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两为难
两个老头子弹指之间,就制定了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计划。只是这计划制定完毕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看来天底下的父母在涉及到自己子女的问题的时候,都是慎之又慎,并不以身份的高低而有所不同。
良久,赵东进才叹了一口气,对程卫国说道:“老程,这件事,咱们是不是再慎重一些?”
程卫国心里也天人交战,屋里没有人,干脆解开了两个衣扣,说道:“怎么慎重?”
“我的意思,咱们是不是再从孩子那边了解一下情况,万一那个吴副所长杞人忧天,咱们没经过调查,就这么早的把孩子送走了,不但说咱们两个的计划全都打乱了,这两个孩子想要出头,也难上加难了。”
程卫国一时也没了主意,干巴巴的说:“这事我也考虑过,如果等他们毕业了,通过调剂手续,将他们特招入伍,一步到位,直接就是尉官。如果现在就把他们送走,最多算是一个大学生士兵。且不说部队里人材济济,咱们的孩子未必就是出类拔粹的,就算是在部队里面想考个军校的话,他们大学生士兵的身份,也会有诸多的不便,想要出头,的确是很困难。”
“我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这件事,还真就得好好的考虑一下。”
程卫国眉头紧皱,右手五指不住的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沉吟许久,才像是下了决心,对赵东进说:“这样吧,咱们双管齐下,孩子这边,咱们也别惊动他们,在这个假期内,让家里的女人仔细问问。这方面,老单和老梁的条件比咱们要好得多。另一方面,派出所那边的想法,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让滨海军分区帮着摸摸情况。看看那个吴副所长究竟是不是在杞人忧天。”
赵东进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一点,一会我就联系省军区的李政委,不管怎么说,今年两个孩子的名额先定下来。万一派出所杞人忧天,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咱们继续按着咱们的计划走。若是那两个兔崽子真如他们所说的话,今年年底就把他们送走。”
程卫国表示同意:“只能这样了,不管怎么说,也一定要把这个苗头控制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警卫连那边,用不用打声招呼,不用看得太严了?”
“一会我就给老江打电话,这两天先看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去,但是也不用如临大敌了。唉,本以为孩子大了,就能省点心了,没想到反而更让人操心。”
两个老头子计议已定,分头行事,程卫国继续去主持作战会议,赵东进则回到后勤部大院自己的办公室内,一个电话打到了省军区,请省区军的李政委双管齐下,一方面让滨海军分区的人暗了解一下情况,另一方面冬季征兵的时候,大学生士兵的名额留出来两个备用。
李政委和他也算是熟识,昨天生的事也记在心里,自然清楚这两个名额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每年都有大学生士兵的名额,挤出两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当下没口子的答应。对于程志和赵济勇而言的一个惊天大阴谋,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出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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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情的心,当然是程志和赵济勇,但是这哥俩对此却是毫不知情,正脑袋顶脑袋的躺在程志房间的床上郁闷着呢。
事实上,他们也有郁闷的理由,本以为放假了可以好好轻松轻松,没想到只不过是打了一小架,老头子老太太就大惊小怪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但两个老太太连班都不上了,像审犯人一样审了半天,门口还更夸张的站了两上警卫连的战士站岗,想出门透透气都不行。
眼巴巴的看了一眼窗外的鸟语花香,赵济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程,这次我可被你给害死了,你说你们家老爷子怎么想的?屁大点事,弄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程志抓起枕头盖在自己脸上:“你就将就一下吧,平时想得到我们老爷子的待遇都得不到呢,现在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什么待遇?”
“门口那两位呗,我们老爷子和你们家老爷子,也只不过是有个勤务员而已,现在倒好,咱哥俩狗屁不是,门口居然多了两个警卫员,嘿嘿。”
“那倒是,就是这两个警卫员不怎么听话。”
“要是听话的话,那就真成了咱俩的警卫员了,你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屁外人。”赵济勇恨恨的骂了一句,翻了一下身,趴在床上说道:“你说老头子为什么那么紧张?是不是有什么让他们知道什么了?”
程志心阵紧张,坐了起来:“我也有这种感觉。本来啥事都过去了,但是不知道咋回事,你们家老头子接了我们家老头子的电话之后,就弄成这样了,如果这里面没有问题,打死我都不信。”
“咱们两个分析一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还用得着分析?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肯定是滨海军分区的那个校搞的鬼,昨天接咱们时候的表情你也不是没看到,阴阳怪气的,就好像咱们两个是仗着老子权势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一样。”
“要是真是那样的话,那可就惨了。”赵济勇惨叫一声,将程志的被子抓了过来,一头埋在了里面,含含糊糊的说:“他是滨海方面的人,那个吴副所长看起来好像挺有心机的,他们两个一串通,给咱们老爷子进点馋言,以后咱俩的日子可真就不怎么好过了。”
“确切的说,是我的日子不怎么好过了。”程志缓缓的说,“不管怎么说,这事你只不过是个从犯而已,在学校里打那一架,纯属意外。可是在医院里打那一架,就算没有遇上他们,在别的地方也得打起来,属于早有预谋。”
“老爷子们才不管是主犯还是从犯呢,从小到大,哪一次咱们两个犯错,他们分辨主犯还是从犯了?哪一次不是一刀切,各打五十大板?这一次也不例外。老程啊,我真被你害死了,你说你好端端的,非要找个黑道千金当老婆,这不是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添乱么。”
程志脸沉了下来:“赵济勇,你几个意思?我就连累你了,怎么地吧?”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把我连累得连门都出不去,你还在那里理直气壮的?”
“对,我就理直气壮了,你能把我怎么地吧?现在两个老太太就在外面呢,你去和他们坦白啊,告诉他们,程参谋长的大公子程志程大少爷找的对象背景可真不简单,乃是滨海黑道赫赫有名的方越元的千金。说不定两个老太太看你能主动坦白,一高兴,把你放过去呢。”
赵济勇被他连珠炮一般的长篇大论弄得脑袋有些晕,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才回过神来,看着程志因为恼羞成怒而有些变形的脸,长叹一声,举起了双手:“好好好好,算你狠,你有本事,行了吧?懒的理你。”
程志吐了一口唾沫,将脸别向窗外,自己在那里生着闷气。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屋里的沉寂。赵济勇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又揣回兜里:“不是我的,你的。”
程志瞪了他一眼,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之后,马上换了一副表情,按下接听键,柔情似水的问了一句:“喂,晓晨,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吃早饭了没有?”
赵济勇心里大叫一声:“我靠!”就此彻底无语,一头又扎到了程志的被子里面。
方晓晨自从程志被杨利接走之后,心里就一直放不下。整个晚上不是坐在床上咬牙切齿,就是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觉,弄得伴寝的刘欣也是一宿没睡。好不容易熬过了早饭,趁方越元回到房里为迎接老婆大人归家而做准备的空档,终于忍不住给程志打了一个电话询问。
程志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现在的情况,平复了一下心态,轻声细语的报了平安,接着又劝方晓晨不要太激动,千万不要因为自己的事而乱了阵脚,凡事多与刘欣和方越元商量,不能由着自己性子胡来。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称呼也由晓晨变成了“宝贝”,听得赵济勇机灵灵的打了几个冷战,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足足唠了十几分钟,双方才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和心上人通完电话的程志,心情明显的好转了一些,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不住的在那里搔弄姿,好长时间之后,才注意到赵济勇。
赵济勇的脑袋已经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正瞪着一双虎眼死死的盯着他,从他的眼神之,程志读出了“鄙视”两个字。
“喂,你干嘛那副表情?我脸上长出一朵花了?”
“没有。”赵济勇机械的摇了摇头:“我能不能问你一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
“恋爱的男女,是不可理喻的。现在和你说你也不明白,等哪天你和你们家辣椒真的恋上了,你就明白这种感觉了。”
一提到周大华,赵济勇的脸没来由的一红:“你可别乱说,我和辣椒可是清清白白的,最多只能算是关系亲密的同学关系,和你想的不一样。”
“是吗?关系亲密的同学关系?你们是一个系的?不是一个系的算什么同学?再说了,你们两个那熊样,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怎么一回事,真当我是白痴啊?”
赵济勇哈哈一笑,随即大义凛然的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脑袋长在你脖子上,不管怎么说,我也没有办法让你打消那些龌龊的想法,总之你记住,我和她之间虽然有点事,但是还不至于像你想得那样。虽然我有点喜欢她,但是她不是我理想的对象。”
“真搞不懂你们了,搞个对象,还弄得这么复杂。喜欢人家,就和人家处呗,不喜欢人家,那就吹呗。”
“老大,你真以为这个问题是+=这么简单?这些事情太复杂,有机会我再和你详细的解释,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照目前的情形来看,纸是包不住火了,你那正主儿的身份,早晚得让你家里人知道,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一提到这个问题,程志的脑袋当时就大了三圈,垂头丧气的说:“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早知道会闹成这样的话,还不如不打那一架了,当时还是对敌我之间的形势估计不足。”
“要不然,干脆,长痛不如短痛,等晚上咱们老头子回来之后,你就把整件事情坦白了吧。估计你们家老头子虽然生气,也不能把你们往绝路上逼吧。”
“这话我听得怎么这么熟悉?”
“嘿嘿,这是我的意见,早点说比晚点说要好。”
“要是我们家老爷子知道晓晨的身份之后,你觉得会怎么样?”
“说不好,估计肯定得让你们断,具体能不能断,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是不能断,晓晨那边也不能断。”
“这么有把握?”
“我有十足的把握,有很多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用你的话说,我和晓晨之间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行,这事先不能和咱们老爷子说。”
“越拖越乱。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现在看来,也真就是越拖越乱了,必须得快刀斩乱麻。尽早和他们摊牌。但是也不能冒冒失失的就和他们摊牌,要不然没有办法控制。”
赵济勇拍了拍脑袋:“老大,你究竟想怎么样?又快刀斩乱麻,又不能尽早说的。”
程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有一个人,比他们都合适,先和他说,听听他的意见。”
“你是说老江?”
“聪明。”程志哈哈笑道。
第四十七章 冲出重围
程志和赵济勇两人鬼头鬼脑出门之际,正好看见单苇清和梁玉英两人坐在客厅的沙上,正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一看到他们两个从卧室里走出来,立即停止了对话,将目光投向了两人。
程志和赵济勇先嘿嘿笑了两声,摸了摸脑袋之后,笑容变得更甜:“妈,屋里有点闷,我们两个想出去转一转,半年没回咱们院了,真有点怪想的。”
单苇清瞪了程志一眼:“刚才你爸爸的电话内容你也不是不清楚,他回来之后见不到你,你是不是又想挨武装带了?”
“放心,一会就回来,赵叔叔不也说了么,我爸正在主持作战会议,哪能这以快就回来?我们两个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到江叔那里坐一会,和他说点事。”
“有什么事不能和妈妈说?非要和他说?究竟我是你妈妈还是他是你妈妈?”
程志额头见汗,老头子不讲理的时候,固然不可理喻,老太太不讲理的时候,和老头子也差不多少,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能问得出来,可见对自己已经不满意到了极点。
梁玉英对赵济勇的态度也没好到哪去,冷哼一声,说道:“今天你们两个要是不把事给我说明白了,哪也不许去。咱们可是正经人家,你们两个不成器没关系,必须要清清白白的。”
“我们怎么不清白了?”
“清白会进派出所?清白会把你爸爸他们气得要从警卫连调人看着你们?”
昨天晚上打了一架,一点效果没有,反而惹了一身骚,程志心里本来就已经够不痛快了,想要出门找老江想想办法,又遇到这两只拦路虎,心里的郁闷终于要爆了。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脖子一梗,红着眼睛叫道:“有什么可说的,就是我找了一个对象,我那对象背景挺复杂的,虽然说老妈是根正苗红,但是她老子却是滨海市赫赫有名的黑社会头子,这回你满意了?”
说完之后,拉着赵济勇头也不回的拉开了门,大踏步向外面走去。
单苇清和梁玉英被他的话惊得目瞪口呆,等她们回过神之后,程志和赵济勇已经出了门。单苇清惊呼一声,急忙从沙上站了起来,在后面大声叫道:“,你上哪去?回来,妈妈和你说……”但是程志已经决意要出门,无论她叫得多么大声,只当没听见。
门口那两个警卫连的战士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知道是连长给自己派了任务,到程参谋长家里站两班岗,看住程志和赵济勇,不让他们出门。两个都是刚刚入伍半年多的新兵,正在那里站得像标枪一样纹风不动,心里却在不住的核计参谋长家里究竟出了什么大事之际,突然觉门被拉开,接着程志和赵济勇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来。
出于哨兵的本能,这两个战士没等程志和赵济勇走出两步,便将他们拦住,犹豫了一下,还是敬了一个礼,其一名士兵说道:“报告,程志同志,赵济勇同志我们连长说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你们两位出门,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
和这两位太子爷对话,实在不是一个好差使,这两位身上都没有军职,连个普通士兵都不是,在称呼方面都是问题。两位的身份又和普通的老百姓稍有不同,这两位新兵没有什么处理这方面的经验,幸好说话那人脑袋灵光,用上了“同志”两个字。至于前面的那句“报告”,则完全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程志正在气头上,对他们两个也没有客气,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你说什么?你们连长让你们看着我们,不让我们出门?”
“啊!”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家?”
“啊!”那小兵看到他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有些心虚,心虚的结果,就是只会说一个“啊”字了。
“这是我家,你们两个像门神一样站在我家门口,反过来不让我出门,你能不能告诉我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那两个小兵脑袋一阵晕,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差使了,他们都是新入伍的新兵,分到警卫连的时候,程志和赵济勇已经到学校去了,并不认识他们,也正因为如此,才对他们两个不了解,只以为他们两个和院里别的高官的子女差不多少。这些太子爷们在院里还能稍稍收敛一些,可是一出大院,十有**都是飞扬拔扈,名声在外。
也不知道连长是怎么想的,居然派自己这个新兵过来看着这两位太子爷,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哨位,如果这两位硬要往外闯的话,连冲击哨位都算不上,拦又没法拦,可真是要了命了。
程志见他不说话,只是在那里“啊”个不停,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不像刚才那么冲了:“算了,你们两个是新兵,和我岁数又差不多少,我也不能太欺负你,免得让人说我仗势欺人。你们连长让你们过来看着我,纯属多余,我现在就找你们连长去,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闪开。”
伸手将拦在自己前面的那个士兵拨到一边,昂阔步的向院外走去,那两个列兵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在大院门口的哨位上,有人胆敢这样,这两位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采取措施,但是这是在参谋长家门口,推开自己的又是参谋长的公子,并且口口声声说要找自己的连长,如果真采取措施的话,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又是一个难题。
程志和赵济勇凭着一股余威,顺利的冲过了封锁,脚步飞快,一眨眼功夫就已经走出二十几米远了。走远之后,单苇清和梁玉英才从屋里追了出来,却只看到两人的背影一闪,就消失不见了。心不禁有些急,向那两名士兵说道:“你们两个真的是,怎么不拦住他们?”
那两个列兵心里大叫冤枉,两张原本还算朝气蓬勃的脸皱得像两只苦瓜,垂着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梁玉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对单苇清说道:“算了,咱们两个都拦不住他们,这两位就更拦不住了。看方向,他们还真就往警卫连那边去了,说不定真是去找老江了,由得他们去吧。”
单苇清气得直跺脚:“老梁你说,生儿子是不是生出孽来了?怎么这孩子越大越不让人省心?”说到这里,惊觉旁边还站着两个警卫连的战士,急忙收住了嘴,对那两个战士说道:“算了,反正你们也拦不住他们,先回去吧,回头我和你们连长打个招呼,这事不怪你们。”
那两个战士如遇大赦,向两位夫人敬了一个礼,一溜烟的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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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部的警卫连的其余下属各大部的警卫部队不同,比如说赵东进所在的后勤部的警卫连,和后勤部的办公区并不在一起,而是隔了一个院,开了两个门,想要上岗的话,必须从警卫连的大门出来,然后再走上几十米,来到后勤部大门口,才能正常交接。但是司令部的警卫连就驻扎在司令部院内,离办公区不到一百米,在司令部的大院里单独圈出来一个小院,开了一个门。
由于司令部的敏感性,平时警卫连的战士吃住全都在那个小院里,只有在换岗的时候,上下岗的战士才会进进出出,警卫连的领导班子以及老江这个异类也都和战士们在一起。
从家属区到警卫连这条路,程志和赵济勇从小就走了不知多少遍,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出了家属区之后,顺着铁栏杆,几步道就走到了警卫连的门口。门口也安排了两个站士站岗,但是这些都是老兵,知道这两位和老江的关系,问也没问就放他们进去了。
唯一的插曲就是在警卫连门口,两位遇到了院里的一个大哥,那大哥比他们大了十多岁,小时候除了跟着老江练武,就是像两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这个大哥后面,见面之后,自然非常亲切。但是那位大哥却好像有要事在身,简单的聊了几句,就直奔停车场去取自己的车了。
本来停车场停的都是司令部的军车,但是随着司令部里下一代成长起来,像那位大哥那样的自己买了车,一时没有地方停,也只能在大院里蹭一下车位了。那大哥走了没多久,就见一辆黑色挂着地方牌照的小车缓缓从停车场里驶了出来,在大门口稍稍停了一下,让哨兵验过了通行证之后,绝尘而去。
赵济勇看得羡慕不已:“你看看人家,比咱们大了十几岁而已,现在混得风声水起,连车都有了,咱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像他那样风光?”
程志没好气的说:“羡慕?羡慕的话,毕业之后,你随着咱郑怀柱大哥混两年,说不定也能买得起这东西了。”
赵济勇咽了一口唾沫:“想都没想过。你还能有机会,我这辈子注定了就是个吃粉笔灰的命,买车?说不定到时候连坐车都坐不起。”
“没事,到时候等我混出头了,买了车之后,免费让你坐。”
“不坐。”
“为什么不坐?”
赵济勇嘿嘿一笑,自有他的道理:“咱俩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混出头,买了车,怎么可能会只让我免费坐?免费让我开还差不多少。”
程志哈哈大笑:“我早就说过你这个人狼子野心,果不其然,这还没怎么地呢,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我狼子野心?妈的,我提醒你一点,今天这事,是你欠我的。用你那个暴妞的话说,就是欠我的,你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用不用我找个本本记上?我欠你赵大少爷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人情一辈子都不不清?”
“那倒不用,我信得过你。”赵济勇正色说道。
话音刚落,头上已重重的挨了程志一巴掌,捂着脑袋叫了一声之后,刚想去捉他,却见程志身影一闪,已经逃到了警卫连院内,直奔老江的办公室。赵济勇叫了两声没叫住,咬着牙也追了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连门都没敲,大大方方的就推开了老江办公室的门。老江正在办公室里摆弄一枝颜色漆黑,怪模怪样的枪,看样子挺喜欢这枝枪的,摆弄得眉花眼笑。这二位连门都不敲,不请自入,把老江吓了一跳,看清了是他们之后,才出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进我这屋之前先敲门,怎么就不长记性。”
程志和赵济勇也没有客气,嘿嘿傻笑着凑到他面前,各自搬了一张椅子坐下,打量着他手那枝枪,奇道:“江叔,这是什么枪?怎么模样这么怪?”
“怪么?我怎么不觉得?”
“连个枪托都没有,弹夹在扳机后面,还不怪?咱们部队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枪。”
“那是因为你们不注意观察,这枪早就装备部队了。”
“早就装备部队了?哪个部队?”
“驻港部队。”
“切”程志和赵济勇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个字,接着又说:“驻港部队又不是一线部队,说白了,就是个形式而已,根本就不是用来打仗的。他们装备这枪,和传统意义上的装备部队差一大截呢。江叔,你还没说这是什么枪呢?”
老江洋洋得意:“让你们见识一下,开开眼。国产5.8毫米小口径自动步枪,无托式的,枪身大部分采用的是硬塑,重量比你们见过的八一杠要轻了许多,长度也短了许多,未来的我军制式装备。”说着卸下了弹夹,将空枪扔给了程志:“试试看,能不能拆了它。”
程志伸手抄过那枝枪,掂了两下,撇了撇嘴:“这也叫枪?三级风都能把它吹跑。太轻。”扣了一下扳机,脸色一变:“没有空仓挂机?”
“眼睛挺毒嘛。”老江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枪最要命的可能就是没有空仓挂机功能了。”
“我日,这要是打起仗来,没有空仓挂机功能,子弹打光了都不知道,那得有多少人死在这枪手里?”
“少废话,这不是你考虑的,度点,拆了它。”
第四十八章 危险
跟着老江这位好师傅,近水楼台,程志和赵济勇从小就开始摸枪,虽然没击过实弹,但是瞄准、拆枪、保养一样也没落。老江在这方面上对他们的要求严格到了变态的程度,习武的时候,招式稍稍有错,最多也就是说两句,指点一下,加练几遍而已。可是一旦现他们在使用武器方面稍有不对的话,不但马上要重新操作,而且还要体罚。
这哥俩有数的几次受到老江的体罚,基本上全都栽在了各种枪支的手里。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经过一系列严格的训练,程志和赵济勇的枪法虽然没经过检验,但是对各种枪支的了解,丝毫不亚于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兵。至于枪法这方面,老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他能从警卫连里借出几支枪来培养爱徒,却没有办法弄到子弹让爱徒挥霍。
程志在那里一丝不苟的研究那支枪,赵济勇在旁边则是大大的不以为然,嘴撇得差点没甩到腮帮子上:“江叔,你们这些老一辈的是不是天生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结?自己达不到的目标,非要让我们这些当小辈的替你们完成?”
老江莫测高深的一笑:“什么情结?”
“这情结我也说不好,反正我就是纳闷。你说我和程志,都在上大学,程志还好一些,理工类的,至于我,就是一个当老师的命,您一天一天的让我们摆弄这东西,能用得到么?顶大天我们也就是当个民兵,连预备役都进不去,这么先进的东西,就算是我们用得再顺手,又能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不管什么知识,学到手了就是你自己的,天底下就没有没用的知识。”
“咱们国家好几百万军队,打起仗来,也用不着我们上,这东西对我们而言,一点也用不上,那就是没用。”
老江脸上笑容不变:“那你打算让我教你们什么?我就会这东西,想让我教你们别的,我也不会。”
这倒是一个实情,老江的来历,对于程志和赵济勇一直是一个谜。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回过老家,也没有见到他老家来人联系他。从程志记事的时候起,老江就跟着程卫国,程卫国不管调到哪里,不管用什么手段,总会把老江带在身边,只不过由于老江自身条件的原因,在升迁方面比普通人要慢得多,所干工作,也大部分都是可有可无的工作。
以老江的条件,每年的干部转业,这位老兄肯定是第一个上名单的,但是有程卫国罩着,每年都轮不到他。这种奇妙和关系,一度让程志和赵济勇觉得,程卫国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老江养起来,一直养到不能再养为止。老江也乐于保持这种奇妙的关系,别人说三道四,只当是在放屁,洋洋不理。甚至个人问题,都是在程卫国的亲切关怀下解决的。
这么一个和部队结了一辈子缘的老前辈,想让他教点别的,实在是难为他了。赵济勇也深知此理,叹了一口气,托着腮帮子看程志分解那支新款自动步枪。
虽然说枪支的结构都是万变不离其,但是每一种枪又都有其独特地方。程志和赵济勇以前摆弄的最多的就是普遍列装部队的八一杠。对于这枝怪模怪样的新款自动步枪,连见都没见过,着实费了一番周折。老江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抽着烟,时不时的在旁边指点一下,十几分钟之后,那支枪总算被程志拆成了一堆零件,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桌子上。
老江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虽然慢了一些,但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枪,能有这度,也算是难能可贵了。”示意程志坐下之后,又对赵济勇说道:“你把它装上。”
“啊?”赵济勇眼睛瞪得溜圆,连连摇头:“看得我都直迷糊,装不上。”
“装不上也得装。”老江的眼睛瞪了起来。
在装备操作上,程志和赵济勇深受老江的荼毒,一见他瞪起了眼睛,赵济勇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机灵,连声应道:“好好好好,我装,我装,江叔,我求求您了,放假刚回到家,就看到老爷子和我们瞪眼睛,您可别再瞪了,再瞪几眼,我和程志就被你们三个给弄崩溃了。”
“呵,不错嘛,居然还知道害怕。”老江不禁啧啧称奇,“我还没问你们呢,在滨海打了一小架,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逼得程参谋长连警卫连的人都用上了,你们两个本事不小嘛。”
赵济勇嘿嘿一笑,拿起几个零件比划着,口里也没停:“不是我本事不小,是程志的本事不小,不瞒您说,连我都给吓了一跳,具体情况,您还是问他吧,肯定有收获。”
“嗯?这么说来,这事还真就不简单?”老江将头转向了程志:“到底怎么一回事?”
面对着这个亦师亦友的老江,程志心里的压力小了许多,咳嗽了两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老爷子和滨海派出所那边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能大惊小怪到动用警卫连?”老江冷笑着说,“昨天接到电话,程参谋长和赵副部长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有认为事态有多严重。毕竟你们还是孩子,在外面难免犯点小错,和几个小混混打了一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今天早上,程参谋一个电话,连我都觉得不太对劲了,现在这里就咱们三个人,你们可以把整件事的始末缘由一五一十的和我说说了。”
程志面带笑容,嬉皮笑脸的说:“江叔,您可感动死我了。”
“少和我扯这套业务,拣重点说,用不着的一句也不用唠。”
“嗯。”程志重重的点了点头:“其实我和赵济勇来,也就是找您商量一下,听听您的意见。挺小的一件小事,只是我们两个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弄成这样,您说老头子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那得看什么事,程参谋长和赵副部长其实一直都挺关心你们两个成长的,甚至连未来的路都帮你们铺好了。刚才赵济勇说什么就是一个当老师的命,我看未必,据我所知,你们两个将来毕业之后,肯定是通过调剂手段,特招到部队的,老子英雄,儿子就算不是好汉,可也不能一辈子吃粉笔灰吧。”
赵济勇眼睛一亮:“真的?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和你们说什么?”老江这一次并没有怪他在装枪的时候分心,取出烟点燃,慢悠悠的说:“也正因为如此,程参谋长和赵副部长才会这么紧张你们两个,就是害怕你们一时不慎,走上了歪路,到时候再想替你们安排,可就不容易了。”
程志和赵济勇对视一眼,总算是明白程卫国和赵东进为什么会对这件小事这么紧张了。现在的部队,虽然不怎么讲根正苗红了,但是一些基本的政治审查还是必要的,如果在警方留下了案底,再想往部队运作,政审那边恐怕就是问题。
老江一边悠闲的抽着烟,一边尽量将语气放平缓一些,打消他们心里的顾虑:“你们两个的本质没有问题,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收你们当徒弟了。虽然这徒弟收完了之后,逢年过节,顶大天就是空手拜个年,不用说磕头,就连鞠躬都没见你们两个鞠过。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单从关心你们两个的角度上来讲,我也不亚于你们口的那两个老头子。”
程志和赵济勇被他不点名批评了几句之后,不禁都有些汗颜。正如老江所说,他们虽然实际上是师徒,但是名义上却毫无关系,连正式的拜师礼都没有,老江这十几年师傅当得的确是挺屈的。
他们两个心里替老江抱屈,老江倒是无所谓,淡然一笑:“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也总算是教出了两个好徒弟,听那意思,好像是你们两个就把十几个小混混打得人仰马翻的,而且都是一两招就制服了对手,表现还可以,给你们打八十分。”
程志和赵济勇都不是傻子,知道他在这里东扯西扯,无非就是让自己主动把问题交待清楚。当着真人就不能说假话,赵济勇用手的枪管捅了捅程志,示意由他来说。
程志皱着眉头将他手的枪管拨到一边,座下的椅子挪动了两下,凑到老江面前,说道:“江叔,既然我和赵济勇来了,就是想把整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源源本本的向您汇报一下的,顺便让您帮我们出个主意。所以嘛,这个……您也别太着急,我慢慢说。”
老江哈哈一笑:“起因、经过、结果?你们两个小子跑我这里写作来了。”
他笑,程志和赵济勇也跟着笑,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突然变得祥和起来,程志心里的压力也小了许多,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将他和方晓晨之间的恩恩怨怨一五一十的向老江说了个仔细。
老江初时笑吟吟的,听到后来,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半天没有说话。
程志心忐忑,诚惶诚恐的看着他,赵济勇也停下了手的活计,将装了一半的枪扔在了桌上,和程志一起看着老江。
过了好一会,老江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手的烟头扔到烟灰缸里,随手又取出一枝烟:“行啊,想不到上了一年大学,出息不小,居然把滨海市黑帮老大的女儿都给泡到手了,而且是在省城泡到手的,这一手玩的可比赵济勇漂亮多了。”
程志和赵济勇虽然学历不低,但是绞尽脑汁,也听不出他这话究竟是讽刺还是赞扬,只好大眼瞪小眼的保持姿势不动,静候下。
老江一脸的坏笑:“老实说,你和那女孩展到什么程度了?”
程志也算是“过来人”了,当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江叔,您这是不是有点明知故问了?”
赵济勇在一旁接过腔:“就是啊,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这干柴碰到烈火,还能有什么好事?”
“哈哈哈哈。”老江听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乐不可支的说:“对对对对,太对了,就应该这样。你们都是将门虎子,对国家的忠诚方面没有问题,但是也不能光想着为国家忠诚,对待个人问题,也应该如狮子搏兔,一击而,必须要勇往直前。要是处了一年,你小子还没把那个女孩给拿下,我可真要瞧不起你了。”
“我日。”赵济勇和程志对视一眼,都觉得眼前一阵阵黑。平时的老江虽然比程卫国和赵东进要可亲一些,但是大多数也都是不苟言笑的。哪知道天底下的男人都差不多少,不苟言笑的老江要是骚起来,一点也不亚于大学里面那些谈起女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小男生。
“这个老不修。”程志被他笑得脸红如布,心里面暗暗咒骂着,表面上却一团和气,陪着老江一起傻笑。
老江这一笑,就笑了四五分钟,手的烟也忘了点,看了一眼之后,将整支烟扔到了烟灰缸里,笑眯眯的问道:“照你所说,方越元在滨海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至少我被他吃得死死的,在他面前,大气也透不出来,他身上的气场,比我老爸还要厉害。”
“那是你被老丈人捉奸在床,心虚的结果,算不得数。”老江一语地,接着又问道:“那个叫方晓晨的姑娘,和他父亲的生意有多大的纠葛?”
程志侧头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多大的联系,方晓晨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但是也没有到方越元的公司去上班,只是在家里闲居。由此可以看出,她对方越元的生意不怎么感兴趣,更多的是利用方越元手底下的那些马仔来快意恩仇罢了。”
老江道:“这就好办,父亲和女儿不一样,将来女儿是要嫁到你们家的,他父亲那边,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们家这边的工作虽然不怎么好做,但是也未必就做不通。只是,我感觉到你现在的某些想法很危险,明白危险是什么意思不?”
“危险?”
老江郑重的点头:“对,危险,不但危险,而且相当的危险。”
第四十九章 谷底
程志茫然的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赵济勇。赵济勇也是一头雾水,奇道:“江叔,你说程志的想法很危险,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有什么可危险的?”
老江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的踱着步:“正因为你们没感觉到有特别的想法,所以才危险。”
“不明白。”
“要是明白的话,也就不危险了。”老江微微一笑,又坐回了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说:“以这件事为例,程志的出点是好的,就是将来毕业之后,不想卷进方越元的集团,所以提前帮方越元做点事,给他一些实惠,说不定毕业之后,方越元就不会太勉强让你加入他的集团,是不是这个想法?”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咱们大院长大的,一天到晚,听的、见的都是忠于祖国,忠于党那一套。方越元让我加入他的集团,和我从小受到的教育相抵触。”
“这就是你们这些在军队里长大的孩子们最大的共同点,那就是,平日里可以嚣张拔扈,可以无法无天,不过一旦国家有难,你们在忠诚方面是一点也不会含糊。这是你们成长的环境决定的,这种念头已经深深的植入你们的骨子里了,将会陪伴你们一辈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你们一笔宝贝的人生财富,但是也是你们背在身上一个永远也甩不掉的包袱。”
程志和赵济勇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只能坐在那里,静静的听他的长篇大论。
老江沉吟了一会,又接着说道:“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们心里的某些另类的想法冒出来的话,就如洪水猛兽,一不可收拾。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完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阴暗面,你们只不过是被环境影响,强行的把心里的阴暗面压制下去,但是,这也是一棵毒草,光靠压制,是压制不下去的。”
“江叔,你就把话挑明了吧,越说我们越迷糊了。”
老江一愣,嘿嘿笑道:“想要一时半会的把话说明白了,还真就有点不容易。还是以这件事为例,程志只相着将来自己不卷入方越元的集团里,但是忽略了一点,现在他的想法,就是在帮方越元做事,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卷进去了。由于你在这件事里的特殊作用,方越元真要是借题挥的话,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都脱不了干系。”
程志大吃一惊,额头隐约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他最初的想法很单纯,就是趁没毕业的时候,帮方越元几个小忙,让方越元能得到一些实惠,却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老江接下来的话,有如一记重锤一样,重重的敲打着他的心:“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你现在的想法有点歪,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只顾自己,没看全局。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是非不分。要是上纲上线的话,就是把程参谋长多年对你的培养和期望都抛到了脑后,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程志目瞪口呆的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语,不知道如何反驳老江的话,也不知道如何替自己开脱。
老江又是一声长叹,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幸好这件事还不算太严重,你在这里面的作用虽然特殊,却不是最关键的因素,所以你也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江叔,那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架也打了,人也回来了,这事就此放下,你依旧上你的学,至于滨海那边,方越元愿意怎么整就怎么整,和你不生关系,以后注意,不要再和方越元生任何关系就是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程志心如电转,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问:“江叔,你的意思是,让我和方晓晨断了?”
“我可没这么说。”老江像只狐狸一样笑了起来,“还是那句话,一切由你来处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你可就真让我失望了。”
程志苦苦一笑:“我虽然不是小孩子了,但是今天才现,我的想法还是太过于单纯,很多事情,根本就看不透本质,还得您帮我拿个主意。”
老江吧嗒了两下嘴:“其实这个主意,也不怎么太难拿,已经有人替你出主意了。”
程志又愣了一下:“有人替我出主意了?谁?”
“你刚才不是说有一个叫刘欣的姑娘么?如果你说的全是实情的话,那么这个叫刘欣的姑娘真是不错,说她出污泥而不染,一点也不夸张。她看得比你透,想的也比你长远,和他相比,你还差了点火候。”
老江这么一说,程志脑海总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刘欣说过的话,不由自主的在耳边回响起来:“哪怕你们两个就是在街上卖菜,也比现在要强得多,起码能吃上一碗安乐饭。”
刘欣白玉般的面孔又一次在眼前浮起,不知为什么,程志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明的感动。他和刘欣的关系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比普通朋友要近,比方晓晨要远,算来算去,连红颜知己都算不上,只能说是蓝颜知己。但就是这个蓝颜知己,总是默默的在一旁帮助他,提点他。或许真是为了方晓晨做打算,再或许,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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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志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老江的办公室的,只知道迷迷糊糊之际,被刺眼的阳光射得回过了神,但却还是失魂落魄的机械的向前走着,连警卫连门口站岗的哨兵和他打招呼都没有看见。
赵济勇怕他出什么事,紧紧的跟在他后面,不住的低声劝慰着。程志一边此时心情极度失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声,说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完全是凭着下意识回到了自己家。
门口的那两个战士已经被单苇清请回了警卫连,推开门之后,只见单苇清双眼通红,正坐在客厅的沙上不住的抹着眼泪,梁玉英坐在她身边,不住的低声说着什么。
他们两个进屋之后,单苇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把头扭到一边,继续抹着眼泪。梁玉英则瞪起了眼睛,指着程志说道:“,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谈谈。”
程志苦笑道:“梁阿姨,您不用和我谈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最清楚,谁也帮不了我。”
“我不是要和你谈这个,我是要和你谈谈今天早上你对你妈妈的态度问题。”
程志双眼含泪,轻轻走到单苇清面前,半跪在地上,抓起了单苇清的手,低声叫了一声:“妈!”下面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仅仅说了几句,就和自己了这么大的脾气,单苇清本来伤心之极,可是一看到程志这个样子,又慌了手脚,急忙将眼角的眼泪擦干将,将程志拉到身边坐下,急道:“,你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变成这个样子了?有什么事和妈妈说,妈妈给你做主。”
程志泪流不停,委委屈屈的问道:“妈,我就不明白一件事,我和方晓晨处对象,真的处错了?”
“傻孩子,你都二十岁了,处个对象有什么错?再说了,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那个方晓晨,也未必就能和你走到最近,有什么错不错的。”本来两个老太太在家里面决定等程志两人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的,可是程志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母爱和愤怒相比,还是占了上风,现在反过来轮到单苇清劝解程志了。
程志摇了摇头:“方晓晨是个好女孩,我和她之间有太多的事,你们根本就不清楚,也根本不是你们所想像的那样,让我放手,我真的舍不得。可是,如果不放手的话,我又该怎么办?”
梁玉英在一旁听得如堕五里雾,向赵济勇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那女孩的父亲,真是黑势力?”
赵济勇尴尬的一笑:“不是黑势力,而是彻头彻尾的黑社会,滨海市一共有六股比较大的势力,方晓晨的父亲方越元就是其比较有实力的一股。”
“那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赵济勇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程志才告诉我他女朋友是方晓晨,具体怎么回事,我连皮毛都不知道。”
梁玉英搓了搓手:“这叫什么事吧?两个孩子,一个是军方的,一个是黑道的,,你和我们说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程志伏在单苇清的肩头,头也没抬的说:“认识的过程很简单,但是相处的过程却很复杂,我真的说不好。妈,您说我应该怎么办?”
单苇清也没有了主意,和梁玉英一起搓起了手,过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说:“这事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晚上等你爸爸回来之后,再好好的商量商量吧。”
“要是我爸不同意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晚上的时候,你把你和那个方晓晨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向你爸爸坦白了,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如果真如你所说,你舍不得离开她,她也舍不得离开你的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这孩子,越来越不让人省心,好端端的,怎么就交了那么一个女朋友?”
顿了一顿,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程志的脑袋扶起,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去你江叔叔那里么?和他说了些什么?”
“就是把我和方晓晨的事告诉他了,想听听他的意见。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意见,只是告诉我,如果真不能放手的话,就把方晓晨带离她父亲的那个圈子。”
单苇清道:“哪有那么简单,人家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亲父女,怎么把她带离她父亲的那个圈子?难道你们两个以后结婚之后,方晓晨真就和她父亲断绝关系?真要是那样的话,方越元那边又能不能接受?”
越想脑袋越大,转过头苦笑着对梁玉英说道:“我就想不明白了,医院里大大小小几百号人,大事小事加在一起,忙得不可开交,我管起来都游刃有余,怎么自己儿子处了一个女朋友,就把我弄得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梁玉英没有说话,程赵两家交好不是一年两年了,她对程志的了解不亚于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只是了解归了解,并不代表什么事都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这件事换在赵济勇身上生,恐怕她的反应和单苇清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屋里面四个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僵局才被赵济勇打开:“这事我看未必太难办,说不定程叔叔知道整件事之后,开通得很呢?不管咋说,程叔叔没回来,咱们几个在这里瞎核计也没有什么用。对了,妈,刚才我和程志出门的时候,看到郑怀柱大哥了,好家伙,一年没见,连车都买了,他现在在做什么?”
梁玉英知道他是要岔开话题,“嗯”了一声,说道:“咱们院里的孩子,现在最有出息的可能就是他了,别看他父亲十几年都没有升迁了,但是儿子是真争气。最不争气的就是你们两个了,一边上着学,一边还给大人找乱子。”数落了儿子几句,提也没提郑怀柱现在在做什么。
赵济勇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有不甘,还要再问,却被单苇清和梁玉英同时用眼神制止了。
这小子也算是机灵,总算是还知道闭上嘴巴不再问,可是心里却感到奇怪,看来单苇清和梁玉英都不想谈及郑怀柱是做什么的,原因不外乎一点,就是郑怀柱的工作有某些犯忌的地方。可是究竟是什么忌讳,能让这两个老太太如此这般?
第五十章 达成共识
直到半夜,程卫国才一脸倦色的从办公室回家。等他到家的时候,程志已经睡觉去了,单苇清眼睛的红肿也已消除,正静静的坐在客厅等他回家。看到他进门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又心事重重的坐在了沙上。
结婚二十多年,虽然每次夫人都会等自己下班,但是像这样心事重重的还是第一次。程卫国情知是因为程志的事,叹了一口气,脱下了军装,换上了一身便装,坐到了单苇清身边,一口口的抿着茶水。
两口子各怀心事,半个小时过去了,谁也没有打破这个僵局。直到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单苇清终于忍不住了,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程,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啊?”
程卫国放下了早已喝得剩下一个茶底的茶杯,缓缓的说:“今天和赵济勇他们两个有什么异动?”
“没有,早上出去了一趟,到老江那里去了。警卫连派过来的战士也没拦住他们,我就让那两个战士回去了。也不知道在老江那里生了什么事,总之回来之后,心情很低落。”
“嗯,他们走后,老江给我打电话了,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这个兔崽子,没想到居然和滨海市的黑势力真扯上关系了。”
单苇清一脸的坚决:“不对,我相信咱们,就算是那个女孩的父亲真是滨海黑势力的,但是也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程卫国沉默不语,母爱要是泛滥起来,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单苇清心里认定程志虽然从小淘气,但是却相当听话,不会和黑势力扯上关系,那程志就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就算是把证据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相信。
见他半天没说话,单苇清不禁有些生气,拍了他两下:“你倒是说话啊,别说咱们还是好孩子,就算是他真卷进去了,你这个当父亲的也有责任把他拉回正路。况且,现在变成这样,和你有相当大的关系。”
程卫国眼睛瞪了起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和他坐下来聊天的时间过半个小时?孩子在外面不管惹了什么祸,回家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武装带。看那架式,就好像孩子是捡来的似的,你能说你一点责任也没有?”
程卫国又闭上了嘴巴,这一次是自觉理亏闭上的。
单苇清也动了真怒,身子一扭:“总之我不管,这事,你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既不能让儿子难办,又不能让咱们当大人的难办。”
程卫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不用你说,我早就有安排了。”
“什么安排?”
“一方面,让滨海军分区协助调查一下,看看咱们的宝贝儿子到底和他们接触到了什么程度。另一方面,我和老赵研究了一下,让省区军的李政委安排安排,年底的时候,把他们送走。”
单苇清吃了一惊:“把他们送走?送到部队?”
“嗯,只有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了,虽然说到时候和济勇他们两个想要在部队里出头的话,要比毕业之后通过调剂手段困难得多,但是当兵这段时间,和济勇起码能暂时的和那些人脱离干系。到时候,再走一走关系,看看能不能考个军校或者提个干什么的,也未必就能差得了哪去。”
单苇清咬了咬嘴唇:“要是这样的话,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先不告诉他们,咱们这边先安排着。等什么事都安排好了之后,直接让他换衣服走人,兵检都用不着参加。”
“从大学里面走?”
“嗯,我和老赵的意思是让他们从大学里面走,现在国家有政策,在校大学生也可以入伍当兵。退役之后,在工作,入学等方面都有一定的优惠政策。要是他们两个能在部队里留下,固然是好事,要是留不下的话,回来之后,也可以继续念书或者是直接工作,多了一条路。”
单苇清点了点头:“这样说来,那也真不错,就是不知道今年征兵是往哪里去。苦不苦。”
“妇人之仁。”程卫国冷冷的丢下了这么一句,“既然打算让他去当兵,兵种,驻地,那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他是去当兵,又不是去养大爷,我还巴不得把他送到野战部队锻炼锻炼呢。”
这属于家庭大事,程卫国有绝对的权威,单苇清被他数落了两句,不说话了。将茶水替他续上之后,寻思了一下,说道:“你是参谋长,在这方面消息应该灵通,要不然你打听打听,今年年底是哪里要兵?”
这个要求被程卫国断然拒绝了,拒绝的理由也很充分:“你也是一个老兵了,怎么连最基本的保密守则都不懂了?”
凡事就怕上纲上线,程参谋长将保密守则搬出来,单苇清顿时不再问了,气呼呼的甩给程卫国一个后脑勺,快步回到卧室,“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卧室门。只是毕竟是多年的老夫妻,生气归生气,门摔得再响,也没有反锁上,程参谋长不至于惨到睡沙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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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志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程卫国和单苇清都上班去了,家里就剩下了保姆和公务员,饭菜都摆在桌上,等着这位大少爷用膳。
程大少爷拿起一根油条叼在嘴里,先到门口看了一下,令他比较满意的是,门口站岗的那两位仁兄没有再度出现。看来程卫国和赵东进已经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不再像看着犯人一样把自己儿子看管起来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心情好,胃口就好,一口气塞了一肚子豆浆果子之后,程志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拍了拍肚子,正要去睡个回笼觉,就见赵济勇从外面鬼头鬼脑的钻了进来,一脸的神秘。
这么早就溜到程志家,对于赵济勇而言,还是第一次。程志微感诧异,皱着眉问道:“大清早的,你跑来干什么?”
赵济勇嘿嘿一笑,老实不客气的抓起程志面前的饭碗,自己倒了大半碗豆浆,一仰脖子,咕噜咕噜的灌到了肚子里,舔了舔嘴唇,说道:“昨天我们老爷子回来之后,不知道咋回事,对咱们的事压根提都没提,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下在学校那边的情况,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程志“嗯”了一声:“我也感觉有点不对劲,昨天我们老爷子回来之后,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早上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点也没有察觉。”
“这两个老头子,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我也这样认为,还有,你来我们家的时候现了没有?门口没有门神了。这事不是就此过去了,就是老头子有更大的阴谋。”程志像个福尔摩斯一样分析道,“这种情况,不外乎有两种,一种是老江和他们说什么了,这事就此揭过,另一种就是咱们两个要倒霉。”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老爷子再怎么狠,也不可能把咱们压到五行山下翻不了身吧?”赵济勇满不在乎的说道,“对了,今天早上,我又看到柱子哥了,还是像昨天那样拉风。他说今天晚上有空,领咱们出去玩玩,让咱们见见场面,你去不去?”
程志眼睛一亮:“领咱们见识一下场面?没说什么场面?”
“那倒没说,不过看柱子哥现在的样子,估计这场面肯定小不了,晚上你去不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程志自言自语的说道,“半年没见柱子哥,他就混得风生水起的,正好去见识一下,看看他是怎么混的,将来咱们也像他那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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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怀柱的父亲的职位比程卫国和赵东进都要稍高一些,赵东进是后勤部副部长,程卫国是参谋长,郑怀柱的父亲则是东北军区的副司令,也算是一个规矩的一个老兵,在东北军区副司令员这个职位上一干就是十几年,接连送走了两任司令,他这位副司令不但没有动地方,也没有接班把前面那个副字去掉。
在院里的孩子之,郑怀柱的年纪最大,程志之流要大了好几岁。院里的孩子,小的时候,除了胆子和战斗力之外,年龄就是另一个权威的标准,郑怀柱不但胆子大,而且年龄也大,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院里孩子的绝对核心,程志等人在小时候牢牢的团结在他的周围,以他马是瞻。
直到程志和赵济勇上了大学,双方的联系才算是少了一些。但是程志和赵济勇也只不过才上了一年大学而已,联系得虽然少了,和郑怀柱却无半点生份之感,反而因为长时间的不见面,双方都觉得相当的亲热。昨天早上郑怀柱有事在身,急匆匆的开车出门,没有来得及和这两个小兄弟好好叙叙旧,今天在门口正好碰到赵济勇,立即拍了板,晚上要带这两个小兄弟出去逛一逛。
只是他要带这两位去什么地方,程志和赵济勇心里却是一点概念也没有,也正因为如此,心里才充满了期待。白天到老江那里厮混了几个小时,系统的熟悉了一下老江口的那款新式自动步枪。在老江口得知,这种被称为九五式的自动步枪,不但已经在驻港部队装备,而且大部分的特种作战部队已经普遍装备,成为了名符其实的制式装备,用不了多久,即将全军装备,取代对越自卫还击战时研究的八一式。
从感情上来讲,程志和赵济勇更倾向于八一杠,对于怪模怪样,又没有空仓挂机功能的九五式颇有些抵触情绪,捏着鼻子熟悉了枪支的结构之后,就扔在一边再也不理会它了。
老江看出他们的想法,也没有强迫他们去接受,每一次部队换装备都会有一些像他们这样的人,对于使习惯的旧装备恋恋不舍,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为了徒弟着想,还是沉下脸,摆出师傅的派头,硬逼着他们端着枪,练习了两个多小时瞄准,直到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都瞄成了斗鸡眼之后,才放他们走。
离开老江的办公室之后,太阳已经偏西,赵济勇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低声骂道:“妈的,什么玩意吧,越弄越花里胡哨的,好端端的非要改什么小口径;改小口径就改小口径呗,非要弄什么无托;弄无托就无托呗,把空仓挂机也取消了。”
程志也不住的揉着眼睛:“反正打起仗来,那些所谓的专家也不用上战场,死的都是别人,他们才不管有没有空仓挂机呢。不过小口径也有小口径的好处,造子弹的时候,省原料,运子弹的时候,相同的载重,也能多运一些。”
“有个屁用,一子弹再轻又能轻到哪去?打起仗来,一个人又能背多少子弹?最多也就是轻个斤把的,和几十公斤的战斗负重相比,少背个斤把的,屁作用也起不了。”
“管他呢,这些事和咱们关系又不太大,咱们的任务就是上好学,搞好对象,为祖国,为四化,做出自己的贡献就行了,至于打仗玩命的事,还是那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赵济勇哈哈大笑:“小样,还为祖国,为四化做贡献,你以为是小学时候背课呢?年年喊着实现四个现代化,究竟四化的标准是什么,一点门道也没有。要我说,这个也不是咱们现在应该想的。”
“那什么是咱们现在应该想的?”
“咱们应该想的就是,天快要黑了,不知道柱子哥要带咱们去哪里见识。嘿嘿。”赵济勇说完,一脸的憧憬。
第五十一章 程志超进大观园
憧憬归憧憬,可惜到头来还是猫咬尿泡,空欢喜一场,只因为快到天黑的时候,赵济勇接到了郑怀柱的一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事,要出一趟门,得过几天才能回来,晚上的节目只能取消。赵济勇心虽然有些失望,但是郑怀柱和他们不同,毕竟他们在上学,人家已经走上社会了,有了自己的事业,不能总陪着他们玩了。
这也是很多小的悲哀,小时候好得恨不得一条裤子两个人穿,但是长大成*人,各自成了家,有了自己的事业之后,相互之间的联系也就是越来越少了。直至少到除了逢年过节,遇事遭灾才能见一面之外,平时根本连面都见不到。
接下来的几天内,程志和赵济勇两个大闲人,除了在院里追寻儿时的乐趣之外,就是到老江那里厮混,一泡就是一天。早上吃完早饭就去,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才回家,午干脆就在警卫连的食堂里和战士们蹭一顿大窝饭,比在大院里上班的人还要忙。
程卫国和赵东进每天也都要自己的工作要忙,根本就没有时间管他们,至于单苇清和梁玉英,事先都知道这两个孩子也逍遥不了多长时间了,到了年底,八成是要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塞到火车上送到部队,也不忍过多的束缚他们。因此上,这几天程志和赵济勇倒是过了一段神仙日子。
七八天之后,郑怀柱才回来。这位柱子哥和程志和赵济勇这两位小弟的感情当真是好得不得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们二人。
其时已是晚上七点来钟,太阳却刚刚落下,天刚刚擦黑,程志和赵济勇刚刚从老江那里回来,跟着程志回到了程家,一屁股坐在沙上就不打算动地方了,看样子是要打算在程志家里蹭一顿晚饭。
他们两个从小就相互蹭饭,若是在这方面来看的话,这两个人到底是哪一家的孩子,还真就不好判断。程卫国和单苇清早已见怪不怪,况且在心里也把赵济勇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丝毫不见生份。几个人正在客厅的沙上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勤务兵小马开饭,就在这个时候,有要轻轻敲门。小马将门打开之后,就见赵怀柱一脸笑容的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虽然同是在一起玩到大的小,但是毕竟还有一个亲疏远近,程志和赵济勇好得就像是一个人,程卫国和赵东进等人对两个孩子的关爱几乎是不分彼此。可是郑怀柱却没有这个待遇,平时也很少登门,程卫国乍一见郑怀柱进门,不由得愣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微笑着说道:“哎哟,是怀柱啊,快坐。”
郑怀柱倒没有直接落座,而是来到程卫国面前,先向程卫国微微鞠了一躬,问了一声好,然后才坐到另一张沙上。虽然这个躬鞠得更像是点头,但是程卫国却显得很开心,哈哈笑道:“你这孩子,一年到头也登不了几次门,怎么今天这么有空?天天能看到你爸爸,却见不到你妈妈,她的身体还好么?”
郑怀柱的父亲和程卫国同在一个办公区办公,自然是天天能见面。但是他的母亲身体却不太好,早早就病退了,专心在家里养病,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就是这些相处多年的老邻居,想要见她也着实不容易。
郑怀柱表现得极为谦恭,垂说道:“程叔叔关心了,我妈的身体还是老样子,没有严重,也没见好转。”
单苇清本来在厨房里帮忙,一听到郑怀柱来访,放下手的活计,低声向小马等人叮咛了两句,擦了擦手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哎呀,怀柱来了,这可是稀客啊,今天晚上就别走了,在阿姨家里简单吃点吧,阿姨一会给你们弄山野菜,这可是好东西,刚从山上采下来的,等闲可弄不到。吃完了之后,给你妈妈也带点去。”
郑怀柱本来已经在沙上坐下,看到单苇清出来,急忙又站了起来,向单苇清又问了一个好。
程志一听到山野菜,眼睛不由得一亮,急切的问道:“妈,哪来的山野菜?”
单苇清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继续笑眯眯的看着郑怀柱,刚想告诉小马多准备一副碗筷,郑怀柱却笑着说道:“阿姨,您可别费心了,就算是拿了山野菜,我们家也没有人会做。今天我来,就是找小和济勇,半年没见了,挺想他们的,晚上想带他们出去玩一玩,吃个饭,不知道方不方便?”
单苇清神情一僵,飞快的向程卫国的方向瞟了一眼,说道:“你这孩子,你们从小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出去玩一玩有什么不方便的?老程,你晚上没有什么事要和孩子们说吧?”
程卫国也略微有些变色,喉咙里轻轻的吭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一天天的在单位忙得要死,到家了还不让我轻松一下?哪有什么话和他们两个说,去吧。早点回来。”
程志和赵济勇在郑怀柱刚一进门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带自己出去玩,心里都是又惊又喜。这倒不是他们没有见过多大的场面,而是放假好几天,只是在这个大院里转悠,闷得要死。手机这东西,例来是放假期间程卫国就不再报销话费,平时也不敢和同学联系,毕竟接打都要花钱,要是欠费了,真有点什么急事的话,想要联络可就费劲了。环境特殊,外线想要给自己打座机的话,还得通过军区总机转,有时候打一个外线要等上十来分钟,这也不是程志和赵济勇所能忍受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出去透透气了,当然兴奋得要命。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程卫国等人对这个郑怀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生怕程卫国脾气一上来,死活不让自己出去,那可就惨了。幸好程卫国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毫不犹豫的就张了金口放心,两个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郑怀柱得到程卫国的肯,心里也极为高兴,微笑着站了起来:“程叔没事就好,那我们这就出门了,还有几个朋友等着呢,要见一见我这两个小兄弟呢。”
单苇清神色一变,干笑两声,叮嘱道:“那你们出门可要小心一点,早点回来,别在外面惹事啊。”
“单阿姨,您看您说的,我带小他们就是出去吃顿饭,唱会歌,玩一玩,还能惹什么事?放心吧。”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程志和赵济勇出门扬长而去。
他们三人走远之后,单苇清的眉着皱了起来,向程卫国埋怨道:“老程,你刚才怎么不拦着他们?让两个孩子和他出去,你也放心?”
程卫国嘿嘿一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出去吃顿饭,玩一玩而已,还能出什么事?我现你现在一天一天的总是杞人忧天,那么大个人了,还有什么事自己处理不好的?”
“他能处理什么事?他要是会处理事的话,也就不会在医院里和那些小混混打起来了,也就不会和黑帮老大的女儿谈恋爱了。从他在滨海出事之后,我就一直心惊胆战的,生怕他再出点什么事。”
一提到这个话题,程卫国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顺其自然了,让他们两个平平安安的度过这半年。半年之后,让老赵看看情况,要是情况不妙的话,就把他们送走。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去进修,暂时不管不了他们了。”
单苇清坐在他身边,一脸的愁容:“也不知道怎么了,什么事都赶到一起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又要去进修,要是再晚两年进修的话,说不定就能看住他们了。”
程卫国哈哈一笑:“你呀,也不知道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以前不让我去进修,你一个劲的唠叨,从早到晚的在我耳根子说谁谁谁又去进修了,谁谁谁又要提衔了。现在我好不容易要提衔了,你又说去的不是时候,要不然你给军委打个电话,让他们把我这次进修取消?”
单苇清一怔,旋即也笑了起来:“亏你还笑得出来,现在孩子和黑社会扯上关系了,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着急。我可告诉你,要是咱们真因为这事影响了前途,我可和你没完。”
“放心吧,我已经让滨海军分区的人调查了,暂时还看不出什么问题。”
“军分区那边的人怎么说的?”
“方越元的确是如咱们了解的,在滨海黑道上,也算是一个人物了。而且据了解,他身边有一群人,都是当年和他一起在前线上下来的。这些人退伍之后,没有什么本事,一直混不出模样来,也可以说为了生活吧,所以只能形成一个小团体,从事一些地下活动,方越元就是这些人的领袖。这些人没有什么本事,但是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都有一股狠劲,短短几年内,就在滨海打出一个不小的地盘。”
单苇清听得怦然心惊,失声说道:“这些人退伍之后,国家不都是给他们安顿好了么?怎么还要做这种事?”
程卫国脸沉了下来,没有回答。身为大军区的参谋长,在退伍兵的出路问题,他当然比单苇清有言权。事实上,国家每一年都有那么多的退伍兵,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得到妥善安置。城市兵还能好一些,一般都会安排一个工作,农村兵则干脆就哪来哪去,除了进藏兵之外,大部分都回家种地去了。社会又正处在改革的阵痛期,那些没有得到妥善安置的退伍兵,为了生存,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人,大人有在,尤其是在七八十年代打过越战的老兵,这些人上过战场,杀过敌。打完仗之后,却没有得到自己心目的理想待遇,有些人心的不平衡就挥到了极致。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单纯的军队方面的事,而逐渐演变成了一个社会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程卫国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过多的口水。长叹一声之后,抹了一把脸:“算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吃饭,吃饭。小马,饭准备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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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的饭菜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参谋长大人一声令下就开饭,郑怀柱等人的饭菜却还没有准备好。程志和赵济勇都没有来过这种场合,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档次如何,只知道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是刚一进门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不用说门口的迎宾小姐的身材和容貌都是上佳,就是富丽堂皇的大厅就已经够让程志和赵济勇这两个处在政治心的土包子震撼的了——整个建筑布局完全是仿照世纪的欧式宫庭,两排高大的柱子分列两端,顶棚则是一排水晶吊灯,映得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光芒夺目。如果不是郑怀柱领着,程志和赵济勇打死也没有这个勇气走进这种地方。
郑怀柱倒是轻车熟路,看到他们两个有些局促,微笑着说道:“别怕,这些东西就是唬人的,你们两个只要记住,你们都是出身名门,身上虽然没有钱,但是要以家世来论,比这里面夹着包,包里大叠现金的暴户高贵不知多少倍就行了。”
他灌输给程志和赵济勇的,无非就是世家子和暴户的区别,目的是为了给程赵二人打气鼓劲,但是却忽略了一点,两个从小就受到家长严厉管教的世家子,在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的时候,论气势还真就不如一个暴户。
直到由一个服务员将他们引到了一个包房里的时候,程志和赵济勇还没从那震撼醒过神来。
第五十二章 太子党
包房里的风格又是另一个风格,如果说外面大厅里完完全全是仿欧式风格的话,那么包房里则是地地道道的国传统风格。一进门,是一个巨大的大理石屏风,屏风上天然的纹路构成了一副意境深远的山水画,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副也不知道是出于哪位名家手笔的芍药图。程志和赵济勇对绘画都没有什么研究,也看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只觉得红红绿绿的看起来非常的热闹。
最让程志和赵济勇大开眼界的就是包房正的餐桌上居然还摆着一个小小的假山,那假山只有两尺多高,却是有山有水,还长了两棵小小松树,灯光之下,那松树青翠欲滴,倔强的在两尺来高的假山上生存着。
刚才大厅的视觉效果,给了这两个从未进过如此高级场合的土包子一个极大的震撼,进了包房之后,和外面大厅形成的巨大的反差,又让他们目瞪口呆,不得不承认,这种西方风格的不同所造成的效果,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从视觉上都让程志和赵济勇啧啧称奇,让他们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高档酒店是可以这样装修的。
他们三人进屋之前,屋里已经有五六个人围坐在餐桌着,一边慢慢的品着茶水,一边低声的闲聊什么。看到郑怀柱进来之后,都站了起来,面露笑容。
一个二十**岁,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笑得尤其突出,尖着嗓子叫道:“哎哟,怀少,您老人家总算是到了,哥几个可等得望眼欲穿了,别的不说,茶水都灌到肚子里三四壶了。不行不行,一会怎么地你也得自罚几杯。”
郑怀柱一踏进这个屋,顿时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充满了活力,在程卫国面前的谦恭早就抛到九宵云外,满面红光的大笑道:“小子,不是我贬你,就算是老子先干掉半斤再和你一对二的喝,也能把你造趴下。”
旁人都哈哈大笑,那年轻人一脸的不服气,却没有说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郑怀柱将手的包扔到一餐桌上,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将程志和赵济勇安排到自己身边一左一右坐下,大刺刺的说:“带来两个小弟,和大家认识认识。”
那几个人从他们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程志和赵济勇,但是很明显,这些人之,郑怀柱处于核心地位,他没有介绍,别人也就没有多问。反正郑怀柱领到这里的,肯定不是外人,早晚会向大家介绍的。
那年轻人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微笑道:“怀少什么时候学人家收小弟了?”
“屁。”郑怀柱一脸的不屑,拎过茶壶,在自己面前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说道:“我说小周,别看你老爸是市政府的,还是一个什么秘书长,但是在我这两个小弟面前,还真就没什么可抖的。知道这两位是什么来头么?”
那个叫小周的年轻人脸一红,讪讪的说道:“怀少带来的人,来头肯定不小,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你不服气啊?”郑怀柱轻蔑的一笑,事实上他也有轻蔑的理由,他父亲是东北军区的副司令员,军衔将,要是换算成地方的职位,那就是省部级的干部,小周的父亲只不过是市政府秘书长,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虽然老子英雄,儿子未必就是好汉,但是老头子在位,儿子的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尤其是在这些眼高过顶的**之间尤为明显。
小周似乎对郑怀柱很忌惮,虽然郑怀柱的口气极为轻蔑,却还是没有作的胆子,低着头又喝了一口茶水,掩饰心的不安。
旁边有人仔细打量了程志和赵济勇一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虽然落座之后,半杯茶水下肚,程志和赵济勇身上局促不安已经消了大半,可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土包子感觉还是掩饰不住,这两个小子看年纪,最多也就是刚上大学的年纪,能有什么太大的来头?
郑怀柱眼光如炬,早已将众人心里的那些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哈哈一笑,刚想揭破谜底,程志在一旁轻轻的拉了他一下,低声说道:“柱子哥,这样不太好吧,我们家老头子可是最讨厌我拿着他的名头在外面……”
郑怀柱又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也压低了声音:“有什么关系?在座的这几位,哪一位的来头都不小,那个小周老爸是市政府秘书长,官是最小的了。儿,你记住一点,咱们是*,是世家子,在圈外人面前,咱们要低调,可是在圈里,面对着在座的这些人,一定要高调,要不然就让人瞧不起。”
程志和赵济勇隐隐觉得有点不妥,还想要再说什么,郑怀柱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今天柱子哥带你们出来玩,主要的目的就是和这些人认识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你们和他们交上了朋友,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别多想,听我的,我还能害你们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志心一急,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了,只好闭上了嘴。
郑怀柱见他不说话了,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就应该这样,你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长大了之后,小时候的虎劲反而小了,我看是让程叔和赵叔把你们管的,一点冲劲都没有了。”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一个年纪稍大一些,身形微胖的人在一旁笑眯眯的问道:“怀少,从一进门,你的这两位小弟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现在又和你嘀咕个没完,这两位小朋友是不是不怎么习惯这种场合?”
郑怀柱在桌下轻轻拍了拍程志的手,点燃了一枝烟,随口吐出两个烟圈,笑着说道:“这两个小弟从小和我在一起玩,关系好得很。只是我没有他们两个有本事,大学都没考上,不像他们两个,全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精英的精英,还真就没有多少机会见识到这种场合,也没有多少机会认识朋友。我这个当大哥的心里着急啊,不管怎么说,也得给这两个小弟将来走上社会铺铺路。”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他笑,别人也跟着笑,笑得一团和气。在这一团和气的气氛之下,程志和赵济勇再不会办事,也知道暂时先把心里的不安打消,陪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看到他们笑得开心,郑怀柱心里更满意,说道:“这就对了嘛,坐到这个屋里的,都是朋友,也都是自己人,哪有那么多的心理压力?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说着,将那几个人向程志和赵济勇介绍了一番。
正如郑怀柱所说,这几位果然都是不折不扣的*,除了那个小周是父亲是市政府的秘书长,官职稍低了些之外,别人都是市里省里各厅各局主官的儿子,每个人的老子都是镇守一方,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程志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会见到这么多的地方上的*,和印象不同的是,从这些人的身上,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嚣张拔扈的成份,相反,一个个都挺平易近人的。
当然,他还不至于单纯到真以为这些人就是人畜无害的大好青年,之所以没有看到他们拔扈的一面,只是因为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想要拔扈也拔扈不起来,若是有外人和他们生了冲突,这些人的能量要是爆出来,绝对可以在整个省城引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
郑怀柱也知道这些人谁也没有真正的服过谁,所以在介绍的时候,颇为详细,生怕稍有遗漏,造成对方心里的不快,足足介绍了十几分钟,才算是告一段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郑怀柱笑骂道:“妈的,从来没有现,原来帮你们这帮混蛋做个介绍还真就挺他妈费劲的,累死老子了。”
那些人又是一阵大笑,刚才说话的那个胖子姓袁,绰号八爷。这倒不是因为他辈份高,而是看了几部香港片之后,觉得里面的武打动作相当出色,一打听,才知道大部分都出自一个姓袁的武术导演之手。由于都姓袁,不知道这位仁兄怎么考证的,居然和人家攀起亲来了,于是这位老兄也就多了一个和那位武术导员相同的一个称谓“袁八爷”。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位八爷是个瘦子,而这位八爷是个胖子。
胖胖的袁八爷笑完了之后,解开了衬衣的扣子,看了看程志和赵济勇,说道:“怀少,你刚才讲了大半天,都是介绍我们哥几个的光辉事迹,还没有向我们讲一讲这两位小朋友的来头呢。能入得怀少法眼的人,还真就没几个,说实在的,我对这两个小朋友,还真就挺好奇的。”
郑怀柱一杯茶下了肚,稍稍缓过了一些,瞪着他笑骂道:“妈的,上吊还得让人喘口气不是?老子刚才讲了大半天了,歇一会的权利都没有?”
“有有有有,怀少想歇多长时间都行。”这几位之,属郑怀的家世最显赫,那些人对他也颇为忌惮,基本上都是他说上句,别人很少有和他正面冲突的。这一点和赵济勇与程志不同,他们两个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心里有的只是哥们感情,从来不掺杂别的成份,说起话来自然也就随意得多。
看得出来,郑怀柱也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两位小弟可了不得,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你们想一想,能和老子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能是简单人物么?”伸手指了指赵济勇,说道:“这位小老弟叫赵济勇,在滨海上大学,是我们军区后勤部赵副部长的公子。”
顿了一顿,又拍了拍程志的肩膀:“这位程老弟就更了不得了,别看我老爸是副司令员,但是某些方面,权力还没有他老爸大。”
在场诸位都是见过世面之人,知道在某些方面比副司令员权力大的情况很多,倒不一定是司令员才比副司令的权力大。况且这些人活动范围基本上都在省城,对省城的一些情况也比较了解,也清清楚楚的知道东北军区的司令员不姓程。所以一个个都面带微笑的听着,并没有问。
郑怀柱续道:“程老弟的父亲是我们军区的参谋长,听清楚了,是参谋长,不是参谋。现在虽然是少将军衔,但是听我父亲说,过一段时间,程叔就要去国防大学进修,一年之后,军衔就和我老爸相同了。”
众人“哦”了一声,无不恍然大悟,事实上,参谋长是三大主官之一,在军队干部的升迁任命方面的权力的确要比副司令员要大一些。
众人一听,无不肃然起敬。刚才程志和赵济勇进门的时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土包子,经郑怀柱介绍之后,才知道这两位的身份还当真是非同小可。赵东进的身份还差一些,毕竟只不过是后勤部的副部长,虽然和程卫国同为少将,但是含金量低了不少。
和赵东进相比,程卫国的少将身份则要实在得多了,整个东北军区,除了司令员和政委,就属他说话最有份量了。以这两位老头子的身份,程志和赵济勇完全可以以压倒大多数人的优势挤进*的行列。
小周和袁八爷本来看了程志和赵济勇的表现之后,心里都有些不屑,只以为这两位只不过是攀着郑怀柱才被带到这里的,背后未必就真真正正的站着大人物。可是经郑怀柱介绍之后,才算是将心里的不屑打消。尤其是小周,和程志以及赵济勇的父亲相比,自己的父亲的确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看着满面春风的郑怀柱以及纷纷向程志等人示好的袁八爷等人,心里不禁隐隐泛起一股酸意。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服务员很及时的推门而入,询问人到齐了,是否可以上菜了,才算是将他心里的酸意冲淡了一些。
第五十三章 小道消息
对于服务员的问题,郑怀柱的回答简洁而又明快:“上菜,当然要上菜了。”
服务员应了一声,丢给众人一个礼貌得有些公式化的笑容,款款离去。在服务员上菜的过程,袁八爷向郑怀柱提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怀少,这一次去滨海,了多少财啊?”
程志和赵济勇心都是一动,隔着郑怀柱对视一眼,均想:“柱子哥去滨海了?他去滨海干什么?”
事实上,滨海又不是龙潭虎穴,郑怀柱当然可以去滨海,当然有去滨海的理由。只不过滨海市对于现在的程志和赵济勇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一听到滨海这个词,第一个反应就是心一阵紧张。
郑怀柱却只知道赵济勇在滨海上大学,并不知道程志和滨海错综复杂的关系,叹了一口气,说道:“个屁财,一分钱没闹到不说,还差点惹了一身骚。”
袁八爷愣了一下:“不对啊,那个马二以前碰到事情处理不了,让怀少出马,哪一次都没有让怀少空手而归,怎么这一次怀少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郑怀柱脸色铁青,抓起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五粮液,给自己倒了一杯,也没理会别人,一仰脖子,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由于喝得太急,放下酒杯的同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程志急忙在他后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又递过一张纸巾,让他擦嘴。
众人啧啧称奇,一齐竖起了大拇指:“怀少,你这个小弟挺会来事啊,嘿嘿,现在像他这样身价的年轻小伙,这么会来事的可越来越少了。”
郑怀柱从程志手里接过纸巾,傲然说道:“我们大院里的孩子,虽然每一个出来都能独挡一面,但是从小该受的教育是一点也没少,而且还都是相当的系统,和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一个是受教育的内容不一样,你们受到的是什么教育我不知道,反正我们从小就是军事化管理,一天到晚被灌输什么忠于祖国那一套东西。还有一个就是环境不同了,你们所处的环境,大部分都是公寓楼,不像我们,十几户集到一个家属院里,虽然都是独门独户,但是说白了,和农村的自然村没啥两样,在邻里关系上,要比你们有优势。”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城市和农村最大的不同,就是邻里关系没有农村那么近,下班回家之后,各自把门一锁,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对门十几年,不知道对方姓什么的事并非罕见,所谓的高楼明病,就是指的这方面。
由于服务员正在不停的往桌上端菜,众人说话也小心了许多,更多的时候只是在那里瞎扯蛋,并没有再度涉及郑怀柱去滨海的问题。十几分钟之后,十几样菜总算是都上齐了,程志和赵济勇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之后,不由得吓了一跳。他们两个在吃的方面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桌上十几样菜,竟然有一大半叫不上名字,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摆得却又偏偏像个艺术品一样的东西,在大开眼界的同时,忍不住又都思考一个问题:“这一桌菜,得花多少钱?”
郑怀柱看出他们的心思,哈哈一笑,拍着他们的肩膀说道:“今天这一桌,是柱子哥请你们的,多少钱无所谓,关键是咱们哥几个半年没见面了,你们两个可别和我客气。”
程志怎么听这话怎么感觉不对味,微微皱眉:“柱子哥,您这一桌,可就是我老爸一个月的工资。”
小周听了他的话之后,终于又找回点自信了,在一旁嘿嘿一笑,说道:“小兄弟,你还不知道吧?你这位柱子哥可是咱们这几个人里面腕最大的,只不过是一桌酒席而已,小意思。”
言下之意,还是把程志和赵济勇当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事实上,程志和赵济勇也真就没见过多少大场面,虽然家里面时不时的能弄到一些稀罕货,但是一张桌子大部分自己都不认识的酒席,还真就没见过几次。
郑怀柱在自己两个小兄弟面前着实威风了一把,更是春风得意,伸手从盘子里夹起了一块东西放到了程志面前的小碟里:“来,尝尝这个,这东西你别说吃过了,恐怕见都没见过。”
程志看了半天那东西,也没有认出来,不禁有些迟疑:“这是什么东西?”
“鹿鞭,吃吧,吃了之后,对你好处可大得很。”郑怀柱一脸坏笑。
“啊?”程志脑门见汗,急忙将那东西又夹还给了郑怀柱,闭着嘴连连摇头。
众人看了他的窘样,又是一阵大笑。那位袁八爷在这些人之和郑怀柱走得最近,说起话来也就随意了许多,伸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捂着肚子说:“怀少,你这可就有点不像话了,这位小兄弟年纪这么轻,正是生龙活虎的年纪,你给他吃这东西干什么?”
郑怀柱还是一脸的坏笑,老实不客气的将那块鹿鞭夹起来放在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越是年轻人,越是应该进补,要不然年轻人没有什么经验,三下五除二就清洁溜溜了,还不得把人家姑娘给折磨死?”
这个柱子哥也不知道怎么学的,说话越来越没边了。程志和赵济勇看了他的表现才算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郑怀柱说要带他们两个出来玩一玩的时候,程卫国和单苇清的表情会那么古怪了,敢情这位柱子哥果然已经变质了。
旁边有一人看到程志的脸红得几乎能用来烤羊肉串,心颇为不忍,笑眯眯的说道:“怀少,看到没有,你这位小弟脸还挺嫩的。喂,小兄弟,脸怎么红成那样?该不会还是个童子*?有没有对象?没有的话,哪天你去找哥哥,哥哥帮你介绍两个,绝对的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
程志还没等说话,袁八爷就接口说道:“拉倒吧,整个省城都知道你贾老蔫介绍的都是什么货色,介绍倒是没问题,别再给咱这位小兄弟弄出一身病来,到时候你给治啊?人家可是大学生。”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程志和赵济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得不承认,这种场合他们两个适应起来的确有些难度,不用说别的,就是这几位老兄说的话,就够让他们好好适应适应的了。
好在有郑怀柱关照着,那些人随口开了几句玩笑之后,也并没有太深说什么,程志和赵济勇总算喘过了这口气,闷声不响的在一旁听着他们说着一些荤段子。至于酒,大伙都是男人,喝两杯倒是无所谓,郑怀柱知道他们不能喝白酒,让服务员拎了一打啤酒上来给他们两位解闷。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的话匣子才算是完全打开,那个叫贾老蔫的酒量最浅,几杯五粮液下肚之后,脸红得像猪肝一样,说起话来舌头也不怎么太灵活了:“怀少,你还没和我们说一说,这次急急忙忙的去滨海,到底做什么去了,是不是马二又有什么事要找你罩罩场子了?”
一提到这事,郑怀柱脸上的笑容立马不见了,哼了一声,掏出烟一人了一支之后,低声骂道:“妈的,别提了,本来和这两个小弟约好了,要出来好好玩一玩的,没想到大午的,马二给我打电话,说那边有点不对劲,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抽时间过去一趟救命。”
“这么严重?”
“严重个屁,纯属他自己闲着没事自己瞎折腾。你也知道,咱们的买卖,有不少都是走马二那条线,虽然这个老犊子有时候不怎么争气,但是没打开别的线之前,怎么也不能看着他让人给弄倒不是?老子急的把手头的活放下了,大午的开车就杀到滨海了。”
郑怀柱一想到大午的顶着太阳跑到滨海去帮那个马二办事,高公路反射的太阳光差点把自己眼睛晃瞎了,就憋了一肚子气,恨不得将马二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骂完了之后,恨恨的又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程志和赵济勇心有鬼,只要滨海那边有一点事,都会往自己身上想。听郑怀柱的意思,好像是有一个叫马二的人在滨海有事,要找郑怀柱帮忙摆平,但是马二又是谁?两个人心里却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同赵济勇相比,程志想得要更远一些:“柱子哥说他们的买卖有不少都和滨海的马二有来往,那柱子哥又是做什么买卖的?没听说他做什么买卖啊。”
联想到程卫国和单苇清的表情,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他毕竟还没有完全的走上社会,有些事只能靠臆测,却没有丝毫的社会经验,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究竟哪点不对。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个机会向方晓晨或者刘欣打听一下马二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袁八爷看见郑怀柱这般表情,神情也是一紧,凑到了郑怀柱的身边,问道:“怀少,那你到了滨海之后,马二那边到底生了什么事搞清楚了没有?”
郑怀柱点了点头:“这事说起来还真就有点诡异,好像滨海军分区的人都惊动了,这次在滨海,我并没有打算和军分区的人联系。可是不管怎么说,就算是看在我们家老爷子的面上,军分区里也有不少人和我是老朋友,在一起吃个饭还是要的,就在和他们吃饭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这四个字并非一个人问的,除了袁八爷之外,还有程志和赵济勇。袁八爷问郑怀柱,是在情理之。他和郑怀柱来往甚密,郑怀柱口的买卖,他也占了相当大的股份,自然要上心一些。可是除了他之外,另外那两位也关心这个问题,就让郑怀柱有点意外了。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程志和赵济勇。
他们两个在医院打完架之后,是由滨海军分区派人接出来的,一听到“滨海军分区”这五个字,情不自禁的心里一紧,这个问题就脱口而出。
郑怀柱疑惑的看了看他们两个,问道:“儿,你怎么也关心起这个来了?”
程志和赵济勇急忙转过头不看他的眼睛,举起了酒杯掩饰了一番,嘿嘿笑道:“这个……毕竟惊动了军方,咱们大院里的人不都有这个毛病么,什么事,一旦惊动了军方,就情不自禁的关心。对,情不自禁的关心。”
郑怀柱眼睛转了几转,微笑道:“这有什么可关心的,我看你们两个真的是被你们老爷子管出毛病了。”说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具体的情况,我知道的也不太详细,只是听军分区的朋友说,上头正在让他们调查滨海这边的黑道势力,尤其是重点调查方越元他们。”
对于袁八爷等人,这个消息绝对又是一个意外,纷纷停了下酒杯:“方越元?就是基本上把市心控制的那个方越元?”
“嗯,除了他之外,滨海还有几个方越元?”
“终于来了。”听到方越元这三个字之后,程志和赵济勇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心里面终于捋出了一条模模糊糊的概念,隐隐约约的觉得像是要抓到些什么了。
“看来老爷子果然没有没有放弃在背后搞动作,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的,其实暗派滨海军分区的人调查方越元。”程志叹了一口气,姜还是老的辣的啊,自己竟然天真的以为这事就此揭过了呢。
袁八爷侧头想了一会,还是想不出军分区调查方越元的理由,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这可真是奇怪了,军方和黑道,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为什么上头要军分区调查方越元呢?难道方越元得罪了军方的人,要倒大霉了?”
郑怀柱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见得。”
第五十四章 种种头疼事
刚才郑怀柱说到滨海军分区的人着手调查方越元,程志听了之后,心里更是紧张。不管方越元的势力有多大,但是和军方斗,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紧张过后,随即想起,军方调查方越元,八成是老爷子下的令,未必就是真得罪了军方,心里稍安。听到郑怀柱也说不见得如此,心里更是放了心。
或许是小时候的影响,程志和赵济勇对郑怀柱的话都是深信不疑,他说不见得,那肯定就是不见得。
袁八爷等人却不知道这其的关节,向郑怀柱问道:“为什么?”
“看情况,军方的人只不过是着手调查一下方越元而已,并没有说明调查的结果是什么,也没有听说过他和军方有什么怨仇。而且,据我所知,方越元的老婆也是军方的人,而且级别还不低,初步估计应该是副师级以上。”
“方越元的老婆居然也是军方的人?以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也是听滨海军分区的人说的,如果没有经过调查的话,他们也不知道。调查出这个结果之后,把他们吓了一跳。”郑怀柱嘿嘿一笑,“要知道,军分区司令员的级别也只不过是正师级,他老婆最低是副师级,那就是和他们的庞司令员级别差不多少。而且,据说,方越元的老婆是在北京的军医大学工作,在人脉方面,可比庞司令员要广多了,想必军分区的人也不能轻易的就动他。”
袁八爷眼珠子转了几圈,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问道:“怀少,那你有没有打听到,军方的人为什么要调查方越元?”
“这个他们倒没有说,我简单问了几句,但是那些人把话题岔到别的方面了,可能是上头下令了,调查的原因一定要绝对保密,他们也只能是在喝得脸红脖子粗之后,向我透露一点小道消息。至于调查的原因,借他们两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说出来。”
程志偷眼看了赵济勇一眼,两个人听了郑怀柱的话之后,心已是一片雪亮,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滨海方面调查方越元,无非就是因为程志的女朋友是方越元的女儿,老头子关心儿子,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之事也是在情理之。
袁八爷嘿嘿一笑,将郑怀柱面前的酒杯添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方越元一直是马二的心腹大患,有他压着,马二一直没怎么展起来。这回军方的人卷进这件事了,不管什么原因,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怀少,我看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你在军分区那边活动一下,直接把方越元钉死。”
程志脸色一变,这个袁八爷一直笑眯眯的,没想到心计却如此毒辣,为了扶植起马二,竟然要将方越元钉死。那个马二又是何许人也?
郑怀柱眼精光一闪,随即冷笑道:“这件事,还真就得从长计议,马二现在还不是那块料,就算是把方越元钉死了,他也未必就能呼风唤雨,说不定还会因为树大招风,反过来让别人给吃了。”
“大不了,咱们在滨海市也插一手。凭咱们的实力,如果说和马二联起手来的话,方越元也未必就是对手,除掉了方越元,其他的人再依葫芦画瓢,我就不信,在省城咱们都能占一个位置,小小的一个滨海还能让咱们翻了船。”
程志和赵济勇听了他的话之后,情不自禁的都是身子一抖,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搞大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滨海打了那么一架,居然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甚至弄不好连滨海市的黑道格局都会因此而改变。
袁八爷等人都是省城的*,身后有权势撑腰,若是他们对方越元难的话,方越元猝不及防,势必会吃大亏。若是真能把方越元压得翻不了身,倒也无所谓,就怕方越元根基牢固,没有伤元气,回过神来,滨海市肯定会是一阵腥风血雨。
那个叫贾老蔫的人听了袁八爷的话之后,看了看程志和赵济勇,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向袁八爷使了一个眼色。袁八爷这才想起座上还有两个生面孔,哈哈一笑,收住了话头。
郑怀柱也看出了贾老蔫的意思,微笑着拍了拍程志和赵济勇的肩膀,对贾老蔫说道:“放心吧,这两位都是我的兄弟,从小就在一起玩到大的。今天把他们叫来,一来是请他们吃吃饭,二来是和大家认识认识,咱们都是自己人,以后可得多亲多近。”
程志和赵济勇干笑两声,没有说话。郑怀柱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同为*,要干大事的话,当然是在一起了,只要构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那就无往不利。这顿饭,不仅仅是半年没见到,心里高兴那么简单,背后的意思,自然是要拉拢这两位将门虎子,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力量。
可是,郑怀柱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无论怎么看,这位从小带着自己长大的柱子哥做的都不是正行。
郑怀柱对程志和赵济勇的表现倒是非常满意,在他看来,年轻人就得有些城府。如果听了他的话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表态,只能说这人肚子里装不了东西,成不了大事。
又喝了两杯酒之后,郑怀柱才接着说道:“本来我听了军分区的话之后,想法和八爷也差不了多少,第一个反应就是借军方的力量,再加上我们的力量,把方越元钉死。可惜,吃完了饭,见了马二之后,才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想要把方越元钉死,难哪。”
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脸落寞的闷头灌一口酒,看得出,钉不死方越元,他心里也很不爽。
袁八爷皱起了眉头,说:“怀少,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说为什么要去滨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要急死我们了。”
郑怀柱又长叹一声,说道:“见了马二之后,我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在大学城医院里,马二的人和两个不知道来头的小子打起来了。那两个小子看样子只不过是普通的大学生,但是下手倒是够狠的,两个人就把马二的人打得人仰马翻的,派出所接到医院的报警之后,把双方都带到局子里了。”
袁八爷吃了一惊:“两个人就把马二十几个人打得人仰马翻?这两个小子手段可真够高的。”
他固然吃了一惊,程志和赵济勇何尝不是吓了一跳,尤其是程志,困扰了他半天的马二的身份终于被郑怀柱点出来了,马二就是马峰,蒋彬的老大,大学城割据一方的黑帮大佬。只是郑怀柱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医院里和蒋彬打架的两个小子,现在正表面上大模大样,其实一肚子鬼胎的和他们坐在一个桌子上喝酒吃菜,而且还被他当成了自己人。
“也没全带到局子里。”郑怀柱继续说道,“听马二说,有几个兄弟伤的比较重,直接就被留到医院了。我看了一下那些人,基本上全都是一击倒地,也就是说,那两个小子简直就是格斗的天才,打的都是人体最脆的地方,没用第二下,直接就把马二的人扔到地上,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程志和赵济勇心里都是一阵冷笑,如果对着十来个一点系统训练也没有经历过的小混混,还用第二下才能打倒的话,那他们和老江那十几年功夫还真就白学了。
老江教他们的,完全是贴近实战,从无数次生死边缘积累起来的宝贝经验,和电视书刊上的表演套路完全不一样,讲究的就是动作简洁,出招凶狠,轻易不出手,出手就要让对方丧失战斗力。否则打了十几下还没把人打倒,人家回手一刀,就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在座的几位也不是没有打过架,但是包括郑怀柱在内,都没怎么接受过武术训练,一听到居然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都感到头皮一阵阵紧,心想要是自己碰到这样的人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郑怀柱说完了之后,转头对程志说道:“儿,不是哥哥说你,你和小勇从小就和老江学武,哥哥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学成什么样了。要是你们见到马二被打的小弟,肯定会自叹不如,那简直就不是人干的话,十几个人打两个,在那么乱的情况下,还能把人的死穴找得那么准,人物啊,真是人物。”
程志干笑两声,连连点头:“柱子哥,您就别损我了,我们两个和江叔那都是瞎扯蛋的,江叔害怕我们挨欺负,所以才教我们两手防防身,要是真打起来的话,我们和警卫连的那些人也没有啥区别,一对一或者一对二都行,要是两个对十几个,可真就不行。”
郑怀柱倒是承认这一点,在他眼里,程志和赵济勇虽然遇到老江这位名师,但是老江一条腿是残废,一个残废的名师,想要教出高徒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论素质而言,自己肯定不是程志和赵济勇的对手,可是让程志和赵济勇两个对十几个,那就是在把他们往虎口里送。
那贾老蔫沉思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怀少,你觉得那两个人会不是会方越元的人?”
“马二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怀疑的,毕竟大学城那一片,方越元一点油水也捞不到,他肯定不会甘心。表面上的平静,根本就算不得平静,谁知道方越元是不是在等机会,狠狠的搅和一把?”
贾老蔫没有再说下去,郑怀柱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说明这件事肯定还有下。
果然,郑怀柱伸手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但是后来生的事,让马二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别说他,就连我都摸不到头脑。”
“什么事?”
“那就是,那两个小子和马二的人一起被抓到局子里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就有几个军方的人将他们接走了。在场有人认识接人的人,是军分区的人,但是军分区的人为什么要把他们接走,我却打听不出来,看来这事也被要求保密。我后来甚至找到带头接人的杨副参谋长,但是从他那里什么也没打听出来,这只老狐狸只是一个劲的嘿嘿笑,聊了半天,说的话还没有笑的多。”
“我靠,滨海最近怎么回事?怎么事事都和军方有关系?”
郑怀柱似乎也颇觉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的无奈:“我核计,那两个小子,肯定和军方有密切的关系。”回过头又对程志说道:“说实在的,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差点没认为那两个小子就是你们。”
程志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柱子哥,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是我们两个?”
郑怀柱嘿嘿一笑:“这也不能怪我,会功夫,和军方又关系密切的,据我所知,只有你们两个。可是后来一想,济勇的确是在滨海上大学,但是你没有理由无缘无故的跑到滨海去打架。总之这事乱得很,想不出来头绪。”
程志连连点头:“对对对对,放假之后,我要不第一时间回家报到,我们老爷子非把我关起来审上十天半个月不可,我还敢跑到滨海去打架?开玩笑。”
这两个小子小时候惹祸的本事全院都有名,可是怕老子也是全院有名,郑怀柱哈哈大笑,义正言辞的教训了程志一番,大体上就是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和思想了,不要老爷子说什么都听,自己一点主见都没有。程志和赵济勇自然是连连点头,小心应付。
袁八爷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也是面露笑容,不紧不慢的问道:“这件事咱们先扔到一边,刚才怀少说想动方越元,难,究竟难在什么地方?”
郑怀柱脸色一变:“方越元在滨海经营了那么多年,根基自然不用多说了,而且这一次在滨海短短几天,就让我见识到了方越元的厉害之处。方越元果然是方越元,要是把他惹毛了,马二根本就不是对手。”
袁八爷“啊”了一声,急道:“马二和方越元交上火了?”
郑怀柱摇了摇头:“没有,方越元一直没有露面,和马二交上火的,是方越元的女儿。”
第五十五章 真正的暴妞
“啊?”程志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惊呼一声。
郑怀柱向他投过来一道疑惑的眼神:“儿,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吃惊?”
程志定了定神,急忙说道:“没什么,只不过听你说一个丫头片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那个马二交手,有点吃惊。”
郑怀柱不疑有他,嘿嘿一笑,说道:“要说方越元这个女儿,当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敢想敢做,在滨海黑道上赫赫有名,出了名的脾气不好。给你举个例子,有一次这位大小姐不知道了什么神经,跑去坐小巴,车启动之后,大小姐没站稳,小巴的售票员好心扶了她一把,结果这丫头反手就给人一个嘴巴,张口就骂。”
程志老脸一红,方晓晨在小巴上的那次表演,他也在现场,而且提议不开车,不打车,只坐小巴的,正是他程某人,事情的经过是他先上的车,找个座位坐下了,方晓晨后上的车。一般情况下,小巴车为了抢线,车开得都是又快又急,方晓晨上车之后,还没等落座,那车就启动了,结果方晓晨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售票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下意识的扶了她一把,结果一番好心,换来了方晓晨的一记嘴巴。
这一记嘴巴将那个售票员打得头晕脑涨,捂着脸问道:“你干啥?”
方晓晨也没有惯包子,眼睛一瞪,指着她的鼻子问道:“我干啥?我还想问你干啥?闲着没事,你碰我干什么?”
那个售票员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了这一嘴巴,但是跑线的小巴,多多少少的和方越元等人有点关系,自然知道这位大小姐惹不起,只好吃了一记哑巴亏,敢怒不敢言,捂着脸坐在座位上差点没哭出来。旁边有不认识方晓晨的乘客,看到售票员好心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对方晓晨的行为都大大不齿,刚议论了几句,就被认识方大小姐的人伸手捂住了嘴巴,生怕得罪了这位大小姐,招来无妄之灾。
当时刘欣和孙晋宝也在车上,对这样的结果似乎在意料之,将头转向了车外,只当没有看见,程志坐在座位上,脸却羞得通红,阴沉得像是天上的乌云。
方晓晨看那个售票员没有再说话,小巴的司机也乖觉的放慢了车,哼了一声,也不再追究,大模大样的坐到了程志的身边,眼波流转,一眼就看到了程志阴沉的脸。
和刘欣相比,方晓晨的心计是差了一些,但是并不代表就是一个什么也看不出来的笨蛋,稍一核计,就知道程志为什么这副表情了,嫣然一笑,伸手搂住了她的胳膊,轻声问道:“喂,生气了?”
程志将头转向窗外,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滚滚人流,没有说话。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两个刚在一起的时候的约定?要是一方惹另一方生气了,生气的那一方一定要明确告诉对方,他在生气,而且还要把生气的原因说出来,这样有助于咱们两个的平稳展。”方晓晨的神情和刚才对着售票员相比,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但轻声细语,更是柔情似水。
程志心气苦,皱着眉将胳膊从她手抽了出,在她耳边说道:“我知道,从小你就说一不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刚才你那一巴掌扇过去,不止是扇在她的脸上,同时也扇在你自己的脸上了。”顿了一下,又说道,“再进一步说,以咱们两个的关系,你这一巴掌,也是扇在我的脸上了。”
方晓晨嘟起了嘴:“谁让她无缘无故的碰我?”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刚才是你没站稳,她好心扶了你一把,那叫无缘无故的碰你?如果她要是不碰你的话,你就得摔个跟头,这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方晓晨将头高高的昂起:“我不管,我就知道,除了你之外,别人谁也不能无缘无故的碰我。以前我老爸还有这个权力,但是现在连他也没有这个权力了。”
程志哭笑不得,伸出手将她轻轻推开,自己又向旁边蹭了蹭,靠在座椅上,双目微闭:“我快要被你气死了。”
方晓晨嘻嘻一笑,又凑了过来,伸出手轻轻的玩弄着他的耳垂,柔声又问了一句:“喂,真生气了?”
“嗯,我现在很生气,你满意了?”
“不满意。”方晓晨伸出腥红的小舌头,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我老公生了这么大的气,我怎么可能会满意。”
程志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睁开眼坐直了身子,瞪了她一眼:“你疯了,这么多人看着……”
“那就让他们看着好了,看完了之后,我挨个收票,不能白让他们看了。”方晓晨微微一笑,挺着胸脯说道。
程志彻底无语了,无奈的长叹一声,问道:“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只要我能答上来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哎哟,学问不错嘛,知无不言都知道。”程志又气又好笑,摇了摇头,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手疼不疼?”
“不疼。”方晓晨回答得极快,而且还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看,红都没红。”
“那为什么我的脸烧得这么厉害?”
“你脸烧了么?我怎么没看出来?”方晓晨睁大了眼睛,在他脸上轻轻抚m了一下,正色道:“不热啊,你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今天第一次现,原来我的女朋友打了人之后,我的脸会烧,亲爱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方晓晨小脸一板,气呼呼的推了他一下:“我就知道,你拐弯抹角的就是想让我向她道歉呗。行,听你的话,一会下车的时候,我就向她道个歉,不过我可事先说明,我道歉,不是因为我打了她,而是因为我的男人生我的气了。”
看得出,她心里也觉得非常的委屈,不过委屈归委屈,临下车之前,还是压低了声音向那售票员道了歉。虽然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却已令那个售票员受宠若惊,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没等她愣过神来,方晓晨已经昂然下车,挎住了程志的胳膊,嘟起了嘴,小皮鞋将脚下的路砖踩得咔咔做响。
这件事只不过是程志和方晓晨交往过程的一小段插曲而已,正如刘欣等人平时议论的那样,方晓晨起脾气来,除了程志之外,就连方越元也压不住。孙晋宝为此专门开了一个课题,研究了足足三个月,就是想要搞清楚程志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能把方晓晨牢牢的定住。
可惜三个月的时间显然是白费了,在这个问题上,不用说方晓晨身边的人,就连方晓晨和程志这两个当事人也说不清楚。
本来程志和方晓晨等人谁也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道是哪个嘴快的还是把这事抖出来了,而且还传到了省城郑怀柱这里。郑怀柱绘声绘色的将这事向在座的诸位学说了一遍,由于是道听途说,自然与事实有些出入,但是大体情况还是不错的。程志在一旁听得如坐针毡,一脸尴尬。
袁八爷啧啧称奇,长叹一声,说道:“照怀少这么说,这个叫方晓晨的丫头,还真就是一个刺头。像她这种性格,能活这么大,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郑怀柱道:“她要是一点背景也没有,当然早就让人干掉了。可是大伙别忘了,这位方大小姐背后站着的是方越元,黑道上的人给他面子,普通老百姓怕他,她能做出这样的事完全正常,做不出来才不正常。”
赵济勇随着众人连连点头,一脸坏笑的看着哭笑不得的程志。他们两个从小就莫逆于心,程志基本上没费多少劲就读懂了他眼神的意思:“行啊,程志,没想到你的那位正主儿还有这么一段光辉历史。”
本来心情就不爽,被他的眼神再一戏弄,程志心里的火头顿时涌了上来,刚想狠狠瞪他几眼,但是赵济勇对他极为了解,在他的眼睛没瞪起来之前,已经将脸转向了别处,一点火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小周一直没怎么说话,此时正缓缓转动着面前的酒杯,咳嗽了一声,说道:“怀少,我有点不明白,方越元和马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恩怨,就算偶尔有点小冲突,也都是谈一下就完事,怎么方越元的女儿却和马二交上火了?”
郑怀柱舔了舔嘴唇,说:“整件事,我就觉得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方晓晨基本除了花老爸的钱之外,和方越元那边一点来往也没有,也不参与方越元的生意。但是这丫头可真够狠的了,第二天晚上,马二的地盘上就让她带着人连扫了好几个场子。大学城那边的吧,饭店什么的,有不少都有马二的份,出事的偏偏都是这些地方。一夜之间,马二那边就让她砸了两个吧和一个饭店,最让马二郁闷的是,连人都没抓住。”
程志和越济勇对视一眼,心里都情不自禁的呻吟了一声。事情展到现在,已经彻底的脱离了原来制定的计划。本来是计划让方越元出面的,没想到方越元没有动作,方晓晨却提前一步,抢在了老爸的前头,二话没说,就和马峰交上火了。
这里面的原因也只有一个,程志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那就是方晓晨觉得自己的男人在滨海吃了亏,那么马峰就是没看得起她,这个场子一定要找回来。只是在动手之前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马峰并不知道程志是何许人也,更不知道程志和她的关系。
同时,程志和赵济勇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郑怀柱明明和自己约好了一起吃饭的,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看来马峰也不是笨蛋,终于觉得事情有点不寻常了,以他的实力,还没有办法和方越元抗衡,所以赶紧给郑怀柱打电话搬救兵。郑怀柱和他有生意来往,而且看样子,郑怀柱做的也不是能见得光的生意,暂时还得依靠马峰那条线,所以才会马不停蹄的赶往滨海。
郑怀柱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程志和赵济勇,又说道:“这个丫头还真够狠的,带的人,有三四个都是当年和方越元一起打天下的老家伙。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蛊惑的,这些本来已经在滨海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随着方越元生意做大,逐渐打理正经生意的老家伙全都出头了,出人的出人,出家伙的出家伙。马二虽然也有不少人,可是要论素质,和这些人相比可就差得远了。不用说别的,这几位当年都是上过战场的,那可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往那里一站,不用动手,身上的杀气就能让那些小混混心惊胆战,总之马二这一次是输得一败涂地。”
程志暗自摇了摇头,心雪亮,这件事方越元肯定也卷进来了,他没有理由放着大学城这块肥肉不要。如果没有他点头,就凭方晓晨,还真未必就能叫得动那些老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之后,程志的心里反而隐隐有些担心,生怕方晓晨一不小心出点什么事。
在座的几位*也都是脸色大变,马二是不是输得一败涂地并不是他们关心的,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心意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贾老蔫急忙问道:“怀少,照你这么说,马二这一次就这么栽了?”
“这还没算完。”郑怀柱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刚到滨海,屁股还没等坐热,那边又出事了,还是那个方晓晨。”
“方晓晨又去马二那里惹事了?”
郑怀柱点了点头:“当天晚上,又扫了马二一个场子,这一次,马二早有准备,双方在马二的那个场子大打出手,伤了十几个人,有四五个重伤,都是马二的人,方晓晨带来的人,只不过轻伤几个。打过仗的老兵,出手就是不一样,在霸气方面,马二差得远了。等警察来了之后,人早就跑没影了,没凭没据,警方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一句“我靠”脱口而出:“这丫头是不是疯了?马二到底干了什么,把她得罪得这么狠?”
第五十六章 厕所密议
郑怀柱哈哈笑道:“要说马二得罪方晓晨的原因,说出来能笑死你。”
“什么原因?”
“后来才搞清楚,原来马二得罪方晓晨的原因很简单。刚才不是说了么,在医院里,马二的人和两个小子打起来了。虽然那两个小子完胜,但是杀敌一万,也要自伤八千,两个人打十几个,怎么也得挨几下。偏偏有一位是方晓晨这丫头的男朋友,这下马二的人可捅了马蜂窝了。方晓晨一看到对象吃亏了,没等方越元表态,自己就先领着一帮人砸马二的场子报仇了。”
众人听了之后,都是啧啧称奇,在夸奖方晓晨是一个不世出的奇女子的同时,又将方晓晨的男人损到了脚底下。其心思想就是那小子简直不是个爷们,碰到事之后,还得让一个老娘儿帮自己出头,自己却躲在后面。
郑怀柱说得更是直接:“另外,我在滨海呆了那几天,方越元见到了,方晓晨见到了,就连方晓晨的朋友,一个叫刘欣的丫头都见到了,就是没见到方晓晨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就好像是人间蒸了一般。不管怎么说,我就感觉方晓晨找了这么一个扛不起事的男人,实在是白瞎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了。”
本来有人夸方晓晨,程志应该得意洋洋才对。但是在夸方晓晨的时候,这些不明真相的*顺带着将自己贬了个体无完肤,这感觉就着实不爽了。程志脸红得像个北京红地瓜一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济勇在一旁看着他的窘态,差点笑破了肚皮。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强忍笑意,捅了捅程志:“喂,兄弟,我要去厕所,你去不去?”
程志连忙点头,点头点得快极,急急忙忙和郑怀柱打了一声招呼,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包房,向厕所走去。他们两个喝的是啤酒,喝到一半去厕所也算是正常,郑怀柱也没有多想,帮他们指明了方位,又转过头继续和袁八爷等人说话。
进了厕所之后,程志和赵济勇才现,原来高档酒店的厕所和他们平时所见的厕所都是不一样的,干净整洁得几乎让人看不出来是厕所,更像是普通人家的客厅,空气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一见到他们走到门口,立刻微笑着帮他们打开了门。
赵济勇长吸了一口气,一边从裤裆里面往外掏家伙,一边嘀嘀咕咕的说道:“妈的,一个厕所弄这么高级干什么?再高级的厕所,不还是让人拉屎撒尿的地方?”
程志心情差到了极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那你家的房子弄那么大干什么?再大的房子,不也就是睡几个人?”
赵济勇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也不和他计较,嘿嘿一笑,痛快淋漓的将肚子里的水放了出来。收拾了一番之后,手也没洗,搂住了程志的脖子:“到地方了,你怎么也不意思意思?”
程志将他的手拨到一边,抱着膀子靠在墙上:“死一边去,意思个屁,没心情。”
“生理大事也得分心情?没心情的话,连厕所都不上了?”
程志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扔到马桶里,顺手冲到下水道去,咬着牙,重重的一的捣在了他的小腹上。
赵济勇大叫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哼了几声,骂道:“程志,你***真不是人,咱们是小,你也能下这样的重手,算我瞎了眼,认识你这只白眼狼了。”
“你还知道咱们是小?刚才我看你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我就纳了闷了,刚才那一拳我使那么大的劲,咋就没打死你个王八蛋。”
“你看看,狗咬吕洞宾了不是?”赵济勇一脸的冤枉,“兄弟,我现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不了解我。是,我承认,刚才我笑得挺开心,但是绝对不是在幸灾乐祸,而是替你高兴啊。”
“替我高兴个屁?是不是你一直被我压着,心里不服,这回柱子哥他们总算是替你报了仇了,你才这么开心的?”程志又在他肚子上补了一拳,一脸的悻然。
这一拳的力道不算太大,赵济勇并没有多大的感觉,浑然无事的拍了拍肚子,直起了腰,正色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那个正主真够狠的。上次在派出所匆匆忙忙见了一面,当时也没感觉到啥啊,腻在你怀里,像只小猫似的,哪曾想不在你身边,比那个暴妞还狠。兄弟,我和你说,这可不行,这媳妇得管,不管不行。”
程志长叹一声:“亏你还能笑得出来,我现在都要愁死了。”
“你愁什么?这不挺好的么?你挨打了,有人帮你出头,现在整个大学城那边应该闹的天翻地覆了吧?有这么一位有本事的老婆,我做梦都得笑醒。”
“等你真摊上了,你再做那梦吧。”程志在厕所里和他混了一会之后,也有些尿意,吐了一口唾沫,也掏出了家伙:“反正也来了,不弄白不弄。”
赵济勇哈哈大笑:“这就对了,还记得老江对咱们说过啥?桥来桥上过,脚踢脚下消。你老丈人在滨海的实力那么强,手底下又有一帮亡命之徒,难道你还担心你媳妇吃亏?”
话虽如此,程志还是忧心冲冲:“方越元的实力虽然不弱,可是你别忘了,方晓晨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只不过凭着一股火,才和马峰那边打起来的。一旦说这股火泄了,恐怕未必能一直保持那种霸气,和马峰这种老江湖相比,她还嫩得多,怎么可能不担心?”
“那你还能怎么办?亲自出马,来个英雄救美或者是护花使者?”
“不瞒你说,我还真就想去一趟滨海,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赵济勇脸色一变:“你要去滨海?恐怕不行,现在咱们两个正处在风头浪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再跑到滨海去,陪着你媳妇胡来的话,咱们老爷子还不得一脚把你踢到禁闭室去?”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本来没有方晓晨什么事,因为我和马峰的人打起来了,所以方晓晨才出马替我找场子的。我就搞不明白,怎么会弄成这样?该出马的没出马,不该出马的倒领人干起来了。”
赵济勇吧嗒了两下嘴,说出了其的原因:“这就说明,咱们两个还真就不适合搞阴谋诡计,没有社会经验,想的东西和事实总是有出入。计划听起来倒是挺诱人的,可是一旦实施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程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赵济勇接着说道:“还有,你也不是没看到,那个马峰看起来和柱子哥的关系不一般,如果你到滨海去帮着方晓晨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会和柱子可生正面的冲突。要是那样的话,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程志何尝没有想过此点?郑怀柱是自己的小,但是方晓晨是自己的女朋友,现在小和女朋友都卷进了一件小事引的大事之,想要在这其找一个平衡点,还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济勇在地上转了几圈,缓缓说道:“要我说,柱子哥现在已经从滨海回来了,看样子那边的情况已经搞得七七八八,差不多少了,你再过去,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还不如在这里按兵不动,想办法从柱子哥嘴里捞出点东西,如果情况实在不妙的话,你再过去,那也不晚。”
“柱子哥这个人从小就聪明,我看想从他嘴里捞出点东西可不容易。”
“现在咱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柱子哥不知道打架的是咱们两个,对咱们没有什么戒心。嘿嘿,只要咱们计划得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程志苦苦一笑,在滨海订的那个计划,现在搞得几乎无法收场,想起来就头疼,哪里还敢和他再订什么计划?
赵济勇看出他心所想,也不敢再乱出什么主意了。眼珠子转了几转,突然像是现新大陆一般,一脸的惊喜:“对了,你又不是联系不到方晓晨,趁这功夫,赶紧给方晓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程志惊呼一声,所谓关心则乱,刚才光顾着替方晓晨担心了,竟然忘了打电话询问这茬了。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手机,躲到一个角落里做贼似的拨通了方晓晨的手机。令他郁闷的是,方晓晨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不是占线,也不是不在服务区,而是根本就关了机。
赵济勇抻着脖子等了半天,也没见到程志和方晓晨通话,不禁有些奇怪,走过去问道:“怎么不说话?”
程志把手机往他面前一扬:“打不通,关机。”
“不能吧?这种紧要关头,她的手机居然关机?刚才听柱子哥说她领人和马二打得热火朝天的,怎么可能会关机?要是关了机,怎么联系人?”
程志心砰砰乱跳,不知道方晓晨那边到底生了什么事,一时之间,只觉得腿肚子都在不住的着抖:“怎么办?要不然咱们两个也别回包房了,直接跑路,上火车站买票去滨海?”
赵济勇被他这个提议雷得满头大汗:“你疯了?吃饭吃到半路,借着尿道遁走,这主意你也想得出来。再说了,是你身上揣钱了还是我身上揣钱了?咱们两个到火车站去坐霸王车?就算是火车站的人通情达理,给你开了绿灯,让你去滨海了,恐怕刚到地方,就得让军分区的人给劫回来。我就不信,到现在你还对咱们老爷子的能量有怀疑。”
程志又泄了气,垂头丧气的说:“走又走不得,打电话又打不通,这可怎么办?”
“你也别着急。”赵济勇劝道:“她手机打不通,也未必就是出了什么事,依我看,还是内部的原因多一些。”
“什么内部原因?”
“你不是说你老丈母娘这两天要回来么?这老太太在军医大学工作,看样子应该很正直。如此正直的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女儿居然领着人和黑社会干片,那还不得气炸了肺?你那媳妇虽然比暴妞还暴妞,但是老太太要是真动用点手段的话,胳膊始终扭不过大腿吧。”
经他一提醒,程志终于恍然大悟,隐隐想到了其的关节。方越元之所以说方晓晨的母亲当天就回来,恐怕还是为了将方晓晨领回家,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老人家就不回来。回来肯定是回来的,只不过是时间和方越元说的有些出处而已。方晓晨动手的时候,丈母娘肯定没回来,但是动手之后,丈母娘八成是回来了。看到方晓晨居然和黑社会打起来了,老太太一激动,将方晓晨关了禁闭,也在情理之。
既然方晓晨被关了禁闭,以老太太的手段,肯定是要止她的一切对外联络,手机肯定是第一时间没收,免得她在“禁闭室”里还不安份。几天时间一过,手机电池电量耗光了,关机就顺理成章了。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程志总算是稍稍放了心。只要方晓晨不是折在马峰等人手里,那就没有问题。若是方晓晨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到马峰等人的伤害,就连程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不惜和郑怀柱翻脸,也要在马峰那里帮方晓晨把场子找回来。
赵济勇嘿嘿一笑,说道:“要我说,现在你能做的,就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如果方晓晨真出事了那晓妞肯定会给你信,现在没接到她的信,那就说明你老婆现在没有问题。行了,先别胡思乱想了,看柱子哥的样子,好像这事暂时解决了,到底怎么解决的,咱们可不知道,一会回去问问。”
“嗯。”程志重重的点了点头,咬着牙说道:“妈的,要是马峰敢动我媳妇一根毫毛的话,老子第一个就干掉这个王八蛋。”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但是却忘了一点,那就是,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程大公子先挑起来的头。
第五十七章 谈判
里里外外,两个人在厕所里呆了足有十来分钟,再呆下去,恐怕就会让人误以为掉到马桶里了。程志和赵济勇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晌,终于齐齐长叹了一声,返回了包房。程志长叹,是因为这事越来越让人闹心,若是真因为一件小事,搞得惊天动地的话,他和方晓晨之间的事,就会越来越难办。至于赵济勇叹气,则纯粹是哥们义气,看程志在那里叹气,也跟着毫无理由的长叹一声。
包房里的郑怀柱果然有些怀疑,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皱着眉问道:“你们两个掉里面了?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程志嘿嘿一笑:“倒是没掉里面,只不过从来没上过这么高级的洗手间,忍不住参观了一下。”
郑怀柱额头现出几道黑丝:“你瞧你们两个那点出息,好歹也是**,连酒店的厕所都要参观一下,还能不能再没出息一点?”
袁八爷等人也都是不怀好意的哈哈大笑,那个小周听到程志的话之后,自信心又多了三分。心想虽然这两个小子的老子位高权重,但是这两个小子完完全全就是没见过世面的雏。
在程志和赵济勇进屋的时候,郑怀柱正说到在滨海如何处理马峰的危机。最精彩的地方就是方晓晨领着人扫了马峰的场子,双方大打出手。这一段早已讲完了,别的方面,讲起来就快了许多。
程志和赵济勇也没有多说话,竖着耳朵在一旁听着。
在他们看来,事虽然闹得不少,但是在郑怀柱等人的眼,不过就是打了几架而已,又没出人命,任何一个黑道势力的成长过程都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大仗小仗,争地盘打架是正常现象,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和大多数的黑道打完架之后差不多少,方晓晨领人扫了马峰的场子之后,马峰回过神,情知不是方越元的对手,第一时间就是找人充当说客,要找方越元好好的谈一谈。
在方晓晨扫马峰场子的时候,方越元一直没有出面。但是马峰托人要找方越元说道说道的时候,方越元倒是欣然同意。不但同意,而且给足了马峰的面子。本来马峰要找方越元讲和,这酒席应该由马峰来请,可是方越元却在滨海市最有名的望海酒店摆了大大的一桌,只带了两个人等着马峰上门。
谈判的时候,郑怀柱也跟着去了,事实上,马峰能和方越元对话,郑怀柱在其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一方面托人从省城将省城内相当有势力的大佬请到了滨海,另一方面,又通过军分区,走军方这条路线给方越元施加压力。如此双管齐下,才促成了这次谈判。
至于郑怀柱有什么本事能找到省城的黑帮大佬帮自己,对于程志和赵济勇而言,一直是一个谜。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郑怀柱果然干的不是什么好买卖,正儿八经的做生意的人,就算是他父亲是东北军区的副司令,也不会和省城的黑帮大佬走得太近。
郑怀柱一行七八人来到望海酒店的时候,方越元已经在包房里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了。样子和上次程志见到他的样子差不多少,看起来相当的斯,但是眉宇之间的那种若隐若现的杀气时不时的流露出来,传说的枭雄也不过如此。身后的那两个人也和程志照过面,标枪一般的站在他的身后,郑怀柱等人进门的时候,他们连看也没看一眼。
马峰和方越元虽然同在滨海混饭吃,但是彼此之间却并不怎么太熟悉,有数的几次接触,也都是真刀实枪的硬碰硬,双方互有胜败,总的来说,方越元占了绝对的上风。至于在一起吃饭谈判,还是第一次,想到方越元以前的手段,马峰这边虽然人数比方越元多了好几个,而且大部分都是道上叫得上腕的人物,但是心里还是相当的忐忑。
相比之下,方越元心理优势相当的明显,众人落座之后,这位外表斯,但是骨子里却狠辣异常的滨海大佬面带微笑:“哟,来了这么多,嘿嘿,想不到我女儿不懂事,得罪了马爷,还能收到这样的效果,居然能让我方某人和这么多的朋友碰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看了看郑怀柱和省城来的那位老兄,面带疑惑:“这两位是……?”
这件事马峰才是正主,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两位都是省城来的朋友,这位怀少,想必方老板应该见过。”指着那位大佬又说道:“这位是省城的六哥,方老板就算没见过也应该听到过。这一次我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方老板,兄弟人微言轻,特地找他们过来帮着说和说和。大家都是在滨海混饭吃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怎么相处,还得请方老板给个痛快话。”
方越元收起了笑容,伸手抓过酒瓶,一语不的将众人面前的酒杯倒满。他倒酒倒得极快,但是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每个人的酒都是满杯,略微高出杯口,但是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倒完酒之后,又一语不的坐回座位上,一脸的高深莫测,郑怀柱等人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良久,方越元才长出了一口气,举起了酒杯:“想不到我方某人好大的面子,居然连省城的六哥都惊动了,幸之何哉,幸之保哉。来,大家先干一杯,我先干为敬。”一仰脖子,火辣辣的白酒顺着喉咙就灌下了肚。
众人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已经先干了一杯,只好都举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
放下酒杯之后,那位六哥伸手抹了一下嘴巴,瓮声瓮气的说道:“兄弟虽然在省城,但是对方老板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敬仰得很哪。”
“六哥说笑了,兄弟要是有那么大的名气,也不会在滨海这个小地方折腾了,再怎么折腾,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哪里比得上省城藏龙卧虎。”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喝了一杯酒之后,居然相互客套起来了。郑怀柱看了六哥一眼,微笑道:“大家都是痛快人,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位马哥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令千金,竟能让令千金大雷霆,一连几天,都去扫马哥的场子,这事方老板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
方越元淡然一笑:“马老板得罪了我的女儿?我怎么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马峰的脸沉了下来:“方老板,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令千金带着你的兄弟,一连两天,砸了我三个场子,伤了我十几个人,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哦——!”方越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的这事啊?这事我知道,这丫头,从小就让我惯坏了,吃不得亏,要是让她吃一点亏,比杀了她还难受。马老板放心,我已经将这丫头关起来了,不让她再出来惹事,有什么得罪马老板的地方,还望马老板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个小丫头一般计较。”
马峰哼了一声:“方老板家教倒是不错嘛,女儿在外面惹了事,就要关禁闭。”
“孩子嘛,必须得管,绝对不能助长她这股歪风邪气,小小年纪就这么暴力,长大了那还得了?”方越元一脸正色,说出来的话更是大义凛然。
没等马峰说话,又举起了酒杯,笑着说道:“这杯酒,算是我替我那丫头向马老板赔罪,马老板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真和那个丫头较真吧?”
他一口一个大人有大量,将马峰扣得死死的,马峰心里郁闷,当着这么多的人,却又不好作,只好铁青着脸陪他喝下了这杯酒,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上,胸口不住的起伏。
方越元冷眼看着他,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也不理会马峰,更不理会在座的各位说客,只是从他阴冷的眼神时不时的透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对于方晓晨这件事,不但没有半点的不安,相反倒是一肚子怨气。
马峰找的其他说客,基本上都是滨海道上的人,当初为了展,双方之间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恩怨,对于方越元的眼神都颇有了解。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却是谁也不敢问,
这里面没有和方越元有恩怨的只有郑怀柱和六哥,在这种情况下,这两个人当然就得义不容辞的站出来说话。说话的是六哥:“方老板,大家既然坐到这里了,怎么也得把前因后果向大伙说说吧,谁对谁错,说过了之后就一目了然了。如果是马老板的错,就让马老板向方老板赔个不是,大家以后该怎么处还怎么处,你觉得呢?”
方越元点了点头:“我今天来,也就是这个意思。好歹我方某人在滨海也算是小有名气,这次是我的女儿带人到马老板的地方闹事,可是要是真论起来,也还真就不能怪我那丫头。”
马峰沉着脸说道:“方老板一句不能怪你那丫头,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未免不能让人信服吧?”
这几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谈起判来当然不像那些小混混一样三言两语,话不投机就能打起来,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冷静的。毕竟大家心里都有数,草民之怒,以头抢地,天子之怒,却是血流成河。这恐怕是双方之间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谈不拢的话,这仇势必就会越结越深,真要是弄起来的话,即使方越元大获全胜,恐怕也是惨胜。
方越元哈哈一笑:“有什么不能让人信服的?这事的起因本来就是你马老板不对在先,我女儿也是一时气愤,才做出这样的事的,这里面的因果关系,马老板可千万别弄错了。”
“我不对在先?”马峰也是哈哈一笑,“方老板,您这话我听着可不怎么太明白。”
“那我就给你讲明白了。”方越元脸色又阴冷起来。
众人只知道方晓晨越过自己老爸,领人和马峰整起来了,但是这里面的原因却并不清楚,听方越元这么一说,知道真相就要大白了,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个仔细。
方越元嘿嘿一笑,说道:“大家都知道,马老板在大学城这一块也算是一方霸主了,和咱们滨海师范的保卫科来往也很密切。前些日子,滨海师范有一些毕业生在学校里狂欢这事,想必马老板心里也有数吧。”
马峰的人当时就参与其,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事后蒋彬也向他汇报了在医院里见到刘欣的事,他当时也没有在意,只是没想到方晓晨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想到这件事,马峰心里就觉得郁闷,沉声说道:“在师范,我的人可没惹方大小姐吧?唯一和方大小姐有点瓜葛的事,也就是在医院里碰到刘欣了,我的人没给她面子而已。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方大小姐就要这样?”
“小丫头,哪有那么多的面子?马老板的人和她又不熟,她的面子也还没有大到那种程度,不给面子很正常,我那丫头也不是不明事理,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那我倒想问问,方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旁人不知道内情,马峰那么一说,只当是因为蒋彬没给刘欣面子,方晓晨才大雷霆的。要是那样的话,方晓晨可就真是无理取闹了。不料却被方越元一口否决,看来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
只听得方越元长叹一声,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唉,马老板,我也没办法,女大不留啊。我那丫头,现在就一个人能降得住她,就连我这个当老爸的,也没有办法啊。”
马峰惊疑不定:“方老板这话是从何说起?”
方越元呵呵笑道:“马老板有所不知,在师范和医院里面与你的人交手的两个年轻人之,有一位是我那丫头的意人,这丫头了这么大的神经,完全是因为这个,说出来,丢人哪。”
第五十八章 面子问题
众人这才明白,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伤了这么多的人,原来仅仅是因为方晓晨的意人和马峰的人打了起来。马峰一张脸更是青得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明白了,原来方大小姐这么生气,只因为她的意人在医院里和我的人动手了。可是方老板,有一点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当时我有十几个人在场,现在还有两个在医院里躺着呢,那两个小子却活蹦乱跳的让人从局子里给捞出来了。”
“这事我知道,马老板也应该清楚,人是从局子里被捞出来了,但是不是我干的。我到的时候,人已经出来了。”
“嗯,我也听说了,没等方老板下手,人就被几个当兵的接走了。嘿嘿,没想到方大小姐的意人居然和军队还有来往。”
“当兵的也是人,只要是人就都有个三亲六故,别说我那丫头了,就连我方某人,也和军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不足为奇。”
马峰闭上了嘴巴,方越元的如夫人是军队高官,他心里自然有数。虽然他在滨海有一定的势力,但是毕竟是匪,匪对兵,有一种天生的惧意。方夫人虽然在军医大学工作,而且和方越元的生意没有半点关系,但是肩膀上扛军衔对马峰这样的市井混子成长起来的团伙还是有一定的镇慑力的。
话谈到这份上,也算是把事说明白了,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在座的大多数都是马峰找来充当说客的,在这种情况下,先考虑的是不负马峰所托,把事情圆满的处理好。毕竟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实力又都不弱,如果真僵起来,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
“方老板,你看事情闹到这一步,再闹的话,恐怕会引起警方的注意,今天马老板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和方老板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
方越元凝神一看,说话的是滨海另一股势力的代表人物,江湖人称李大眼。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他的眼睛特别大,而是因为这个人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在年轻的时候和别人火拼的时候,不知道被谁用什么东西一下给刨了出来。后来装上了一只假眼之后,看起来比正常的眼睛要贼一些,所以得了这么一个外号。
此人和方越元分分合合,里里外外斗了十几年,直到四年前,才被方越元下狠劲收拾得服服贴贴的。由于和方越元打的交道比较多,马峰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他,让他来充当说客。
这位仁兄最大的特点就是讲义气,说一不二,答应别人的事,哪怕就是把脑袋搭上,也绝不含糊。他这个优点,方越元也比较佩服,虽然以前是对手,从心里还是比较尊重他的。刚才在和马峰谈的时候,一脸的不以为然,他一说话,方越元的表情总算是庄重了一些。
“李大眼,咱们两个也没少打交道,对我那姑娘的脾气也比较了解,这事是马老板的人不对在先,怎么解决,先听听马老板的意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方越元直呼外号,李大眼稍稍有些不自在,老脸微红,干笑两声:“方老板,咱们可都不怎么年轻了,一个个西装也都穿上了,领带也打上了,年轻时候的混号,咱们是不是……”
方越元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哎哟,真有点对不住了,叫了那么多年,叫顺口了,李老板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兄弟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嘴上说赔个不是,李大眼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方越元就是当真给自己赔不是,一边干笑着一边也举起酒杯,陪方越元喝了一杯。
马峰见方越元把皮球又踢还了自己,心不快,说道:“既然方老板让我说,那我也就不在那里惺惺作态了,依我之见,这件事,咱们双方都有不对之处,我的人伤了,场子也被砸了,想必方大小姐的气也消了,可是我在医院里躺着的那些兄弟治病也得用钱。我的要求很简单,场子的事我可以不算,但是那些兄弟的医院费,方老板是不是多少得掏一些?”
方越元刚刚放下酒杯,听了他的话之后,又掏出一支烟点上,悠然的吸了一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可是老祖宗也传下一句话,叫什么‘怨有头,债有主’,马老板,我这话说的不错吧?”
马峰的要求很简单,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是方越元的对手,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自己找个面子,要不然这个跟头栽的可就大了。只要方越元能拿出钱来,不管多少,至少传出去,自己的面子不会丢得太大。
但是方越元也是在社会上混的,方晓晨领人将马峰的人打伤,把他的场子砸了,如果事后自己拿钱出来摆平的话,马老板的面子是给了,他方老板的面子可就丢了。
以前打架,砸场子,是在斗气。可是今天坐到这里,争的却是面子,而不是斗气了,这一点马峰看得也很清楚。一听方越元的话,他就明白方越元的想法了,咳嗽了两声,又说道:“方老板,我这可是做出最大的让步了。一来是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的份上,二来是看在方大小姐年轻不懂事,别的咱就不计较。”
他的话说得很明白,最大的让步就是他的底线,场子被砸了,自己只讨回点钱来,在他看来,自己已经相当的丢面子,方越元要是连医药费都不掏的话,未免有点仗势欺人。
方越元冷笑一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怨有头,债有主,马老板要和我好好算一下帐的话,咱们就从头算起。事实上,据我所知,是马老板的人先在师范打伤了学生,其就有我那丫头意人的好朋友。小伙子办事还算是冷静,想要把人家送到医院,又是你马老板的人堵着人家,不让人走,还要抓人,双方才打起来的,我说的没错吧?”
这事在道上已经传开了,马峰当然不会否认,缓缓点了点头。
方越元继续说道:“在医院,你马老板的人看到那些学生之后,又纠缠不休。刘欣那丫头在一旁劝也劝不住,一个小姑娘,拉下脸将我方越元摆出来,向蒋彬讨个面子,结果蒋彬仗着医院在你马老板的地盘上,连我方某人的面子也不给,才又打起来的,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天晚上打完架之后,把蒋彬等人从派出所捞出来之后,马峰就详细的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对医院那件事也是心里有数。当时把蒋彬狠狠的骂了一顿,只想着找个机会向方越元解释一下,没想到方晓晨的动作如此之快,没等他联系方越元,这边就已经干上了。现在方越元将这件事摆出来,他有苦说不出来,只好又点了点头。
方越元轻轻的弹了一下烟灰,对六哥和李大眼等人说道:“各位都是明白人,想必都听明白了这件事的起因。学生狂欢,马老板的人被学校保卫科的人雇去镇压一下,本来无可厚非,可是打伤了人,还不让人送医院,这就有点那个了,我那未来的女婿也是关心朋友,害怕出点什么事,才和马老板的人起冲突的。本来哪说哪了,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偏偏马老板的人在医院里又喋喋不休,连我方某人的面子都不卖。我就想问马老板一句,我方某人的面子就那么不值钱,连两个学生都保不下来?”
这话说得相当的严重,如果仅仅是刘欣的问题,还能好说一些,但是涉及到方越元,这事就复杂了。就算医院是马峰的地盘,可是方越元毕竟在滨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蒋彬只不过是马峰手下的一个小混混头子,却狂妄到了连方越元的面子都不卖,也难怪方越元生气。
这也从另一方面印证了方晓晨所有的动作只不过是一个表象,真正的原因,还是在方越元身上。
马峰心里的确对方越元手底下那几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退伍老兵悚,否则以他的江湖地位,场子让人砸成这样,就算不马上纠结人和方越元死磕,也会放出狠话,不至于找人充当说客,要和方越元讲和。方越元就是看准了了这一点,压根就不考虑马峰那方面的想法。
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一时之间,局面陷入了僵局,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打破这个僵局。
过了好一会,六哥才呵呵笑着打圆场:“方老板,按理说这是你们滨海自己的事,我一个外人,没有说话的权力。可是马老板一番好心,想要和方老板讲和,又这么看得起我,给我在这里留个位子,该说不该说的,怎么也得问问方老板是什么意思。”
方越元将手的烟头扔到地上,沉声说道:“六哥这么说可有点言重了,刚才六哥说我的大名如雷贯耳,我对六哥,又何尝不是久仰久仰?”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六哥摸了摸头,满脸笑容。他在省城,方越元在滨海,双方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谈起话来也就融洽一些。
“在座的诸位,除了这位郑兄弟我不太了解之外,都算是熟悉。”方越元接着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图的是什么?一个是脸,一个是钱。今天我要是按照马老板说的那样,把钱甩过去了,不管数目大小,兄弟这张脸可就被马老板撕下来踩到脚底下去了,这个道理,想必六哥也清楚。”
“都是自家兄弟,磕磕绊绊在所难免,方老板想得有点多了。”
“一点也不多,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看我不顺眼,你可以拿刀捅我,拿枪崩我,但是就是不能撅我的脸。不瞒你说,四十多岁了,就指着这张脸活着呢,这张脸要是丢了,可就真没法活了。”
众人没想到方越元会突然之间说出这样的话来,都是一愣,随即都面露微笑,有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从场面上看似乎又不那么僵了。
六哥呵呵笑道:“那么方老板,你把你的意思说出来,大家谈一谈。”
方越元看了看马峰:“马老板如果不反对的话,我就把我的意思说出来,大家一起研究一下怎么样?”
马峰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好,我倒要看看方老板是什么意思。”
方越元占了绝对的上风,脸上的表情也如春风解冻,笑着又替众人将酒倒满。他好像对倒酒有一种特殊的爱好,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让身后站着那两人帮着倒一下,可是却偏偏就是自己倒酒,而且倒得不亦乐乎。
倒完酒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张口说道:“其实我的意思也很简单,和马老板的想法差不多少,打了人,就得给人家治病,这没有什么可说的。只不过马老板的人先动的手,我那丫头气不过,才踩过线,跑到马老板那边去闹事。这事生之后,我也把那丫头关起来了,让她妈妈看着,不让她再出来闹事,算是给了马老板一个交待。要是马老板觉得关她一个月太轻,我回去之后再好好收拾收拾她,让她以后懂点礼数。教出来之后,再登门向马老板道歉。”
马峰连连摇头:“不必了。”
他心里自然有数,没管她都已经如此暴力了,要是方越元回去再给她一通收拾,把她弄毛了,还不定搞出什么事呢。
“成,马老板宽宏大量,不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计较,兄弟替我那丫头谢谢你了。”方越元脸上笑得更灿烂,“钱,我可以掏,重伤的一人两万,轻伤的一人五千,这个数目马老板满不满意?”
马峰愣了一下,刚才方越元还咬着牙说一分钱也不掏,连自己面子这么严重的事都摆出来了,可是倒了一杯酒之后,居然痛痛快快的说可以掏钱治病,转变得未免也太快了一些。重伤两万,轻伤五千,这个价位虽然低了一些,可也算是给他面子了,以方越元的身家,拿出这些钱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只是,这钱是他心甘情愿的掏出来的么?
只见方越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支票簿,在一张支票上写写画画弄了半天,撕下来递到了马峰的面前:“这里是十万块钱,要是不够的话,马老板交待一声,差多少,我马上派人给马老板补上。”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方越元居然这么痛快的真掏出钱,这可不像他的行事风格。看着眼前的支票,马峰心里也是惊疑不定,不知道方越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五十九章 合作?吞并?
灯下之下,支票上面那代表十万元的数字格外的醒目,马峰咽了一口唾沫,死死盯着那张支票,却没有伸手去拿。
方越元双手抱胸,微笑道:“马老板,你刚才说了半天,不就是要钱么?现在这张支票就放在你面前,只要你想要,随时可以拿去。还是那句话,如果觉得这个数目不够的话,马老板金口一张,差多少,我就补多少。”
马峰嘿嘿一笑:“方老板刚才又是面子,又是求财的说了一大通,现在这么痛快的就掏出支票,不瞒你说,兄弟心里还真就没底。”
众人听了之后,都不由得眉头一皱。方越元这么痛快就掏出钱来,当然不会是被众人说服了,这里面肯定大有章,只是谁也不知道方越元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马峰好歹也是一个江湖大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有si身份。
马峰这话说得也是半真半假,说完之后,靠在椅子背上,看看那张支票,又看看方越元。
方越元看起来倒是人畜无害,脸上笑容不变:“马老板不拿这笔钱,莫非真的是嫌少了?”
以他的身份,肯拿出钱来摆平这件事,不管钱多钱少,马峰都是赚足了面子,当然不会直接了当的说嫌少。否则的话,双方真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良久,马峰长叹了一声,说道:“方老板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说出来吧,要不然,这钱我还真就不敢要。”
方越元点了点头:“马老板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笔钱,的的确确是我拿出来给你兄弟的医药费的,刚才说的也算数。至于面子问题,一再强调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只是这笔钱兄弟好掏,马老板也好拿,大家都是求财,谁也用不着客气。一句话,今天摆下这桌和头酒,也的确是想和马老板一笑泯恩仇,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有解不开的疙瘩。”
众人连连点头,看样子,方越元的确是想和马峰和解,他们在一旁虽然没有说上什么话,但是毕竟也算是不辱使命,双方谁都对得起。
马峰惊疑不定:“马老板想的不会就是这么简单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喝了这杯和头酒,以前的那些小小的恩恩怨怨也就一笔勾销了。刚才我也说了,出来混,就是为了一个钱字,我这里有几笔买卖,还想和马老板合作。”
马峰听了之后,不由得一愣。他和方越元虽然都在滨海黑道上混,但是彼此之间所做的生意却没有什么共同之处,尤其是现在双方都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实力,开始逐渐往正经生意过渡,就更没有什么太大的共同点了。现在方越元居然说要有几笔买卖要和自己合作,究竟是什么买卖?
没等他问,六哥已经笑呵呵的接过了话茬:“不知道方老板有什么好买卖要和马老板合作?说出来听听,要是有前景的话,可别忘了算上我一份。”
方越元哈哈笑道:“六哥一向在省城,做的生意可比我们大得多了。您老人家从手指缝里流出来的,就够我们吃上三五年的了,哪里还能看得上我们这种小本生意?”
六哥又是呵呵一笑,没有接着往下说去。方越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滨海的事,六哥再有势力,也是省城那边的,在省城可以为所欲为,但是想在滨海插一脚,方越元却不能答应。
马峰又看了看那张支票,沉吟了一下,问道:“不知道方老板有什么买卖要和我合作?”
方越元笑道:“本来这属于商业机密,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两个单唠。可是在座的都不是什么外人,想必也没有人和我抢这块瘦肉,那我就开诚布公的摆出来唠一唠。”
举起酒杯,劝了一杯酒之后,方越元满面春风的说:“想必马老板也有耳闻,省城那边新建的啤酒厂已经开始生产了。我打听了一下,那酒厂的规模相当大,肯定不能只面向省城。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新生产出来的啤酒就会源源不断和向周边城市辐射过来,滨海虽然规模不如省城,但是主要以旅游业为主,啤酒方面的消费量一向惊人。兄弟想在滨海搞一个代理,市心这方面不劳马老板费心,但是大学城这一块,还得和马老板合作。”
马峰脸色一变:“方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代理么,当然是独家代理最赚钱了。想在大学城这边向马老板借个地方,弄一个代理,也不用太大,一两个门点就行。不知道马老板方不方便?”
话一出口,不但马峰脸上变色,在座的几位江湖大哥也都是脸色一变。众所周知,大学城这一片各方割据得相当的厉害,唯独没有方越元的份。现在方越元想在马峰的地方借个点搞代理,说得好听一点是合作,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准备要对大学城下手了。
而插手大学城的第一站,就是马峰的地盘。
马峰这次本来是想和方越元好好谈一谈的,但是话没说多少,方越元就想用十万块钱买自己的一块地盘,他就算是再有涵养,也忍耐不住。忍不住一拍桌子,“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方越元,你不要逼人太甚,十万块钱就想买我的地盘,你方老板的眼,也未免太目无人了。”
他一拍桌子,方越元身后的那两个人悄声无息的移动了两步。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一脸的漠然,可是眼却是精光四射,身上也射出一股无形的杀气,牢牢的将马峰的气势压住。
马峰也感到这两个人的压力,脸色铁青,扶着桌子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方越元,胸口不住的起伏。
方越元被他直呼其名,也不以为意,好整以暇的又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说道:“马老板何必这么激动?刚才说了,咱们只是合作关系。既然合作,我怎么可能会图谋马老板的地盘?我只不过想借马老板的地方,一笔小财而已。马老板要是答应了,除了房租照掏之外,额外再给你两成干股。”
马峰喘着粗气说道:“方越元,我总算是明白了,今天这顿酒,你根本就一点和解的诚意也没有,我看你分明就想在大学城插一手,什么方大小姐的意人,就是一个借口,是不是?”
方越元收起了笑容,冷声说道:“马峰,我也和你说一句,我方越元在江湖上混了这么长时间,向来一是一,二是二。方晓晨扫你的场子,是因为她的心上人被你的人打了,和我要和你谈的生意没有半点关系。”
“你也不用说得好听,在座的心里都明镜似的,你用我的地方,难道仅仅就是想弄一个门市,代理什么狗屁啤酒?”
“这可是一个商机,我摆出来和马老板谈,当然是揣着一口袋的诚意,同意不同意,你给个话就行了,何必这么大的脾气?”方越元又露出了一丝笑容,转动着桌上的酒杯,语气也轻柔起来。
马峰大声说道:“那我要是告诉方老板,我不同意方老板借我的地方,而是想自己弄个代理呢?”
六哥和郑怀柱听了这话之后,暗叫糟糕。看来方越元早就有准备要在大学城插一手,摆下这桌酒,无非就是提前向大家打个招呼而已,至于马峰答不答应,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马峰这样说,无疑是将事态严重化了。
果然,方越元听了他的话之后,脸又崩了起来,板着脸说道:“马老板想要自己单干,我当然也不能说什么。代理这东西,谁都可以争,谁都可以抢,谁拿到手了还真就说不定,就算拿到手了,也未必是独家代理。如果马老板拿到独家代理了,我方某人也无话可说,要是拿不到独家代理,被我也分一杯羹,为了赚钱,说不得也只好在马老板的地方租个小门市自己单干了。”
“你……”马峰指着方越元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方越元,你好算计。”
方越元微微抬头,将自己的鼻尖正对着他的手指,昂然不动。
他不动,并不代表别人不动,马峰的手指着刚刚指了不到两秒钟,方越元身后站着的那两位老兄就鬼魅一样的站到了马峰的身后。这两个人的动作之快,就连在座的这些老江湖都没有看清,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两个人就已经就位,伸出手,一人搭住了马峰的一个肩膀,话里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马老板,我们老板现在在和你谈生意,买卖不成仁义在,用不着这么激动,请马老板坐下说话。”
马峰自恃身份,被两个无名小辈按住肩膀,实在是平生极大的耻辱,刚想挣扎,却觉得两股大力从肩膀上传过来,只觉得胸口一阵闷,情不自禁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那两个人将马峰按回到椅子上之后,又一声不响的回到了原位,站到方越元的身后。
方越元起了眉头,回头怒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连马老板都敢动,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这么丁点的东西还用我教?还不快向马老板道歉?”
那两人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向马峰点了点头,齐声说道:“马老板,对不起,刚刚多有得罪。”脸上虽然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但是态度却是蛮好的。
马峰年轻的时候也是身经百战,大架小架打过无数,但是却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下就能将自己制得没有还手余地的人物,心暗暗吃惊。他对方越元极为了解,知道这位方老板以前在前线当过兵,当年打天下的时候,也全都是倚仗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战友。那些人大多经历过战火考验,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打起架来也就格外的凶猛,靠着这股锐气,短短几年之内,方越元就展成为滨海屈一指的江湖大哥。只是从来没听说过方越元手底下居然还有两位貌不惊人,却是身怀绝技的人物。
方越元又瞪了那两人一眼,对马峰说道:“马老板别见怪,这两位是我一位河北战友的兄弟,沧州的,人说沧州自古就是武术之乡,这两个人也是从小习武,却没见过多少世面,不知道马老板的虎威,得罪了马老板,回头我一定好好的教导教导他们。”
马峰长叹一声,苦苦一笑:“方老板好计谋,好手段。把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兄弟佩服。”心里一个劲的后悔为什么没多带些人手过来。方越元这边只有三个人,就将自己逼得几乎要走投无路,若是多带些人手过来,也不会如此被动。
“马老板言重了。”方越元微微一笑,“要论计谋,要论手段,咱们这些人之,还就属你马老板的手腕最高,别的不说,单凭省城来的这两位大哥,除了你马老板之外,别人谁又能高攀得起?六哥自然就不必说了,这位郑怀弟英气逼人,气度不凡,想来也绝非凡品,兄弟和你比起来,差得远了。”
郑怀柱听方越元夸奖自己绝非凡品,心里一阵冷笑,但是对方越元的胃口却是感到心惊的同时,又对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敢直言自己要入主大学城的胆量暗暗佩服。要知道在座的除了马峰之外,李大眼等人无一不是滨海市赫赫有名的江湖大哥,这些人在大学城那边也都各自有自己的势力。本来大学城那边的局势已经渐趋明朗,大伙心里都有了一种默契。方越元突然要搅进来,大学城的地盘,势必会重新洗牌。也就是说,方越元的这个提议,表面上来看,只不过是触动了马峰的利益,可是往远处想,李大人等人的利益又何尝没被触动?
在这种情况下,方越元对自己心里的想法直言不讳,完全不理会众人听了之后是什么反应。事实上,李大眼等人听了方越元的话之后,一个个都面露不快,只不过都是强行忍住而已。真真正正谈笑自若的,只有方越元一人,这份从容,让郑怀柱心里不得不承认,枭雄就是枭雄,不是马峰等人所能企及的。
第六十章 刀尖上的舞
谈判的过程,并没有几个人关心,袁八爷等人关心的是最后的结果,郑怀柱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卖了一个关子,冷笑着端起了酒杯,一杯接一杯的连干了三四杯五粮液,接下来的事,却一句也没有说。
程志比袁八爷等人还要关心谈判的结果,袁八爷等人的关心,完全是经济方面的考虑。可是方越元是他未来的老丈人,他的关心,则是出于感情方面,两者不可同日而语。等了半天还不见郑怀柱说下去,程志不禁有些心急,忍不住开口问道:“柱子哥,后来这事怎么解决的?”
郑怀柱笑眯眯的反问:“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程志和赵济勇又交换了一个眼神,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想不出来,这件事太复杂。大学城是马二的地盘,方越元在他的地盘上弄什么代理,就是往他的心脏上顶了一把刀,想要让他对此视若无睹,不是一件容易事。”
郑怀柱点点头:“别说马二是滨海赫赫有名的江湖大哥,就是一个小混混,碰到这种事,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答应。但是没有办法,方越元的势力比他要大得多,他请来当说客的那些人,也都是目光短浅之辈,根本就想不到方越元一旦在大学城站稳了脚跟,下一步就是要扩充自己的实力,到时候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人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我和六哥又是外人,涉及到滨海地盘的分配,我们两个没有什么言权。”
“您的意思是说,马二最后还是同意了?”
郑怀柱道:“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方越元虽然看起来一团和气,可是他身后那两位的眼神却像是能杀人一样,马二不答应,又能有什么办法?”
程志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却还是故意说道:“我怎么也不相信,马二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江湖大哥,就算受到威胁,也不应该那么容易的就答应了吧?”
郑怀柱嘿嘿一笑,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要说我,你这大学也别上了,和哥哥一起混社会得了。你这头脑,如果不混社会的话,实在是有些屈才。上了大学,找了一份工作又能怎么样?最多弄个公务员,要论前途,再怎么折腾,恐怕也达不到咱们老头子的程度吧?不当公务员,就得干别的,累死累死的,一年到头又能赚多少?和哥哥混社会,以你的头脑和身手,用不上两年,房子、车子就全都有了。”
程志连忙摇头:“柱子哥,你太抬举我了,我可不是这块料,小时候让我老爸给管傻了,遇到事没有冲劲了,这活我是干不来的。什么时候柱子哥了大财了,关照我一下就行了。”
郑怀柱哈哈大笑:“这也是实情,要我说你们家老爷子哪点都好,就是管你们管得太厉害,换了我,早就憋死了,真难为你们还能这么健康。”
程志和赵济勇满脸尴尬,小心翼翼的陪着笑。
郑怀柱笑过了之后,又狠狠的骂了两句,接着说道:“看得出来,马二心里是不同意的,可是局势所逼,由不得他不同意。至于别人,连个屁都不敢放,妈的,真不知道这些人的势力是怎么展起来。平时一个个牛气冲天,但是在方越元面前,连个屁也不敢放,我看用不了几年,滨海黑道,就得让方越元一统了。”
程志眼睛转了几下,沉声说道:“方越元要是入主大学城,对他们在大学城培植起来的势力肯定会造成冲击,他们现在不出头,肯定有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
“这不是明摆着么,现在方越元是和马二直接交手了,马二要是答应了方越元的条件,那就是向方越元服软,同时在外人看来,滨海黑道兼并的第一仗,就是以他马二被方越元吞并为终结。对于一个江湖大哥而言,面子重要,势力更重要。丢了面子,以后有机会未尝不能再找回来,可是若是连自己的地盘都丢了,再想东山再起,可就困难了。”
郑怀柱赞许的看着他,连连点头:“嗯,行啊,看不出来,你还真就有这方面的头脑。刚才你所说的,也正是当时我们所想的。儿,不是哥夸你,这书读得多了,真和没读过几年书的人不一样。”
程志心一凛,暗叫糟糕。大凡喝酒喝多了,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有人睡觉,有人耍酒疯,还有的人话多。程志就是属于话多那一类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是有了几分酒意之后,肚子里的话就憋不住,情不自禁的坐在郑怀柱旁边分析起来。
从郑怀柱的表现上来看,似乎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疑心,可是要是再说下去的话,难免不会露出狐狸尾巴,只好干笑了几声,闭上了嘴巴。
郑怀柱哪里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笑眯眯的问道:“儿,你接着往下说,哥听听你的分析和事实有多大的出入?”
程志叫苦不迭,偷偷向赵济勇传过去几个求援的眼神。可是赵济勇这厮却装着没有看见,将头转向了别处。气得程志在肚里将赵济勇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转念一想,也的确不怪赵济勇,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又引起了郑怀柱的注意,就算是赵济勇,也没有办法让他闭嘴了。
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那些人之所以不表态,不帮着马二,心里的小算盘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认定了马二一定不会甘心,以后肯定会和方越元起冲突。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两个起了冲突,就算是方越元能胜,也是惨胜,马二那边估计肯定是被方越元给灭掉了。剩下一个元气大伤的方越元,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袁八爷等人都不是什么将材,刚开始的时候对其他的人不帮马二的行为颇为不解,听了程志的话之后,才算是彻底明白,归根到底,就是想让他们两个掐起来,自己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能坐收渔人之利。这些*们在社会上混,更多的是依仗自己老子的人脉和势力,论心计,论手腕,和那些摸爬滚打了十几二十年的江湖大哥相比差得远了,这么简单的一个小算盘,竟然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得出来。
小周看到程志说完了之后,郑怀柱的眼睛笑得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就知道程志所料不差,咽了一口唾沫,问道:“怀少?真被你这个小兄弟说了?”
郑怀柱冷冷一笑:“那些人还能打别的小算盘么?儿说的虽然不全对,可意思也差不多少。我倒没想得那么远,可是六哥却想到了,那些人是想让马二和方越元斗得两败俱伤,然后突然杀出来,将这两股势力一举绞杀。”
众人听得一阵心惊,黑道对于利益的追求,永远都是伴随着血腥和暴力,这是每个人都深知的道理,只有身处其,才能体会到其的残酷。
袁八爷的声音也低了下来,缓缓的说:“难道方越元就没考虑到这一点?”
“这也是我和六哥到最后力劝马二和方越元合作的原因。”郑怀柱一仰脖子,又干了一杯酒。程志见他一杯又一杯的喝个不停,忍不住劝他少喝一些,免得喝多了,开车出事。但是郑怀柱却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事,随随便便就将他打了。
他自己说没事,程志也只好由着他,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吃完饭之后,和赵济勇坚决打车回家,不能坐郑怀柱的车,鬼才知道这哥们的驾驶技术怎么样。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那可就真是太不值了。
小周被郑怀柱的话弄得一愣:“怀少,你和六哥劝马二和方越元合作?”
“嗯,必须要和方越元合作。”
“为什么要劝他们合作?你可别忘了,咱们的生意大部分走的都是马二那条线,若是他们两个合作了,会不会对咱们有影响?”
郑怀柱此时已经有了几分酒意,说起话来也就随意得多,瞪着眼睛,指着小周的鼻子说道:“你知道个屁,咱们的生意走的是马二的路子,方越元要是和马二合作的话,短期内来看,的确会对咱们的生意有影响。可是他们合作之后,马二的实力也大增,从长远上来看,对咱们百利而无一害。”
“此话怎讲?”
“你***真是猪脑子。”郑怀柱伸手解开了衬衣的扣子,毫不客气的说,“方越元虽然在这件事上占了上风,但是马二又不是任他宰割,一点还手的余地也没有。只要咱们好好的培植一下,用不了多久,方越元恐怕就难以操纵他了,到时候谁吃谁还不一定呢,一旦说让马二翻过身了,咱们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的脸已经因为酒意和兴奋而变得通红,两只眼睛也比平时亮了许多,继续说道:“可是,如果马二不答应方越元的话,我敢打赌,他连酒店的门都走不出去。他答应方越元,两股势力在大学城合成一股,以马二的根基和方越元的实力,那些肚子里打小算盘的家伙,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小周和袁八爷等人这才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六哥和郑怀柱要劝马二答应方越元了,如果按照他们所说的来展的话,方越元虽然借着马二的地盘挺进大学城,从表面上来看,是马二吃了亏。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马二的实力却是大增,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那些人就弄巧成拙了,算盘白打了。
过了好一会,众人才回过神来,不知道是谁一竖大拇指,冒出一句:“高,实在是高!”
郑怀柱又是一阵大笑:“这也叫高?嘿嘿,我真替你们感到悲哀。”
那人被他说的满脸通红,不服气的说:“怀少和六哥去了滨海,谈笑之间就化解了马二的危机,还借着方越元的手,壮大了马二的实力,难道怀少对此还不满意?”
“你们哪,只看到好的一面,看不到坏的一面。”郑怀柱长叹一声,无力的挥了挥手:“和你们这些人做生意,我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怪不得我这半年来老得这么快,现在才算是明白,都是活活累的。”
他还不到三十,就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老得厉害,程志和赵济勇差点没喷出来,至于别人的脸色各异,心里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郑怀柱冷笑道:“你们不服气?是不是?好,既然你们不服气,我就和你们说道说道,让你们服服气。”说完之后,不顾形象的卷起了袖子,信手操起一根筷子,挨个指了个遍,继续说道:“我和六哥将这里面的利害和马二说了,劝马二暂时答应方越元,实际上和刀尖上跳舞没有什么区别。方越元是什么人?我不说大家心里也有数,他就真能踏踏实实的和马二合作?屁,他要是能踏踏实实的和马二合作的话,我郑字倒着写。”
旁人还没等表态,程志却暗自点了点头,他虽然只和方越元见过一面,但是从方越元的身上,看到了一股极大的野心,要说方越元只是踏踏实实的和马二合作,没有吞了马二的野心,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所以说,这件事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马二既想展自己,又不能让方越元给吃了,还得和方越元一直合作赚钱,你说是不是踩着刀尖跳舞?”
“那这么说来,马二岂不是很危险?”
“危险倒也谈不上,只要处处小心一点,平时多注意方越元那边的动静,方越元想动马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况且这事已经惊动了六哥,六哥这人你们也不是不清楚,论头脑,十个我也赶不上他,这事他早就有了计议了,不劳你们费心。嘿嘿,方越元把马**到了刀尖上,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踩着刀尖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