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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岸三生     江山权色txt下载     江山权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我本小人

    不仅辩驳的合情合理,而且连民间广有美名的活佛济公,也被叶宇搬上了台面!

    如此具有信服力的回应,使得纳兰容舒顿时哑口无言,正要出言辩驳,却被叶宇打断:“既然阁下连番发问,那本官岂有不回敬之理?”

    “叶大人,请!”纳兰容舒面露凝重之色,迎接叶宇的反击。

    “请问阁下,为何佛陀眉心有颗红色印记?”

    “这……”

    “再请问阁下,佛陀画像为何不双手合十,而只是单单以拈花指示人?”

    “这……”

    连翻两次追问,问的都不是文字游戏,也不是佛经中经文断句,他纳兰容舒是精通儒释道三家典籍,但也只是典籍罢了!

    对于这种毫无根由的问题,莫说他是俗家弟子,即便是一般僧人,也回答不了叶宇的问题。

    “既然回答不了,还不退下!”

    叶宇说话的语气陡然冷厉了许多,因为他看到林薇菡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琴瑟本该和鸣,却不料纳合仙儿如此狠毒,将林薇菡逼得是香汗淋漓,十指这一刻也有些微微颤抖,弹奏的鼓瑟之声已然有了混乱之象。

    好一个以音律驾驭杀伐,已经了解对方手段的叶宇,看着对面纳合仙儿十指飞舞,随即便拨动琴弦迎上纳合仙儿的琴声!

    以琴音应对琴音,顿时之间的音域碰撞,让在场懂得音律之人纷纷错愕不已。

    因为这似乎不是和音,而是格格不入的两种音调强行的杂糅其中!

    纳合仙儿见叶宇参与了其中,随即将应对林薇菡的攻势,直接转移到叶宇的身上,因为她知道叶宇才是她最大的敌人!

    这一刻,林薇菡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因为方才她实在是极为痛苦,不仅有种弹奏的艰难,脑海之中也是一片混乱与痛楚!

    她抬起香汗湿鬓的玉颜,看向叶宇多了几分愧疚!

    因为叶宇昨晚已经跟林薇菡说得清楚,今日携她前来,主要是为了试探敌人的必杀技!她本想再多撑一会,争取更多的时间,以便叶宇有时间击溃其余对手。

    可如今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对面的金国使者,刚刚开始不久,她就已经败下阵来!

    或许就是这份愧疚,让她方才积郁的痛苦迸发出来!

    噗!

    终于没有压制住方才的伤害,一口鲜血溅在了鼓瑟之上!

    叶宇转过头来,见林薇菡中伤吐血,心中却是愤怒交加,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旋即面对纳合仙儿狠狠瞪了一眼!

    既然知道了纳合仙儿的必杀技,那他就有了应对之策!面对清冷凶狠的纳合仙儿,叶宇十指飞舞宛如天魔!

    方才还书生意气的叶宇,此刻气息完全变了,变得盛气凌人,变得攻伐决断!

    气势铺散开来,台上的空气似乎瞬间变得尤为混乱。

    这已经不是一场音律的欣赏,而是一场音域的对阵!

    这时纳兰容舒已经灰溜溜地退在一旁,只剩下精研唐诗的完颜罗华,与精通文史的温迪罕莫!

    二人见叶宇如此凌厉,自然不会就此放过机会,于是完颜罗华乘机问道:“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叶宇虽然弹奏音律,但这唐诗可难不倒他!李贺的《将进酒》他又岂能不知!

    自幼便能倒背唐诗三百首,如今凭自己的超强记忆力,全唐诗早已烂熟于胸,比试唐诗他又有何惧?

    “北海阴风动地来,明君祠上望龙堆。”完颜罗华也不气馁,再次以唐诗发难!

    叶宇沉着应对道:“髑髅皆是长城卒,日暮沙场飞作灰。常建的《塞下曲》!”

    “……”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李商隐《嫦娥》”

    “……”

    二人你来我往,一个问的轻松口快,一个是对答如流!几翻下来已经连续一百首诗词,叶宇竟然丝毫没有一丝卡住的迹象。

    这到是让完颜罗华心中震惊不已,能对答一百余首诗词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在一心二用情况下,而仍然可以不犹豫的对答!

    这时精通文史的温迪罕莫,见这等情形,也主动参与其中:“叶大人,请听史论,开皇四年五月,发生何事?”

    “怎么?开始了混合三打?”

    叶宇瞥了众人一眼,随即没有犹豫,直接冷冷道:“隋文帝为天下百姓生计,命宇文恺督率士兵引渭水入黄河,开通济渠!”

    “……”

    “……”

    “叶大人,天凤三年九月!”

    “这一年王莽新政失败民不聊生,青、徐、荆三州饥民交易子女而食!走投无路之下率众作乱,是为赤眉兵祸!”

    此时的高台上早就摆好了全唐诗,以及各个朝代的史书,但是完颜罗华与温迪罕莫都不去翻阅,随口就向叶宇发问,这足以看出二人对全唐诗,与各个朝代的文史了然于胸!

    但叶宇能够在一直追问的情况下,依旧是游刃有余,这更是本次对决的一大亮点!

    面对唐诗、文史、琴艺的三项对决,叶宇依旧是轻松应对!

    此刻叶宇的琴声渐渐地高昂起来,从指尖流传出来的琴声,蕴藏着让纳合仙儿震惊的杀伐之气。

    但这种琴音之中,又夹杂着佛家看透万物的意蕴,犹言在阒寂中能听到巨响,意谓绝灭一切妄念,达到不生不灭的大自在境地。

    这一刻,缭绕琴声带给众人不是享受,而是前所未有的焦躁与不安!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纳合仙儿嘴角渐渐地溢出了鲜血,而十指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若是近处观察的话,会从她那美丽的双眸之中,看到了一丝恐惧!仿佛在她的脑海里,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

    叶宇随着气息的愤怒,十指更是疯狂地弹奏着,声音犹如龙吟长啸,使得在场众人心神俱惊!

    “髑髅无识眼初明,喜识尽时消息尽,世若有情归尽灭,枯木龙吟开天清!”

    浑厚的声音念完这四句,叶宇突然双手按住了琴弦,进入了刹那的宁静之中!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突然看到叶宇双手陡然离开心弦,双手由内而外挥动大袖,一阵宛若龙吟的金鸣之声,向纳合仙儿扑面而去。

    卡擦!

    这一声断裂之声,并不是琴弦,而是所谓的传世名琴‘绕梁’,终于在无法承受席卷而来的威压,应声而彻底断裂!

    琴弦未断,而琴身已毁!

    纳合仙儿脸色苍白的趴在桌案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碎裂的琴身,可谓是痛彻心扉!

    音律曲子,可以使人平静,也可以使人狂躁,这就是音乐的妙不可言之处!

    但若是一个人能够将音律的音域得以掌控,那么就可以针对特定某一人的区域进行干扰。

    其实武侠小说里的东西也并非全是虚构,武侠里的这种现象称之为内功外放,其实放在后世不过等同于催眠术!

    催眠术的方法有很多,其中的一种就是音乐效应!甚至运作于审讯犯人!这些都是一种音乐所发挥的作用!

    不过叶宇与纳合仙儿,将这种音域袭击对方思维的手段,在今日都发挥到了极致!

    叶宇狠狠地瞪了纳合仙儿一眼,随即站起了身子,来到近前二话不说,一脚将其踢下来高台!

    这一举动顿时引得一阵哗然,金国太子完颜允恭愤怒交加的来到台上,怒斥道:“叶宇你好大的胆子,敢动……”

    “未经我大宋陛下允许,尔等私自挑战八大书院,这等不懂规矩的手下,下官替你教训一番又何妨?”

    “你!……”

    “比试琴技乃为交流,贵国既然是来讨教,输了就要付出代价!难道无论输赢,尔等都要拍拍屁股走人?殿下,你当大宋是你金国的后花园吗?”

    “本官奉命参与此次对决,就有权决定比试的规则!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松回去!输了就给本官全部留下!”

第152章 口舌之争

    扰心术,是音律大成之人的一种独有技能,但常被乐师这一行业列为禁忌!

    因为这若是放在比试琴技上,等同于旁门左道有失公正。

    这种技能,因为年代久远在后世已经失传,因此叶宇当初也只是有所耳闻。

    但自从来到这个别样的宋朝后,他又从王希孟那里听过。

    不仅听过这种技能,而且王希孟这位画坛奇才也深通此道!

    在跟随恩师王希孟学习画技的同时,也对这种技能有所了解。但是可惜的是,王希孟直到去世的那一刻,也没有教他如何运用……

    按照王希孟的话说,那就是旁门左道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唯有铿锵金石之音,才是破解扰心术的不二法门。

    所以,他桌前摆放的也是传世名琴,名为枯木龙吟!

    而所弹奏的曲子具有吹枯拉朽之势,正是恩师王希孟根据佛家之精髓,以及古琴的特质,所创的《枯木龙吟》篇。

    枯木龙吟,象征灭绝一切妄想,至大死一番处,再苏生过来,而得大自在!与凤凰涅磐浴火重生,有异曲同工之妙。

    叶宇如此没有君子风度的,将纳合仙儿这个弱女子踢下高台,除了有对重伤林薇菡而愤怒的因素,其实大部分是对使用扰心术不满。

    比试之中,公平将对手击伤,那是对手实力不够,怨不得他人。

    在这期间,大宋有不少棋手,乃至辩论高手,都因心力交瘁而受伤,甚至还有死亡的惨例。

    但这是公平对决,谁也说不出半句怨言,因为技不如人。

    但纳合仙儿使用这种卑劣手段,别人看不出,叶宇岂能看不出?

    既然这件事情让他碰到了,那就没有理由放纵!至于这种做法有多少人理解,他并不在乎!

    凡事都要解释,自己岂不是累死了?

    观众席上,萧朵鲁布看着台上的叶宇,轻轻一笑道:“难怪我一直觉得他与别人不同,单是这种阴狠,就少了文人的那种虚伪!”

    “难道你不是文人?萧伯父一生戎马,乃是我大辽军神,可你这个世子倒像个南方宋人……”

    “文人没什么不好,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历史更替却少不了文人!不过文人的虚伪与迂腐,我是极具厌恶的!”

    【耶律普速完】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怔怔的望着台上的叶宇,眉目艳艳地默默自语道:“能够为了一名女子如此据理力争,倒是一个难得的真男儿!”

    高台之上,叶宇又重新地坐了下来,面对完颜罗华与温迪罕莫,沉声道:“那就先唐诗!”

    “梵书钞律千馀纸,净院焚香独受持。”

    完颜罗华当即轻捻寸须,回应道:“童子病来烟火绝,清泉漱口过斋时。出自姚合的《寄灵一律师》”

    “柳花扑帘春欲尽,绿阴障林莺乱啼。”

    “只愁明日送春去,落日满园啼竹鸡。出自殷尧藩的《春怨》”

    “……”

    “……”

    二人你问我答了六百三十六首唐诗,完颜罗华竟然也是对答如流,这倒是让叶宇心中震撼非常!

    要知道他可是专门找了不出名的诗人作品,却不料这个金国完颜罗华,能够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随即完颜罗华又反过来为难叶宇,但叶宇也是沉着应对丝毫不弱,结果双方又对答了七百余首唐诗,依旧是难分高下!

    几番下来,二人已经对答除了三千多首唐诗!

    叶宇与完颜罗华所对的诗句,在场的众人都是懵懂不知,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学识范围!

    此时的这些文人,犹如求知的学生,静耳聆听二人所对答的诗句,偶尔有几句绝妙诗句都会用笔记下来。

    这一刻众人才知道自身的学识是如何浅薄,心道难怪人家叶宇能够三元及第,就单说这考校金国使者的诗句,他们已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其实他们也不必自责,因为坐于高台上的所有大儒,也都不知道这些诗句的出处。

    这些大儒此时此刻,看着台上二人的巅峰对决,可谓是汗颜不已!

    存放唐诗本集的桌案上,有不少成名已久的大儒,翻阅书籍寻找叶宇与完颜罗华说的诗句。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书籍中根本没有记载,即便双方都已经道出了作者与诗名,但依旧是查无可查!

    由此可见,二人在唐诗的造诣,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比肩!

    一番交战之下,叶宇心中可谓是极为惊骇,思忖这完颜罗华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这都将近三千多多首唐诗了,竟然还能应对自如。

    虽说整个唐朝能留下的诗句,大约有十万以上!但那不过是一个虚数,真正能够归总在一起,并且留名记录的也不过一万多首!

    《全唐诗》是到了清朝才整理成集,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也不过收集归总了四万多首唐诗!

    他叶宇是看过《全唐诗》,也曾经将其编列排序,生吞硬吃的将这这部《全唐诗》看尽了七七八八!

    这还是在有整理成册的情况下,他叶宇才记住了两万多首唐诗!

    如今连以文风鼎盛的大宋,所记载的唐诗也没有过万。可眼前的这个金国完颜罗华,竟然能够记住这些零散的诗篇,可真是一个奇迹!

    他大爷的,我还就不信那个邪了,叶宇暗中爆了一句粗口,随即开始琢磨那些诗句能够难倒对方!

    而完颜罗华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何曾想过叶宇竟有这等强悍的战力,要知道当初象山书院曾宏,也不过在一千两百首唐诗后落败!

    叶宇在问了十几首唐诗,又被完颜罗华对出之后,他突然来了一句:“举世都为名利醉,伊予独向道中醒。”

    “呃,这个……”

    完颜罗华正要回答,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没有这首唐诗,顿时觉得有些棘手。

    而完颜罗华突然卡住,可是让在场的众人几多欢喜几多愁。喜坏了大宋子民,愁死了金国使团。

    原本是胜利在望的局势,如今倒好,节节败退不说,还有可能全军覆没!

    完颜罗华虽然不是皇子,但也是皇族旁支贵族,对唐诗可谓造诣极深,但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这唐诗中还有这么两句!

    “唐诗之中,当真有这两句?”完颜罗华对于叶宇那两句诗的出处,表示深有怀疑。

    叶宇见对方终于被难住了,不禁长出了口气,随即一脸沉静地郑重道:“当然!”

    “这,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唐朝国祚三百年,诗人何止万千,你确定你能一一熟记?”

    完颜罗华心有不甘地,向叶宇问道:“不知这诗句出自何人之手?”

    “后两句是:他时定是飞升去,冲破秋空一点青。作者韩湘,字北渚,生于唐德宗贞元十年,为韩愈侄孙、韩老成之子!之后修道出家,世人称为韩湘子!”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完颜罗华失魂落魄的跌做了一旁,这首唐诗他虽然没有印象,但是这四句诗浑然天成,并不似叶宇临时编造。

    况且诗意也包含着对道家修真的见解,与韩湘子的经历倒是极为吻合,所以这由不得他不相信!

    再说以叶宇能够与他对上三千多首唐诗的本事,更让他对此深信不疑!

    “你输了!退下吧!”

    “我输了!完颜罗华甘拜下风!”

    败下阵来的完颜罗华,倒也甚是洒脱,虽然一脸的落寞之色,但却是释然了不少。

    完颜罗华退下,高台上,只剩下温迪罕莫最后一位金国对手。

    温迪罕莫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应对叶宇提出的一百六十七处史料,也是轻而易举的对答如流!

    之后温迪罕莫再次反击:“建安十三年十一月。”

    “曹操自荆州率二十五万大军南下伐吴,以连环船锁长江,吴国派周瑜汇合蜀汉刘备势力,以火攻连环之计大败曹军,史称赤壁之战,自此天下三分!”

    叶宇回答完了《三国志》中史料,随即也抛出了反击:“秦始皇三十四年九月。”

    温迪罕莫沉吟少许,随即道:“齐人淳于越主张实行分封制,秦始皇大怒,采纳宰相李斯建议,下令焚书,次年

第153章 名动天下

    众人的神经是得到了松弛,可是台上的温迪罕莫却是焦急万分。

    因为他实在想不清楚,这太清二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复琢磨了半盏茶的功夫,温迪罕莫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国太子完颜允恭,一瞧这个情形,顿时失望透顶,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的是全军覆没……”

    “皇兄勿要忧心,即便我大金此次失利也无妨,我大金铁蹄天下无敌,何必与这宋国文人争论这些无用的东西?”

    身旁的越王完颜允中,对此却是丝毫的不屑。

    “二弟,话虽如此,但马背上能打天下,却不能治理天下。父皇若不是重用文人,也不会如此迅速的控制北地!”

    完颜允恭说到这里,却颇有君王的远见卓识:“当年老祖宗的那一套不管用了,难道还像当年那样,只懂得烧杀抢掠一空?开疆拓土是为了治理,而治理就得让其臣服!

    若是不能将这些人引以为傲的精神支柱摧毁,依旧是死灰复燃难以安定,届时即便我大金拿下宋地,又有何意义?”

    “皇兄训示的是!”

    对于兄长的言论,完颜允中虽然表示认同,但是眼中却依旧迸发着倔强之色。只是这些掩饰的很好,太子完颜允恭没有发现。

    此刻台上的温迪罕莫,百思不得其解后,最终向叶宇质疑道:“南北朝历史史料,在下自问是了然于胸,但却从未听说太清二年发生了何事!”

    “阁下不知,并不代表那一年无事发生!”

    “那在下倒要请教了!”

    叶宇见温迪罕莫确实不知,心中也稍安不少,于是冲着主持席上孔德贤说道:“还请孔大人翻开《梁书》一百三十八页第三行……”

    将史书记载的位置精确到每一行,这让孔德贤拿起史书的手,不禁惊愕地有些颤抖!

    就连温迪罕莫也是神色一紧,能够如此精确地指定位置,看来这太清二年真的有事情发生。

    当孔德贤找到叶宇所说的指定位置,上面赫然寥寥几个字……

    “孔大人,上面是不是记载着‘太清二年,京城大雪!’除此以外再无任何记载?”

    孔德贤百感交集的看着叶宇,随后环视众人激动道:“对,没错,一字不差!”

    “什么?这……”

    温迪罕莫有些羞怒的望着叶宇:“这京城大雪,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如何算得了史实……”

    “阁下错了,所谓历史,不过是经历过后的回忆记载。你我二人争辩的前一刻,也可以是历史。太清二年京城大雪,又如何不是史实?”

    “况且这《梁书》之中都有记载,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叶宇这时已经从孔德贤的手中,将《梁书》拿了过来交予温迪罕莫。

    温迪罕莫看着‘京城大雪’四个字,怔怔的站在原地仿若泥塑。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最终败在了这四个字上面。这种前后的反差,犹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实在是难以接受。

    “这细微之处,叶大人也如此记忆深刻,看来我输得不冤……”

    温迪罕莫此刻发髻已经散乱,看了看手中的史书,随即露出一丝苦笑,垂头丧气了走下了高台。

    自此,金国八大山人全军覆没!

    但台上台下,却并没有预料般的热闹,反而是极度的安静。

    这些日下的压抑,以及如今的扬眉吐气,已经让这些人渐渐地明白了什么是处变不惊!

    大宋乃是以文治国,能够战胜金国又有什么值得兴奋?

    不过看着金国使团灰溜溜地退场,大宋百姓还是在宁静之后,爆发出内心深处的兴奋呐喊。

    当叶宇离开的那一刻,众人依旧没有散去,因为今日的比试有太多值得回味的地方。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以一人之力抗衡金国八大山人,这份战绩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更让大宋兴盛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潮。

    这一次对决,终将载入史册!

    这一次对决,也终将成全叶宇,名动天下!

    而嚣张跋扈地金国使团,三日之后便向孝宗赵昚请辞,灰溜溜地离开了宋地。

    只不过,前来挑战的八大山人,被无情地扣留在了宋国。

    按着叶宇的话说,那就是关押个三五十年,也让金国经此一役涨涨记性。

    三国使团的悄然离去,临安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时节,朝野上下是举国欢腾。

    赵昚为了褒奖叶宇此次的功劳,不仅加封吏部侍郎,又授衔观文殿大学士!

    这个决定可是惹来了一群反对之声,因为这官职太高了。

    吏部侍郎是个实权职务,以叶宇如今的功绩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这观文殿大学士,实在是高的离谱了。

    只要是学士,大多都是有官阶无实权的官衔,这个观文殿大学士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这特殊之处就在于,观文殿学士一职,要求由曾任宰相大臣担任。

    而叶宇既没有这个资历,也从来没有担任过宰相,又如何授予观文殿学士之职?

    就算当朝首相虞允文,兼职枢密院的军务大事,如此位高权重,也才堪堪授予这等荣耀。

    如今赵昚要加封叶宇观文殿大学士,就等同于将来叶宇是位列宰辅的人选。

    所以,对于一般大臣而言,都觉得这加封有些过了!而对于一些有心宰辅之位大臣而言,叶宇无非成了他们高升首相的绊脚石。

    无论何种原因,赵昚的这一决定,满朝文武都是持反对态度。

    不过这一次赵昚似乎与群臣杠上了,力排众议,不仅原有加封不变,之前的翰林学士、龙图阁直学士,也依旧保留官衔!

    这一下可是让群臣大跌眼镜,心道叶宇这一次可是赚大了。

    别人穷极一生也不见得能做个学士,可叶宇这一次就包揽了三个学士官衔。

    叶宇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学士,而且还是三大学士集于一身。

    吏部侍郎这个职务,虽然辅助礼部尚书掌管吏部以及天下官员,但是由于宋朝的官职机构繁琐,属于人多不做事的那种。

    况且叶宇的顶头上司,是吏部尚书黄博瑞,也是张说一党的主要干将。

    叶宇与张说一直处于不和的关系,因此在吏部担任官职,受到制肘也是在所难免。

    吏部侍郎官居正四品,要比安丰县的七品县令要拔高了好几节。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处处被人管着不说,还备受制肘,哪里有执掌一县大权,来的潇洒自在?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单势孤只能先忍着吧!

    之前叶宇三元及第的状元府,此次又做了翻修扩建,因为如今的身份不同,自然要改旧换新。

    叶宇看着刚建起不久的状元府又要翻修,心道这工部的官员真是够奢靡的,这状元府自从建成,我连一日都没有居住过,就这么拆了也太可惜了。

    工部的效率果然很高,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在原有基础上扩建的府邸终于落成。学士府中可谓是亭台楼阁,水榭歌台应有尽有。

    几经周转,终于在临安得以安家了!

    在这期间,关于全国推行棉纱的纺织,以及种植棉花的朝政上,叶宇也提出了不少建设性的提议。

    经过这一年的推广,叶宇当年呈交的策略也逐步得以实施,整个大宋的布价也有了大幅度的下调。

    这让叶宇感到十分的欣慰,至少他完成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却已经慢慢实现的愿望。

    这一日刚下了早朝,叶宇腰酸背痛坐上马车,就准备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因为这早朝实在是太累了。

    早朝,还真得很早,天还没亮就要赶往皇宫。

    等上了朝,还要毕恭毕敬的站在大殿上,与一根木桩没啥区别。

    可是叶宇刚坐车来到街道拐角处,就见大门外早已聚集了不少文士,甚至还有不少妙龄女子。

    叶宇思忖这是要闹哪样,怎么还没玩没了呢。

    坐在马车里的叶宇,这一刻在思忖自己该不该从大门进去。

    这几日府门外可没少发生这种状况,每日都有不少人聚集在学士府外,这共同原因无外乎是向叶宇拜师!

    “少爷,要比还走后门?”阿宽看着府门外的人群,无奈的向叶宇请示道。

    “老是走后门也不是长久之计,难道少爷我就是走后门的命?”

    叶宇无奈的直戳牙花子,自从住进学士府之后,这每日回来都是灰头土脸的走后门,实在觉得有些很不自在。

    “少爷,这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您如今可是名动天下,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小人出去转悠,也是倍有面子……”

    叶宇听了阿宽的笑谈,也是乐了:“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少爷我有家不能回吧?走,正门回府!”

    面对问题,不能一味着躲避,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直面应对一切问题。

    阿宽得令之后,便驾着马车绕过街道,直接将马车停在了学士府门口。

    当叶宇走下马车的那一刻,等候在府门外的众人,纷纷惊喜地涌了上来,神情振奋将叶宇围在了马车旁。

    看着这群神情激动的众人,叶宇无奈的苦涩一笑,他知道这个时候是该做些什么了……

第154章 打酱油了

    “叶学士,学生终于见到您了……”

    “是啊,叶学士,我等在此早已等候多时。”

    “叶学士琴艺满京华,小女子特来拜师,还请叶学士成全……”

    “学生专研棋道始终不得其法,叶学士乃是我大宋棋圣,学生恳求叶学士收为弟子……”

    “……”

    叶宇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而所有的话都被这些人说完了。叶宇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多的头衔。

    人多嘴杂的同时也容易生乱,叶宇挥手安抚面前的众人,沉声道:“不是本官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诸位这么多人,实在是让本官有些为难……”

    “还请叶学士成全!”众人异口同声,纷纷躬身一拜行了师徒之礼。

    见众人如此的诚心,叶宇暗自点了点头。

    先是犹豫了片刻,随即郑重道:“既然诸位有如此求知之心,那本官也不忍心诸位的一番诚心落空!”

    这番话让众人纷纷面露喜色,但随后叶宇却道:“不过拜师就免了,本官政务繁忙,又岂能专心教授诸位,不过本官不久欲要开设新型书院,诸位可来踊跃报名学习!”

    叶宇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想法,站在原处看着众人的反应。

    这些人一听叶宇要开办书院,顿时错愕不已,并且相互对视了一眼,窃窃私语着……

    “但不知叶学士这新型书院,究竟新型在何处?”其中有名书生,觉得叶宇所说的这个书院颇有讲究之处。

    叶宇看了一眼这位年轻文士,随即解释道:“新型,在于这所书院,并非只有读圣贤书的学生,可分通艺、知文、明理三类,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嘶!

    叶宇虽然只说出书院的雏形设置,但是已经让一些学生,猜到新型书院与其余八大书院新型之处,甚至会是一个颠覆性的创举。

    “那请问,叶学士会亲自职教否?”

    “当然,本官会亲自职教,兼任院长一职!”

    “……”

    “好了,诸位请回吧,改日本官会将此事落实,届时还望诸位能够为本官宣传才是!”

    “我等定当尽力!”

    叶宇看着众人如此态度,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径直进入了府内。

    关上大门,叶宇长舒了口气,心道总算将这帮人搞定了。

    不曾想,刚一进门,就被人冷不防一拽,就朝着后院的凉亭而去。

    叶宇紧随其后才看清,原来是自己的恩师杨辉,叶宇没好气的嘀咕道:“师傅,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官做大了,嫌弃我这个糟老头了?”

    杨辉将叶宇拽掖到凉亭里,气喘吁吁地坐在石凳上,没好气的瞪了叶宇一眼。

    “师傅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是徒儿恩师,岂能有嫌弃的道理?只是……”

    叶宇看了一眼石桌上的棋盘,突然有种胆寒的感觉。这些日子里,他可没少陪眼前的师傅对弈。

    而杨辉对下棋的痴迷,可以说令人发指,几乎占去了叶宇的所有时间,只要一有时间,就来寻叶宇对弈到天明。

    “只是什么,谁让你的棋艺是天下第一?为师就算不及你,但也要做个第二,否则岂不是很没面子?”

    “师傅,您想做第几,似乎与徒儿无关吧……”腰酸背痛的叶宇实在是不想再耗费脑细胞,他只想能够好好的休息一阵。

    杨辉闻听此言,顿时双目圆瞪道:“当然有关,跟你对弈,为师的棋艺才能进步更快。再说,当日你可是说了,你能够赢了金国棋手,为师可是有功劳的!”

    “呃……对,师傅所言极是。”叶宇无奈的微微一叹,一脸苦笑地坐了下来,准备与眼前的杨辉下棋。

    不过这一次杨辉没有与叶宇对弈,而是面带微笑的问:“对了,方才你在府门外与那些学生说的话,为师可是听到了……”

    “哦,那不过是徒儿一时突发奇想罢了!”叶宇含糊地笑了笑,并未有做过多解释。

    “你这小子就是不诚实,你暗中买下杭州三家印刷作坊,以为为师不知道?”

    叶宇闻听此言,顿时神色一动,旋即问道:“师傅您是如何得知的?”

    要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做的可是十分小心,他实在想不透,自己这个太史令师傅,是如何得知的。

    “其中一家印刷作坊的主人,是曾经为师的同窗好友,你的这个动作,为师岂能不知?”

    “呃,师傅,徒儿这……”

    杨辉摆了摆手打断叶宇的话,轻捻胡须欣慰笑道:“不必说了,年轻人做事就该如此,谋定而后动,稳重才是成事的关键所在!”

    叶宇此刻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于是便将自己有过的计划与杨辉详述述说。

    这些日子里,叶宇看似处于风光的浪潮之中,但是这种喜上眉梢的背后,叶宇却是极度冷静。

    要想不久居人下,那么就要做出应有的政绩,一个吏部侍郎的职位,并不是他的终点。

    这让他想到了如何改良印刷术,若是能够在这上面有所突破,受益的是天下读书人,到那时他就会得到天下读书人的称赞。

    毕昇虽然最早创造了活字印刷术,但是因为技术的原因,以及外在条件的客观因素,导致了胶泥活字印刷术没有得到普及。

    叶宇曾经想过,是否在缘由的肥皂、洗发水上衍生出新的产品,这样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但是后来想了想又抛弃了,因为叶宇知道,即便这些东西再如何赚钱与畅销,给国家带来实惠的高额的税收,但终究是商人的行径。

    看不起商人,是这些文人的通病,也是在朝为官的禁忌。自己好不容易摆脱这种负面影响,可不能再走回头路!

    而印刷术若是能够得以成功,那么不仅惠及天下读书人,更得到天下文人的认可,何乐而不为?

    不过近日看到府门外的众多文人拜师,让叶宇突发奇想,让他联想到了开设书院。

    放在以前,这个想法叶宇是想都不敢想,因为自己没有那个号召力。

    如今可就大不同了,与金国的旷世一战,天下谁人不知他叶宇?

    叶宇相信,以他如今的号召力,绝对有希望成立新型书院!

    听了叶宇的一番讲述之后,杨辉深深地看了叶宇一眼,似有深意的笑了笑:“宇儿,若是此事有成,你将不亚于当年的范文正……”

    “师傅过奖了!徒儿只想为教育事业,尽些绵薄之力。”

    叶宇知道范文正就是当年的范仲淹,最为熟知的当属《岳阳楼记》。当年范仲淹也是推行新政,建议广设书院,为天下寒门书生谋得了福利。

    不过可惜的是,好人没好报,只能如此感慨了……

    对于杨辉的称赞,叶宇却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因为他的真正意图,并不单单局限于此!

    新型书院的兴起,既是对现有书院格局的一种冲击,让大宋不在拘泥于迂腐的纯文学教育。

    但同时叶宇此举,也是在培养自己的班底,这些学生若是将来功成名就之后,可以说都是自己的学生。

    犹如民国时期的黄埔军校,蒋·介石担任校长,那么从黄埔军校出来的所有学生,都可以说是他的学生。

    面对朝中的党派,叶宇表示很是无奈,如今这两大阵营他是一个都进不去,况且他也不想进去。

    那给叶宇的只有一条路,就是在两党的夹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而最为直接,那也就是教书育人!

    至于选址,建设以及经费,对于叶宇的这个大财主来说,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若要将这所学院筹建以及运转,还少不了授课教师,这是叶宇最为担心的一关。

    因此这件事还必须经过皇帝的同意,才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

    这个问题,师徒二人商量了很久,对于徒弟的这一创举,杨辉是无条件的支持!

    对于他这个术算大家而言,对于叶宇说的什么《物理》、《生物》、《格物》等一些新兴学术,倒不是很排斥。

    说到最后,杨辉拍了拍叶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问道:“宇儿,如今你已是而冠之年,若是别人,当以功名仕途为重。可你如今已是位极人臣,是该到了成婚的时候了……”

    呃!

    “师傅,这徒儿还未曾多想。”

    “你这小子,就知道推搪!”杨辉吹胡子瞪眼,随即一指庭院深深地学士府,没好气道:“这学士府,也该有个女主人了!”

    叶宇干咳了一声,接着搪塞道:“徒儿才二十岁,还年轻……”

    “胡闹!为师十六岁就成婚了,你二十岁很年轻么?为师像你这个年纪,宏儿都会打酱油了!”

    打酱油……叶宇一脸的黑线。

    见叶宇默然不语,杨辉叹了叹气道:“年少轻狂,不想被家眷束缚,这个道理为师明白!但你可知,这家眷有时候也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哦?师傅请指教!”叶宇闻听神色一怔,随即凝重的问道。

    “宋金两国文试一战,你是扬名天下了。但你这个商人身份终究是块软肋,将来朝堂之上,势必成为对手的攻击目标,到那时你又作何应对?”

第155章 伴驾游园

    杨辉的这句话直戳叶宇的软肋,若还是一直官与商同时兼顾,那朝堂之上他终将是难成大器。

    因为不正统,就这么简单!

    杨辉看了一眼沉思的叶宇,随即接着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走到这一步,必须有所取舍,抛弃你得来不易的财富?若是别人这么做,为师是万分赞成!

    但你经商这些年,多是为了造福百姓,朝廷顾及不到的灾情你可以弥补,所以为师不希望你这财富付之东流!”

    “师傅所言徒儿自然明白,但这与徒儿成婚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联,你可以一心做官,将商业这个大包袱丢给亲家,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恍然大悟的叶宇,神情有些诡异地看了眼前的杨辉:“师傅,您这是再给我下套……”

    “呃哈哈哈,这叫什么话,为师这可是为你着想!”见自己的意图被叶宇看穿,杨辉竟不由的爽朗笑了。

    叶宇撇了撇嘴,有些鄙夷地看了杨辉一眼:“师傅,您这是来当月老牵红线呐!”

    “你这小子,将我那苏侄女凉在一边,在京城却风花雪月,你觉得你对得起我那侄女的苦苦等候吗?”

    “师傅,您这是什么话,徒儿一向为人正派,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不是上朝议事,就是陪您对弈到天明……”

    “少跟我摆**阵,当日宋金两国最后对决的时候,那个林薇菡是怎么回事?”

    “她?是徒儿一位故人,请来相助的帮手而已,师傅您想多了……”

    杨辉看了叶宇一眼,语重心长劝诫道:“宇儿,如今你的身份不同了,凡是多要检点一些!你苏伯父可是有恩于你,既然你与月芸两情相悦,何不就此缔结连理?”

    “月芸也是打理生意的能手,等你们成亲之后,交予她来管理岂不更好?最为重要的是,你苏伯父膝下只有一女,他苏家的,还不就是你的?”

    叶宇听了杨辉的分析,心中也是多番的斟酌。

    不得不说,杨辉的这个建议让叶宇颇为心动。他叶宇虽然步入官场学识惊人,但仍旧背着商贾的沉重包袱。

    若是能够将这个包袱丢掉,对他将来的仕途必定大有好处。

    也正如杨辉说的那样,这么多年的经营,若是不顾一切的扔掉,他叶宇还真舍不得。

    否则在他三元及第的时候,就可以扔掉商贾的身份。

    而苏月芸经过这几年的磨练,也逐渐褪去了生涩,对于生意的打理可谓是驾轻就熟。

    如今他的商业,已有过半的产业归于苏家父女所管,这也是叶宇对苏家父女放心的一种体现。

    正如苏全忠曾经说的那样,他膝下无子,已经将叶宇看作儿子。

    投桃报李,饮水思源,他叶宇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师傅所言极是,徒儿有时候真的过于自私了!”

    “宇儿,你苏伯父身子一直不好,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女儿有个好归宿!可如今你的地位,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你苏伯父虽有心,却也……”

    “师傅,您不必说了,徒儿不是那种人。既然师傅提及此事,那徒儿就将他们接到京城,届时您二老选个好日子,为徒儿操办婚事吧!”

    “好!太好了,苏老弟听了这个消息,一定会乐得睡不着觉!哈哈哈!”

    得到叶宇的郑重答复,杨辉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随即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学士府,说是要给他的苏老弟写信去。

    望着杨辉离去的背影,叶宇心道自己总算可以休息了。

    正打算回房休息,不料阿宽匆匆进入了庭院,说是宫中的刘公公前来传达口谕。

    刘公公,就是当初前往安丰传旨的刘公公。虽然叶宇与这个刘公公没多少交情,但是几次碰面之后也送了不少财物。

    所谓财可通神,刘公公自然也不能幸免。所以这次前往学士府传达口谕,没有丝毫的倨傲,犹如相见恨晚的老朋友。

    从刘公公的口中,叶宇探得赵昚此次宣他进宫,大致是为了八大书院的事情。

    叶宇心道这真是要睡觉,就有人送了枕头。

    正愁该如何向赵昚阐述自己的想法,如今到省了不少事情。

    随即穿戴官服,便跟随刘公公一同进宫面圣。

    这一次不是御书房,而是直接被领到了御花园,按照赵昚的意思,那就是伴驾游园。

    正值春暖花开之际,御花园里更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一路走来满是鲜花的芬芳。

    叶宇紧跟在孝宗赵昚的身后,不敢有半句多言,偶尔赵昚问上几句,叶宇也只是简短几句话,表明自己的意思。

    所谓伴君如伴虎,一切还是谨慎的好。

    赵昚转过身来,看着沉稳异常的叶宇,于是笑道:“爱卿可真是少年老成,这份沉稳倒是与年龄不符啊!”

    “环境造就人性,微臣家逢突变,又受尽世态炎凉,体会也就比同龄人多了一些……”

    叶宇的感慨之语,让赵昚神情微微有些抽搐,随即有些黯然道:“为人父母者,有时候也是诸多无奈,若是……,若是你父母未有早逝,或许你也不会受尽这般磨难……”

    “陛下所言甚是!”

    “朕问你,若是有一位父亲,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抛弃子女,身为子女将来会不会原谅这位父亲?”赵昚神情复杂说完,继而紧紧地盯着叶宇。

    叶宇看着赵昚那直勾勾的眼神,心道你看着我做什么。不过皇帝垂问,他身为臣子自当回应。

    “为了一己之私,抛却骨肉亲情,这等行为……恕微臣直言,有失人父之责!”

    “可是这位父亲有悔过之心,难道这也不能消弭两者的隔阂吗?”赵昚似乎情绪有些失控,叶宇的话音刚落就急忙补充道。

    “即便如此,对于一个孤儿来说,他所经历的痛楚与绝望,仅凭悔过之心就能弥补吗?虽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若有无奈的缘由或可理解,但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骨肉亲情,微臣以为,不可原谅!”

    叶宇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赵昚为何有此一问,但对于这个问题,他不想做个应声虫,更不想对赵昚拍马屁。

    他后世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于这种处境他是深有体会,而方才他所回应的话,也是他心中最为真实的感受。

    赵昚右手紧紧地抓住身旁的树干,过了许久才平复心中的情绪,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爱卿说的很对,不可原谅!”

    为了缓和情绪,赵昚随即转移话题道:“对了,此次朕宣爱卿进宫,是为了八大书院的事情!”

    这时二人已经来到了御花园中的楼阁里,赵昚有些无力的坐了下来,叶宇则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经历上次金国挑衅之后,如今这八大书院依旧是元气大伤,各大书院的院正,都上书给朕,希望爱卿能担任书院的名誉教授,以便于鼓舞学子……”

    “陛下,这可是为难微臣了。”叶宇心道你这八大书院,要是都巡回一遍,没个一年半载也完不成事啊!

    赵昚摆了摆手,随即笑了笑:“朕自然不会让爱卿做个教书先生,如此岂不屈才了?但此事也得有个合理安置,这才宣爱卿前来给朕出个对策!”

    “陛下,微臣倒有一策,可以替陛下解忧……”叶宇心道这机会终于来了,看来自己创办书院有了门路。

    赵昚自然不知道叶宇早有构思,一听叶宇有了对策,顿时惊讶道:“快快道来!”

    于是乎,叶宇把自己的构思,如数家珍的向赵昚讲述。其中每一条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向赵昚分析其中的作用。

    赵昚听着叶宇的讲述,越来越有了兴趣,于是道:“爱卿这新型书院的三大体系,的确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随即话锋一转,微微皱眉道:“只不过,这可就引得朝中大儒不满喽……”

    “陛下,国家用材不可谓一,一枝独秀并非长久之计,百花齐放才是治国之道。试问陛下,制盐,开采、冶铁这等技术人才,虽然我朝文人多为不屑。但朝廷大计,民生或是战事,何曾脱离这些所谓的奇淫巧计?”

    叶宇说到此处,真的有些对当下文人所不齿,明明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事物,偏偏以一种高傲的姿态,去看待这些维持生命的东西。

    等同于:明明不知廉耻,还要故作清高!

    赵昚听了叶宇的言论,并未有过多的表示,而是饶有兴趣看向叶宇:“何为治国之道?”

    呃!

    叶宇很想说,老大,咱们似乎跑题了吧?

    新型书院谈得好好的,怎么问起了治国之道?

    叶宇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郑重道:“微臣以为,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然而这不过驭内之道,若是逢于盛世,当以王道治世;若是逢于乱世,当以霸道开疆……”

    赵昚似有深意的追问:“当下之世,朕当何为?”

    “当下之世,恕臣之言,王道有余,而霸道不足。在微臣的眼中,先有霸道,而后才有王道!王之道,在于:天下臣服、四海升平、万邦来朝!”

第156章 火力全开

    叶宇铿锵有力的回应,让赵昚精神为之一振。

    从对决金国的言行举止中,赵昚虽已看出叶宇与其他文人不同,但如今对治国之道的见解,更让他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戾气!

    赵昚沉默了良久,却没有再说话。就这样过了很久,赵昚神色几经转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叶宇侍立在一旁,也只能静静地等待回应。

    “叶爱卿,如今已到而冠之年,不知可有娶妻?”赵昚没有去评定叶宇的对与错,而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啥?叶宇一听这句话,顿时觉得大脑有些短路。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婚姻大事了?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为什么短短半天不到,先是恩师杨辉主动说媒,此刻这皇帝赵昚貌似也像个月老……

    叶宇今天算是彻底领悟到了何为帝心难测,眼前这个孝宗皇帝问的几个问题,似乎没有太大的关联。

    不过这一刻叶宇顿时警惕起来,一般来说,皇帝问婚姻,多半是要嫁女儿!

    可是据叶宇所知,眼前的孝宗皇帝,女儿都死得早……

    难道是替别人做媒?

    虽然心中腹诽不已,且有千百个念头在转动,但是还得老老实实的回应。

    “回禀陛下,微臣尚算年轻还未娶妻,不过微臣正打算……”

    “有打算就好,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赵昚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叶宇的话,这让叶宇顿时感觉很不爽,不过这两句听着还算顺耳。

    但随后赵昚却接着道:“曾爱卿昨日前来跟朕说了,他家的女儿仰慕叶爱卿已久,因此希望朕出面做媒……”

    “陛下,万万不可!”

    看着叶宇神情焦急的样子,赵昚面带疑惑的沉声问道:“为何,曾爱卿之女朕见过,与你也算是郎才女貌,你初涉官场,这等联姻对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多谢陛下美意,微臣自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趋炎附势之徒,微臣有微臣的偏执,还望陛下莫要为难微臣……”

    叶宇说着就已经跪在了地上,坚决之意显而易见。

    “你将朕的一番美意,当成了为难?叶宇,你太让朕失望了!”对于叶宇的执拗,赵昚表现的很是愤怒。

    “陛下,微臣希望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还望陛下成全!”

    “叶宇,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究竟愿不愿意?”这一刻赵昚的声音顿时冷下来,让叶宇顿时感觉到周围极为寒冷。

    但叶宇没有丝毫犹豫,恭敬回禀道:“陛下垂爱微臣惶恐,但微臣恕难从命!”

    此话一出,赵昚霍然站了起来,怒斥叶宇:“不可理喻,退下!”

    说完便一挥衣袖,愤怒交加的转过身去。

    “微臣告退!”

    叶宇抬头看了一眼赵昚的后背,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快步离开了御花园。

    一路上叶宇还不停的琢磨,思忖这今日究竟怎么了?

    但不管到底怎么了,反正叶宇这路上一直是心事重重,因为他担心自己的据婚,引得赵昚龙颜大怒,致使自己开设学院的事情流产。

    叶宇想到最后索性不再去想,流产就流产,反正让他娶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他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尚且不说这个女子的美丑,就是这个户部尚书曾迪,就已经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曾迪何许人也,是张说一派的重要成员,也是历史上有名的奸臣之一。

    让他娶一个奸臣之女,这不是给自己身上泼污水吗?

    虽然现今叶宇处于两大派系的夹缝之中,属于中立,是两面不讨好的位置。

    但是中立有中立的好处,那就是两边不得罪,两边也不会真的对他下死手。

    毕竟他叶宇如今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即便要动手也要相互掂量一番。

    若是今日他答应了与曾迪联姻,那就预示着平衡的天平已经倾斜,以后他身上就有了张派的烙印!

    到那时,以虞允文为首虞派成员,会轻易地放过他吗?

    很明显,不会!

    再说了,娶了曾迪的女儿,苏月芸往哪放?

    所以,叶宇心道你曾迪女儿是真仰慕也好,假仰慕也罢,与我叶宇没啥关系。

    叶宇敞开心扉的出了大内皇宫,而御花园里的赵昚,却是静静地伫立在原来的地方,许久未有移动过。

    “陛下,外面风大,老奴还是护送你回去吧……”这是梁珂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阁的回廊处,站在赵昚的身后关切道。

    但赵昚没有挪动半分,而是自顾轻声道:“你都听到了,觉得如何?”

    “老奴不敢说……”梁珂神色凝重,显然对要说的话有些犹豫。

    “说,朕恕你无罪!”

    梁珂犹豫了片刻,这才凝重回禀道:“与庆王、恭王两位殿下相比,多了几分执拗与霸道!”

    “是啊,与他母亲倒有几分相似。”

    赵昚微微颔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了梁珂一眼,沉声道:“不过有一点你看错了!”

    “老奴眼拙,自然不如陛下目光如炬。”

    “朕以曾迪之女联姻试探他,其实要看他是否有审时度势眼光。如今看来,他已然看清了自己要走的路。他不是执拗,而是早有打算!”

    “陛下的意思是……”梁珂听了赵昚的这番言论之后,似乎恍然明白了什么。

    “失而复得,却让朕不知该如何自处,这些年,苦了这孩子……”

    赵昚一想到方才叶宇的说话口吻,心中却是莫名的失落起来,是自责,也是许久的无奈。

    “陛下,曾大人那里……”

    “想与朕联姻成亲家,他曾迪还不配!”

    ……

    当天下午,关于叶宇要创办新型书院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众人既感到新奇又是十分的期待,因为这个创办书院的是叶大学士。

    短短半日的时间,整个临安城就已经是街头巷闻。要知道处于风头正劲的叶宇,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临安文人的五官神经。

    这也是为什么八大书院的院正,都要邀请叶宇担任名誉教授的原因。

    文人自古相轻,且相互排挤倒是不假。但只要能够让其彻底佩服,到了高山仰止的地步,就会让年轻的文人,跟风似得无限追崇。

    对于此次的新型书院,新不新型他们到不在意,在意的是叶宇能够亲自教授!

    而第二日的早朝上,叶宇惴惴不安的站在大殿的中后方,因为他不知道昨日御花园的事情,有没有惹恼孝宗皇帝。

    不过情况似乎要比叶宇的预期要好,商讨完了当务之事后,赵昚就将叶宇的提议搬上了朝会议程。

    不过这个提议一经抛出,就有朝臣都持以反对态度。

    这时御史中丞张棣率先出列,极力反对道:“陛下,我大宋已有八大书院稳定文风根基,何必多此一举平添一书院?”

    “不错,微臣也是疑惑不解,以国子监为首,八大书院为辅,体制已经延续多年未有更改。若是妄自更改,诸院学子难免人心不稳!”

    国子监祭酒孔德贤,此刻也出列朝班,对叶宇的这个提议予以驳斥。

    这二人都算得上是当朝大儒,孔德贤就自然不必提了,乃是孔子的后人学识了得。

    而张棣虽然人品极差,当年与秦桧没少做坏事,但一身才学却也不可磨灭。

    如今这两位权威出列驳斥,倒是给了叶宇不少的压力。

    不过唯一有些特别的是,今日张说一派,以及虞允文一派,主要的首脑人物似乎都很沉默寡言。

    赵昚看了一眼叶宇,随即问道:“叶侍郎,不妨将你心中构思与诸位大臣说说!”

    叶宇知道赵昚这是在帮他,心中有了底的他,于是向众人讲述已经整理好的规划。

    一番长篇大论的讲述分析之后,叶宇以为这帮人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可是他错了,他这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就遭到众人的狂轰乱炸。

    “荒谬,书院乃是孔圣先师教化学子之地,又岂能将这些奇巧淫技与之共为一处?”

    叶宇一听这话顿时火了,于是冷哼道:“孔子明确提出了‘有教无类’的教学思想,本官此举又有何错?”

    “即便如此,也要分个层次轻重,否则书院里个个都研习奇巧淫技之术,我圣人之绝学又何以传承?”

    “不错,叶大人,我们虽不反对你人尽其用的思想。但也要有个高低之分,我大宋乃是以文立国、以文治国!”

    “此风不可长,微臣反对!”

    “微臣附议……”

    “……”

    大殿上凡是深受儒学正统的官员,纷纷加入了讨伐叶宇的阵营中,这让叶宇觉得有些好笑与无聊。

    面对众人的火力全开,叶宇今天真是有些上火了,心道不压一压这些人的气焰,还真当他年轻好欺负!

    “高低之分?尔等堂而皇之地在此说什么高低之分……”

    叶宇说着,来到御史中丞张棣面前,冷叱道:“那下官请问,今日朝堂之上商讨的可是国策?”

    “正是!”张棣觉得没什么不妥。

    “那好,既然是国策,那我来问你,治国之道,就非得儒学才能安定天下?”

    张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仍旧辩驳道:“这个是自然,我朝太祖年间宰相赵普,就曾有言,半部论语治天下!”

    张棣以宰相赵普作为依据,既合乎国策范围,又有力的维护了儒学的重要。

    “好一个半部论语治天下!”

    叶宇冷冷一笑,追问道:“那张大人意思是,当年赵大人的话依旧适合当下了?”

    “孔圣乃万世师表,流传儒家思想适用于任何时候,更适合于当下!”

第157章 舌战群儒

    张棣的回应合情合理,让人听了不禁纷纷点头称是。

    叶宇却是冷冷笑道:“好一个适合当下!那我来问你,我朝立国至今,无论官制还是兵制,都是几经变动与简化,请问张御史,这太祖立下的国策,难道是错的?”

    嘶!

    这句话一经说出,在场的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思忖叶宇这一手可是够狠的。

    人家张棣只用了太祖时期的宰相赵普为例,你倒是一捅到底,直接用太祖的国策作为反击。

    张棣再有能耐,可以质疑所有人,但也不敢质疑大宋的开国皇帝,于是额头冒汗的慌神道:“太祖所立国策自然是对的!”

    “那既然是对了,又为何几经变动与简化?下官记得,真宗皇帝年间,官制有所变动;英宗皇帝年间,科举制度也加以变革;神宗皇帝年间,吏制也多有简化……”

    叶宇说到这里,稍作停顿面向赵昚,躬身道:“当今陛下也是近期对兵制有了改动,请问张大人,真宗、英宗、神宗乃至陛下,所做之事,错了么?”

    “这……,先帝与陛下皆是圣明之主,所做之事,自不会错……”

    “好,张大人说得好,太祖当年立下国策没有错,几位先帝以及陛下的改制,也没有错。那请问张大人,既然都没错,可这官制、兵制甚至科举制度,却真实改动了,难道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呃……”

    这一刻张棣才发现,他被叶宇绕进了一个死胡同,如今他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解释清楚。

    大殿之上持反对态度的大臣,此时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所有人的心中都油生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叶宇并不好惹。

    话说到这里,叶宇没有再继续追问,将张棣逼到这个地步,就等张棣亲自开口说话了。

    所以叶宇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张棣。

    孔德贤见张棣一直不开口回应,他便站了出来解劝道:“叶大人,这似乎与商讨创办书院,没什么关系……”

    “孔大人此言差矣,方才张御史以太祖年间的宰相赵普一句‘半部论语治天下’为依据,为何我就不能以太祖立国之策回应?”

    “国策乃是人定,即便太祖皇帝英明睿智,也毕竟精力有限,历经数位圣君传承,因时事所需而趋于完善,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好一个理所当然,既然历代皇帝英明睿智,都有精力有限之时,那试问春秋时期孔圣人,可曾想过后世的世事变幻?”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孔子已经超凡入圣,能够前知几千年,后知几千年?若是真是如此,那叶某请问,他如此能掐会算,为何游历诸国而被拒之门外,流离十余年才勘破世间百态?”

    “你……”

    “叶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有辱孔圣!”

    “太嚣张了!”

    叶宇如此调侃的言论,顿时引来众位儒臣的愤怒。

    到了这个时候,叶宇已经忘却了创办书院的事情,而是跟朝中这帮儒臣彻底杠上了。

    即便今日这创办书院的事情没有结果,他也要与这帮自命不凡的大臣分个高低!

    这一刻,书院是否创立已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对孔子质疑与维护的辩论。

    而作为主持朝会的赵昚,却没有出言阻止,任由这些大臣争辩,做在龙椅上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因为赵昚深知,这场辩论迟早会发生,就连他听了叶宇口中说的物理化学,都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更不要说这些只知道咬文嚼字的大儒了。

    看着眼前众位大臣指指点点,唾沫星子横飞,叶宇却格外镇定,心道这可不是人多就是道理!

    待这些大臣情绪稍稍平静之后,叶宇这才平心静气道:“孔大人,人多势众不管用,道理就在这里摆着!”

    “你!……”

    孔德贤此刻才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当日宋金两国对决时,三言两语就将纳兰容舒辩得哑口无言,最后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今日他算是尝试了叶宇的辩才了,这一连串的追问与分析,犹如织了一只大网,慢慢的等他们这些人自投罗网。

    孔德贤身为孔子的后人,自然要予以维护,于是沉声回应道:“先祖其品德高尚,教书育人为人师表,被世人称之为圣人,自然是凡人!”

    “凡人?既然是凡人,何以知晓后世千年,非儒学不能治天下?既然是凡人,便不是完美无缺之人,又岂能如诸位口口称颂的完美无瑕?”

    孔德贤急红了眼,出言反驳道:“可先祖是圣人!”

    “圣人?圣人能英明睿智过天子吗?”

    “呃,这个……”

    “……”

    叶宇又将皇帝这面盾牌举了起来,让这些人的反击全部落空。

    对啊,你们再如何推崇孔子,也不过是一位教育家、以及落魄的臣子,能与身份尊贵的皇帝相比吗?

    这些朝臣虽然受儒学影响很深,但是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俸禄可是皇帝给的,而不是去世千年的孔圣人。

    面对衣食父母、掌控一生荣辱的皇帝,你敢说皇帝不如孔子?

    很明显,在生死荣辱面前,所谓的执念不过是一盏琉璃灯,落地即碎!

    见众人纷纷语塞,叶宇随即冷哼道:“如你方才所说,太祖当年国策都多有疏漏的地方,既然孔子的英明睿智不如天子,为何孔子的思想与言论就不能有错?”

    “《礼记·大学》曾有言: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此乃是儒家典籍所注,专门研究“物之理”的学科,既是一种哲学理论,也是儒家学术对格物学的认可!”

    “本官所说的物理化学,甚至当下明算之术,也可归类于格物!尔等口口声声说什么奇巧淫技,莫非孔子七十二弟子均是学文为业?”

    “其中有端木赐,精通经济善于经商,难道他不是儒家弟子?本官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却因为是商贾之身被尔等贬职安丰知县,这就是儒家排除异己的思想?”

    叶宇说到这里极为愤慨,瞥了一眼静默的虞允文与张说,随即接着道:“《道德经》中曾有言,凡是要因时制宜,连不通文墨的平民百姓,都懂得什么时候种什么谷物,将因时制宜发挥到了妙处。

    为何尔等这帮朝中大儒,却如此固步自封?是不愿意为治国出谋划策,还是诸位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傻了吗?”

    叶宇在大殿上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每一次反击都是引经据典,让这些自以为是的大儒们无话可说。

    一番奚落外加羞辱,将在场的众人说的是面红耳赤,虽然双目之中火焰四起,但终究不知该如何去辩驳叶宇的论点。

    滔滔雄辩之后,伴随而来的是短暂的宁静。

    这时曾迪乘机走了出来,向龙椅上看好戏的赵昚进谏道:“陛下,以微臣之见,叶侍郎所言也不无道理,所谓海纳百有容乃大,便是这个道理……”

    哟呵!

    曾迪的出场,以及言语之中帮助叶宇,这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而最为意外的,莫过于叶宇。

    他实在想不通,八竿子打不着的曾迪,为什么要出面帮他。

    是自己据婚的事情曾迪还不知道,还是另有阴谋?

    不管叶宇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曾迪此举,无疑在帮助他的同时,也给他拉了不少仇恨!

    虽然叶宇一直保持着中立,但是曾迪的出现,在虞允文等人的眼里,那就是一种信号,是他叶宇归依张说一派的信号。

    叶宇虽然明白了这一点,但这个情况下他也无可奈何,于是便顺势接过了话题。

    “陛下,微臣以为国家的兴盛,若是仅凭几卷圣人言论,甚至抱着金科玉律,终非长久大计?正如朝廷应有军队一样,难道域外对敌不用刀枪剑戟,而是向敌人口述儒学之道?”

    “正如我朝廷官制,朝中百官各司其职,军事有枢密院,其余由三司、三省六部分工政务。学术也同样如此,应当各有所长、无分尊卑贵贱。

    若是只学习儒家的之乎者也,那还要工部做什么?直接让一帮文人大儒,手持圣人文卷,修渠铺路建堤盖房!”

    “黄口竖子,你!……你!……”

    “陛下!……”

    看着叶宇身后那一帮脸色酱色的儒臣们,赵昚知道自己是时候收拾残局了。

    不过叶宇的最后一句话,倒是把赵昚给逗乐了,让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儒去工部,这不是瞎胡闹嘛。没了工部的这些技术人员,哪一样的工程也完成不了。

    随即点了点头道:“叶侍郎所言不无道理,所谓术业有专攻,六部之中司职不同,也就是所谓的人尽其才分工不同!”

    “不过,叶侍郎的言语也过于偏执,孔圣人乃是万世师表,你也是科举入仕,自当是孔圣弟子,岂能如此轻慢无礼?这一点,你实属不该!”

    赵昚这一手太极打得精妙,既肯定了叶宇的言论有理有据,又给了这帮儒臣一个台阶下去。

    可谓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不过谁都看得出,孝宗赵昚的态度是在偏袒叶宇。

第158章 三观尽毁

    叶宇自知这次辩论有些偏激,毕竟儒学乃是中华国粹,更是文化传承的典范。

    但今日他剑走偏锋取巧压制这帮儒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今日的愤怒,更是为千年之后的悲哀!

    奇巧淫技怎么了,就是这种文人看不起的东西,千年之后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任意践踏毫不留情。

    例如火药若是得以重视,并予以充分的发展,何至于清朝末期的惨剧?

    一场朝论之争,双方都是怒火攻心,也将预示着这场战火将会有蔓延之势。

    不过让叶宇觉得郁闷的是,这一场朝会赵昚顺了这帮儒臣的意思,并没有同意他的建议。

    下了朝,叶宇郁闷的走出垂拱殿,正准备离开皇宫,却被户部尚书曾迪唤住。

    叶宇看着身后走来的曾迪,平静地拱手道:“今日多谢曾大人殿前帮衬!”

    “诶,叶学士何必如此见外,老夫并非那顽固不化之人,岂能如那帮儒臣酸腐?”

    曾迪说完这些,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叶学士,老夫有意与你成就翁婿之宜,为何你要拒绝这桩婚事?莫非是老夫的女儿配不上叶学士?”

    呃,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叶宇心道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在大殿上帮我,这不是有意的给我拉仇恨吗。

    再说了,要不是拒绝这门婚事,惹恼了皇帝陛下,我的书院大计会就此落空吗?

    叶宇此刻是越想越生气,随即冷冷一笑:“曾大人多虑了,是下官不敢高攀才是,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说着不给曾迪回应的机会,疾步来到宫门,坐上马车离开了皇宫。

    曾迪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叶宇马车离去,嘴角却微微一动,方才还和善的脸上顿时变得清冷起来。

    轻捻胡须,若有所思地自语道:“哼!臭小子,跟老夫耍太极,你还嫩了点……”

    离开皇宫的叶宇心情极度郁闷,这种郁闷主要来至于今日朝堂的骂战。

    所以回到府中,脱下一身官服,换上了便服便独自出了临安城。这些日子的积郁,他需要出去好好地散散心。

    本想去暗香浮去找林薇菡谈谈心,可是一想自己这个身份,又想到了恩师杨辉的告诫,最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杭州美景莫过于西湖,但这种游人如织的地方,却不是此刻叶宇所愿意去的。

    于是便驱车来到了钱塘江的一个僻静之处,希望能够带来一丝宁静。

    漫步在钱塘江岸边的草地上,叶宇渐渐的感受到了踏青的乐趣,直到最后走累了,便躺在草地上,感受着周围绿草带来的清香。

    头枕双手,闭目凝思,他在猜测赵昚这位皇帝的心思。

    今日早朝他明明看得出,赵昚是对他的新型书院感兴趣,可为何最后否决了呢?

    这个孝宗皇帝究竟在想什么,难道是别有心机不成?

    “咦,大哥哥,你为何会在这里?”就在叶宇闭目沉思之际,一个宛若莺啼的女子声音,传入了叶宇的耳中。

    叶宇睁开双目循声望去,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一个提着竹篓的女子正冲着他这里笑着。

    女子距离他的距离不算太远,但也不算很近,但叶宇看着这女子赤脚,以及卷着裤腿露出白皙的小腿,就知道这是在附近摸鱼。

    再看那女子的一脸笑意与惊奇并存的玉颜,叶宇峰眉微皱,似乎感到一丝熟悉,但又颇有些模糊不清。

    “你是……”

    “我不是小孩!”提竹篓的少女看着起身的叶宇,已经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于是便笑呵呵的轻唤了一句。

    我不是小孩子?这话说的怎么没头没尾呢?

    起初叶宇还疑惑不解,随后顿时恍然大悟,爽朗的笑道:“哈哈哈,原来是你啊,你为何会在这里?”

    眼前的这位提竹篓的少女,正是当日叶宇前往许宣药堂时,遇到的许宣女儿许诗诗。

    许诗诗这句话没头没尾的话,将叶宇的回忆拉到了当年,因为当初这许诗诗,可没少在叶宇面前说这句话。

    许诗诗见叶宇认出了自己,于是便轻快地跑了过来。

    待来到近前,蹲下身子俏皮问道:“貌似是我先问你的……”

    “呃哈哈,对,没错!”

    叶宇看着眼前俏皮可爱的女娃子,心中烦闷顿时消减了不少,随即笑着回应:“我啊,这几日太忙碌了,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不,出来踏青了!”

    “喔!”

    许诗诗将竹篓放在一边,随即便坐在了叶宇的身边,小脚丫子不住的蹭着青草,试图将脚面上的泥泞蹭去。

    “听我哥说,像大哥哥这样的大官,一定是公务繁忙,看来是真的!”

    “你哥说的没错,对了,诗诗,士林兄如今在何处为官?”一提起许士林,叶宇倒是来了兴趣,毕竟他与许士林是同榜进士,倒也算是同年!

    “他啊,官名挺长的,我记不起来了!自从我哥当了官之后,也不陪我玩了……”

    许诗诗一说起自己的兄长,就鼓起小嘴满脸的不高兴,甚至揪起地上的杂草不停的扯断着。

    叶宇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到了那个竹篓里,见里面空空如也,便调侃道:“诗诗,看来你今日没什么收获啊。”

    “是啊,真扫兴!”

    许诗诗说的时候,是一脸的失落,但话音刚落不久,就喜笑颜开的扯着叶宇的肩膀道:“大哥哥,那天你站在高台之上可威风了,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此刻叶宇算是体会到了,少女般的心性是如何的阴沉莫测,这前后的转变也实在是太快了。

    “说说看……”

    “那日·你在回击金国使者的时候,问了两个奇怪的问题,我回去想了很久也不得其解,问了兄长也没能得到答案。兄长说,这个问题只有大哥哥你知道……”

    “是佛祖眉心为何有红色印记,以及那个拈花指……”

    “对对对,你快告诉我!”

    许诗诗一副少女性子,在叶宇身边嚷嚷个不停,叶宇被这许诗诗的天真逗乐了。有了兴趣的叶宇,于是便讲述了这其中的缘由。

    “话说此事源于佛陀与孔子在天上的一个赌约,打赌看谁认识的字多。如果谁认不得对方写的字,就弹对方脑门一下……”

    “嘿嘿,这俩胖老头还真有趣!”许诗诗听到这里,竟不由的笑出声来。

    一听佛陀与孔子在许诗诗的口中成了胖老头,叶宇顿时感到恶寒不已!

    在许诗诗的催促下,叶宇于是就模仿起了佛祖与孔子的对话:

    “先由孔子写了一个出字,问佛祖:‘此乃念何字?’”

    “佛祖答曰:‘chu‘!”

    “孔子却摇了摇头:此乃念‘zhong‘,两座山叠在一起当然念‘重’!”

    “佛祖微微点头,觉得颇有道理,于是问曰:既然‘出’字不念‘chu’,那请问‘chu’该如何写?”

    “孔子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写了一个重字,答曰:此字念‘chu’!”

    “佛祖不服地质疑道:为何?”

    “重字乃千里叠加组合,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出门岂能行走千里?因此此字念‘chu’!”

    “佛祖顿时三观尽毁五德尽丧,心道这明明是非颠倒,但输了就是输了,于是伸过头去让孔子弹了一下,所以至今佛祖的脑门上还有一红点呢!”

    “咯咯咯!原来佛祖胖老头眉间红印,是被孔老头弹的呀!”

    听完叶宇惟妙惟肖的讲述,许诗诗不仅听得入了迷,而且在最后得知结果后,笑得是前仰后合不能自抑。

    叶宇看着开心不已的许诗诗,自己的心情也是大好,于是弹了一下诗诗的脑门,打趣道:“瞧把你乐的,其实当年仓颉造字,这两个字的确是造错了!”

    许诗诗可不管什么仓颉造字,而是狡黠的回应道:“哎呀,你弹了我的脑门,会不会也有红印啊?”

    “傻丫头,我又不是孔圣人……”

    “可是京城的百姓,都说你是孔圣人下凡呢。”

    “民间讹传岂能当真,再说你大哥哥我,可没有孔圣人的道德觉悟!”

    “对了,那佛祖的拈花指,又是何缘由?”

    叶宇瞥了一眼许诗诗,没好气的笑道:“你只说问我一个问题,这可是第二个了……”

    “呃,是哦,那这样,你回答了这个问题,有奖励给你!”

    “奖励?什么奖励?”

    叶宇顿时来了兴趣,心道你这小妮子还真是鬼灵精怪。

    许诗诗犹豫了一会,但仍旧没有告诉叶宇奖励是什么,而是一再催促叶宇说下去。

    “好好好,别推了,我说还不成?其实这个故事还没完……”

    叶宇被纠缠的实在是无语,最后终于向许诗诗妥协,可他正要讲述接下来的故事时,突然感到背后一丝异样。

    不好!

    警觉机敏的叶宇顿时感到危险的临近,随即揽住茫然不知的许诗诗,瞬间挪移到了一旁。

    就在叶宇转过身去,看向背后的这一刻,一道灰色身影从树林中窜了出来。

    不过这个身影不是冲着叶宇而来,而是随手抛出钢刀,直接斩向快如流星的羽箭。

    咔嚓!

    黑色箭矢在空中应声而断,而那柄钢刀直接穿透树木,没入泥土之中。

第159章 滴 强势相拥

    转瞬之间,这个灰色身影就出现在了叶宇面前。而与此同时,从一旁的草丛之中也窜出十名蒙面刺客。

    这十名蒙面刺客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近前。

    “公子,您先速速离去,这里交给我来应付!”

    灰衣男子正是当初前往安丰送信的北堂墨,此时他长刀在手冷视面前的十名刺客,将叶宇护在了身后。

    “想走,白日做梦!”为首的一名刺客,说着一挥手,便对叶宇三人形成了包围圈。

    叶宇拦着怀里惊吓颤抖的许诗诗,冷声道:“看来我是低估了你们的势力,在这京城之地竟然如此猖獗!”

    “叶宇,今日你是插翅难逃!”

    说着便一拥而上,将叶宇三人渐渐的逼近了岸边。

    北堂墨一把长刀在手,可谓是大开大合威风凛凛,十名刺客虽然人多势众,但是短时间内竟然无法突破北堂墨的防线。

    叶宇一边护着许诗诗,一边将自己珍藏的十二把飞刀全部抛出,但是丝毫不起作用。

    此刻的叶宇才发现自己的飞刀之术,实在是有些低级。

    对于一般贼人而言倒是效果明显,但是对于眼前的这帮刺客,显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或许这就是实力的差异,叶宇此刻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差距。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群狼,再加上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刺客,北堂墨一人显然是疲于应付这种局势。

    嗖嗖嗖!

    连续三支冷箭射向叶宇等人,结果虽然被北堂墨斩断,但却有一支箭矢直接射中了肩膀,这一箭顿时让他的刀锋慢了许多。

    也正是这个时候,这些刺客成绩突破了北堂墨的防御,其中一名刺客直接一剑刺向叶宇的胸前。

    叶宇见状骇然不已,急忙一个转身护住了怀里的许诗诗,而将后背留给了敌人。

    噗嗤!

    一剑直接刺入叶宇的后肩膀,顿时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袍。

    而就在这名刺客欲要再补上一剑时,一枚飞镖直中咽喉。

    鲜血顺着飞镖向外涌动着,咽喉处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这一突发的情况,让其余九名刺客微微愕然。

    紧接着便看到江面上急速而来一只大船,船还未有靠岸,就见船头几名女子纵身一跃而起,几个腾挪之下便踏上了江岸。

    有了外援地相助,形势顿时得以逆转,这些女子看似柔弱,杀人却丝毫不手软。犹如切瓜剁菜的手法,让叶宇今日是大开了眼界。

    剩余九名刺客,在这帮女子以及北堂墨的合围之下,渐渐的死伤殆尽。本打算留下活口询问幕后之人,可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刺客,竟然咬毒自尽了。

    “公子,您伤势如何?”北堂墨拄着长刀,几步来到近前询问伤势。

    叶宇咬了咬牙,露出一丝痛楚道:“无妨,还死不了!”

    “大哥哥,你流血了……”

    方才还吓哭的许诗诗,此刻更是梨花带雨。她是被突如其来的危险吓懵了,但是方才叶宇全力护她周全的举动,她是亲身体会到了。

    “不妨事,小伤而已!这里不安全,你速速离开这里!”

    叶宇说到这里,嘴角已然开始泛白,随即放开许诗诗,面向眼前的几名轻纱遮面的女子,道谢道:“多谢诸位相助!此恩此德感激不尽!”

    这时人群分开,疾步走进一名青衣女子,这女子本欲要上前,却突然止步于叶宇面前。

    瞥了一眼许诗诗,略带玩味的口气道:“叶学士果然是风流才子,这无论何时,身边似乎总不缺少美人相伴!”

    叶宇打量了一番眼前,面罩轻纱的青衣女子,见这青衣女子对许诗诗颇有成见,于是笑了笑便没有辩驳,随即规劝许诗诗尽早离去。

    若是放在以往,许诗诗早已吓得逃离了,可是今日她有了一丝不舍,最后还是叶宇一再规劝,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这里。

    “这里是刀伤药,告辞!”青衣女子犹豫了片刻,最后将一个药瓶扔给叶宇。

    看着就要离去的青衣女子,叶宇苦笑道:“就算你给我这刀伤药,叶某自己也够不着啊!”

    青衣女子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叶宇一眼,冷冷的轻哼了一声:“那就等死吧!”

    “媚儿,你既然救了我,就不能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你!……谁是媚儿?你认错人了,本姑娘不过是途经此地,见义勇为罢了……”叶宇的话,明显让青衣女子有了一丝慌乱。

    而这一切叶宇看得很仔细,于是更加肯定道:“你身上的味道,我难以忘怀!”

    “你!……闭嘴!再胡言乱语,我杀了你!”

    叶宇这种露骨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听了都纷纷侧目,不约而同地看着面罩轻纱的青衣女子。

    而青衣女子被叶宇气得神情尴尬,当即喝止叶宇不要再说下去。

    可叶宇却不顾青衣女子的威胁,依旧沉声道:“难道我说错了?你身上的香味真的很独特,叶某又岂能忘记,当年……”

    “我杀了你!”青衣女子气急而怒,疾步来到近前,用匕首直接架到了叶宇的脖子上。

    可就在她刚以生死作为威胁时,叶宇神色涣散的双目一合,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在地。

    青衣女子见状顿时花容失色,急忙将欲要倒下的叶宇揽入怀中,也不顾不上其他事情,直接抱着叶宇向船舫奔去。

    其步伐之快,让北堂墨也是为之愕然。

    “站住,放下公子!”北堂墨拖着长刀,冲着离去的青衣女子呐喊道。

    “三日后,还你一个完好的公子!回府等候去吧!”

    随风而来的声音,听在北堂墨的耳中,神色为之一松。

    看着这一群女子匆匆离去,船舫渐渐驶向远方,北堂墨缓缓地站了起来,随即拖着长刀走进了树林。

    树林中,杂草丛生。

    北堂墨走在林中的一片空旷地,突然停住脚步,紧接着吹了一个手哨!

    哨声过后,林中窜出几名精壮大汉,紧接着高大树木的枝叶之中,也窜出几名持有弓弩的男子。

    等这几人聚集到了一处,其中一个宛若灵猴的男子,放下连弩箭,甩了甩发麻的右手,长舒了口气道:“方才俺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你看看,手心都是汗!”

    “好了猴子,莫说是你,方才我北堂墨何尝不是一身冷汗!公子既然已经安然无恙,那我们可以撤了。”

    “可是……”

    “不用可是,遵从命令!”

    “是!”

    ……

    船舫里,叶宇被身后的剑伤痛醒,正欲要转过身来,却被身旁青衣女子嗔怪道:“别动!”

    叶宇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竟然是一个布置典雅的闺房。

    “媚儿,我能问个问题吗?”

    “不能!”

    “你倒是很干脆,看你这身手,似乎在火莲教地位不低……”

    “你!……胡言乱语!”

    叶宇也不与之辩驳,而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衬衣,随即打趣道:“我说媚儿,你这处理伤口,为何不将我这衬衣脱了,这样不就更便于包扎吗?”

    “少臭美,止血之后,趁早给我离开这里!”

    叶宇毫不领情,直接一个侧身,与青衣女子来了个面对面,伸手就要摘下女子的面纱。

    青衣女子稍稍错愕,本要就此躲开叶宇的右手,叶宇却开了口:“这层纱,如千山万水,隔开了你我之间的距离,何不就此揭去,别动,好么?”

    声音虽然轻柔,但却让眼前女子有种不能抗拒的感觉。

    她,果然没有动……

    轻纱缓缓揭去,露出熟悉的美丽容颜,正是当年清流县的青楼女子媚儿。

    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叶宇微微含笑道:“原来你一直在我身后。”

    “少臭美……”

    媚儿嗔怪的推了叶宇一把,而叶宇则顺势躺了下来。

    正是这侧身成了阳面平躺,压住了肩部的剑伤,顿时刺骨的痛楚,让叶宇额前泌出了细汗。

    “嘶!痛死我了!”

    看着叶宇一脸痛楚的样子,胡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粗心大意,于是情急之下,上前搀扶叶宇起身。

    而叶宇乘着胡媚儿近前搀扶的机会,将胡媚儿柔软地娇躯抱在怀里。

    接着一个翻身,将胡媚儿压倒在身下。

    叶宇身子将美人儿强行压在床上,低着头,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二人的呼吸也骤然急促起来。

    隆起的胸脯挤着宽广的胸膛,此起彼伏,或者此起彼亦起,互相不服气似的。胡媚儿俏鼻已经有了汗渍,娇喘中带有嗔怪:“你竟然骗我!”

    “你又何尝不是在骗我,如此矜持,与当初在清流县的时候,可是天壤之别……”

    胡媚儿此刻心快要跳出来了,胸脯起伏得厉害,叶宇的胸膛却愈发压迫过来,手自然也不安分起来。

    “我……呜……”

    胡媚儿正要解释,殷桃小口却已经被叶宇占据。叶宇将媚儿娇嫩的双唇噙住,入口欲融水到渠成,叩齿游入,使得怀中佳人娇喘不已。

    船舫在江水中飘荡,舱内的胡媚儿由原来的推攘,到后来情动深处,玉臂环住叶宇的腰身,主动地与之交融在了一起。

    这一刻她流泪了……

    或喜或悲,或许,只有她自己知晓。

第160章 选择相信

    春雨贵如油,对于江南的杭州之地,淅沥沥的小雨,更是平添了几分情调。

    钱塘江上细雨淋淋,船舫更是在这雨雾的江面上漂流着。

    二人直到很晚才入睡,待天色微明时,叶宇渐渐醒了。

    这时胡媚儿正要起床,叶宇却一把将她拽过来,随即拢入怀里,轻笑道:“想逃?”

    胡媚儿也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况且一夜的疯狂,身子早已是酥软无力,被叶宇这么一压,浑身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下身被叶宇胯下坚勃之物硌着,胡媚儿呼吸骤然急促,秀眉微蹙,有些娇喘道:“天亮了……”

    叶宇抬眼看了一眼窗外,随即轻声笑了:“还没亮,再睡会!”

    “可是你……”

    “什么?”

    “不许再行房事……”

    胡媚儿说着,将玉手伸到叶宇胯间,将那个如铁的滚烫之物,不舍得掰开了原有位置。

    这一番举动,叶宇顿时意识到了自己肆意妄为,烛台上的烛光依旧燃着,看着怀里的美人柳眉微蹙,心中倒是有些愧疚。

    “对不起,媚儿,昨夜没有极尽温柔!”

    “媚儿不怪你,可你那里……”

    “呃,咳咳,这个没办法,你应该知道,那地方我没法控制……”

    胡媚儿挽住叶宇的颈脖,看着叶宇迫近的脸,淡淡曦光下双目如星,热热的鼻息喷到她脸上,又是一阵情动不已。

    她轻轻地地闭上了眼睛,头却微微一仰,一改之前的冷淡,主动亲吻叶宇的脸颊。

    紧接着四唇相印,好半晌才分开,微微娇喘地询问叶宇的后肩伤势:“那里好些了么?”

    “你是问上面,还是下面?”叶宇明知胡媚儿问的是伤势,但却佯作糊涂的狡黠问道。

    “你!……,坏死了,不理你了!”这一刻,似乎往昔的胡媚儿终于回来了,娇媚动人的用粉拳捶打着叶宇的胸膛。

    “你又不说清楚,我又如何知晓你问的是哪里……”

    叶宇故意的装傻充愣,胡媚儿却是不动声色,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只芊芊玉手犹如灵蛇向大腿游去。

    紧接着叶宇就觉得下身被什么抓住,接着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轻哼。而随着玉手套弄动作的加快,叶宇是既享受又担心着。

    果然叶宇有着先见之明,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因为往返起伏的玉手,突然离开了胯下原有位置,那种舒爽的畅快之感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此刻叶宇的神情极为复杂,因为这种感觉让他难受之极。

    “叶郎,如今你,该知道奴家问得是哪里的吧?”

    胡媚儿看着叶宇一脸的难受模样,痴痴的媚态一笑,眼中尽是得逞的挑逗之色。

    “你要知道,你如此挑逗,是在玩火……”

    这番话顿时提醒了胡媚儿,她本是要借此机会惩罚叶宇,可现在她明显感到叶宇的下身,传来阵阵的火热压迫感。

    不过叶宇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她既安心又有一丝感动。

    “不过,你昨夜刚承受破瓜之痛,我不会这么自私!”

    叶宇说完这些,为了转移注意力,随即接着道:“不过你这刀伤药还真是奇效,这才一夜的功夫,痛楚就减轻了不少。”

    听着叶宇关切的知心话,胡媚儿心中却是少有的甜蜜。

    也不再起身,而是抱着叶宇的腰身,就这样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当初会试之时送我神符的是你,之后在安丰县夜入县衙的也是你……”叶宇抱着胡媚儿,就这样静静的说着。

    “你是如何猜到的?”

    “因为神符,以及留在县衙的红叶,都有你身上的独有淡淡清香!”

    胡媚儿抬起头看了一眼叶宇,随即又深深的埋进了叶宇的怀里,甜美的自言自语道:“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呵呵,在清流县你对我可是百般调戏,我又岂会不知你身上的处子芳香?”

    胡媚儿听了叶宇的讲述,顿时扑哧乐了:“都说登徒浪子调戏女子,你一个大男人,还好意思说奴家调戏你,不知羞!”

    “那昨夜是谁不停的主动索取,又是谁主动迎合的?白天里,你这妮子不是很矜持么?”

    叶宇一想到昨夜的疯狂,也是一阵恶寒不已,白天里看着胡媚儿一反常态的矜持,本打算就此调戏一番,也好轻易将其拿下。

    可不曾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突然逆转,清流县的胡媚儿又回来了,一路攻城拔寨让他叶宇处于被动状态。

    不过幸好自己体力好,历久征战而不败阵,总算将这个疯狂的狐媚子征服于胯下。

    也正是因为昨晚的疯狂,叶宇才意外地发现曾经风·骚魅惑的胡媚儿,竟然还是个完璧之身。

    这让叶宇大感意外的同时也是有些凝重,试想这初次**就如此疯狂,将来岂不是欲求更加旺盛?

    被叶宇如此调侃,胡媚儿也毫不在意,而是咯咯笑了:“那是对叶郎如此,别的臭男人休想靠近奴家半分呢!”

    “真不知你那句话是真的……”叶宇看了胡媚儿一眼,随口说着了这么一句。

    胡媚儿一听这话,随即坐在了叶宇的身上,俯身在叶宇面前吐气如兰,委屈的认真道:“奴家连身子都给你了,难道你还不相信么?”

    “那你是否可以跟我说说,你们火莲教的事情?”

    叶宇的这个问题,让胡媚儿顿时有些错愕与为难。

    她贝齿轻咬下唇,犹豫了半晌,最后十分为难的劝解道:“叶郎,你还是别问的好,因为这对你没好处……”

    “奴家白天与叶郎保持距离,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叶郎聪慧过人,应当知晓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毕竟火莲教为朝廷所不容,而你又是朝廷命官……”

    “所以你就一直躲着我?”

    叶宇静静的看着眼前美人,轻轻地双手游走于玉体峰峦之间,使得胡媚儿又是一声销·魂之音,从鼻腔之中散发出来。

    “奴家……这可是处处为你着想,冷漠疏远也是为了叶郎你,你却怪……嗯……”

    被叶宇这一番抚弄,胡媚儿顿时是六神无主,如八爪鱼一般紧紧地趴在叶宇的身上。

    叶宇却垂目看着胡媚儿,郑重道:“火莲教的事情我是不想知道,但是你们追查左臂有胎记的事情,与我莫大关系,我能不问吗?”

    “什么?与叶郎你有关联,这不可能,你……”

    胡媚儿吃惊地看着叶宇,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亮光,她明显的看到叶宇的左臂上,有着火云模样的红色胎记。

    “这……这不可能……”胡媚儿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用玉手去搓左臂上的火云图案。

    叶宇没好气的拍了拍媚儿的脑门,没好气道:“你还真当搓澡呢?”

    “叶郎,你这胎记生来就有?”

    “你我二人都这样了,我还有必要骗你么?”

    “可是……”

    叶宇笑了笑道:“没什么可是,当初我不知道你们究竟为了什么,自然在柳芊羽的面前用了障眼法……”

    “那今日叶郎让媚儿知晓,是不是说明,媚儿在叶郎的心中,占据的位置要高于那柳芊羽呢?”

    我擦,这个时候还问争风吃醋的问题,叶宇此刻也是彻底醉了。

    胡媚儿见叶宇轻轻点了点头,便美滋滋地没有再做声,过了片刻,胡媚儿似有深意的笑着问道:“如今,叶郎就不怕么?”

    “怕!当然怕!但我更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如鲠在喉难以下咽。对于我而言,未知的敌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叶宇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胆怯,随后郑重接着道:“无论当初驿站遇刺,还是今日江边遇袭,应该与当初清流县的那拨人有关,而你们就是一个突破口……”

    “我想要揭开谜底,就只有以身涉嫌,因为我知道,你们跟这拨人似乎不是一路。况且,我宁愿相信你不会害我!”

    胡媚儿看着叶宇那如星辰的双目,玉手捏着青丝发梢在宽厚的胸膛,挑逗的画着圈圈,随意轻问:“叶郎就如此相信我?”

    “说心里话,不相信,对于任何人,我都不会习惯性的去相信,因为我尝过背叛的滋味!”

    四目相对,叶宇回答的很干脆,也很坦然:“但我可以选择相信,因为你至少是我的女人……”

    其实对于叶宇而言,这是他自己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他不会去相信任何人。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想重蹈覆辙。

    若是说如今在大宋年间,他唯一能够完全相信的,那只会是一个人,就是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婢女秋兰。

    胡媚儿抬起那勾人的双眸,久久的注视着叶宇,最后轻声细语道:“能得叶郎信任,媚儿此生足矣……”

    随即嫣然一笑,玉手慢慢游到身后,搭上叶宇的胯间,巧妙抚弄揉捏起来,还不时扭头妖娆地瞧着叶宇。

    “叶郎,媚儿知道你难受,所以……”

    胡媚儿说完,竟突然俯下身子,轻启朱唇,将那樱桃小口缓缓而下。

    一阵吸吮咂舔,顿时让叶宇魂魄皆酥,心神迷醉……

第161章 标点符号

    叶宇回到学士府后,便以身体有疾为由,不再上殿参与朝政,而且连吏部也懒得去,更是懒得每日去点卯报道。

    不过关于叶宇在朝堂之上,与儒臣舌战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

    虽然众人是褒贬不一,但是大多数都是觉得叶宇狂妄自大。即便公认叶宇学识再高,也是孔圣人的徒子徒孙,怎可当众质疑孔圣人的学术。

    对于这外面的纷纷扰扰,叶宇根本不予理睬。因为他需要好好消化,从胡媚儿那里得到的信息。

    据胡媚儿讲述,自己这个左臂火云胎记,正是他们火莲教要寻找的。

    至于为什么寻找,寻找到之后该如何处置,胡媚儿却不得而知。

    而当年清流县土地庙的人命案,是火莲教与另一拨人的争斗结果。

    至于这拨人是何来历,又是情况不明。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拨人的目的与火莲教相同,是冲着他叶宇而来。

    但就这拨人的做事手法来看,显然是想要他叶宇的小命!

    虽然最后胡媚儿一直不肯告知他火莲教的内务,但有两点叶宇已经得到了证实。

    第一点,就是自己身份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能让这两拨人暗中搜寻,似乎有些难以想象的诡异。

    第二点,虽然不知火莲教找寻他的目的何在,但目前来看应该不会是死敌!

    这一切,还得等胡媚儿暗中打探清楚,才能知晓这其中缘由。

    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后肩膀,心道自己的这一剑没白受罪……

    一直以来叶宇总觉得自己身边围绕着一群人,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诡异。

    就像自己无论处于何地,暗中都会有眼睛盯着一样。

    而无论是神符,还是后来红叶,上面的独有清香,让叶宇觉得胡媚儿就在附近。

    这就能合理解释,当初安丰县的刺客没有刺杀他的缘由。

    当然,这些不过只是猜测,需要得以证实。

    所以,叶宇决定将这群人都引出来!

    果然远离皇城的叶宇,被当初驿站未能行刺成功的刺客盯上了。

    而在敌我悬殊很大,处于生命危急的时候,胡媚儿的这群人也随之出现。而他也顺利成章的故意晕倒,被胡媚儿抱上了船舫。

    这就印证了他叶宇的猜测没有错,不过就是有些冒险。

    因为叶宇也不知道,在这种性命攸关之际,猜测的胡媚儿等人会不会出手相救。

    不过当初江边的那一刻,即便胡媚儿等人没有赶到,叶宇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树林里早已埋伏好了神弩弓箭手。

    而如今叶宇有了一个问题萦绕在了心头,那就是他自认为隐藏的极好,这拨人貌似并没有察觉他左臂上的胎记。

    既然目标不明确,那又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这其中似乎有蛛丝马迹可寻,对于这个发现,叶宇觉得他一定要探究下去,否则这隐藏暗中的敌人,将永远无从触及!

    在叶宇请假的这些日子里,赵昚倒是极为关切的派了太医,亲自到府上给叶宇诊治。

    而赵昚这番安排,无论是真的关切,还是前来探究虚实,叶宇都懒得去想,因为自己的确是受了伤,更是在临安受的伤。

    太医回宫如实禀报之后,赵昚顿时龙颜大怒,敢在京城的管辖之地行刺朝廷命官,这是他这个皇帝所不能容忍的。

    当即下旨大理寺彻查此事,势必要给一个合理的答案。并安抚叶宇静心在家中养伤,吏部侍郎的职务暂由其他官员代理。

    对于赵昚的这个安排,叶宇自然是没有意见,反正在吏部他这个吏部侍郎形同虚设,如今不去理会那些老顽固,他倒是省了不少新。

    至于大理寺彻查刺客一案,叶宇却是冷冷一笑不做置评,因为他知道此次不知又是谁当了替罪羔羊。

    能在京城如此行凶作恶的势力,又岂是一个大理寺能够查得清的?

    不过这些事情叶宇也管不着,因为有更重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

    自本朝赵普赵相公号称以半部《论语》治天下以来,《论语》便深受士子的重视,现在流传的注释却是汉代何晏的《集解》。

    但其中网罗的大多是汉儒旧义,离孔子之道相差甚远,而皇侃的《义疏》更有太多谬误。

    这些后世儒生,整日里抱着不知对错的讲义,说什么孔圣之道,岂不知这孔子本意几经诠释,已经背离了孔子的原有本意。

    既然这帮大儒如此孤傲不群,那我叶宇就掀起一场《论语》风潮。

    想要著书立作,没有几十年的经学功底,广泛涉猎经史子集,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但叶宇自问这些年博闻强记,论及经史子集不输于任何一人,再加上这千年的智慧与阅历,相对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但若是要在短时间内,完成一本经得起推敲的著作,也绝非他叶宇一人之力所为,因为这记录起来就是一个很大的困难。

    不过这让叶宇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岳麓书院的姜夔,另一个就是名不见经传的陈亮。

    姜夔既是一代音律宗师,也是将来南宋地文学大家,对诗词、散文、书法、音乐,无不精善,是继苏轼之后又一难得的艺术全才。

    然而命运不济,科举屡试不第,终生未仕,一生转徙江湖之中。叶宇如今要著书立传,姜夔这个潜力股,他自然不会放过。

    而陈亮更是一个没有出土的珍珠,《宋史·陈亮传》说他“生而且有光芒、为人才气超迈,喜谈兵,议论风生,下笔数千言立就”。

    陈亮才气逼人,当年宋金和议之后,陈亮竟以白衣之身,连上五疏,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中兴五论》。

    这样的人,如此的人品正是叶宇所需要的人才。

    这二人的原有命运轨迹,都是如流星划落埋没尘土,如今叶宇邀请二人相助,既是看中了他们的才学,也是想借这本《论语正注》,让二人能够改变原有的命运轨迹。

    因为这本《论语正注》的问世,注定将会掀起风暴狂潮!

    而对于叶宇的亲自邀请,二人都是受宠若惊。尤其是陈亮,更是在家中愣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要知道如今他不过是举人之身,竟然得到如今名满天下的叶学士邀请,而且还是参与叶宇著书立说这等伟大事业,这是何等的荣耀。

    其次姜夔接到叶宇的书信邀请后,也是愣了半晌没有说话。

    他不过是个屡试不第的学子,却得到三元及第的叶学士盛邀。而他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音律,都在叶宇的面前黯然失色。

    二人的这份激动,除了用欣喜若狂来形容,恐怕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于是二人来不及收拾随身之物,就跟着送信的马车直奔临安学士府。

    等姜夔与陈亮来到学士府,叶宇盛情款待之后,就直接步入了正题,那就是要编著《论语正注》传于后世。

    二人闻听此言顿时愕然不已,这编著其他书籍尚算轻松,但注解这富有权威的论语,不说需要高深的经史学识,最重要是引来诸多争议。

    如今的东厢房里,早已空了出来,里面摆放着三张桌案,其余的地方摆放的都是供于查阅的参考书籍。

    这些书籍,都是叶宇为了著书搜集的材料,而且也从国子监,以及皇宫各个馆阁搬了不少过来。

    从调用书籍上,叶宇才发现自己顶着三个大学士的头衔,有时候还挺有作用的,至少在这方面没有人敢出面阻拦。

    叶宇看了一眼姜夔与陈亮,见二人脸上露有难色,于是问道:“怎么,二位胆怯了?”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姜夔较为年长,于是率先恭敬回应道:“能得叶学士赏识,我等心中感激不尽。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叶学士如此看重我二人,即便有非议又有何惧?”

    姜夔的一番话,让叶宇明白了这二人顾忌所在。自己不过二十岁,说出注解《论语》这种大话,又岂能不质疑?

    毕竟琴棋书画,那只是才气,与学问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汉儒旧义注释《论语》,离孔子之道相差甚远,而皇侃《义疏》更有太多谬误。叶某对《论语》却颇有涉猎,自以为理解颇近于孔圣的本意,我想写《论语正注》刊行于世,岂非美事一桩?”

    叶宇说完之后,随即摘取了其中一些自己的见解,其中引经据典可谓是信手拈来。又将自己写了开篇,与二人共同研究。

    二人看过之后,纷纷惊诧的不能自抑,这一刻他们才明白叶宇为什么如此自信,因为这仅仅千字的开篇,就已经初见学识功底。

    陈亮不禁摇头叹道:“学生本来不信有生而知之者,今见叶学士,才相信古人不曾骗我……”

    “叶学士,请恕姜某愚钝,这墨点存在于字里行间,是……”

    “二位不觉得这样,词、句、文章更显得清晰明朗吗?”

    “不错,如此阅读起来,不用再反复琢磨,言简意赅清晰明朗!”

    姜夔与陈亮根据叶宇的指示,将原有的文章通读一遍,的确是轻快舒畅不少,而且所表达的意思很是鲜明。

    “此乃叶某偶然所创的标点符号,以此标注文章的句式段落,一眼望去简洁明朗!”

    叶宇这一刻,将清朝末期才引进的标点符号,再一次搬进了南宋的文学殿堂。

第162章 哑口无言

    一个月的时间里,由叶宇口述为主,姜夔与陈亮分班纂录,如此浩大的工程,对于三人的身体来说,都可谓是一个极限。

    还好三人都是年轻力壮,不过叶宇就更为劳累一些。虽然他其中最年轻的,但是背后的剑伤却带来了诸多不便。

    况且最后的撰写定稿,也是由叶宇亲自过目,可谓忙了个马不停蹄。

    日夜不停研究与撰写书稿,可以说是叶宇第一次如此挑战自己的潜能。

    一个月下来,叶宇的伤势是逐渐好了不少,但是整个人憔悴的惨不忍睹。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既定的时间里,把这部《论证正注》的初稿写出来了。

    叶宇的这部《论语正注》,是以钱穆《论语新解》、程树德《论语集释》为蓝本,再由自己所闻所见的一些后世人的见解汇编而成。

    不仅如此,这本《论语正注》之中,不仅认可了前人注解的思想,但也将一些歪曲地方加以扶正,使得苦涩玄奥的道理也明确了不少。

    这部书在写前面一半时,姜夔与陈亮还偶尔会问难辩疑,到了后半部,叶宇简直是思如泉涌讨滔滔不绝。

    直到最后,姜夔与陈亮只能双眼冒精光的佩服不已。如今二人不仅将叶宇当做师长,而是完全把他当成生而知之的圣人转世。

    《论语正注》全篇洋洋洒洒二十万言,是以类似于朱子语录的白话写成,体例仿照钱书,先是集解释义,后面则是对前面一段论语做出阐。

    如此一来,这本书若是问世也不会太过突兀,因为被后世尊称‘朱子’的朱熹,如今已经在民间颇有影响。

    否则当初金国的纳兰容舒,也不会亲自前往桂岩书院与朱熹辩论儒术。由此可见,如今的朱熹已经渐渐有了一代宗儒的风范。

    叶宇这部著作里,以类似朱熹惯用白话语录,既能让以朱熹为首的一帮文人支持,而且也让这些束之高阁的精要,能让普遍人理解。

    随后叶宇就将这审定完毕的《论语正注》,交由印刷作坊连夜赶工,只是为了尽快让这部书问世。

    原本在姜夔与陈亮看来,这部书要想印刷问世至少也要十年半个月,甚至还会更久的时间。

    毕竟这印刷一本书,在古代可是一件极为耗费功夫的事情。

    倒不是审阅以及版权一些琐事,而是这印刷起来极为复杂。活字印刷虽然已经出现,但是大多说印刷作坊仍旧惯用雕版印刷。

    何为雕版印刷?顾名思义,就是将所印的字句刻在特定的木板上,然后就这样一页书就要雕刻一块木板。

    如叶宇这样洋洋洒洒几十万字,就是这雕刻木板都是一件不容的事情。

    二人的估计没有错,但是他们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叶宇早就在买下的印刷作坊中,试验成功了明清时期,技术成熟的木活字印刷。

    当然叶宇很想制造个打字机,可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玩意实在是条件所不能允许,否则他第一个就打算制造了……

    有了叶宇完善的木活字技术,这印刷起来可谓效率倍增,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就印刷了几千部《论语正注》。

    这个效率对于后世来说并不算什么,甚至可以称之为低级效率。

    但放在当下的大宋来说,几天的工夫就已经印刷几千部,可以说是个奇迹。

    因为按照正常程序来说,就是这刻雕版也得几天的时间。

    当初叶宇暗中买下的三家印刷作坊,其实只有一家可以运转,其余两家都已是倒闭的趋势,因为这印刷作坊在当下并不吃香。

    为什么?一个字,贵!

    刻雕版的艰难,直接说明了印刷的昂贵,印刷的昂贵直接使得这些不算富裕,却又有出版书籍愿望的文人望而却步。

    因此当下文人宁愿去做耗费时间的手抄,这也是为什么有‘洛阳纸贵’的典故。这纸不是真的贵,而是争相抄录导致纸张紧缺的缘故。

    终于在春夏之际,叶宇的这本富有争议的《论语正注》出版了,很快就出现在大街小巷的书店之中。

    而此书的作者标注上,除了叶宇之外,姜夔与陈亮的名字也赫然就在其中。

    这让姜夔与陈亮二人,既感到羞愧,又对叶宇感激涕零。他们知道,这本书的问世势必让他们声名鹊起!

    即便这本书最后蒙尘匿迹,但能与名满天下的叶宇共同著书,他们的名字就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果不其然,此书一出,整个京城再次震动。

    籍籍无名之辈著书立说,或许没有多少人去关注,但是这著书的是叶宇,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此在叶宇的暗中传播,以及本身名声的影响下,发书当日,几千部《论语正注》就已经销售一空。

    这可喜坏了一个人,不过不是叶宇,而是掌管三家印刷作坊的徐可。

    徐可乃是杨辉的好友,自从叶宇收购了印刷作坊之后,见徐可颇有经营之才,又是恩师杨辉的好友,于是便将这三家印刷厂交予徐可打理。

    徐可在请示叶宇是否在加工印刷时,却得到了叶宇的回绝。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个时候还不是大量印刷的时候。

    并且严令徐可,将这改进的活字印刷术极度保密!

    一日之内,《论语正注》销售一空;

    一日之内,《论语正注》争论不休;

    但不得不说的是,在这部书颇有争议的同时,姜夔与陈亮的名字,成了京城乃至整个杭州热议的话题。

    正如姜夔与陈亮当初想的那样,不论这部书结局如何,他们这一次是真的出了名,因为是与叶宇共同著书立传。

    而对于这部书中的注释解释,更是这些成名已久的大儒争议不断。

    但是也不可否的是,叶宇每一个与当下不同的见解,都会引经据典加以论证。

    如此一来,这帮大儒们虽然嘴上依旧是不服,但心里也依然默默认同。

    尤其是是这部书,叶宇参杂了朱熹以后的学术成果,因此这部书自然得到了以朱熹为首的士林助阵!

    京城既是政治的重心,也是文化孕育的中心,而叶宇这部书短短三日的时间里,无论是朝中大儒,还是国子监的书院学子,都是围绕这部书讨论着。

    除了讨论叶宇这部书里的注解对错外,就是叶宇在这部书里采用了标点符号。

    这个标点符号一出,天下震动。

    因为只要是读书人,一见到这标点符号,都知道这种符号的作用。

    可那些老儒则产生了担扰,因为一旦有了这种符号,将所有经义注解,段句区分,那么枯涩的经义就变得通俗易懂。

    如此一来,既失去了看文章断句的乐趣,而他们也会失去权威。

    于是站出来对叶宇发动了攻击,甚至有不少人在赵昚面前弹劾叶宇胆大妄为,竟敢窜改前人留下的规矩。

    赵昚也没有想到叶宇在家养病,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而赵昚对于这帮人的心思也是看清楚,但赵昚却似笑非笑的置之不理。

    因为谁捅的马蜂窝,就让谁去收拾残局。

    最后有不少人上门向叶宇质问,结果叶宇当即来了一句:“我自己写书加标点符号,与你们何干?”

    就一句话,将这些气势汹汹、位高权重的大儒们,堵得是哑口无言。

    对啊,人家在自己作品上标符号,这是人家自己的权利,他们在这里瞎吵吵啥。

    可想想又不对,叶宇这个标点符号一出,天下文人不可能不效仿。到那时他们这些文坛大儒,那里还有研究咬文嚼字的乐趣?

    十日的《论语正注》风波,终于渐渐的平息了,而最终结果却是让这帮大儒大跌眼镜。

    因为在叶宇这部洋洋洒洒几十万字的注解下,大部分读书人认可了叶宇的观点。

    曾经叶宇有意注解《论语》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开,而这帮大儒也是抱着看笑话的姿态。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叶宇的才学的确堪称惊才绝艳冠绝一时,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但是叶宇注解《论语》,他们根本就不看好。因此在这期间,在孔德贤与张棣一帮儒臣的煽风点火之下,很多人都在暗中抨击叶宇。

    但是这个结果让这些人,顿时默然无语。而至始至终,叶宇没有露过面……

    因为这个风波,姜夔与陈亮成了京城名人。不久就被孝宗赵昚召见入宫中,在朝堂上询问了这著书一事。

    看着庭下神色拘谨的姜夔与陈亮二人,赵昚虽然神色平静,但是心中却是微微一叹,思忖这两人与当年叶宇入宫的表现可是相差甚远。

    当初叶宇泰然自若的入宫殿试,这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随后询问了二人关于著书的事情,二人都是十分的谦逊,不敢占据这份功劳。将叶宇一人口述,他二人负责为撰写编修的经过详细叙述。

    嘶!

    一个月的时间著成一本,这本就十分的不可思议。如今这著的是《论语正注》,若非大儒呕心沥血几十年,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浩大的工程。

    可就是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又一次在叶宇的身上发生了。

第163章 人的本性

    姜夔与陈亮的话,惹来众多大臣的质疑,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众人的认知范围。

    就连赵昚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虽然他知道叶宇一个多月前,曾大量搬运了馆阁的书籍。

    但这看书与著书,差别又何止千山万水?

    可就在众人对此表示质疑时,姜夔却开口道:“陛下,小民起初也是觉得不可置信,可叶学士就真的做到了,这一个月里废寝忘食,就是证明给当朝大儒一个……”

    姜夔说到此处,发现自己情急失言了,随即闭口不再言语。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在这大殿之上说出有失体统,更可能会惹来众怒。

    “但说无妨!”赵昚面带疑惑的问道。

    “证明给当朝大儒们,一个打脸的机会……”

    哗啦!

    这一下可是捅到马蜂窝了,这些儒臣本就对叶宇成见很深,如今这句话让他们的脸往哪放?

    自己打脸,还要别人给机会,这真是岂有此理!

    虽然孔德贤这帮儒臣,听了这句话脸上火辣辣的,但是更多的是愤慨!

    但又能怎样?人家只是说说,又不犯法,也只能干生气!

    “哦?呵呵!倒是有趣……”

    赵昚轻捻胡须,自顾的微微一笑,随即将目光落在了虞允文身上:“虞爱卿以为这《论语正注》如何?”

    虞允文说起来也是文采斐然,丝毫不逊色朝堂上任何一名儒臣,但由于弃文从武颇有建树,因此就掩盖了原有的文士风姿。

    赵昚对虞允文自然是知根知底,所以才有此一问。

    “回禀陛下,叶学士所著《论语正注》,微臣近日也深有研读,对于叶学士的学识,微臣实为叹服不已!”

    虞允文整理语言之后,又接着道:“不过微臣有一点不明白,即便如姜夔、陈亮所言,叶学士短时间内著成此书,但算起时日也是有些不符!”

    “哦,何以见得?”

    “陛下,从叶学士称病修养至今,已有四十余日。但是从叶学士著书,到此书成就出版之时,也不过一月有余……”

    “据微臣所知,这印刷两千部二十万言的著作,就是交由国子监,几日的时间昼夜不休,也难以完成这项工程……”

    国子监除了教书育人,还是宋代中央主管印刷的机构。其印书的主要种类是经、史、子、集类书籍。

    因此国子监的印刷机构,可以说是大宋最为庞大的印刷作坊。

    除了一些朝廷文献需要交由崇文院、秘书省、左廊司局等机构外,大部分的书籍都是交由国子监的印刷作坊刊印。

    虞允文此言一出,顿时得到国子监祭酒孔德贤的附和,因为他正愁找不到叶宇的把柄,如今这个大好机会他又岂能放过。

    于是移步上前,附和虞允文回禀道:“陛下,虞大人所言极是,按照姜夔、陈亮二人所言,著书一个月,那剩下几日留作印刷出版!如此庞大的数量,即便是国子监也得半月之多!”

    “那两位爱卿的意思是,叶学士这部《论语正注》不是一个月所著了?”赵昚自然听出了虞允文与孔德贤的话外之音。

    “微臣只是认为这一月著成此书,或有些虚而不实!但叶学士的学识,微臣也是甚为折服!”

    虞允文不愧是久经世故的老狐狸,说起话来也是恰到好处,既说出了其中的疑点,抛给孔德贤这帮儒臣。

    同时又极其肯定叶宇的学识,不得罪圣宠正隆的叶宇。

    “陛下,这部《论语正义》里,叶学士提出了‘实事求是’的思想。可却任由这姜夔、陈亮如此虚夸其谈,岂不是表里不一难以服众!”

    孔德贤这是见缝就钻,铁定要与叶宇死磕上了。

    这可惹恼了一向刚直的陈亮,他虽然只是一个举人,在这垂拱殿上没有说话的权利,但是孔德贤如此诋毁叶宇,他又岂能装作听而不闻?

    未经允许,但见陈亮冷冷道:“诸位只知以平常所见,去估量一件事情的可能!那岂不知道,如此更显得盲目与短浅?”

    说完不再理会虞允文与孔德贤二人,而是向赵昚躬身回禀道:“陛下,叶学士能在一月之内著书《论语正注》,就有能力在几日内刊印几千部书!”

    “哦?……”赵昚表示有些质疑。

    “胡言乱语,莫非叶大人是神人不成?”

    虞允文被陈亮方才的嘲讽之言刺激到了,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他,岂能任由陈亮在殿上大放厥词。

    面对虞允文的质问,陈亮毫不退让:“国子监乃至民间印刷作坊,多用雕版印刷书籍,可叶学士所用的乃是活字印刷术,这等技术休说几千部书,就是上万部也不过几日的功夫罢了!”

    “什么?……活字印刷术?”

    陈亮这句话一经说出,顿时引来众人的非议,因为这活字印刷术并不是新名词。

    “不可能,活字印刷起源于我朝毕昇所创,但泥质活字虽然简易但不易持久。“

    “就算使用了活字印刷术印刷,也不会如此迅速!”

    “不错,这《论语正注》一定是叶大人早就著好……”

    “一个月著成此书,简直是天方夜谭,绝非人力所能为之!”

    “……”

    “够了!”赵昚一声断喝,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俯视群臣,冷哼斥责道:“虽然朕对此也有质疑,但尔等这又是何等心态?”

    其实这个时候,众人之所以如此附和,已经不是根据客观事实发表言论,而是一种违心的嫉妒思想在作祟。

    谁都知道叶宇这几个月来是异军突起,风头更是盖过了所有人。

    而叶宇在舌战朝堂之后,短时间内著书立传,其用意很是明确,就是要用文字事实进行反击……

    平心而论,这让朝中大臣以及民间大儒很是嫉妒。

    这就慢慢的形成了一个默契的趋势,一个联合打压叶宇在文学上的趋势。

    之所以叶宇的这本书,引起轰动如此的大,倒不是内容有多大的争议,而是对这帮大儒的冲击,让他们顿时感到了恐慌与不安。

    前面叶宇在大殿上舌战群儒,虽然最后将孔德贤等人说的是哑口无言,但这些大儒也不会觉得丢了颜面。

    毕竟论及辩论之才,叶宇在于纳兰容舒一战中,已经公认了辩才无敌。

    才气过人,他们可以忍!因为这是事实,也无法压制!

    但若是著作一本学术性极高的作品,那就陡然上升到了文学大家的高度。

    纵观历史几千年,才气逼人的文士大有人在,但是论及文坛大家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学术臻至巅峰著书立传?

    一个刚刚二十的年轻人,就著书立传成就文坛大家,摸着良心说话,他们不能容忍!

    这就是人的本性,尤其是文人相轻的劣根性!

    官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在这所谓的文学净土上,也不见得有多少光彩。

    只不过文人会用自己的笔,将其描绘地洁白无暇,来掩盖内心的那一片肮脏角落……

    安静的垂拱殿上,群臣静静地不敢出声。赵昚一向是和善待人,就算是群臣相逼,也是很少在群臣面前大发雷霆。

    如今,赵昚是真的怒了!过了许久,赵昚才平息怒气,沉声道:“陈亮,你向朕详细道来!”

    “是,陛下!”

    陈亮得到恩准之后,悬着的心也放松不少,他是第一次进入皇宫看,也是第一次在殿上见到皇帝。

    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方才的顶撞之言,也不过是凭借一腔不屈的怒火。

    事后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毕竟朝会之上,他一个举子未经允许私自顶撞首相,若是追究起来,他可是罪责难逃。

    而赵昚今日传召姜夔、陈亮,其实完全是出于好奇。

    因为他很想知道,能够被叶宇看中的人,究竟有何能耐。

    当见到二人如此年轻,赵昚也是颇为惊讶。之后的考校询问国策之下,二人都是对答如流学识很是出众。

    尤其是陈亮更是策略新颖,倒是让赵昚眼前为之一亮。当得知二人的身份时,更是让在场的群臣为之汗颜。

    一个屡试不第的乐师,一个还未参加会试的举子,这两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人,竟然能跟名满天下的叶宇联系到一起,这实在是不敢去想象。

    赵昚看着殿前的二人,心中却是感慨不已,心道叶宇不仅才学过人,这慧眼识人的能力,也非一般人所能比及啊。

    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二人因为叶宇的这股劲风,直接就改变了以后原有的命运轨迹。

    早朝在一番争议之中散了,当姜夔与陈亮走出皇宫那一刻,他们已经不再是白衣之身,而是被赵昚殿前赐予‘同进士出身’。

    这就等同于二人无需在参加科举,就已经是进士了。

    姜夔与陈亮心中明白,除了二人的才学应对赵昚的考校之外,最为重要的还是叶宇给他们的机会。

    因为没有叶宇将他们名字刊印在《论语正注》上,朝中大臣又有谁知道他们,就更不会有进宫面见赵昚的机会了!

    朝堂上的琐事依旧如常,而此刻的叶宇却在府内,观赏着一台好戏……

第164章 虚不受补

    “苏老弟,我觉得还是下月的二十六比较好!”

    “杨兄,我觉得下月初五就不错,你选的那个没有我这个好……”

    杨辉一听这活,顿时不服了:“这叫什么话,呐,你看,下个月的二十六,是个大吉大利的日子,远比你那个黄道吉日强多了!”

    苏全忠看了一眼杨辉手里的万年历,随即撇了撇嘴,拿过自己这本万年历,嚷嚷道:“下月二十六,这个日子……”

    “嘿!我说苏老弟你还真固执,老哥我可是太史令,这天文历法可比你透彻,你在这跟我较什么劲?”

    “……”

    杨辉这一刻终于急了,还未等苏全忠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话。

    叶宇坐在书房里,饶有兴趣地听着二老斗嘴,并不时的在一旁添加几句喝彩声。

    倒不是叶宇有意看苏全忠与杨辉吵架斗嘴,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二老从早上一直争论到现在,依旧没有争出个结果,而且还非要他叶宇在一旁评理。

    一个是有恩于自己的师傅,一个是未来的岳父大人,他叶宇两边都不能说什么,只能在旁看着二人喋喋不休的讨论个没完。

    其实按照叶宇的想法,这成亲婚娶的日子,选在什么时候都无所谓,最重要的喜庆!

    可是这两位老人就是不听劝,非要在婚期选日的事情上分个高低。

    这时苏月芸亲自端着瓷盅走了进来,来到叶宇的桌前,一边准备倒汤,一边自语道:“宇哥,该喝汤了!”

    “又是人参鸡汤?月芸,这补身子可没有这么补的,一日喝三顿,一顿就好几碗的容量,我可真的有点虚不受补啊……”

    看着那瓷盅的份量,叶宇就觉得自己有些后怕,自从苏家父女接到临安之后,苏月芸就呆在了学士府,这大补的东西他可是没少吃。

    见叶宇那有些后怕的样子,苏月芸稍作停顿,随即略带不悦道:“怎么,嫌弃了?”

    “没有,没有,我喝!……”

    看着苏月芸那一脸不高兴地样子,叶宇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最是难消美人恩,别说眼前这瓷盅里是大补的人参鸡汤,就是一罐子毒药,他也的亲自喝下去。

    咕咚咕咚!

    叶宇喝了半碗,突然是眉头微皱,看着苏月芸问道:“这汤中加了什么,一股药味很特别……”

    “噢,这是昨日许姑娘亲自送来的,说是许大夫特意配置的补药。”

    “哦,那个丫头又来了?”

    苏月芸深情如水,看不出任何波澜:“是啊,听秋兰妹妹说,你在闭门编书的期间,许姑娘前来探望两次,只可惜你当时不见任何人。”

    “这丫头也真是的,一点小伤而已,再说这伤也与她无关。”

    “有没有关系,宇哥你心里最清楚。”

    呃……

    这话说的有水准,也很有深意。以叶宇这种七窍玲珑之心,顿时就明白了苏月芸的言外之音。

    “月芸啊,这个可不能乱猜测,许姑娘如此热忱,不过是误以为我救了她……”

    苏月芸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叶宇喝汤。

    两人在这里情意绵绵的说着话,却是让方才争论的苏全忠、杨辉感到有些委屈。

    “哎,古人说的真是没错,嫁了女儿苦了爹娘,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如此的冷落我这个父亲,这以后该如何是好哦……”

    苏全忠的感叹,迎来了杨辉的附和:“苏老弟所言极是啊,这小俩口一个德行,看着我们争论不休,却都视若无物不闻不问,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眼中根本没有我们这两个老头子,商讨了这么久还不是为了他们,可如此口干舌燥,却只能看着某些人喝着大补汤,而我们只能干吞唾沫……”

    这二老方才还是针尖对麦芒,如今可倒好,竟然联合统一阵线,唱起了双簧。

    叶宇被苏全忠、杨辉二人的调侃之言,呛得险些没将喝下去的汤水吐出来。

    而苏月芸听了这番话,顿时俏脸大囧,微红的玉颜带有几分尴尬。

    带着几分羞涩,来到苏全忠的面前撒娇道:“爹,连您也取笑女儿……”

    “哟,说两句也不成?为父与你杨伯伯也没说错啊!”

    “爹,瞧您说的,女儿岂会忘了您与杨伯伯,秋兰妹妹泡的参茶一会就送来。宇哥身子虚弱,自然要先进补了!”

    苏月芸的辩解之言,杨辉听了却是爽朗的笑了:“你瞧瞧,这还没过门呢,就帮着我那徒儿说话,这以后还得了?”

    “杨伯伯……”

    “好好好,杨伯伯不说了,不过你与宇儿的婚期,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定下了,这都拖了三日了,依旧没有个结果!”

    杨辉的话音刚落,苏全忠就顿时打了鸡血一样:“我就觉得下月初五比较好,可杨兄你就是不同意!”

    “嘿,我说苏老弟,这下月二十六就是比你那个日子喜庆,是你老顽固,反过来还怨我?”

    战火瞬间熄灭,此时有瞬间点燃。

    “杨兄,我女儿嫁人,作为父亲自然要给女儿选个适合的婚期……”

    苏全忠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杨辉一把将叶宇拉了过来:“你这老顽固,你嫁你的女儿,可宇儿是我的学生,就等于是他的父亲,难道我不应该为宇儿考虑么?”

    “咳,你……”

    “……”

    方才还好好的,这一刻又是吹胡子瞪眼分毫不让。

    这时苏月芸轻轻拽了拽叶宇的衣角,示意叶宇出面说两句调和的话。

    叶宇本来是打算继续看戏,因为这两位老人实在是太有精力了,吵了这么久还是底气十足。

    不过既然被拉了过来,看着苏月芸一脸为难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从桌案上拿起那本万年历看了起来。

    叶宇的这一举动,使得苏全忠与杨辉顿时停止了争吵。

    对于苏全忠而言,叶宇既是他的商业东家,也是他将来的女婿,这双层关系的前提下,叶宇的建议还是有分量的。

    而对于杨辉而言,叶宇是他的学生,而且天文历法已经远胜于他,毕竟是叶宇娶媳妇,因此也就安静了下来。

    叶宇看着厚厚的万年历,随意翻了几页,然后笑了笑道:“下月初五是好日子……”

    “瞧瞧,还是我这女婿有眼光,杨兄听了没有,下月初五是好日子!”苏全忠志得意满的样子,将杨辉气得是牙直痒痒。

    可随后叶宇又接着道:“这下月二十六也不错……”

    “哈哈哈,苏老弟,你得意什么?我这学生可是深谙天文术数,下月二十六最适合婚娶了!”

    “你!……”

    见这二老又要争吵下去,叶宇却劝阻道:“不如有我这晚辈做主,将婚期安排在七月十五,不知二老以为如何?”

    “下个月十五……”

    “你小子倒会折中,选个两头不得罪的日期,十五就十五吧,这个日子为师看过,也不错!”

    恩师杨辉同意了这个决定,叶宇随即转过头来询问苏全忠的意思。而苏全忠对于这个提议,也很是赞成。

    待这两位老人离开之后,叶宇从苏月芸的口中才得知,原来苏全忠与杨辉以前是同窗。之后苏全忠因为顾及家中生意,不得已半途而废弃学从商。

    二人既是好友又是同窗,共同的爱好与专长就是研究术算。只不过杨辉是学有所成,成了本朝太史令。

    而苏全忠若不是叶宇的出现,还仍旧是一个成衣铺里的掌柜。

    这一刻叶宇终于明白了,二人之所以因选日期而争吵,这看似平淡的选婚期,其实是这两位老友之间的善意较劲。

    这也就能解释清楚,苏全忠为什么有‘苏一裁’的美名。将算术之法运用于裁剪衣物上,自然是十分的得心应手。

    叶宇将苏氏父女接到临安之后,本打算将其接入府中一起居住,毕竟这诺大的学士府,实在是太空旷了。

    但苏全忠却婉言谢绝了,说是有诸多顾虑。叶宇最后无奈之下,便在距离学士府不远的大街上买了一栋别院。

    如今的叶宇才发现,这有钱就是好,至少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完全少了很多掣肘。

    不过苏全忠声称不住在叶宇的府上,但是却将自己的女儿留了下来。这让叶宇嗅到了苏全忠的不良用心,对此他只是装傻充愣佯作不知。

    而今日朝堂之事,叶宇也从姜夔、陈亮二人得知了一些情况。

    他很清楚,明日早朝他的假期恐怕就要结束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早朝期间,传旨太监就前来府内传旨,宣叶宇进宫觐见。

    随即他带着早已写好的奏章,穿戴整齐前往大内皇宫。休息了一多月,也该好好地与这帮儒臣碰碰面了。

    当叶宇走进垂拱殿的时候,早朝已经快要结束,他没有去看两旁的朝臣,而是大步流星的来到庭前,躬身便拜:“微臣叶宇拜见陛下!”

    赵昚看了看叶宇,随即寒暄了几句,便直接切入正题,询问起了活字印刷术的事宜。

    因为从姜夔、陈亮的口中,也只是得到了皮毛信息。而活字印刷术的细节,还得亲自询问叶宇……

第165章 斯文败类

    “陛下,活字印刷术本朝早有发明,微臣不过做了更进一步的改良而已!”

    “听姜夔、陈亮二人讲述,爱卿这印刷术可以印刷上万部书籍,不知是否属实?”

    赵昚见叶宇如此平淡的讲述,他心中可是极为期待,要是能够有更为先进的印刷术,对于大宋而言可谓是一大福音。

    毕竟在当下的环境里,书籍是一项极为紧缺的东西。天下读书人中,富家子弟毕竟少数,而大多数皆是寒门学子。

    这些人面对书籍的昂贵,根本是买不起!

    若是能够有更好地印刷术,在根源上降低成本,这对于书籍也是很好的普及。

    叶宇停顿了片刻,随后才开口道:“回禀陛下,上万部书籍微臣不敢妄言,但几千部的印刷之后,根本无需替换印刷底板!”

    “叶大人,你可知当面欺君,可是不赦之罪!”

    叶宇的话音刚落,孔德贤便火急火燎地站了出来。他根本不相信叶宇所说的话,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孔大人,又如何看出本官是在欺君?”叶宇转过头来瞥了孔德贤一眼,眼中流露的尽是戏虐之色。

    孔德贤义正言辞,冷哼道:“活字印刷虽早有先例,但之所以被弃而不用,乃是因为弊端甚多。叶大人即便智慧过人,但要说印刷几千部书而不换底板,实在是天方夜谭!”

    “不错,据张某所知,即便是雕版印刷,也只能维持一千部书之后,就会字迹暗淡模糊不清……”

    张棣似乎对当初朝堂之争仍旧记恨在心,今日叶宇再此出现,他又岂能让叶宇顺风顺水。

    张棣与孔德贤都不是愚蠢之人,自然看得出叶宇玩的是什么伎俩。

    先是以一部《论语正注》奠定基础,如此一来论及儒学之道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没了底气。

    毕竟能够著作《论语正注》,就足以表明叶宇的身份与地位,以及对儒学的造诣,已经不逊色于他们。

    然后再连环甩出活字印刷术,这是什么意思?

    这明显就是让所有人知道,这格物之学,所谓的奇巧淫技能够改变一切,能够替天下人谋得福利与便捷。

    至少活字印刷术一出,天下的书生是得到了实惠!

    而就是叶宇的这两步棋,就可以让天下读书人的思想大为改观,慢慢地不再信奉儒学至上,而去专研与发扬这种格物学术。

    那将来他们的儒学,又将置于何地?

    正因为他们看到了这一点,才觉得此风不可长!

    叶宇微微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问张棣:“张大人,身为御史整日里为这鸡毛蒜皮的事情喋喋不休,你不累么?”

    “你!……本官身为御史中丞,自然要尽心尽责,岂能有丝毫懈怠?叶大人,你多虑了!”

    “多虑?本官倒不觉得,二位既是儒学泰斗,亦是朝中重臣!那两位也应当先知晓,如今的布价有是多少?”

    “这……”

    “不如本官帮你问问如何?”叶宇说着来到曾迪的面前,拱手以礼道:“曾大人乃是户部尚书,对如今的布价应该是了如指掌!”

    户部不仅掌管人口户籍,有掌管各方税收,自然对当下的布价十分清楚。

    “如今布价已经降至十五文钱!”

    叶宇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反过来问张棣、孔德贤二人:“在本官献策之前,朝廷官方控价乃是三十文,民间更是高达三十五文,请问如今降至十五文,是不是也不可思议?”

    “陛下,微臣不是在此邀功,但只是想说明一个事实,很多事情看似不可能,并不代表就一定不行!而就是当年孙、张两位大人口中的奇巧淫技,却给大宋的百姓带来布衣蔽体,请问陛下,这是不是儒家提倡的以仁治国?”

    赵昚回想起当年之事,依旧是觉得亏待了叶宇,于是深以为然道:“治理天下,无外乎物阜民丰,如今布匹低廉百姓人人有衣御寒,叶爱卿所言极为有理,其功劳也是居功至伟!”

    得到赵昚的肯定,叶宇仍旧没有打算放过这帮儒臣,随即反问张棣、孔德贤:“读圣贤书,高居庙堂,不问民间疾苦,只知道之乎者也,自诩什么文坛雅士,这就是以儒治国?”

    “儒家讲究一个‘仁’字,何为以仁治国?本官这就告诉你,能够惠及天下百姓,能使得百姓衣食无忧安居乐业,这就是治国之道!若是做不到这一点,就少在这里喷粪!”

    “你!叶宇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大学士,竟如此有辱斯文!”

    “陛下,请您做主,革除叶宇大学士之衔!”

    “……”

    这些话听在叶宇的耳中,简直就是个笑话,随即也向赵昚回禀道:“陛下,微臣是有辱斯文,但总比斯文败类要高贵很多!”

    “叶爱卿,你今日之言有些过了,须规范身为学士的言行!”

    平日里赵昚对这帮腐儒很是头疼,也曾想好好地奚落一番。叶宇的出现倒是让他看到了希望,也正因如此,在大殿之上的几次交锋,他也都格外偏袒叶宇。

    但是今日叶宇的话,的确是有些肆意而妄为。

    “微臣知罪!”见赵昚脸色不悦,叶宇知道自己触及到了底线,于是主动承认错误,免得遭来无妄之灾。

    见叶宇年纪轻轻懂得进退,赵昚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朕相信你便是,能研制出活字印刷术总归是件好事,对天下读书人也是一大幸事!”

    见赵昚出面调和,孔德贤等人也不再与之纠缠,而是上前进谏道:“既然叶大人有这印刷技能,老臣建议先适用于国子监,待趋于完善之后,再徐徐扩大应用……”

    “嗯,孔爱卿言之有理,叶学士,你以为如何?”

    “陛下,孔大人所言有理,但微臣却爱莫能助啊!”叶宇吧嗒了两下嘴,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来。

    赵昚闻听此言微微一愣,随后追问道:“这又是为何?”

    “启禀陛下,微臣已经将那套设备给毁了!”

    “毁了?你为何要毁了它?”赵昚气得直接站了起来,心道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叶宇却平静道:“因为诸位大人说那是奇巧淫技,微臣不敢冒犯儒家正统的诸位大儒们,因此未免遭来批判,故而将其焚毁了……”

    嘎!

    这番话可是将孔德贤一众人噎得不轻,心道叶宇这小子太他娘的腹黑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冷嘲热讽穿小鞋。

    太尉张说此时开了口,回禀道:“陛下,设备焚毁也无关紧要,有叶大人这个活人,又何须担心设备的事情!”

    “启禀陛下,微臣无能,自从上次对决金国八大山人之后,头部总是浑浑噩噩混沌不清,又加上一个月前的行刺之事,微臣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因此,活字印刷的设备设计,微臣大多已经淡忘了……”

    呃……

    众人闻听这话顿时一阵无语,心道这叶宇也太会装算了,方才你还神采奕奕的唇枪舌剑,也没见你浑浑噩噩思维不清。

    这个时候你竟然说记忆不清,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

    可坐在龙椅上的赵昚却不这么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疾步走下龙庭,来到近前关切的看着叶宇:“严重吗?”

    赵昚的这一举动,顿时引得群臣暗自咂舌,这一刻大殿之上很是安静。

    看着眼前地大宋帝王,虎目中闪着晶莹的水雾,叶宇陡然觉得浑身为之一怔,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压下莫名的涌起地激动之情,躬身回应道:“伤神过度,留下了后遗症,能否痊愈,要看天意……”

    叶宇此刻是满嘴跑火车,在这位孝宗皇帝面前信口胡诌,反正这大脑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就连后世的脑科技术如此发达,都无法解释种种迹象,更不用说是这个大宋王朝了。

    但就是叶宇的这几句话,可是将眼前的赵昚说的是浑身颤抖。伸出右手想去抚摸叶宇额头,但最后强压心绪将手放了回去。

    “是朕亏待了你,是朕亏待了你啊!”

    赵昚说着便缓缓地转过身去,步伐有些缓慢地回到了龙椅上。百感交集的赵昚,坐下之后低头不语似在沉思。

    “陛下,小心龙体……”一旁的太监梁珂,带有深意地提醒愣神的赵昚。

    “呃,哦,既然叶爱卿有伤在身,那朕就不再勉强了,凡事不可强求!”反应过来的赵昚,看了叶宇一眼,继而微微一叹道。

    叶宇虽不知今日赵昚为何如此情绪激动,但为了表以安慰之情,于是道:“陛下,活字印刷术自毕昇起源已有百年之久,但却不被朝廷重视,这才是根本原因!

    微臣不过乃一凡人,都可以改进活字印刷术,试想这一百多年来,朝廷若是加以重视这样人才,延续至今的话,印刷之术又岂会如此落后?”

    说到最后,叶宇百感交集道:“即便微臣此刻交出印刷技术,若朝廷不予重视,再过百年之后,微臣的先进技术,终将成为今日落伍的雕版印刷!”

    “那以爱卿之见,何以立国?”叶宇的话带给赵昚长久的沉思,此刻他问出这个问题,也是心中一直困惑的疑虑。

    “微臣年轻识浅,不敢妄谈国事!”

    叶宇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奏章,躬身禀道:“陛下,微臣近日便要成婚,故此特来告假,请陛下恩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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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权色介绍:
想情有独钟,却被女皇、皇后、公主、名妓牵挂在心扉。

想平定天下,却被君王、太子、群臣、文人忌惮入骨髓。

叶宇仰天长叹,究竟这是为什么?  

济公饮酒吃肉,“因为你与贫僧一样不合礼法!”

王重阳仗剑挺拔,“因为你与贫道一样英俊潇洒!”

此书原名《宋世流芳》  ;QQ群:17江山权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权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权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