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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贝戎     豹隐txt下载     豹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六章 我不走了

    程志挂掉了电话,将树袋熊一样趴在自己身上的方晓晨摘了下来,按坐在床头的椅子上,若有所思。程志自认为起来的够晚,到了刘欣住的小区之后,又在四周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刘欣租住的房门外,按响了电铃。

    本以为刘欣和方晓晨应该很快就能给自己开门,可是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才听见刘欣在门里问道:“谁?”

    “我,程志。芝麻,开门。”

    刘欣隔着猫眼,向外张望了一下,确认是程志之后,迟疑了五六秒,才将门打开。程志皱着眉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一句话没说话,突然哑住,表情尴尬咳嗽了两声:“这个,我是不是应该在门外再等一会?”

    让他有此举动的原因,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一进门,刚要换鞋,就注意刘欣的打扮实在太过家居,不但披头散,连妆都没有化,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只不过是一件丝质薄睡觉外面套了一个小衫而已,白生生的脚上套着一双毛绒绒的维尼熊拖鞋,仅仅露出了一个后脚跟,和平时冷艳逼人的形象大不相同。

    如果看到此时的刘欣,无论如何也不会和那个身材高挑,聪明睿智的绝世美女联系在一起。

    若是开门的是方晓晨,程志不但不会不觉得尴尬,说不定反而还会搂着他,抱一抱,亲一亲。而当刘欣这副尊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除了尴尬,就是尴尬了。

    刘欣倒是相当的大方,打了一个哈欠,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向卧室走去:“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一天看不见都想成这样了?”

    她这么大方,程志要是再表现得太尴尬,就未免有点做作了,又咳嗽了两声,提醒她:“十点多了。”

    “是么?我还真不知道。”刘欣已经走到卧室门口,听了他的话之后,又停下脚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惊呼一声:“糟了,真十点钟了。该死的程志,你怎么不早点来叫醒我们?”

    “……”程志顿时无语,他来的已经够晚的了,怎知道两位大小姐起的比他还晚?

    只见刘欣风一样的冲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接着传来了翻箱倒柜之声,没过多久,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行头,迈着猫步走出了卧室。短短几分钟之内,这丫头整个人都已变了一个样,除了没有化妆,头依然有些散乱之外,别的方面,又和以前的刘欣相差无己。

    在程志诧异的目光注视之下,刘大小姐旁若无人的来到洗手池边,一边放水准备洗脸,一边指了指卧室,对程志说道:“你老婆还没起来呢,一听你来了,马上就放赖,不肯起床了,你进去把她搞定吧。”

    程志苦苦一笑,推门走入了卧室,一进门就看到方晓晨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管什么样的美女,睡了一觉之后的模样都差不多少,方晓晨也不例外,和刘欣一样,头散乱,唯一不同的是方晓晨的脸色和刘欣相比,要少了些许血色。而这种所谓的病态美,又是最能惹起男人怜香惜玉之心。

    程志一看到方晓晨的娇慵之态,心里马上充满了柔情,缓缓走到床头,握住了她的手,微笑道:“看样子,昨天晚上睡的还可以。”

    方晓晨眼睛一翻,一把将他抱住,将他拉到床上,像抱一个大个布娃娃一样抱着他:“你是不是很盼着我睡不踏实?”

    程志闭上眼睛,贪婪的嗅着她身上出的幽香,说道:“昨天晚上我翻来复去的睡不好,生怕柱子哥找你们两个的麻烦,后半夜才睡着。本想早点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一觉就睡到**点。”

    “就算是他想找我的麻烦,昨天晚上也来不及了。”方晓晨将额头顶在他的头上,说道:“即使是他收到消息,也得先到医院里看看那几位的情况,等他把医院里的事弄明白了,想起找我们的麻烦,天也快亮了,总不能光天化日的带着一帮人杀到这里来吧?”

    程志哼了一声:“你倒一点不担心。”

    “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方晓晨表现出了对眼前这个男人极大的信任,伸过小嘴,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把我衣服拿过来,我要起床。”

    程志起身从床头柜上将她的衣服取了过来,坏坏的一笑:“用不用我帮你穿上?”

    方晓晨苍白的脸上抹上了一层红晕,咬着嘴唇瞟了他一眼:“讨厌,刘欣还在外面呢。转过身去,不许偷看女生换衣服。”

    程志自然知道她所说的“换衣服”换的是什么,怪笑两声,还是依言转过身去。一边借着旁边的镜子偷看方晓晨,一边问道:“老婆,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给柱子哥打个电话,先把他的嘴堵上?”

    方晓晨愣了一下:“怎么把他的嘴堵上?”

    “他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作,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昨天咱们办事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和别人打起来了,让他帮着查一下对方是什么来头,就算他心里清楚咱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想面子上也得意思意思。”

    方晓晨呵呵笑了一下,反手扣上了胸罩的扣子,调整了一下舒适度,漫不经心的说:“我看用处不太大,他要是想找麻烦的话,就算是你打了电话,他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你愿意打就打吧,我也想听听,你的这位柱子哥到底是什么反应。”

    程志点了点头,掏出了电话。就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方晓晨已经换完了“衣服”,趴在他的后背上,搂住他的脖子,头挨头的和他粘在一起,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直到郑怀柱和程志结束通话,大小姐也没有听出郑怀柱的语气有异,不禁叹了一口气。

    程志将她从自己身上摘下来之后,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他的语气一点没有变化,看来这事有点不对劲。”

    “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认栽的。”方晓晨一边穿往身上套着外衣,一边说道:“以前还真就不知道,你的这位柱子哥城府如此之深,现在看来,倒还真不能小看他了。”

    “他们身边那些人我也见过,大部分都是省城实力派人物的子弟,自古民不与官斗,和他们打交道,要格外小心。”程志正色说道,“所以,我已经和我们老爷子说好了,先在这里陪你们两天,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再回家或者回学校去住,等到你和我们老爷子见了面,就好办多了。”

    方晓晨眼睛一亮:“你们老爷子同意了?”

    “我要是实话实说,老爷子知道我昨天晚上跑去干那种事,非得抽我一顿武装带不可,说不定马上就得把我关禁闭,还能放我出来?”程志想到小时候挨过的武装带,不禁有些后怕,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身子,“我打的是刘欣的旗号,说她要开店,装修方面出了点问题,影响进度,所以要找人帮忙盯着点。老爷子也不知道是真相信还是有阴谋,反正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这时刘欣已经化完了妆,回到了卧室,正好将他的话听在耳,顿时柳眉倒竖:“程志,你什么意思?在你们老爷子面前就把我说得这么没用?”

    程志没想到背后说完被事主听了个正着,吓了一跳,从床上跳了起来,陪笑道:“绝无此意,纯粹是为了让我们老爷子能把我放出来,保护你们几天。等晓晨和他见了面,相了儿媳妇,回到滨海之后,一切都好办了。整件事,对你刘大小姐的声誉没有丝毫的影响。”

    刘欣冷笑两声:“我明白了,说到底,你还是害怕你老婆在省城出了意外,你老丈人饶不了你?是不是?那我可得提前向你透露一个消息,你要是想保护你老婆的话,三天五天恐怕不行了。”

    程志一愣:“什么意思?”

    “自己问你老婆。”刘欣双手抱胸,一脸的讳莫如深。

    程志将目前投向了方晓晨,一脸的疑惑。

    方晓晨哈哈一笑,又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昨天晚上我和刘欣商量过了,她的店规模不小,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们是从小长大的好姐妹,不忍心看着她这么受累,所以我决定,不回滨海了,留在省城和她一起管理她的店。她是总经理,我是副总经理。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你开不开心?”

    程志心里一阵狂跳,整个人几乎都要呆住了。在和方晓晨有了实质性的展之后,他就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方晓晨能够在省城安顿下来,两个人可以时时见面,那该有多好。但是真当方晓晨说自己不回滨海,要留在省城之际,他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尤其是现在又和郑怀柱闹成这样,方晓晨若是留在省城的话,还真就不知道会再生点什么事。

    方晓晨半天没有听他的回答,稍稍有些不满,皱着眉头推了他的肩膀一下:“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有别的想法?”

    程志回过了神:“我哪有什么别的想法?”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和那个姓宣的丫头亲亲热热的坐一趟车去滨海,那丫头看着你的眼神,就像看到一朵花一样。老实说,你是不是不想我留在省城,然后你好和那个丫头找个机会双宿双栖?”

    程志暴汗不已,他和宣芷含只不过是在车站偶遇,这才同坐一趟车去的滨海,身为一个有风度的男士,在看到熟悉的女生拎着那么沉的一个大箱子的时候,顺手帮一把也很正常。不料在方晓晨这里,却一直都成为程志偷腥的一个罪证,时不时的就要翻出来敲打他一下。

    他自认为和宣芷含之间纯如白水,绝无半点龌龊,方晓晨提起此事,更多的是和自己撒娇,也并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想和方晓晨纠缠不休,只好向刘欣甩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不料刘欣在收到他的求助信号之后,不但没有援手,反而还落井下石,抿着嘴笑道:“我也感觉你这个男人花的厉害,一个不留神,说不定真就被他偷了嘴。晓晨,你是个老实人,可得把他看住了,不能让他骗了。”

    程志额上已不是冒汗,而是流汗了,对于刘欣给方晓晨的这个“老实人”的评价,更是觉得匪夷所思。无论怎么看,方大小姐都和“老实人”这三个字贴不上边,偏生方晓晨听了这个评价之后,居然还深以为然的点头称是。

    从内心里,程志也希望方晓晨能够留在省城,起码这样一来,可以省了许多相思之苦,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郑怀柱那方面。叹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你能留在省城,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柱子哥那边……”

    方晓晨听他这样说,比见到他欢呼雀跃还要开心,收起了刚才嗔怒,转嗔为喜:“你是担心我留在省城,郑怀柱会对我不利,是不是?”

    程志点了点头:“毕竟咱们把他的人伤了。”

    “傻样。”方晓晨低声说,“你以为郑怀柱是街头那些小混混,吃了点亏就要捋胳膊挽袖子,吵吵着报仇?那样的话,郑怀柱也不叫郑怀柱了。你什么时候听过那些老大们在手下挨揍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要报仇的?你对这圈子还不了解,我和你讲,那些老大们的心机一个比一个重,再得力的手下,也比不上自己得到实际的利益。只要他们能得到实际的利益,别说伤了他们几个人,就是宰了他几个手下,他也会嘻嘻哈哈的就过去。”

    程志听得暗暗心惊,脑袋一时半会转不过来,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什么意思?”

    “你怎么那么笨呢?”方晓晨小嘴又嘟了起来,“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一个‘财’字,郑怀柱也是如此。我之所以不怕他来找我报仇,固然有你们大院的原因,另一方面,他肯定也得顾忌一下我爸那里。如果郑怀柱真胆敢在省城对我不利,别的不用说,我老爸只要把马二打压下去,他的生意肯定就垮了一大半。可是若是像电话里那样,一直把这个糊涂装下去,即使是不能和我爸有什么合作,至少也能把马二那条线保住,这就是他的利益所在。只要咱们不动他的核心利益,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省城过咱们的日子,郑怀柱绝对不会主动寻衅。”

    程志总算是完全明白为什么方晓晨会有恃无恐了,在整件事里,虽然方晓晨在省城人单势孤,可是由于背后的背景够硬,实际上完完全全占了上风。即使是心里不服气,搞点什么小动作,也肯定不会太大。只要处理得当,双方很容易就能达到一个微妙的共识。

    刘欣走上前来,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大少爷,看来你的社会经验还是不怎么太丰富,换了一个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的人一眼就能看穿的问题,还得让我们说得这么详细,才能打消你的顾虑。”

    程志苦笑了一下,刘欣说的很对,他从小到大,所处的环境,很少涉及到勾心斗角,在这方面的确和方晓晨与刘欣相差甚远。

    心里稍安之后,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来:“你们总说柱子哥和马二合作做生意,那天我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听他提起过,那就说明,他和马峰之间,真的有很深的合作。他们之间,到底合作做什么生意?”

    刘欣嘴角含笑:“这就属于圈里的事了,我和晓晨知道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你真想详细了解一下?”

    程志悚然一惊,连连摇头:“打住,圈里的事,还是算了吧。”

第一三七章 刘欣的美女员工们

    刘欣虽然早知他对“圈里事”不感兴趣,但还是对他的表态相当满意,嫣然一笑,转身回到厨房去忙活早点。方晓晨则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外衣,皱起了眉头,又让程志替自己取出两套,分别穿上对比了好一会,才在征求了程志的意见之后,选了一套比较满意的穿在身上,自顾自的去洗漱。

    等她忙活完自己,刘欣的早餐也已准备得差不多少了,程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两位的早餐竟然到了将近午才吃上。他早上来的时候,也仅仅吃了几块饼干,老实不客气的大马金刀的坐在桌旁,刘欣瞪了他一眼,还是取过一双碗筷,并没有赶他下桌。

    三个人吃完了实际上已经属于午餐的早餐,又扯了一会闲话,刘欣看了看时间,对方晓晨使了一个眼色,二女回到屋里取出自己的小包挎在肩上,走到门口换起鞋来,看样子是要出门。

    程志本来吃饱喝足,正坐在沙上养神,看到她们要出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大午的,太阳这么晒,你们还要出门?”

    刘欣一边换鞋一边说道:“我们都是苦命人,比不得你程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出门你养我们?”

    程志急忙摇头:“养不起,一个还勉强,两个的话,累死我也养不起。”

    刘欣撇了撇嘴,“切”了一声:“你能养活得起你的宝贝老婆就足够了,想养我?美的你。”

    “你这马上要当老板娘了,还愁养活不起自己?”程志站起身形,走到二女身边,也跟着换起了鞋子:“真没看出来,刘小姐还是事业型的,这么毒的太阳,还要出门忙活,可怜。”

    “不可怜。”刘欣露出灿烂的笑容,“以前是我自己忙活,现在你老婆也和我一起忙活,要说可怜的话,也是我们两个一起可怜。”

    说到方晓晨和刘欣一起去忙活,程志又心疼起来,对方晓晨柔声说道:“你又不当老板娘,跟着出去干什么?”

    方晓晨这时已经换好了鞋子,挺起了胸脯:“我不是说了么,她是总经理,我是副总经理,哪有让总经理一个人顶着太阳四处乱跑,副总经理候在家里躲闲的道理?”

    程志愣了一下:“你还真要在她的店里当副总经理?”

    “当然了。”方晓晨一脸的傲色:“我们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程志一脸的担心:“这管理工作,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你行不行?别到时候净帮倒忙。”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方晓晨虽然在方越元的集团内处于金字塔的最顶端,但是一直没有涉足方越元的生意,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管理。再者她上学的时候,学的是护理专业。护理专业和管理专业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相去甚远,以方晓晨的脾气,学一个护理专业已经够难为她的了,若是让她再去刘欣的店里参与管理,恐怕用不了多久,店里的工作人员就得被她吓跑一大半。

    方晓晨感觉到这家伙明显的不相信自己,脸沉了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将自己的包甩给了程志:“罚你帮我拎包。”

    她的小挎包里面只是装了一些补妆的东西以及钥匙和钱包之类的小玩意,对于一只手就能将宣芷含装满书的手提箱举起来的程志自然不在话下,笑了一下,将她的包挎在肩上之后,顺手又将刘欣的包接了过来:“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索性两个包都交给我,一会你们逛街的时候,可以轻装上阵。”

    刘欣没想到程志竟然会将自己的包也接过去,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小小的不自然了一下,随即隐没,也没有道谢,默默的打开门,当先向走向电梯入口,一直到楼下停车的地方,再也没有和方晓晨以及程志说一句话。

    方晓晨明明看到了刘欣脸上的不自然,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程志的胳膊挽得更紧,一路之上和程志喃喃细语,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从哪里冒出那么多的话要说。

    程志只知道刘欣开的店是一个专为女子提供健美以及美容的所在,但是具体的还不太清楚,在他印象之,这种店的规模都不怎么太大。既然规模不太大,前期的准备工作自然也不会那么繁琐,只以为这两个丫头又要到步行街上去败家一番,所以才心甘情愿的替她们拎包,以彰显自己的风度。却不料刘欣上了车之后,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路过步行街的时候,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开了过去,这才知道,原来刘欣和方晓晨真不是出来逛街的,看样子方晓晨这个副总经理的想法并非开玩笑。

    刘欣一路开着车左拐右拐,最后在一家礼仪培训心的门口停下了车。从程志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小镜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确认没有不妥的地方之后,才打开车门,和方晓晨款款下了车。

    礼仪培训这种事物,程志以前也是有所耳闻,抬头看了看这家培训心的招牌,竟然是一家在省城相当知名的培训心,旨在训练一些高档的礼仪小姐。电视上经常能看到这家心做的广告,甚至还在省城本地电视台的一档专题节目上看到过这家公司。从那套专题片里看得出,这家公司的确有自己的风格,训练手段几近于军事化,比如说叼着筷子练微笑的场面,就很容易让程志联想到领口别着大头针练军姿的情景。

    说起来,刘欣本来就受过相当严格的模特训练,人前的言谈举止几乎已经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完美得几乎无懈可击,偶尔在程志面前露出懒散的一面,次数也相当的有限,根本就用不着再到这里专门来训练。难不成为了公司的形象,专门带方晓晨来这里训练一下?

    想到方晓晨的叼着筷子练微笑的后果,程志就情不自禁的冒出了冷汗,这位大小姐野惯了,要是让她受这种折磨,恐怕用不上半个小时,就得把这家培训心的玻璃给砸得精光不可。

    正想问个清楚,只听得刘欣对方晓晨说道:“不知道会不会来得早了一些,这个点,应该是吃饭的时候。”

    方晓晨没有从程志手里将自己的包接过来,倒背着手,一脸的管理者姿态:“刘总今天亲自来视察,就算是来的再晚,那帮人也得掐着瘪肚子等着,更何况又多了一个方总?”

    刘欣轻笑一声:“恐怕刘总不如方总的面子大,就算那些人列队,也是欢迎方总视察。”

    方晓晨也笑了起来:“她们知道有个方总么?”

    程志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所说的“那帮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但可以肯定的是,来这里受训的,绝非方晓晨,看来培训心的玻璃这场厄运是躲过了。

    刘欣和方晓晨嘴上说着话,脚下也没有停步,就像两个女王带着一仆人一样领着程志两前一后,步入了培训心,轻车熟路的径直上了三楼。

    和别的楼层相比,三楼的房间就少了许多,仅有四五个房门,房门都是大开,大部分里面都是空无一人,只能看到墙上的镜子和光得和镜子差不多少的地板,只有最里面一个屋里站着两排妙龄少女。这些少女年纪都是二十来岁,高矮胖瘦都相差无己,统一身着艳红色的旗袍,旗袍的开叉处,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大腿。突然出现的几十条白花花的大腿,和刚才在别的屋所见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程志只觉得鼻子一酸,几乎要流出鼻血来。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将头转向了别处。

    那两排少女前面,站着两个身个人,一个人身着和那些少女同款的旗袍,不过是雨后天青色的,旗袍上用金线绣上一朵朵绽放的牡丹花。牡丹花开的鲜艳,开叉处的大腿却比牡丹花还要娇嫩,另一人则是身着培训心的制服,并没有什么特色。

    那两人本来是背对着房门,但是屋内四周都是镜子,方晓晨和刘欣刚刚在门口出现,那两人就已经从镜子看到她们,一齐转过了身。程志一不小心,又看到了那身着雨后天青色旗袍的少女。这少女的年纪比其他少女要大了一两岁,檀口瑶鼻,长得极其标。最吸引人的是她的一双大眼睛,眸子清澈如水,又灵动无比,再配上身上的旗袍,给人一种江南水乡的灵秀之气,丝毫没有北方姑娘的特征。

    拜这两位“总”所赐,这些姑娘们看来已经在这个屋里站了不短的时间,虽然脸上还保持着微笑,却都面露倦容,领头的那姑娘看到刘欣之后,也是浑身一松,带着略显有些公式化的微笑,摇着小蛮腰娉娉婷婷的迈步迎了过来,离刘欣还有三五米,就停下脚步,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轻轻向刘欣点了点头,檀口轻张,细声细气的打招呼:“刘总。”

    她身后那两排少女也随着她一齐向刘欣弯下了腰,齐声说道:“刘总好。”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声音却依然悦耳动听,这要是警卫连的战士,有这么多人在这间屋子里同时以军队特有的语调齐声大喊:“长好”,恐怕非把刘欣和方晓晨的耳朵震聋不可。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程志深刻感受到了教育的伟大之处,这些少女们显然都不是出自名门世家,可是经过培训之后,硬是让人有了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那个培训心的工作人员在程志等人进门之后,就转身离去,屋里只剩下程志等三人和那些少女。刘欣向那领头的少女微微点了一下头,得意洋洋的对程志说道:“这些都是我店里的工作人员,怎么样,素质还可以吧?”

    程志叱舌不已:“看来刘老板真是下了血本了,店还没开,就先就把这些员工送到这里培训一番?光是培训费,就应该是一个天数字了吧?”

    刘欣扬了扬眉毛:“二十五个员工,全部都是依照空姐的培训标准培养,培训费用,足够买一辆帕萨特。不过,和公司的形象比起来,这些钱花的值。”

    她怕程志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直接说出数目又显得不够洋气,特地做了一个比较形象的对比,怎奈何程志对车这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对帕萨特的认识,还不如对装甲指挥车认识的一半深刻。侧着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刘欣所说的洋气十足的车究竟是一个什么价位的。

    他脸上的表情自然没有瞒过刘欣鹰一般的眼睛,刹那之间就知道自己这番苦心对牛弹琴了,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小脸板了起来,娇哼一声,不再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转头对领头的那个少女说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副总经理,你们叫她方总就行了。”

    也不知道她的店规模究竟有多大,总之“副总经理”这四个字在这丫头嘴里冒出的相当的顺溜,丝毫没有难为情的成份。那少女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领着众少女向方晓晨行了一个礼,齐声叫了一声“方总好。”

    方晓晨对“方总”这个称呼很是受用,笑靥如花,挥了挥手:“大家不用客气,我这个人很平易近人,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共创我们的辉煌。”

    程志听到她居然说自己“平易近人”,差点没笑了出来,惊觉这里不是笑的场合,急忙强行忍住,目不斜视,一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模样。

    他自认为伪装得很巧妙,却还是被方晓晨感觉到了,立时就射过来两道要杀人的目光。程志心惊之余,更是觉得好笑,要不是场合不对,非要当场问问方晓晨眼这两道寒光和平易近人这四字相融合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少。

    那少女领着众女向方晓晨打完了招呼之后,又望向了程志。他们三个是一起来的,既然方晓晨已经是“副总”了,不知道这个白白净净,普通之又带着一点帅气的大男孩又是何等身份。

    只见方晓晨又瞪了程志一眼之后,抢在刘欣前头向众女介绍道:“这个家伙和咱们不是一家的,是我临时抓来打杂的,不用和她打招呼。”

    平易近人的“方总”张口就是“这个家伙”,弄得那少女微微一愣。虽然方晓晨说不用向程志打招呼,出于礼节,还是向程志微微一笑。

    刘欣也察觉到程志和方晓晨之间有些不对劲,不知为何,心里竟涌起一丝快意,假装没看到这对冤家暗地里眉来眼去的交锋,又将那些少女向程志和方晓晨做了介绍。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刘欣的过人之处,足足二十五个少女,刘欣娓娓道来,不但准确无误的说出了每个人的姓名,就连籍贯和年龄也无一遗露。不但众女心悦诚服,就连程志和方晓晨也吃了一惊,不知道刘欣还有这一手本事。

    刘欣在程志这个心上人表现了一番,看着他惊诧不已的表情,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芳心之,也是得意洋洋,又摆出一副老板的架式,对众女劝勉一番,忙活了好一阵,才让领头那个叫庄楚楚的少女领着众女带着一阵香风自去吃午饭。

第一三八章 安家大计

    刘欣和方晓晨此番出门,就是为了让方晓晨在自己手下员工面前先露个面,免得将来买卖开张,员工们对突然冒出来的“方总”感到突兀。这也从侧面坐实了方晓晨对程志所说的话,这位大小姐看来的的确确是不想再回滨海,而是打算要和刘欣在省城大展拳脚了。

    程志看着一脸春风得意,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的方晓晨,心里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方晓晨能有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惹事生非的机会就会少了许多,对他而言,也省了一块心病。可是那些美女员工们一个个娇娇柔柔的,将来能否熬得过方晓晨的荼毒,实在是个未知数。

    若是因为方晓晨的缘故而影响了刘欣的财大计,恐怕到时候方晓晨和刘欣觉得无所谓,程志也会觉得相当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能打消方晓晨的积极性,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默默的随着二女走出了培训心。

    来到停车场,刘欣打开车门,刚想上车,突然眼睛转了几转,似笑非笑的望向了程志:“你来开?”

    程志愣了一下:“我来开?你放心?”

    “试试。男人,不能对这东西一窍不通,要不然将来你怎么养我们大小姐?”

    方晓晨抿着嘴在一旁抱着胳膊说道:“他将来又不是找不到工作,非要出去开出租车养我,会不会开车无所谓。”

    她护着程志,刘欣却和她的态度截然不同,虽然没有坚持再让程志开车,却是一脸的不愉之色,坐在方向盘前,幽幽的说道:“现在就业形势越来越不好,说不定将来程大少爷工作还真就不好找,到时候,咱们这个店可就是咱们两家六口人糊口之所,让员工知道仪表堂堂的‘程总’竟然不会开车,是不是有点那个?”

    程志和方晓晨并肩坐在后排,听了她的话之后,差点没笑出来:“你难道不知道,越是有身份的大老板越是从不自己开车的么?你们两个这么能干,恐怕等到我找不到工作那一天,你的店已经成为省城第一了。省城第一的老板,还用得着自己开车么?”

    “不是个男人。”刘欣恨恨的嘀咕了一句,提高了声音:“程志,我和你老婆商量好了,你这个学期的任务,除了在学校里的那点事之外,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弄一张车票,到时候,接我们上下班。”

    程志吃了一惊,满脸狐疑的看了方晓晨一眼。方晓晨微笑着点了点头,搂住了他的脖子:“现在咱们三个人之,就属你最享福了,我们两个在外面跑进跑出的忙活,你往学校里一钻,吃穿都是现成的,那可不行。就算你不能在生意上帮我们的忙,起码开个车接我们上下班,这个不难吧?”

    果然是女人的脸,六月的天,刚才还说自己用不着开车养她,现在又和刘欣站到了一起,真不知道在方晓晨身上还能不能找到所谓的原则。程志面露难色:“马上就上大二了,从大二开始,课业就逐渐加重,这个……”

    刘欣动了汽车:“课业再重,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忙活那点事吧?先放你几天假,等我们找到房子搬家之后,你每天放学之后,在小区里面练两个小时,用不了俩月就能考票了。”

    程志“嗯?”了一声:“你们要搬家?”

    刘欣没有回答,方晓晨嘿嘿一笑:“以前刘欣一个人住,也就无所谓了,现在我也来了,当然就得有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家,等过一段时间,看看店里没有什么事,手里有闲钱的话,就找一处环境好的房子买下来,也就算安个有了。你开不开心?”

    程志被这个消息雷得大脑一片空白,方晓晨要在省城和刘欣一起做生意已经够让他吃惊的,现在又要在省城买房子安家,他简直想都不敢想。省城房价虽然远远没达到北京上海那么贵,但是一套房子也是几十万的大家伙,现在他还是处于只花钱不挣钱的阶段,对于买房子安家这件事,根本一点根念都没有,看来这两个丫头还真是敢想敢做,连和自己商量一下,走个过场都省了,直接就把买房子安家提上日程了。

    方晓晨看他一脸的犹豫,似乎神游四海,不禁嘟起了嘴,推了他一把:“问你话呢,你想什么呢?”

    程志回了回神,咳嗽两声:“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买房子?租房子不好么?现在刘欣的店马上就要开张,用钱的地方多的是,我觉得买房子不应该太着急,还是应该把钢放到刀刃上。”

    方晓晨哈哈一笑:“你是不是担心买房子的钱?”

    程志点点头:“一套房子,至少也得几十万,环境好一点的就更贵了,咱们三个目前为止都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再说我还没有毕业,也不好开口向家里提买房子的事,到头来,还得靠你爸爸那边,有点不太好。”

    他提的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若是他毕业了,可以大大方方的向程卫国说和方晓晨结婚在即,双方老人再凑在一起商量一下,各自拿出一笔钱来给他们买所房子,安个家,也算是师出有名。但是现在他还在上学读书,就向程卫国提出这个要求,那简直是自寻死路,不用程卫国表态,单苇清那里就得一口否决了不可。

    但是方晓晨却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谁说一定要靠我爸爸才能买房子?我和刘欣就能搞定了,不过可得先说好了,你是一个男人,买房子应该是你的事,这钱是我们两个先垫付的,将来你得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程志又吃了一惊,这一次并非是方晓晨把买房子的责任推到他身上,而是听她的意思,好像几十万拿出来不在话下,就算她和刘欣都攒了一些私房钱,也不可能达到几十万这么多。心里不由得一紧,问道:“你们两个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你就不用管了。”方晓晨和刘欣交换了一个眼神,神秘兮兮的说:“你下一阶段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然后找一份好工作,把我们替你垫付的钱,尤其是刘欣拿的那一部分,连本带利的还给我们。记住,可以分期付款,但是不能太久。”

    程志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这两个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心里着实没底,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刘欣到时候也和咱们住在一起?”

    “那是当然,这是我们两个从小就约好的,将来长大之后,就算是结婚成家,也要住在一起的。”这一回是刘欣说的。这话更让程志心惊:“那得买多大的房子?”

    “也用不着太大啊。”方晓晨笑嘻嘻的说道:“要是将来咱们的孩子都是同性的,最多三居室就够,要是异性的,四居室也就够了。”

    程志心里暗暗叫苦,这两个家伙想的倒是够长远的,结婚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把生孩子问题提到了日程上。刘欣现在还没有男朋友,想到他和方晓晨的二人世界里硬生生的塞进这么一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人,程志的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这件事情,咱们是不是再谨慎一点?”

    方晓晨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留在省城,所以才对买房子的事不上心?”

    程志连忙摇头:“天地良心,你能留在省城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可是买房子这么大的事,事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突然做出决定,一时半会,我有点接受不了。”

    方晓晨和刘欣一齐板起了俏脸,异口同声的说道:“程志同志,你要认清楚现实,现实就是,现在咱们家是女主外,男主内,在这件事上,你没有任何的言权,这件事就先这么定了。”这么长的一串话,二女竟然同时说出,一个字都没有差,看来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了。程志不禁啼笑皆非,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只能任由她们两个宰割了。

    不过,如果能和方晓晨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也是相当不错的,起码不用再忍受宿舍里那群哥们的邋遢样。程卫国和赵东进从小就着重培养程志和赵济勇的个人修养,尤其是在内务方面,虽然没像当兵的那么严格,但是床铺方面,要求也是极高。从小养成的习惯,到了大学之后依然保持下来,每天早上起床,必须要将被子整整齐齐的叠起来,除了被子和枕头之外,连一张纸片也看不到。床单也是一个星期一换,床铺底下东西倒是不少,可是属于程志的,只有一双鞋子而已。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每次检查内务卫生的时候,程志的床铺都会成为典型。不好之处,就是在同寝的哥们眼,程大少爷的洁癖已经到了令人指的程度。整个寝室的卫生,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归他打扫。一个月两个月还可以,一干就是一年,脾气再好的人也有些吃不住劲,但怎奈何那些哥们都是邋遢惯了,想要让他们达到自己一样的内务标准,简直难比登天。

    要是能和方晓晨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这些问题都不复存在了,先方晓晨和刘欣都是女生,再邋遢的女生,也比男人要强得多。更何况替自己家干活,程志的心理和在寝室里干活迥然不同?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有拒绝得太过坚决,刘欣和方晓晨打蛇随杆上,直接拍板,将此事定了下来。程志微微一笑:“我倒要看看,你们用什么方法买房子。咱们丑话说在前面,真要现在买房子的话,就得凭咱们三个,不能管家里要一分钱,就算是方叔主动掏都不行。”

    方晓晨胸有成竹的说:“那是当然,这个房子不在计划之内,当然不能用他的钱,你只要把你的书读好了的同时,再学会开车,到时候接我们这两个可怜人上下班就行了。”

    程志苦笑道:“看来我真得找个家教干一干了,这大学没毕业,就欠了几十万的外债,真不知道以后你们两个还能帮我拉多少饥荒。”

    刘欣抿嘴一乐:“这才哪到哪,你以为我们方大小姐就这么容易让你骗你到手?实话说了吧,从你们两个确定关系那一天起,你这一百多斤就不属于你自己了,以后有是的惊喜给你。”

    程志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看来开学之后,我得找个经济学方面的教授,让他帮我评估一下,我的付出和收获能不能基本持平。”

    “要是不能持平你又能如何?还能把我方大小姐甩了,找一个能持平的?”

    程志在刘欣说出这话之后,本来打算顺着她的话胡说八道两句,可是一转头看到方晓晨两道比刚才在培训心还要恶毒的目光射了过来,想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方晓晨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程志,我警告你,我在滨海的时候,你可以胡作非为,天高皇帝远,我也管不着你。但是我现在在省城,你就得给我放规矩些,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程志耳朵吃痛,呲牙咧嘴的连连点头,诅咒誓终此一生,只对方大小姐一个人好,铁了心要和她白头到老,相濡以沫。方晓晨这才心满意足的低声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松开了他的耳朵,仔细看了两眼,现自己手劲着实不轻,程大少爷的耳根子被拽得通红,不由得又心疼起来,伸出小手,轻轻的替他揉了两下,又嘟起小嘴,小心的在上面吹了两口气,柔声问道:“痛不痛?”

    程志自己也揉了两下,苦着脸说道:“你说痛不痛?”

    “应该很痛。”方晓晨善解人意的说道,没等他有反应,又恨恨的说道:“痛也活该,谁让你弄出那副德行,我看了就生气。”话虽如此,还是又伸出小手,轻轻替他又揉了几下。

    ……………………………………………………………………………………

    在程志五味杂陈的心境之下,刘欣开着车径直来到了刚才路过的步行街,找个地方将车停下之后,二女如鱼得水的在步行街里畅游了整个下午,大包小裹的一连买了十几件衣服,统统丢给了程志,让他当起了搬运工,直到夜暮降临的时候,才意犹未尽的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是干净整洁的饭馆钻了进去。

    在刘欣毫不介意当电灯泡的情况下,三人吃了一顿还算是温馨的晚餐,直到华灯初上时分,才由刘欣驾着车,回到了刘欣所住的小区内。

    小区院内也是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只有十几辆私家车停在小区内划定的停车位上。这种夜色,正是情侣之间手挽着手一边漫步一边细语的时候,但是三人逛了一下午,早已没有那份精神头,只想回到家里好好休息休息。走到楼洞口的时候,刘欣使劲跺了一下脚,以往应声而亮的感应灯却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黑洞洞的楼道,刘欣不禁皱了皱眉:“灯怎么又坏了?一个月坏了四五回,真不知道物业怎么回事。”

    程志嘿嘿一笑,刚想说话,突然感到气氛有异,这种感觉完全是属于那种狼一般的第六感觉,急忙叫刘欣和方晓晨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就见暗处窜出了两个人,手里各自拎着一团物事。其一人一扬手,似乎有什么东西向刘欣兜头泼了过来。

    刘欣反应也是极快,尖叫一声,急忙纵身闪躲,可是刚刚躲过这一下,另一人手里的东西也泼了过来,这一下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程志身形一晃,已经护在方晓晨和刘欣的身前,但是两个人目标还是太大了一些,程志仅仅护住一部分,还是有许多液体溅到了刘欣和方晓晨身上,一股难闻的气味顿时充满了整个楼洞。

第一三九章 夜惊魂

    叶虎自问出道以来,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像今天栽的这么彻底过,而把自己放倒的,竟然还只不过是二十刚冒头,连胎毛都没有褪净的毛头小子。郑怀柱虽有心拉拢程志和赵济勇,但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也就没有过多的宣传。对于叶虎这种底层人物而言,程志只不过是街上来来往往的普通人的一员。

    但就是这位普通人,刚才爆出来的战斗力,连自己这个久闯江湖的老手都不得不承认,这货简直不是人,也不知道方晓晨和刘欣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位身手敏捷的保镖。

    方晓晨和刘欣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位强悍到了极点的人物,袁八爷竟然事先没有告诉自己一声,叶虎心里不禁暗骂袁八爷害人不浅。除了骂袁八爷之外,顺带着将和他同来,见势不妙,扔下他一个人跑路的伙计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肚子里骂得极欢,却不敢不回答方晓晨的问题,躺在地上放松了身体,努力不把注意力集在腕上痛处,咧嘴说道:“派我过来的,是八哥。”

    “八哥?”方晓晨本以为派他过来的是郑怀柱,却没想到从他嘴里吐出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不禁大为奇怪:“你们这个八哥和我无怨无仇,为什么派你来暗算我们?”

    叶虎本来也是一个硬骨头,若是在平时,绝对不会像小学生回答老师的提问一样有问必答,但今天栽得心服口服,又怕方晓晨真不讲道上规矩,将警察招来,态度倒是相当的老实:“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上午八哥找到我,说是有几个弟兄让滨海的人给伤了,得想办法出出气,让我们想办法给你们点厉害瞧瞧,让你们知道,在省城,还是我们的天下。”

    方晓晨冷冷一笑:“你们这个八哥地方保护主义的意识倒是挺强的。”回过头问刘欣:“你认不认识这个所谓的八哥?”

    她虽然偶尔会动用方越元的人干点私活,但凭心而论,方越元的生意涉足其实并不太多,对于道上的人知道的也就不怎么详细,这也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对于叶虎口的这个“八哥”,真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若是孙晋宝在身边,叶虎一张口,就能知道地上这位的幕后老板是何许人也。

    但孙晋宝现在不在身边,问无可问,只好向刘欣打听一下。她在省城混了好几年,就算一直安安份份,对于这种江湖大佬,也应该有所耳闻。

    却不料刘欣也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没听过。”

    程志在一旁却隐隐像是捉到了些什么,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生的事之后,张口问道:“你说的那个八哥,是不是姓袁的胖子?”

    叶虎没想到这个小子居然也认识袁八爷,不禁稍感意外,点头说道:“的确是姓袁。”

    程志脸上现出一股戾气:“那我就知道是谁了。”

    他和赵济勇在郑怀柱请吃饭那天见到此人,当时一起吃饭的人很多,唯独这位是唯一的一个胖子,所以程志对此人的印象相当深刻。刚才叶虎说到“八哥”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怀疑到袁八爷头上,在省城有一定实力,又和滨海有过节的,目前为止,只有郑怀柱那些人,而这位袁八爷,又恰恰和郑怀柱搅在一起,也算是郑怀柱圈子里一个比较活跃人物。

    方晓晨和刘欣都没想到自己不认识的人,程志居然会认识,一齐转头好好的看了他一眼。刘欣是叶虎的主要攻击对象,身上沾的油漆最多,对这个八哥简直是恨之处骨,阴沉着一张俏脸问程志:“你认识他?”

    “认识,在一起吃过饭。”

    “大鱼还是小鱼?”

    “说不好,当时只是在一起吃过饭,不知道是大鱼还是小鱼,不过再大,也没有柱子哥大。妈的,这个姓袁的王八蛋,没有本事和滨海的人真刀实枪的干一场,反过来拿两个女人出气,真***是个杂碎。”

    他这么一说,刘欣和方晓晨都明白了,这位八哥也是郑怀柱的人。本来叶虎刚才说是袁八爷派来的时候,二女心还微感奇怪,种种迹象表明,在城外和自己人交手是,绝对是郑怀柱的人,现在又冒出这么一位来历不明的八哥,难道除了郑怀柱之外,还另有一伙人和自己过不去?

    可是程志一说和他在一起吃过饭,事实就很清楚了,程志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按理说认识这些人的可能性几近于零,能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只能通过郑怀柱。这样一来,就完全对上号了。

    程志碍于面子,不想和郑怀柱闹得太僵,但是对于那位胖胖的袁八爷,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涵养了。白天的时候,方晓晨和刘欣商量买房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身为一个男人,连给自己女人买一所房子的能力都没有的巨大压力。可这毕竟是一个客观事实,国这么多人,买不起房子的一抓一大把,他只是心里稍稍不痛快而已。但若是自己的女人受到别人的欺负,自己却无能为力,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借着路灯看到方晓晨和刘欣满脸满身的油漆,程志心里的火越烧越大,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一把躺在地上放赖的叶虎抓了起来,冷冷说道:“他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叶虎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火苗闪闪,就像一座活火山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不禁大感为难。他说了这些,已经坏了规矩了,若是再将袁八爷的下落说出来,日后传出去,自己可没脸再在省城混下去了。

    刚想岔开话题,只听得程志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今天要是不说的话,我马上就给郑怀柱打电话。郑怀柱你认识不?那是我哥,我倒要看看,他来了之后,是帮你说话还是帮我这个弟弟。”

    叶虎刚才听他说“柱子哥”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没往郑怀柱身上想,现在程志大声将他和郑怀柱的关系喊了出来,想装糊涂也不行了。一听说这小子居然认识郑怀柱,叶虎心里不禁暗暗叫苦。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把自己放倒的人,竟然和郑怀柱貌似关系甚密。脑海转过了无数个念头,突然想起似乎听人提起过,和郑怀柱同住一个院里有两个年轻小弟,身手极好,上次郑怀柱被关兆宇的人伏击,全靠这两个小兄弟帮忙才化险为夷。现在看来,把自己放倒的这位仁兄,肯定是其一位了。

    有关于程志和赵济勇的身份,他也听别人提起来,两位老兄自身只不过是普通的大学生,可是背后站的老头子绝对不是一般人,就连郑怀柱的后台老爹都得给几分面子。自己就算是再狠再横,可毕竟没有什么后台,也没有什么背景,栽到这种人手里,若是还嘴硬的话,只怕凶多吉少。只是不知道这人怎么和方晓晨等人掺和到了一起,看来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程志喊完之后,掏出了电话,翻出了郑怀柱的电话,递到了叶虎的面前,冷冷的说道:“你看仔细点,是不是这个电话?”

    叶虎借着路灯看了一眼,正是郑怀柱的电话,知道程志所言非虚,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强硬,点头说道:“是怀少。”

    “是就好。”程志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阴冷,“我再问你一遍,那个袁八爷在什么地方?”

    这一次叶虎回答的相当干脆:“他只是交待我们办完事之后,到大富豪洗浴心找他。至于现在还在不在那里,我就不清楚了。”

    程志咬了咬牙:“他倒是挺会享受的,把你们派出来干活,自己跑到洗浴心快活去了,带我去见他,今天这事,就算和你没有关系。”

    叶虎不敢再强项,连忙点头:“他说在二楼的瀑布浴那里等我。”

    程志心头的火已经烧到了极点,只感到胸口越来越闷,要是不及时的泄一下,随时有爆炸的危险。等叶虎说明了具体方位之后,也不再和他废话,随手将他的手腕关节复位,拽住他的衣领,往小区外面就走。对于把叶虎的手腕接上之后,是否会遇到反抗的问题,他是有绝对的把握的,既然能卸下他一次关节,就能卸下第二次。

    方晓晨和刘欣自认识程志以来,一向只见他和颜悦色的样子,从来没见他过这么大的火,心里都不禁有点担心。见他拉着叶虎抬腿就走,急忙跟了上来,方晓晨一把抓住了程志的胳膊:“你干什么去?”

    程志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缓和了许多,语气却还是阴冷如故,说道:“我从来就没在道上混过,但是我也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祸不及家人。那个袁老八的人被小宝他们砍了,他们有本事的话,就去找方叔理论。不敢去找方叔,跑到这里和你们两个女人起威来,说什么省城是他们的天下,我今天就要看看,这位自称‘八爷’的人,骨子里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在他心里一直认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方晓晨和刘欣既然不参与方越元的生意,那就是个局外人,虽然这次是方晓晨私自调动孙晋宝等人帮自己办事,但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是相当的清晰,如果不是郑怀柱等人疑神疑鬼,双方也不可能生冲突。既然双方生了冲突,那么郑怀柱或者是袁八爷就应该去找方越元解决问题,而不应该派人和两个女孩子过不去。

    况且在他心里,他和方晓晨除了没有到民政局领结婚证之外,其他的和别的夫妻没有什么不同,方晓晨也好,方大小姐也好,不管以什么面孔在自己面前出现,都是自己的女人。他性子本来相当随和,只要双方面子上过得去,吃亏也好,占便宜也好,看得都相当的淡。这次回来和郑怀柱几度周旋,虽然一直都没有占到什么上风,始终都让郑怀柱压制着,但是却并没有上多大的火。但是这次袁八爷居然对方晓晨和刘欣下手,顿时将程大少爷的逆鳞触动了。

    除此之外,内心深处对郑怀柱跟踪自己办事的举动也是相当不满,只不过碍于面子,一直不好作。不但不能和郑怀柱翻脸,还得费尽心机,提前将郑怀柱的嘴堵上,免得影响了双方的和气。这一切,都只因为他和郑怀柱同住在一个院,低头不见抬头见,双方的父辈又是几十年的战友,真要是撕破脸的话,于情于理都不合。可是袁八爷就不同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交,自然用不着给他这个面子。而且借题挥一下,对于其他想对方晓晨和刘欣不利的人也是一个警告,日后就省了许多麻烦,否则一拨一拨的杀将过来,他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忙活不过来,二女真要是出点什么意外的话,程志还不得把肠子都悔青?

    最主要的一点,是听叶虎话里的意思,郑怀柱本人对今天晚上的事并不知情,完全是袁八爷一手所为,这就可以让自己毫无顾忌的大展拳脚了。日后就算是郑怀柱知道了,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从另一方面来讲,又可以对郑怀柱起到一个敲山震虎的效果。

    但是这些话现在却不能对方晓晨和刘欣讲,二女也没有料到他会想得如此深远,只是觉得此时的程志就像一支离弦的怒箭一般,势不可挡。一时之间,就连经常把“不像个男人”挂在嘴边的刘欣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生怕他一冲动,将局面搅得不可开交,把自己也卷进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他的心情缓一下,免得他到时候过于冲动,彻底绝了自己的后路。

    方晓晨心里也是这个想法,虽然她心里一直觉得程志应该再阳刚一些,但阳刚过了头,又非她所愿,急忙将拉着他的胳膊的手上力道紧了紧,嗔道:“就算是想找他理论一下,也用不着这么急嘛,你就这么出去?”说着,伸手指了指程志的上半身。

    程志身上的T恤早已沾满了油漆,没法再穿,脱下来之后,随手就扔到了路旁的垃圾箱里。此时身上只穿了件挎栏背心,就是这件背心的后背上,也全是油漆,通红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自己身上也溅满了油漆,却还心关心自己的形象,程志心里一暖,干脆将那背心也脱了下来,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刘欣看到他的胸肌,一阵目炫神迷,急忙将头转到一旁,不敢再看。

    程志生怕到的迟了,郑怀柱得到消息赶到洗浴心另生枝节,脱下背心之后,拉着叶虎又要走,却又被方晓晨拦住了,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就算是再着急,也不忙在这一时。衣服一脱你倒是凉快了,我和刘欣怎么办?稍等一下,我先和她去换一件衣服。”

    程志一怔:“你们也要去?”

    “当然要去,这位袁八爷办事如此果断,肯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么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我不见见怎么能行?再说,你凶巴巴的拉着这位老兄,哪辆出租车敢载你们两个?”方晓晨说完之后,嫣然一笑,携着刘欣的手,自顾自的走进了楼洞。

第一四零章 逆鳞

    叶虎自问出道以来,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像今天栽的这么彻底过,而把自己放倒的,竟然还只不过是二十刚冒头,连胎毛都没有褪净的毛头小子。郑怀柱虽有心拉拢程志和赵济勇,但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也就没有过多的宣传。对于叶虎这种底层人物而言,程志只不过是街上来来往往的普通人的一员。

    但就是这位普通人,刚才爆出来的战斗力,连自己这个久闯江湖的老手都不得不承认,这货简直不是人,也不知道方晓晨和刘欣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位身手敏捷的保镖。

    方晓晨和刘欣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位强悍到了极点的人物,袁八爷竟然事先没有告诉自己一声,叶虎心里不禁暗骂袁八爷害人不浅。除了骂袁八爷之外,顺带着将和他同来,见势不妙,扔下他一个人跑路的伙计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肚子里骂得极欢,却不敢不回答方晓晨的问题,躺在地上放松了身体,努力不把注意力集在腕上痛处,咧嘴说道:“派我过来的,是八哥。”

    “八哥?”方晓晨本以为派他过来的是郑怀柱,却没想到从他嘴里吐出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不禁大为奇怪:“你们这个八哥和我无怨无仇,为什么派你来暗算我们?”

    叶虎本来也是一个硬骨头,若是在平时,绝对不会像小学生回答老师的提问一样有问必答,但今天栽得心服口服,又怕方晓晨真不讲道上规矩,将警察招来,态度倒是相当的老实:“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上午八哥找到我,说是有几个弟兄让滨海的人给伤了,得想办法出出气,让我们想办法给你们点厉害瞧瞧,让你们知道,在省城,还是我们的天下。”

    方晓晨冷冷一笑:“你们这个八哥地方保护主义的意识倒是挺强的。”回过头问刘欣:“你认不认识这个所谓的八哥?”

    她虽然偶尔会动用方越元的人干点私活,但凭心而论,方越元的生意涉足其实并不太多,对于道上的人知道的也就不怎么详细,这也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对于叶虎口的这个“八哥”,真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若是孙晋宝在身边,叶虎一张口,就能知道地上这位的幕后老板是何许人也。

    但孙晋宝现在不在身边,问无可问,只好向刘欣打听一下。她在省城混了好几年,就算一直安安份份,对于这种江湖大佬,也应该有所耳闻。

    却不料刘欣也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没听过。”

    程志在一旁却隐隐像是捉到了些什么,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生的事之后,张口问道:“你说的那个八哥,是不是姓袁的胖子?”

    叶虎没想到这个小子居然也认识袁八爷,不禁稍感意外,点头说道:“的确是姓袁。”

    程志脸上现出一股戾气:“那我就知道是谁了。”

    他和赵济勇在郑怀柱请吃饭那天见到此人,当时一起吃饭的人很多,唯独这位是唯一的一个胖子,所以程志对此人的印象相当深刻。刚才叶虎说到“八哥”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怀疑到袁八爷头上,在省城有一定实力,又和滨海有过节的,目前为止,只有郑怀柱那些人,而这位袁八爷,又恰恰和郑怀柱搅在一起,也算是郑怀柱圈子里一个比较活跃人物。

    方晓晨和刘欣都没想到自己不认识的人,程志居然会认识,一齐转头好好的看了他一眼。刘欣是叶虎的主要攻击对象,身上沾的油漆最多,对这个八哥简直是恨之处骨,阴沉着一张俏脸问程志:“你认识他?”

    “认识,在一起吃过饭。”

    “大鱼还是小鱼?”

    “说不好,当时只是在一起吃过饭,不知道是大鱼还是小鱼,不过再大,也没有柱子哥大。妈的,这个姓袁的王八蛋,没有本事和滨海的人真刀实枪的干一场,反过来拿两个女人出气,真***是个杂碎。”

    他这么一说,刘欣和方晓晨都明白了,这位八哥也是郑怀柱的人。本来叶虎刚才说是袁八爷派来的时候,二女心还微感奇怪,种种迹象表明,在城外和自己人交手是,绝对是郑怀柱的人,现在又冒出这么一位来历不明的八哥,难道除了郑怀柱之外,还另有一伙人和自己过不去?

    可是程志一说和他在一起吃过饭,事实就很清楚了,程志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按理说认识这些人的可能性几近于零,能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只能通过郑怀柱。这样一来,就完全对上号了。

    程志碍于面子,不想和郑怀柱闹得太僵,但是对于那位胖胖的袁八爷,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涵养了。白天的时候,方晓晨和刘欣商量买房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身为一个男人,连给自己女人买一所房子的能力都没有的巨大压力。可这毕竟是一个客观事实,国这么多人,买不起房子的一抓一大把,他只是心里稍稍不痛快而已。但若是自己的女人受到别人的欺负,自己却无能为力,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借着路灯看到方晓晨和刘欣满脸满身的油漆,程志心里的火越烧越大,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一把躺在地上放赖的叶虎抓了起来,冷冷说道:“他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叶虎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火苗闪闪,就像一座活火山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爆,不禁大感为难。他说了这些,已经坏了规矩了,若是再将袁八爷的下落说出来,日后传出去,自己可没脸再在省城混下去了。

    刚想岔开话题,只听得程志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今天要是不说的话,我马上就给郑怀柱打电话。郑怀柱你认识不?那是我哥,我倒要看看,他来了之后,是帮你说话还是帮我这个弟弟。”

    叶虎刚才听他说“柱子哥”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没往郑怀柱身上想,现在程志大声将他和郑怀柱的关系喊了出来,想装糊涂也不行了。一听说这小子居然认识郑怀柱,叶虎心里不禁暗暗叫苦。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把自己放倒的人,竟然和郑怀柱貌似关系甚密。脑海转过了无数个念头,突然想起似乎听人提起过,和郑怀柱同住一个院里有两个年轻小弟,身手极好,上次郑怀柱被关兆宇的人伏击,全靠这两个小兄弟帮忙才化险为夷。现在看来,把自己放倒的这位仁兄,肯定是其一位了。

    有关于程志和赵济勇的身份,他也听别人提起来,两位老兄自身只不过是普通的大学生,可是背后站的老头子绝对不是一般人,就连郑怀柱的后台老爹都得给几分面子。自己就算是再狠再横,可毕竟没有什么后台,也没有什么背景,栽到这种人手里,若是还嘴硬的话,只怕凶多吉少。只是不知道这人怎么和方晓晨等人掺和到了一起,看来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程志喊完之后,掏出了电话,翻出了郑怀柱的电话,递到了叶虎的面前,冷冷的说道:“你看仔细点,是不是这个电话?”

    叶虎借着路灯看了一眼,正是郑怀柱的电话,知道程志所言非虚,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强硬,点头说道:“是怀少。”

    “是就好。”程志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阴冷,“我再问你一遍,那个袁八爷在什么地方?”

    这一次叶虎回答的相当干脆:“他只是交待我们办完事之后,到大富豪洗浴心找他。至于现在还在不在那里,我就不清楚了。”

    程志咬了咬牙:“他倒是挺会享受的,把你们派出来干活,自己跑到洗浴心快活去了,带我去见他,今天这事,就算和你没有关系。”

    叶虎不敢再强项,连忙点头:“他说在二楼的瀑布浴那里等我。”

    程志心头的火已经烧到了极点,只感到胸口越来越闷,要是不及时的泄一下,随时有爆炸的危险。等叶虎说明了具体方位之后,也不再和他废话,随手将他的手腕关节复位,拽住他的衣领,往小区外面就走。对于把叶虎的手腕接上之后,是否会遇到反抗的问题,他是有绝对的把握的,既然能卸下他一次关节,就能卸下第二次。

    方晓晨和刘欣自认识程志以来,一向只见他和颜悦色的样子,从来没见他过这么大的火,心里都不禁有点担心。见他拉着叶虎抬腿就走,急忙跟了上来,方晓晨一把抓住了程志的胳膊:“你干什么去?”

    程志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缓和了许多,语气却还是阴冷如故,说道:“我从来就没在道上混过,但是我也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祸不及家人。那个袁老八的人被小宝他们砍了,他们有本事的话,就去找方叔理论。不敢去找方叔,跑到这里和你们两个女人起威来,说什么省城是他们的天下,我今天就要看看,这位自称‘八爷’的人,骨子里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在他心里一直认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方晓晨和刘欣既然不参与方越元的生意,那就是个局外人,虽然这次是方晓晨私自调动孙晋宝等人帮自己办事,但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是相当的清晰,如果不是郑怀柱等人疑神疑鬼,双方也不可能生冲突。既然双方生了冲突,那么郑怀柱或者是袁八爷就应该去找方越元解决问题,而不应该派人和两个女孩子过不去。

    况且在他心里,他和方晓晨除了没有到民政局领结婚证之外,其他的和别的夫妻没有什么不同,方晓晨也好,方大小姐也好,不管以什么面孔在自己面前出现,都是自己的女人。他性子本来相当随和,只要双方面子上过得去,吃亏也好,占便宜也好,看得都相当的淡。这次回来和郑怀柱几度周旋,虽然一直都没有占到什么上风,始终都让郑怀柱压制着,但是却并没有上多大的火。但是这次袁八爷居然对方晓晨和刘欣下手,顿时将程大少爷的逆鳞触动了。

    除此之外,内心深处对郑怀柱跟踪自己办事的举动也是相当不满,只不过碍于面子,一直不好作。不但不能和郑怀柱翻脸,还得费尽心机,提前将郑怀柱的嘴堵上,免得影响了双方的和气。这一切,都只因为他和郑怀柱同住在一个院,低头不见抬头见,双方的父辈又是几十年的战友,真要是撕破脸的话,于情于理都不合。可是袁八爷就不同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交,自然用不着给他这个面子。而且借题挥一下,对于其他想对方晓晨和刘欣不利的人也是一个警告,日后就省了许多麻烦,否则一拨一拨的杀将过来,他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忙活不过来,二女真要是出点什么意外的话,程志还不得把肠子都悔青?

    最主要的一点,是听叶虎话里的意思,郑怀柱本人对今天晚上的事并不知情,完全是袁八爷一手所为,这就可以让自己毫无顾忌的大展拳脚了。日后就算是郑怀柱知道了,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从另一方面来讲,又可以对郑怀柱起到一个敲山震虎的效果。

    但是这些话现在却不能对方晓晨和刘欣讲,二女也没有料到他会想得如此深远,只是觉得此时的程志就像一支离弦的怒箭一般,势不可挡。一时之间,就连经常把“不像个男人”挂在嘴边的刘欣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生怕他一冲动,将局面搅得不可开交,把自己也卷进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他的心情缓一下,免得他到时候过于冲动,彻底绝了自己的后路。

    方晓晨心里也是这个想法,虽然她心里一直觉得程志应该再阳刚一些,但阳刚过了头,又非她所愿,急忙将拉着他的胳膊的手上力道紧了紧,嗔道:“就算是想找他理论一下,也用不着这么急嘛,你就这么出去?”说着,伸手指了指程志的上半身。

    程志身上的T恤早已沾满了油漆,没法再穿,脱下来之后,随手就扔到了路旁的垃圾箱里。此时身上只穿了件挎栏背心,就是这件背心的后背上,也全是油漆,通红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自己身上也溅满了油漆,却还心关心自己的形象,程志心里一暖,干脆将那背心也脱了下来,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刘欣看到他的胸肌,一阵目炫神迷,急忙将头转到一旁,不敢再看。

    程志生怕到的迟了,郑怀柱得到消息赶到洗浴心另生枝节,脱下背心之后,拉着叶虎又要走,却又被方晓晨拦住了,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就算是再着急,也不忙在这一时。衣服一脱你倒是凉快了,我和刘欣怎么办?稍等一下,我先和她去换一件衣服。”

    程志一怔:“你们也要去?”

    “当然要去,这位袁八爷办事如此果断,肯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么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我不见见怎么能行?再说,你凶巴巴的拉着这位老兄,哪辆出租车敢载你们两个?”方晓晨说完之后,嫣然一笑,携着刘欣的手,自顾自的走进了楼洞。

第一四一章 冲冠一怒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匹夫之怒,伏尸二人,血溅五步。本来还应该有一句“天下素缟”,但是连程志自己都不认为今日一怒,会“伏尸二人”,最后那四个字当然也就用不着了。

    方晓晨和刘欣直到二十分钟之后才甩着**的头从楼上下来,看来这两个受害人倒是相当淡定,不但换了一身衣服,还抽空洗了一个热水澡。刚才的惊吓,再加上浴室里的热气一蒸,两个人的脸蛋都红扑扑的,就连方晓晨的脸上也出现一抹动人的嫣红,就像一个新剥了皮的鸡蛋在胭脂里面打了一个滚一样。

    这两个女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现在的程志的心态相当不稳定,越是不容易怒的人,一旦起火来所造成的后果越严重。对于刘欣和方晓晨而言,程志身上承载了太多的希望,她们不想这份希望变成失望。只能尽量的拖延一下时间,让程志心头的怒火能平息一些。

    但即便如此,程志今天的表现还是让她们相当满意,任何一个女人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为了自己而冲冠一怒,都会由衷感到欣喜,刘欣掩饰得还要好一些,方晓晨心里那份欢欣却从每个汗毛孔里都透了出来。

    出门之前,一向大条的方大小姐竟然细心的帮程志挑了一件上衣,以免他们家的东西被别人看到了,到得楼下,顺手甩给了程志。

    现在已经是八月末,马上就进九月份,虽然依然炎热,但是晚上的气温已经比仲夏时分要低了许多,程志在楼下一等就是二十分钟,饶是他体质够硬,也有些抗不住劲,身上早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接过方晓晨扔过来的上衣,闷头套在身上,拽着叶虎的衣领,径直来到了方晓晨的车旁。

    开车的依然是刘欣,只不过这一次方晓晨没有和程志一起坐在后排,而是坐在了刘欣的旁边,不住的用眼神提醒刘欣开得慢一些。刘欣一边用眼神和她交流着,一边控制着车,向大富豪洗浴心缓缓驶去。

    这家大富豪洗浴心名字虽俗,规模却是不小,在省城完全可以排进同行业前十名以内,刘欣在省城打拼多年,即使没有来这里消费过,对于这种知名度比较的消费场所所在的位置也知之甚详。二十几分钟之后,大富豪洗浴心已然在望。

    现在正是晚上**点钟的黄金时段,门口停了一排二三十辆各式轿车,更有几辆车的车牌被人用毛巾遮了起来,显得有些欲盖弥彰。程志也没有理会这些车究竟是什么路数,刘欣刚刚将车停稳,就拉着叶虎推门下车,直接闯了进去。

    像这种所在,往来之人,非富则贵,虽然没有标明“衣冠不整,禁止入内”,可是这已是众人心知肚名的一个潜规则。程志只换了一件上衣,裤子没有换,依然是刚才穿的那一条,虽然也是一条品牌,可是屁股后到直到大腿处却斑斑驳驳全是油漆印记,非常符合“衣冠不整”的标准。

    刚一进门,就有保安人员现了他和叶虎,一看到他的裤子,脸立时沉了下来,当下就有三四个人围了过来,一脸的不耐烦,高声叫道:“哎哎哎,你干什么的?谁让你进来的?”

    程志本来心头火就大,刘欣和方晓晨为了让他消消火,特地拖了二十来分钟才下楼,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二十分钟的等待在平时对于程志而言,本来也算不了什么,但是现在他一腔怒火急于泄,等上这二十分钟,只会让他越来越焦燥。再加上刘欣又有意的放缓了车,更是让他有足够的时间酝酿情绪,可以说这两个丫头的一番苦心放在这里,算是白费了。

    在车上程志就一直不住的盘算,一会见了袁八爷应该如何处置,没想到刚到洗浴心,人还没见到,就碰到了这么几位不识相的保安对着自己大呼小叫。这几位仁兄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火把一样,刹那之间就将程大少爷心里憋了许久的火药桶点着了。

    说话之间,那几个保安已经到了近前,拦在了程志身前,其一人鼻孔朝天,傲气十足的说道:“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谁让你穿这身进来的?”

    程志冷冷一笑:“我穿这身怎么就不能进来?”

    “你说为什么不能进来?出去!”

    程志虽然长得还算是英俊,身材比例也近乎于完美,但是一条裤子却将所有的印象分都扣光了,那保安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伸出手就往外推。

    程志又是一连串的冷笑,松开了叶虎的衣领,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那保安的手腕,想也不想,顺势向下一拗。这一招只不过是基本的擒拿动作,十几岁的时候就和赵济勇练得溜熟,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是下意识完成的。

    那保安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敢还手,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不由得“啊”的一声惨叫,话音刚落,程志已经飞起一脚,重重的踹在他的小腹上。这一脚的力道更大,那保安惨叫声刚过,就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但是手腕还被程志抓在手里,仅仅飞出不到半米,就失去了重心,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前也碰到过衣冠不整的人要进来,但是保安一上来,就直接将人撵了出去,其余那几个保安以为这次也不例外,正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那保安的表演。却不料仅仅一瞬间就变故陡生,撵人的趴在了地上,被撵的却毫无伤的傲然挺立。

    “**!”愣了足有两三秒,另外那几个保安才回过神来,大声吆喝着冲了过来,想凭借人多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放倒。但是程志杀机已动,就算他们不动手,也会硬闯进去。见他们冲了过来,也大喝一声,迎上冲的最快的一个保安,一伸就锁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带,那保安身不由主随着他的动作横向移动了两步,正好将身后的一名保安挡住。

    没被挡住的那人这时已经冲到了程志近前,挥拳便打,度和力道方面居然都可圈可点。但是程志的动作更快,他的拳头离自己的面门还有半尺远的时候,程志的右脚已经踢到了这人小腿的迎面骨上。那人大叫一声,身子一晃,摔倒在地,捂着小腿不住的翻滚,刹那之间,额头上就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程志和那些保安动手的时候,叶虎在一旁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看了个仔细,越看心里越觉得恐惧。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格斗技巧完全是从实战总结出来,每一招每一式都最简洁有效,但是和程志相比,很明显还是差了一截。就算是自己,面对着三四个人的围攻,手里若是没有刀,也不会这么干脆利索。可是程志却毫不畏惧,见招拆招,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就摆平这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

    最让他意外的是,程志腿功的运用要远自己,几乎每一个保安都是栽在他的腿功上。如果说掌是刀,拳是枪的话,那么腿就是无坚不摧的利斧。腿上的力道要远远过手上的力道,攻击范围上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向来是搏击最重要的一环。但是如果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在和人对打的时候,总是没有用腿的意识。叶虎一见到程志的腿功用得如此厉害,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二十刚冒头的小子,至少受过十几年专业的格斗训练,否则不会将腿功用得如此娴熟。

    等到方晓晨和刘欣升起车窗,锁好车门,并肩走入大堂的时候,程志已经将最后那位被自己掐住脖子,权当盾牌的保安摔倒在地,伸手又抓住了叶虎的衣领:“瀑布浴在什么地方?”

    叶虎脸色铁青,向通向二楼的楼梯方向指了一下。程志更不废话,拉着他就闯上了楼梯。这时大堂里的打斗已经惊动了不少人,服务员和顾客都远远的躲在一旁指指点点,别处闻讯而来的保安见到有如怒狮一般的程志,也都是心生惧意,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直接就让程志闯上了二楼。

    刘欣和方晓晨看到这情景,不禁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程志动了真火,并不能因为自己拖延了几十分钟而令他冷静下来。眼见他就像一头怒的雄狮一样拽着叶虎冲上了二楼,不敢怠慢,急忙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二楼的格局比较简单,只有一个狭窄的过道和两个被隔起来的大厅。每个大厅内有一个大大的浴池,和别的浴池不同的是,这个浴池里竟然安放了一个小小的假山,水从这个假山上流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工瀑布,这就是所谓的瀑布浴了。谁也不知道这所谓的瀑布浴究竟有什么养生的功效,不过来这里消费的,更多的是讲究一种情调,这瀑布浴,恰恰能满足他们这种心理需求。

    再有档次的洗浴心,也是脱胎于大众澡堂子。但真正把洗澡当成一种享受的,绝大部分都是男人,女人在这方面的需求很少,只听说有男领导在洗浴心办公,从未听说过有哪位成功女士把洗浴心当成家一住就是一个星期的。两个大厅虽然一男一女,但是女士浴场明显的要比男士浴场冷清,程志上了二楼之后,直接就进了男浴场,等方晓晨和刘欣跟上来的时候,已经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想要洗澡,就必须要脱衣服,方晓晨和刘欣再不拘小节,也不可能大方到面不改色的钻进男浴池的程度,只好在门口停了下来,生怕程志应付不了局面,急得不住的搓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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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志拽着叶虎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闭着眼睛坐在浴池里的袁八爷。

    袁八爷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叶虎是他最得力的手下,让他办事从来就没有失过手,这一次要是能通过刘欣让方越元在自己手里栽一个跟头,日后在郑怀柱面前,自然能扬眉吐气。

    正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忽听得有人在身后轻喊了一声:“八哥,袁八哥。”

    这声音听起来相当的陌生,袁八爷愣了一下,睁开了眼睛,转过了视线。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叶虎,从叶虎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事情究竟办得怎么样了。接下来才看到脸色不善,露出一丝诡异微笑的程志。

    他对程志的印象也不怎么太深,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有些面熟,但是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想不起来了。不过既然和叶虎在一起,极有可能是叶虎找来的帮手。袁八爷脸露笑容,看了一眼身边其他的浴客,漫不经心的说道:“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叶虎苦苦一笑,没有回答。袁八爷瞪了他一眼:“怎么个情况?我问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得到叶虎的回答,正想提高嗓门威,却见那个看起来眼熟的陌生人对叶虎说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先出去。”也不管叶虎是不是听自己的话,缓缓走到了袁八爷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八哥,还认不认识我?”

    袁八爷还是没想起程志是何许人也,但是看他如此无礼,不禁大为光火,眼珠子瞪得几乎鼓出了眼眶,怒道:“你谁啊?妈的是不是想死了?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转过头对叶虎说道:“这是你找来的人?一点规矩也没有。”

    程志将脸凑到他面前两尺处,舔了舔嘴唇,说道:“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了,不过没关系,我记得你就行。袁老八,**的就是个杂碎。”

    刚开始说话的声音还不算太大,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袁八爷被他吼得心里一震,刚想从浴池里站起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面门上就挨了程志一拳。

    程志为了这一拳,足足蓄了一道的劲,袁八爷只听得一声脆响,鼻子一酸,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炫,眼前金星乱舞,鼻血混着眼泪一直流了下来。连叫都没有叫出来,一头栽倒在浴池,呛了一口水之后,总算清醒了一些。没等他爬起来,程志已经纵身跳进了浴池,抓住他的头,用力的向假山上撞去。

    程志出手一拳,直接将袁八爷的鼻梁骨打折,八爷身体虽胖,可是基本上没有怎么和别人动手打过架,碰到程志这种选手,仅仅一下,整个人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随着“砰”的一声闷响,袁八爷连疼痛的感觉都丧失怠尽,双眼紧闭,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程志见到他之后,顿时想起刚才方晓晨和刘欣受到的惊吓,几乎疯了一般,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死死抓住他的头,一边高声骂着这个杂碎一边一下一下的将他的头往水里按。

    叶虎将程志引到此地,情知袁八爷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若是自己再听从程志的吩咐,转身离去,将来袁八爷秋后算帐,自己决计没有好果子吃,是以留在原地,并没有离去。

    眼见程志又目喷火,一改往儒雅的学生模样,成了一头暴怒的狮子,下手极重,袁八爷已经像条死鱼一样铁色铁青,出气多,进气少,一动也不动,不禁吓了一跳,低呼一声:“我靠,要出人命。”生怕闹出人命来,硬着头皮冲了上去,几步窜到了程志身边,伸手就去拉他。

    他心里对程志惧意极深,早就留了后招,如果程志放过袁八爷,将矛头指向自己,那么宁可让八爷再受一番苦头,也要在第一时间内逃走。

    没想到程志暴怒之,对外界的反应充耳不闻,只想怎么整治袁八爷,好好的出一出心这口恶气,这一下竟让他轻轻松松得了手。

第一四二章 虚与委蛇

    程志正打得过瘾,忽然被他抓住,红着眼睛回过头,向叶虎怒目而视。叶虎心里对他本来就深感惧意,刚才只是硬着头皮冲上来劝阻,被他一瞪,一口气顿时泄了,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显得极为尴尬。

    适才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程志在狠揍袁八他的同时,脑海却不时的浮起小时候和赵济勇一起被两位老爷子狠抽武装带的镜头,想像的老爷子抽得越狠,他对袁八爷下的手也就越重。连他自己都没有觉自己已经有些失控的时候,突然被叶虎这么一拉,脑子刹时清醒了不少,低头看了一眼伏在池边口鼻冒血的袁八爷,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抓住他的头,将他从池子里拉了出来。

    袁八爷也不知受了他多少记老拳,这位八爷虽然和郑怀柱一起混,也算是个道上的大哥,可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摧残。程志学了十几年武,深得老江的真传,一拳打下去,就连叶虎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位养尊处优惯了的袁八爷?被程志从池子里拉出来之后,手脚动了几动,依然紧闭双目,一动不动。

    程志伸手在他鼻子底下探了一探,虽然出气多进气少,但总算是还有呼吸,稍稍放心。回想刚才自己的举动,不由得也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脑海全是老爷子压制自己的镜头,一时之间只觉得连气都透不过来,只想着好好的泄一下,浑然不觉自己泄的对象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若不是叶虎及时将他拉住,用不了几分钟,袁八爷恐怕就真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事实上,也正因为程卫国小时候对他管得极严,才造成他心理上或多或少的出现了一问题。以前没有遇到真正让他光火的事还察觉不出来,一旦让他动了真怒,十几年日积月攒下来的闷气就如洪水决口一般,一不可收拾。但是这种潜意识的泄也并不可怕,只要旁边有人及时将他拉回现实,很快就能恢复理智。

    他和方晓晨认识不久,两个人就生了关系,这固然有方晓晨的原因,程志潜意识对老爷子产生的叛逆思想也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只不过这一切,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环视四周,经他这么一闹,原本在此享受瀑布浴的顾客早就已经逃之夭夭,整个大厅里就像下程志、叶虎和死鱼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袁八爷。程志又伸脚踢了踢袁八爷,这一次居然听到他居然呻吟了几声,知道下手还不够重,这家伙暂时还死不了,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张开嘴,大声吼了两声,转过身,缓缓向外面走去。

    叶虎知道自己就算是想要阻拦,也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自己最称手的匕已经被方晓晨没收,手里有刀的时候尚且吃了大亏,如今赤手空拳,就更不敢造次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打完人之后从容离去。

    程志刚刚走出没几步,就见门口人影一闪,几个人闯了进来,领头是个熟人,正是和他同住一个院十几年的郑怀柱,只是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方晓晨和刘欣。这两个丫头本来一直在门口不敢进来,后来不见里面有人再往外跑,估计是跑得差不多了,正好郑怀柱急匆匆的赶到,急忙跟着他进了大厅。

    三人一进来,就看到直挺挺躺在地上的袁八爷,不但浑身青紫,脸上更是不成*人样,就像一个被打烂了的西瓜一样,不禁惊呼出声。

    方晓晨和刘欣原本跟在郑怀柱后面,一看到袁八爷吓人的模样,两颗芳心顿时飘到了程志身上,动作竟然比郑怀柱还要快了几分,双双抢到程志身边,一脸的关切:“你没事吧?怎么把他打成这样?”

    看到这两个女人,程志的理智得到了进一步的恢复,一时之间只觉得浑身酥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缓缓摇了摇头,看了郑怀柱一眼,咧嘴笑了两下,伸出了手:“给支烟。”

    郑怀柱让袁八爷放手去做,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除了要借机会提醒一下方越元,给自己捞点将来和方越元谈判的资本之外,本就打着借程志的手给最近越来越不听话的袁八爷点苦头尝尝的意思。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程志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单枪匹马的就杀过来了。

    和叶虎一起办事的人与他分头逃掉之后,其实也并没有跑远,跑出二三十米远之后,感觉到那边叶虎似乎和程志交上了手,心一动,转身就要去帮忙。可是刚一回头,就看到程志对叶虎下的那两记狠手,虽然离的远,听不到叶虎手腕脱臼的声音,但是叶虎当时脸上的表情却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这哥们也是聪明人,知道自己那两下子还不如叶虎,叶虎几个照面就被程志卸了关节,自己上去也只能让他塞塞牙缝,生怕程志制住了叶虎之后,转过头再追自己,急忙一纵身跳到了旁边的花坛里隐住身形,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这一趴就是二十几分钟,也真难为这位老兄,身上被蚊子呆了几十个大包,硬是咬着牙忍着,一动不动的等到程志等人拽着叶虎开着车离去,确定不会杀个回马枪之后,才从花丛钻了出来,顾不上身上被叮出来的大包,急忙给袁八爷打电话汇报情况。

    但当时袁八爷已经脱光了衣服,舒舒服服的享受起了瀑布浴,根本就听不到他的电话。打了几遍都打不通之后,只好又给郑怀柱打了一个电话。

    郑怀柱本来一直在等着袁八爷的消息,以便做出下一阶段的部署,按照他的判断,程志虽然肯定会被袁八爷的举动惹恼,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小子怎么也得等会齐了赵济勇之后才能去找袁八爷的麻烦,没想到一接通电话,先听到的就是程志自己单枪匹马的杀过去了,这一下郑怀柱顿感袁八爷要糟。

    如果赵济勇在程志身边,两个小子凑在一起,虽然都不是怕事的主,可至少还能有一个清醒的。但此时只有一个程志,旁边没有相对清醒一些的赵济勇,天知道袁八爷会吃什么样的苦头。这下连他也不敢大意,急忙向大富豪洗浴心赶来。

    从距离上来讲,刘欣的住离洗浴心的距离要近得多,可刘欣在路上有意放慢了车,郑怀柱又是一路快马加鞭,此消彼长,竟然脚前脚后赶到。只是郑怀柱还是晚了一步,刚一进门,就感到气氛有异,心知程志已经先他而到,想也不想,直奔二楼,只盼着程志也是刚刚赶到,还没有和袁八爷碰上头。

    一只脚刚踏上一楼二楼之间的缓步台,另一只还在半空,就见到二十几位或胖或瘦,挺胸腆肚的爷们赤条条的只披着一条浴巾从楼上逃了下来,郑怀柱一拍脑门,叫了一声:“完了。”

    千赶万赶,还是迟到了,郑怀柱索性放缓了脚步,由得程志先折腾一会。到了二楼之后,看到一脸焦急的刘欣和方晓晨,居然还没忘了摆出大哥的样子,和两个小妹妹打了声招呼。

    方晓晨和刘欣都没有想到郑怀柱这么快就赶到,而且丝毫不避嫌疑,都是一愣。还没等虚与委蛇和这位面子上的大哥宣暄几句,就听到程志在里面的大吼声。三人心里同时一紧,也顾不上再客套,急忙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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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叭”的一声轻响,郑怀柱点燃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口之后,将烟嘴塞到了程志的嘴里,看都没看袁八爷一眼,一脸的笑容:“儿,你什么时候也学起哥哥抽起烟来了?”

    程志本来也不会吸烟,只是刚才狠揍袁八爷一顿之后,看到熟人,心情一放松,心里又涌起一股闷气,下意识的想要抽口烟调解一下。郑怀柱将烟嘴塞到他嘴里之后,想也没想,重重的吸了一口。但是吸烟是一个技术活,他从来没有吸过烟,想要抽得潇洒绝非易事,一口烟抽下去,马上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方晓晨看到他被呛得满脸通红,连眼泪几乎都要被呛出来,心一阵怜惜,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嗔道:“不会抽烟就别抽,看你呛得这样子。”

    程志向她摆了摆手,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对郑怀柱展颜一笑:“柱子哥,今天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地上这位是你朋友吧?我把他揍了。”

    郑怀柱哈哈一笑:“咱们兄弟,说这些可就没意思了。我听说你和袁老八之间有点误会,急忙就赶过来想要劝解一下,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儿,不是哥哥说你,你和他有误会,揍他一顿也无可厚非,但是这下手可实在太重了。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把他打死了呢。”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也是在一个院里住了十几年的小,郑怀柱笑得自然,程志当然也不能一副阶级斗争脸,瞟了被叶虎扶到一边的袁八爷一眼,说道:“妈的,这个王八蛋就是一杂碎,要不是兄弟受党的教育多年,真就直接把这犊子送火葬场去了。”

    郑怀柱嘿嘿笑了两声,走过去看了看袁八爷的伤势,向叶虎使了一个眼色,又走回来对程志说道:“前些日子吃饭的时候,大伙还聊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动手就动起手来了呢?和哥哥说说,这袁老八做了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要是他真做的不对,回头我再好好收拾收拾他。”

    程志见他明知故问,摆明了是要把自己摘出去,也不点破他,拉着方晓晨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哈哈:“也没什么大事,柱子哥既然不知情,也用不着再说了。等他能说话了之后,你自己去问他,总之这王八蛋做出来的事,简直让人恶心。”

    郑怀柱微微点了一下头:“有时候这小子做的事是挺没谱的,你也别生气,回头我问问,一定给你一个交待。你看这事闹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他也知道现在和程志之间的对话虚伪得不能再虚伪,可是却能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起码暂时不会和程志撕破脸,所以还得要虚伪下去。说完之后,又热情的重新和方晓晨与刘欣打了招呼,竟然看了一眼之后,就把袁八爷扔在一旁不闻不问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方晓晨和刘欣都很清楚这两天生的事,郑怀柱绝对脱不了干系,可是人家在自己面前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自己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份。要说虚伪起来,这两个丫头比程志厉害了不知多少倍,言笑晏晏,刹时就将原本还稍有些紧张的气氛弄得一团和气。

    在这种怪不可言的氛围之下,叶虎袁八爷扶了起来,准备找车将他送到医院去,郑怀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叶虎将袁八爷扶起之后,急不可耐的领着程志就走,好像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就有莫大的危险一般。可是刚走到门口,还没等出门,就见到二十几个保安虎视眈眈的站在门口,堵住了去路,不禁脸色一变,暗叫糟糕。

    程志也看到了那些保安,和郑怀柱比起来,倒是镇定许多。在进门的时候,他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出去,一见到这二十几保安像一堵墙一样拦在面前,冷冷一笑,将方晓晨和刘欣拉到了身后,只身迎了上去。他心里的想法很简单,他身上现在分没有,想要赔钱那是没有的,大不了就打出去。最坏的结果,就是让老爷子知道自己又在外面打了一架而已,反正这些日子打的架够多,也不在乎多这一场。

    不料那些保安只是默默的将出路堵死,并没有人站出来和他说话。程志不禁大为奇怪,脸上的寒意更足,径直走到那些人一两米远处站定,冷冷的说道:“让开。”

    二十几道或是敌意,或者不屑的目前一齐射到了他的身上,却没有人动地方。程志咬了咬牙,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握起了拳头。这二十几个保安看起来素质都不差,若是一拥而上的话,赵济勇又没在身边,真就不容易对付。事情因他而起,当然也由他来做个了解,想当初郑怀柱遇伏,三个人就敢去挑关兆宇的老巢,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熊包,在郑怀柱面前堕了名头。反正郑怀柱就站在自己身后,表面上还是兄弟兄弟的叫着,自己要是吃了亏,就不信他能眼睁睁的看着。

    正想带着方晓晨和刘欣硬打出去,忽听得那群保安身后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高声说道:“怎么着?我听说有朋友跑到我这个小地方来给我魏某人捧场来了?人呢?站出来让我魏某人见识见识。”

第一四三章 省城第一刀(上)

    随着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原本堵在门口的二十几个保安像《西游记》了避水诀的海水一样向左右分开,间留出了一个过道,二十几双眼睛却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程志。

    这种场面,在郑怀柱领着程志和赵济勇去挑关兆宇的老巢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当时也是众多的服务员堵住了门口,看来像这种大型的娱乐场所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一旦有人闹事,绝对不会讲江湖道义,先凭着人多,干他丫的再说。

    只不过那一次郑怀柱留了后招,将警卫连的人调过来帮忙,总算是压住了局势。后面的事,由于程志和赵济勇被送到了医院,也就不得而知。但看郑怀柱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活着,想来最后吃亏的绝对不是他。

    自古以来,兵就是匪的天敌,再强悍的匪,一旦遇到了兵,也会心生惧意。上次郑怀柱只领着程志和赵济勇杀到关兆宇的老巢,并且全身而退,就是一个例子。但是今时不比往日,程志是带着一腔怒火来的,心里只想着如何狠狠的教训袁八爷一顿,其他方面考虑的并不怎么周详,现打电话找人帮忙也已来不及。

    本来没有赵济勇在身边,和这些保安交手,他的胜算就不太大,看情形,对方似乎又来了一个Boss级的人物,不禁暗暗叫苦。

    随着保安向两侧分开,一个五十多岁,身子精瘦,个头连一米七都不到的人缓缓从那些保安身后走了出来。

    此人刚一亮相,所有人包括程志都觉得眼前一亮,盖因这位仁兄的打扮实在太过另类。明明是大夏天,这位老兄却是穿了一条西裤,上身也是板板正正的穿了一件西服。那西服似乎是专门找人订做的,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极为合身。西服上面两个扣子,这位一个也没扣。穿西装不扣扣子本来也属正常,但是要命的此人只是在外面穿了一件西服而已,里面居然是真空的,不要说衬衫,就连背心都没有穿一件,五十多岁的年轻,身上的肌肉却相当健硕,只是胸口纵横交错的十几道伤疤却破坏了这种美感,反而让人觉得诡异无比。

    光膀子穿西服,本来就已经够另类的,这位偏偏又在脖子上扎了一条大红的领带,看起来就更不伦不类,脚下一双沙驰男装皮鞋,看来是精心保养过,光可鉴人,也是光着脚穿的,没穿袜子。

    本来紧张的气氛,突然冒出这么一位,就连一直替程志担心的方晓晨和刘欣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向四下里看了看,却见郑怀柱都有些变色,急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如果在大街上看到这样一身打扮的主,在场所有人估计都忍不住要笑出来,可是此时此地,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只因为此人一出场,就带来一股强大的压力,这股压力,程志就连在程卫国身上都没有感觉到过。在这一瞬间,这位五短身材的汉子竟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刺得程志浑身上下都感觉到相当的不自在。

    程志、方晓晨和刘欣三人并不认识此人,除了感到不舒服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但是郑怀柱的反应却相当不一般了,平时在圈子里一向说上句的郑怀柱,见了此人,就好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般,情不自禁不向后挪动了几下脚步,刹那之间,后背衣衫就被冷汗湿透。

    他往后躲,那人却偏偏一眼就看到了他,冷笑一声:“我说别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跑到我这地方闹事么,原来是怀少,嗯,不错,不错。”

    郑怀柱躲无可躲,只好又向前走了两步,满脸堆笑:“东哥,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那个被他称为“东哥”的人脸色一寒:“我休息个屁啊,饭碗都要让人砸了,还能睡得着觉么?我说怀少,你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说,我早就不过问江湖上的事了,你搞聚会,怎么搞到我头上了?”

    郑怀柱脸上的肌肉几乎笑得僵硬:“东哥,您这话从何说起,我小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搞到你老人家的头上。”

    “是吗?”那人眼精光一闪,扬了扬下巴:“那这里是怎么回事?我的客人呢?”

    程志不认识此人,本着好汉做事好汉当的精神,刚想张嘴说话,郑怀柱急忙在他身后拉了他一下,示意不要多嘴,从兜里掏出烟,双手捏着递给那人一支:“误会,纯属误会。我一收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可是腿脚还是慢了一步。一会东哥派人清点一下,有什么损失,小弟一力承担,绝对不会让东哥受到丝毫的损失。”

    那人冷哼一声:“这里面我只认识你,当然要找你了。损失的事咱们一会再提,先把这里的事搞明白了,我听说来了一个身手不错的年轻人,上来就打伤了我几个人,然后就把我的客人全给弄跑了,这人现在还在不在?”

    他明知故问的一边和郑怀柱扯着闲蛋,一边不住的打量着程志,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程志被他盯得极不舒服,不由自主的扭动了一下身子。

    郑怀柱看了看程志,又看了看那人,干巴巴的说道:“东哥,这是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兄弟,年少无知,东哥大人有大量,犯不着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改天我和六哥挑个好地方,摆一桌酒,向东哥赔罪。”

    那人瞪了他一眼:“郑怀柱,你不用拿老六压我,老子当年挥刀砍人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要喝酒,老子自己不会买么?”

    郑怀柱被他损了几句,满脸通红,却又不敢作,只是一个劲的连连称是。

    那人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程志面前。他的个子比程志矮了不少,想要和程志对视,只能将头仰起来,冷冷的说道:“小子,就是你打伤我的人?”

    刚一到身前,程志就被他身上散出的强大压力逼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对方人已到身前,躲无可躲,只好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是我打伤的。”

    他也知道以郑怀柱现在的实力,居然也会对此人敬畏如斯,此人绝非一般人,自己现在人单势孤,出口又被堵上,想要逃走是决不可能的事了,更何况身后还站着两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女人?想到身后的方晓晨和刘欣,程志心里多少涌起了一些勇气,打定主意,即使是今天被人打死,也不能让方晓晨和刘欣受到半点伤害。

    像程志这种毛头子,那人见过无数,大多数人见到他,都会折服于他强大的气场,少有像程志这样在自己离他不及二尺远的时候,还能站得住脚。意外之下,不禁又仔细打量了程志两眼。

    这一打量,就足足看了半分钟,眼见程志居然还像一杆标枪一样挺立在自己面前,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这人心里也是极其佩服,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好小子,果然有几分胆色,能在我魏焕东面前如此镇定的人,整个省城不过二十个,你大哥是谁?”

    程志摇了摇头:“我不是出来混的,没有大哥。”

    这个回答更是让魏焕东感到意外,他先入为主,只当是道上的朋友来吃了豹子胆,跑到他的地盘上闹事,又在第一时间内看到了郑怀柱,就以为程志也是在社会上混的人。眼见程志年纪轻轻,无论身手和胆量都是一流,心里起了些许爱才之心,特地问了一下他大哥是谁,若是自己的熟人,将来摆桌酒,道个歉,也就大事化小。没想到程志竟然否认自己是出来混的,明白无误的告诉他没有大哥。

    “没有大哥?”魏焕东将信将疑,又打量了程志两眼,突然笑了起来:“也对,你如果是出来混的,也不会有这么胆子,跑到我这里闹事了。好小子,果然是个好小子,就凭你有这个胆量,也绝对不是凡品。我这个人一向讲理,只要你能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今天我就放你一马,一切损失,我找那个郑怀柱来扛。但是你如果说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小子,想出这个门,可不太容易。”

    他的话音刚落,那二十几个保安又一齐挪动了脚步,将出路封死。

    程志心里一直在猜对方是什么来头,猜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头绪,听他的语气,好像是这里的老板,可是这身打扮,无论怎么看都和他印象的老板相差甚远。但若说他不是老板,那些保安又都唯他马是瞻,所有的动作都是随着他的话风完成的,当真是奇怪之极。

    郑怀柱听到魏焕东的口气有些松动,急忙凑了过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位小兄弟和袁老八闹了点误会……”

    正想详细解释一下,却见魏焕东眼睛一瞪:“我没问你,你给我滚一边去。”

    一句话就将郑怀柱下面的话噎回了肚子里,郑怀柱呆立当场,一张脸皮涨得紫,表情极为尴尬。

    不管双方暗地里有多不和,但是起码郑怀柱还是努力维护自己,单凭这份心意,就让程志大为感动。见他在魏焕东面前吃了瘪,一股豪气顿时涌上心头,大声道:“柱子哥说的没错,我今天就是来找袁老八那个杂碎的。”

    “袁老八。”对于袁八爷,魏焕东显然也比较熟悉,撇了撇嘴,不屑的说:“他也算个人物?哼,你找他之前,就没有打听一下,这个地方是谁的?”

    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又激活了程志反脑勺的那块反骨,横竖是跑不掉,索性豁出去了,就算死,也不能让这个矮子瞧不起。咬着牙说道:“别说他今天在你这里,就算是躲到省厅、市局的办公大楼,我也敢冲进去,把那个瘪犊子揍扁。”

    “我靠,口气不小嘛。”魏焕东假意向后缩了一下身子,又道:“就凭你?这个袁老八虽然不怎么招人待见,可是后面还是有点实力的,你敢动他?”

    “有什么不敢的?”程志脸上戾气十足:“别说他老子还没有通天,就算是天王老子,又能怎么样?老子……我就是把他揍了,他又能奈我何?”

    听到程志当真把袁老八给揍了,魏焕东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把他揍了?他人呢?”

    程志没有说话,伸手向人后的叶虎方向指了一指。本来叶虎扶起袁八爷,想要找个车将他送到医院,可是还没有出门,就被魏焕东的人给拦住了。魏焕东进门之后,注意力一直集在程志和郑怀柱身上,对于其他人没怎么放在心上。再加上叶虎又落在众人身后,魏焕东个子又矮,视线受阻,直到程志伸手这么一指,这才看到伏在叶虎怀里只剩下半条命的袁老八。

    饶是魏焕东霸气十足,就连郑怀柱见了都要惧其三分,看了袁老八的伤势之后,也不由自主的眼皮跳动了两下,快步上前,右手食指屈起,托起袁老八的下巴,仔细看了两眼,倒吸一口凉气,对叶虎说道:“赶紧送医院,妈的这孙子大小便都要失禁了,别把老子这地方弄脏了。”

    叶虎虽然没见过魏焕东,但是对魏焕东昔年的事迹也有所耳闻,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一听他的话,如遇大赦,看了郑怀柱一眼,半拖半抱,扶着袁老八就走,当真是健步如飞,一刻也不想在此停留。

    这个二十出头,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下手竟然如此狠毒,魏焕东不禁对程志刮目相看。心想幸好这小子不是在道上混的,要是出来混的话,用不了几年,省城就得让他搅得天翻地覆。妈的,现在的年轻人,胆子一个比一个大,下手一个比一个狠,难道老子真过时了?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狠角,从十六岁踏上社会开始,直到五十来岁。三十多年的时间,倒有二十多年在监狱里渡过,直到近几年才算是安生下来,与人合伙开了这家洗浴心。出道以来,一直秉承一个原则,就是从不拉帮结伙,向来都是自己单干。也正因为他自己单干,又无家无业的没有牵挂,下手又狠,才更让人惧怕。

    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可是省城道上混的那些大哥们一听到魏焕东的大名,依然是谈虎色变。凭借昔年的余威,这家洗浴心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人敢到他这里摸老虎屁股。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魏焕东听到有人居然敢在自己地盘上闹事,不禁勃然大怒,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想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给他开方子。

    本来郑怀柱是知道这家洗浴心是他开的,本应该马上就带程志和袁八爷离开,不和魏焕东朝面,日后说和起来也相对容易一些。可是心里又想和程志说几句话,通过他和方晓晨向方越元传递一些信息,没想到就这几句话坏了大事,仅仅几句话的功夫,就让魏焕东堵了个正着。

第一四四章 省城第一刀(中)

    魏焕东初时虽然起了爱才之心,但是并未将程志放在眼里,只当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学了几天功夫,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两眼一抹黑,凭着一腔年轻人特有的猛劲,一不小心溜达到自己地头上的。待得看了袁老八的伤势之后,这才收起了轻视之心。

    袁老八再怎么说,也是郑怀柱圈子里的人,实力不可小窥。现在被程志打成这样,看郑怀柱这样子,对袁老八并没放在心上,反而处处维护程志,其关心程度,已经远远出了笼络人心的程度,而且丝毫不似做伪。魏焕东心如电转,看了一眼程志的背景,皱起了眉:“你认识袁老八?”

    程志点了点头:“认识。”

    “你既然认识他,还敢把他打成这样,难道就不怕日后有人找你麻烦?”

    程志冷嘿嘿一笑:“桥来桥上过,脚踢脚下消。今天我把他揍了,他日后要是找我麻烦,我也只好接招了,大不了再揍他一顿。”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听在魏焕东耳朵里,却是寒意十足。饶是就连郑怀柱都惧这位几分,听了程志的话,心里也不由得一凛,刹时对程志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将目光投向了郑怀柱:“这小子,绝非你的小弟这么简单吧?”

    郑怀柱连忙点头,走到他身边,低声将程志的背景向他说了一遍。魏焕东吃了一惊,又好好的看了看程志两眼,点了点头:“这就难怪了,有这么一个大靠山,袁老八算是踢到铁板上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念你年轻无知,又不是道上的朋友,郑怀柱还替你担保,只要你能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我马上放你走。如果你说不出来的话,就算你有那么大的一个靠山,今天也休想这么容易就离开。”

    程志转过身来,舔了舔嘴唇,不明白他为什么听郑怀柱说了自己的背景,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但是看此人也不是一个善茬,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魏焕东肯这样说,还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也是唯一一条解决问题的出路。

    良久,程志才哼了一声,说道:“他动我的女人。”

    魏焕东听了他的理由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生怕自己听错了,使劲晃了几下脑袋,追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他动我的女人。”程志提高了嗓门,又说了一遍。

    “我日。”魏焕东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心想这是什么世道?胎毛还没褪净的小崽子,竟然张口闭口女人。他终身未娶,身边却不乏女人,只是从来没有将女人放在心上。叹了一口气,说道:“小伙子,敢闯到我这里把袁老八打成这样,我看你也是一个人物,怎么为了一个女人了这么大的火?”

    方晓晨和刘欣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的观察着场的局势,本来心一直悬着,后来听魏焕东的话风大有转机,才将心又放回了肚子里。本以为像魏焕东这种老一辈混子,能混到现在这份上,要么能打,要么为人处世方面有过人之处,总而言之,不管占哪一头,都有回旋的余地。看情况,程志一个人就能搞定,她们也乐得躲在程志身后,看着他如何在这种大混子面前把爷们气概挥出来。

    可是没想到魏焕东说来说去,竟然流露出对女人的轻视,方大小姐顿时不高兴了,跨前一步,说道:“魏老爷子是吧?你的话听起来句句在理,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女人怎么了?”

    魏焕东正在那里对程志惋惜不已,突然看到旁边冒出一个女孩,上来就是这么一句,不由得一愣,脸又沉了下来:“你又是谁?”

    方晓晨伸手挽住了程志的胳膊,昂着头,骄傲的说道:“我就是他的女人。”

    魏焕东哈哈一笑:“我说你看起来怎么像是有点不高兴,原来你就是这小伙子的女人。你们两个胆子都不小,凑到一起,也是绝配。”

    方晓晨本来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莫说一个不认识的魏焕东,就是面对着滨海**上的各位大哥,也从来没有打过悚,闻言也笑了起来:“老爷子过奖了,事实上,我的胆子比他还要大一些。”

    魏焕东“嗯”了一声:“敢站出来这么和我说话,我看你的胆子也不小。”他似乎很不习惯和小女孩打交道,说了这句话之后,顿了一顿,才倒背着手踱了几步:“这个理由恐怕不怎么充份,我听了很不满意,怎么办?”

    “那就要看魏老爷子想怎么办了?”方晓晨眉毛一挑,将程志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和这种老混混打交道,她比程志经验要丰富得多,本来她也想看着自己心上人威风一把,但是该她出头的时候,她也绝对不会含糊。

    程志也知道在这方面不及她一半,刚才和魏焕东说了几句话,已经让他感到相当有压力,正好方晓晨站了出来,程大少爷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并肩和刘欣站到了一起。刘欣妙目流转,看到他脸上星星点点的溅上了几滴袁老八流出来的鲜血,又是一脸的水痕,没有说话,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这边一片温馨,那边方晓晨和魏焕东却是你来我往,毫不相让。魏焕东出道以来,除了生理需求之外,基本上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对付方晓晨的时候,远没有面对程志那么从容,一时半会想不出应该怎么把这个胆大包天的黄毛丫头压制下去,只好说:“既然你男人的答案我不满意,那么我只好把郑怀柱放了,这里的一切损失由你们来赔了。”

    “说来说去,魏老爷子还是离不开一个钱字,这就容易办了。”方晓晨不禁面露笑容。

    魏焕东提出索赔,一是在情理之,二来也实在不知道应该拿这几个小家伙怎么办好。若是对方是出来混的,说不得只好拳头上面见真章,把这几个小崽子狠狠修理一番,然后抬到他们老大那里,让他们老大和自己对话。但是这几个小家伙不是出来混的,总不能把人抬到人家屋门口,然后提索赔的事吧。

    二十几年,出来进去的折腾了好几次,即使是一个大老粗,脑子里对一些法律法规也多少有些印象,过了几年的安逸日子,魏焕东实在不想再搞出事来,况且他又知道了程志的背景,,实在不愿意惹上军方的麻烦。权衡了一下之后,觉得还是要钱最实惠。从大军区参谋长的公子的手里要出钱来,传出去的话,不但不会堕了自己的名头,说不定在自己光辉事迹上再添上辉煌的一笑,而自己也不会有丝毫的损失,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两全其美。

    正在那里想着要多少钱合适的时候,方晓晨已经笑眯眯的张口问道:“不知道魏老爷子打算要多少钱呢?”

    魏焕东环视了一下四周,冷笑道:“小妞,我看你也是一个痛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你们这么一闹,我的客人跑了不说,日后的生意多多少少也得受一些影响。可是如果要得多了,别人又会说我欺负小孩子,这样吧,十万这个数目怎么样?看你们几个,这些钱也应该能掏得出来吧。”

    程志睁大了眼睛:“十万?你怎么不去抢?你这个洗浴心一天的营业额才多少?”

    魏焕东小眼睛瞪了起来:“我说十万就十万,一个子也不能少。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别说你只不过是一个军区参谋长的儿子,就算你老子是国家主席,又能如何?”

    最后一句话,很明显就已经是**裸的威胁。他是孤身一人,身份背景和程志都差了许多,但是真要豁出来,拼个鱼死破,还真就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张口就是十万这个数目,赌的就是程志这种玉器舍不得和他这种陶器碰磕。

    郑怀柱在一旁看到双方又要说僵,急忙凑上前来,又递给了魏焕东一支烟,笑道:“东哥,您先消消气,小孩子不会说话,这样吧,这十万块钱,我来出,您看怎么样?”

    “郑怀柱,没想到你倒是真维护这个小子,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但你也是出来混的,应该知道一码归一码的道理。今天这事,和你没有关系,我魏焕东也讲理,不会为难你。如果你这位小弟想仗着自己有势力,和我放赖,尽管让他找人来试试,老子这家洗浴心正好要重新装修了,还省了老子不少的力气。”

    郑怀柱看到他摆出了一副老流氓的嘴脸,不由得脸色微变,知道他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和郑兆宇大不相同。如果真打电话从警卫连调人,即使是现在将程志接走,恐怕也会后患无穷。但若是魏焕东死咬着十万块钱不松口,恐怕又会激怒程卫国,到时候追查事情的起因,自己就算是逃到天边,也脱不了干系。

    一时之间,自认为智计百出的怀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叹了一口气,正想再和魏焕东说和说和,将赔偿数目压得少些,然后自掏腰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件事压下去,不让院里的老爷子们知晓,却听方晓晨在一旁哈哈一笑,对着蠢蠢欲动的程志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十万块钱?老爷子要的还真就不多,刚才我算了一下,觉得没有二十万应该下不来,没想到老爷子一张嘴,就把数目减了一半,好说,好说。”

    魏焕东适才一直没用正眼看她,听到她对这十万块钱满不在乎,才好好的看了看她,只见这脸色稍显苍白的丫头一脸笑容,婷婷玉立的往那里一站,还真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不禁犯起了核计:“十万块钱虽然数目不是太大,可也不是一小数目了,这小丫头居然一点都不在乎,难道真那么实力?”

    只听得方晓晨又说道:“不过魏老爷子想必也看出来,我们几个身上谁也不像带着十万块钱的样子,老爷子想要这笔钱,还真就等一会。”

    “那倒没有关系,反正我也没事,不在乎多等一会。”

    “那多谢老爷子了,我马上往滨海打电话,让人送钱过来。”

    魏焕东面容一肃:“妞儿,你是滨海人?”

    方晓晨嫣然一笑:“滨海和省城的口音不一样,难道说了这么半天话,老爷子还没有听出我口音是滨海的?”

    魏焕东还真就没有听出她的滨海口音,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滨海,好地方啊,地灵人杰,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感觉相当不错。只不过那次是跑路,来去匆匆。总想着再故地重游,可惜现在老了,只想着安安生生的在家里呆着,不爱动喽。”

    方晓晨一边往外掏一电话,一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爷子也不怎么显老啊,这身肌肉,恐怕一般的年轻小伙子都比不上。改日有空,不妨故地重游一次,即使妞儿不在滨海,我父亲他老人家也会好好招待老爷子的。”

    魏焕东哈哈一笑:“你这个小妞,小嘴倒是挺甜的。你父亲是哪位?”

    方晓晨嘿嘿一笑:“我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除了有点钱之外,再也没有出奇冒泡的地方,魏老爷子肯定不认识,不说也罢。”

    魏焕东道:“滨海钱多啊,连你这个小丫头说拿出十万就拿出十万,眼皮也不眨一下。我倒真想知道,你父亲是哪位财神爷。”

    方晓晨收起了笑容:“老爷子,咱们可得说好了,今天我把十万块钱交到老爷子手上,咱们可就两清了,老爷子可不能再打我们家的主意,我父亲是个老实人,可经不起老爷子折腾。”

    魏焕东一直以自己是个讲道理、重义气的混混自居,听了她的话之后,冷哼一声,傲然说道:“哼,你把我魏焕东当成什么人了?只要你能把这十万交到我手上,我保证不会再为难你。”

    “好,老爷子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自然算数的。”方晓晨脸上又绽起笑容,顿了一顿,说道:“打完这次交道,咱们就算是认识了,我看老爷子也是一个爽快人,以后咱们可得多亲多近。”

    她人小鬼大,一番话说出来,竟和在道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没有太大的区别,魏焕东心下好奇,又仔细看了看她,突然从她眼神之看到一股极大的戾气,就连他这种老江湖,了她的眼神之后,心里也是一阵恶寒。方晓晨眼透出来戾气,显然是已经激怒到了极点,只不过本着光棍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才没有立时翻脸作而已。

    如果说程志的可怕之处,在于拳头上的实力,而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妞可怕之处就在于明明心震怒,也有实力放手一搏,却能在于己不利的情况下陷忍不。相对而言,程志的真刀实枪反而不及这小妞的言笑晏晏。

第一四五章 省城第一刀(下)

    魏焕东是老江湖,自然知道有这种眼神的人,绝非易与之辈,心不由一凛,又一次好好看了方晓晨一眼,哈哈一笑,说道:“既然要多亲多近,那就得知道妞儿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

    方晓晨点了点头:“老爷子说的有道理,我们知道老爷子,老爷子对我们却一无所知,有点不公平。”脸上的笑容更甜,语气也轻柔了少许,脆声说道:“我叫方晓晨,我父亲叫方越元。日后到了滨海,老爷子可千万别外道了。”

    “方越元!”魏焕东脸色一变,但只是一闪而过,两只小眼睛精光更盛,盯着方晓晨足足看了两三分钟。

    他盯着方晓晨,程志和郑怀柱则盯着他,在这两三分钟之内,双方谁也没有说话,方晓晨手机掏出来,号已拨了一半,也停下手,目不转睛的和他对视,整个大厅里的空气在那一刻就仿佛凝滞了一般,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良久,魏焕东才缓缓问道:“滨海一共几个方越元?”

    他问的妙,方晓晨答的也妙:“魏老爷子觉得滨海应该有几个方越元呢?”

    魏焕东吧嗒了两下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不住的踱来踱去。就在方晓晨看得不耐烦,拿起电话要给方越元打过去的时候,却见魏焕东一探臂,将她的手按住:“算了,不用打了,你们走吧。”

    这下子就不但方晓晨感到意外,就连郑怀柱都感觉到惊异万状。以他对魏焕东的了解,此人应该和方越元没有什么交集。既然没有打过交道,自然就没有什么交情可言,再加上此人一向好勇斗狠,从来不肯吃亏,对方越强,他心里的战意越强,绝对不可能是怕了方越元,刚才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听到方越元这三个字,态度竟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还是魏焕东么?

    方晓晨这一次本来已经将号码输入完毕,就差按一下通话键了,却被他伸手拦住,而且还要放自己走,虽感意外,但也没有客气,含着笑收起了电话:“魏老爷子可得想好了,我们这一走,您再想找我们要钱,那可不太好找了。”

    魏焕东苦苦一笑:“从你的眼神我就能看得出来,你这小妞身上的确有方越元的影子。当年老子犯了事,跑路到滨海,道上的朋友迫于压力,没有一个人敢接待我,唯独方越元够义气,不但收留了我,在我走的时候,还送给我一笔路费,也算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二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方越元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嘿嘿,你们滚吧,老子也算还了他的人情了。”

    众人都没想到魏焕东竟然和方越元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这种情况在般情况下只能出现在电视或者小说,哪想到现实也有这种奇事生,心里都是暗暗称奇。但看魏焕东的神态,又不像在说假话,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小了,这世上的事又太巧了。

    方晓晨自幼就接触这些出来混的,知道这种老混子最看重的就是一个名声,刚才说他一言九鼎,虽然是讽刺的成份居多,但也未尝没有挤兑他的意思。既然他说放自己走,要是再絮絮叨叨的,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当下对魏焕东笑道:“既然魏老爷子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在先,难得老爷子宽洪大量,不和我们小辈一般见识,在这里先谢谢老爷子了。日后有机会,我再备一份厚礼,登门向老爷子赔罪。”

    魏焕东哈哈一笑:“你这小妞倒真是能说会道,方越元有这么一个女儿,想不迹都难。”

    方晓晨脸上笑容不变:“老爷子误会了,我说的可全是真心话,与我父亲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他,我是我,他的生意,我是从来不沾边的。”

    魏焕东愣了一下:“你没有帮你父亲的忙?”

    “没有,我天生就对他那行不感兴趣,不单是我,就连我身边这位英俊挺拔的小伙子,对他的生意也不感兴趣,现在我老爸整天犯愁,将来百年终老之后,没有人接他的班呢。”

    魏焕东又是一连吧嗒了好几下嘴,连道可惜。转过身对依然堵在门口的保安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保安也不废话,又潮水般的向两旁闪开,留出了一个过道。

    方晓晨向魏焕东微笑着点了点头,挽起了程志的胳膊,领着刘欣和郑怀柱大踏步走出了人墙,飘然而去。魏焕东看着她的背影,连连摇头,叹了一口气:“妈的,看到方越元这个女儿,老子也想找个女人,生个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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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出了大富豪的大门,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回头再看依然灯火辉煌的洗浴心,心里竟然都泛起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尤其是郑怀柱,本以为今天肯定不能善罢干休,没想到虚惊一场,只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靠在一辆不知道是谁人的车上,掏出了一支烟,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程志挣脱了方晓晨的胳膊,走到他面前,低声道:“柱子哥,今天可要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们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郑怀柱重重的抽了一口烟,苦笑道:“儿,就当哥哥求你了,下次再办事之前,千万千万要想清楚了,可不能再办这种悬事了,你知不知道这个魏焕东是什么人?”

    程志摇摇头:“他是什么人?”

    郑怀柱叹了一口气,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了一下,依旧靠在车上,幽幽的说道:“你在道上混的时间不长,可能对此人不了解。但是在整个省城,只要是出来混的,谁不知道‘省城第一刀’的大名?”

    魏焕东和方越元颇有渊源,但是方越元一直没有向方晓晨提起过此人,方晓晨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看到郑怀柱如此惧怕此人,不禁撇了摘嘴:“省城第一刀?你们还真把他当成古代的侠客了?”

    这小丫头当真不知天高地厚,郑怀柱苦笑两声,说道:“要说起这个人的手段,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敢干,谁要是得罪他,拼了命他也要把对方放倒。刚才我就担心你们一语不合,和他闹僵了,那可就后患无穷了。你们在明,他在暗,总会有机会在你们身上把场子找回来的。”

    方晓晨又撇了撇了嘴,挽起了程志的胳膊。郑怀柱只知道魏焕东敢干,却不知道她方大小姐也不含糊。刚才郑怀柱没有看到她的眼神,要是看到她的眼神,恐怕也得吓一跳。

    郑怀柱见她满脸的不相信,冷笑两声,说道:“我给你举个二十年前的例子吧,那时候魏焕东还没有迹,只不过是一个混的比较好的小混混而已,和朋友合伙开了一个小饭馆。有一次,别的区有几个小子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跑到他的店里吃霸王餐,还把服务员给打了,结果这位老兄单枪匹马,拎着一把片刀,硬是一个人追了过去,双方就在城东碧水塘的湖面上大打出手。”

    郑怀柱也是听别人提起过这件事,对很多细节都不怎么太清楚。事实上那件事在老一辈混子之流传极广,比较接近事实的一个版本是其时正值三九天,那一年又是严冬,天冷得在外面撒泡尿时间长了都得用棍敲,魏焕东和朋友合伙开了一个火锅店。数九严天,再没有比火锅店更实惠的东西了,因此这个小饭店生意极好。

    偏生有一天,几个外区的小混混逛街冷了,临时起意,到他的店里吃火锅,几个人大吃二喝完事之后,才现身上没钱付帐,双方一语不合,生了冲突。魏焕东店里的服务员毕竟不及那些混混训练有素,吃了大亏。魏焕东从市场上买完料回到店里的时候,看到整个小店被弄得七零八落,顿时两眼冒火,问清楚那几人的相貌之后,知道是外区的混混,二话不说,掏出刀就追了出去。

    那一天天色阴沉,魏焕东本来就是找架打去的,身上穿太多的衣服反而碍事,出门之前,就将棉袄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贴身衬衣,外面罩了一件军大衣,也没有套上袖子,像披一个大斗蓬一样就出了门。一连追出数里地,终于在碧水塘公园外面找到了那几个小子。见面之后,也没废话,冲上去照着为那位头上就是一刀。

    碧水塘公园已经到了那帮人的地头上,一见魏焕东来势汹汹,就有乖觉的撒腿就跑,随即从附近台球厅里搬来了救兵。魏焕东本打算战决,打完就跑,没想到他们的救兵来得如此快,想跑是来不及了,只好咬着牙将外面军大衣斗蓬甩掉,红着眼睛就冲了上去。

    双方在公园门口一直打到公园内,又打到公园的湖面上。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配合这场罕见的厮杀,就在双方正式交火的时候,鹅毛般的大雪飘然而落。飘落的雪花,飞溅的鲜血,更将这这场厮杀涂上了一层诡异之极的美感。事后有人统计了一下,双方实力对比是十三比一。五短身材的魏焕东以一敌十三,竟是越战越勇,最后招架不住的竟然是那十几个混混,直到对方又来了一批帮手之后,魏焕东才不支倒地。

    那些小混混自然是一拥而上,魏焕东也当真是条汉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他们宰割,自始至终却一直紧咬牙关,吭都没吭一声。

    那个时代的人下手都还是挺讲分寸的,只要没有太大的仇,一般不会往死里打,魏焕东虽然最后被几十人围殴,最终却没有被打死,送到医院之后,身上的伤口就连医生都吓得目瞪口呆,三十几道伤口,究竟缝了多少针,连医生自己都数不清了,而魏焕东也一战成名,凭借着那股狠劲,搏得了“省城第一刀”的大名。

    此后又生了一连串的流血冲突,这大名被鲜血染得更红,最妙的是此人不拉帮结伙,和谁都没有多少交情,得罪他就像牛皮糖一样,粘住对方不放,就算是想找人说情都没有路子。下了几次狠手都没有将他制服之后,最终省城大小势力不约而同的和他达成了一个默契,只要他不主动招惹人,那就由得他折腾。

    这个默契看起来是省城的大小势力给他面子,其实追根到底,还是被他杀破了胆,实在不想再和他为敌了。魏焕东也算光棍,没有人找他的麻烦,他也真就不主动惹事生非。但是一般的小摩擦总是在所难免,正因为他不拉帮结伙,所以才人单势孤,出了事,几乎没有人帮他平事,细数起来,省城最具威名的“第一刀”,进局子的次数在省城**上,也是最高的。

    直到最近一次出来之后,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拼不动了,还是在里面受到党的熏陶,真的洗心革面了,出来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安安生生的与人合伙开了这家洗浴心,算是吃了几年安稳饭。

    这家洗浴心,魏焕东投的钱并不多,和他合伙的人也知道他掏不出来,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借他的名声镇镇场子,起到一个门神的作用,年底的时候,两成干股分不少的打到他的户头上,而道上的朋友知道这家洗浴心有他的股份,也不想惹麻烦,几年以来,程志闹的这一场,算是最大的动静了。

    郑怀柱说这些的时候,只不过是拣重要的向程志他们做了一个介绍而已,却已经让方晓晨听得两眼迷离,神往不已,幽幽的说道:“看不出来,这老头昔年竟然如此风光。”回头瞪了程志一眼,佯嗔道:“便宜你了,要是我早生了几十年,就没有你什么事了。”

    程志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要是你早生几十年,现在早就满脸皱纹了,我见到你至少也得叫声阿姨,当然没有我什么事了。”

    方晓晨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思前想后,觉得还是程志要比魏焕东强了许多,起码从现在来看,程大少爷绝对是一个潜力股,只要遇不上千年熊市,绝对稳赚不赔。

    郑怀柱看着他们两个,也是满脸笑容:“儿,以前没注意,今天才现,你们两个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他没话找话的说了这么一句,无非就是为了转移程志和方晓晨的注意力,不让他们把话题引到袁八爷身上。程志和方晓晨对视一眼,也非常识相的和他打起了哈哈,闲聊几句之后,郑怀柱便迫不及待的告辞离去。一来是害怕程志和方晓晨不知道哪一句就把话题引到袁八爷身上,二来也着实紧张袁八爷的伤势。刚才叶虎扶着他走的时候,这厮已经丧失了知觉,生怕八爷素质不够,让程志一顿老拳下去,就像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一般丢了悠悠老命。反正现在看起来,程志和方晓晨和他相处的还算是融洽,战略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第一四六章 日后再说

    郑怀柱匆匆忙的告别了程志之后,开着车来到市心一个小广场旁边将车停下,熄灭了动机,在黑暗之点了一支烟,只抽了一口之后,就没有再抽下去,任由那支烟自燃,烧成了灰烬。

    今天程志的举动,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虽然表面上,程志和方晓晨对自己还是客客气气,可是眼神流露出那种戒备,却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掩饰不住的。他也不是傻子,知道以程志和方晓晨的聪明,根本就不会相信袁八爷所做的事完全与他无关,只不过碍于面子,佯作不知而已。

    郑怀柱一向自认聪明,但是此时却觉得自己好像办了一件蠢事。叹了一口气之后,将烟头扔出窗外,给叶虎打了一个电话,问明了袁八爷被他送到哪家医院之后,辨明了方向,开着车向医院赶去。

    程志这一次是动了真火,袁八爷虽然外伤只有两处,一处是鼻骨骨折,一处是头被磕破,可是内伤却是极重,郑怀柱赶到医院的时候,这厮还在手术里没有被推出来,叶虎垂头丧气的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蔫得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看到郑怀柱匆匆赶来,这哥们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嘴唇颤动了几下:“怀少。”

    郑怀柱脸色冰冷,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叶虎,你和袁老八好像是同学吧?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别人打成这样?”

    叶虎没等替自己分辩几句就回想起程志的手段,不禁脸色苍白,咽了一口唾沫之后,说道:“怀少,你也认识那小子,也知道那小子的厉害,我觉得我够可以的了,可是几个照面下来,就让他收拾得连手都还不了。照我看,当年的魏焕东都未必有他的手段。”

    郑怀柱苦笑了一声:“那小子从五六岁时候起就开始练武,可不是那种什么武校,而是我们院里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兵的得意门生,一练就是十几年。我们院里警卫连的那些人,没有六七个也近不了他的身,凭你们……哼。”

    不等叶虎说话,又问道:“通知老八家里人了没有?”

    “已经打过电话了,一会应该就能到。”

    郑怀柱点了点头,表示嘉许。袁八爷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都得要通知他的家人一声。至于家里人来了怎么处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又过了许久,袁八爷的家里人没来,手术室的灯却灭了,接着医生护士鱼贯而出,随后昏迷不醒的八爷也被推了出来。那医生出来之后,也没有和守在手术室外面的两个人打招呼,自顾自的飘然而去,倒是推车的护士对扑上来查看袁八爷伤势的叶虎竖起了眼睛,催他去交住院费。

    叶虎只不过是一个混的比较好的混子而已,打架可以,给袁八爷掏住院费就要了他的命了,只好向郑怀柱求助。郑怀柱暗骂两声,从包里取出钱递了过去,随即又叫住了拔脚就要走的叶虎:“老八暂时是死不了了,我也就放了心。他的家人我实在不想见,你转告他们一声,行凶的是司令部的人,如果他们够种,就去司令部找程参谋长。”

    最后这一句几近于威胁,叶虎这才知道程志的身份,不禁吓了一跳,无限同情的扫了袁八爷一眼,心想:“八哥这次可栽了,要是别人干的,还能讨个说法,那小子来头太大,只能忍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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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程志仰面躺在了床上,睁大了眼睛,呆呆的出神。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一脸不耐烦的刘欣,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后,迅捷无比的打开卫生间的门钻了进去,嘴里嘀咕道:“挺大个男人,洗个澡足足用了半个小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部队院里长大的。”

    程志对方晓晨苦苦一笑,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成长环境和洗澡的时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方晓晨也掩着嘴吃吃的笑个不停,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介怀。

    在人家的屋檐下,洗澡用的时间又的确长了一些,程志就算是想介怀也有些底气不足。对着方晓晨挤了挤眼睛,向卧室方向扬了扬下巴。方晓晨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身上,摇了摇头,也扬了扬下巴。程志皱起了眉,撇了撇嘴,只好自己回到卧室,极其不雅起呆来。

    过了许久,才见卧室门轻轻被人推开,方晓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掀开被子,搂住他的肩膀,躺在了他身边。

    程志懒洋洋的任由她抱着自己,含含糊糊的问道:“刘欣睡了?”

    “才洗完澡,还没睡呢。”

    程志嘿嘿怪笑道:“在出门之前不是才洗过么?怎么又洗一次?她是不是有洁癖?”

    方晓晨捅了他一下,嗔道:“我出门之前也洗了呢,刚才也和她一起洗了一回,难道我也有洁癖?”

    “嗯,你们两个都有洁癖,这叫人以群分。”没等说完,胳膊上就是一阵剧痛,原来方晓晨已经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胳膊靠近腋窝肉嫩之处,使劲拧了一下。

    这一下痛的可是着实不轻,程志大叫一声,炸尸一样从床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咧着嘴叫道:“我靠,你想谋杀亲夫啊?”

    方晓晨一招得手,得意洋洋:“再让你胡说八道。”

    程志在痛处揉了几下,重新躺倒,只不过这一次吸取了教训,和方晓晨隔开了一些距离:“刘欣没睡觉,你跑过来干什么?”

    “谁规定的她不睡觉我就不能过来了?”方晓晨的语气突然变得酸溜溜的,“我看她今天晚上一宿都够呛能睡得着了?”

    “怎么了?害怕了?”

    “怕个屁,我们两个都是从小见过大阵仗的,这点小事也能让我们怕得睡不着觉?哼,还不是你这个死鬼,不知道了什么神经,非要追过去找人拼命,刘欣那丫头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感动得一塌糊涂,你以后给我小心点,那可是我朋友,不许打她的主意。”

    程志一听她又提起了这个话题,急忙举手投降,眨了眨眼睛,又凑到她身边,坏笑道:“老婆,今天我的表现好不好?”

    方晓晨眸子柔情无限,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刚才在洗浴心,真把我吓坏了,那个魏焕东,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他要是真想找咱们麻烦,恐怕咱们想全身而退,还真就不那么容易。”

    伸手在他脸上轻轻的抚摸了几下:“那个袁八爷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连小宝都比他有魄力,以后可千万不要做这种傻事了,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她在人前威风八面,十足的大姐大气派,但是一想到程志为了自己只身犯险,心里还是一阵惧怕,再也说不下去。

    程志感觉到她的一腔深情,心里也是感动无限,伸手将她紧紧的搂住,在她的鼻子上亲了一下,说:“放心吧,正因为袁老八是个小人物,所以我才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收拾他。只要柱子哥没有参与进来就行,要是把他摆到台面上,我就不能这么毫无顾忌了。”

    方晓晨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郑怀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大家都为难。经过这件事之后,他身边的那些人也都知道咱们的厉害了,谅他们也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这事我看也不用和我爸提起。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是实在提不起精神和这些人勾心斗角。”

    她不想和郑怀柱勾心斗角,程志何尝不是如此,本来一直担心方晓晨收拾了袁八爷之后,依然咽不下这口气,还要找郑怀柱的晦气。那样一来,他程大少爷可就夹在间两头为难了。难得方晓晨如此深明大义,总算让他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方晓晨翻了一个身,将大腿盘在他的腰上,使劲往他怀里挤了两下,突然问道:“你觉得魏焕东那个人怎么样?”

    她这个动作相当的暖昧,程志本以为她会说些两个人之间才能说的悄悄话,正想顺势附和,没想到这丫头一张口说的居然是这个,顿时气结,想了一下,说道:“从这个人的身形步法上来看,应该相当扎手,但是和你父亲身边那两个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刚看到他的时候,几乎被他压得透不过来气,但是时间一长,适应了之后,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不像你父亲身边那两位,自始至终都是那样。不用说他现在老了,即使是他再年轻二三十岁,和他单挑我也应该有把握赢他。”

    方晓晨嫣然一笑:“我爸身边那两个怪物也不知道是他从哪里弄来的,听说是和他以前的战友有点关系,再问就问不出来了,算你还识相,知道他们两个不好惹。”

    程志本想说自己一向很识相,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正色道:“刚才在洗浴心的时候,我已经打好了主意,如果一语不和,打起来的话,就擒贼先擒王,先把魏焕东制住,那些保安人数虽多,但是头子让我捉住了,谅他们也不敢太放肆。如果当时济勇也在的话,我们两个就可以直接冲出去了,根本用不着有那种想法。”

    方晓晨说道:“我就怕你有那样的想法,像他这种老混子,一旦沾上了就不好甩脱,即使是咱们当时能出去,以后也肯定有后患,所以才不想和他起冲突。没想到他居然和我爸认识,省了不少事。”

    程志奇道:“这可真是怪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大小姐,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开始替以后着想了?”

    方晓晨瞪了她一眼,嗔道:“人家以后是要和刘欣一起在省城开店的,当然不能惹上魏焕东这种人了。你还说我天不怕地不怕?去之前你就没有想想,那么大的一个洗浴心,后台老板又有几个是下岗女工?就这么贸贸然闯进去大打出手,幸好你不是出来混的,要是出来混的,恐怕让人砍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的举动着实冲动了一些,程志事后也感到有些后怕。但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看到满身油漆的方晓晨和刘欣,他也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找袁八爷拼命。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袁八爷不敢动硬的,就拿两个女孩子出气的举动让他极度的反感,更何况这两个女人之,还有一个是对他而言相当重要的方晓晨?

    当时是后怕,现在则是软玉温香,程志这个人一向随遇而安,自然不会将在洗浴心的情绪带到他和方晓晨之间来,伸出手在方晓晨温腻软滑的胸口轻抚着,最后停留在她胸口的细腻挺拔之处,掌心微微用力,不住的摩挲着:“你真想留在省城,和刘欣一起把买卖做大?”

    方晓晨被他撩拔得娇喘细细,下意识的按住了他的大手,满面潮红:“当然,这可是我们两个第一次合伙做买卖,一定要做出个样子来。”

    “那这样一来,你会不会觉得有的是时间,而不想现在去见我老爸了?”

    “你说呢?”

    “说不好。”程志含住了她的耳垂,声音就像诱拐小女孩看金鱼的怪叔叔一样邪气十足:“老婆,我老爸可是提了好几次,一定要尽快见到你这个儿媳妇。”

    方晓晨感受到他牙齿轻轻的啮咬着自己另一个敏感所在,情不自禁的呻吟了一声,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咬着嘴唇说道:“见过了又能怎么样?”

    “见过了当然就不一样了。”程志继续用充满了诱惑的声音说道:“我老爸没有见过你,就算是心里同意咱们两个相处,也没有办法承认咱们两个的关系。但是这个过场一走,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难道你不想得到他的承认,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

    “嗯……”方晓晨现在已经通体火热,盘在程志腰间的大腿也微微颤抖了起来,又将身躯往程志的怀里挤了几下,好像要融入他的身体里一样,媚眼如丝的说出了四个字“日后再说。”

    “好一个‘日后再说’。”程志被她这个双关词也撩拨得一阵心神荡漾,一翻身,将她压在身子下面,一脸邪恶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日后再说’。”

    “呃——”就在方晓晨出一声满足的**的同时,对面刘欣的卧室里也似乎传出了一阵响动,但是程志和方晓晨都已经迷失在男女之间最终极的状态之,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响动。

第一四七章 登高

    次日清晨,刘欣一大早就出了门,等到程志和方晓晨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这丫头已经芳踪渺渺,餐厅的饭桌上摆了几碟小菜和早餐,都是从外面买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竟然连早餐都没做。

    幸好赖床的两位谁也不是挑食的人,买的也好,刘欣亲自下厨做的也好,只要能入口,有的吃总比没有强。方晓晨伸了一个懒腰,脸上还带着动人的嫣红,简单洗漱了一翻之后,大刺刺的坐在桌旁伸手抓起一根油条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

    她吃东西的时候,程志就坐在她对面,脸带笑容:“老婆,现在是‘日后’了,是不是应该研究一下什么时候去我家了?”

    一提起这两个字,方晓晨竟然也害羞起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坏蛋,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难得看到她展示出小儿女的姿态,程志看得一呆,微笑道:“我不是说了么,我老爸马上就要去进修,一去就是几个月,若是不能在进修之前见你一面,估计他在北京也不得安生。”

    方晓晨眼珠子转了几转:“那你妈呢?”

    单苇清对方晓晨的印象好像不怎么太好,程志迟疑了一下,有点拿捏不准的说道:“她……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方晓晨幽幽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油条,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咱们和郑怀柱闹成这个样子,迟早这事会弄的满城风雨,到时候,咱们可怎么办哪?”

    程志也是一阵默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搞的,明明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却搞成了这个样子。郑怀柱虽然没有表现得和袁八爷一样偏激,但是此人城府极深,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旦说方晓晨得到了程家的认可,郑怀柱那边又放不下这个心结,那可真就是个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真的因为这件事,这辈子你都不去我家了?”

    方晓晨螓轻摇:“我现在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眼下只有先看看情况,如果袁老八那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那就说明郑怀柱也不想和咱们正面起冲突,起码是不想和我爸正面为敌,那样一来,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程志苦笑一声,昨天晚上下手轻重,他心里也有数,当时一腔怒火,再加上因为自幼被程卫国压迫而积攒下来的怨气,一骨脑的全都泄在了袁老八身上。不用说袁老八一个没有受到专业训练的胖子,就是一个正儿八经武校出身的人也得住上一段时间院。真要是按照方晓晨提出的想法来办的话,恐怕真就等程卫国进修回来之后再说了。

    方晓晨妙目一翻,已经看出了他脸上的不愉之色,微微一笑,宽慰道:“也许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说不定你的柱子哥看在和你们家相交多年,咱们又根本不会触到他的根本利益的份上,对这件事并不放在心上呢,先吃饭,我再考虑考虑。”

    她年纪和程志相仿,却表现得像一个老江湖一样,程志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面究竟能装下多少东西,只好长叹一声,低头喝了一口豆浆。

    虽然昨天晚上受到些惊吓,又有郑怀柱的阴影罩在头上,但是方晓晨看起来心情却相当的不错,一边往程志面前的碟子里夹菜,一边夸赞刘欣买的东西地道。程志知道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给自己宽心,不想让这些日子生的事影响自己的心情。但是这几天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又怎么能真正的宽下心来?

    方晓晨看到他虽然强挤出一丝笑容,但还是显得心事重重,不由得抿了抿嘴唇,将手里的筷子放在桌上,柔声说道:“我今天才现,你这个人的心事太重。以前我没来省城的时候,咱们两头跑,还得避着我爸的眼线,也没见你这样过。现在我爸那边总算是不反对咱们两个的事了,我也来到省城了,你怎么反而心事重重的?”

    程志也说不清自己究竟为什么想不开,但是很明显,现在遇到的问题,和以前方越元不同意他们两个相处完全不一样。突然间想起不知道什么人说过的一句话:过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现在看来,那人说的还真就没有错,一个问题解决了,马上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方晓晨半天没见他说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先不说这些了,正好趁刘欣不知道跑哪去了,咱们两个过一过二人世界,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好好的游过省城呢,今天你当导游,带我玩一天,好不好?咱们不去什么公园,什么古迹,就找一座山爬爬。”

    程志微微一笑:“省城和滨海不一样,大型商场是比滨海多了不少,但游玩的地方,也就这么几处,不像滨海,有山有海的。”

    方晓晨微感失望:“一座山都没有?”

    “假山算不算?要是不算的话,那就一座也没有。”

    方晓晨嘟起了嘴:“那我不管,总之,今天一定要找座山爬。”说着站着身来,走到程志的背后,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程志握住了她的手,侧头想了一下,说道:“除非到郊区去,出城往北四十多公里,就有一座山,不过山不大,也没有什么好景致,只有几座当年打仗留下来的碉堡分布在几个山头上,你去不去看。另外,听说这几年,山上还修了一座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和尚。”

    方晓晨眼睛一亮:“碉堡?大不大?”

    “小时候去过,有一个比较大,其余的都是暗堡,不怎么太大,即使是那个大碉堡,我也怕你看了之后会失望。”

    方晓晨睁大了眼睛:“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碉堡呢,为什么会失望?”

    程志神秘的一笑,没有回答。对着刘欣精心挑选的满桌早点,他当然不大煞风景的告诉方晓晨那碉保在外面看的确是非常雄伟,可是一旦走进去,所能看到的,除了满地黄白之物,再也不见他物。

    方晓晨不明就里,兴致勃勃的催程志快点吃,趁现在天还不热,马上出。程志被她催得没有办法,只好胡乱塞饱了肚子,抹了抹嘴上的油,随口问道:“用不用给刘欣打个电话,告诉她咱们去哪里了?”

    方晓晨已经迫不及待的在门口换起了鞋子,弯下腰一边系着鞋带一边说:“不用,她昨天晚上对我说这两天店里装修得差不多了,现在雇了一批人正在打扫卫生,她过去看着点。”

    程志哈哈一笑:“你这个副总看起来要比她这个正牌的老板要逍遥多了。”

    “那是,这店是她的,我只不过是在她手下打打工,到年底,收她三四成干股而已,她不出力谁出力?”

    程志叱舌不已,方晓这个挂名副总,用钱的时候,一分钱不出,用人的时候,自己跑去爬山逍遥快活,任由刘欣一个人在店里盯着,年底分红的时候,却是一点不含糊。也只有刘欣的脑袋才会大到这种程度,请了这么一位活爹来当副总。

    没等他再同情同情刘欣,方晓晨已经换好了鞋子,三步两步蹦到他身边,拉着他就走,连碗筷都没顾得上收拾。

    ……………………………………………………………………………………………………

    程志所说的那座小山,就位于省城北部四十多公里处,也是附近唯一的一个制高点,四十年代内战时期,为了争夺这个制高点,据说国共双方在这里展开了一场厮杀,只不过战役规模好像不太大,这场战役并没有载入史册。改革开放之后,有人看了此山的石头,在主峰的南部开了一个采石场。具体采了几年不知道,总之在叫停之后,主峰已经被削掉了一小半,只剩下北坡还倔强的挺立在那里。

    那个最大的碉堡就位于主峰之上,距离采石形的悬崖不足五米,为了安全起见,在悬崖边缘围上了一圈珊栏,倒是从未听说有人从这个悬崖上掉下去过。

    除此之外,另有八个大大小小的山头分列左右,每个山头上都有一个或者两个碉堡,但大部分都是暗堡,几乎与整个山体融为一体,不细看的话,根本现不了,和主峰的大碉堡一样,都没有多大的观赏价值。但是此山毕竟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座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正对着主峰的一个山坡上居然修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庙修好之后,这座山也摇身一变,成了“九鼎山旅游风景区”。

    和百余公里之外的另一座旅游风景区相比,这九鼎山名字虽然响亮,规模就小得可怜了,一年四季也没有几个游人,庙里的香火也不怎么旺盛,只有每年一届的庙会时节,这里才算见点人气。程志和方晓晨开着车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游人稀少的时候,一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向山上走去,大部分都是青年男女。

    和那座庙一同修建的,还有一条直通庙门口的柏油路,但是山下的路卡长年都在,车到山脚之后,就再也无法前行,程志和方晓晨没有办法,只好临时在山脚下找了一户老乡,给了那家二十块钱,将车停在了人家的院前,让那户人家帮着照看一下,徒步向山上走去。

    过了路卡,举目眺望,只见远处苍松翠柳之间,一座飞瓦琉璃的和尚庙半掩其,远看起来,气势也算得上磅礴。和它相比,主峰上的碉堡就显得可怜了,孤零零的伫立在主峰之上,隐约的似乎有两三个人站在碉堡的顶部,由于距离太远,是男是女看不出来。

    程志生怕方晓晨会失望,讨好似的在路旁采了一大把野花,编了一个花环,套在了她的头上。他从小就在部队院里长大,家属院里种植的花花草草多得是,小时候没事就和赵济勇两个人学着电影里的八路军战士折些树枝花草之类的东西,编成一个环套上。院里有相当一大分都是职业军人,对编这东西都是轻车熟路,偶尔也指点一下他们,现在虽然长大了,再也不玩那游戏,可是少年时候打下的底子还在,编一个花环讨方晓晨欢心还是小菜一碟。

    方晓晨本来脸色苍白,看起来始终不及刘欣的脸色健康,可是这花环乃是程志精心编制,戴在她的头上,红红黄黄的野花顿时将她的脸色掩盖起来,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就看不出来这点小缺陷。

    这个花环恐怕是程志带给方晓晨最大的惊喜了,方大小姐急忙掏出小镜子,歪着脑袋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翻,笑靥如花,扑上来搂着程志狠狠的亲了一口,喜道:“真看不出来,你还会编花环,什么时候学的?”

    这一下的响动极大,程志只听得“吧唧”一声,接着五六道目光射向了自己和方晓晨,不由得老脸一红,心里却是洋洋得意,嘿嘿一笑:“这有何难?改天我给你做一个更漂亮的。”

    方晓晨撇了撇嘴,直接将他的话过滤掉,挽着他的胳膊向山上走去。刚刚走了不到一百米,方大小姐就眉头微蹙,停下了脚步问程志:“你累不累?”

    程志愣了一下:“这才走了不到一百米,累什么?”

    “我累了。”

    “……”程志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舞,直觉告诉他,这丫头肯定有下。

    果不其然,只见方晓晨眼珠子转了几转,狡黠的一笑:“这条路是不是通到山顶的庙门口的?”

    程志点了点头:“庙修好之后,我就一直没来过,这条路是不是通到庙门口的,我也不清楚,不过看情况,应该是通到门口,主峰比较陡,又只有一个碉堡,犯不着修这么一条路。”

    “那就好。”方晓晨又是展颜一笑,拉着他的手晃动了几下甜笑道:“老公,我想先到庙里去看看,可是又走不动了,怎么办?”

    程志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路卡,摇了摇头:“有栏杆挡着,车上不来。”

    方晓晨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车上不来,可是我还想上去,怎么办?”

    程志突然之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方晓晨的笑容更甜,不停的转动眼珠子,说道:“你是我的男人,一定会满足我的要求的,是不是?”

    程志的冷汗已经延伸到了额头,抬头看了一眼掩在半山腰的寺庙,汗如雨下:“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好不好?不瞒你说,现在你这个样子非常恐怖。”

    方晓晨也知道自己的笑对于程志而言有些恐怖,所以马上就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只要你能背着我一口气不停歇的跑到山顶,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

    说完之后,又是嫣然一笑,目光却异常竖定,就像是想了许久,终于下了一个天大的决心一般。

第一四八章 负重上山

    程志将右手大拇指竖在眼前,简单目测了一下脚下所处和那座庙的距离,虽然不太精确,却也得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值。以他的判断,此地距离那座庙的直线距离过八百米,再加上弯弯曲曲的盘山道,实际要走的路,将近两公里。

    得出这个结论的程大少爷不禁面如土色,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打了一个机灵,回过头对方晓晨说道:“老婆,自从咱们相识以来,我一直对你视若宝珍,自觉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之处,你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把我往死路上赶?”

    方晓晨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之后,小脸一板:“你怎么没有对不起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趁我不在的时候,就和刘欣那丫头眉来眼去的。哼,要不是这次让我现你们两个有点不对劲,鬼才愿意在省城这个没山没水的地方呆着,还得整天对着就连个头都比我大半头的刘欣。”

    程志额头的冷汗冒得更多,叫起撞天屈来:“天地良心,你不在省城的日子,我基本上连电话都不和她通,又何谈眉来眼去?”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方晓晨鼻孔冲天,又是一连串冷哼:“我说有就有。”

    不知道为何,现在的方晓晨越来越不讲理,抓住刘欣和程志之间那点子虚乌有的勾当不放,一有机会就搬出来敲打程志两下。程志长叹一声,一时之间,只觉得浑身无力,连分辨都懒得分辩了。

    看到他的窘样,方晓晨又是吃吃而笑,过了好一会才柔声说道:“好啦,和你开个玩笑而已,看你糗着一张脸,就好像我真让你遭多大罪似的。”一甩手,将小挎包背在身后,盯着程志的后背跃跃欲试的说道:“从我来省城开始,你就一个劲的让我去见你爸爸,见他老人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总得给我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是不是?”

    程志点了点头,正如他见到方越元悚一样,方晓晨心里对和程卫国见面这事也颇为犹豫,生怕一个不慎,惹得老爷子不高兴,到时候和程志之间又横生波澜。凭心而论,和硬着头皮去讨好一下程卫国相比,她更享受现在和程志在一起的感觉。虽然有郑怀柱在间插着,算不上无忧无虑,可郑怀柱说破天,也只是个外人,并不能给方大小姐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

    真正的压力,正是来自程卫国夫妇,一旦深陷情,方大小姐患得患失的心理,和平常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事实上,她也一直以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自居,不管别人怎么看,在她自己心里,始终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

    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想要和程志继续展下去,见家长是必须要走的一步,即使是她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无可奈何之余,方晓晨只好让程志帮着自己下一下决心,这个重任,自然就落在了程志看起来并不十分健硕的后背上了。

    程志也知道她的心理,又抬起头向那座庙的方向好好张望了两眼,咬了咬牙:“大不了一死,怕什么,来就来。警卫连那些新兵蛋子,当初在新兵连的时候,哪个都跑过五公里武装越野,也没见他们累成什么样,我还不如他们?就当来一把五公里武装越野了。”

    方晓晨体型偏瘦,即使武装到了牙齿,充其量也不过九十多斤,比一个士兵正常的战斗负重仅仅沉了十几公斤,要是在平地上,程志可以背着他走上十几二十公里。但是现在是在山地,而且还要一步不停的跑上去,程志又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难度可想而知。可为了帮方晓晨下这个决心,挑战一下这个难度,还在程志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双手拄膝,弯下了腰,对方晓晨说道:“只要你能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哪怕就是累死,我也愿意。上来吧。”

    方晓晨看他真的弯下腰等着自己,一时之间倒有些于心不忍了,迟疑了一下:“真要上?”

    “当然是真要上来了。”程志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满足你。”方晓晨看他的眼神和刚才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少了许多顽皮,却多了几分担忧和甜蜜。

    “把水准备好,一会我喊着要水的时候,要在第一时间内递到我嘴边,否则我怕挺不住。”

    方晓晨急忙从包里取出两瓶矿泉水,打开盖子,随手将盖子扔在一边,一手一只的举着对程志晃了两下:“两瓶,够用了吧?”

    “应该差不多少吧?”程志又向那座庙看了两眼,“还有,一会在我背上,不要太使劲勒我的脖子,万一勒死了就坏了。”

    方晓晨瞪了他一眼:“哪来这么多的罗嗦?”不再让他废话,轻轻一纵身,跃上了他的后背,拿着水瓶向程志的嘴边凑了过去,试了一下角度,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头上轻轻磕了一下:“出吧。”

    程志双手抄住她的腿弯,掂了两下份量,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现在趴在自己背上的是方晓晨而不是刘欣。刘欣虽然也不怎么胖,但是个头在那里摆着,同样的体型,也比方晓晨要沉了些许,那样的话,自己遭的罪可就更大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程志大叫一声,背着方晓晨顺着柏油路,一溜小跑向山上行去。这一声大叫声音极大,又极其悲壮,同路的那些青年男女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飞机,都情不自禁的停步扭头看了过来。待得见程志背着方晓晨向山上跑去,众人都是一愣,随即有几个男生在刹那间脸色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目瞪口呆的看着身上背着一个大活人却依然健步如飞的程志。

    程志的确是健步如飞,但只是刚开始的阶段。他和赵济勇从小跟着老江习武不假,但是老江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某一天自己的徒弟居然会背着一个大活人搞起了武装越野,所以并没有在这方面对他们进行专业的训练。可以说在武装越野的经验方面,程志甚至不如一个才分到警卫连的新兵蛋子,

    但他也有他的优势,那就是武术这东西,本身就是靠激人体潜能达到最大的效果,程志自幼习惯,身体素质大大越常人,再加上习武练拳的时候,又涉及到更多的呼吸调节方面的技巧,十几年下来,这些技巧已经在脑海扎下了根,遇到吃力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使了出来,相较于常人要轻松许多。

    最初的时候,感觉一切良好,那盘山道虽然蜿蜒向上,但是坡度并不太大,偶尔有几个陡坡,也仅有短短的二三十米,这样程志心里对这条道的敬畏之心渐去,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对方晓晨说道:“老婆,看来这条路也不怎么难跑,一会下山的时候,我还背着你下去,好不好?”

    方晓晨微微一笑:“礼下于人,必有所图,你背我下山,想要得到些什么好处?”

    程志嘿嘿一笑:“好处只想要一个,那就是见到我老爸之后,先别着急回刘欣那里,在我家里住几天,和他多沟通沟通,怎么样?”

    方晓晨笑而不语,没有说话。

    程志等了一会没见她说话,心下纳闷,正想开口再说,却觉脚下的路不像刚才那么好走了。原来这九鼎山上窄下宽,在三分之一高度处成了一个明显的分界,分界下方体积极大,因为坡度也较缓,但是越过了这个分界,整个山体就好像被模具勒了一下,突然陡了起来。与之对应的山路也比刚才陡了许多,这三分之二的路,才是真正吃劲的。

    没过多久,程志就觉得后背上的方晓晨越来越沉,好像此时已不止一个方晓晨趴在自己后背上一样,呼吸也变得不畅起来。终于,在转过了一个s弯之后,程志第一次张口向方晓晨要了水。方晓晨一直关注着他,看到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脸色更是呈现一种病态的艳红,就知道这家伙挺不住了,早就准备好了。这边程志一张口,那边马上就将水瓶递了过去。

    程志张嘴咬住瓶嘴,咕噜噜喝了一大口,还想再喝,方晓晨却不给他了。看来这丫头几年护校没有白上,必要的常识还是有的,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一下喝太多的冷水,否则有炸肺的危险。没过多久,程志又张大了嘴,要了第二次水。

    随着离那座庙越来越近,程志要水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全靠一口气硬生生的挺着。

    刚才在山脚下和他们一起上山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有几个好事的加快了脚步,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想看看程志到底能坚持多久。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白脸竟然像头蛮牛一样,一口气背着方晓晨跑了这么久,而且还在跑着,看样子目的地应该是山上的那座庙。众人相对视对视一眼,无不神情骇然,等到程志开始觉得腿肚子灌铅,张口要水喝的时候,那些人看着程志的眼神,崇敬之,又多了几分同情。

    方晓晨趴在程志的背上,过的也不怎么舒服,眼见程大少爷额头青筋暴起,不用细看就能看出那青筋因为血液流动而一跳一跳的,心下不由得一阵慌,生怕情郎有什么闪失,急忙问道:“你怎么样?实在不行就赶快把我放下来,把我背到这里就行了,用不着背到庙门口,我也去见你老爸。”

    程志此时已经说不出来话,张着大嘴像条垂死的鱼一样喘息着,倔强的摇了摇头,将方晓晨的腿弯抄得更紧,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仅留下窄窄的一条看着前方的路。方晓晨看到他的样子,几乎哭了出来,后悔不该胡乱出馊主意,想也不想,又将水瓶递到了程志的嘴角。

    程志喝了一口水之后,似乎还不满意,喉咙里哼了两声,终于吐出了两个字“头上。”

    方晓晨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将瓶剩下的水一古脑都浇在他的头上。其时程志的头上已全是汗水,衣服也是如此,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一瓶水浇下去,根本就分不清汗水还是矿泉水。但饶是如此,一瓶水浇在头上,程大少爷还是精神一振,咬紧牙关向山上跑去。

    此时的方晓晨,比程志还要着急,生怕浪费他的体力,一动也不敢动的趴在他的后背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庙门,不住的在心里盘算着距离。程志现在眯起眼睛,只能看到眼前一小段路,两只耳朵嗡嗡乱响,不止一次想要将方晓晨放下来,迷迷糊糊的又觉得不能放,此时他心里已不再关心自己离那座庙还有多远,而是盼着到庙门口的那一刻。

    这也是他从老江那里学会的自我调节的方法之一,再远的路,也迟早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与其五百米,三米百,二百米的倒数距离,还不如干脆把这些都抛开,直接盼着走到尽头那一刻的到来。至于如何捱到那一刻,方法有很多种,程志选的是最简单的那一种——跑一段路之后,就略略抬头,在前方不远处或是找一个小石子,或是找一截小树枝当作目标。到达这个目的的同时,再寻找下一个目标,但是始终不去看自己离那庙门还有多远。

    由于身上没有负重,同他们一起上山的年轻人倒是很轻松的就跟上了程志,一开始只是默默的跟着,后来不知道谁最先大喊了一声:“加油·!”这声“加油”喊将出来,顿时有如一把熊熊烈火,将那几个年轻人的热血沸腾的春漏*点点燃,几个原本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交点的年轻人不约而同的跟在程志身后,有节奏的打起了拍子,一边打拍子一边喊着加油替程志鼓劲,女孩子的声音尤其大。可惜方晓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到了程志身上,否则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跟在两人身后的那几个女孩子一边打着拍子尖声叫着,一边满眼小星星的看着程志。

    程志虽然口不能言,但是耳朵还是极灵的,听到后面那些人的鼓劲,精神大振,将所定的每一个目标又向前提了十几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方晓晨嘴里不住的叫着:“挺住,马上就要到了,挺住。”

    随着她的叫声,前面的路也越来越平缓,不像刚才那么陡峭,最后,在一段更加平缓,跑起来轻松无比的下坡路之后,眼前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水泥面的小广场,和来的路上相比,广场上的人多了起来,足有四五十,每个人都一脸惊异的看着这群青年男女。广场的尽头,则一两扇朱漆大门,现在是白天,大门洞开,一眼就可以看到正对着大门的巨大石制香炉,几柱又高又粗的高香插在上面,不住的冒着袅袅青烟。

    与此同时,耳畔也传起来方晓晨带着哭腔的声音:“到了,终于到了。”

第一四九章 上门问罪

    “到了么?”此时的程志两只眼睛看东西已经有些模糊,倒不是累的,而是头上的汗水流得太多,相当一部分流到了眼睛里,又顾不上擦,终于造成了这种效果。

    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两只石狮子伫立在庙门口,张牙舞爪的向游人怒目而视。看到这两个东西,程志终于松了一口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直冲到狮子旁边,将方晓晨放到地上,只觉得像了吸星**一样,浑身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靠着石狮子,缓缓坐到了地上,闭上了双眼。

    方晓晨落地之后,马上就窜到了他的面前,从包里掏出纸巾在他脸上胡乱的抹着,但刚抹完,程志脸上马上又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软软的倚在石狮子上,不住的大口喘着气。方大小姐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将他的头抱在怀里,珠泪盈盈,只是一个劲的呼唤着程志的名字。

    那些尾随二人上山的男男女女见此情景,也都是一阵默然,议论了一阵之后,纷纷散去。程志尚且耳鸣不已,听不到他们议论的内容,但是心里却还是清楚这些人一直跟着自己,得意之余,趴在方晓晨的怀里哼了两声。

    方晓晨急忙将他扶正,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再喝点水?”

    程志缓缓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个笑容:“不用,让我歇一会。妈的,那些跟咱们上来的真不够意思,按理说到地方了应该夸我两句才对,就这么议论了几句就散了,当老子是耍猴的了。”

    方晓晨没想到这家伙能说话之后,第一句居然是责怪那些人不讲究,不由得破涕为笑,又将他搂在怀里:“等你再休息一会,体力恢复了之后,咱们就去找那些人,让他们重新聚到这里好好的夸一夸你。”

    “那他们要是不夸怎么办?”

    “不夸?”方晓晨眼刹气陡现,“他们要是胆敢不夸的话,我就找人把他们剁成十七八块,然后扔到河里喂鱼。”

    程志嘿嘿一笑,抬起手向身后指了一下:“别说,山后还真就有一条河,站在这里正好能看得到,你要不要看看?”

    方晓晨摇了摇头:“先不看了,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我一个人看也没有意思。”

    “那就等一会我能站起来了,咱们两个一起看。”程志一脸柔情的看着她秀丽的脸庞,问道:“老婆,老实说,我棒不棒?”

    方晓晨连忙重重的点了几下头,笑靥如花:“我早就说过,我方晓晨选的男人,是天底下最棒的男人。”

    程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骄傲之感。这座山立在这里也不知多少年了,山下的居民至少也生活了十几二十多代,但是古往今来,背着自己女人跑上山的,只有他程大少爷一人。虽然他背方晓晨上山有着自己的目的,但是这第一人的地位却是无人能撼。

    只是环视四周,周围的游人和小贩更多的是向自己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甚少有那种满眼小星星的崇敬,让程志心里这份骄傲打了一个折扣,不由得长叹一声,又靠在了石狮子上养精蓄锐。方晓晨也不知道是心里感动,还是心疼得连逛风景的心情都没有了,默默的陪坐在他身边,不时的用纸巾帮他擦着流出来的汗水。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程志才觉得体力恢复了大半,咬了咬牙,扶着石狮子缓缓站了起来,松开手之后,双腿一阵酸软,几乎又要跌坐在地上,幸好方晓晨在旁边扶了他一把,才没有当众出丑。

    程志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全身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方晓晨的身上,本以为方晓晨会吃不住劲,没想到方晓晨只是在最初的时候趔趄了一下,随后就稳住了身形。

    这让程志大为惊异,扭过头仔细的看了她一眼:“老婆,看不出来,你的力气还蛮大的嘛。”

    方晓晨俏脸一扬:“那是当然,要是真比起来,刘欣的力气都没有我大。”说到这里,突然又放低了声音,缓缓的说:“你怎么这么傻,我说让你一口气不停的背上来,你就当真一口气不停的背上来?”

    语气似嗔似怨,却又带着几分让程志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么些人在咱们后面跟着、看着,就算是累死,我也不能停下来啊。”程志在她的搀扶下,缓缓的向庙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喂,这回你下了决心没有?”

    方晓晨瞪了他一眼:“难道你背我上来,就单纯的为了要帮我下决心?”

    程志摇摇头:“这只不过是其的一个原因而已,另一个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方晓晨低下头,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幽幽的说。

    程志微笑着直起了身子,不再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肩上,说道:“刚才我就在想,咱们两个之间,总得留下一些与众不同的回忆,要不然等咱们老了,走不动了,坐在椅子上一回忆,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别的什么也没留下,那岂不是无味得很?”

    方晓晨捂着嘴吃吃一笑:“咱们两个之间的回忆还少么?”

    “不少是不少,但都太平常,我敢说,这次的经历,即使咱们老得连人都认不全了,也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方晓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纵观她和程志相识以来,虽然有很多回忆,但是正如程志所说,基本上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除了程志为了她和刘欣去狠揍袁八爷之外,还真就没有什么太出彩的,今天的事,的确是够让人回味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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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庙从远处看颇有规模,可是一旦走进,却现只不过是一个小庙而已,之所以远望觉得有气势,完全是和山上那几个碉堡相对比的结果,跨过了香炉,就到了所谓的大雄宝殿,大白天的没有点灯,光线又不太线,黑溱溱的看到几尊佛像供在上面。旁边立了一个功德箱,里面堆满了各种面值的纸币和硬币。

    方晓晨和程志本身都不信佛,但是到了这种地方,一股崇敬之感自然而然的从心里生了出来,就连平素率性而为的方大小姐看起来也稳当了许多,恭恭敬敬的双手合什,向那几尊佛像拜了几拜,又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些零钱投到了功德箱里。

    事后方晓晨对于投的是零钱而不是百元大钞的解释是,原本是想大方一把,投进去一张百元大钞的,可是打眼一看,箱子里大多数都是一元两元的纸币,十元以上的极其罕见,把百元大钞扔进去,未免又有些肉疼。看来他们始终都不是佛门信徒,在这方面理智了许多。

    出了大雄宝殿,再逛十几分钟,基本上将这座庙逛得差不多少了,有庙自然就有和尚,一共看到四个和尚,年纪都是极轻。其在和一位和尚擦肩而过的时候,方晓晨耳朵极灵,一下就听到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从那和尚的腰间传了出来。

    在这种地方,本来也没打算碰到几位得道高僧,方晓晨突兀之余,不禁哑然失笑,扶着程志大踏步出了庙门。

    直到此时,方晓晨才算是彻底的搞清楚,这个所谓的旅游风景区实在不值得一提,站在山顶上向北远眺,只见一条大河如同一条玉带一般在远处蜿蜒流过,河北岸则是峰峦叠嶂,看起来任何一座山都比这座山有看头。这座山之所以会成为“旅游区”,完全是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四外周全是农田,只有这座山不当不正的立在这里。就其观赏价值而言,第一次来这里的方大小姐反而对山下的一片片稻田地更感兴趣。

    此时满地的水稻刚刚抽穗不久,一眼望去,一片碧绿,尤其是居高临下的俯视,更是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但是对于方晓晨而言,只要能和程志在一起,即使是一座秃山,也和天堂圣景无异。尤其是程志一口气将她背上山,终于给了她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心里的幸福感就更浓了。小妮子露出比平时要柔美上十数倍的迷人微笑,一脸幸福的依偎在程志的身边,一颗心飘飘忽忽的,几乎要飞上云端。

    程志佳人在畔,心里也是平安喜乐,和方晓晨的笑靥相比,刚才上山时受的苦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两个人正在这里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之际,程志的电话忽然叫魂似的在方晓晨的包里响了起来,将两人心里的绮思彻底打乱。

    程志看了方晓晨一眼,皱着眉说道:“哪个不开眼的非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方晓晨心里也是怨气十足,打开包翻了半天,终于将程志的电话掏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哼了一声:“是你那个好兄弟,你们可真是感情深厚,几天不见就想得要打电话了。”

    程志一听是赵济勇来的电话,不由得啐了一口,随手按掉。刚想将电话再放回包里,那电话又尖声响了起来,还是赵济勇打过来的。

    “妈的,这小子还让不让人活了。”程志骂了一句,接通了电话,张口就是一通大骂。方晓晨是自己的女朋友,刘欣是个女孩子,在对着这两个人的时候,必要的绅士风度还是要有的。可是赵济勇和他是小,自然就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

    赵济勇平白无故的让他大骂一通,不用细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这通电话打过来,打搅了程大少爷的好事,又加上的确有要事找程志,也不还嘴,等他稍稍停歇之后,语气凝重的问道:“你现在在哪?”

    难得这小子被自己骂了一通之后一句口也不还,程志却不好再骂了,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我?在山顶看月亮呢,你来不来?”

    大白天的看月亮,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可事实上,程志还真就没有胡说。刚才和方晓晨俯视了一番山脚的稻田之后,一抬头,就看到半轮月亮挂在主峰山顶的碉堡旁边。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但是这月亮硬是没有落下,在湛蓝的天空反而更加的醒目。

    这种日月并升的奇景平日难得一见,程志刚想让方晓晨好好看看,就被赵济勇的电话搅得心绪不宁,要不是离的远,非得把这小子拽过来好好修理一顿不可。

    赵济勇当然不会相信他真的在山顶看月亮,但是也没反驳他,只是说道:“你倒是好心情,这边都要炸了锅了。”

    程志心里一紧:“什么都要炸了锅了?”

    赵济勇道:“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你昨天干的好事?昨天你是不是把人打了?”

    “我靠,你怎么知道?”程志心里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昨天把袁老八打了之后,没有和任何人说,除了当事人之外,就连赵济勇也不知道。现在这小子居然知道了,那极有可能意味着其他人也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的?人家苦主都找上门来了,你也知道,那姓袁的好像在省城也是个当官的。妈的,简直把司令部当成菜市场了,带了几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找上门来,说什么要讨个说法,影响挺大的。”

    程志脸色一变,顾不上再和方晓晨看月亮,追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就和你说一声,没啥大事。那姓袁的可能在地方上对着下属打官腔打习惯了,居然跑到你老爸面前打起了官腔。刚开始的时候,大伙态度还都可以,后来看这个挺胸腆肚的家伙实在不顺眼,你老爸一股火上来,就拍了一下桌子,那家伙就吓得差点没尿裤子。”

    程志以前不止一次见到老爷子拍桌子火,那场面的确是够镇人的,袁八爷的父亲和老爷子的级别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老爷子一火,还真就够他喝一壶的。

    他最关心的还是老爷子对自己是什么态度,急忙问道:“那你觉得老爷子会不会对我不利?”

    “这倒看不出来。”赵济勇想了一下之后,说道:“老爷了当时就说了一句话,让他有本事就找人把你从司令部里抓起来,要是没有个本事,就老老实实的在一边猫着。最后还是柱子哥出头,将那些人劝走了。”

    程志听到程卫国所有的怒火都到了袁八爷那边,对自己倒没有什么太深的不满,稍感安心。归根到底,毕竟还是父子,遇到事情,程卫国始终还是维护程志的。有他这句话在,谅袁八爷那边心里再不服气,也不敢公然和司令部对顶。而且老爷子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让自己滚回去交待问题,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程卫国的心里,也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了不得的大事。

    也幸好袁八爷的父亲找上门来的时候态度有点问题,这才将程卫国的怒火转移到了他身上,否则按照以往的惯例,程卫国早就把武装带准备好,要狠狠收拾程志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程志嘴角含笑,将袁八爷的八辈祖宗都感谢到了。

第一五零章 转机

    他打电话的时候,方晓晨就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直到到程志面露喜色的挂断了电话之后,才上前问道:“赵济勇找你什么事?”

    事情已经让老爷子知道了,而且看样子老爷子并没有太往心里去,这对程志而言,无疑是个意外之喜。满春春风的说道:“我揍袁老八的事,老爷子知道了。”

    方晓晨吓了一跳:“你们老爷子知道了?”

    “今天袁老八家里的人找到司令部去兴师问罪去了,结果闹了个灰头土脸。哼,他也不看看司令部是什么地方,就凭他们那芝麻绿豆官也想进去撒野,要不是柱子哥把他们劝走,老爷子一股火上来,直接叫警卫连把他们扔出去了。”

    方晓晨吐了吐舌头:“我怎么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你以前一个劲的说老爷子对你如何如何凶,一提到老爷子,恨得不汗毛都能竖起来,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轻描淡写的就放过了你?”

    程志也是如堕五里雾,侧头想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放假回家之后,老爷子就对我了几次火而已,而且都是口头警告,和以前动不动就抽我一顿完全不一样。”压低了声音,在方晓晨耳边低声说道:“有时候我都怀疑现在的老爷子还是不是以前的老爷子,除了做派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之外,对我的态度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方晓晨挠了挠后脑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也觉得这里有阴谋,但是也只不过是一个感觉而已,到底老爷子有什么阴谋,我也猜不出来。”

    方晓晨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缓缓的说道:“老爷子变化这么大,属实有点不正常,看来我真得尽快和他见一面,帮你分析一下,看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志一听这话,脑袋顿时大了起了:“我是他的亲儿子,你是他亲儿媳妇,咱们两个别的不干,跑去琢磨他心里想什么,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过份就过份,总比让你整天提心吊胆要强得多。”方晓晨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有时候我都纳闷,你们老爷子为什么要管你管得那么严?如果他不是从小这么管你的话,你的成就肯定要比现在高。”

    程志苦苦一笑,说道:“他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当兵,所以总想着让我接他的班,也去当兵。本来高三那年就要把我送走,可惜我和赵济勇都考上大学了,只好暂时把这个念头收在心里。从小管我,也是生怕我像柱子哥那样走上歪路,到时候别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参谋长,就算是司令员,恐怕也没有办法了。”

    方晓晨嘿嘿一笑,她毕竟年轻,也没有在部队生活过,对像程卫国这样的老兵心里的想法非常不理解。程志所言也未必就是程卫国心里的真正想法,但至少可以肯定,以程卫国的身份,应该对一些生在“军二代”身上的负面新闻了解得更加透彻。虽然大部分的孩子走出大院之后,无愧于将门虎子这个称号,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走上类似郑怀柱的路子。说不定老爷子心里当真是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变成那样,才从小就对程志从严要求。

    但是这并不代表程卫国可以大公无私到程志犯了错,马上就大义灭亲的地步,袁八爷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即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程卫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的儿子,只能我来管。除了我之外,任何人动他一下都不行。

    也许,正因为程卫国心里对程志的态度本身就不稳定,才造就了老爷子迥然相异的双重性格。而这双重性格,又让程志大感莫测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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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心而论,这所谓的风景区实在没有什么逛头,程志又因为背着方晓晨上山而耗费了大量的体力,缓过来之后,只觉得浑身上下又酥又软,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休息。方晓晨心疼情郎,非常善解人意的逛了一圈之后,主动提出来下山回家。

    程志没有表示反对,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方晓晨之所以要让自己带她出来游玩,无非就是要让他给自己一个说服自己去见程卫国的理由,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就是要打道回府了。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刚一推门进屋,就看到刘欣稳坐在客厅的沙上,正无聊的翻看着一本时尚杂志。

    和方晓晨相比,刘欣更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虽然赋闲在家,无聊得靠翻杂志解闷,全身上下也是一丝不苟,只要换双鞋子,随时可以出门上街。但正因为如此,才让程志感到刘大小姐恬静之余,又隐隐有一丝女强人的精明强干之气。

    感觉到他们进屋之后,刘欣头也没抬,眼睛一直盯着那本杂志,淡淡的说道:“回来了?跑到哪去野一天?”

    她张口说话的同时,方晓晨也问道:“回来了?店里没有什么事吧?”

    两个人问话的内容虽然不一样,但是头三个字竟然分毫不差,就连语气都差不多少,一样的漫不经心。

    刘欣“啪”的一声,合上了杂志,随手丢在面前茶几上,面色凝重:“今天郑怀柱去我店里了。”

    方晓晨皱起了眉,甩掉了脚上的鞋子,光着脚走到冰箱旁边,伸手从里面取出一瓶矿泉水,抿了一小口:“他倒是挺活跃,又是司令部,又是咱们店的,真不够他忙的了。”

    在刘欣身边坐下,将那本杂志拿起来翻看了两眼,又丢在茶几上,问道:“他去咱们店干什么?”

    刘欣淡然一笑:“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找我唠唠这些日子生的事,想把自己摘出去而已。”

    方晓晨道:“他用得着把自己摘出去么?这些日子生的事,谁心里都有数,哪一样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但是清楚归清楚,咱们又没有真凭实据,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

    刘欣叹息道:“本来我也没想到他能找到咱们店去,但是从表现上看来,他倒像比窦娥还冤,说什么袁八爷越来越不像话,程志揍得好。具体说的话,我也懒得记,没记住多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位柱子哥当真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在他口,所有的事都是袁八爷干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方晓晨抿了抿嘴唇,说道:“这不是好事么?他亲自登门澄清自己,说明还是把咱们的程大少爷当成一回事的,要不然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连咱们的店的位置都打听到了。”

    程志听了之后,也感觉到郑怀柱的能量当真不可小窥。刘欣开店的位置,就连他也不知道,郑怀柱居然毫不费力气的就打听到了,说明他关注刘欣已久,在司令部门口假装和刘欣不熟,完全是在装腔作势而已。种种迹像表明,郑怀柱现在虽然还仅仅是崭露头角,但已具备和枭雄的气质。

    这样一个有背景,城府又如此之深的人,如果真要找方晓晨和刘欣的麻烦,这两个女人还真未必能每次都能化解,不禁暗暗担心。

    以他对郑怀柱的了解,此番他去找刘欣,绝非澄清自己那么简单,急忙也坐了下来,向刘欣问道:“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些什么?”

    刘欣向他投过来一道赞许的眼光:“要说这个人的脑袋当真不简单,和我扯了半天之后,才说出心里话,想要让咱们帮着搭个线,要和方叔合伙做生意。”

    方晓晨和程志都是一愣,他们虽然知道郑怀柱脑袋转得快,但是没想到居然快到了这种程度,这边才将程志和方晓晨的底摸透,那边马上就要要通过这两个人和方越元合作。从现实角度来考虑的话,方越元的实力比马峰要强了许多,若是真能和方越元联系上,对于郑怀柱的崛起,简直是如虎添翼。

    方晓晨眼精光闪动,哼了一声:“从见面开始,这位柱子哥就一直不怎么厚道,生怕咱们抢了他的饭碗,总想打压咱们一把。现在知道咱们对他的饭碗不感兴趣了,脑筋一转,又想着和我老爸合伙做生意。”

    刘欣微微一笑:“当时我听了之后,也感到很意外,按理说他不是不知道方叔和马峰的关系,两者只能选其一,如果和方叔合作,那么势必会把马峰抛在一边。依我看来,这几天的事,每一步他都是深谋远虑,就是想看看方叔是什么反应。现在这种结果,也正是他最想看到的。直到现在方叔也没有动静,说明心里并不想和他闹得太僵,他就觉得机会来了。”

    方晓晨哈哈笑道:“的确是机会来了,只是不知道我老爸是怎么想的,嘿嘿,这还真是个难题,一会咱们再好好研究一下。”

    程志在一旁听着这两个女人的对话,暗暗心惊,郑怀柱这些复杂之极的想法,连他都没有完全的梳理过来,却被这两个女人三言两语就整理出了一个大概的头绪,难道这世界真要变天了,用不了多久就要女主外男主内了?

    方晓晨妙目一翻,已经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不禁嫣然一笑:“怎么?是不是对我们两个很佩服?”

    程志连连点头:“岂此是佩服,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欣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这有什么?在方叔身边,见到的勾心斗角多了。也就是你程大少爷,一直生活在童话世界,对这些东西闻所未闻,反应才会慢了半拍。”

    程志被她说得一阵汗颜,但又偏偏想不出话来反驳。正如刘欣所说,他们虽然现在坐在一起谈笑风声,而且关系极其亲密,说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偶然事件。如果不是因为偶然认识了方晓晨,他和二女之间,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不会有任何交集。

    双方成长环境不一样,对事物的认识自然也就不一样,刘欣和方晓晨虽然是女孩子,可是自幼跟随在方越元身边,见惯了勾心斗角,世态炎凉,在这种事的判断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能在第一时间就将郑怀柱的想法梳理出来,也不足为奇。

    方晓晨看他神态狼狈,急忙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向刘欣问道:“你是怎么拒绝他的?”

    正如程志对赵济勇相当了解一样,她对刘欣也了解得不能再了解,知道郑怀柱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刘欣肯定会一口回绝,索性直接问刘欣是怎么拒绝郑怀柱。

    刘欣淡淡的说:“也没什么,就是再一次向他申明,方叔是方叔,我们是我们,他的生意我们从不沾边,凡是涉及到方叔生意的事,找我们可就找错人了。”

    方晓晨点了点头,刘欣这么说,除了拒绝郑怀柱之外,还向对方透露了一个信息,她开这个店,和方越元一点关系也没有,免得郑怀柱内心惶惶,以为方越元会以这个店为跳板,向省城伸出魔爪,从而造成不利的影响。

    只听得刘欣继续说道:“但是我也没有把话说死,只说会试试看,方叔那边是什么意思,我做不了主。郑怀柱听了我的回答之后,显得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我的店什么时候开张,然后就说要去医院看看袁老八,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你告诉他什么时候开张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刘欣睁大了眼睛,反问道:“反正我不说他也迟早会知道,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一声,说不定这位柱子哥能看在程大少爷的面子上,送过来一两个大花篮,就算不添什么光彩,总也能添点喜气吧。”

    她嘴里说得轻松,可是脸上的表情却绝不轻松,眉着一直锁着,小嘴也时不时的抿起。不用说程志看了心里不忍,就是方晓晨也下意识的伸出手,要将她的眉头抚平。只是刚伸到一半,刘欣忽然被惊动,闪了一下身子,奇道:“你干什么?”

    方晓晨嘻嘻一笑,没往前再伸手,也没有解释,三言两语,将袁老八的家人找到司令部兴师问罪的事说了一遍。

    刘欣冷笑一声:“当了一个芝麻绿豆官,就以为包打天下了,哼,纯属自找没趣。儿子是草包,老子比他也强不了多少。”

    方晓晨笑道:“估计是以为程参谋长肩扛将星,一定会大公无私的替他主持公道,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现在看起来,程志家的老爷子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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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隐介绍:
一个是大军区参谋长的公子,一个是赫赫有名的黑道大哥的千金,这两个人在一起,居然迸出了爱情的火花。美女的垂青,种种的诱惑,庞大势力之间的暗中斗法,最终造就了一个结果:五年前的程志是一个大二学生,五年后的他,依然是一个大二学生,唯一的变化就是——全都变了。他想要豹隐南山,最终却现,在现实面前,这个想法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梦而已。豹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豹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豹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