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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贝戎     豹隐txt下载     豹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遇袭

    程志初闻他的话之后尚不明白,仔细一想之后,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马峰肯定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方越元控制住,必定留了后手自保,必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和方越元拼个鱼死破。但是究竟留了什么后手,却是想不出来,郑怀柱也没说。

    赵济勇和他心意相通,也想通了其的关节,程志既然不便问,只有他这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来问了。刚要张口,却见程志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低调一下。虽然一头雾水,赵济勇还是将要问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接下来众人谈的内容可就五花八门了,大部分都是与吃喝享受和女人有关,程志和赵济勇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调调,听得满脸通红,眉头直皱,可是心里却又偏偏忍不住要听,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

    他们两个的窘态被郑怀柱尽收眼底,哈哈一笑,满嘴酒气的说道:“怎么样?一会哥哥带你们两个去见识一下?”

    程志和赵济勇急忙摇头,程志倒还好些,赵济勇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童子鸡,若是就此si身,那可就赔大了。就算是程志,上头也有一个方晓晨,要是被方晓晨知道这厮居然背着她去和郑怀柱享受,这丫头起火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郑怀柱也只是随口说说,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背着程卫国和赵东进教这两位小兄弟这些东西,至于袁八爷等人和二人不太熟,又有郑怀柱的面子关照着,都是客客气气的,连个玩笑也不开。

    看起来一团和气,但是程志和赵济勇却拘谨异常的吃完了这顿饭之后,郑怀柱信手捏起一根牙签在嘴里叼着,含含糊糊的说道:“酒足饭饱,天色尚早,这么早就回去也睡不着觉,你们几个还有没有什么节目?带这两位小兄弟开开眼?”

    袁八爷和小周等人都已经喝得醉眼朦胧,舌头硬,无力的挥了挥手:“就算是有节目,也是你怀少说了算,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

    “找个洗澡的地方按一按是肯定不行了。”郑怀柱不怀好意的瞄着程志和赵济勇,将那根牙签在嘴里不动的搅动着,似乎不太好安排下面的节目。

    程志急忙说道:“柱子哥,对于您来讲,天色还早,对于我们而言,可真不早了,再不回家的话,我们老爷子非着急不可。”

    郑怀柱眉头又拧了起来:“我说你们两个有点出息行不行?二十来岁的人了,一提到你们家老爷子,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没出息。这样吧,我做主了,也不领你们去别的地方,找个地方嚎两嗓子去。”

    省城的kTV数量繁多,上规模上档次的也不在少数,郑怀柱所说的嚎两嗓子,就是找家kTV继续ppy,怎奈何程志和赵济勇心里都有数,连连摇头拒绝。

    见他们两个心意已决,郑怀柱也不勉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算了,既然你们两个没有兴趣,我也不留你们了,这就送你们回家。”回头对袁八爷说了一个地方,让他们在那里等他,将程志和赵济勇送走之后,他再返回来。袁八爷等人连连应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出门付帐。

    程志这才知道,原来柱子哥做东,请自己和赵济勇吃饭,居然是由别人来付帐,不禁一阵苦笑。

    郑怀柱却是毫不在意,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摇摇晃晃的领着程志和赵济勇出了门,就要去停车场提自己的车。赵济勇见状,快走两步,伸手扶住了他:“柱子哥,我们两个打车回去就行了,您快行行好,别送我们了。”

    郑怀柱斜了他一眼:“怎么地?信不过柱子哥,害怕我把你们两个都送上路?”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赵济勇嘿嘿笑道:“主要是柱子哥日理万机,我们两个又不是不识路,您还是和你那些朋友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吧。”

    郑怀柱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径直向地下停车走去。程志和赵济勇无奈,只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景,暗暗担心,不知道这位喝了不下半斤白酒的柱子哥开车上路之后,会不会耍起长龙。

    郑怀柱领他们来的酒店在省城也算是数得上的高档酒店,除了室外停车场之外,还有一个地下停车场。三个人一前两后,顺着昏黄的灯光来到郑怀柱停车的地方。郑怀柱探手入怀,掏了半天,才将自己的车钥匙掏了出来,刚要打开车门,忽然一道刺眼的强光直射过来,照在几人的脸上。

    程志等人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眼睛,恍惚只见一辆轻型面包车从停车场外面拐了进来,在三人身前四五米处带着一声尖啸停下了车,随着车门打开,五六个手执片刀和钢管的大汉冲了下来。其一人指着郑怀柱叫道:“砍他!”

    这两个字喊出来之后,那些大汉一齐怒吼着冲了上来,手家伙没头没脑的向郑怀柱招呼了过来。郑怀柱在那些人下车之际,酒就被惊醒了一半,暗叫糟糕,没等那些人近身,一个侧滚,从动机罩盖上翻到了车的另一面。他毕竟也是部队大院出身,虽然不像程志和赵济勇那样从小随着老江习武,但是身手还是相当的灵活,那几人没有收住手,全都招呼到了郑怀柱的车上,好好的动机罩盖,顿时被砸出了几个大坑。

    程志和赵济勇齐声惊呼:“**。”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么高档的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居然能碰到香港电影里才能见到的镜头,本能的冲了上去,各自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对手,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膝盖已经重重的撞在对方的下阴处。这两个人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动起手来招数都差不多少,直接向对方最弱的地方招呼。那两个人大叫一声,满头大汗的捂着裤裆不住的在地上翻滚,

    那些人更没有想到郑怀柱身边这两个貌不惊人的小子居然是高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郑怀柱身上,刚一露面,就被程志和赵济勇放倒两个。

    领头那人反应也是极快,知道不把这两个小子放倒,想要收拾郑怀柱恐怕不太容易。招呼了一声,剩下那几人转过头向程志和赵济勇扑了过来,手家伙呼呼有声,带着阵阵冷风,将程志和赵济勇团团围住。

    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程志和赵济勇也和老江学过,只是一直没有学以致用,再加上要保护郑怀柱这个不会打架之人,这帮人又存心把他们往死了整,虽然对手人数少了一些,但是凶险程度,却比在滨海和蒋彬等人交手的时候要严重得多。几个回合下来,程志和赵济勇身上都挂了彩,尤其是程志,为了护着郑怀柱,不但挨了几记重重的钢管,肩膀处还挨了一刀,喷出来的鲜血顿时将衣服染得通红。

    一看程志挂了彩,赵济勇的野性刹时被激出来,大吼一声,纵身扑了上去,抱住躲在程志身后,正要举起手钢管的大汉,想也没想,额头一撞,撞在了那人的鼻子上。撞过了一下之后,还不解气,不理会背后连几下狠击,不停的用头向对方的头撞去。

    第一下他就已经将对手的鼻梁骨撞得骨折,又连续几下,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刚开始的时候,那人还叫了两声,撞到第四下的时候,那人已经连叫都叫不出来了,赵济勇这才放开了他,任由他直挺挺的仰面倒在地上。回过头再看后面袭击自己的人,已经被程志打翻在地。赵济勇的野性激出来之后,程志也两眼通红,情知这些人全都不是善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下手也就不再客气,拼着挨了两下,几记重手下去,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过之后,那几个大汉全都被他一一击倒。

    几个人之,唯一没有挂彩的居然是郑怀柱,这倒不是他有多能打,而是那些人现程志和赵济勇之后,大部分的人都想先把这两个小子放倒,然后再收拾他,只是智者千虑,该倒的没倒,不该倒的却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赵济勇受的伤也不轻,看看已经没有站着的敌人了,一口气顿时泄了,一屁股坐到地方,捂着痛处不住的呻吟,一边呻吟一边咧着嘴说道:“妈的,老江教的东西全不管用,还说什么学了他的功夫,对付十几二十个小混混一点问题也没有。我算看透了,他这把咱们两个往火坑里带,碰到手里带家伙不要命的主,杀敌一万,也得自伤八千。”

    程志比他也好不了多少,瞪了他一眼,咧着嘴说道:“你不要命了?刚才你用头撞那人的头,把我都吓了一跳,万一有人在你后面照你后脑勺来一下,你就得让人揍趴下。哪有像你这么打架的?”

    赵济勇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转过头向郑怀柱望去:“柱子哥,你没事吧。”

    郑怀柱惊魂已定,胸口不住的起伏,咬牙切齿的来到一个人的面前,运足力气,抬起脚在那人的肚子上狠狠的踹了一脚,说道:“没事,今天谢谢你们两个了,要不是你们两个,老子可真就栽了。”

    被他踹在肚子上的那位仁兄,就是被赵济勇用头撞得一点反应也没有之人,被他踹了一脚之后,身子动了几动,依旧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

    赵济勇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我靠,这哥们不会这么不经打,撞了几下就挂了吧?”

    郑怀柱吐了一口唾沫:“放心吧,只是晕过去了,死不了。妈的,算计我,再让你算计我。”又是一脚,将那人踢得翻滚了几下。

    程志将赵济勇扶了起来,等郑怀柱打开车门之后,将赵济勇扶了上去。这一次遭遇伏击,总的来说战果还可以,唯一不爽的就是程志和赵济勇都挂了彩,郑怀柱的车挨了几下,不但动机罩盖变了形,连风挡玻璃也被打碎了,碎片洒了一地。

    三个人坐在车里喘息了好一会,也不见停车场的保安过来,倒是袁八爷等人晃晃悠悠的从停车场外面走了进来。他们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见郑怀柱出来,心里觉得奇怪,想来看个究竟,没想到刚一走进停车场,就看到郑怀柱的车被打得破破烂烂的,几个人躺在车外面,出轻微的呻吟声。地上鲜血淋漓,就连停车场的柱子都溅上了不少的血点子。

    袁八爷等人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眼睛不花了,身子也不摇晃了,快步奔了过来,看到车内的郑怀柱等人和外面相比,还算是活蹦乱跳,才稍稍放了心。

    在这些人之,袁八爷求财的胆子最大,打架的胆子却是最小,吓得脸色白,连声问道:“怀少,怎么样?没事吧?这些人是怎么人?”

    郑怀柱刚才遇袭的时候没有大碍,却在扶程志和赵济勇上车的时候扭了腰,疼得直冒冷汗,没好气的说:“我们三个变成这样了,你说有没有事?”

    他心情不好,袁八爷也不敢乱说话,回身大声叫骂道:“保安呢?保安死到哪去了?妈的,在停车场里都有人敢闹事,反了他们了是不?把你们经理找来,这事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喊了半天,也不见一个鬼影冒出来,郑怀柱差点没气炸了肺:“你在那里叫什么魂?这些人敢在停车场闹事,当然就先把保安打了。小周你们几个留下,一会等他们经理来了,和他说道说道,八爷,上车,妈的,找姓关的去。”

    顿了一下,又说道:“先不要报警,等我们收拾完关兆宇那个王八蛋之后,看看情况再说。”

    袁八爷应了一声,抬脚上车,看了看碎得满地都是的风挡玻璃,又迟疑道:“这车还能开么?”

    “屁话,怎么不能开?”郑怀柱的眼睛瞪了起来,看了看程志和赵济勇,又放低了声音:“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去。”

第六十二章 霸气

    郑怀柱没带别人,专门带上了程志和赵济勇,自有他的考虑。他此去是找关兆宇报仇雪恨,说不定会有冲突,这些*们平时玩点阴谋诡计,仗势欺人还可以,要是真刀实枪的和敌人火拼,十个袁八爷也比不上程志和赵济勇的一条胳膊,带了也没用。

    刚才那一架,虽然郑怀柱没怎么伸手,但也是心情激荡,用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才算是把钥匙插到了钥匙门里。幸好那车的风档玻璃虽然碎了,动机罩盖也受到了重击,但是别的地方却没有大碍,轻轻拧了一下钥匙,郑怀柱就将动着了。

    腰扭了,刚才打架的时候没有觉,打完了之后才现脖子好像也扭了一下,转动起来颇为僵硬,恨恨的骂了关兆宇几句,踩下油门,气呼呼的将车开了出去。没有了前面的风挡玻璃,自然不敢快开,饶是如此,还是被吹进来的风弄得眼泪横流。坐在副驾上的袁八爷看到他的样子,急忙从身上一顿乱摸,居然摸出一副平光眼镜递了过来。

    郑怀柱伸手一拨,将眼镜拨开,没好气的说道:“戴这东西干什么?我要是怕风吹眼睛的话,干脆戴个摩托车头盔多好?”

    袁八爷好心好意的给他提供眼镜,却被他一番数落,脸色微红。但是郑怀柱现在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他也不敢多说话,生怕惹恼了他,日后自己吃苦头。

    程志和赵济勇受的伤都不轻,尤其是程志的肩头还在不往的往外淌血,一路上经过了两家医院,都有心让郑怀柱停下车,到医院里简单做一下包扎之后再去报仇,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无奈之下,只好将衣服撕成布条,胡乱的包扎了一下,心之郁闷,可想而知。

    郑怀柱却恍然未觉,只是自顾自的痛骂关兆宇,骂了半天,程志和赵济勇也没有听明白这关兆宇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什么会惹得郑怀柱如此生气?

    憋了半天,赵济勇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问道:“柱子哥,你骂了半天,这个关兆宇究竟是谁啊?”

    “妈的。”郑怀柱一边小心的开着车一边又骂了一句,然后说道:“刚才那些人就是那个王八蛋找来的,在生意上,我们和他有一些过节,没想到这个王八蛋不敢惹六哥,反过来动我。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这老小子一点教训不可,要不然,咱们大院的脸可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他撇开了袁八爷等人,说出“咱们大院”这四个字,意图很明显,无论从哪方面上讲,程志和赵济勇从实力上都要比袁八爷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种人材正是自己急需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两个小兄弟拉到自己身边帮自己。

    只要跟着自己在社会上露几次面,就算是程志和赵济勇心里不愿意,省城道上的人也都会认为这两个人是郑怀柱身边的人,上贼船容易,下贼船可就难了。这也是郑怀柱为什么要带上他们两个去找关兆宇的另一个原因。

    程志和赵济勇怎知这位从小就敬重的柱子哥心里会打这种算盘?心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又被郑怀柱的“咱们大院”这句话弄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实上从他们记事的时候起,大院里人来人往,走了几批人,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的来,拖家带口的走,虽然不乏有惹祸精,可是不管是在部队还是在地方,却从来没有吃过像今天这样大的亏,居然会被黑道上的人伏击。

    郑怀柱半天没的听到他们再说话,半眯着眼睛,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们,说道:“儿,你们两个是不是怕了?”

    程志干笑两声:“有什么可怕的?那些人是主动找咱们的麻烦,刚才那架式咱们都看到了,下的全都是死手。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弄死他们,咱们也算正当防卫。”

    郑怀柱哼了一声:“正当防卫,你们两个读书真是读傻了,每天都有那么多案子生,真正的正当防卫又有几例?我不是问你们这个,是问你们是不是没胆子去找关兆宇报仇?”

    “……”

    “你们要是没有胆子的话,柱子哥现在就送你们回家,至于程叔和赵叔那里,我替你们说,就说有人袭击我,你们两个为了救我才搞成这个样子的。”

    程志和赵济勇相视苦笑,均想:“咱们这个样子回家,无论如何,你也脱不了干系了,就算你不说,我们两个也会说是为了救你才搞成这个样子的。”

    等了几分钟,郑怀柱还没有听到他们两个的回答,心有些焦燥,皱着眉头说道:“你们两个平时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现在成闷葫芦了?有没有胆子说一句话。反正不管怎么说,柱子哥这仇今天肯定得报,你们两个不想去,柱子哥也不难为你们。”

    程志苦笑了一声:“柱子哥,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现在我们两个在你的车上,就算是不想和你一起去报仇,也都走了这么多远了,还能有别的路不成?”

    郑怀柱本来也没打算停车送他们回家,嘿嘿两声,加快了车。一辆没有风挡玻璃的车,三四个鲜血淋漓的年轻人,在马路上招摇过市,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了,更让人张口结舌的是,这辆车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家相当有规模的kTV门口停了下来。

    郑怀柱两只眼睛已经被风吹得有些红肿,手扶着后颈,转到了两下脖子,沉声说道:“到了,这里就是关兆宇开的kTV,平时闲着没事,他就在这里呆着。”

    说完之后,推门下车,同时又转动了两下脖子,低声骂了两句。

    程志看他下了车,和赵济勇连同袁八爷也下了车,跟在郑怀柱的后面,一前三后,推开了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这个kTV的格局和别家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进门是一个小小的大厅,正摆放了一个大大的鱼缸,里面养了十几只风水鱼,正对着大门的神龛上供奉着一个财神,两旁却摆放了两只时下颇为流行的招财猫,扬起的手臂不停的摆动着。旁边是一个楼梯,直通二楼,吧台和所有的包房都在二楼,一楼只不过是一个缓冲地带。

    虽然是缓冲地带,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人,墙边的长凳上坐了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胖一瘦,头染成桔黄色,正翘着二郎腿在那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一看到这四位如此模样的闯了进来,都是一愣,一齐站了起来拦在四人面前。

    对这样的小喽罗,郑怀柱自然不看在眼里,没等他们说话,已经抢先一步把眼睛瞪了起来:“关兆宇在哪个包房?”

    那个胖一点的人横了他两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谁啊?想见我们老板就见?”

    郑怀柱一听他的口气,就知道关兆宇肯定在,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反手就是一个嘴巴扇了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说我是谁?关兆宇在哪个包房?”

    那人没想到郑怀柱说打就打,程志和赵济勇等人也没有想到郑怀柱先打后骂,而且粗俗无比,完全不像一个有身份的江湖大哥,都愣住了。

    反倒是那个瘦子反应得最快,大叫一声:“**的,跑这里闹事来了。”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去抓郑怀柱的头。

    郑怀柱来这里就是打架来了,当然早有准备,虽然脖子还有点僵硬,动作不怎么太灵活,但是那是指的平时而言,一旦打起架来,精神高度紧张,那些小小的不便自然也就可以忽略不记,一侧头,躲过了这一抓,挥拳就打了过去。

    他这边动上手了,程志和赵济勇等人也不能瞪眼干看着,咬了咬牙,一前一后的冲了上去,左手抓住那两人的胳膊,右手拿住肘关节,微一用力,那两人就承受不住,闷哼两声,顺着他们的力道弯下了腰。

    郑怀柱抬手又给了那个瘦子一正一反两记耳光,卡住了他的脖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恶狠狠的说道:“妈的,说不说?今天你不说关兆宇在哪个包房,老子掐死你。”手上加大了力度,那瘦子脸逐渐涨得通红,拼命的挣扎,但是手被郑济勇制住,稍一动作,就钻心的疼,脖子又被郑怀柱卡住,根本就吸不进气,没过多长时间,额头上的血管就根根暴起,两只眼睛越睁越大。

    那胖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哆哆嗦嗦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袁八爷也被郑怀柱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抓住了郑怀柱的手,用力的扳开他的手,叫道:“怀少,怀少,快点松手,再不松手,这小子就被你掐死了。”

    郑怀柱压根也没有想把那个瘦子掐死,只是一来想要立威,二来那个瘦子出口成脏,让他心里很不爽,下手不免重了一些,被袁八爷扳开手指,也就顺理成章的放开了手,只是心里有气,再扇他几记耳光是免不了的了。

    那瘦子得脱大难,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脖子不住的咳嗽,郑怀柱那几记耳光就好像打在了一堆死肉上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郑怀柱冷哼一声,对那个胖子说道:“他说不出话了,你说,我最后再问一遍,关兆宇在哪个包房?”

    那个胖子已经吓得心胆俱裂,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哥,我们老板在……9。”

    郑怀柱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脸:“你比这个瘦子要懂事得多了,对了,刚才你好像问我是谁?还说什么你们老板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

    那胖子本来见他露出笑容,只道已经没事了,听了他的话之后,又吓得魂飞魄散,连话也不会说了,突然觉得肩膀上似乎有水滴掉落,扭头一看,只见程志肩头上的伤刚才一动手,又被挣开,鲜血又滴了出来,一滴一滴的全都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受了伤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将自己制得服服贴贴的,尤其是一双手,好像两个铁钳一样,夹得自己手腕火辣辣的做痛,那胖子心惊之余,又对这个由于失血而脸色稍有苍白的年轻人佩服无比。

    郑怀柱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缓缓的说道:“我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你听好了,老子姓郑,叫郑怀柱。这个名字,你们老板想必和你们也提过,下次照子放亮点,别***狗眼看人。”

    那胖子连连点头,额头冷汗直冒。

    “把你这个哥们扶到长凳上坐好,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懂不懂?”

    “懂。”那胖子又是连连点头。程志和越济勇听了郑怀柱的话之后,也松开了手,那胖子不敢多言,扶着瘦子乖乖的坐在了长凳上。要论血性,瘦子比胖子要强得多,可是他的血性也并非是真正的血性,碰到了拳头比他硬的人,挨了一顿暴打之后,那点仅存的血性也就荡然无存了。被那胖子扶到了凳子上,扭过头不住的借着喘粗气掩饰心里的恐惧,连看都不敢看郑怀柱等人一眼。

    郑怀柱意气风,完全了没有刚才遇袭的狼狈,心想这两个小家伙的武功还真就没有白学,带着他们打架真就起不少作用,比袁八爷他们强多了。更加坚定了要将程志和赵济勇收到麾下的决心,一边盘算着如何打通程卫国和赵东进的关节,一边挺着胸当先向楼上走去。

    转了一个弯,到了缓步台上,袁八爷拍了拍胸脯,说道:“怀少,刚才你的样子真像是要掐死那个小子似的,吓了我一跳,拜托你以后别这么猛了好不好?”

    “你怕了?”

    袁八爷的脸上现出些许不安:“我怕什么?”

    “怕我真把那小子掐死了,把你袁八爷也连累了是不是?”

    “……”袁八爷不说话了。

    “告诉你们,这就叫霸气,对付这些出来装狠的小鬼,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要比他们还要狠,而且是真真正正的比他们狠,他们才会怕你,在你面前,才大气也敢出。”郑怀柱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说,“八爷,这里面的门道,你就慢慢学吧。”

第六十三章 领导在场

    说完了之后,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你们几个先在这里等一会,我打个电话。”一边拨着号码,一边向楼下走去。程志和赵济勇等人不知道他要给谁打电话,见他下楼,生怕楼下那一胖一瘦看到他自己下楼,暴起难,急忙也跟着下了楼。

    下了楼之后才现这份担心纯属多余,楼下那两位愣愣的坐在那里,看到郑怀柱下楼,连忙将头转向了别处,看都没敢看他。

    郑怀柱扭头扫了他们两眼,冷笑一声,走出大门,来到一个小角落里压低了声音开始通话,程志和赵济勇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那两人身上,隐隐约约的到郑怀柱好像是在打电话求援,但是给谁打电话求援,却是一概不知。

    袁八爷也听出他在打求援电话了,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他没有见到过程志和赵济勇的勇猛,虽然那些偷袭的人被他们打得七零八落,可是这两个小子也都挂了彩,现在深入敌巢,就算是再能打,也未必能压得住阵脚。郑怀柱最初也是一股怒气,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快到地方了,才算是想起这回事来,不管怎么说,电话打出去,多少也能起点作用。

    打完电话之后,郑怀柱倒背着双手,来来回回的在大厅里踱着步。那一胖一瘦见他们去而复返,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鬼主意,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大气也不敢出。这其间来了数拨消费的顾客,看到这几人的模样,都又惊又怕,除了两拨已有几分酒意,胆子又比较大的人留下之外,别人都是转身就走。

    那胖子和瘦子心里着急,却又不敢多说话,肚子里将郑怀柱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心里只盼着哪位乖觉的同事能遛达到一楼,看到这种情况之后,马上向关兆宇汇报。可是别人都在二楼,一楼平时很少有人来,就算打得天翻地覆,二楼依然是歌舞升平,浑然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郑怀柱叫的人还没到,他也不着急,看了看表,又是一脸的冷笑:“时候差不多了,儿,咱们上去。”

    程志应了一声,向门口望了两眼,还是不见人,可是郑怀柱已经上了楼梯了,不敢再耽搁,快步跟了上去。郑怀柱伸出右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边走边骂关兆宇。

    到了二楼之后,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吧台,里面站了两个小丫头,吧台外面有几个闲着没事的男服务生正围着吧台逗弄那两个小丫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两个小丫头满脸通红,连笑带骂,男服务生们也都嘻嘻哈哈的在那里起哄。

    其一人无意扭头看到了郑怀柱等人,愣了一下,皱着眉头迎了过来:“先生,您找谁?”在这种场合,最容易生打架斗殴的事,寻仇闹事的人也不少,这些服务生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更何况程志和赵济勇身都有伤,无论怎么看,也不是打完架之后到这里来消遣的。

    郑怀柱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辨明了方位之后,径直向9包房走去。那服务生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更坚定了此人是来寻仇的,急忙向其余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跟在郑怀柱的身后又说道:“先生,现在公安局有规定,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都要先到吧台登记备案……”

    郑怀柱当然不会把这个真假不明的所谓的规定放在眼里,但是却被这个服务员弄得心烦意乱,虎着脸说道:“认识我是谁不?”

    那服务生被他的话问得一愣,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叫郑怀柱,和你们老板是朋友,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们老板,用不用到吧台备个案?”

    那服务生吓了一跳,不敢多问,将信将疑的向吧台那边走去,一路上回了好几次头。郑怀柱哼了一声,拐了一个弯之后,来到一个包房门前停下,看了一眼门上的门牌,脸罩寒霜,突然飞起一脚,踹开了门。

    包房里的光线极案,三个大大的沙转成一个半圆,间一个大大的玻璃茶几,茶几上满满的摆了一大堆酒瓶子和果盘,几个男女正坐在沙上,一个打扮得极为妖艳的女孩子正手持麦克,在那里嚎着不知名的歌,音响里放出来的伴奏音乐震耳欲聋。

    郑怀柱这招单腿破门火候恰到好处,正好将门踹开,又没有伤着自己的脚,端的厉害。最重要的是将包房里的人吓了一跳,由于光线太暗的缘故,郑怀柱没有看清哪一个是关兆宇,包房里的人也没有看清郑怀柱是何许人也。没等郑怀柱说话,坐在沙上的一个人“呼”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声骂道:“妈的,哪个王八蛋,找死啊?”

    坐在沙上还看不出来,站起身之后,程志才现这此人高高瘦瘦,一米八几的身高,却瘦得不成比例,整个人就像一个竹竿一样,更为突出的是长得也几乎不成比例的脸和小小的眼睛,虽然身着一身名牌西装,却无论怎么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郑怀柱冷笑两声,对那人说道:“关老板,好兴致啊,这几位是?”

    那高瘦之人就是这家kTV的老板关兆宇,也是郑怀柱要找的人。看到郑怀柱居然找上门来,不由得大感意外,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干笑道:“原来是怀少啊,快请坐请坐,今天是什么风,把怀少吹来了?”

    郑怀柱随手关上了门,伸手在墙边找到开关,将灯打开。室内灯火大亮,双方这才看清楚对方。关兆宇那一边的人除了关兆宇之外,看起来都不是混社会的人。郑怀柱这边虽然看起来也不像是在社会上混出名堂的人,可是程志和赵济勇身上的伤却着实让人心惊。

    关兆宇皱起了眉:“怀少,您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带了两个血人到我这里来?”

    “什么意思?”郑怀柱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在沙上:“关老板,我这两个小兄弟都不是社会上的人,平时上学住校,也难得见一次面,这次放假,我领着他们出去玩一玩,结果在酒店的停车场里面,有那么几个人开着车过来,想把我干掉。我倒是没有什么事,不过我这两个小兄弟却受了伤,你也看到了,这事怎么也得和关老板好好谈谈不是?”

    关兆宇也坐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怀少,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你的小兄弟受了伤,关我什么事?虽然咱们两个以前有点小过节,但是也不至于到找人要干掉你的程度吧?”

    “关老板倒是推得干净啊,在省城,我还真就不知道除了关老板之外,哪位老兄和我有这么大的仇。”

    “怀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要是想到我这里消费,我随时欢迎,不但欢迎,而且还可以给怀少免单。大家都这么熟了,这点小面子还是要给怀少的。可是怀少要是想往我关某人身上泼脏水,那可对不住了。这几位都是区里的领导,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还请怀少先回避一下,咱们的事,以后再谈。”

    那几位所谓的领导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眼神比吧台的服务生还要毒辣,早就看出郑怀柱来者不善。只是他们不但不认识郑怀柱和程赵二人,就连袁八爷都不认识,只当是社会上的小混混。初时被郑怀柱等人的气势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忍不住又要摆出领导的架子,其一人沉着脸说道:“年轻人……”

    刚刚说了这三个字,郑怀柱眼睛就立了起了,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给我闭嘴,我警告你,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要是想留在这里的话,就老老实实的给我闭着嘴坐着,要是不想留在这里,马上给我滚。”

    那领导当官多年,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态度吼过,顿时大怒。领导的官威一上来,当真是非同小可,一拍桌案,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几个小混混,竟敢如此嚣张,没有王法了是不?”

    他们不知道郑怀柱的来历,关兆宇却是知道的,听了他的话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黑,急忙小声劝阻。但是那位领导的真火已,见郑怀柱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只当已经将他镇住,愈的要摆摆官威,又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回头对另一个说道:“老王,马上给分局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处理一下,几个小混混竟敢如此,真是无法无天了。”

    关兆宇心里长叹一声,急忙又转过头去劝那位领导口的老王。

    旁边那几位看到郑怀柱等人的模样,也都是心里有气,老王听了那位领导的话之后,马上掏出电话,在通讯录里翻了一会,接通了分局的电话,当着郑怀柱的面寒喧也不知道和谁寒暄了几句之后,大声告诉对方有人在某某某kTV闹事,身上都带着伤,说不定才在某处打完架,一定要派人过来严办。

    郑怀柱心里冷笑连连,不动声色的看他打完了电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老王打完了电话之后,没有在郑怀柱的脸上现惧意,不由得大奇,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按理说,如果对方是普通的小混混的话,一听到自己是区里的领导,又给分局打电话,早就鸟兽散了,可是这几位却完全没当一回事,难道这几位竟然不是普通的小混混?

    不是普通的小混混,那就是有点名望的大哥了。那也不对啊,就算是有名望的江湖大哥,听到自己打电话报了警,也会心里虚的。奇怪,真是奇怪。

    没等他奇怪完,郑怀柱已经冷笑着问他了:“打完了?”

    “你什么意思?”领导也是人,也知道害怕。本来是想打电话镇住郑怀柱,可是一旦电话打了之后,没有把对方镇住,自己就先被镇住了,惊疑不定的问郑怀柱。

    郑怀柱冷笑两声:“我和你说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你们要是不想惹事上身的话,马上给我滚。现在我再把这话对你说一遍,你听明白了没有?”

    “你……岂有此理。”面对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混混,领导们的底气明显的有些不足了,一齐向关兆宇望了过去。

    关兆宇压根就没想到郑怀柱会找上门来,也乱了方寸,咬了咬牙,对郑怀柱说道:“怀少,究竟你那边生了什么事,我真不知情,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误会个屁,误会什么?有什么可误会的?”郑怀柱一时激愤,跑来寻仇,却忽略了人手的问题,现在自己调的人没到,他不知道程志和赵济勇受的伤重不重,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打,心里没底,也不敢先动手,只能拖一会是一会。

    关兆宇心里有鬼,那些人虽然是他找的,可是郑怀柱这么快就杀上门来了,又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当然得死扛到底,打死也不能承认,换上了一副笑容,说道:“这几位领导可以做证,从今天下午,我就一直陪着他们,直到现在,半步也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就算是想找怀少的麻烦,也没有那个机会。”

    郑怀柱冷冷一笑:“关兆宇,你真把我当成两岁了是不是?今天我把话撂到这儿,这事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郑怀柱今天就找上你了。是你干的,你得承认,不是你干的,你也得承认。今天我就认定你了。”

    关兆宇脸色一变:“郑怀柱,就算是你老爸是咱们东北军区的副司令,但是别忘了,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你说是我干的,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想来我这里闹事,你真当我是吃干饭的?”

    那几位区里的领导才知道郑怀柱的来头,心跳都加快了一倍。他们只不过是区里的领导,和郑怀柱的父亲相比,差距实在太大。同时也明白为什么郑怀柱不怕他们打电话了,以郑怀柱的身份,分局里就算是来人了,也只能是白来,耐何不了他。

    只见郑怀柱听了关兆宇的话之后,反而哈哈一笑:“怎么?关老板的意思是想仗着这里是你的地头,要和我动粗了?”

第六十四章 彻底栽了

    关兆宇冷笑一声,站起身形,伸手拉开了门。郑怀柱等人还没等有什么反应,那几位领导看了之后却脸色一变。门外也没有什么,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十几个身材高大的服务生而已。

    一般此类的kTV,由于经常有闹事的,里面的服务生除了向客人提供服务之外,另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在值班经理的带领下随时准备战斗。

    刚才那个问话的服务生回到吧台之后,感觉有些不对,急忙找到了值班经理。等经理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郑怀柱单腿破门,情知来者不善,叫上了十几个人堵在门口,只等着里面动静不对的话,立时就要破门而入。关兆宇心里对此也很清楚,虽然没有出什么信号,但是经理叫人堵住门口却是在意料之。

    “怀少,恕我直言,你们四个人,两个带伤,虽然你怀少势力不小,可是官样章怎么也做,一会分局派人来了,看到领人来我这里闹事,惹怒了服务员,双方生了不大不小的冲突,结果躺在地上的怀少,大家面子上都不怎么太好看。”

    袁八爷虽然和郑怀柱一起做生意,但是天生就不是一个打架的料,见到那十几个人,暗叫不妙,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寻找安全之所,免得一会真打起来自己倒霉。

    “哦——”郑怀柱来了这么一个长音,冷笑道:“我现在不得不佩服关老板的本事了,看来这一次,兄弟就得认栽了。”

    “不客气,还是那句话,咱们之间的恩怨,以后慢慢再谈,但是今天这场合,怀少来的属实不是时候。”向值班经理使了一个眼色,高声说道:“你们几个好生伺候怀少,亲自把怀少送出大门,谁要是敢动怀少一根毫毛,老子灭了他。”

    那经理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一脸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听了关兆宇的话之后,应了一声,来到郑怀柱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阴阳怪气的说道:“怀少,请吧。”

    郑怀柱没有动地方,他没有动地方,袁八爷也只好呆在原地不动,程志和赵济勇估计了一下形势,双手成拳,也没有动地方。他们两个受的伤不轻,但是自觉得对付这十几个服务生还是足足有余。只是打完这一架之后,自己还能不能站得这么潇洒,那就难说了。

    关兆宇看郑怀柱脸泛微笑,没有动地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莫非怀少还要关照一下我的生意,想找个包房消费一下不成?那也没有问题,不管怀少消费多少,兄弟一律免单。额外再给怀少派两个点歌小姐,不知怀少意下如何?”

    说完之后,哈哈大笑,极为得意。郑怀柱刚一进门的时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以为这厮上来就会奋不顾身的和自己拼命,包房里只有他和几个领导,外带几个点歌小姐,要论打,只有他一个人能打,对方却有四个人,以一敌四,恐怕要吃大亏。可是郑怀柱进来之后,闲聊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动手的意思也没有,看来是底气不足,这次来只不过是想找个场子,挽回点面子而已。自己的人又都站在门外,那还怕个屁?

    郑怀柱依然大模大样的坐在沙上,随手拿过一瓶啤酒,嘴对嘴一通咕噜,一两分钟之内,那瓶啤酒就见了底。伸手抹了抹嘴,郑怀柱将空瓶放在茶几上,一语不。

    关兆宇冷笑道:“怀少既不走,也不消费,这可叫兄弟如何是好?”

    “那是你的事,总之今天的事不弄出个结果来,我是不打算走了。你关兆宇有种,我郑怀柱也不是个太监。就凭你这十几个人就想把我请走,关老板也太抬举我了。”

    关兆宇点了点头:“这十几个人好像份量是不怎么太够,看来只能由我亲自请怀少离开了。”转过头对那经理说道:“小韩,你先把这几位领导请到别的包房里坐一会,我在这里和怀少聊两句。”

    那经理知道关兆宇已经动了杀机,把那几个领导请走,主要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血腥的场面,急忙点头。那几位领导本来是想轻松一下,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这种事,郑怀柱老爸的身份弄得他们心里忐忑不安,巴不得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等那经理出声,纷纷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郑怀柱也没有拦他们,只是暗暗向程志和赵济勇使了一个眼色。他本来想拖到援兵到来,可是看情况,援兵没等到,就得打起来,这两个小兄弟身手不错,但是混社会的经验却不怎么太丰富,一定要先提醒他们做好准备,免得那些服务生暴起难,猝不及防,吃了大亏,回到家之后,更没法交待了。

    程志和赵济勇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一齐瞄准了关兆宇。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些人里,关兆宇才是老大,又是下令伏击自己之人,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先把他搞定。只要把关兆宇搞定,别人就都好说了。

    赵济勇刚才打架的时候,虽然没挨刀,但是挨了几钢管,后背火辣辣的做痛,眼前金星乱冒,长吸了一口气,看了程志一眼,心想今年真是流年不利,放假没到半个月,打了三四场大架,改天非得买个猪头好好拜拜了。

    程志挨的那一刀一直在不停的流血,身前的衣服已经大半被鲜血染红,与通红的衣服对应的是越来越苍白的脸,虽然胸膛还是高高挺起,但是整个人已经微微打晃。一边瞄着关兆宇,一边盯着那几位领导,只盼他们能走得快一些。等他们到了别的包房之后,就可以战决,再拖一会,恐怕自己真支持不住了。

    关兆宇也看到这两个年轻人瞄着自己了,和两人的眼光一接触,心里不由得一寒,这种狼一样的眼光自己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了。隐约记得上一次见到这种眼光的时候,自己还只不过是一个小混混,二十几全副武装的兄弟,一起围殴一个成名已久的江湖大哥,就在双方鱼死破的那一瞬间,他从那个江湖大哥的眼也看到了这种眼光。

    那一战的惨烈已经成了自己心里的一个噩梦,这么多年了,依然不知多少次在梦里被惊醒,回想起那天的血战和那种似乎可以将人射穿的眼光,还是大汗淋漓。

    “这两个小子……”看了看程志和赵济勇,又看了看郑怀柱,关老板不禁有些惊疑不定。“郑怀柱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两个狠角?不行,一定要在他们没成气候之前,想办法把这两个小子搞掉,否则一旦他们成了气候,那就彻底完蛋了。”

    想到这里,关兆宇的眼神也变得狠毒起来。在自己的地头上,不用担心会吃什么亏,唯一要考虑的如何才能干手净脚的把这两个小子做了。这事不能太急,只能慢慢来。

    几个人各怀鬼胎,都在关注着那些领导什么时候走到别的包房里。关兆宇的心里尤为热切,他找人偷袭郑怀柱的时候,就知道这事纸包不住火,早晚得漏。虽然漏得快了一些,但是也没有什么关系,既然双方已经撕破脸了,那就不用考虑太多了。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那几位领导走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接着,从吧台那边传来了一阵骚乱声,一群人大呼小号的将吧台控制住,又有一阵杂乱的脚步迅的向包房传了过来。这些人来得好快,十几秒之内就已经冲到了门口。

    那些服务生久经战阵,知道领导一走,就要大打出手,一个个精神都高度紧张。被这阵脚步声吓了一跳,转过身刚想动手,却一个个都像了定身法一样呆立不动。刚才的王霸之气全都消得一干二净,有两个人还情不自禁的举起了手。

    那个值班经理由于要请郑怀柱和那些领导出去,已经走进了包房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抬眼看到自己的手下的熊样,心里有气,伸手指着那些服务生的鼻子骂骂咧咧的走到了门口,刚想提高嗓门再骂几句,突然眼前一黑,额头上被一个不明之物重重的击。这一下好不厉害,那经理大叫一声,整个人倒退几步,倒在沙上,几乎没晕了过去。

    晃了晃脑袋之后,勉力睁开眼睛,才看清楚,击自己额头的是一枝八一杠的枪托。

    关兆宇本来大占上风,正在那里洋洋得意,没想到瞬间之内,局势立变,一个少尉军官带着十几个士兵冲了过来,将整个包房团团转住,那些领导也被围在包房门口。十几个服务生被六七枝八一杠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乖乖的靠着墙举起了双手,其余的枪口,指向了关兆宇和那个值班经理,连那几个领导也有幸分到了两枝。

    郑怀柱见到那个军官,长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骂道:“妈的,怎么才来?再晚来一会,你就等着给我们几个收尸吧。”

    那少尉嘿嘿一笑:“你以为警卫连说出来就出来啊?副司令下的命令,也得经过我们连长指导员批准,再集合上车,又赶到这里,这度已经够快的了。怎么回事?”

    “先别问怎么回事,来了多少人?”

    “随便抽了三个班,凑成一个排,三十多号人。”

    “别说了,儿有点不行了,你赶紧分几个人,马上送他和小勇上医院,这下麻烦可大了,带他们出来玩,却闹成这样,回到家之后,我们老爷子不得非把我吃了不可。”

    那少尉进门之初只看到郑怀柱了,并没有注意到程志和赵济勇,经他一提醒,才现面前这位血葫芦似的小伙子竟然是程志,看他身子不住的援晃,脸色苍白,好像随时都能趴下,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急忙伸手扶住了他,惊呼道:“**,怎么搞成这样?刚才出门的时候,老江还特意关照我们,让我们顺便看看他们两个呢。程参谋长要是看到儿子变成这个样子,不得气疯了?”

    关兆宇被两枝枪指着,不敢乱动,听到那少尉的话之后,一股凉意从心里涌了睐:“程参谋长,完了。”

    他再不知情,从那少尉的话里也能听得出来,这小子肯定是那少尉口的“程参谋长”的公子。这小子是参谋长的公子,那他旁边的那位肯定也大有来头,要了命了。

    程志也认识那个少尉,被他扶住之后,精神一松,整个人软软的趴在他的肩头:“陆哥,你们怎么来了?”

    “本来大家都睡觉了,结果被连长紧急集合给叫起来了,说是郑副司令说柱子让混混给伏击了,让我们过来帮帮忙,你怎么样?不打紧吧?”

    “还行,不打紧。”

    “行个屁。”赵济勇看到自己人来了,也松了一口气,一股恶气无法泄,骂道:“回去之后和老江算帐,什么狗屁空手入白刃,一点用没用,六七个拿家伙的小子就把我们弄成这样。”

    那少尉一脸的尴尬,心想他们是混混,你们是世家子,本质上就不一样。他们敢下死手,手里又拿着家伙,你们两个不敢下死手的小子还能站着,那就很不容易了。

    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不能说出来,叹了一口气,对一个战士说道:“六班长,你带几个人把儿和济勇送到军区总院,说明白了,是程参谋长和赵副部长的儿子,让他们好好弄弄。”

    警卫连的战士和程志以及赵济勇大多熟识,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都不禁有些好笑。那战士点了点头,领了三个人过来扶住了他们两个,似笑非笑的说道:“两位太子爷,这回吃了亏,知道厉害了吧?”

    赵济勇横了他一眼:“厉害什么?我怎么没看出厉害在哪里?”

    “刚才我们来的时候,这些人气势汹汹,好像要动手似的,我们一来,全都消气了,这就叫厉害,懂不?”

    “狗屁,你们手里有家伙事,他们当然不敢动了,要是你把手里那带响的家伙扔了,再把你身上的皮脱了,你看他们怕你不?”

    “嘿嘿嘿嘿……”

    六个人一边相互埋汰着对方,一边缓缓下楼,包房里的关兆宇看着郑怀柱眼里流出的凶光,万念俱灰,知道这回自己是彻底栽了。

第六十五章 制服不诱惑

    六班长将程志和赵济勇带出了门,刚想上车,就见一辆o警车缓缓的开了过来,不一会,从车上下来几个警察和几个协勤,看到门口站着的士兵,愣了一下,便要进屋。

    门口站着的两个战士不等六班长说话,枪一横,拦住了那几个警察:“你们干什么?”

    领头的警察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有军方的人参与到这件事里了,看到那些当兵的,才知道这一趟并不是一个好差使,硬着头皮说道:“刚才接到报警,说有人在这里闹事,我们过来看看。”他也算乖觉,没有说他们是被上级派来的,只是说有人报警,警察办案,天经地义,双方都能说得过去。

    那小战士只有十**岁,嘴上胎毛还没有褪净,向六班长方向看了一眼。他们一行三十几个人,大部分都上二楼了,一楼只留下三四个人守门,大部分都是年轻战士,六班长属于老兵,职务又是班长,虽然不是自己的直属班长,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得向这位老班长征询一下。

    六班长冷冷看了那些警察一眼,对那个小战士说道:“上楼,问问陆排,他让进就放,他不让进,今天就是公安局长来了,也不放。”说完,头也不回的扶着程志和赵济勇上了一辆车,亲自开车,绝尘而去。

    那些警察都看到程志和赵济勇身上带伤,却没有一个人主动上来询问,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那小战士向旁人使了一个眼色,快步上了二楼,来到了陆排所在的包房。

    包房里,那几位领导坐立不安,正忍不住向陆排摆明了自己的身份,希望陆排给自己一个面子,至少也要放自己先走。岂料这个姓陆的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一点面子也不给,翻着白眼,脸恨不得扬到天花板上,不轻不重的“啊,啊”两声,就没有了下,那几位领导没有办法,只好讪讪的坐到了沙上郁闷不已。

    那小战士三步并作两步,在陆排面前立正,敬了一个礼,高声说道:“报告排长,楼下来了一辆o警察,下来几个警察,说是有人报警,他们接警,要进来处理一下。”

    那几位领导和关兆宇听了他的话之后,眼睛都是一亮,精神一振。警察来了,那就好办了,至少不能让这些当兵的在这里横行无忌。陆排不给自己面子,多少要给警察一些面子。

    不料陆排听了那个小战士的话之后,眉头高高皱起,哼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们来干什么?有他们什么事?下楼告诉他们,这里没他们什么事。他们要是还不走的话,就告诉他们,咱们也是奉命行事,也是身不由己,有什么话,让他上司令部,找咱们连长指导员说去。再不行,他们有本事的话,就直接找郑副司令,程参谋长或者是赵副部长。”

    那小战士高声应了一声,又敬了一个礼,转身下楼。

    陆排三言两语就把那些警察给打了,那些领导和关兆宇又黯了下来,o已经指望不上了,那几位领导倒还好说,关兆宇终于知道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只见陆排大刺刺的从郑怀柱身上摸出一盒烟,老实不客气的拿出一枝点燃,随手将烟扔到了茶几上,笑着说道:“柱子,局面我们给你震住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们也不便参与进来,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又对那几位领导说道:“喂,几位领导,要是上头追究下来,你们可得给我做证,我只是在这里坐着,可什么事都没有干。”

    “好说,好说。”郑怀柱笑眯眯的信手抄起一个啤酒瓶子,慢慢的踱到了关兆宇面前,“关老板,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说白了,都是痛快人。我郑怀柱没有别的优点,就是有仇必报。你找人袭击我,老子差点没挂了,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关老板,你可得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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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一声惨叫传了出来,在整层楼的走廊里回荡着。程志的脸色似乎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起来,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苍白,两眼涣散的看着在肩头伤口处不住擦拭的卫生棉球。棉球上蘸的并不是药用酒精,而是地地道道的双氧水。双氧水这东西和酒精差不多少,都是给伤口消毒的,和酒精相比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没有酒精那么令人痛苦。

    只是程志很久没受过伤,对这东西不怎么了解,先入为主的误认为眼前这位二十多岁的女大夫用的还是酒精,双氧水在伤口周围泛起的白色泡沫更让他心惊胆战,情不自禁的惨呼出声。

    这一声惨叫穿透力极强,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把那年轻的女大夫和旁边充当助手的两个小护士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个女大夫,显然没想到这年脸色苍白,长相俊秀的年轻人居然会被双氧水弄得这样,手一哆嗦,手的镊子差点没掉地上,两道眉毛忍不住立了起来。

    凭心而论,她的两道眉毛细细长长,排列紧密,光是这眉毛就已经可以让断定此人绝对是一个美女,更何况还有一双灵动无比,秋水一般的眼睛。虽然脸上别的器官被大口罩罩着,一点也看不见,程志还是可以断定,这丫头最多比自己大个两三岁,说不定是今年刚从军医大学毕业分到陆军总院的。

    这丫头十指纤长,灯光之下闪动着玉一般的光泽,身材还算是高挑,虽然全身都罩在一个雪白的医用大褂下面,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凹凸有致,秾纤得衷,修短合度。此情此景,无论谁看到了,都会忍不住想起四个字——制服诱惑。

    只是这位身着足以令人流鼻血制服的丫头,手底下却一点也不含糊,简单看了一下程志的伤口,随手剪开他的衣服,操起双氧水就倒了下去。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把程志吓了一跳的同时,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叫什么叫?挺大个小伙子,受点伤就叫成这样?忍着点。”

    声音有如出谷新莺,说不出的清脆动听,语气却冷得像冰山一般,程志咧着嘴果然不敢再叫了。

    那女大夫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太子爷,一天到晚不好好上学,打架闹事倒是一个顶两个。要不是单主任亲自求我,我才懒得管你。二十多岁了,还不让人省心。”

    程志嘴上不敢说,心里却大感不服:“你这丫头最多也就是比我大个两三岁,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心理上肯定有问题,活该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岂料那女大夫虽然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但是却好像能穿他心里的小九九,这回不但眉毛立得更高,连眼睛也瞪了起来,冷笑道:“小子,别以为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不知道,你要是乖乖的老实不动,我一会下手就轻一些。你要是在肚子里腹诽我,信不信一会缝针的时候,我连麻药都省了?”

    程志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挨了一刀他倒是不怕,毕竟对手是给了自己一个痛快的,但是缝针却是一个细致活,时间说长就长,说短就短,要是这丫头起神经来,真不给自己打麻药的话,光是疼也能把自己疼个死去活来。

    那大夫对他的表现总算是稍稍满意了一些,两只眼睛也变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小弟弟,这才乖,姐姐一会就给你缝针,你不要紧张哦。”嘴里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却比刚才轻柔了许多。

    程志倒没有什么,旁边那两个充当助手的女护士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女大夫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咳嗽了两声,瞪了那两个女护士一眼。那两个女护士被她一瞪,急忙低下头,肩头不住的耸动,显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被口罩罩着,谁也看不到这位姐姐大夫的脸色如何,唯一看得出来的是,这位姐姐大夫的两只耳朵变得通红,不但耳朵变得通红,两只洁白晶莹的小手也变得白透红。

    过不多时,伤口处理完毕,给程志打了一针麻药之后,开始动手缝针,这时候就体现出为什么这丫头要说“单主任亲自求她”了,月牙状的针在她手里,简直就像是活了一样,随着手指的舞动,针上的羊肠线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几分钟之后,整个伤口就被她缝合完毕,在线的末端打了一个结,剪断了羊肠线,又小心的将伤口包扎完毕,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推走吧。”

    伸了一个可爱的懒腰,女大夫摘下了手上的手套,洗过了手,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笔挺的鼻梁,菱角形的小嘴,若是程志还有知觉的话,一定会对自己的判断之准大感得意。只是张比最精美的玉雕还要更具美感的小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那两个小护士的嘲笑定过神来。

    等那两个小护士把程志推出手术室之后,那个女大夫也随后跟了出去,刚一出门,就看见程卫国夫妇和赵东进夫妇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和程卫国相比,单苇清显得更激动一些,简直就是扑到了程志面前,连声问道:“,,你怎么样?”

    程志身上的麻药劲还没过,神智不清,单苇清喊了半天,也没有动静。单苇清心着急,抬眼看到这个女大夫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又扑到了她面前,抓住了她的手,急切的问道:“小纪,我儿子怎么样?”

    被她抓住手,这位小纪大夫又是一阵脸红,细声细气的说道:“单主任,你别着急,你儿子体格挺好的,虽然失了不少血,却是一点事也没有。”

    “那刚才我怎么听他叫得那么凄惨?”

    “还说呢,刚用双氧水给他消毒,他就来这么一嗓子,把我也吓了一跳,被我吓了几句之后,就不敢再乱喊了。”小纪大夫的脸变得更红。

    儿子没事就好,单苇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六班长等人刚刚开车送程志和赵济勇上医院,陆排心里就觉得不安,这么大的事,必须要通知程卫国等人一下,否则真有是出点纰漏的话,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单苇清接到陆排的电话之后,魂差点没吓飞,急急忙忙的会同程卫国和赵东进夫妇,以最快的度赶到了陆军总院。

    他们和程志等人脚前脚后到医院,单苇清就在这家医院工作,问明了值班医生之后,点名就要这位小纪大夫替儿子治病,现在看来,这位小纪大夫也当真是不辱使命,出色的完成了组织交给的任务。

    目送儿子被推到病房之后,单苇清摇头叹息一声,拉着小纪大夫的手连声道谢,又将她拉到了程卫国面前,强笑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小纪,这是我们家老程。”又指着小纪大夫对程卫国说:“这是我们医院今年新分来的小纪,纪咏红。”

    纪咏红面对着堂堂大军区参谋长,倒也没有丝毫的畏惧,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说道:“程参谋长。”只是刚刚恢复正常的脸又稍稍有些红。

    程卫国从收到信的时候,就一直虎着脸在那里生气,可是对着给自己儿子做手术的医生,总不能也一直黑着脸,脸色稍敛,也点了点头:“小纪啊,谢谢你了,那个臭小子让你费心了。”

    纪咏红连忙谦虚了一下,脸涨得更红。程卫国心里稍觉奇怪:“这姑娘怎么动不动就脸红?按理说应该是内向型的才对,内向型的居然学外科?”

    单苇清也看到纪咏红的脸色了,忍不住笑着解释说:“小纪是的医学世家,父亲和祖父,都是当地有名的名医,这姑娘哪都好,就是有时候缅腆了一些,和陌生人接触,动不动就脸红。”

第六十六章 负荆请罪

    她这么一说,小纪大夫的脸更红了,嗔怪的白了她一眼:“单主任,您先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扭着小屁股逃走了。

    单苇清看着她的背影,脸露微笑:“这个小纪……”脑海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偷偷向赵东进和梁玉英夫妇方向瞄了两眼,见他们依然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等着赵济勇出来,似乎没有注意这边,轻轻走到程卫国面前,低声说道:“老程,你看这个小纪怎么样?”

    程卫国点了点头:“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太腼腆一些了,说不上两句话,脸就涨得通红……你问这个干什么?”

    单苇清叹了一口气:“医院里今年分来了一批大学生,这个小纪就是其一个,另外还有几个也都不错,本来核计等毕业之后,就托人帮他介绍一两个,没想到……唉。”

    程卫国苦苦一笑:“亏你现在还有心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是越来越不安了,看都看不住,出去吃顿饭都能吃到医院来,看来这个孩子,我是没有办法了。”

    “那也不能怪。”单苇清虽然也气程志不争气,但是程卫国说出这样的话,出于母性的本能,还是忍不住要替程志开脱两句:“老郑家怀柱这半年来就够能折腾的了,今天说要带出去吃饭的时候,我就不同意,都是你说什么没事没事的,现在到好,还是出事了吧。”

    开脱到最后,转变为数落起程卫国来了,程卫国也没有想到吃一顿饭会吃成这样,有苦说不出来,下意识的掏出烟想吸两口,却被单苇清一个眼神瞪过来,猛然想起医院禁止吸烟,又将烟装回到兜里。

    过不多时,赵济勇也被推了出来,和程志相比,他伤的并不重,但是负责他的医生知道这位乃是堂堂后勤部赵副部长的儿子,处置得极外细心,就差没将全身都检查个遍了,确认无误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结束了治疗。身上没有刀伤,也就用不着缝针对手术,赵济勇出来的时候,依然是活蹦乱跳的,只是看到赵东进的时候,明显的有点心虚,偷偷将头扭到了一边,不敢看自己老爸的脸色。

    赵东进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气苦,也懒得看他,直到赵济勇被推到病房之后,他的脸色才算是稍稍好了一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叹息着走到了程卫国的面前。他看了看程卫国,程卫国也看了看他,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看到了一丝担忧。

    和单苇清和梁玉英相比,他们想的要更远一些。单苇清和单玉英,把这件事完完全全的推到了郑怀柱身上,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但是这两个男人的心里却并不是这样想。种种迹象表明,如果再按照这种情况展下去,程志和赵济勇肯定会身不由己的和郑怀柱等人生一系列的关系。郑怀柱近半年来做的都是什么生意,整个大院包括郑副司令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保住儿子的小命而已。

    如果程志和赵济勇也步郑怀柱的后尘的话,以这几位的老子的金字招牌,整个省城必然会鸡飞狗跳。更有甚者,甚至会对军队的形象造成一个非常恶劣的影响,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这几个小家伙的问题,而是整个东北军区的权力机构都会有一个极大的动荡,无论是程卫国和赵东进,都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的生。

    良久,程卫国和赵东进一齐叹了一口气,又异口同声的说道:“看来,让省军区留的那两个名额,真要用得上了。”

    在这种原则问题上,向来都是程卫国和赵东进拍板,两位户主做出了决定,单苇清和梁玉英从来不表反对意见。听了他们的话之后,这两位母亲心里都是一阵心酸,虽然他们都是军方高官,但是以前在部队里受的苦记忆犹新,从感情上讲,绝对不希望儿子再受那种苦,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

    在病房外面看了一眼尚在沉睡的程志和活蹦乱跳的赵济勇之后,程卫国和赵东进又是一阵相对苦笑,刚想离开,单苇清却叫住了他们,微笑道:“刚才院方来人请了你们好几次,儿子没出来,你们也没去,现在儿子出来了,也没有什么事了,是不是应该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了?”

    程卫国啼笑皆非:“我来是看儿子的,指导你们什么?”

    “那可不一样,虽然你来是看儿子的,但是堂堂参谋长大人光临我们医院,连院长都惊动了,正在往医院赶,你要是不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程卫国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你们院长的军衔和我一样,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军衔一样,职务和级别在那里摆着呢,含金量不一样,你就别谦虚了,马上就要到了,你准备一下吧,用不用我帮你弄一个言稿什么的?”

    程卫国知道妻子是想让自己宽心一些,呵呵一笑:“现在是下班时间,上班的时候,我这个参谋长领导你们,下班时间,我这个参谋长归你领导,你才是咱们家的一把手,要讲话,也应该你来讲,我就不费那个力气了。”

    单苇清白了他一眼,嗔道:“老赵他们在这里呢,也不怕让人笑话。”

    赵东进和梁玉英听了之后,都不禁莞尔:“老单,你和你们家老程的事,可千万别把我们卷进来,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你们两个继续。”

    被几十年的老朋友打趣,单苇清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又狠狠的剜了程卫国一眼,这才放过了他。

    程卫国和赵东进这次来看儿子,本来就没想惊动太多的人,就连程志的主治医师小纪大夫也是在出了手术室才知道程卫国等人来了,只是偏偏就有一些消息灵通之人,几分钟之内,就惊动了院长大人。参谋长莅临总院,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院长大人急急忙忙的坐车就往医院赶。只是等他火燎屁股一般赶到医院的时候,程卫国和赵东进等人已经坐车回家了,让院长大人扑了一个空。

    院长大人扑了一个空,并不代表所有的人扑空,回到家属区之后,赵东进和梁玉英夫妇都有些不放心,觉得有必要和单苇清交待一声,让她明天上班的时候安排两个伶俐一点的护士护理赵济勇。几个人正说着,门铃突然响起。

    这时已经是后半夜,小马等人已经睡下了,这么晚了会有谁来?单苇清心里纳闷,和程卫国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眼神,长身而起,打开了门,不禁惊呼出声:“老郑,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来了?”

    程卫国和赵东进早就停止了谈话,注意力集到了门口,单苇清那句“老郑”传过来,两个人顿时知道是谁来了,急忙站起来迎接。

    整个大院,姓郑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郑怀柱的老爸,东北军区副司令员郑甫。

    微弱的门灯下面,只见郑副司令一脸的倦意站在门口,脸上除上倦意之外,阴云密布,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脸惶然的郑怀柱。此时的郑怀柱已经不是在酒桌上意气风,目空一切的怀少了,更像一个做错了事被家长捉个现行的小孩子,战战兢兢的低着头,惶恐之外,又多了几分垂头丧气。

    郑甫这个副司令虽然在某些程度上实权没有程卫国大,可是却比程卫国忙了许多,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才能下班回家,长期时工作的结果就是此人已经瘦到了极点。可是长期身居高位,自然而然的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再配上脸上的阴云,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程卫国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笑着说道:“哎哟,老郑,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来了?”猝不及防之下,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好的措辞,说出来的话居然和单苇清一模一样。

    郑甫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叹了一口气,阴阳怪气的说道:“家门不幸啊。”回头瞪了郑怀柱一眼,厉声道:“滚进来。”

    郑怀柱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屁也不敢放一个,悄没声的跟在郑甫进了门,不等单苇清有动作,自动自觉的帮着她将门轻轻带上。郑甫沉着脸,一屁股坐到了沙上,郑怀柱则老老实实的站在地上,不敢动一下。此时程家的局势,就好像是程志和赵济勇刚回到家时候差不多少,几位军方高官坐在沙上,高官的儿子则受刑一样站在沙前面。

    看来在教育子女方面,东北军区的家属院已经形成了一个风气,而且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套路,以郑怀柱的胆量和嚣张,如果自己老爷子动了真怒的话,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心里对郑怀柱有点不满,但是这种僵局也不能由男人出面来化解,单苇清微笑着给郑甫倒了一杯茶水:“老郑,你这是干什么?怀柱,别站着了,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郑怀柱“嗯”了一声,偷眼看了看自己的老爸,嘴上答应得痛快无比,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郑甫一直是怒气冲冲,端起茶杯,大口的喝了一口茶水,对程卫国和赵东进说道:“老程,还有老赵,我这次来是专门向二位负荆请罪来了。”

    程卫国急忙说道:“老郑,看你说的,哪有这么严重?年轻人,难免气盛,和别人生点小冲突也在所难免,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你这不是寒碜人么?”

    “我还没有来得及去医院,小和济勇他们两个怎么样?”

    在这方面,单苇清要比程卫国有言权,接口说道:“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挨了一刀,动了一个小手术,缝了几针,济勇倒是活蹦乱跳的,用不了几天就出院了。”

    “这还差不多少,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差点没急死,怀柱倒好说,要是小和济勇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向你们交待。都是这个小兔崽子搞的。”

    郑甫公式化的说了几句话之后,突然从沙上站了起来,身形一晃,就窜到了郑怀柱的面前,抬起手,重重的扇了他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打得极为突然,不但程卫国等人没反应过来,就连郑怀柱也只觉得眼前一花,跟着左边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做痛。

    打了儿子一记耳光之后,郑甫余怒未消,抬起手来又要打,郑怀柱下意识的伸手去格挡。这个动作让郑甫火头更大,骂道:“妈的,你个小兔崽子,学会躲了是不?”四下里扫视了两眼,就要操家伙。程卫国和赵东进急忙站起来拉住了他,连拉带劝的将他又拽到沙上,连声安慰。

    郑甫坐到沙上依然骂骂咧咧的,连茶水也不喝了,程卫国等人越劝他,他骂得越厉害,足足骂了十来分钟,声音才渐渐低了下来,连喝了两大口茶水润喉。

    程卫国哈哈一笑:“老郑啊,你说你何苦来哉,打了儿子一巴掌,自己手疼不说,骂了这么半天,到头来遭罪的还是自己。快再喝两口茶水,不是什么好茶叶,将就润润喉吧。”

    话没说完,单苇清就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嗔道:“你乱说什么?”

    郑甫两口茶水下了肚,不但喉咙润了,火气也浇灭了不少,哼了一声,对郑怀柱说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今天你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要不然,老子打折你的狗腿。”

    二十多岁,将近三十来岁的郑怀柱,此时在自己老爹面前表现得从未有过的乖巧,小声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只是忽略了他在酒桌上谈的话以及和关兆宇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说吃完饭之后要送程志和赵济勇回家,在停车场了生意上的仇家的暗算。“

    郑甫又详细的询问了关兆宇的背景资料,郑怀柱不敢隐瞒,拣对自己有利的说得极为详细。

    郑甫越听越怒:“一个开歌厅的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买凶杀人?”

    郑怀柱低头不语。

    “老程,今天怀柱已经让我带来了,你说这事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处理。”看到郑怀柱不说话了,郑甫又转头对程卫国来了这么一句。

    程卫国苦笑道:“这事也不能全怪怀柱,他和小从小就一起玩,请他吃一顿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小也没有大事,就这么算了吧,只不过怀柱以后做生意的时候,可得要多注意一些。”

    郑怀柱急忙点头,点得快极,连声答应。

    郑甫瞪了郑怀柱一眼,又说道:“那个叫什么关兆宇的当真是没有王法了,谁借他的胆子,竟敢买凶杀人,这件事一定得严肃处理。老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及时的处理这件事的,一定会给小和济勇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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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郑甫父子之后,程卫国和赵东进相对无言,良久,赵东进才缓缓说道:“老郑这手负荆请罪,玩得高啊。”

    “嗯,高家庄土八路,高,实在是高!”

第六十七章 何去何从

    白,还是白,白得耀眼。

    墙是白的,灯是白的,就连人都是白的。程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耀眼的白色,空气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褂的女大夫正站在床边,一边看着病历一边低声和旁边的小护士说着什么。一转头,就看到他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不由得吓了一跳,手的病历差点没掉到地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在办公室,不做室外活动的原因,这大夫的脸色稍显苍白,菱角形的小嘴却是鲜艳欲滴,仔细的看了看他,轻声说道:“还不错,到点就醒了。”这句还不错,也不知道是在夸程志的素质好,还是夸麻醉师的技术好。

    她在夸谁,对于程志而言,无关紧要。环视四周,整个病房里只有他一张床,除了摆在墙边的沙之外,居然还有电视。普通病房肯定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就算是这位程大少爷从来没有住过院,也能轻而易举的判断出自己所处的这个病房,一般人是绝对住进不来的。

    小纪大夫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淡淡的又看了看他,不带任何感**彩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程志的喉头动了几下:“渴了,想喝水。”

    “不行,才做完手术,不能喝水,挺着吧,能让你喝水的时候,自然会让你喝。”

    做完大手术之后,短期内是不让病人喝水的,主要是为了防止呃逆的生。单苇清在医院工作,时不时的也给儿子讲解这方面的知识,对于这个道理,程志心里很清楚,他只是不知道,像自己挨了一刀,缝了几针,属于地地道道的小手术,这样的小手术做完了之后,是不是也不让喝水。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位年纪不大的美女大夫诚心和自己过不去,至于为什么会诚心和自己过不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挨的那一刀,失血不少,虽然还没达到要输血的程度,可是体液流失的相当严重。渴这种生理现象,比饥饿更让人难以忍受,程志只觉得喉咙干,整个人就像火烧一样,伤口的麻药药劲已过,火辣辣的做痛,更让他心烦意乱,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夫,我什么时候能喝水?”

    “看情况吧,要是恢复得好的话,六个小时之后就能喝水了。要是情况不妙的话,顺延六个小时。”小纪大夫看都没看他一眼,款款走了出去。留下一个小护士轻手轻脚的在支架上挂起吊瓶,找准了程志左手的血管,一针就扎了下去。

    整个动作极为连贯,可谓是一气呵成,但是下手那股狠辣劲却让程志吓了一跳,他一直认为在医院里工作时间长了,整个人都变得极为冷血,这一次从小纪大夫和那个护士身上,这个理论又一次得到了印证。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磕破了膝盖,连泥带血的跑回家哭个不停,单苇清看到了之后,只是不轻不淡的说了一句:“没事,死不了。”擦了点碘酒就算处理了。

    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那些医生对别的病人更是可想而知。那护士将吊瓶弄好之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出了门。整个屋里就剩下了程志一个人,虽然屋里有电视,可是人家走的时候并没有将电视打开,程志自己也不好意思打开电视解闷。就算就是他能拉下脸,也没有办法打开电视机的电源,只能可怜兮兮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病房门悄没声的打开,一个脑袋贼头贼脑的伸了进来,接着,身形一晃,整个人扑到了程志的床前。

    程志虽然在闭目养神,但屋里进来一个人,还是有感觉的,猛然睁开眼睛,只见赵济勇穿着病号服,笑嘻嘻的坐在床头。

    总算是碰到一个熟人了,程志心大慰,虽然和那位小纪大夫相比,赵济勇构不成太大的吸引力,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能碰到一个熟人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一时间,程志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长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半躺在床头:“你没事吧?”

    “没事,哥们身强力壮,那些小混混还打不垮我,你怎么样?听说给你做手术的女医生很是年轻漂亮哦。”赵济勇故意将“女医生”和“年轻漂亮”这几个字咬得特别的重。

    对于他的表现,程志倒是深为理解,像他们这个年纪,对于制服诱惑这个词先天的抵抗力就不够,而女护士,女医生,更是梦情人的理想目标,也难怪赵济勇听到给程志治病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之后,会心痒难熬,特地溜出来要和程志说一下。

    程志点了点头:“是挺年轻的,比咱们也就是大了两三岁的样子,长的也挺漂亮,怎么?对人家有想法?要是有想法的话,咱就想个办法,在这里泡几天,熟悉熟悉。”

    “那不太好吧,嘿嘿,人家是你的主治医生,又不是我的,我怎么好意思横刀夺爱呢?兄弟,不是我说你,这些日子,事闹得太多,太大。这一切,都和你那个正主有关,我看你们两个的事,弄不好要难办,不如趁早下手,找一个门当户对,没啥矛盾冲突的。”

    话没说完,脑门上已经挨了程志一个爆栗:“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小样,别说你现在手上插着吊瓶,就是完完整整,一点伤也没受的程志站在我面前,他敢不敢保证,三下五除二就能把我从窗户扔出去?我和你说认真的,也是为了你好,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你要是真为了我好,就应该行行好,闭上你的臭嘴。”

    赵济勇嘿嘿一笑,脱掉鞋子,挤到了程志的床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有一点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没想过,我可帮你想了。”

    “什么?”

    “柱子哥昨天说的话。”赵济勇望着天花板,幽幽的说。

    “柱子哥昨天说的什么话?”

    “听柱子哥昨天的话,好像还有什么后手要对付方越元。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柱子哥和方越元是站在对立面的。将来双方肯定会有正面的冲突,到时候,一边是从小和咱们一起玩到大的柱子哥,一方面是你的亲亲老丈人,你站在哪一边?”

    程志的智商比赵济勇还要高一些,郑怀柱话里的意思他也不是没听出来,只不过潜意识里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而已。如今赵济勇将这个问题摆到台面上了,再想回避也无法回避,搔了搔脑袋,长叹了一声。

    “看你这德行就知道,你也下定不了决心,是不是?”

    程志苦笑道:“有什么可下不了决心的?总之我是想好了,将来毕业之后就找一份安安份份的工作,方越元也好,郑怀柱也好,他们之间的冲突是他们的事,只要不影响我和晓晨,那就万事大吉。我会和晓晨说明情况,到时候,我们两不相帮,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你想的倒是相当不错。”赵济勇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事到临头,就不是你、我、她所能控制的了。如果柱子哥真把方越元打入十八层地狱了,方晓晨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爹落魄了?两不相帮,亏你想得出来。老江的话你也不是没听到,咱们的老子已经将咱们以后的路铺好了,将来咱们迟早是要穿上那一身衣服的,如果你和方晓晨在一起的话,那身衣服是那么好穿的?”

    “方越元的老婆身上的衣服,和咱们的老子也是一样的,她能穿,我为什么就不能穿?”

    “那根本就不一样,当初方越元也是穿那身衣服的,先穿衣服,后结婚,自然顺理成章。可是你却是先结婚,后穿衣服,怎么能相提并论?要我说,你真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考虑个屁,没什么可考虑的。”程志的驴脾气被他激了出来:“大不了不穿那身衣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全国十几亿人,真正能穿上那身衣服的也不过区区几百万,别人都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就不能?”

    赵济勇闭上了嘴巴,过了好一会,才不解的问道:“我真不能理解,那个方晓晨有什么好的?会值得你连自己的前程都不顾,这么对她。”

    程志脸上温柔之色,驴脾气也消得一干二净,低声说道:“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像她那样对我好的女人了。我们两个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为了一样我在络游戏喜欢的东西,她孤身一人,坐了三四天的火车,跑到外省去和别人交易,差点没让人给强暴了。要不是到地方留了一个心眼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回来之后,却什么也没和我说,只是把东西给我了。如果不是刘欣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济勇,你告诉我,一个对我这样好的女人,值不值得我用一辈子来报答她?”

    赵济勇也只不过见了方晓晨一面,短短的时间内,只是看到方晓晨和程志在派出所院里起腻,别的内容一点没看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故事,程志也没有和他说。现在程志只是挑了一件说了出来,就已经让他唏嘘不已,变得沉默起来。

    “所以你现在不玩游戏了?”

    “不玩了,什么络游戏都不玩了,知道这件事的当天,我就把我所有的游帐号都删除了,我不能再让我的女人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险了。济勇,你根本就不明白,不明白。”程志几乎把自己都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就差没站起来学着古人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赋诗一了。

    赵济勇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答案来。过了好一会,才没头没脑的又说了一句:“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又有什么好的,值得她为你这样?”

    程志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问这个问题的。其实这个答案非常简单,如果那天遇到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赵济勇,她也会对你这样好的。如果不是你、我,而是你们寝室的那个小六子,那么她也会对那个小六子这样好的。”

    “为什么?”

    “因为她是方晓晨。”程志笑着说道,“从小父母工作就忙,身边的人,除了刘欣和孙晋宝之外,别人都只知道她是老大的女儿,绝对惹不得,碰不得的,那种孤独,反正我是体味不到。用她的话说,到了年龄了,就特别想要一个男人对她好,让她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个男人对她更好一些。这个男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更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只不过我运气好,比别人先一步认识她了。”

    “怪胎,绝对的怪胎,想的和别人一点也不一样。”赵济勇恶狠狠的做出了这个评价,又挥了挥手:“你别说了,说得我心有点疼。”

    “以前不明白她,只是她觉得这样做,让我倍儿有面子。可是当我明白这一切之后,我比你还要心疼。很多人都说,第一次恋爱的时候,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到现在我也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是我知道,那就是方晓晨对我好,我就也要对她好。而且即使是碰到再大的阻力,我也要娶她做老婆,这一点,不以为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怎么就碰不到这么好的女人?”

    “你那辣椒也不错嘛。”

    一提到周大华,赵济勇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这么好的气氛,你能不能不提她?整个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我看那姑娘不错的,虽然人辣了一些,不过隐隐约约的能看出来,人家对你真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打住,我心目的理想伴侣,绝对不会是她那样子的。”

    “那是什么样子的?”

    “样子嘛……”赵济勇嘴角露出一丝淫笑,侧头想了一会,刚想说话,就听见门外有人冷声说道:“小屁孩,懂得什么叫爱情?在那里长篇大论,弄得自己好像爱情专家一般。”

    声音虽然清脆动听,可是听在程志和赵济勇耳,却无异于旱天惊雷,都是情不自禁的一哆嗦,一齐向门口望去,只见房门缓缓的被推开。随着推开的房门,小纪大夫那张精致到了极点,却又一点表情不带的脸露了出来。

    “咕噜……”吊瓶内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程志和赵济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六十八章 横竖都是嘴

    好像大多数的男人天生都对女人的脚都感兴趣,赵济勇虽然被突然出现的小纪大夫吓了一大跳,可是当小纪大夫娉娉婷婷的向病房走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目光下垂,扫视了一眼小纪大夫的脚。令他失望的是并没有看到所谓的美腿丝袜,而是看到了一双黑色的半高跟鞋,将一双美足护得溜严,连袜子都看不到。

    纪咏红再聪明也猜不出这个臭小子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脸上表情如故,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看起来你倒是比我这个病人要精神多了,是不是没事干了?”

    赵济勇连连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姐姐说笑了,我的素质和你这个病人相比可差得远了。别看他现在病怏怏的,其实骨子里比我还要精神,只不过在你面前装模作样而已。我就是听说他的主治大夫是一个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美女大夫,心里不服啊,所以特地来看看,想要找出姐姐不是美女的证据,自我安慰一下。没想到我和姐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姐姐却不给我这个安慰的机会。”

    他口舌生莲,大大的恭维了纪咏红一番,听得程志目瞪口呆,甘拜下风。高考成绩是程志要高一些,平时赵济勇也是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在美女面前,赵济勇的表现的确是可圈可点,动物世界里那些雄性动物在雌性动物之前展示自己的时候,虽然花样百出,但是要论起语言来,和他相比可就差得远了。

    这也是赵济勇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相当的满意。一边在心里佩服着自己,一边偷偷观察纪咏红。

    纪咏红却并不买他的帐,被他说得满脸通红,直接结果就是恼羞成怒,眼睛一瞪,就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这三个字对于赵济勇而言,却无异于晴天霹雳,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恭维人家,人家却不买帐,还让自己滚出去,对于一个少年的打击,可想而知。随着小纪大夫这三个字的出口,这哥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垂头丧气的溜出了病房。

    赵济勇被纪咏红赶走,程志心里也是忐忑,眼巴巴的看着纪咏红,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自己。像他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有这种表现相当的正常,看到漂亮的女孩子,总是渴望会引起人家的注意,但是那个女孩子在两个人刚碰面的时候,就表现得比较强势的时候,很有可能这份渴望就会变成畏惧。这种既畏惧又渴望的复杂心情,是成长的必然阶段,只不过程志自幼生长在部队院里,家里对这方面管的又比较严,所以开化的比较晚,虽然已经和方晓晨突破了最后的防线,可是这种心情,还是第一次产生。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小纪大夫情不自禁的想起在手术室里她对程志的举动,一颗心砰砰乱跳,拼命的要稳定心绪,可是精致的小脸却变得更红,假意的检查了程志一番,故意板起小脸不去看程志:“小弟弟,我现你好像很怕我哦。”

    对着这么一个小美人,程志当然要矢口否认,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不可能,姐姐你一定看错了,像姐姐这么漂亮,医术又这么高明,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呢?不过病人对医生天生有一种敬畏,我也不能免俗。要说怕,只能说是这方面的原因。”

    纪咏红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太子爷,是不是一个个都像这样口花花的?”

    “什么?”程志没有听清楚“口花花”三个字,下意识的追问了一遍:“姐姐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这个死小子,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清还是故意和自己装傻,纪咏红心里又是一阵羞怒,声音提高了一些:“我说你们这些太子爷,是不是见到漂亮姑娘都是这么口花花的?”

    “不是。”程志回答得斩钉截铁,“姐姐,我觉得我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程,叫程志,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不是什么太子爷。”

    “你是我的病人,我难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么?”纪咏红冷哼一声。

    “那是,那是。”程志连连点头,赔着笑脸,“我是看姐姐一个劲的称我为‘太子爷’,这个称呼我可担当不起,所以情不自禁的要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姐姐。姐姐贵姓?”

    纪咏红展颜一笑,大模大样的在沙上坐了下来,歪着脑袋问道:“怎么?才替自己正完名,忍不住又要泡小姑娘了?是不是问完我贵姓之后,又要问我芳名了?”

    程志大汗不已,这个美女大夫看样子对自己并不讨厌,刚才自己口花花的在那里插科打诨,只想着把她气走。虽然她是自己的主治医生,随时可以给自己开方子,可是自己老妈就在这个医院工作,又是她的直属领导,就算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和面对着三个字就把赵济勇弄得灰溜溜的小纪大夫相比,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的孤独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

    “姐姐,现在医院正是最忙的时候,你的技术这么好,难道不用去看别的病人么?”

    “想让我走?”

    “哪有,我一个人在这个病房里也没有什么意思,巴不得姐姐能多在这里陪我聊聊天呢,只不过我也不独占姐姐不是?外面还有那么多的病人需要姐姐医治呢。”

    “谁说你独占我了?”纪咏红被他用的“独占”两个字弄得满脸通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臭小子,偏偏就生不出来气,故意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本事,连我们主任都惊动了,今天早上亲自吩咐我,暂时先将别的病人移交给别的医生,专心的医治你。我的程大公子,原来官做大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受到特殊照顾。”

    程志收起了笑容,眼神一黯,轻声说道:“以前真把自己这个身份当成一回事了,甚至有点享受这种优越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真的希望自己的老爸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哪怕是下岗工人也行。不要这么高的权位,不要这么大的房子,一家三口,就挤在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真的。”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从来没有看过程志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纪咏红心不由一动,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绿树,淡淡的说:“如果程参谋长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下岗工人的话,你又怎么可能会住在这么高级的病房里,又有我这个专职医生替你治病?你这孩子,典型的生在福不知福。”

    “喂,看你的样子,你比我就大了两三岁,说话能不能不这么老气横秋的?要是我爸爸和我妈妈早两年结婚的话,咱们两个说不定一起毕业呢,就那么好意思张口称我为‘孩子’?”

    “这和年龄无关。”纪咏红的眼睛还怔怔的盯着窗外的绿树,幽幽的说道:“你心里这种想法,就是典型的孩子想法,有孩子想法的人,就算是活到了八十岁,也还是一个孩子,不能说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反正你横竖都是嘴,说不过你。”程志干脆闭上了眼睛。

    “你说什么!”小纪大夫听了他的话之后,像是被马蜂蜇了一下,“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就像一只狂的母豹一样,恨不得一口将程志吞下去。

    程志只觉得室内的温度陡的降了下来,原本热得直冒汗,现在依然是额头冒汗,只是流出来的却是冷汗。

    “杀气,好浓的杀气。”程志脑海迅的转过了这个念头,二十岁的小伙子,被比自己仅仅大了两三岁的美女医生身上散出的杀气震摄得一动不敢动,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说什么了?什么也没说啊,真的,什么……也没说。”说到最后,自觉底气不足,越说越音越小,脑袋也几乎埋到了被子里。

    纪咏红盯着他的眼睛,脸上阴晴不定,双手的关节因为握拳握得太紧而白,咬着牙问道:“程志,你给我抬起头来。”

    程志在被子里连连摇头:“微臣不敢。”

    “这个惫懒家伙!”在自己盛怒之下,这小子居然还敢在那里胡言乱语,纪咏红也有些哭笑不得,嘴角现出一丝笑意:“恕你无罪,抬起头来。”

    “那我可就真抬起头来了。”程志说抬头就抬头,将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长长的吸了两口气。刚才用力过猛,将自己的鼻孔堵住了,憋得好不难受。

    “向我道歉。”看到他抬起了头,纪咏红嘴角的笑意又消失不见,板起了脸。

    “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说错话了,就必须要道歉,这是风度,难度单主任和程参谋长没教过你这些?”

    “道歉倒是无所谓,只是我不知道我错在哪了,所以我拒绝。”程志心里明镜似的,清楚纪咏红这么大的火,问题就出在自己那句“横竖都是嘴”上,但是如果现在道歉的话,那就是承认自己说错话,而不是无心的,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还是装傻装到底。

    要论智商,两个人可能半斤八两,但是要论耍无赖,纪咏红远非程志的对手。听到程志拒绝道歉拒绝得理直气壮,小纪大夫心里也是一阵狐疑:“难道这个小子真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仔细打量了程志一阵,尤其是注意观察他的眼睛,只见程大公子的眼睛清澈如水,一脸的无辜,小纪大夫总算是信了七成。

    “看来真是无心的,哼!”纪咏红被程志气得够呛,却无从泄,心里面比赵济勇被她一句“滚出去”打掉的时候还要郁闷,叹了一口气,无力的坐在沙上,轻声说道:“刚才你说的那句话不是什么好话,以后尽量少说,尤其是不能对女孩子说,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程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本正经过,答应过后,又加上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在学校里的时候,常听别人说,顺口就说出来了,没想到居然不是什么好话。姐姐,对不起啦,你别生气啊。”

    纪咏红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并不代表程志不说话,这小子不但说话了,而且说出来的话又将纪咏红的小脸弄得通红:“姐姐,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是好话?”

    这话怎么能向他解释?这个臭小子,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在那里和自己装傻?纪咏红顿时被程志打败,长身而起,话也没说,匆匆忙忙的逃掉了,连门都没有关。

    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被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程志忍不住哈哈大笑,突然间觉得,自己虽然挨了一刀,可是比赵济勇却幸运多了,在这个医院里多住几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之内,纪咏红都没有现身,只是由一个小护士过来换了两次吊瓶,快到午的时候,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单苇清提着两个饭盒走了进来,看到程志,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总算是看到亲人了,程志心里一阵温暖,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妈,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就记着吃。”单苇清板着脸,轻轻的拍了一下程志伸向那两个饭盒的贼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交待,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程志讪讪的收回了手,舔了舔嘴唇:“别提了,刚想陪柱子哥去停车场取车,就冒出一批人,手里都拿着家伙,要把柱子哥干掉。碰到这事,我和济勇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家干掉吧,就打起来了。没想到那帮小子全都是不要命的狠茬,就这样了。”

    “看你还仗着自己学过武功,就四处惹事生非不?”单苇清忍不住又伸指在儿子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伸手打开了饭盒,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刚才我看到小纪大夫了,她好像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的小命就操在她的手里,哪敢得罪她?”

第六十九章 假斯文?

    单苇清怜惜的瞪了儿子一眼:“说得那么蝎虎,小命握在人家手里?人家小纪可是一个好姑娘,又静,又斯,技术还好。哪像你一样,一天到晚像个兔子似的,光让我和你爸爸替你操心了。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做梦都得笑醒。”

    “她还静?”在动手术之前,程志的神智还算是清醒,早已领教了纪咏红的静,刚才自己只不过顺口说错了一句话,这丫头就像老虎一样要自己道歉。由此可见,静的女孩子,现在是越来越少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静这东西,也真是能伪装出来的。

    眼巴巴的看着单苇清打开饭盒,满以为自己受的伤已经严重到了住院的程度了,老妈怎么也会做一顿好的给自己补一补。可是单苇清打开饭盒之后,只是露出一盒清粥和几样小菜。粥就是普通的大米粥,里面一点佐料也没有加,那小菜也不是炒的,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用开水焯了一下,再放点精盐,味精之类的,一眼望去,白戚戚的连点油光都不泛,说不出的难看。

    看到这几样东西,程志顿时没有了胃口,搔了搔脑袋,一脸的苦大仇深:“妈,刚才小纪大夫说,我刚做完手术,不能喝水,您给我弄这一饭盒稀粥,恐怕不太合适吧?”

    “什么小纪大夫?人家比你大,就得叫姐,下次不许这么没礼貌。”单苇清脸沉了下来,又说道:“她这个人外柔内刚,刚才说不让你喝水,纯粹是故意整你呢,像你这种小手术,只不过缝了几针,哪里严重到不能喝水的程度?相反的,太油腻的东西对你的伤口不太好,这两天先吃点清淡的。”

    “果然是在整我!”程志暗暗咬了咬牙,在老妈的注视下,捏着鼻子喝了两口米粥,又吃了两口小菜,实在没有胃口,放下了筷子,半躺在病床上:“我吃饱了。”

    “我看你是嘴馋,想吃好的才是真的。”单苇清对自己的儿子还是相当的了解的,知道这东西不合他的胃口,也没有勉强他,反正就是这些东西,他饿得狠了,不怕他不吃。

    程志嘿嘿一笑:“还是老妈最了解我了,这东西我现在真有点吃不下,下次能不能弄点好的改善改善?”

    “吃了一顿饭,就吃到医院里来了,你爸爸肺差点没气炸了,有东西就不错了,还想着吃好的,做梦吧你。”

    她把程卫国抬出来果然收到了奇效,程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有非份之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随口问道:“柱子哥那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妈妈告诉你,现在怀柱在外面说是在做生意,可是整个大院都知道,他做的生意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以后你还是少和他来往,要不然真出点什么事的话,你爸爸本事再大,也不能保你一辈子。”

    程志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来往归来往,我不搅和他们的事不就结了?再说了,他做的生意不简单,你那亲家公做的生意就简单了?”反正他和方晓晨的事已经天下皆知了,也就少了许多顾忌,程卫国不在身边,干脆就摆到台面上和单苇清面对面的交流一下。

    单苇清终归到底,还是心疼儿子,想要如果弄不好儿子就要被送到部队去吃苦,心就一剜一剜的疼,眉头高高皱起:“你们两个都还这么年轻,那个方晓晨,你就真不能和她断了?”

    程志摇摇头:“真不能,妈,这事你别管了,到时候我肯定给你领回一个清清白白的儿媳妇。”

    “你是我儿子,我不管你谁管你?清清白白的儿媳妇,说得容易,办起来可就难了。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别说你现在还小,讨论这个问题还为时尚早,就算是你真到岁数了,你和那个方晓晨之间的事,妈妈也保留意见。”

    “嘿嘿,只要不反对就行,保留意见就保留意见吧。”

    程志的话音刚落,脑门上就重重的挨了一筷子,单苇清怒火烧,打了一筷子之后,还不解恨,伸手又要打。程志生平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老爸,对单苇清,还真就没有多少惧意,看她又扬起了筷子,急忙侧头闪避。

    两母子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忽听得房门轻响,似乎有人要推门而入。单苇清急忙停下了手,程志也一本正经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接着,房门被推开,小纪大夫面带微笑走了进来,向单苇清打着招呼:“单主任,过来给儿子送饭来了?”

    单苇清看到纪咏红,马上满脸堆笑,连眼角的鱼尾纹都似乎展开了不少:“哎哟,小纪来啦?快坐快坐,怎么?忙完了?”

    纪咏红苦笑道:“现在我手里就只有这么一个病人了,一天到晚闲得要命,可是没的忙了。”

    “怎么就剩下一个病人了?”

    “我们主任吩咐下来的,难得程大公子肯屈尊光临,咱们院可是蓬壁生辉,此时不拍程参谋长的马屁,更待何时?”

    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是说的话却相当的尖酸,虽然是借题挥,贬损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是程志和单苇清听在耳,都是情不自禁老脸一红,搓着手说道:“这多不好意思。”程志更是清楚了,原来静的美女损起人来一点不亚于泼妇。

    不知道什么缘故,纪咏红看起来和单苇清的关系极好,损完上司之后,又是一阵格格娇柔笑,完全没有了人前动不动就脸红的大家闺秀气质。老实不客气的坐在了床头,大模大样的检查了一下程志的伤情,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单苇清给程志准备的饭菜之后,眼睛又情不自禁的一亮。

    单苇清何许人也,一眼就穿了她的小心思,抛开了纪咏红只剩下程志一个病人的尴尬,笑眯眯的说道:“这样也好,自从分到咱们医院之后,可把你忙坏了,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吧?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休息。你吃饭了没有?正好一起吃点。”

    纪咏红向那饭菜看了一眼,嫣然一笑,举止又大家闺女秀起来,程志看了她的表情之后,以为她一定会说“吃过了”这三个字。却不料小纪大夫圆溜溜的眼睛转了几转,张口就冒出一句:“没吃呢,食堂的东西太油腻了,没胃口,单主任做的这几样小菜看起来很不错嘛。”

    “我日,这是什么人?只不过是客气客气而已,这人怎么就说得这么委婉又如此的理直气壮?”程志眼前一阵黑,目瞪口呆的看着纪咏红老实不客气的操起了筷子,也不问有没有人用过,谁人用过,直接夹了一口土豆丝放在嘴里,斯斯的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不住的点头,夸赞单苇清手艺了得。

    单苇清得到她的夸赞,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不住口的说道:“这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天天在食堂吃饭,也吃不到可口的。既然你这么爱吃小菜,改天我再做点给你带来,让你吃个够。”

    纪咏红嘴上连说不用,但是手头的筷子却一直没有停过,不但将小菜吃掉了大半,顺带着连米粥也喝了个精光,最后拍了拍肚子,惬意的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肚子:“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饱过了。”转过头示威似向程志扬了扬下巴,娇笑着说道:“喂,小弟弟,这屋里又没有外人,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我非常想告诉你,刚才你用的那双筷子是我用过的。”程志心里说道,可是话到嘴巴,又硬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挤出一丝笑容:“我的表情怪么?”

    “嗯,很怪,哎呀,是不是我吃了你的东西,你心疼了?”

    “不是,不是。”程志连忙摇头:“老实说,这东西我还真就不怎么爱吃,你帮我把它吃掉了,我从心里感激你。下次我老妈再给我送这东西,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让你帮忙消灭。”嘴里胡说八道,两道狐疑的目光却投向了单苇清,暗想:这就是传说的淑女?怎么和我印象的淑女差别这么大?

    纪咏红小嘴一撇,切了一声:“吃了你点东西,看你一张脸皱得,好像被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老实告诉你吧,这医院里那么多病人家属送来的饭菜,你什么时候见我吃过?单主任做的小菜合我胃口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把你的东西吃掉了,你就得饿着,饿得狠了,下次见到这东西就有胃口了。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你狠,反正我现在一点反抗的余地没有,你怎么说怎么有理。”程志丢下这句话之后,用被子将头蒙住。当着单苇清的面,就算是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说出“横竖都是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

    他们两个斗嘴的时候,单苇清一直笑眯眯的坐在一旁看着,也不插话,直到两个人的话题告一段落,程志将头蒙住之后,才一脸慈祥的和纪咏红唠着家长。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碰在一起,就算搭不成一台戏,也差不多少。程志第一次现,原来女人的思维可以奔放到一下子能从外科手术跨到儿子不听话是不是应该打的程度。更让程志受不了的是,斯斯的小纪大夫谈到教育孩子的问题时,不但毫不脸红,而且还恶狠狠的主张孩子小时候一定要打,而且打得要狠,要让孩子知道疼。

    从赵济勇那里听到的一个词又一次浮现在程志的脑海里——暴妞。在这两个字的基础上,程志对纪咏红的评价又进一步做了延伸——假斯的暴妞。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在人前动不动就脸红的小纪大夫,骨子里却是如此的叛逆?

    单苇清在医院的工作主要是管理方面,技术方面的问题,从来不过问,所以相对而言,时间要充裕不少。两个女人这一唠足足唠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纪咏红不得不回办公室才算是ver。看着纪咏红婀娜多姿的背影,单苇清一连串的赞叹:“这个小纪人真不错,又斯又开朗,技术又好,现在像这样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可惜你的年纪就是太小了,要不然……”

    一股寒意从程志的心底冒了出来,散布全身,冻得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妈……你……你想要说什么?”

    “说什么也没有你的份了,不争气的东西,一天天的就让我们跟着你操心了。”回过头对着自己的儿子,单苇清可就没有对着纪咏红的时候那种好态度了,面沉似水。

    “那是,那是,人家是天之娇女,你儿子和她的档次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压根就不应该有我的份。”程志换上一副笑脸,又说道:“妈,你有没有现,今天这个小纪大夫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我看挺正常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平时她就是这样的?”

    “什么样?”

    “我是说,在我的印象之,好像这个小纪大夫是一个相当腼腆的人,为什么今天的表现,无论怎么看都不怎么腼腆?”

    “这你都知道了?看来你也不笨嘛。”单苇清双目放光,洋洋得意的说:“腼腆是腼腆,但是得分在谁面前。这丫头从分到我们医院的那一天,我就现她和我特别有缘,平时她也没有别的朋友,整个医院里,唯一能谈得来的就是我了,在我面前,她还有什么好腼腆的?要不是我想把她培养成我的儿媳妇,我早就认了她当干女儿了,没想到你这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听话。”说到后来,方晓晨的事堵得单苇清又气呼呼的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原来她和我不见外,完全是因为和你谈得来,这我就放心了。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的收她当干女儿了,我不介意有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有技术,还这么会在人前假斯的干姐姐。”

    “啪!”随着他的话音渐落,脑顶又挨了单苇清一筷子。

第七十章 空手探病

    接下来的几天之内,日子过得平淡无奇。单苇清那次来送饭,只不过是突击检查,知道程志和纪咏红相处得还算是将就,有这么一个大国手照顾儿子,心里放心不少,看程志的次数明显减少,将照顾和管理程志的大权完全放给了纪咏红。

    这也是程志最闹心的事,他并不是讨厌被人管,而是讨厌被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少的人管,尤其对方还是个丫头。幸好纪咏红在这方面的尺度把握得相当的有分寸,除了每天的例行检查之外,基本上不怎么到病房里,偶尔来几次,也是和程志随口开几句玩笑就走,相对而言,环境宽松了不少。

    有这么宽松的环境,赵济勇自然也是不甘寂寞,这小子的伤本来就不怎么重,早就应该出院了,可是为了让程志知道他是一个能和兄弟同甘苦,共患难的好哥们,咬着牙硬是在医院里泡起了病号,死活不肯出院,死活要和程志一起走。看在他老爸的面子上,院方拿这个大少爷也没有办法,只好请示了赵副部长之后,勉强让他留了下来。

    得到了医院的肯,赵济勇也大模大样的在医院里住了下来,只不过整天闷在病房里,精力实在无处泄,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溜到程志的病房里和他扯蛋。起初纪咏红还摆出主治医师的权威老实不客气的将他赶走,只是赶了几次之后,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她前脚离开病房,赵济勇后脚又溜了进来,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样一来,这小子就更嚣张了,到后来,干脆大模大样的在程志和病房里安了家,晚上也不回自己的病房,和程志挤在一起,两个人都是精力无处泄的主,一唠就是大半夜。纪咏红心里郁闷不已,天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

    其实他们的谈话内容也不怎么广泛,大部分都是在研究停车场的架打成那个样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警察过来找自己问话,就算是郑怀柱把事压下去了,至少也应该走走过场才对。但是程志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院,除了其间郑怀柱过来探望一次之后,连个警察影子也没有见到,向郑怀柱打听询问,也是没有结果,直接被柱子哥把话题扯到一边去了。

    直到程志的伤口拆线的前一天,才算是来了一个让他和赵济勇都意想不到的人物来探病。

    当时病房外面是什么情况,程志和赵济勇都不清楚,可是病房内的两个小伙子却闲得差点没挠墙。打开电视,除了广告就是广告,偶尔插播一会电视剧,也都是没有多少营养的水货,二人百无聊赖,坐在病床上打起了扑克。玩的也是六七岁就会玩的“打娘娘”,牌花就那么多,一看手里的牌就能知道对方的牌是什么,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特地弄了两副扑克混在一起,然后分成两次把牌玩完。正玩得不亦乐乎,忽听门外纪咏红细声细气的喊道:“程志,有人探望你。”

    这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单独和程志与赵济勇相处的时候,未见其腼腆的一面,可是只要有一个外人在场,立马就变成了一个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大家闺秀。

    程志的运气不怎么太好,连输了好几把,心里正憋着一股火,想也没想,就冲外面喊道:“谁这么不开眼?马上要出院了,看什么看?不见。”

    嘴上虽然说得凶狠,心里却清清楚楚的明白对方已经走到门口了,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态度而扭头就走。伸手将额头输出来的汗水抹去,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的牌,扭头向房门望去。

    随着他的视线转动,房门也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柳眉杏眼,樱口瑶鼻的美女跟着纪咏红进了屋,人还没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先传了过来。樱唇轻启,说出来的声音也如珠玉落盘,清脆动听:“哟,这才几天不见,程大少爷的脾气见涨啊。”

    程志看到此人,不由得一愣,赵济勇的反应反而比他快了数倍,惊呼一声:“我靠,暴妞!”一翻身,从床上滚下,穿上鞋子,一脸君子样的在沙上正襟危坐,模样要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严格说来,这是他第三次和刘欣见面,谈不上什么了解。可是初次见面的时候,刘欣的暴妞形象已经在他心里扎了根,再加上此女和方晓晨的关系,即使军区总院是自己的地盘,也得装装样子。

    程志和她倒是熟识,用不着装样子,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住院的?”

    刘欣一脸的傲然:“落到我们手里,别说你躲在这里,就算是躲到耗子洞里,我也能抓着你的尾巴把你拽出来。”

    暴妞就是暴妞,甫一出手,就显得矫矫不群,程志听了她的话之后,不由得暴汗不已,连连称是,仔细看了看她:“你就这么空手来的?”

    “不空手来,还大包小裹的?”

    “我现在是病人,你现在是来探望病人,就算不大包小裹的,至少也应该带点东西意思意思吧,空手探病,是不是有点那个了?”

    “谁说我是空手来的?”刘欣嫣然一笑,“我可是带着一腔热诚,才到省城就马上赶到医院过来看你的,怎么样?够不够诚意。”

    “够诚意,果然很够诚意。”程志连连点头,在纪咏红炯炯目光的注视之下,只觉得浑身不得劲,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收敛了许多,低声问道:“晓晨那边还好吧?”

    刘欣看了看纪咏红,也不再和他说笑,正色说道:“放心吧,晓晨那边还能罩得住,现在正在和你丈母娘在家里修心养性呢,看她们娘俩的样子,短期内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一听说你住了院,着急得不得了,本来我还得过几天才回来上班,非催着我提前结束休假,过来看个究竟。”末了,加上句感慨:“这恋爱的女人,真是疯狂,有异性,没人性,被她挥得淋漓尽致。”

    美人恩重啊,程志心里一阵感动,神色忸怩的说道:“我这边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让刀子在肩膀划了一下,经过这位纪姐姐的精心调养,已经好得差不多少,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就是知道你快要出院了,才没有拎东西的,一来东西太沉,二来你出院回家,这东西拎来也浪费。”刘欣说完,又是展颜一笑,转头对纪咏红说道:“这家伙这几天让纪姐姐费心了,我替我们家晓晨谢谢你了。”态度和程志说话的时候,完全两样,既表现得不卑不亢,又将自己和方晓晨之间的关系隐隐约约的透露了个大概。

    最主要的是这句话将程志和方晓晨的关系明白无误的告诉了纪咏红,虽然从表现上来看,程志和纪咏红只不过是医生与病人之间的关系,连暖昧都谈不上,但是孤男寡女在一起相处久了,难免会有瓜田李下之嫌。尤其是程志和纪咏红都是青春年少,又不在方晓晨和自己的眼皮底下,谁能保证不出点什么事?虽然不能说得太露骨,可是必要的提醒还是必须的。反正能在这么大医院混得风声水起,肯定是个聪明人,也不用点得太透。

    说完之后,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打量着室内环境,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没有放松,死死的盯着纪咏红。

    令她失望的是,纪咏红听了她的话之后,只是淡淡的一笑:“这位小妹妹客气了,我是这里的医生,他是这里的病人,别说他是程参谋长的公子,就算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只要是派给我治疗了,我也会尽心尽力的。这叫医者父母心。”

    刘欣脸上继续保持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优雅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也得要谢谢姐姐。程志这个家伙,别看表面上老老实实的,可是骨子里却是蔫坏,就凭姐姐能忍他这么多天,把他治得活蹦乱跳的,嗓门似乎又提高了不少,谢谢姐姐也是应该的。”

    纪咏红又是淡然一笑:“你们先聊着,我先回办公室了,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少了,有事叫我或者叫护士都行。”不等刘欣再说什么,转身款款离去。来的时候,固然没有惊天动地,走的时候,也是毫无声息,一缕香风过去,只留下一道倩影。

    纪咏红出门之后,屋里除了刘欣之外,就剩下了程志和赵济勇,刘欣可就随便多了,伸手拈起一张程赵二人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纸牌,翻看了两眼,笑眯眯的对程志说道:“我说,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不但有这么一个美女医生给你治病,还能打打牌,聊聊天,哟,这里还有一个电视,连电视也能看?”

    赵济勇嘿嘿一笑,在沙上接口说道:“那你看看,高干病房,就是和普通病房不一样,设施齐全,服务周道,比一般的宾馆住起来还要舒服。”

    刘欣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越不说话,就越让程志捉摸不透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忍不住开口问道:“晓晨怎么知道我生病住院的?”

    刘欣在床边坐了下来,一脸玩味的说:“那个叫郑怀柱的背景如何,方叔想要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了,方叔虽然人在滨海,可是省城里有什么大事小情,他老人家要是不知道的话,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了。只不过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自己钦点的东床快婿,居然和自己潜在的对手关系如此密切。不但关系密切,而且还并肩作战,将那个姓关的弄得人仰马翻,就连方叔都一个劲的感叹后生可畏呢。”

    程志听她口气不善,不由得额头见汗,急忙说道:“方叔知道的可能不怎么全面,我和柱子哥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打架那事,纯属意外,我们两个赶上了,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方叔又没怪你,你急什么?”刘欣看他没出息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嗔怪的说道,“倒是晓晨,听说郑柱柱了伏击,幸好身边有两个小伙子保驾,才大难不死,只是其一位受了伤,详细询问了一下受伤那位老兄的体貌特征,也不知道是你们两个心灵相通还是怎么回事,一口咬定是你。给你打电话又打不通,就更麻爪了,硬逼着我回来看个究竟不可。”

    程志“哦”了一声,一脸的歉疚:“住了院之后,电话就被我老妈收去了,晓晨给我打电话,难怪打不通。明天出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话要回来,先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

    刘欣对他的话相当的满意:“总之你凡事多替晓晨想一想,如果你再不给她打电话报平安的话,恐怕就得轮到她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她对一个人这样过,你运气好,碰到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千万要好好把握,绝对不能让我和晓晨失望。”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人之将死的时候说的话?程志和赵济勇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怪怪的。刘欣看了他们的表情,突然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过于沉重,咳嗽了两声,挺起了胸脯,说道:“你们两个干嘛这副表情?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一下,别贪心不足,有了晓晨这么好的一个老婆,还和某医院的女医生勾勾搭搭。”

    “我靠,这都哪和哪啊?女人的思维要是奔放起来,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程志和赵济勇都是面如土色,心里面由衷的感叹刘欣的思维跨度之大,非常人所能及。

    “那个小纪大夫和我妈妈关系特别好,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得成我的干姐姐,你想到哪去了?”程志彻底的被刘欣打败了。

    “干姐姐?真的?”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程志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山响,赵济勇在一旁也连连点头佐证。

第七十一章 老板娘

    出于女性的直觉,刘欣将这两位的保证直接过滤掉,但是也没有细问。从乍一看到纪咏红开始,先是惊于她的美貌和年轻,接下来又动了小心思,生怕程志在这段时间内和她有什么纠葛。不过从表面上来看,那个小纪大夫还算是比较正常,程志也算是比较老实。

    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之后,刘欣的眉头又皱起来了,这一次是对着赵济勇:“我看这里只有一张病床,难道这家医院生意这么火,你们两个大小伙子居然要挤到一张床上?”

    赵济勇连连摇头:“我另有地方,只不过是闲着无聊,到他这里串串门而已。”

    “这么一回事啊?”刘欣脸色稍缓,换上了一副笑脸:“那你能不能暂时先回到你的房间歇一会?我有话要对他说。”

    “我们两个人不分彼此,我在这里你也可以一样说。”

    “关于他老丈人的事,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他老丈人什么事?”赵济勇满不在乎的盘腿坐在沙上,“顶大天也就是他老丈人在滨海又有了什么新动作而已,最近滨海生的事,我们两个也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您也就别藏着掖着了。”

    刘欣一怔:“你们也知道了一些?都知道什么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不过不太详细而已。”程志小心的向门口方向望了一眼,轻声说道,“那天和柱子哥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柱子哥不知道我们和你们的关系,所以也没有什么顾忌,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在饭桌上都说了出来,没想到方叔真借这个引子要插手大学城。”

    刘欣微笑着说道:“大学城那边,方叔早就有打算了,就算没有你这一回事,早晚也会找个机会和他们好好谈一谈的。你出的这档事,只不过是令计划提前了一些而已。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废话了,今天来这里,一来是看看你,二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道上的事我压根就一窍不通,恐怕没有什么太好的意见。”

    刘欣没有说话,搬过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志:“程志,大家都是聪明人,尤其是我,一直都认为自己的智商挺高的。虽说这智商高了其实也不是一件好事,痛苦太多。可是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别人在我面前说瞎话,一眼我就能看穿。”

    “所以我一向不敢在你面前说瞎话。”

    “但是你也挺聪明的,你也应该知道我来是什么意思。”

    程志闭上了嘴巴,刘欣一张口,他就明白这丫头要干什么了,只不过一直装傻充愣而已,没想到居然被她毫不留情的点出来了,只能闭口不语。

    刘欣也没有过份的逼他,缓缓的说:“我知道,你和那个郑怀柱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小,感情好得不得了。可是方叔那边,却是你的亲亲老丈人,如何取舍,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你这么说,就是在硬我做内奸嘛。”

    “这怎么能是逼你做内奸呢?”刘欣的脸色冷了下来,起身抬起了手,作势要狠揍程志两下。程志见她手掌下落,急忙闪避,刘欣这一巴掌也就顺势落了空,气呼呼的又坐回了椅子上,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对于这个郑怀柱,方叔只不过是略略知道一个大概,但是可以肯定,这个人和马峰他们来往密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潜在对手。方叔的意思,是你和他比较熟,对他的了解应该比我们多一些。”

    赵济勇在一旁摇头说道:“这你可就真错了,我们只不过是和他从小一起玩而已,最近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上学,所以联系也就少了,而他也恰恰就是在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才开始在社会上混,对于他的情况,我们还真就不怎么太了解。恐怕我们帮不上什么忙,理由很简单,我们知道的说不定还没有你们多。”

    刘欣将信将疑,向程志问道:“果真如此?”

    程志说道:“基本上差不多少,事实的确如济勇所说,我们对他的生意,谈不上什么了解。不过有一点你们要注意,虽然柱子哥出道比较晚,但是他身边的,都是省城的*,人数虽然不多,势力却不可小窥,就我所见,基本上省城各厅各局的太子爷差不多少应该都和他们有来往。”

    刘欣又长叹一声:“看来你掌握的情况真不比方叔他们多多少。”

    程志看她一脸的漠然,心突然一动,隐隐约约的像是抓到了什么,可是又不太明确。和赵济勇交换了一个眼神,从赵济勇那里也没有看到有价值的东西,只能闭着眼睛自己慢慢整理。

    刘欣似乎看穿他心所想,看他冥思苦想的样子,心颇为不忍,柔声说道:“你别在那里东想西想了,实话和你说了吧,如果只有一个郑怀柱,方叔根本就不会把他放在心上,就算是他有一个东北军司副司令的老子,也不怕反了天去。最令人担心的就是他不是一个人,这次方叔大张旗鼓的想要进军大学城,动静弄的实在太大,必须各方面都要考虑到了,才能万无一失。”

    程志总算是完全明白了,方越元也不是笨蛋,郑怀柱和六哥在滨海出现,他就隐隐感觉到这其的关节了,只是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射出这一箭之后,接下来的问题,才是真真正正的大问题。是个人都知道,这次交锋,是马二大败亏输,连地盘都保不住了。当时在酒桌上迫于无奈,不得不答应方越元的条件。可是他在滨海也是小有名气的江湖大哥,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这位江湖大哥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被方越元踩在脚底下。

    他想翻身,就势必会找外面的势力助自己东山再起,这股势力究竟有多大,必须要做到心里有数。郑怀柱是方越元所要提防的对象,但是并不是全部。方越元要考虑的,是郑怀柱身后整个势力。

    只是刘欣这次找程志,明显是找错人了,程志只不过和郑怀柱等人吃过一顿饭而已,并没有完完全全的融入他的圈子,根本就提供不出有用的情报。

    窗外暮色渐沉,室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看着程志棱角分明的脸,刘欣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方叔也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根本就没指望你能起多大作用。你现在的表现,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保持下去,我会尽我全力帮你们。”

    这一回,连赵济勇都听明白她是因为程志并没有卷到江湖纷争之来而松了一口气,急忙说道:“你放心,我们都是从小受过严格家训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在不违反原则的基础上,可以适当的向你提供一些方便,要是涉及到原则问题,我们也爱莫能助了。”

    刘欣双目精光一闪,笑吟吟的问道:“是么?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赵济勇被她目光一照,顿时又好像没了底气:“不过最近我们家老爷子对我们两个很不满意,住了好几天院,一次也没来看过我们,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作,估计是给我们攒着呢,够一顿武装带之后,肯定没有我们好果子吃。所以,要是我们真帮不上什么忙,你也别怪他,我们真尽了力了。”

    刘欣被他逗得格格娇笑不已,两只大眼睛忽闪了几下,说道:“你在这里说了半天,到底是在向我表决心,铁了心要帮我们,还是给自己寻条退路,免得到时候受责怪?”

    “帮你们?帮你们什么?我听程志说,你这位大姐,可是和方越元,啊不,是方叔,你这位大小姐,可是从来不淑足方叔的生意的。怎么现在用起‘我们’这个词了?”

    刘欣自有她的道理:“我就算不涉足方叔的生意,也并不代表我不是方叔的人,别忘了,我始终都是他老人家的干女儿,除了方叔之外,别的叔叔伯伯也都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不在关键的时候帮他们分分忧?”看了程志一眼,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我只不过是帮他老人家跑跑腿而已,并不算是踏入方叔的生意圈子。另外,过一段时间,我的新店就要开张了,到时候你们可得到场,帮我充充门面哦。”

    “哇!”程志睁大了眼睛:“这么快就当老板娘了,什么店?”

    刘欣吃吃的笑道:“我哪有那个实力当老板娘,还不是方叔看我一天到晚的给别人打工,累得不像话,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钱,心疼我这个干女儿?她老人家和别的叔叔伯伯一核计,干脆投资,在省城帮我弄了一个健美心,就是领着一群爱美的大姑娘小媳妇在教室里蹦蹦跳跳的。”

    “哇,那还真不错。”赵济勇两眼放光,重重的吸了一下,才算是没有让口水流出来,咽了一口唾沫,色迷迷的问道:“真不错,真不错,到时候我肯定到场。对了,你打算把店开在哪里?还有没有……还有没有别的服务?”

    刘欣看着他装出来的色样,更是好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有,除了健美之外,我们的业务还包括帮着她们减肥,你有没有兴趣也减一减?我给你办个VIP年卡,保证收费合理。”

    一听到“减肥”这两个字,高高瘦瘦,像个竹竿一样的赵济勇马上由色迷迷的猪哥变成了一个正人君子,目不斜视的说道:“别的业务不妨关照一下,减肥就免了,我现在的体重已经比标准体重低了十来公斤了,要是再减,恐怕二级风都不敢出门了。您的年卡,还是给程志留着吧,将来或许他能用得着。”

    程志双目圆睁:“你什么意思?我用得着减肥么?”

    “现在用不着,将来你把你的那位正主儿娶过门之后,那可就说不定了。那么好的老丈人,又有那么好的媳妇照顾着,你不肥才怪。”

    这话果然是必杀之技,程志听了之后马上转怒为喜,满面春风的连连称是。

    刘欣又是一阵格格娇笑,捂着嘴长身而起:“和你们扯了半天蛋,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有弄到,可不能再和你们耗下去了。要是再耗下去,我的店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开张。我走了,不用送了。”

    说走就走,没等程志起身下床,脚下皮凉鞋已经咔咔远去了,等程志和赵济勇走到门口,无论如何也要送一送的时候,这丫头已经走出十几米远了,在楼梯处,背影一晃,下楼而去,竟是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送走了刘欣的背影之后,回到屋的程志和赵济勇都没有了玩牌的兴致。程大少爷半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赵济勇则一遍又一遍的洗着手里的牌,时不时的嘟囔两句,过了好一会,将洗开的牌装回了盒,扔在了程志床着的小桌上,挤到了程志的被窝,含含糊糊的说道:“没看出来,那暴妞还挺维护你,处处替你着想,老实交待,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

    “有个屁一腿,你现在和谁说的,怎么三句话离不开下半sen那点事?”

    “还不坦白从宽?要是没一腿的话,你一个电话,人家能巴巴的开车把钱给你送到医院去?还借一送一,一下就拿出两万块钱来,又说什么这钱不用你还了,我怎么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要不你买个猪头拜一拜,拜过了之后,说不定你的运气比我还要好。”

    “拜了也没用,我看那丫头分明就是对你有意思,只不过脸嫩,一直不好意思说而已。哥们,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是在玩火,别到时候齐人之福没享到,反而弄个鸡飞蛋打。”

    “越说越下流。”程志翻了一个身,将脸调到另一边,懒得再和他说话,赵济勇在那里自言自语半天,见他不配合,也就慢慢的收住了嘴。

第七十二章 变天

    两天之后,程志和赵济勇伤愈出院。直到这两位太子爷出院,赵东进和程卫国也没有再露一面,程志和赵济勇心忐忑,不知道这两位老爷子这种反常的举动背后是否意味着某种形式的体罚的前奏。这两位心里有鬼,在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对单苇清的一举一动就格外留意。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单苇清一脸平静的帮着他们两个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又佯怒带嗔的训了程志一顿,就开了绿灯放行了。

    程志和赵济勇心里大叫意外,难道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住了几天院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这样的话,以后犯了事,只要想办法往医院一混,那就万事大吉。

    单苇清看着他们两个人收拾好东西,装在一个包里,往身上一背,打了一个招呼就要出门,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你们两个就这么走了?”

    程志心里一惊,干笑几声:“妈,出院手续已经办完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单苇清瞪了他一眼:“你现在翅膀硬了,我哪敢吩咐你做什么事。你们两个在这里住了好几天,给人家添了那么多的麻烦,现在出院了,连个招呼都不和人打?”

    程志恍然大悟:“哎呀,你看这事弄的,受的伤太重了,伤口虽然好了,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忘性大了不少,小纪同志在什么地方?我去和她说一声。”

    话音刚落,后脑勺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单苇清一巴掌:“小纪同志,小纪同志,你叫得倒是挺顺口啊,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让你爸听到了,你看他怎么收拾你。”

    程志摸了摸后脑勺,口连连称是,脚下不停,一溜烟的来到了纪咏红的办公室门前,本想直接推门进去,想了一想,还是咳嗽了一声之后,整了整衣领,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门内传来了斯斯的一声:“请进!”却不是纪咏红的声音。程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而入。

    纪咏红的办公室是和另外几个医生合用的,不大的房间里摆了四张办公桌,只有一张办公桌前没有人,另外三张桌前各自坐着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大夫,一个在看报纸,一个在喝着茶水,纪咏红则低着头不停的写着什么。刚才喊请进的那位是离门最近的一个女大夫,三十几岁,程志进门之后,正好看见她将报纸收起来,看了他一眼,奇道:“咦,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今天出院么?”

    程志也是一脸奇怪:“咦,姐姐,您不是我的主治大夫,怎么也知道我今天出院?”

    一句“姐姐”叫得那女大夫心花怒放,两只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哟,看不出来,这个小屁孩嘴还挺甜,看来这将门虎子,果然名不虚传啊。我说小鬼,程参谋长平日里没少在你身上下功夫吧?”

    “那是那是。”程志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面皮不禁有些微红。

    纪咏红见他进来,抬起了头,忍不住微笑道:“程参谋长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倒是真的,将门虎子?我看却不见得,他和赵副部长的儿子从小就在家属院里调皮捣蛋,长大了更是惹事生非,吃顿饭都能吃到咱们这里来,要是咱们的将门虎子都是这德行,我看也没啥指望了。”

    那女大夫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不怀好意的笑道:“哎哟,什么时候咱们的小纪大夫也学得牙尖嘴利的了?难不成和这两个年轻人相处几天,这心里也长了草,转了性了?”

    纪咏红尖叫一声,脸红如布,伸手从桌上抓起一本书向她掷了过来:“你要死啊。”

    那女大夫侧头躲过,将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坏笑着放在桌上,转过头对程志说:“小鬼,和姐姐说说,你来这里干什么来了?放心,要是这个小纪欺负你了,你就和姐姐说,姐姐给你做主。”

    程志喉头咕噜了两声:“这个……,小纪同志医术高明,对待病人简直就是春天般的温暖,夏天般的火热,怎么会欺负我?我这次来,就是特地感谢她这几天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的。同时也要和她道个别,说一声后会无期。”

    纪咏红一击未,也没有追打,静静的坐在桌前,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重新低下了头写着东西,看也没看程志一眼:“出院手续都办好了?”

    “办好了,本来赵济勇的意思是我们两个直接就走,谁也不告诉。可是我毕竟是受到严格家教的,必要的礼貌还是知道的,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冒着和他断交的危险,来和小纪同志道个别。”

    纪咏红气极反笑:“这么说来,我还真得感激你一下,一来感激你心里还装着我这个小纪同志;二来感激你没把我当外人,小纪同志叫得这么顺口。”

    程志一脸的严肃,头晃得像个拨浪鼓:“那倒不必,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我想以后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叫得亲切一些,以后还能留个念想。江湖有言道:相如以濡,不如相忘于江湖。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纪咏红被他那句“相如以濡”气得勃然大怒,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一寒,就要作。程志受了她好几天的欺凌,打定主意要好好的气他一次,当然不给她作的机会,一看她脸色不对,脸底下就已经抹了油,一句正式无比的“再见”之后,人已夺路而逃。

    纪咏红一腔怒火无处泄,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恨声道:“这个小崽子,早知道的话,我就在她的伤口上动一下手脚了,省着他活蹦乱跳的跑过来气我。”

    同室的另外两位女医生看她的样子,无不啧啧有声,连呼变了天,就连一向静如止水的小纪大夫居然也能这么大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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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志从纪咏红那里逃出来之后,一阵风一样跑回了自己的病房,抓起包,拉起赵济勇就走。直到出了医院大门,回过头,没看见纪咏红追出来,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

    赵济勇力气没有他大,被他拉得几乎双脚离地。程志放开手之后,这厮右手抚胸,不住的喘着粗气:“我说儿啊,你是不是在医院里安了炸弹了?跑这么快干什么,我这大病初愈,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程志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吁了一口长气:“炸弹倒是没安,不过差点没引爆一颗定时炸弹,我刚才在办公室里把小纪同志气得够呛,谁知道那丫头会不会一疯,跑出来追杀我?”

    “我靠,哥们你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我早就想气气那丫头了,不过一来没那个本事,二来没那个胆量,今天你总算是帮我出了一口恶气了,回头请你吃饭。”

    “嗯,你记着,欠我一顿饭,一会顺便打车钱你也出了。”

    “凭什么让我出打车钱?你有那么有钱的老丈人,又有那么有钱的漂亮媳妇,还有一个借一万给两万的暴妞罩着你,这十来块钱你也舍不得拿出来?”

    “两回事。”

    “什么两回事?我看是一回事,你老丈人就一个女儿,将来你把他女儿收了,那么他的财产将来你也肯定收了。到时候你程大公子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千万富翁、亿万富豪了。”

    “那不是将来么?现在我还是一个穷学生,你掏不掏?你不掏的话,咱们各回各家。”

    赵济勇咬了咬牙:“掏,不就是十来块钱嘛,老子这点小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不过你得记着,欠我十块钱,将来你把你老丈人的财产收了之后,得还给我,到时候利滚利,说不定光这十块钱的利息,就够我买套房子了。”

    “你想的美,一分钱都是辛苦钱,十块钱打车,就想弄套房子,你以为你是黄世仁?你以为我是杨白劳?”程志断然拒绝他这个无理要求,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上,两个人才算是彻底定下心来,可是转念一想到回到家里,说不定两位老爷子又要怎么整治自己,刚刚定下来的心,又变得沉重起来。程志摇开车窗,贪婪的呼吸着没有一丝消毒水味道的新鲜空气,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赵济勇也是内心惶惶,却又不能不强颜欢笑,开导程志:“放心吧,这一次本来也不怪咱们,虽然打架是不对的,但是好歹也是正当防卫,回到家里,老爷子也不能蛮不讲理,收拾咱们。”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一点底也没有,说完这句之后,就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又轻轻捅了程志一下:“我说的有道理吧?”

    “有道理,很有道理,但是,老爷子们讲不讲理我就不清楚了。”

    “我也害怕老爷子们不讲理,你说,他们要是不讲理起来,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不知道。”程志说完,忍不住又向出租车司机提醒了一下:“师傅,我们不赶时间,麻烦您慢点开。”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操着河南口音的年汉子,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小伙子,人家坐车都是恨不得我把车开得飞起来,越快越好,你怎么告诉我慢点开?在外面犯了事,不敢回家?”

    这句话一语地,直捣程志内心之黄龙,程大少爷哼了一声,恶狠狠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别问。”

    那司机又是一笑:“哎哟,看不出来,小小年纪,保密守则倒是背得挺熟啊。,你们二位是坐车的,是上帝,不让问就不问。我说二位小伙子,打算去哪?开出这么远了,还没说要去哪。”

    这两位这才想起来一直没有告诉司机目的地,程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在医院里住了几天,过的日子就好像被关了禁闭一样,除了单苇清的亲切关怀之外,纪咏红也对他们表现出无微不至的关怀,为了他们的健康,就连电视也很少让他们看,弄得二人缚手缚脚的,直到出了院,才体味到自由的可贵。

    赵济勇看他不说话,只好接过了口,对司机说出了三个字:“司令部。”

    本来省城里面除了大军区司令部之外,还有省军区司令部,军分区司令部,但是在人们的潜意识里,如果不说出是哪个司令部,只是说出这三个字,自然而然的就往大了想。那司机一听他们要去司令部,不禁扭过头打量了他们一眼:“东北军区司令部?”又看了看他们的头:“你们两个看起来不像是当兵的。”

    “不是当兵的就不能去司令部了?我们两个不是当兵的,但是我们的老爹是当兵的,就在司令部里当兵,这总行了吧?”

    那司机一听,肃然起敬,在军区总院上的车,目的地又是司令部,说话还这么冲,老爹又是当兵的,再笨的人也知道这两个小子来历不寻常,何况是一个开了十几年出租车,阅人无数的出租车司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车内的气氛过得沉闷无比,程志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赵济勇靠在椅背上假寐,那司机也是闭口不言,唯一的声响,就是出租车内配备的手台里传来的其他司机的说话声,内容五花八门,从刚才拉了一个女士,那女士的裙子短的几乎可以看到内裤一下子就能转到某某饭店的小龙虾味道极佳。

    这些信息如果仔细听的话,本来应该相当的有趣,但是程志和赵济勇心里有事,对这些有趣的信息却充耳不闻,直到拐到一条东西主干道上之后,程志才突然有了反应。

    他的反应很奇特,先是眼睛一亮,然后拍了拍座椅,对司机说了四个字:“前面停车。”

第七十三章 黄月季

    司机显然没有听清他的话,愣了一下,一脸的疑问:“什么?”

    “前面停车!快!”程志又说了一遍,视线始终没有转动过。

    赵济勇舔了舔嘴唇:“我说,这里离家门口还挺远呢,停车干什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才知道程志为什么突然要停车。

    这条路是东西主干道不假,不过地理位置和市心相比,却显得偏了一些,不但路宽,而且也没有大规模的商业开,省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个收费公园就座落在路旁。公园到底有多大,程志和赵济勇心里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只知道里面不但有山有水,还有两个连在一起的人工湖,虽然没有烟波浩淼的气势,可是和其他公园的小湖相比,这两个大湖的面积,完全可以用水库来形容了。

    这只不过是这个公园的一小部分而已,除了这两个大湖之外,另有大片的树林,主要以松树为主,而且都是几百千的古松,许多地方,虽然被圈在了公园的范围内,却是人迹罕至,罕至到了松鼠可以大摇大摆的四处乱窜,完全忽略人的存在。而且令人惊异的是,这里的松鼠竟然有黑色的品种。

    这么大的一个公园,能够存在于寸土寸金的省城,本身就是一个异数,在其他公园都拆掉了围墙免费的时候,此公园依然保持着收费的传统,更是奇上加奇。只是生活在省城里的市民,好像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座依然收费的大公园,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公园大有大的好处,这座公园每年都要搞一些活动。夏天的时候,举办荷花节;冬天的时候,则是从更往北的地方弄来一大堆冰雕摆放在园内,倒也是香水旺盛。在没上大学之前,每当荷花节和冰雕展举办的时候,程志和赵济勇都会向警卫连的战士借两套军装穿上,顺便再把人家的士兵证揣着,然后大模大样的走到门口,掏出士兵证,向门口收票的晃两下,没等人家反应过来,人已经迈步进园了。虽然这公园往南前行不到五百米,就是警备纠察的老窝——警备区的驻地,随时有撞到枪口上的危险,两人却还是乐此不疲。

    他们这样做,倒不是在乎那十几二十块的门票钱,就是想体会一样当兵的乘公交、进公园不用买票的那种优越感。只是优越了之后,回到家里,往往会被程卫国和赵东进狠训一通,严厉禁止他们再穿军装出去招摇撞骗。

    现在是盛夏,正是荷花大开的日子,按照惯例,荷花节又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年年举办的荷花节,年年都能吸引成千上万的人过来凑这个热闹。为了将这个荷花节弄得红红火火的,公园门口更是精心布置了一番,门口的广场上,不但设置了喷泉,左右两侧,还各自树起了两个大花墙。

    吸引程志的,就是这两个大花墙。

    那司机虽然不明所以,搞不懂这两个本来要去司令部的家伙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还是依言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路旁。在赵济勇付钱的时候,程志已经背着包推门下车,快步来到了花墙前。

    这两个花墙是由一盆盆鲜花摆放在花架上组成的,由四种不同颜色、品种的鲜花组成,这些花经过精心照料,一朵朵开得极为炫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济勇伸长了鼻子,使劲嗅了几下,也闻不到一丝一毫的花香。看来人工培育出来的东西,和自然野生的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程志关心的并不是花香不香的问题,而是花本身。盯着最下面一排黄色的花看了许久,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回过头对赵济勇说了一句话:“看到没有,这么多。”

    赵济勇跟着赞叹两声:“真不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

    令两个人途下车,伫立良久,并且赞叹不已的,并不是什么名花,也不是什么罕见的花,而是上百盆的黄月季。

    国本来就是月季的原产地,数百年前,一盆国月季在老外眼,更是价值千金。曾有记载说有一次两个国家在海上排好阵势,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两军阵,突然冒出了一艘商船,经过检查,这艘船上竟然载了许多“名贵”的月季花,这两伙老外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各自派出使者商议之后,决定为了不让战火损及这些名贵的月季花,暂时休战,并且双方派出船队护送这艘商船离开这片水域。

    这资料是真是假,无从考证,现在的月季花在老外的眼,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了,只是程志对黄月季情有独钟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众多月季之,他只对黄月季情有独钟,而且这份被赵济勇形容为“沉甸甸”的情感,可以上溯到他上初的时候。

    程志标枪般的站在花墙前,静静的看着这些花,一脸的肃然。看他的样子,绝对不像是在赏花,而像是在祭奠自己逝去的青春一般,漆黑的眸子逐渐的变得炽热起来。

    这一次赵济勇出奇的没有和他扯蛋,陪着他站了一会,叹了一口气,问道:“现在,你还记不记得黄月季长得什么样?”

    程志愣了一下,抬起头思索良久,苦笑着说:“干嘛问这个问题?”

    “好奇,纯属好奇。”赵济勇伸手想摘下一朵,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流,又不好意思的缩回了手,“当年你迷黄月季迷得茶不思饭不想的,恨不得人家放个屁你都得像收集高级香水一样收集起来。我就是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有了一个把你当成心肝宝贝的方晓晨,黄月季在你心里有占多大的比重。”

    程志炽热的眸子逐渐变得迷茫起来,最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黄月季在我心里的比重大,还是黄月季在我心里的比重大。可能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凡事都要风花雪月一把。黄月季虽然走远了,但是黄月季却在我心里留下了痕迹。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黄月季,我也许和大多数人一样,完全不理会月季的颜色。”

    这句话相当的绕嘴,而且出现了多次黄月季,外人听起来恐怕如闻天书,但是赵济勇和他从小就一起混到大,倒是不难理解。只因为这里多次出现的黄月季虽然都是名词,却是两种不同的事物,一种是人,一种是真正的月季花。知道了这层关系之后,对这句话也就不难理解了。

    赵济勇身经百战,当然不会被他的这一番感慨酸倒,鼻孔里哼了一声:“你好像没有说,现在还记不记得黄月季的样子?”

    程志又思索了好一阵,最后尴尬的摇了摇头:“除了她脸上的酒窝之外,别的还真就没有多大的印象了。你也知道,这丫头的酒窝比较另类,不是真正的酒窝,只能说是嘴角边的一个坑而已,又小又深,就算是不笑,一撇嘴也能显现出来。对了,她眉头是不是好像还有一道伤疤?据她说,好像是小时候让猫挠的。”

    “我靠!”赵济勇长叹一声,“这么美,这么浪漫的一段初恋,活生生的让你牛嚼牡丹,给糟蹋了。”

    “那有什么可糟蹋的?有几个人的初恋不是被糟蹋了?现在让你回想一下咱们班的大眼儿班长,你还能不能记起来她长得什么样?”

    赵济勇侧头想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更尴尬:“我连她叫什么都有点忘了。”

    “那你比我更能糟蹋初恋。”

    “那不一样,我和她虽然恋是恋了,可是没有你那么浪漫,最多就是请她吃一串雪糕,喝两袋刨冰而已。你不同,你不但请人家吃雪糕喝刨冰,还送过花,比我浪漫多了。”

    “但是你比我幸福,起码你的恋爱是互动的,我***闹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个暗恋而已,提起来就丧气。”

    “不是暗恋,我听人家说,暗恋这东西,得是偷偷摸摸的进行,你那暗恋闹得天下皆知,差一点一个堂堂满编重装集团军的副军长让老师给抓到学校里受训,严格说来,不算是暗恋。”

    “是挂职的副军长好不好?”

    “对对对对,是大军区的参谋长,挂职到集团军当副军长。”赵济勇接受了程志的纠正,“这就是了,满城风雨了,你还敢说自己是暗恋?我早就想把‘暗恋’这两个字改成‘单相思’了,只不过咱们是兄弟,我一直不好意思打击你。”

    程志连连点头:“果然是好兄弟,处处替我着想,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了。”

    “不用客气,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

    “什么问题?”

    “你送给那丫头的月季花,到底是不是黄月季?”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程志想也没想就给出了答案:“我怎么知道?”

    “你真不是人,给心的女神送花,居然还打了一个折扣。”赵济勇大大的鄙视了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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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人口所说的,是程志上初时的一段阵年旧事,有的时候,旧事重提,并非都是感慨万千的,起码眼前这两位就不是。

    他们口的那个“黄月季”和他们是同班同学,不可否认,在众多女生之,此女算是相当的出色,可是以赵济勇的眼光来看,并非如程志所形容的“鹤立鸡群”。而程志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完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

    那女生当然有自己的名字,而且肯定不叫黄月季,只不过由于程志送过一次花之后,这个女生在他们口,就变成了黄月季。

    那一次送花,是程志从小到大,第一次给女生送花。少年时代的恋情,往往都是十分的纯真,所以这哥们送花也送得极为纯真,并不是如后来送花流行之后的情人节玫瑰,而是不折不扣的月季花,还是连花盆一起送的。

    这一切,都只因为那女生突然要养花,而且指定了要养月季花,特别提出了一定要黄色的月季。只是她似乎没有什么门道,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黄月季可养,心里未免有些遗憾。当她在某一天,无意将这个遗憾和程志提起的时候,被爱情这块猪油蒙了心的程志立马将胸脯拍得山响,大有一副“这有何难?我帮你弄一盆黄月季,简直有如探囊取物”的豪情。

    那女生大喜过望,对程志立马高看一眼,连声道谢的同时,更是露出了一丝迷死程志不偿命的笑靥。看着这丫头比黄月季还要美上几分的笑靥,程志顿时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四两。接下来的十多天里,程某人动了所有能动的关系,四处寻找黄月季。

    只不过由于节气不对,那丫头和程志提起的时候,正好刚刚开春,月季花才刚刚芽,想要准确的弄到一盆黄月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最后终于在单苇清单位的阿姨家里剪下了一段月季花的枝条插在花盆里,兴冲冲的抱着花盆回到家里,供财神一样找了一个风水位将花盆供了起来,每天浇水、施肥,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袋鼠,将那承载着自己满腔希望的花盆装在育儿袋里精心照料。

    赵济勇当时也知道这件事,放学之后,也和程志一起照料那盆花。那枝条也真争气,没过多久,真就了芽,抽出了枝条,柔柔弱弱的,仿佛一碰就会化了一般。辛苦劳作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收获,程志自然得意洋洋,用句课本里的话就是“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用赵济勇的话就是“心里像吃了蜜蜂屎一样甜”。

    本来程志想将那花养得更大一些之后再交给那女孩的,不过赵济勇却在花抽条不久之后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如果这花不是黄色的咋办?”

    程志这一惊非同小可,如果这花不是黄色的,让女神知道了,岂不会怪他办事不力?思前想后,决定在萌芽时期,就将花送出去。即使将来开了花不是黄色的,也能用自己送的时候花太小,看不出来为由推脱。

    说干就干,第二天,程志就抱着花盆到了学校,郑重的将那盆花送给了惊喜万分的丫头,不但如此,还买一送一,随同这盆月季花送出去的,还有一盆赵济勇养了两年半,却依然只有拳头大小的仙人球。

第七十四章 又见“黄月季”

    这段典故本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掩埋在程志记忆的长河里了,现在又有了方晓晨,他和黄月季之间,更是只能成为一个想起来都很久远的故事了。只是无意的一瞥,看到了这面花墙,又让程志回想起了往事。

    赵济勇看了看公园的大门,眨了眨眼睛,对程志说道:“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咱们也不着急回家,既然来了,要不……进去逛逛?”

    程志点了点头:“我去买票。”

    这次来的匆忙,没有时间向警卫连的战士借衣服,只好自己掏钱买票了。好在这公园虽然收费,门票却还不怎么太贵,平时就是几块钱,现在赶上节气,贵了一些,也不过二十块钱一张票而已。五十元一张钞票递过去,换回来两张门票和一张十元的零钱,一张纸换了三张纸,程志不但不亏,貌似还占了便宜。

    两个人到门**了门票,像以前假装当兵的一样,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进门是一条又宽又长的柏油路,两旁都是一片一片的树林,从大道拐到树林里的小路上,再往前走两三百米,就是其一个人工湖。这个季节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碧绿的荷叶铺满了湖面,远远望去,像是铺了一张巨大的地毯。数不清的淡粉色的荷花点缀在这张地毯上面,随着微风不住的摇曳。

    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墙是白的,灯是白的,就连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白的,这白颜色再显得纯洁,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此时看到这么大一片的荷叶、荷花,程志只觉得胸口顿时一阵清爽,弯下腰从脚下小径上抠下几块扁平的石子,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水漂,更是觉得浊气顿消,如果不是理智最终占了上风,真想一点脚尖,纵身下湖,彻底的泄一下。

    赵济勇也是眉花眼笑,连声尖叫着和程志一起抠石子打水漂。和程志相比,他暴力了许多,也没有刻意的找扁平的石片,而是随随便便的就抠起一块石子,咬牙切齿的扔到了水里,往往“砰”的一声大响,湖面上荡起一阵水纹之后,就没有了下。

    赵济勇一直都承认程志的智商比他要高,但是程志也承认,赵济勇的思维比他要活跃,活跃到了可以一心二用,一边扔石子,一边开足马力运转大脑的程度:“我说,毕业这么多年了,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有搞清楚。”

    程志一边低头找着石片,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什么问题?”

    “你送给黄月季的那盆月季花,到底是不是黄色的?”

    “我哪知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那花送她的时候,刚刚抽出几片枝条,连个花骨朵都没有结呢,鬼才知道到底是不是黄色的。不过我估计可能性不太大,因为我记得我在那个阿姨家里看到过,那花是红色的。花枝是从阿姨那里剪来的,不能我一经手,就串了种,由红色的变成黄色的吧。”

    “她后来也没有和你提起过?”

    “一句也没有提,不过好像有一次提起过你那盆仙人球,说你那仙人球应该是公的,到她家之后,倒是长大了不少,就是不开花。别人的仙人球,养到时间就开花了,你那盆硬是不开花。”

    “扯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仙人球也分公母。”

    “弄不好还真分公母,我见过有养了十几年,比脑袋还大,可就是不开花的仙人球;也见过仅仅养了两三年就开花的。那花是纯白色的,还真就挺漂亮,不过花期不太长,两三天之后就谢了。”

    “那我那盆可能真是公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丫头可能对你也有意,你弄了一盆赝品黄月季打人家,人家都没有和你生气,不正常。”

    “我靠,要是那样的话,我倒是真糟蹋我的初恋了。”

    “看看,我没说错吧,你自己也承认糟蹋了。喂,如果在方大小姐不知道,而且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情况下,你再见到黄月季,会有什么举动?”

    程志又找到了一片比较满意的石片,抬手刚要扔,听了他的话之后,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眼睛上翻,想了一下,色迷迷的说:“要是真那样的话,我也就放开怀抱,先来一个热情的拥抱,再来一个长达十分钟的外国握手。”

    赵济勇眼睛一亮,色迷迷的笑了起来。

    一边扔,一边聊。扔了十几枚石子之后,两个人泄得也差不多少了,背着背包,像两个下乡考察的领导干部一样倒背着手,顺着湖边慢慢前行,一路上将各种美女尽收眼,大饱眼福。直到大半个小时之后,头顶上的太阳变得恶毒起来,才想起找个地方坐下歇歇脚,一边喝着冰红茶一边继续饱眼福。

    路两旁的树林里有许多的长凳,是公园专门设置给人歇脚的地方,虽然都是水泥砌成之后再刷上漆,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只是他们冒出歇脚的想法似乎是晚了一些,长凳上几乎都坐了人,有多有少,多的五六个,少的两三个,找了半天,才算是找到一个只坐了一个人的凳子。

    一条长凳只坐一个人实在有点浪费,更何况两个人的眼神都不错,一眼就看出凳子上坐的是个女人。那女人脸冲向别处,看不见长得什么样,可是身材却是侬纤得衷,修短合度。衣着也很得体,下身穿了一条白色的牛仔裤,上身则是同样是白色的T恤衫。身旁则是姹紫嫣红的鲜花,衬得这个女人更是显得矫矫不群。

    赵济勇拍了程志的肩膀一旁,向那方向努了努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四个字:“管窥豹……”

    程志点了点头,接过了他的话头:“……可见一斑。”

    接着,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身材这么好,模样肯定也差不了多少,更主要的是……”

    更主要的是,这个女人是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对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视而不见,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脚下的一株三叶草出神,屁股底下的长凳空出了好大的一块,足够再坐两个人。

    常言说得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程志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好逑”,赵济勇身边也有一个关系暖昧的周大华,可是这两个人现在都不在现场,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猫,能有一个和美女接近的机会,而且又是那种美的令人心颤的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感觉,当然不会放过。

    两位公子爷轻咳两声,脸上一副躲躲闪闪不好意思的表情,脚下却轻快如风,大步流星的直奔那个凳子。十几米远的距离,正常来讲,应该二十几步才能走到,但是这两位居然仅仅用了十几步就到了目的地。

    身边多了两个人,那女的竟然好像完全没有知觉,头也没抬,依然看着那株三叶草出神。

    人家不抬头,就看不到长得什么样子。和一个美女共同坐在一个凳子上,却看不到对方的模样,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简直就是犯罪。可是如果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女生看,即使没有构成犯罪,至少在道德上也说不过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主动抬起头来。

    这一点,程志和赵济勇早有对策,来到那女人面前之后,程志一屁股坐在了人家旁边,虽然有一定的距离,但是距离却并不太远,只要稍一用力呼吸,就可以闻得到人家身上散出来的香气。赵济勇却没有坐,径直来到人家面前,清了清嗓子之后,用一种绅士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贱得出奇的声音问道:“你好,请问,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

    那女人总算是有了反应,第一个反应是肩膀一阵抽*动,好像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人都坐到这里了,我说不可以有作用吗?”

    说着,慢慢抬起了头。不能不说程志和赵济勇的眼光的确不错,对方还真就是一个美女,而且还属于那种长相比较古典,比较对大多数男人胃口的美女。在这种地方,看到这么一个古典型的美女,按理说应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可是两个人的表情却都有些奇怪。

    两人一对上眼,都是一呆。赵济勇固然是伸出手指头,指着人家一连说了好几声:“你……你……你……”那女人也是眉头紧锁,仿佛思索着什么,过了十秒钟才像是恍然大悟,惊喜交集的说道:“赵济勇!是不是赵济勇?”

    赵济勇整个人几乎木住了,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的说:“哎呀我的妈呀,真是活见鬼了。”

    美女眼睛一瞪,佯怒道:“什么活见鬼了,几年不见了,你也不知道说句好听的。”

    “不是不是,太激动了,太激动了,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你是……小王八?啊,不是,你是……小王吧?”没等对方表态,又大吼一声:“黄月季。”

    他们两个不正常的时候,程志也变得不正常起来,赵济勇这“黄月季”三个字甫一出口,程志已经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惊呼出声:“真是黄月季!”

    那美女被他们弄得一愣,皱起了眉头:“什么黄月季红月季的?呀,程志!哎呀,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们了?”

    程志和赵济勇对视一眼,心里都冒出“我靠”两个字。刚刚睹物思人,祭奠了一下自己的初恋,现在初恋的对象就活生生的出现了自己眼前,这种桥段,似乎只有在电影电视上才能出现,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了。

    那美女看着呆成两块木头的两个大小伙子,喜笑颜开:“真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们两个。怎么?不认识我了?真不够意思,提个醒,我是王彩霞。”

    程志当然认识眼前这个名字大众得有些俗气,漂亮得却又脱俗的美女。更知道在某种情况下,王彩霞这三个字是可以和黄月季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的。只是这意外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愣了十几秒之后,才傻呵呵的笑了两声:“哎呀,这一晃几年不见,越变越漂亮了,头都烫了大卷了,真差点认不出来。”

    王美女脸色微红,轻轻的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嗔道:“油嘴滑舌,刚才你就是没认出我来,要不然不会一屁坐在我旁边都不说一句话。你们两个上学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越学越坏了。”

    “天地良心,我们怎么越学越坏了?”

    王彩霞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赵济勇就不用说了,明明不熟,硬要和人家说两句话搭讪一下,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凳子这么长,你偏偏坐的离我不到二十公分。老实说,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是不是想占便宜?”

    程志心里的小九九被人当面揭穿,不由得冷汗直冒,心里长叹一声:“这还是当初我心的女神么?有几个女神像她这样牙尖嘴利的?以前她也不这样啊。”

    赵济勇从说曹操,曹操就到震撼醒过来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志刚才所说的“外国握手”,不过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不用说“外国握手”,就连漏*点拥抱都只能是存在于幻想了。偷偷向程志竖了一下小拇指,笑嘻嘻的坐到了王美女的另一侧:“刚才我和儿还提到你了呢,没想到这么巧,居然看到活生生的人了。”

    “提到我了?提我做什么?你们两个不是在背后骂我吧。”

    “岂敢,岂敢!阁下在我们哥俩心,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恨不得搭个板把您老人家供起来,还敢背后骂你?刚才我们在门口看到了不少黄月季,想起上学的时候,儿送你的那盆月季花了,顺便就把您老人家也提起来了。”

    提到那盆花,王美女小脸又板了起来:“你们两个还好意思说?我要的是黄月季,结果我把那花养大了之后,才现是粉月季,害得我把那花一直养到现在,就等着有机会见到你们,证据确凿,找你们兴师问罪呢。”

    “哎呀”赵济勇赞叹一声,向程志甩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大声惊呼:“一直养到现在?这可好几年了,那花还活着呢?”

    “活着呢,连花盆都没换,不信的话,哪天你到我家去看看。”王美女也不甘示弱。

    赵济勇哈哈一笑,嘀咕了一句:“嗯,信,信。嘿嘿,连花盆都没换。我捎带着送你的那盆仙人球呢?”

    王美女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真是不好意思,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那盆仙人球一直不开花,我就没怎么照料,咱们毕业那年,就死了。”

    赵济勇表情古怪,连连点头:“嗯嗯,死了。花死了,花盆呢?”

    “没了。”

第七十五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相对娇贵的月季花,不但没有被养死,反而还欣欣向荣的活着,几年过去了,恐怕花子花孙都繁衍十几二十代了。而浇一次水,就可大半年不用管的仙人球,却被这妞给送了终。不但送了终,连花盆都给扔了,着实让赵济勇郁闷。

    王美女对他的郁闷视而不见,兴致勃勃的说道:“自从学毕了业之后,咱们就一直没有见过面,想知道你们的消息也困难,多方打听都没有结果,只知道你们都考上大学了,怎么样?大学的生活不错吧?”

    程志还没有从和她见面的震撼回过神来,呆呆了的点了几下头,淡淡的说:“没什么好与不好的,反正都是老样子,就是比学的时候自由了一些,课程安排得也不太紧。要说最大的变化,就是校园大了许多,和小公园差不多少。”

    “这个我当然知道。”王美女白了他一眼,“要是校园不大的话,大学怎么能称之为大学?”

    程志和赵济勇表示赞同,事实上他们一直认为,现在的大学,之所以还能称之为大学,其主要原因,就是校园的规模比学大了不少,除此之外,别无他处。自从大学扩招之后,走的就是产业化路线,再也不是精英教育了。

    王美女一脸的羡慕,这让她看起来又迷人了些许,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想上大学,不过没有那个实力,别说本科了,连个专科都没有考上,还是你们厉害,上学的时候,那么淘气,学业一点也没有耽误下来。对了,你们两个考的都是什么大学?”

    “我就在本市,理工学院。这学校你也知道,学科挺杂的,连化学系都有,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至于赵济勇,那可就了不得了,一杆子扎到美丽的滨海市了,出来之后就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一提到这个话茬,赵济勇的脸色更是难看,黑着脸重重的哼了一声,将头别向了别处。

    王美女“哦”了一声:“挺好的。”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看不出这句“挺好的”到底是随口敷衍还是真心话。

    程志知道这位少年时代心的女神漂亮是漂亮,人也聪明,就是在学习上找不到门道,历次考次,名次都是靠后,考之后,就彻底的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她考到哪里了。看她的样子,好像混的还不错,只不过衣着打扮,无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学生,再加上她刚才说的话,更加肯定了这美女没有考上大学,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呢?这几年怎么样?”

    王美女格格一笑:“还能怎么样?考之后,你们该上省重点的上省重点,该上市重点的上市重点,再不济也能考上一个普通高。我就不行了,连个普通高没有考上,没有办法,只好上了一个职高,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就让我蒙对了,职高毕业之后,没过多久,就在一个旅行社当起了导游,有一天没有一天的混呗。今天正好带了一个团来这里逛公园,体味一下咱们这里博大精深的历史化遗产,没想到碰到你们二位了。”

    赵济勇“哇”的大叫一声:“导游,高级白领啊,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对了,导游不需要学历的么?我看人家那导游领着团的时候,嘴里像打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恨不得把景点的地方都翻起来给游客展示展示,那得需要多大的学识啊,你行不行啊?”

    王美女白眼一翻:“小赵同志,你的毒太深了,有那么深的学识的,早就去大学里面做研究了,有几个还抛头露面的出来干导游?告诉你吧,我们那些啊,都是胡说八道的,事先看一些资料,然后再临场挥一下,对不对就是那么一回事。”

    “那要是碰到行家怎么办?”

    “碰到行家了,就假装虚心的向人家请教一下吧,就凭我们的脸蛋和身材,再搭上几句甜言蜜语,那帮家伙巴结我们还来不及呢,还能有心情挑我们的刺?”

    程志这时才想起,这公园之所以规模之么大,在省城又是一个百千钉子户,改朝换代都能安然无恙,完全是因为它的特殊性。说起来也简单,虽然这公园名义上是公园,实则却是一个相当有规模的皇陵。前面的陵,就是这个公园,进了大门,直走几华里,就是后面的墓。那大墓程志小时候和赵济勇也去看过,光秃秃的一个大坟包,直径足有几十米,顶上还栽了一棵树,只是离的远,看不出来是什么树。后来有机会又旧地重游,看了旁边的介绍,才知道是一棵榆树。

    至于那棵树为什么是榆树,而不是松树或者是柏树,介绍上没有说,他也琢磨不透。

    赵济勇被美女抢白了几句,也不生气,四处张望了几眼,奇道:“你刚才说你带了一个团,团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游客一个也不在这里?”

    “我又不是他们的保姆,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他们?把他们领进来之后,约定好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自由得好,幸好你让他们自由活动了,要不然咱们也碰不到。”赵济勇击节赞叹了一声,伸道:“今天既然见到了,就算是有缘,你电话多少?留个电话,以后没事的时候,也好联系联系。”

    王美女嫣然一笑,没有告诉他,却转过头笑吟吟的向程志说道:“赵济勇已经把电话掏出来了,你的呢?你别告诉我,堂堂太子爷,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的脸上带着笑,眸子里更是闪动着异彩,程志越看越是心惊,刚才和赵济勇在湖边扔石头,要和人家拥抱过后再外国握手的豪情,早已烟消云散,咳嗽了两声,干笑道:“上学的时候,你就喜欢拿我开玩笑,现在还是没改,我哪是什么太子爷?”

    “少和我打马虎眼,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几年前你老爸就是堂堂的解放军少将,你不是太子爷,谁是太子爷?又过去好几年了,他老人家应该是将了吧?”

    “他老人家不怎么争气,到现在还是一个少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添一颗金豆子。”

    “那也算是不错了,总比我那个下岗工人的老爸要强得多。你说你上学的时候咋就不追我呢?你要是追我的话,我也用不着抛头露面的出来干导游了,有这么一个老公公罩着,就算是不出来工作,至少也吃喝不愁了。”王美女说完,又是格格一阵娇笑。

    程志心里一震,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五味陈杂。心想不是我不追你,而是我尽了全力,你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一时之间,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如果当初王美女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情意了,她是不是真的就如自己所说,就此平步青云,成了少奶奶?

    ——年轻时代的少不更事,不但让我们错过了许多,更让我们错过了无数次的彼此。

    王美女也是一阵感慨,突然伸出手在程志身上一阵乱摸。程志吓了一跳,拼命扭动了几下身子,低声说道:“你干什么?”一张很少在男女关系上红的老脸也变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济勇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因为刚才管美女要电话,却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而产生的不快刹那间一扫而空。眼珠子一转,唯恐天下不乱的插嘴说道:“谁说上学的时候他没追过你?只不过我们家程志比较含蓄,从来不轻易表露出来。其实你一直不开窍,他心里比谁都急。没遇到你之前,一顿饭能吃六个肉包子,还得再喝两碗米粥外带一大盘小菜。认识你之后,一顿饭只能吃两个了,米粥也减成了一碗。可怜,可怜哪。要是不信,回想一下,他什么时候给别人送过花?还是连花盆一起送的。”

    王美女眼睛一亮,一边将程志的手机从衣兜里掏了出来,一边问道:“真的?”原来这美女光天化日之下对程志做出如此不雅的动作,倒并不是突然间淫性大,意图非礼,而是看程志嗫嗫嚅嚅的半天也不把手机掏出来,心里急,干脆自己动手搜身。

    程志一脸的尴尬:“这个……,过去好几年了,还提它干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王美女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不由得沉下了脸。看来这美女虽然长得漂亮,却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天下间女子性喜八卦的毛病,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一定要程志出个答案不可。

    程志被她逼得没有办法,只好从实招来:“那个时候你长得那么漂亮,想追你的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两个排,我对你有想法,也是在情理之。”

    王美女哈哈一笑,又得意起来:“这就对了,我一直纳闷,为什么那么多的人讨好我,你却偏偏对我若即若离的。说是若即若离,又好像刻意的想和我接近,可是没等我有反应,就又像兔子一样逃开了。我还以为自己的魅力不够,一直郁闷到现在呢。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和学校里那些臭男生也一个样,都对我没安好心,只不过你是一个腼腆型的小男生,才不敢表示的,这我就放心了。”

    “他腼腆?”赵济勇就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三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他也就是在你面前腼腆而已,本来想给你留下一个彬彬有礼的好印象,没想到弄巧成拙,没有把握好尺度。”

    程志暴汗不已,恨不得找根针把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大嘴巴缝起来。找不到针,只好狠瞪他几眼,眼神已恶毒得好像随时能射出几枚毒针一样。

    赵济勇见惯了他这种表情,嘿嘿一笑,直接将其过滤,凑到王美女面前,笑嘻嘻的问道:“刚才本来我们打算坐车回家,程志眼睛毒,一眼就看到门口花墙上的黄月季,不由自主的勾起了那段情思,这才下车来这里逛逛,没想到机缘巧合,居然碰到了你,看来这缘份两个字真是妙不可言。怎么样?王大美女,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要是没有男朋友的话,程志的心意你现在也没有了,你看看,来个再续前缘?”

    王美女还没有表态,程志已经大惊失色,两步窜到他面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想死啊?什么话都说?”

    “怕什么?”赵济勇伸手将他的鹰爪拨开,低声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知,我又不会告密,就算当不了情人,当个蓝颜知己也不错。”

    “不错你个大头鬼,你给我闭嘴。”程志做贼心虚,直接下了封口令,看到赵济勇果然依言紧紧的闭上了嘴,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却看到了程美女一脸柔情无限的娇羞。这位在几十个游客面前可以落落大方侃侃而谈的美丽导游,此时却像一个邻家小女一样羞涩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而她的脚尖也并不老实,脚下那株柔嫩的三叶草在她的搓动下,已经成了碎叶草。

    程志暗暗心惊,心里直骂赵济勇该死,强作镇定,说道:“这个……你也知道,赵济勇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胡说八道,刚才他在胡说八道,你千万别当真。”

    王美女听了她的话之后,勇敢的抬起了头,清澈的眸子直视着他的眼神,幽幽的说:“要是……我当真了呢?”

    程志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凉,说话也变得不自然起来:“这个……,我有女朋友了。”

    “哦。”王美女低低的应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失望。只是这失望一闪而过,转瞬间又换上了春花般的笑容,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过后,啐了一口,说:“美的你了,看把你吓的。你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你长的这熊样,还想追本小姐?有机会我把我男朋友介绍给你们,你们可得有思想准备,别到时候息惭形秽,找个耗子洞钻进去了。”

    “啊——”程志松了一口气:“你有男朋友了?”

    “哼,要是再晚个一年半载的碰上,恐怕你就得准备吃我的喜糖了。”王美女娇哼一声,随手在程志的手机上按了一阵,又递还给他:“我把我电话给你存上了,有时间再联系。”

    “嗯,有时间联系。”程志一边重重的点着头,一边将手机又揣回了衣兜。

    王美女迟疑了一下,又说道:“除了我的电话号码之外,我还帮你存了另一个人的。”

    “谁的?”

    “于敏佳,有时间你和她也联系一下吧,她现在也在本市,过得挺不好的。”

    程志和赵济勇对这个名字倒是不陌生,这个于敏佳也是他们的学同学,可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王美女把她的电话也存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她怎么了?为什么让我有时间也和她联系一下?”

    王美女叹息了一声,摇着头说道:“没良心的男人,也不知道你的脑子都用在什么地方了,难道你真不知道,她从上学的时候就暗恋你,直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去年她听说我家里那盆花是你送的,二话不说,就把赵济勇的仙人球拔出来扔到垃圾桶里,花盆腾出来之后,剪了一段枝条带回家养着去了。”

    “我日!”赵济勇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程志的月季花还活着,自己的仙人球却挂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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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大军区参谋长的公子,一个是赫赫有名的黑道大哥的千金,这两个人在一起,居然迸出了爱情的火花。美女的垂青,种种的诱惑,庞大势力之间的暗中斗法,最终造就了一个结果:五年前的程志是一个大二学生,五年后的他,依然是一个大二学生,唯一的变化就是——全都变了。他想要豹隐南山,最终却现,在现实面前,这个想法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梦而已。豹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豹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豹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