,顿时感觉到一阵无语。此刻他倒是想起了孟桐,这个与他同榜的进士,如今身在成都不知过得如何。
孟桐较真的脾性,与这个武青忠有的一比,若是这两个人遇到一块,不知道会不会互掐起来呢?
“明日武兄就要赶往州府参加秋闱,叶某身份特殊不能相送,在此以茶代酒恭祝武兄一举折桂连中三元!”叶宇说着就端起了茶盏,向武青忠恭祝道。
“承蒙叶学士吉言,武某不奢望连中三元,但也要桂榜扬名!”
“嗳,此言差矣,武兄又怎知自己不能连中三元?”
武青忠摇了摇头,认真道:“若是论及三元及第者,自从隋朝开设科举以来,迄今为止仅有张又新、崔元翰、孙何、王曾、宋庠、杨置、王若叟、冯京八人!”
“但是真正连中三元,而又如此年轻之人,仅有叶学士一人矣。武某虽自恃才高,但也不敢夸下这等海口。休要说武某,就是天下学子面对连中三元也是望尘莫及……”
历史上只有宋朝的宋痒、冯京,以及清朝的钱启,才是真正的连中三元。连中三元者,是指连续在州试、会试、殿试三次考试中都能中第一,若有一次间隔就只能叫三元及第了。
说简单一点,连中三元是一鼓作气型,而三元及第是具有间歇性,可以理解成后世的高考复读生。
复读生高考考了全省第一名,可以美其名曰状元,但与应届生相比,始终不是一鼓作气来的正统。
而武青忠说得倒也是实情,若是按照标准来说,叶宇可以说在科举之上迄今为止第一人!
叶宇没有说什么,而是含笑的饮下盏中清茶,高吟道:“三杯浊酒通天地,一盏清茶论古今,叶某恭候佳音!”
“定不负所望!”
二人谈笑风生,也让叶宇渐渐忘却了心中的烦忧,直到残阳西斜叶宇才悄然离开了武家。
武青忠看着妹妹颇有不舍的望着叶宇消失的方向,继而摇了摇头劝慰道:“别多想了,回去吧……”
听了兄长的话,武青音神情黯淡的犹豫了片刻,随后失落的低下头,不舍得关上了木门。
浑厚的一块木门,阻绝了一缕少女情思……
第249章 福州科场
随着秋闱大比的日期临近,福州府可谓是热闹不已,城中的客店酒楼也多已住满了赶考的学子。
城里的大街上,随处可见读书的学子来往不断,众人翘首以盼,只等八月初九那天一展平生所长。
城南一处的茶楼里,此时却来了两位客人。
厢房里,十分的静雅,当一位年轻人走进厢房时,已在厢房等候多时的客人,便起身拱手见礼:“潘贤弟,请!”
来人正是潘之所,曾在温州为官,如今调任福州担任签判一职。而等候在厢房里的中年男子名唤马明,乃是福州的推官,身兼州府学官(教官)之职。
潘之所恭敬有礼,但态度却依旧往昔的不卑不亢,随即予以还礼:“马大人客气,请!”
待二人各自坐下,寒暄了一阵之后,潘之所便直接步入正题,问道:“马大人,今日相邀潘某,不知所谓何事?”
“呃呵呵,其实也并无大事,潘贤弟身为此次秋闱的同考之一,不知对此次秋闱有何看法?”
“实不相瞒,潘某入仕不过几年,对于科考之事虽亲身经历,却对这监考事宜知之甚少,近日来也是为此做了不少准备……”
秋闱考试一般有主考二人,同考四人,提调一人,其它官员若干人。正副主考,一般由知州(知府)与通判二人担任,其余则是由州府的地方官员担任。
马明闻听此言,却笑呵呵赞叹道:“贤弟果然是年少有为,兢兢业业实乃一州之福啊!潘贤弟当年可是一甲榜眼,放任在此担任签判,着实是屈才喽!”
“马大人过誉了,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范文正公这句话,潘某时刻记在心中不敢有忘,身处何地何职,能不忘为官之本,庙堂、江湖其实没有区别……”
潘之所的神情严肃,倒是让马明颇为一愣,但随后却讪笑道:“贤弟所言极是,不过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马大人但说无妨!”
“人生在世,为的无外乎名利二字,凡事若是过于认真,对于你我的仕途是极为不利的。”
“那以马大人的意思是……”
马明没有回答潘之所的问题,而是从衣袖里取出几张钱钞,顺着桌案轻轻地推到了潘之所的面前,继而深意笑道:“贤弟啊,收好喽!”
“一万两!”潘之所打开那几张钱钞一看,竟然是面值一万的会子便钱。
看着潘之所那惊愕的神情,马明却是嘿嘿一笑:“贤弟啊,你想一想,我大宋朝廷官员三年调任一次,我们这些官员每一次挪窝,又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这……”
“呵呵,贤弟啊,你年纪尚轻为官不久,对于这官场的学问却并不清楚,先不说这各个地方官员的捞钱手段,就说一般的官僚吧……”
“河道有河工可以克扣,粮漕可以吃斤两,盐道就更不用说了,哪里是什么盐罐子,简直就是捧着钱罐子!京官身处京畿重地,看似清苦,可一年到头孝敬不断!”
“冬天冷了,于是就有炭敬;夏天热了,又有冰敬,反正是找着由头送钱,像我们这种管着科举考试的地方官,可以说是清水衙门谁也不敬,贤弟是家境殷实,但切不可与钱财过不去呀……”
听着马明讲述着官场辛密,潘之所随后霍然站了起来,声音生硬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拿读书人的前程满足你我的私欲啊!十年寒窗,多少人熬干了血、熬白了头,马大人,这钱你能花的下去吗?”
其实当潘之所看到一万两会子便钱后,他就知道了马明此次私邀的目的。他是刚经历科举不久的进士,自然深知科举的公正性,对于天下读书人的重要性。
“十年寒窗?贤弟,你似乎忘了一句话,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就算中了进士又如何?有钱的、有关系的遇缺先补,贫寒书生,考上了,不也是白考?”
“贤弟啊,就像你我而言,马某当年是第九名进士,宦海沉浮十余年,还不是这个模样?而你乃是一榜的榜眼,如今却在这里担任个签判,试问同榜的进士之中,在你之下的有多少在京为官?”
“可是……”
见潘之所仍旧是犹豫不决,马明随即又接着道:“贤弟你再想想,同是为朝廷效力,凭什么那些官财源滚滚,而我们却吃着馒头就咸菜?”
“贤弟啊,此事你可要想明白了,这官场之中,有些事情可由不得你我,马某也不过是个传信的说客,该如何抉择,贤弟好自斟酌吧……”
马明说完之后便不再逗留,留下那一万两钱钞离开了茶楼。
潘之所意欲挽留,但马明早已不见了身影,随即又回到了桌案前,看着那一万两钱钞,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
周魁叔侄二人的意外死亡,让一些事情成了疑团,但这并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而根据仙游山中一些迹象,使得叶宇已经渐渐地有了计较。
叶宇原本有意进入大牢受辱,以便于将来更好的问罪于周魁叔侄二人,可是却无意间得知了仙游山的怪事。之后一连串的事情,使得这件事情愈加的扑朔迷离。
不过叶宇也知道如今不是追查下去的时候,因为他还要赶往福州府主持秋闱州试。
所谓墙倒众人推,周魁的倒台预示着另一批人的崛起,这些人纷纷向叶宇打了小报告,关于周魁这几年在任期间的成芝麻烂谷子,都十分殷勤的向叶宇和盘托出。
官场向来如此,没有什么人情味在里面,叶宇这几年也见惯了这些人情世故。不管这些人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周魁的恶行本就该死,如今没有治罪就死于非命,这也算是个不是结局的结局。而关于周魁与周康的死因,叶宇没有过度插手,交由县尉以及县属官员去处理与上报。
而他在处理周魁生前强加的税务,以及其民事纠葛之后,便与宁德县尉交割了县务,并叱令县衙属官不得再鱼肉百姓。
这些县衙属官噤若寒蝉,纷纷遵命行事,倒暂时使得宁德恢复了些许清明。
待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叶宇便由仪仗队护送直奔福州府而去。
来到了福州之时,知府史正治引领州府官员出城迎接,就连福王赵琢也是亲自加入了迎接的行列。
福王赵琢可以不理会叶宇,但叶宇代天巡狩乃是天子之礼,那么他身为一地藩王,理应出城迎接叶宇的到来。
叶宇在一阵欢迎之中,进驻了福州城中的行辕(高官暂住之处),并悉数接见了州府的一众官员。
当然昔日好友潘之所也在其列,不过在正式场合下,二人只是简短的闲聊了两句,若是促膝长谈的叙旧也只能等私下里聚会了。
叶宇是早晨进驻的福州行辕,直到傍晚时分才应酬完福州的大小官员。
这做官其实也不容易,单是这人情世故就已经够烦人,叶宇处理完这些应酬之后,便一身便衣准备前去探望潘之所这位故友。
人生四大喜,其中一个就是‘他乡遇故知’,潘之所不仅是清流县的同乡,而且还是曾经的知交好友,他理应前去叙叙旧。
叶宇本打算独自带上孤狼前往的,可是胡媚儿与曹雪莹争执着非要同往,为了耳朵免受嘈杂之苦,叶宇只得同意二人随同前往。
正好潘之所在此地成了婚有了家室,如此让二女随同前往,倒也不至于冷落了二人。
男人叙男人的旧事,女人谈女人的家常!
四人经过繁华的大街,途经一处折桂居便停了下来。
折桂居,这个名字倒是颇有意蕴,秋闱放榜之期乃是桂花盛开之际,因此称之为桂榜!
而古人历来以‘蟾宫折桂’寓意金榜题名,因为古人认为夜空之下明月最高,而明月中的桂树就是高中至高!
因此这间折桂居,叶宇才会觉得很有意思!
而正因为这家客店名字取得好,因此前来投宿的学子那是人满为患。
这种客店叶宇当年倒是见过,他很想知道这福州的有何区别。毕竟他临时暂代福州秋闱主考,对于当下福州学子的情况他还是需要了解的。
兴趣大增的叶宇,于是暂且搁下了去探望潘之所的心思,继而径直走进了这家折桂居。
此次胡媚儿与曹雪莹都是女扮男装,四人一走进这折桂居,就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
这掌柜一瞧叶宇四人衣着不俗,脸上顿时笑出了花来,满脸堆笑的拱手行礼道:“哎呦,诸位也是此次秋闱的人学子?”
“额呵,正是,初来此地……”
叶宇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掌柜的就殷勤地接过了话:“听口音就知道公子不是本地人,那就由在下为几位公子旁引如何?”
“呵呵,那就有劳了,不知掌柜贵姓?”
“在下折桂,是这家客店的掌柜,四位请随我来……”
第250章 两本奇书
叶宇一听这掌柜的名字,顿时就乐了,心说这店名与人名竟然如此巧合:“折掌柜这个名字取得真好,看来折掌柜的高堂,定是期望甚高的读书之人呐!”
折掌柜领着叶宇等人,浏览着宽敞的一楼大堂,口中却笑道:“公子所言极是,可惜折某不学无术辜负了双亲的期望,故此开了这家客店聊表心愿。”
随后在折掌柜的一番解说之下,叶宇才知道这里不仅教学子如何考试,而且还有不少成品的备考书。
这让叶宇不由得为之咂舌,因为这让他想起后世为了应试教育,大大小小的辅导班与参考资料,可是埋没了一批又一批的莘莘学子。
而福州这种已经初具规模体系的应试产业链,显然要比其他州府先进许多。至少当年他参加科考的时候,还没有见过这等规模的应试体系。
“看来这一次科举,各个方面都是发财的门路,只可惜苦了这帮学子……”羊毛出在羊身上,无论是高昂的住宿费,还是这些应试所需的物品,所赚的钱都是出自读书人身上。
叶宇的这句感慨,折掌柜却不以为意:“这位公子,请恕折某多嘴,这读书做官,做官发财,这是天下大多数书生的本意!这以小博大,与赌博来说其实也是殊途同归!”
“是啊,跟赌博本意相同,压上一生精力去追求升官发财的机会,倒也真如折掌柜所说的,以小博大!”
“几位公子可以随意看看,有事可招呼折某即可……”
“一定一定!”
待这个折掌柜走远之后,胡媚儿却撇了撇嘴自语道:“难怪自古都称读书人为穷酸书生,这科举本身就消磨时光与金钱!”
“追名逐利乃是人之常情,读书之人也不见得如何高尚。书本上讲的道理是没错,但这书分怎么读、为什么读。有些人读的是书,心思在书上;有些人读的是书,但心思却不在书上……”
叶宇的这番感慨之言,却被曹雪莹接了过来:“那夫……咳咳,承天兄当年科举之时,心思是否在书上?”
曹雪莹本想亲昵的称呼叶宇,可是突然想到了此刻她女扮男装,若是说出夫君二字恐有不妥,这才急忙改口道了一句承天兄。
“我?呵呵……”叶宇摇了摇头未有回应,而是径直向旁边的书摊而去。
曹雪莹正为叶宇没有回应而疑惑,孤狼却在后面孤冷的说了三个字:“在手上!”
“在手上……”短短三个字,却是让人感到寓意很深!
心思在书上,乃是圣贤之徒一心为公;心思在书外,乃是追名逐利升官发财;
可心思在手上,显然是一句极具深意的哑谜,曹雪莹是个聪明的女子,稍加揣摩就渐渐明白了孤狼的言外之音。
“来来来,这位公子你来看看这两本书,这可是秋闱科考的必备书籍,这眼看就要入闱考试了,这两本书不可不读啊!”
伴随着一旁卖书男子的吆喝声,叶宇随意地来到了书摊前,随意翻了两本问道:“这书管用吗?”
“嘿,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啊,这一本是历年来解元、乃至状元所写得策论文章,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这年轻男子见叶宇还不信服,于是那拿起另一本书道:“这一本就更了不得了,此书可是本朝连中三元的叶大学士亲自撰写的《科考秘要》!”
噗!
叶宇听了这句话险些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写过这《科考秘要》?
这男子以为叶宇被震住了,于是就再次吹捧道:“你可要知道,这已经是孤本,乃是科考必胜宝典,不仅适用于秋闱,等你桂榜得名,依然适用于会试、殿试!”
“这书有这么神奇吗?说的我真想买一本了……”被这卖书的男子一阵忽悠,叶宇都觉得这书真的有用。
“当然了,公子要不您就买一本?”
“哎呀,当年我要是知道有这些必胜宝典,又何必闭门苦读废寝忘食……”叶宇抚摸着那本所谓的叶氏科考宝典,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说到这里,叶宇拿起书问向胡媚儿与曹雪莹,无奈问道:“二位贤弟,要不要买一本叶宇所著的科考宝典?”
叶宇这番打趣的调侃询问,倒是让二女扑哧乐了,胡媚儿媚中带笑道:“叶大学士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著作这等闲书?”
胡媚儿此言一出,顿时遭来那卖男子的反驳,不过这男子刚要说话,却被对面的一处书摊的老人挡了回去:“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力,如今叶学士身为福州主考自当避嫌,岂会有闲情著什么《科考秘要》!”
叶宇闻听此言,心说这里总算有个明白人。但是这老人下一句话,却是让叶宇更是彻底无语。
只见那老人从书摊上随意拿了一本书,一本正经道:“此书可是我朝八大书院的各位院正,亲自撰写的《应试攻略》,乃是科考必备的不二选择!”
“啊呸!你这老学究又在糊弄人,随意誊抄了几篇策论文章,就冒充八大书院院正攻略,你一把年纪羞不羞?”
显然这个老人当众抢他生意与拆台,让这年轻男子的怒火直往上串,当即就冲着老人言语讽刺起来。
这老人被年轻人言语羞辱,老脸当即就红到了脖子,将那本所谓的《应试攻略》丢在了一旁,随即冷叱道:“即使老夫这本书多有不实之处,但也是老夫心血集合之作,总比你胡乱吹嘘好得多!”
“哼!至少我这本《科考秘要》,要比你那本《应试攻略》强上很多!”
“黄口小子,你凭什么说老夫的不如你!?”
“嘿!你这老头儿就是迂腐,八大书院算什么,当年金国八大山人还不是折辱的没有还手之力,最后还不是由叶学士一人之力挽回了颓势?单凭这一点,你怎么跟我争?”
“你!……”
二人争论可谓进入了白热化,整个大堂内火药味十足。
叶宇一瞧这阵势,赶紧躲开了二人的视线范围,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呼!还真处处是战场……”
叶宇正打算离开这折桂居,却从背后传来轻唤声:“公子……”
嗯?叶宇转过头来一瞧,是一个肚大腰圆的男子,芝麻绿豆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动,要是在那嘴唇上贴上两撇胡子,那就是名副其实的肥老鼠。
“你,是在唤我?”叶宇面带质疑的向那胖子再次确认道。
胖子一步三晃的小跑到了叶宇的近前,眯着双眼笑着说:“嘿嘿,我观察公子许久,觉得公子并非庸俗之人,我这里有些东西或许公子能够用得上……”
“哦?是什么东西?”
“请随我上楼一看便知……”
叶宇抬头看一眼二楼,饶有兴趣地自语道:“莫非这楼上供着文曲星,拜一拜就能高中不成?”
“嘿嘿!差不多,几位公子请随我来!”
这胖子说着就十分殷勤的拉着叶宇,前头引路直接上了二楼。叶宇今日也是十分的猎奇,因此也就顺了这胖子的意思。
等到了上了二楼,来到一处禁闭的厢房,这厢房里除了大量的参考书籍之外,还有一个黑色的大木箱子。
这胖子将叶宇领到这大木箱子旁,随即轻轻打开了箱盖子。叶宇垂目一瞧却是些衣帽鞋袜,以及考试所用的文房四宝。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叶宇抬起头来,看着胖子轻声问道。
胖子嘿嘿的笑着,随即拿起箱子里的衣物,向叶宇等人解释道:“几位公子,你们瞧,这从帽子、衣衫、裤衩、鞋子都有藏书,这身行头几乎涵盖了四书五经所有内容……”
叶宇拿起那袖珍版的小书,随即摇了摇头道:“雕虫小技啊,这种伎俩第一道门就能全部查出来……”
“哟!没想到公子如此年轻就对此了解颇深,小人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不过公子也不必如此顾虑,这州府的秋闱考试,其实是外严内松,这身行头可是有大用处呢!”
这时曹雪莹随手从箱子里拿起一方砚台,掂在手里却是秀眉微蹙:“这砚台为何……”
“公子是不是觉得这砚台甚是轻巧?”
胖子随即接过曹雪莹手里的砚台,笑着道:“这砚台可是暗藏玄机,因为它是中空的!这里面可以藏着袖珍书籍……”
看着那胖子打开砚台的底层,果然是中空的设置,叶宇这时摸着额头无奈的直叹气,因为此刻他是既庆幸又失望。
庆幸的是,自己当年科考的时候,岳霖与范成大不仅公正考纪,而且出了一道无题之题。这才使得他叶宇能够脱颖而出,否者以这种舞弊的行为,他叶宇夺取解元还真有点悬。
再后来的会试由于虞允文与张说不和,反而让他钻了空隙脱颖而出,又加上是皇帝赵昚亲自出题,杜绝了提前舞弊的可能,这才让他有了一次公平的考试。
否者这第一名会员,也未必就是他的!
这是他所庆幸的,但是这种科场舞弊的事件让他很是失望。因为自从有了科考,乃至后世的高考,舞弊的手段那是层出不穷。
这些情绪失落与无奈,叶宇也只能在心中稍稍感慨一下,随后向胖子问道:“对了,方才你说这秋闱是外严内松,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51章 夜色朦胧
走出折桂居的那一刻,叶宇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因为这福州可真是让他大开了眼界。
起初这胖子口风还很紧,最后叶宇明白这是要用钱开路,于是便打赏了胖子几十两的消息钱,这胖子才笑嘻嘻地向叶宇透露了其中的玄机。
根据胖子所说,这城中有家如意斋,专卖文房四宝以及古玩字画,但最为有名的却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一种只有秋闱期间才出售的毛笔。
此笔名为如意笔,与其他书局所卖毛笔并无差异,要说这其中的区别在何处,那就是这支笔售价一般人买不起。
但即便这价格高出普通毛笔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但是仍旧有不少富家子弟争相选购,因为这是携带舞弊的通行证。
但凡准备一身小抄的书生,要想入闱经过层层关卡搜身,这支如意笔就是通行证,门前检验的官员只要看到如意笔,就会默许放松考纪的准许进去。
如意,果然是称心如意!
这就是胖子所说的外严内松,一场秋闱考试处处都有油水可捞。
对于这种现象,叶宇虽然觉得很是吃惊,但是也并没有超出他的想象范围。
毕竟这种手段虽然在当下算是高明,但是对于参加过后世高考的他来说,这些伎俩可以说得上是小儿科。
眼见天色已晚,叶宇便没有在街上多做逗留,于是加快脚程前去拜访潘之所这位老友。
潘之所居住在城北的一处小宅院里,虽然不大倒也格外清幽。
得知叶宇前来探望,潘之所欣喜地将叶宇迎到了客厅,二人多年未见自然有说不尽的旧闻趣谈。
一开始潘之所因为身份的悬殊还尚有拘谨之处,但是在叶宇多次要求之下,二人渐渐地回到了往昔的畅所欲言。
期间叶宇也见到了潘之所的妻室王氏,是那种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型,十分知礼地亲自送上茶点之后,便与曹雪莹、胡媚儿二人到闺房聊起了女人之间的话儿。
“潘兄,嫂子已有身孕,看来过不了几个月,你就要当爹爹了……”叶宇边喝着茶,边笑着说道。
说起此事,潘之所脸上挂满了喜色,随即爽朗笑道:“七个月了,也快了……”
说到这里,潘之所瞥了叶宇一眼:“叶兄,有件事你可不地道啊!”
“哦?潘兄这话何意?愚弟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难道是因为你成婚,小弟没有亲自祝贺?这你可不能怨我,当时我正准备奉旨离京,不能玩忽职守自然就难以抽身了!”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潘兄说的是……”
“叶兄,你身边可是不缺红颜知己,为何不早早成婚,将来你我两家也好做个亲家?”
叶宇闻听此言,差点被茶水呛着,接着一脸怪异的看着潘之所:“嘿,我说潘兄,这婚娶之事能随随便便吗?”
“你啊你,少在我这里一本正经,当年我就看出你是不循章法之人,又岂会在这婚娶上遵循迂腐之礼?”
叶宇放下茶盏,讪讪一笑:“还是潘兄了解我,不过这件事可怨不得我,去年京城本应成婚,可惜事不由人啊……”
“此事潘某也略有耳闻,叶兄年纪尚轻倒是不必急于此事,不过这潘叶两家联姻之事,在这里咱们可就定下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儿,此事以后再说也不迟。今日愚弟前来,一是为了叙旧,再者就是这福州秋闱之事,还要请潘兄多多帮衬才是……”
提及秋闱之事,潘之所的神情微微有些怪异,但随后却郑重道:“于公而言,叶兄是此次秋闱的主考,潘某身为同考官理应辅佐;于私而言,你我二人既是同乡又是故交,自当义不容辞!”
“所以在这福州之地,叶某唯一能够信任的就是潘兄。当年若不是潘兄在垂拱殿上的一席话,不会有第二年的恩科取士,也就不会有叶某如今的仕途,所以叶某信得过潘兄!”
叶宇的这番感慨,使得潘之所连连摆手道:“这可不是潘某的功劳,乃是陛下圣明以及叶兄博学,叶兄就不必再提此事了……”
“对了,叶兄,你看看这个!”潘之所随即从衣袖里取出几张钱钞,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叶宇的面前。
叶宇一瞧这面值不小的会子便钱,却颇有兴致地反问道:“潘兄这是……”
“叶兄莫要误会,这是马大人向潘某行贿的一万两钱钞,该如何定夺全凭叶兄决断!”潘之所唯恐叶宇心生误解,于是便急忙予以解释道。
“就是那个福州推官马明?叶某记得,他身为本州学官,此次秋闱他是其中同考之一,怎么,这个人有问题?”
“私下妄论同僚并非君子所为,然而既然叶兄询问这秋闱科考之事,那这位马大人就不得不提了。此人与知府大人关系密切,所以……”
“所以你觉得这马明贿赂你,是知府史正治的意思?”叶宇见潘之所说到最后意犹未尽,于是就顺着这话接了下去。
“不错,马大人曾说自己不过是个传信的说客,我想着秋闱科考定有猫腻!”
“呵呵,看来官场真是一块磨刀石,叶某本以为自己被磨得面目全非,没想到潘兄这几年也褪去了往昔的青疏……”
叶宇的这句话,换来了潘之所的微微一叹,毫无掩饰道:“都道宦海沉浮,你我乃是小舟之上的船客,面对四周水浪滔天的大海,想不沾染水渍都难啊,唯有独善其身,方能兼济天下……”
“看来潘兄真的深有感触,愚弟深感欣慰!”能看到当年书生之气且有些青涩的潘之所,如今有了这番见解,叶宇心中可谓是十分的欣慰。
“虽说潘某有意帮衬叶兄,但刚从温州调任过来不久,对于福州的秋闱州试也是一知半解,所以……”
“无妨,就算潘兄对秋闱之事知之甚详,这考期临近也已经是无济于事。不过这场秋闱大比,叶某既然身为主考,就力求考试尽量公平,届时还望潘兄多多协助才是!”
“定不负所望,任其差遣!”
随即叶宇在潘之所的住处吃了些许酒食,二人开怀畅饮倒也是十分投机,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也莫过于此。
直到二更时分,叶宇这才离开潘家回到行辕住所。
不过刚回到行辕,北堂墨就面色古怪的前来禀报,声称知府史正治送来了一名女子,还听说是福州城里沁香楼的清倌儿。
“北堂,我不是说了么,这各级官员送礼一概免收……”
叶宇随即又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曹雪莹与胡媚儿,干咳了一声道:“尤其是女子,还是退回去吧。”
“是,属下这就将厢房等候的女子打发走!”
闻听此言,叶宇眉头轻挑了一下,稍作犹豫之后便开口道:“慢着!你是说这女子已经在厢房等候了?”
“正是,而且已经沐浴更衣……”
“呃,那就不必麻烦了,留下吧!”叶宇摸了摸无须的下巴,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
但是这个决定,却换来胡媚儿的一阵白眼,等北堂墨离开之后,便颇有醋意道:“这福州知府真是混账,送钱也就算了还送女人,真是该死!”
“胡姐姐此言差矣,所谓送其所要投其所好,你的叶郎若不是风流好色之人,这知府大人的礼物又岂能如愿?”
曹雪莹的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但胡媚儿却并不在意,而是瞥了曹雪莹一眼:“男人若是不好色,我还真怀疑是不是那儿有问题呢……”
“哪儿?”叶宇低头瞅了一眼胡媚儿,随即轻声追问道。
“就是……那儿……”
叶宇故意佯作不知的调侃道:“那儿,又是哪儿?”
胡媚儿被叶宇这番追问,惹的是颇为无语,而她又是一个大胆之人,见叶宇有意调戏于她,于是也不顾及此刻就在回廊,轻抬玉手犹如龙葵凤爪,直接向叶宇的跨间袭击而去。
还好叶宇眼疾手快,急忙一个弯身,命根子直接后退了几分,随即抓住胡媚儿的玉手,没好气道:“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谁让你装傻充愣了?”胡媚儿没有急于抽离玉碗,而是直接顺势靠近了叶宇的怀里。
“难怪狐狸总是魅惑男子的尤物,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叶宇说着也就抱起来胡媚儿,邪魅一笑道:“一会看我怎么惩罚你!”
胡媚儿本想再说什么,但是叶宇已经迈开了步子,急速向厢房的方向而去,引得一路上传来咯咯的媚笑声。
曹雪莹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复杂的摇了摇头,继而也转身离开了回廊。
穿过回廊,途径一片石林的时候,叶宇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自言自语道:“厢房里已经有了一个,媚儿,你还是别进去了……”
“你!你个喜新厌旧的大色狼大混蛋,你怎可以这样对我!”
显然叶宇这句话触动了胡媚儿的怒火,这都快要到门前了突然将其置之门外,这是何等不甘与委屈。故而满脸羞怒的胡媚儿,在叶宇的怀里不停的挣扎着,直到双脚落地这才停歇。
叶宇见胡媚儿气鼓鼓的欲要羞怒离去,随即轻轻地将其拉了过来,温和地笑着道:“你还真信了?在你的眼里,我叶宇是那种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人么?”
“那你方才……”
“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
第252章 一夜学问
夜深人静,但福王府的书房里却是灯火依旧。
福王赵琢看了一眼对面的史正治,随后问道:“安排的如何了?”
“回禀王爷,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不过……”
“你是担心那个潘之所,会坏了此次科考大事?”
“王爷英明,此前卑职让马明前去说服,可是那潘之所似乎是油盐不进,听说钦差叶大人还私自探望了他!”
福王赵琢却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此事本王早已尽知,你不必过于担心!”
史正治一脸不忿的自语道:“若不是王爷顾及这潘之所是钦差的故友,他岂能有资格参与此次秋闱的监考,可此人竟然不知恩图报,反而……”
“嗳,史知府此言有些过了,秋闱乃是为国选材,岂能如此不知轻重?”福王赵琢这话说得是堂而皇之,颇有顾全大局的风度。
“王爷所言极是,可是如此一来,对于我们而言是有很大的损失,那叶大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身宽体胖的赵琢,拍了拍那挺起的大肚腩,冷冷笑道:“本王就是知道这叶宇不省油,才会如此大费周章故作迷阵,只要保住核心的那些人,就一切无伤大雅……”
“再说了,真正不省油的是当今的陛下,而不是这个年轻的小钦差。本王这个皇兄可不简单呐,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他空手而回,否则就真的有猫腻了!”
“哦!卑职明白了,王爷这是曲水流通之法,舍弃一些周边虾米,转移陛下与叶宇的视线,以便于保全核心种子!”
“嗯,所以这个网口得松一松,如此一来既能够打消陛下的顾虑,也能让叶宇这小子尝到甜头,如此一举三利的局面,又何乐而不为呢?”
“王爷英明!”
“切记,对于咱们这个叶大人一定要礼遇有加,不可与之生出矛盾,否则本王定不饶你!”
史正治惶恐一礼:“卑职明白了,莫非王爷要招揽此人?”
“如这等人才,本王自然希望能够为我所用,所以只要他能够归顺本王,本王会满足他一切要求!”
一提及叶宇这个人,福王赵琢显然有了极大的兴趣,不过随后却话锋一变,冷声道:“倘若他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能将其铲除,断然不能留于人世!”
史正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王爷所言甚是,若非王爷有所防备,此次险些被此人误了大事,此人不可小觑……”
“可是本王就担心此子看出了端倪,如此就更加的棘手难办了。”赵琢说着便坐回了桌案前,只是肥硕的腰围将整个椅子塞得满满,看起来多少有些不雅观。
“这一年死了三个通判,就是傻子也知道有问题,更何况是当今陛下!刺杀通判的凶手,你身为福州知府可有眉目?”
“回禀王爷,根据这三起的作案手法,倒像是江湖人士所为……”
福王赵琢甚是不耐烦地冷叱道:“说重点!”
“是是是!……据卑职推断,应该是火莲教的刺客所为!”
“火莲教?本王与这些人素无恩怨……”
赵琢捻动手里的转珠,若有所思的自语道:“他们此举究竟为了什么?”
……
四更时分,夜已经深了,叶宇推开烛光冉冉的厢房,倒是有些局促地径直走了进来。
因为叶宇知道,自己的房间里有女人,还是个侍寝的少女!
这多少让叶宇平静地心,泛起了层层涟漪。待进入厢房,这种刺激与压抑并存的心理,就愈加的强烈起来……
厢房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纵使叶宇这个嗅觉不甚灵光的人,也能够追根朔源寻找香源。
床檐下,一名女子端端正正的坐着。高髻巍峨,轻纱曼衣,轻眸妙眉,羞涩动人,虽是甄首低垂看不全容貌,但但从轮廓而言,也定是一位貌美佳人。
叶宇愣了愣神,随即暗骂自己一通废话,这知府史正治送来孝敬的女子,又岂是凡品?
叶宇本想上前去瞧一瞧这女子的容貌,但随后却驻足停步,旋即回到桌案旁坐了下来,轻轻地舒了口气:“早些安寝吧,不用等我!”
床檐下的轻纱女子闻听叶宇此言,娇躯明显的微微一震。旋即轻抬甄首,用那明眸偷瞄了叶宇一眼。见那桌案前容姿堂堂的男子,没有打算动她的意思,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失落。
而此刻的叶宇也的确没有打算动这位女子,因为这年头虽然流行一夜风流,但是叶宇也知道青楼女子的酸楚。
清倌儿,其实就是一个青楼打出的招牌,从沦落风尘开始,就挑选有姿容的女子培训,等到长到妙龄之时,就会将其推上台面留作吸金的工具。
不过这种工具只能用一次,因为一旦这些女子的初夜没了,那么就会立刻沦为二流姿色,其后的生活境遇与一旁的妓·院青楼女子无异。
而这些保留初夜的女子身价极高,被这个行业称之为清倌儿,这些人大都卖艺不卖身的人,代表着一个青楼里面的台柱,是老鸨吸引来人的杀手锏。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清倌儿不仅样貌出众,更是才华横溢,或舞或歌,或画或吟,或棋或琴。若非如此,又岂会引得无数风流才子流连于青楼之中?
娼·妓不是清倌儿,但清倌儿最终会沦为娼·妓,这只是一个价值的剩余过程罢了。
这厢房里的女子,叶宇知道这个女子若是今夜被他破了瓜,那么这女子所面临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就是跟随在他的身边,将来也算是跳出了火坑。
第二条,就是依旧回到青楼,从此无休止的去做皮·肉生意,生活境遇可谓是火坑深似海。
叶宇虽然知道,即使今夜他不占有这女子的初夜,将来迟早会有人破瓜就地。
但心理这一关,叶宇始终过不去。
自己身边的红颜已经不少了,再惹下风流债可就难以偿还了。若是今夜破瓜之后拂袖而去,总感觉自己是这女子做皮肉生意的罪魁祸首。
况且动了这名女子,就等同于给了知府史正治一个把柄。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将来若是科场真的出了乱子,他叶宇说起话来就有了顾忌,所以于公于私而言,这个女子都动不得!
叶宇这里考虑着很多事情,但是坐在床上的少女却并不知晓,此刻少女的心中是五味杂陈,心情究竟有多复杂连她自己也理不清。
对于远处居坐的男子,她是又惊又怕又暗喜。
虽说初次面临这等事情,多少有些惊惧与害怕,但是身为风尘女子,能将自己的第一次留给眼前这位男子,少女心中也算是聊以安慰。
不过此刻叶宇的不动声色,却是让她凭生几分失落,难道是自己容貌不入这叶学士的法眼?
少女的春心萌动几多喜忧,叶宇当然也是不得而知。
见床檐下的女子不动如山,以为这女子没有听清,于是又说了一句:“姑娘,你先安寝吧,叶某还有些事情要想……”
“小女子初画!”少女声音很轻,却是甚是好听。
“初画?这名字不错!”叶宇随意的嘀咕了一句,便没有再说话。
但这个名唤初画的女子,却是美目眨了几下,轻声询问道:“叶大人何出此言?”
“呃……”
叶宇只是礼貌性的夸赞名字,可没想到这女子竟然真的问了起来,于是尴尬一笑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名字岂能不好?”
“叶大人学识过人,初画佩服,只是大人既然留下初画,却又……却又不让初画侍寝,是不是初画容姿蒲柳,大人不屑之?”
“呃哈,姑娘误会了,此事其实……”
叶宇见自己怎么也说不清楚,于是无奈之下便向床榻而去……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初画就离开了行辕,当胡媚儿推门而入的时候,叶宇正在床上酣睡。
一见这番情景,胡媚儿脸上就挂满了不悦之色,几步就来到了床榻前,将酣然入睡的叶宇搅醒。
“喂,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清静了?”叶宇闭着双眼,深锁眉头地转过身去。
“哼!你不是说……”
“说什么,我又没动她!~”
胡媚儿显然不会信叶宇的鬼话:“那你……”
“你想多了,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不过这同床异梦,这种感觉很难受!”叶宇看了一眼闻声进来的曹雪莹,随即便穿上衣物到前院洗漱去了。
以如今叶宇的身份而言,洗漱这种事情应该有身边人伺候,但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显然叶宇还不能接受,所以一直保持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思想。
叶宇经常说自己是劳苦命,过不惯富家公子哥的奢侈生活,看来也绝非虚言!
至于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叶宇的口风是:与初画姑娘讨论了一夜学问。
但是这个答案明显是含糊其辞,这讨论学问能够讨论一夜不睡,又怎么讨论到床上去了?看来这学问还真是够深的,真是人生处处皆学问啊。
许多年过后,当知画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却是有种怅然若失的自语道:“世间道貌岸然的君子众多,但是真君子,唯有他一人矣……”
第253章 贡院之外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九日这一天,贡院外一大早就聚集了大量的学子,这个阵容远比当年滁州秋闱壮观许多。
单是此次参加秋闱考试的学子就有六千之众,如此多的学子参加考试,在大宋可以算的是屈指可数。
等叶宇来到贡院时,副主考史正治,以及同考、提调等一众官员早已等候多时。
等叶宇的官轿刚一落地,史正治就率领一众官员迎了上去:“叶大人,请!”
“看来是本官来晚了……”走下轿子的叶宇,一瞧众位官员皆已到齐,于是便随后说了这么一句。
史正治乃是久经宦海,于是便接过了话:“呵呵,并非是叶大人来晚了,是下官与诸位同僚来早了,叶大人,您请!”
“哦?呵呵,那本官就当仁不让了!”
叶宇几步来到正门,环视门前黑压压的一片学子,沉声询问左右:“诸位同仁,都准备妥当了?”
“回禀大人,贡院院落已经打扫干净所需物品也贮备齐全,贡院兵丁也是严守岗位,一切皆是井然有序,只等大人监督训示!”
“嗯,很好,史知府果然是能臣干吏,有史知府主考这福州秋闱,又何须本官亲自监考?”
史正治闻听此言,神情郑重道:“叶大人过誉了,下官身为本地官员自当坚守本职,由叶大人这等学界泰斗监考,相信这次桂榜定会分外出彩!”
“哈哈哈,史大人真是说话……”
叶宇如今才明白,这世道人人爱听好话,史正治说的话虽有阿谀奉承之嫌,但的确是十分的中听。
不过这**汤,叶宇却没有真的迷糊,而是随即正色道:“至于这监督训示就免了,对于诸位本官还是信任的,不过这搜检的差役,本官可否调换一批?”
“调换?叶大人这恐有不妥吧?”一旁的马明闻听此言,顿时就站了出来。
“哦?马推官,有何不妥之处?”
“回禀大人,这些搜检的差役皆是历年来秋闱的常用人员,对于搜检考生颇有经验,若是就此调换,不说调换差役是否有经验,就算是有,这考试的时间就要到了,恐怕也来不及抽调……”
马明所言句句在理,身后的一众官员也是频频点头,而史正治则是不发表意见,只是沉默地低着头等候叶宇发言。
叶宇听了马明的这番讲述,微微点了点头道:“马推官,你身为本州学官,又是此次秋闱的同考之一,应当知晓这搜检的重要性,岂能因为因耗时费工而懈怠?”
“至于你说的这问题,其实倒也不难,本官这随行侍卫之中,就有不少曾经是查私盐的小吏,这份差事就交由他们来办,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这……”
很显然叶宇的这个突然袭击,让这些官员有些措手不及。更要命的是,这侍卫里面竟然有查抄私盐的小吏,叶宇的这个理由也着实有点不靠谱。
看着所有人都抱有质疑的态度,叶宇却没有去做过多的解释,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史正治的身上,因为他知道史正治才是这些官员的主心骨。
史正治感受着众位同僚的目光,以及叶宇那无形的施压之势,随即尴尬一笑道:“叶大人身为钦差特使代天巡狩,又是本次秋闱的主考,一切均由叶大人裁定便是!”
“好!史知府既然没有异议,那本官就不再客气了,潘签判何在?”
“下官在!”
“你带领本官的这些侍卫,替换原有的岗位,你就替本官把好这搜检一关,可有问题?”
“下官遵命!”
潘之所神色郑重地领着叶宇的贴身侍卫,当即迅速的替换了所有搜检的官员,这一突发现象,使得贡院外生起一阵骚动。
“嘿!看到了吗?那就是叶学士!”一名脸色泛黄的书生,手中提着放考具的竹篮,兴奋地看着贡院门口说道。
“瞎嚷嚷,早就看到了,只是没想到这叶学士真的如此年轻,真是……真是羞煞我等!”一名鬓角泛白的中年男子,看了贡院大门一眼,却又失魂落魄的摇头自语起来。
“哼!那是羞煞你这四十多岁的老书经,都这把年纪了,不思好好过日子,来这里瞎闹什么劲儿,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你!……”这中年书生,被身旁的华丽衣衫的男子一阵奚落,已有皱纹的脸上顿时白里透红。
“怎么,还不服气,难道在下说错了?”
中年男子被奚落的顿时无语,他虽然很是气愤但却是无力反驳,因为他这个年纪在秋闱的队伍里,虽然不算最长的,但也是大龄考生了。
但脸色泛黄的书生,却为此打抱不平:“这位仁兄此言差矣,同是读书之人岂能鄙夷同仁?在下见仁兄也不算年少,相对于叶学士十八岁就连中三元,仁兄你难道不算老书经吗?”
“我!……”
老书经,是读书之人一种调侃之语,形容那些屡试不第年纪偏大的读书之人,因为读书多是经史子集,因此称之为老书经。
这衣着华丽的考生,被此人一番反驳顿时是哑口无言,在座的考生大多都是二十出头,莫说是他,就是整个大宋能够十八岁就连中三元的也仅有叶宇一人。
而在叶宇面前,称之为老书经,倒是让他无言反驳。
这考生最后词穷不再多言,而是鄙夷的撇了身旁的几名穷考生,没好气的摆弄着手里的如意笔:“本公子不与尔等争这口舌之快,我们桂榜之上见真章!”
这时贡院的大门已经洞开,考生依次排着长队纷纷进入贡院,而是在搜检的过程中,这些新调换的搜检差官,按照叶宇的嘱咐,对于手持如意笔的考生全部严格盘查。
其结果也确如那胖子当日所言,这些考生的身上可谓是珍藏颇丰,上至衣帽、下至履靴都有袖珍版的经史子集。
而方才这个还叫嚣的年轻公子,话音刚落下不久,就被这些搜检差官搜出了证据。
“呵!我说这人方才为何如此叫嚣,原来是仗着身上的这点东西……”
“难怪方才叶学士要更换搜检官呢,原来这其中有着猫腻!”
“以前曾任听闻这秋闱多有舞弊,在下原本以为只是虚言,如今看来果真有此事!”
那个中年考生,却是语重心长道:“诸位第一次秋闱考试,对此有所不知,这其中舞弊之嫌要比诸位想象的严重,在下历经多次考试算是感受颇深呐!”
“既然兄台知其舞弊泛滥,为何不检举上报,也好肃清科场还以公正?”
中年考生,听着这话音就知道对方是个年轻人,摇了摇头道:“天真!真是太天真了!当年在下又何尝不是这般一生正气?看来我等众人,被世人称之为书呆子,果然是名至实归!”
“你!……你怎能如此口出狂言,难道在下说的不对吗?”
眼看着就要发生口角之争,这时人群中的武青忠走了过来,安抚了那个年轻气盛的考生,随即感叹道:“这位兄台所言其实无不道理,水至清则无鱼,自古这科场,你见过有真正的公正吗?”
“哼!那若是如此说来,这秋闱还要考它作甚?”
“或许这就是赌博,赌有公正之心的主考,或者是捡食别人不屑的残羹剩饭!”
“这……”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阁下所言,正是此理!”
“不过今科有了叶学士主考,武某坚信会有一个公正的桂榜排名!”
“是啊是啊,你瞧这些被查出来的富家公子,看来叶学士真是我们寒门学子的福音啊,在下科考蹉跎半生,如今看来是有出头之日了……”
“……”
贡院外众位学子在议论纷纷,而这边的贡院门口也是热闹不止。
考试作弊,自古皆然,多为枪替居多。枪替,枪手也,冒名、冒籍替代考试,凡有只字片纸进考场,亦或是枪替之人,一经查出全部用木枷索拿,跪在贡院之外一个月,以示惩处!
以往秋闱考试,也会查处几名夹带替考之人,然后予以象征性的惩罚。
而这一次叶宇的突发异想,可是让这些福州考生吃了一记闷棍,这一番查处之下,竟然不下百余人严重夹带舞弊。
这些算是比较严重的例子,其他情况轻微的竟达到好几百人,如此一来前后相加在一起,竟然高达五六百人居多。
“史知府,看来这科场舞弊之事,乃是天下皆然,福州虽贵为文人辈出,但也不乏投机取巧之辈啊!”叶宇看着那越积越多的夹带考生,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叶大人所言甚是,这科考历来都有不学无术之辈,以为可以侥幸逃脱搜查,却不知这些都是徒劳罢了……”
“史知府所言极是啊,那不知这些考生该如何处置?”叶宇指了指那些被搜查到的考生,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史正治。
史正治微微弯身,恭敬地郑重道:“叶大人乃是陛下御派主考,该如何处置由大人决断便是,我等众位下属皆听从您的吩咐!”
“哦?那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第254章 月夜鹰鸽
随后叶宇就吩咐侍卫们,将那些手持如意笔夹带严重的统统上了枷锁,然后顺着贡院的外围院墙呈一字摆开!
这番景象,在秋闱的历史上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而至于其他情况轻微的考生,并没有直接带上枷锁,而是纷纷登记在册允许入考场考试,只不过这些人被列为次等考生,就算将来有成绩优异者,名次也将落于其他考生之后。
这是一种惩罚,同时也是一次宽容!
叶宇此举,得到了在场的考生一致赞许,更是让这些夹带之人心存感激之情。
之所以夹带,其实也是对考试重视的另一种态度,否则也不会甘冒如此大的危险。
毕竟科考三年才能有一次,人生匆匆几十年又能有几个三年,所以对于这些偶有侥幸的考生,能再有机会参加考试可谓是天大的恩德。
考出优异成绩,就算被列为末等举人,这也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叶宇这一手,虽然是出于本心,但是玩的也是极其漂亮!
搜检的工作仍在继续,潘之所十分认真地搜检着过往的考生,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让叶宇颇为放心。
他身为主考,自然不能放下身份去亲自搜检,即便他有这份心也是于理不合。
所以这搜检的重任交予潘之所,是件极为妥当的事情。
等所有考生都搜检完毕之后,正式关上了贡院大门,帖上了皇封,所有人都不能擅自离开贡院。
就算是叶宇这位钦差特使,这几天也要老老实实的待在贡院里,这就是一种隔离,防止试题的泄露与舞弊行为。
马明看了一眼被枷锁索拿的考生们,脸上的神色极为阴沉,在史正治的面前摇头道:“史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哼!你慌什么?”史正治平心静气的站在一旁,冲着马明冷冷低声道。
“可是这……”
“好了,大惊小怪的,此事早在意料之中,抓几个舞弊的学子而已,又有何妨?”
马明闻听此言顿时感到无语,这是几个人?这一百多人在贡院一字排开,那排开的不是考生,而是几十万两的银子!
“那这事该如何收场?”
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如今钱财是收了,可是事情确没有办好,这将来若是闹将起来,可是一个无比头疼的事情。
史正治没好气的瞥了马明一眼:“我说你这人就是愚笨至极!你想想,那些查出来的是不是都是小角色?那些都是小户人家,而且都没有官宦在朝,能掀起多大风浪?”
“就算这些人事后闹事,在这福州地界上,他们敢么?再说了,这些意图舞弊的考生与家属,本身就有罪责在身,你觉得他们的话有说服力吗?”
史正治的一番话,让马明是顿时大悟,一拍手转忧为喜道:“史大人果然高健,下官佩服!”
“好了,钦差大人要查福州科场,我们就让他查,只要不误了我们的大事就成,你去妥善安排一下,切不可让那些核心考生出了差池,否则王爷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马明得到吩咐之后,转身就离开回廊,去视察贡院里的考场了。
而史正治此刻望着阅卷堂里端坐的叶宇,脸色露出些许凝重,微微一叹自语道:“王爷说的果然没错,这叶宇果然难以应付,看来这几日须得多加小心,以免多生事端……”
……
阅卷堂里很是空寂,因为这还不是阅卷忙碌的时候。秋闱考试要连续考试三天,这三天里无论吃住都在贡院之中度过。
前两天叶宇就闲来无事,在贡院考场随意的巡视了一边,在没有任何发现之后便又回到了阅卷堂。
这时潘之所有些疲倦地走了进来,叶宇随即迎了上去安慰道:“这场秋闱可是为难了潘兄,叶某实在是过意不起啊!”
潘之所知道叶宇说的不是身体劳累,而是他帮助叶宇与史正治等人对立的事情。
“叶兄客气了,你我都是从科举过来之人,深知这科举的公正对考生的重要性,即使叶兄此次不来福州主考,潘某也会竭尽所能,为考生追求一个相对公平……”
二人说话间,都已经坐了下来,叶宇虽然甚是欣慰,但是脸上却是挂着忧虑,随即自语道:“但我始终觉得这事情太过于顺利了!”
“叶兄的意思是,这其中还有猫腻呢?”潘之所闻听此言,方才还疲倦的脸上顿时凝重起来。
叶宇犹豫不决地:“这只是叶某的一种直觉,而且这种直觉越来越强烈……”
见叶宇神色凝重双眉紧锁,潘之所安慰道:“叶兄,或许是你这几日太过在意此事所致,一会好好睡一觉,别把自己绷得太紧。”
“呵呵,或许是我顾虑太多的缘故,这科考舞弊的杜绝,须得将一进一出这两关把控好。只要你我将其把控得当,这些人想要舞弊也是徒劳!”
“是啊,这考生的进院搜检已经没有问题了,至于这考完之后的事情,就要看叶兄的手段了,潘某官卑职小也是无能为力……”
进考场有夹带枪替舞弊之人,等考完之后,卷子出来以后就有改判卷子的帘官私自作弊,这些帘官作弊无非就是留下暗记,留下能看懂的记号以便于将来评阅予以高分!
所以在搜检工作上,潘之所能有这个权限帮助叶宇,但是这对于帘官的监督,已非他一个小小签判所能管辖。
“潘兄放心便是,此事我早已有了计较!”
二人正在说话间,突然外面传来咕咕的声音,叶宇听力极好,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是鸽子发出的。
“鸽子?这贡院里有人养鸽子?”
潘之所一听这话倒是乐了:“叶兄莫要说笑,贡院乃是科举庄严之地,岂能养什么鸽子?”
“也许是我听错了……”
叶宇见潘之所一脸的疲倦,于是便劝说他下去休息,毕竟这两日的巡视工作,大多是潘之所一人所承担,倒也苦了这位老朋友。
潘之所本想再撑下去,可惜实在是疲惫不堪,最后只得顺了叶宇的意思,在隔壁的厢房里休憩去了。
其余官员大多各司其职的轮班倒换,阅卷堂里只剩下了叶宇一人,这时他又听到了几声鸽子的咕咕声。
这让叶宇意识到,方才他所听到的不是错觉,可是这贡院既然不豢养鸽子,这大半夜的哪来的鸽子声音?
鸽子的活动特点是白天活动,晚间归巢栖息。鸽子在白天活动十分活跃,频繁采食饮水,晚上则在棚巢内安静休息。
也正是因为叶宇知晓鸽子的习性,才会觉得有些奇怪。
若是白天,听到鸽子的声音倒也见怪不怪,由于鸽子白天十分活跃,可能是路过的鸽子发出几声低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这个时候是深更半夜,而贡院里也没有豢养鸽子,那这个鸽子声音的就有些蹊跷。
想到这里,叶宇随即从口中吹出一阵急促的哨声。结果只是片刻的功夫,就见夜空中一块黑影犹如墨云直冲而下,利箭一般直接窜进了阅卷堂。
叶宇瞅了一眼,肩膀上的铁嘴黑鹰,讪笑自语道:“酒鬼,你来的还挺快啊……”
万物皆可通灵,显然这只铁嘴黑鹰的智商很高,与叶宇混迹久了就更加的通了人性。
此刻这黑鹰用那尖锐的弯钩利嘴,轻轻地啄着叶宇的耳朵。显然是对方才叶宇唤它酒鬼,表现出极大的抗议情绪。
“得得得,耳朵都快被你啄破了,以后不唤你酒鬼便是!”
叶宇的这句话果然奏效,刚一说完这黑鹰就停止了行凶,而是用那乌黑黝亮的羽毛蹭了蹭叶宇脸颊。
此时外面又传来几声鸽子的咕咕声,小黑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幽蓝色眼睛更加的明亮起来。
“别急,听我说,你将那只鸽子抓来,切记别伤着它!”
叶宇的话应刚落,小黑早已按奈不住,直接腾空而至飞出阅卷堂,而就是叶宇端茶品茗的片刻功夫,这小黑就已经用一只利爪将鸽子摄了进来!
鹰是肉食性动物,会捕捉老鼠、蛇、野兔或小鸟。而这鸽子显然就是鹰的猎杀范围之内,所以这只鸽子在小黑的利爪之下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叶宇从小黑的利爪之下抢过灰色的鸽子,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之所以用‘抢’字,因为叶显看出了小黑那十分不舍的样子,而且利爪也并没有打算放手的意思。
“瞧你那熊样,一只鸽子你至于吗?”叶宇冲着小黑撇了撇嘴,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
而小黑被叶宇这番奚落,显然很是不爽,并且发出几声厉鸣以示抗议。
“好好好,你不是熊样……”
叶宇摆弄着手里鸽子,随即大喘气的接着道:“是鬼样,因为你还是个酒鬼!”
随后叶宇不再理会小黑的抗议,而是仔细琢磨起了手里的鸽子。结果在鸽子的腿上发现绑着精致的小纸筒,虽然里面已经是空的,但已经说明这鸽子是只信鸽。
这让叶宇心头却是为之一怔,这两****在巡检的过程中,也偶尔看到鸽群飞过,甚至有不少还落在了贡院之中。
但这并没有引起叶宇的过分关注,因为白天里鸽子觅食是很正常的现象,尤其是在古代的繁华城市,城中养鸽子的大有人在,是古代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所以对于这种现象,叶宇是抱着习以为常的态度。可如今自己手里的这只鸽子,却犹如重击一般彻底颠覆了他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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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麻辣鸽弊
一夜无话,待到秋闱考试的最后一天,叶宇邀请众位考官来到了贡院的一处小院中。
此时的院子里,叶宇已经命侍卫架起了干柴,以史正治为首的一众官员,见此情景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个年轻的钦差特使究竟想干什么。
史正治在众人的怂恿下,于是来到叶宇的近前躬身询问道:“叶大人,您这是……”
正在忙于指挥侍卫的叶宇,随即闲里偷忙的转过身来:“哦?史知府,诸位大人都到齐了?”
“呃,是到齐了,只是不知大人此次召唤我等,有何要事?”
“要事?呵呵,史知府误会本官的意思了,今日就是秋闱的结束之期,故而本官有意宴请诸位臣工,以示本官对诸位恪尽职守的感谢之情……”
“这为国选材乃是我等分内之事,岂能有丝毫之功?倒是叶大人为此次秋闱劳心劳力,我等也都看在眼里、铭记在心中,往后在职位上必定以大人为榜样!”
史正治说起客套话来,真是滴水不漏奉承有余,即便叶宇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说得有些飘飘然!
随后叶宇摆了摆手,正色道:“嗳,史大人过誉了,今日本官在此设宴款待诸位臣工,还望诸位莫要推辞才是!”
“设宴?叶大人,这考试还未有结束恐怕不合乎规制,再说这贡院之中也并无厨子……”
马明的质疑,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再说了,就算要设宴也不该是这个荒废的院子里,这个钦差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宇讪讪一笑道:“诸位不必疑虑,一会就会知晓!”
这时的小院内里,干柴已经架起,侍卫们又端上了烧烤所用的工具以及调料。这个时候史正治渐渐地猜出了叶宇的意图,于是问道:“叶大人,可是要烹制烤肉?”
“呃呵呵,是啊,史知府也可以称它为烧烤!”
得到了叶宇的正面回应,史正治只是讪讪一笑,便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其实在史正治的心里,倒是乐于看见叶宇如此不务正业。
因为只要叶宇这样下去,那么此次秋闱的机会就会得以圆满完成。
众位官员在小院里等了许久,可是只看到烧烤用具一件一件的上,就是不见烧烤所用的食材。
这一怪异的现象,让众人不免又是心生疑惑。心说这叶大人夏日吃烧烤已是不同寻常,如今这烧烤没有食材,又是烧的哪门子烤?
虽然各自心中都是疑窦重生,但是都不敢直言相问,只得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叶宇摆弄着烧烤支架。
位于众位官员之中的潘之所,今日可是成了众人询问的焦点,因为谁都知道他与叶宇的关系。
但是潘之所对于叶宇今日的怪异举动,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虽然很是疑惑,但最后也就释然许多。
因为越是因为了解叶宇,潘之所就越能感受到这位好友的神秘之处。
当年清流县异军突起白手起家是如此,如今位极人臣代天巡狩依然如此,若是凡事都能看得明白、理得清楚,那就不是他所认识的叶宇了。
这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时辰,湛蓝的天空中时不时的飞来阵阵鸽群,叶宇抬眼望了望天空,随即自言自语道:“今日本官请诸位吃烧烤鸽肉,还望诸位莫要嫌弃才是!”
“鸽肉!?”
有些不明缘由的官员,一听说要吃鸽肉,既感到新奇又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贡院里可没有现成的鸽子可供烧烤。
而史正治、马明等几位内部官员,一听鸽肉两个字,顿时神情为之一振,先是齐齐看向仰天自语的叶宇,随后又各自对视了一眼。
而对视那一瞬,彼此都看到了惊诧之色。
“若是大人爱食鸽肉,城中听月楼中的‘凤还巢’您可不得不去……”
叶宇闻听此言,将目光看向史正治道:“看来史知府对美食也颇有嗜好,这听月楼的凤还巢以后再说,今日本官就请诸位尝一尝本官的手艺!”
叶宇说着一吹口哨,嘹亮的哨声响彻整个院落。
众人不明其意,暗忖一个口哨就能将天上的鸽子吹下来吗?
吹牛皮的见多了,但是吹死鸽子倒是闻所未闻!
而就在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摇头私笑之际,一只黑色巨鹰临空俯冲而下,直接冲着叶宇而来。
这一下可是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等天上落鸽子没等成,倒是等来了凶猛异常的老鹰。
这些人也不管飞鹰会不会伤害叶宇,只顾着各自抱头鼠窜。只有潘之所见飞鹰似要袭击叶宇,于是奋不顾身地欲要上前推开叶宇。
不过他的这番好意没有达成,就被一旁的侍卫拦在了外围,其余惊吓逃窜的官员也被侍卫当即拦下。
这些人心绪稍稍安定之后,才发现这只黑鹰虽然体积庞大,但是俯冲至院中并不袭击众人,而是在叶宇的上空盘旋。
叶宇看着小黑双爪各自抓摄一只鸽子,不过这一次的力度要比昨晚大上许多,那犹如钢爪的鹰爪已经深深地没入鸽子的体内。
见小黑盘桓不下,于是便露出笑意道:“想吃烧烤就勤快点,别在那磨蹭,有多少给我抓多少!”
叶宇的话音刚落,小黑先是松开了利爪,随即发出一声厉鸣直接飞出了庭院。
顺手接住落下的鸽子,叶宇交予一旁的侍卫道:“拔毛开膛……”
说到这里,叶宇有意的看了史正治一眼,随即又加了一句:“对了,将那鸽腿上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留下了!”
“是!”
随意的一个眼神,随意的一句话,却是让史正治当场冷汗直冒,他震惊地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
而马明以及其他知青官员,皆是噤若寒蝉地伫立在旁,低着头静默的不再言语。此时的潘之所算是看出了一丝端倪,于是将目光投向那两只死去的鸽子。
鸽子的两只腿上都绑有纸捻,此刻正被侍卫们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潘之所此刻恍然大悟,原来让这些官员噤如寒蝉的根由,就在这鸽子的两只腿上。
院中的侍卫还没有将鸽子拔毛开膛,小黑的身影再此出现在众人的眼帘,这一次它没有低空飞行,而是直接在高空将鸽子空降到了院中。
短短半个时辰地功夫,小黑已经在上空空降了两百多只鸽子,看着堆积如山的死鸽子,叶宇砸吧了两下嘴,心说这小黑还真是捕捉好手。
这以后要是缺钱花了,买不起肉食的时候,就让这家伙高空捕捉一些飞禽野味回来。
小黑在高空不辞辛劳,院中的侍卫们也卷起了衣袖,卖力地对鸽子进行拔毛开膛,以及烧烤之前的一切工序。
最后由叶宇这个掌架人,亲自在点起来篝火旁做起了烧烤。
“诸位大人啊,今日本官请诸位享用的是麻辣鸽弊!”叶宇说着,就将已经烧烤好的鸽肉,示意侍卫们分送给在场的所有官员。
麻辣鸽弊!?
史正治以及一些官员闻听这四个字,顿时感觉一阵面红耳赤,因为这四个字太有味道了!
麻辣鸽弊,对于史正治、马明这些人而言,就是在暗示这用鸽子舞弊的事实,已经被眼前的钦差大人拆穿了。
而且这烧烤的名字也太有深意了,这个名字不仅麻辣还特有风味,因为这四个字太像南方的骂人脏话!
麻辣鸽弊,妈了个x,这谐音用的实在是太酸爽了!
叶宇看着众人个个神情古怪,于是亲自拿着一只鸽腿,递到了史正治的面前:“这麻辣鸽弊,史知府觉得不好吃?”
噗!
叶宇的话刚说完,史正治险些没被这句话噎死,这明面上是询问的话语,可怎么听着都像是在偷骂人呢?
“麻辣鸽弊,不好吃?”叶宇故意将这四个字说的很重,饶有南方口音的轻声问道。
史正治老脸通红的,急忙回应道:“这麻辣……”
“嗯?史知府,你可要想好再说,可别辜负了本官的一番心意!”
史正治闻听此言,心中立刻骂了叶宇祖宗十八代。心道你一句一个麻辣鸽弊偷骂人,反过头来不许我说这四个字,这不是明显地欺负人吗?
心中虽是极其的不满,但是对方毕竟是奉旨钦差,而且王爷也多次嘱托,不许与叶宇妄生矛盾。因此这口怨气,他也只能艰难吞下。
“叶大人烤制这等美味,实在是让下官叹服!叹服!”史正治面带笑意,接过叶宇递过来的鸽肉,苦涩的上前咬了一口。
史正治都已经低头食用,其余众人也只能纷纷效仿!
而叶宇并没有打算让他们吃得安心,而是指着一个个官员悉数询问道:“麻辣鸽弊,味道如何?”
钦差大人既然询问,这些官员也不敢不回应,于是一个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回应道:“味道极佳!味道极佳!”
“既然味道极佳,那本官待会多烤制一些,等秋闱结束之后,尔等将这麻辣鸽弊带回去享用吧……”
“呃……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多谢叶大人恩惠,多谢叶大人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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