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二届会议
“华夏号”蒸汽船的汽笛再次响起,这一次去天京不像之前几次那么心惊胆战了,这一次我是以手握太平天国最高权力的城王身份踏入这座太平天国的都城。
一路上欣赏着长江沿岸的美景,与陈玉成谈笑间汽船已经驶过芜湖,就在这时突然不远处的岸边传来了一长一短两声鸣笛,我抬头望去,着实吃惊不小,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列奔驰的蒸汽机车,确切地说那就是火车;这列火车迎面飞驰而过,我的目光却久久不愿离去,穿越来了这么久,这回终于见到现代事物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然而我很快便又陷入了沉思,芜湖到南京一段已经修筑了铁路,不出所料这些必是洪仁玕的“杰作”,他在《资政新篇》中曾明确提出要仿照欧美兴修铁路,只不过历史上的他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去实施;现在历史已被改变,自从二破江南大营之后,南京一带至今已经有了两年多的和平,手握天京大权的洪仁玕现在自然可以实施他的计划。
我想起之前曾和江西沈葆桢探讨过修铁路的事,不过现在洪仁玕倒抢了先,看来中国的第一条铁路是芜湖到天京这段了;我现在越发的想见见洪仁玕。
很快我便在天京见到了这位太平天国行政院院长干王洪仁玕,得知我和陈玉成此番乘坐蒸汽船而来,洪仁玕特意派人到渡口把我们接进了京城;侍从们把我们引入了天京城,第一站便是洪仁玕的府邸。
洪仁玕早已在门口等候了,见到我他立即笑嘻嘻地迎上来躬身行礼道:“卑职洪仁玕,拜见城王千岁殿下。”
“干王殿下何必多礼。一年没见,干王过得可好?”我跳下马对他说道。
“托城王的福,小弟才可在天京一展拳脚,为我天国大业尽尽薄力。”洪仁玕笑着说道。
我和他有说有笑,很快步入了大堂。
“本王在芜湖看到了铁路,想必是干王造的吧?我还看到天京城里有学校,有养老院,有邮局和报刊,这些也都是干王殿下的劳动成果吧?”我说道。
听我这么说洪仁玕略有吃惊,然后开口道:“殿下好眼力,这些都是新事物,小弟以为我天国要想发展兴盛必少不了这些……”
“干王的想法都是很好的,你尽管放心去做,本王必全力支持。”洪仁玕欲向我解释发展洋务的道理,我当然不会不懂,于是摆摆手对他道。
洪仁玕点点头,我接着又开口缓缓问他道:“干王殿下,这些日子,天王陛下可好?”我确实十分关心洪秀全,洪秀全只要活着就始终是个威胁,他若是哪天重新掌权估计我的下场就和杨秀清一样。洪仁玕是天京城的管理员,又是洪秀全的亲戚,所以我其实之前也一直担心他二人会联手颠覆君主立宪政体,不过比起在洪秀全和他的两个哥哥手下做个有名无实的“总理大臣”,洪仁玕似乎更喜欢现在这样。
提到洪秀全,洪仁玕的脸色立马降了下来,他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低声说道:“不瞒城王殿下,小弟已经有一年没见陛下了……”
“哦?怎么会这样?”
“殿下,自从我们立宪之后天王陛下脾气变得很坏,听说时不时就在宫里大骂我们忘恩负义、犯上不忠,”洪仁玕带着委屈说道,“尤其是小弟,天王现在最恨小弟,说小弟是洪家叛徒;前几个月陛下过生日,小弟带了些礼物特地去拜见,结果还没到金龙殿就听陛下的女官说陛下发话‘拒不见干王面’。”
听洪仁玕这么说我其实心里挺开心的,他和洪秀全闹僵就说明他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不会和洪秀全整出什么“复辟”之类的事;不过这也可以看出嗜权如命的洪秀全现在已是极度愤懑,估计他正恨我恨得咬牙切齿。
洪秀全只要活着我的心里就不踏实,要不要找机会把他……
正当我的思路越飞越远时,突然门外跑进一个侍从对我们报告道:“城王干王二位殿下,忠王来了。”
洪仁玕一听马上又变得精神了,转头对我说道:“忠王来了,小弟前去迎接,殿下您先在府上歇息吧。”
“走,我和你一起去!”我对洪仁玕说道。一年光景,我早就想见见这个在浙江风生水起的李秀成了。
只见李秀成骑着枣红色的战马,身着华丽的绣袍,头戴印有“忠王”二字的红色礼帽,腰上跨着一柄圆月腰刀,在一众将官和随从的追随下,策马缓步而来,他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神气之情;我和洪仁玕站在府邸门口,仰着头看李秀成过来,瞬间感觉地位低了不少。
一路走马观花而来的李秀成这才注意到我们,他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不自在,赶紧跳下马来拜倒道:“卑职李秀成,拜见城王殿下和干王殿下,二位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嗨,忠王您何必多礼?快请进吧。”洪仁玕笑着迎上去道。说罢将我和李秀成都拉了进去,我和李秀成互相看看,感觉一年过去有太多东西要交流了。
“城王殿下,在武汉还住得惯吗?”刚刚坐下,仆人端上的茶还在冒着热气,李秀成便开口对我说道。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大概是在试探我。
“还好,但听说杭州的景色也不错,住在杭州应该也很舒服吧?”我回应道。浙江境内战事未停,我把话题引回到李秀这边。
李秀成听我这么说一愣,继而我俩各怀心思地相顾一笑。
过了片刻,李世贤、杨辅清和张乐行先后赶来,诸王到齐,第二届中央议会也就只等开始了。
天京城行政院的议事厅,太平天国诸王议会拉开了帷幕,洪仁玕率先站起来发言,他先致了一段开场词,主要介绍了一下这一年间太平天国中央政府的情况,包括在天京编练军队,兴建铁路、孤儿院、邮局、军事学校,发展报刊业,鼓励商业等,这些措施都促进了天京的繁荣发展。
但我对洪仁玕的报告没什么兴趣,洪仁玕在上面讲,我则一直注意着旁边的李秀成,李秀成始终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想法。不出我所料,李秀成也不时看看我,他一定是有话要跟我说,但我还揣测不清他的意思。
“以上就是我想说的,城王殿下,您要什么想说的?城王殿下……殿下……”洪仁玕的话把我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哦……没有了……”我赶紧支支吾吾道,定了定心神方才又说道:“行政院长干王殿下汇报得很好,我天国这一年里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很多地方的战事也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在座诸王功不可没啊!”
“哪里啊,城王殿下您打下了武汉,此等功绩我等只能是望其项背啊!”李世贤说道。他的话让我心里美滋滋的,杨辅清、张乐行他们也跟着附和着一齐赞颂我。
“忠王挥师一举拿下杭州,还击毙了我天国宿敌妖将张玉良,忠王的功劳也不小啊。”我说道。李秀成始终沉默,所以我把他拉了出来。
李秀成摇摇头,道:“说来惭愧,小弟这一年多转战江浙,虽然打了些胜仗,但也走了不少弯路,错失了许多良机。”他看着我,顿了一下道:“殿下您打上海、战三河、下武汉,此三件事皆是一蹴而就,您的高瞻远瞩与英明果敢小弟真的比不了。”
见李秀成把姿态放低我还有些不适应,这家伙手里可控制着号称五十万人的军队,坐拥中国最富裕的江浙之地,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实力派,现在居然这么谦卑,究竟是何想法?
我没再管李秀成,在会上我又部署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主要是安排李氏兄弟和杨辅清继续在东南作战打击在浙赣两省的左宗棠和张国梁部,陈玉成挥师远征西北开辟“第三战场”,张乐行和捻军继续在中原地区活动牵制北方清军的蒙古精锐,洪仁玕继续主持中央政府,而我则回武汉经略两湖。诸王对我的安排没有异议,会议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下结束了。
散会之时,我的心里生出些许沮丧,我早该知道是这样,开会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大家表面上支持,但他们都是拥兵一方的军阀,自主权始终在自己手里。
“殿下,小弟想和您说两句。”李秀成找到我道。
“哦?忠王有什么想说的尽管直说。”
“殿下,您是怎么说降湖北胡林翼的?这些妖朝官吏向来与我天国作对到底,您究竟是如何让他们为您所用的呢?”李秀成问道。我知道他指的是之前的浙江巡抚王有龄,李秀成很欣赏王有龄的才能和为人,在兵围杭州期间他曾多次写信劝王投降,但王只回了他一封表示婉拒并恳求他善待杭州百姓的信,后来城破之日王有龄也自尽身亡了,无奈的李秀成只能厚葬王。
“这个本王还真拿不准,不是所有清妖都肯归降我天国大业,忠王你这个问题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说的是实话,劝降胡林翼纯属意外,我自己都没想到,意外之事也就无从谈起了。
“好吧殿下,还有一事,就是洋鬼子现在和我天朝关系很僵,小弟之前派人去上海采购洋枪洋炮和火轮都被他们拒绝;小弟听说您能从普鲁士那里弄到更好的武器……不知殿下能否帮小弟也……”李秀成笑嘻嘻地对我说道。李秀成这个迷恋洋枪洋炮的家伙,他已经拥有了一支现代化卫队和大批配备洋枪的军队,但居然还不满足。
我仔细一想,李秀成的洋枪洋炮虽多但大都出自缴获和走私,威力和安全性也就大打折扣,所以他一直渴求更精良的装备;这家伙拥兵多地盘广,要是再给了他先进武器那岂不让他如虎添翼了吗?但我又不好公然拒绝。眼下他正和张国梁、左宗棠在浙江拉锯一时半会也分不了心,于是我心生一缓兵之计道:“这个好说,不过普鲁士离我们太远联络不便,忠王怕是要等些功夫了。”
“那就多谢殿下费心了。”李秀成马上答谢道。我脸上露出一丝暗笑,反正李秀成不急着要,能拖就拖,估计等他的武器来了,我的汉阳兵工厂已经可以量产了。
就在这时洪仁玕叫住我道:“城王殿下,按例我们这次议会举行完毕,作为议长您要代表我们向天王陛下汇报一下,这时君主立宪制的规定。”
我听了一愣,是啊,虚君共和不代表没有君,看来我又得去见洪秀全一面了,毕竟他还是名义上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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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西王余威
我拿着洪仁玕撰写的会议报告书,诚惶诚恐地站在天王府门外,耳朵里还留有着依稀可闻的街市喧闹之音,但心里着实紧张得七上八下。一年前正是在这里,我率兵从洪秀全手里夺过了权力,此番再来面见自然感到不自在。
“殿下……”见我还犹豫不决,身旁的宋文低声问道。宋文原是我设在天京的“中军统”组织的工作人员,之前还曾救过我,算是我的亲信,兵变立宪之后他被我任命为九门京畿殿前指挥,也就是天王府的卫队长,负责率兵控制天王洪秀全。
“我这就进去见陛下。”我抬手打断了他,深吸一口气道。说罢我端着会议报告孤身一人走进了天王府。
来到金龙殿门外,一个天王府宣承女官迎了上来对我说道:“城王殿下您怎么来了,陛下尚在里面休息,要不您先在堂上等会儿,奴婢这就去通知陛下。”
“不用了,不要打扰陛下休息了,本王就在外面等吧。”我摆摆手对她说道。和洪秀全毕竟还是君臣关系,我极力表现出对他的尊重。
不知过了多久,金龙殿内终于有了动静,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请城王入殿!”
在女官的呼唤声中,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大殿,洪秀全身着金色龙袍,正坐在龙椅之上,我注意到他面色暗淡,整个人也显得无精打采,胡须发白,与我最初见他时相比明显看上去老了很多。
我赶紧跪倒在在地,头也不抬地行礼道:“臣冯瑞城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堂内很快就陷入了寂静,洪秀全坐在上面一言不发,用极为冷淡的目光看着我,我也跪在地上不能起来,心想好个洪秀全,是不是要故意让我难堪,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暂且忍着。偌大的金龙殿内一君一臣一上一下就这样安静地对峙着。
过了片刻洪秀全终于开口了:“城胞,你怎么不起来?你还把朕当朕?”他的声音明显略带沙哑。
“您永远都是我冯瑞城的陛下,陛下您不发话臣怎能妄动?”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现在要极力表现出低姿态。
“那你就快起来吧,”洪秀全有些不耐烦地对我说道,“什么事麻烦城王亲自来天王府见朕?”
我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双手递上报告书道:“陛下,我们几个刚刚召开了关于天国大事的会议,这是会议报告,请您过目。您若有什么不同意的就和臣说,我们回去重新安排。”
洪秀全接过报告书,冷笑一声,道:“朕说话还管用吗?你们现在有谁还听朕的?”
我没有答话,因为我心里清楚洪秀全说得是事实,就算他不同意也没关系,向他汇报会议精神征求意见就是一个过场而已,他的天王大印一年前就已经失去效力了。
但即便如此,洪秀全还是在抱怨之后认真读起来了会议报告书,他一边看一边慢慢说道:“秀成下了杭州……玉成要去北面……城胞你也拿下了武汉?”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洪秀全都看完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开口道:“朕看这一年你们干得还都不错;城胞啊,你们什么时候北伐,取河南,下罪隶,灭妖朝?”洪秀全对北方的中原之地一直都很感兴趣,所以他总是希望往北打。
我轻轻一笑,没理会他这个问题,开口问道:“陛下,您对我们开会制定的方案没有异议是吗?”
洪秀全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又皱起眉头道:“朕还能有什么异议?尔给朕打江山,朕谢尔还来不及,何来异议?”他的话很尖锐,我听得很刺耳。洪秀全又道:“城胞,朕给你们的奏疏盖个印吧。”说罢他从龙椅旁边的桌上拿来了纯金的天王大印狠狠盖上,我知道他的大印应该是一年没用了。
眼见过场走完我也准备撤了,正当我上前从洪秀全那里接回报告书准备离开之际,洪秀全小声对我说道:“城胞啊,朕这些年可都当你是亲弟弟啊……这一年间天父总是嘱托朕不能放任不管,凡间还有诸多问题需要朕亲自来解决……”
我岂能不知洪秀全这是希望我把权力还他一些,我接过文书,对他一拜道:“臣等能体会爷哥和陛下的用心,我们定能为陛下处理好这些凡间琐事还请陛下放心;没有别的事小弟就先行告退,不打扰陛下休息了。”我边说边往后退。
洪秀全看着我渐渐走远,无奈地叹着气。我们好不容易从他手里夺下的权力岂能再还回去?
洪秀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我已经懒得搭理他了,于是一手握着文书,一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金龙殿,只留下洪天王自己一人孤坐殿上,堂内又一次变得寂静。
见我潇洒地走了出来,宋文领着一群士兵好奇地迎了上来,他笑着问我道:“殿下,天王他……怎么样?”
“天王他老人家活得很好,你们不要懈怠,把天王府继续给本王看守好了知道吗?”
“属下明白!”宋文答道。说罢他摆摆手,周围的太平军士兵纷纷列队回到岗位上,他们都是我的亲信,这一年里就是他们在帮我严密地控制着洪秀全和天王府。
离了天王府,我立即回到行政院和干王说了一下方才的会面,见到盖着天王大印的报告书,洪仁玕着实一惊,他缓缓开口道:“这么看来王兄他应该是接受了我们的君主立宪喽?”
“但愿如此吧!”想起洪秀全临走那段话,我摇摇头说道。
行政院的事处理完,诸王已经陆续离开了,出了行政院大门我便盘算着是马上回武汉去还是在天京逗留几天,正在思索之际,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城王殿下,今天去天王宫殿,我爹对您还好吧?”我转头一瞧,是洪天娇在行政院对街的轿子里向我询问。
“还好,我和陛下很谈得来,陛下他老人家很支持我的工作。”我笑着说道。说得不是实话,我自己都感到自己的声音很别扭。
“那就好,我爹他这一年脾气大变,时好时坏,经常无端大骂下人,甚至一年不肯见干王叔叔。”洪天娇看了我一眼,道,“他毕竟是我爹,殿下您要……”
“你放心,我冯瑞城会誓死追随陛下,为天王的天下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不会让陛下再受累了。”我假惺惺地说道。
“那就全依仗您了,殿下。”洪天娇把轿子的帘子放下了,但很快她又扒开帘子探出头来对我说道:“对了殿下,我姑姑说想见您,麻烦您去西王府一趟,她说您这次要不见怕是再难见到她了……”
“哦?又怎么了,本王这次来天京可是忙公务的。”我板起脸说道。洪宣娇这个狡猾的女人之前没少算计我,所以我不太想见她的面。
“我姑姑说她活不了几天了,您要是有空最好还是去见见她吧。”洪天娇淡淡地说道,她和洪宣娇没有血缘关系,估计连她自己都不愿搭理洪宣娇,这次就是传个话。说完洪天娇也没有再劝的意思,吩咐轿夫抬轿子走了。
洪宣娇这个不安定分子这一年来一直被我软禁在天京城中,出入西王府都有我的手下跟着,我这么做就是害怕她和洪氏众人联络图谋不轨,所以现在她执意要见我我已大约猜出几分原因。但我转念一想,反正老子现在大权在握难道还怕你个女人不成。走,去西王府走一遭!
来到西王府时天色已晚,但王府之内灯火通明,西王府似乎延续了之前的繁荣,府院内仆从众多,往来忙活分外热闹,守在门口的士兵们见我来了都欲行礼,我赶紧摆摆手让他们免礼,然后悄悄走了进去。
刚进院子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面前,我顿时吓了一跳,走近一看原来只是一尊面目狰狞的雕像而已;这尊雕塑是一个手握腰刀,双目直视前方的太平军将领,我记得之前西王府里并无这么一尊雕像,怎么就突然在这里立了一个。
我仔细一瞧,发现雕塑下面有一行字,写得正是“西王萧朝贵”,我着实心里一惊。
没等我反应过来,西王府里的仆从已经注意到了我,不知谁突然高呼一声“城王殿下驾到”,很快王府之内所有的人全都齐涮涮地跪下了。
我没管其他人,径直就往里屋走,此时所有人都跪在一旁,只有正堂内一个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子站在那里丝毫无视我的到来,不用说她就是洪宣娇。
只见洪宣娇头戴珍珠发饰,这一装扮延续了她一贯的那种珠光宝气的风格,但她今天只抹了一层淡妆,配上一身红衣,俨然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子;然而她的脸上却眉头紧锁,一副生气的表情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我立即感到十分不自在,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颤抖着蹦出了一句话:“瑞城见过西王娘,娘娘近来过得可好?外面那尊雕像……”
啪!话还没说完洪宣娇就上来给了我一巴掌,我着实大惊,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周围的仆人们见状吓得把头跪得更低了;但我无暇去注意他们,不知怎地我却发现面前的洪宣娇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反倒比以前更加好看了。
“你们都退下吧!”我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一众仆人撤下,然后掉过头来继续盯着洪宣娇,我俩的目光紧紧交错着。
“我夫君生前纵横疆场英雄一世,可惜他走得早,要不这天国也轮不到你冯瑞城,我们母子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洪宣娇狠狠地对我说道。她的夫君正是之前吓了我一跳的萧朝贵。
对于面前的洪宣娇我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她几乎是被关押了一年,换做是谁都会有脾气,于是我开始寻思着该如何制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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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二次加封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洪宣娇这副任性的样子反倒让我觉得亲切了许多,她终于不再让我感觉那么虚假了。我低头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等她的怒气渐渐平复,我才缓缓开口道:“西王娘您要说得就是这些?如果没有别的,本王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您了……”说罢我做出转身欲走的样子。
洪宣娇被我一说突然一愣,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我会这么做,赶紧绕到我前面挡住了出去的路,气呼呼地道:“冯瑞城,本宫不许你走,你知道本宫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本宫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没想到你……”
“不好意思西王娘,您以为错了。”我冷冷地说道,一副懒得再与她纠缠的样子,准备绕过她出门去。
嗖地一声,洪宣娇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长剑横亘在我面前,她怒目圆睁道:“冯瑞城!你要走我发誓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说罢洪宣娇挥起宝剑一副欲自刎的架势。
看到眼前这一幕我真是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浑身上下还是为之一振,我下意识地上前一把夺下洪宣娇手里的宝剑,啪地一声将宝剑扔到了一边的地上。再看看面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如果真让她死在我面前我就算有一百张嘴恐怕也说不清了。
此时洪宣娇已经泣不成声,她一把抱住我,泪水直流;我低头又一次打量着她,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受伤的女孩,我不会安慰女孩,所以只得一只手扶住她,慢慢说道:“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洪宣娇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细声对我说道:“瑞城兄,你不会再对不起我了吧?”
“不会的。”我安慰她道,一副体贴的样子,心里却在想老子又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
洪宣娇看着我说道:“瑞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府里立夫君的雕像吗?”
“嗯,这个……”我一时答不上来。
洪宣娇瞧了我一眼,继续道:“瑞城兄我知道你不认得他,我夫君他不但是八千岁西王,更是天兄基督耶稣下凡,当年就是天王陛下也都对他礼让三分;可是城王殿下,您的手下这一年里把不把我们母子当做西王的人来对待?”
我听了一愣,我知道我的手下受我安排这一年里把洪宣娇和萧朝贵的儿子严密地控制着,洪宣娇正是在向我哭诉这个。
没等我开口,洪宣娇继续道:“瑞城兄,你刚才说不会对不起我母子;那你现在就下诏给我儿子正名,他是堂堂西王,你们不能这么对他。”
原来闹了一大顿就是为了保住她儿子的王爵,我心里暗暗冷笑,开口搪塞她道:“幼西王是陛下亲封的,无须再封,况且我冯瑞城也没有权力下诏啊。”担心洪宣娇是在试探我有没有篡位之心,我只能这么说。
“不行,你的手下根本就没把我母子当回事,城王殿下,你要是不亲自承认我母子的地位,做妹妹的我说到做到。”她说罢瞧了瞧躺在一旁地上的宝剑,这是在威胁我。
看着洪宣娇如此执着的样子,我知道是很难扭过她了,便摆摆手道:“那好吧,西王娘你冷静冷静,本王答应你明天就发文告,幼西王他是我天国的未来,西王娘你可要好好教导他啊。”
洪宣娇听我这么说知道我是打算恢复她和她儿子的地位了,她前一刻还充满泪光的脸上转瞬之间已经喜笑颜开,她面带笑容地点点头,更加贴紧我道:“瑞城兄我就知道你对我们母子好……”
之前还要死要活的,这个洪宣娇还真是善变,我挣脱了她,洪宣娇细声细语地对我说:“殿下,天色不早了,要不今晚您就在府上留宿吧,我西王府会好好招待您的。”洪宣娇用她那极富魅力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我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令人沉迷的香气;我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心里只打紧,我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里也确实很想发生,但最后还是倒吸一口凉气,狠狠地捏着自己的鼻子昧着本心对她道:“本王还要要务,下回有空定亲来西王府拜访。”看着洪宣娇略有失望的表情,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挺过了她的石榴裙。我心里清楚作为太平天国的实际掌权者,我也算个公众人物了现在,不明不白的在西王府过夜被人知道恐有损声望。
就在我准备离开之际,洪宣娇对着后堂大喊道:“有和,城王叔叔要走了,快出来送送!”很快,十三四岁的萧有和便从后面走了出来,在洪宣娇不断地示意下到我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礼,他大声说道:“城王叔叔慢慢走,有空常来。”
我蹲下来扶着萧有和的脑袋,笑着对他说道:“有和啊,你是幼西王,是我天国的未来,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让你母亲操心。”
“城王叔叔的教导有和记住了。”萧有和说道。
我的脸上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心里却在想西王后裔萧有和不是一般角色,真要让他们当权对我来说绝对祸患无穷,有必要找个机会除掉萧有和……
洪宣娇萧有和母子一直把我送到王府门口;出了西王府我终于长出一口气,出来之后我才微微意识到今天似乎又败给洪宣娇这个女人了,她这么闹来闹去我居然就答应把地位还她了,看来我又让她得逞了;不过我心里也有对策,那就是赖账敷衍!
第二天我如约到行政院下发文令,大意就是为萧有和正名,重申萧有和为幼西王;洪仁玕在一旁看着,充满疑惑地问道:“殿下,那幼西王不是之前陛下封过吗?还用我们多此一举?”
“嗯……现在不是大乱初定拨乱反正嘛,很多爵位和礼节需要恢复;我们以行政院的名义重新加封一下幼西王也算是表达一下对天王的敬意吧。”我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哦,”洪仁玕鄙夷地瞧着我,开口道:“殿下,不会是因为西王娘吧?”
“这事和西王娘没有关系,”见洪仁玕已猜出一二,我立即说道:“幼西王是天王陛下之前封的,我们现在只不过是承认一下让外界知道我们和陛下是一条心,至于其他的另说;还有这‘幼西王’就是个名号而已,让大家不必深究,该干啥都干啥。”我的意思就是敷衍,给萧有和一个虚名高兴高兴而已,没有实际权力。
洪仁玕笑了笑也没再过问,很快我便把文书发出来了,以太平天国中央行政院的名义加封“烈士子女”萧有和为“奉天佐主顶天扶朝纲忠武幼西王”,仍称八千岁,害怕洪宣娇不过瘾,我还给萧有和带上许多名头,包括“九门御林宿卫右弼军正军师”、“天京神策右弼军正掌率”、“朝纲又正掌率”、“天父天外孙天兄天王天甥”、“开朝圣神雨雹英忠军师”,这些都是之前洪秀全封的,我代表行政院表示予以承认,但我的文书也明确规定,萧有和年满二十岁之前需在西王府“进修”,等他年满二十岁之后方可参与政事。
也就是说萧有和现在只是有了一大堆好听的名头而已,并无实际权力和地位,到他二十岁这段漫长的时间我有充足的时间将他铲除。于是文告发了,但洪宣娇和萧有和依然被控制在西王府,只不过我的手下按我的要求对他们尽量客气。
安排好了西王府的事,我又在天京逛了两天,陈玉成、李世贤和杨辅清等诸王先后离开了天京回自己的属地去了,而李秀成临走特意到驿馆来向我道别,他笑着对我说道:“殿下,您要是有空就来苏州玩吧。”
“哦?好啊,有空一定去。”我对他说,心里却在盘算着李秀成一定是在惦记那批来自德国的军火。
别了李秀成,一旁的周国贤小声问我道:“殿下,您真打算去苏州?”
“想什么呢?本王只不过是和忠王客套客套而已,哪有功夫去管他的领地?”我说道。
“哦,”周国贤略带失望地说,他喃喃道:“都说那苏州在忠王治下极为繁荣像个天堂……”
“哦?有这回事?”我好奇道,突然想起之前还确实听说苏州自从李秀成入主之后大有不同,还有传闻称李秀成在苏州办起了新式兵工厂,也不知道他走到哪一步了,现在越想好奇心越重;我看看身旁的周国贤,再看看另一边若无其事的刘铭传,心想反正眼下也没什么事,武汉那边有林启荣和胡林翼一武一文坐镇也不用担心,去摸摸李秀成的底儿也未尝不可,我便突发奇想对他俩说道:“坊间都说苏州怎样怎样,那我们这次就去苏州玩两天吧!”
周国贤听我这么说立即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刘铭传也没有异议,周国贤立马问道:“殿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呗!”我笑着说道。
“好的殿下,属下这就去叫大家集合。”周国贤拱手说道。
“不,”我摆摆手道,“这次我们去苏州穿便装去吧,卫队就不带了,我们就是去玩几天而已。”
周国贤和刘铭传听了互相看看,也没再说什么;我们回到驿站,换上一身便装,拿了些盘缠,周国贤和刘铭传都在腰上别了手枪,而我也把城王令牌塞进裤兜里;我们找了三匹快马,出了天京便向着苏州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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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苏褔新军
“再往前走大概还有几里路就是苏州城了。”一个赶着大车的老伯对我们说道。
“老伯,您这是才从城里出来?”我好奇地问他道。
“是啊,刚刚去城里卖掉了蚕丝,正往家赶呢。”老伯笑着对我说道,说完便兴高采烈地赶着车走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这样做买卖的人,周国贤兴奋地说道:“殿下,看来这苏州还真挺繁华啊。”我点点头,很快我们便赶到了城西的阊门城门,这里就更热闹了,各种叫卖充斥不绝,百货囤积,人烟密集,一片太平昌盛之景象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战乱的年代。
苏州城还确实挺繁华,往来的人群车马川流不息;进城之时我注意到把守城门的太平军士兵皆配备了长枪短炮清一色西洋装配,苏州城上的火炮也是大小搭配鳞次栉比极为严整,苏州城既是一个经济中心,又俨然一个军事要塞;至于城内就更加秀丽了,江南瓦房层软叠嶂,小桥流水分外优美,见到这样的如画之景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攻打上海时李秀成眼睛都不眨就拿出八十万两白银来,不愧是苏州之主啊,这小子现在绝对富可敌国。
看来这李秀成搞经济建设还真有一手,我想起梁启超曾说:“秀成之用兵之政治之外交,皆不让李鸿章!”这个李秀成是个绝对不能低估的厉害角色。
“殿下,我们要不要先找家客栈住下?还是直接去见忠王?”一旁的刘铭传问道。
“找李秀成干嘛?当然是找客栈住了,城西有家‘福来客栈’,我们就去那里。”我说道。刘铭传和周国贤都十分惊讶,他们不想我竟会对苏州城如此了解;其实我知道这家客栈的原因很简单,它是“中军统”组织苏州站的总部。
一进客栈便有伙计迎了上来道:“客官您三位里边请!”刘铭传不假思索地大声喊道:“我们要住店,店家快给我们最好的房间!”
“不好意思三位爷,上等房都住满了,要不麻烦三位屈居中房?”伙计一脸为难地说道。
“什么,你敢让我家……住中房?老板在那?你们这店还想不想开了?你们没房老子们还不住了……”刘铭传愤怒地喊道,但他见我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很快便无话可说了。
让刘铭传这一喊,店里许多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我赶紧捅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声张,就在这时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美丽的女子从后堂摇身走了出来,她身着浅蓝旗袍,手握一柄短扇,长发披肩,一股淡淡的胭脂香也随之而来让人沉醉,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也算是小家碧玉般柔美了。
女子轻蔑地打量着我们三个,缓缓开口道:“我‘福来客栈’向来好客,什么事都好说好商量,三位不想住尽可离开,你们要是胆敢欺负老娘在我的店里撒野我要你们好看!”听她这么说根本就不像江南女子啊,她的话越说语气很重与她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我听明白了她就是这家客栈的主人。
“好啊,妇道人家也敢……”刘铭传怒目圆睁针锋相对,我和周国贤一个劲儿拉他才把他制止住。
但此时对面那女子也被激怒了,她被刘铭传气得也是满脸怒气,只见她吩咐一个伙计去外面叫人,剩下的伙计全都撸起袖子围了过来,这是要揍我们的意思。周国贤瞧了我一眼,已经把手申向腰间,我知道他要掏枪,赶紧一个眼色示意他先别动。
“你们几个存心找事是吧?”几个伙计已经围了过来,见形势不妙我只好开口道:“那个……你们这里谁是周云心老板啊?”
“我们这里没有周云心!”一个伙计高声喝道,然后挥起拳头准备揍我们了。
“等等,先别动手,你们究竟是谁?”那女子径直朝我走了过来,对我说道:“你给我过来,给老娘说清楚你究竟是谁?”
我走到她面前,警觉地小声问她道:“我就知道苏州的‘福来客栈’老板叫周云心,别的不知道了,你们这儿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啊?”
“你们是城王殿下派来的?”女子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然而没等我开口,突然从外边进来了一队杀气腾腾的太平军士兵,人数有十几个,个个配着腰刀。“周小姐,是谁这么不长眼识,敢在你的店里闹事?”随着这一声,这队士兵的首领从门外潇洒地走了进来,只见他二十岁左右,身着亮眼的金色长袍,头戴镶玉礼帽,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物。
我赶紧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好眼熟,以前好像在哪见过;就在这时女子开口道:“没事了忠二殿下,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周小姐,我看就是这几个家伙闹事吧,你放心,本殿定会替你好好处理。”那人说道。
听他们的对话我吓了一跳,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秀成的养子、官封“忠二殿下”的李容发,李容发之前跟随李秀成时我们见过几面,知道是他后我赶紧往后躲害怕被认出来。
然而李容发还认真上了,他走过来看了刘铭传和周国贤几眼,他们之前没见过面所以李容发也没多管直接朝我这边来了,眼见要被他认出来,就在这时周国贤突然上前一步挡住李容发道:“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还敢狡辩,知道这里是哪吗?敢在这里闹事?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告诉你们……”李容发大声说道,样子十分神气;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刘铭传早已按耐不住上去就给了李容发一拳,李容发没有防备一下被撂倒在了地上样子十分狼狈。
“给我拿下!”李容发大怒,吼道;一旁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刘铭传和周国贤赶紧看向我,我只得大喊道:“逃啊!”
此时士兵们都冲了上来,刘铭传和周国贤和他们缠斗在了一块儿,眼见场面混乱我咬了咬牙准备拔腿冲出去,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手拉住我,是这个周姓女子,她低声道:“跟我走!”
于是我也没多想就被她拉到了里屋,她把门紧紧关上,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找周云心干什么?”
“你不会就是周云心吧?”我问她道。
她看着我,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叫周端怡,云心是我的号,我只在一个地方用过‘周云心’这个名……”
“是‘中军统’吧,我早就知道一定是的,没想到‘中军统’在苏州的周云心居然是个女子。”我笑着说道。
周端怡冷眼看着我,警觉地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对我们的组织这么了解?”
“哈哈,我是冯瑞城,幸会幸会!”我拱手道,说罢我还把令牌掏出来给她看。
“城王殿下!”周端怡又惊又喜,十分激动地说:“殿下您怎么到苏州来了?刚才那两个是您的部下吧?”
我点点头,就在这时突然外边传来了李容发的声音:“周小姐,你在那呢?今天这怎会回事?这几个暴徒到底是什么人?”
“唉,”周端怡叹了一口气道:“他是忠王的儿子李容发,殿下稍等,我这就出去摆平。”
“我看出来了他好像对你有意思。”我笑着说道,周端怡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出去了。其实我也想出去看看,但一出去就会被认出来,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所以我没敢动。
过了一会儿打发走了李容发,周端怡回来了,道:“殿下您那两个手下挺厉害啊,打趴下了十几个人跑了,不过忠二殿下他很生气要全城搜捕,不知他俩能不能挨得过。”
“唉,这个六麻子,真能惹事!”我叹道,然后问她道:“本王这次悄悄到苏州来,其实是为看看忠王在苏州建的军械所,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周端怡思索了一下道:“军械所在城东的校场旁边,忠王进城不久就设立了,就在上个月忠王还请个洋人给他来编练新军。”“哦?”我听了十分好奇,兴趣渐渐起来了。“但是那里并不对外开放,所以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殿下。”周端怡说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悄悄进去吗?”我问道。
“您怎么对这感兴趣啊?”周端怡思索片刻,笑着道:“军械所每日都有数百工匠出入,殿下您想混进去应该也不难。”
“好的,本王今天就要进去瞧瞧!”我兴奋地说道。刘铭传和周国贤这么一闹计划已经打乱,我只能趁着现在事态还不严重趁早行动。
很快换上一身粗布衣服,在周端怡的指引下穿过了喧闹的苏州城大街小巷,来到了“苏褔军械所”,其中“褔”字的偏旁多一点,这就是李秀成设立的兵工厂。此时正赶午休结束下午开工,许多外出的工匠陆续回来,尽管兵工厂大门口有配带洋枪的士兵把守,但我还是混在人群里进去了。
苏褔军械所内工匠们正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在仿制来自外国的线膛枪和滑膛炮,但似乎仿制并不成功,很多造出来的炮弹参差不一,威力各异;这么看来李秀成的军工水平还处在起步阶段。
“闲着干嘛,去把这批洋枪送到校场去!”旁边一个监工对我喊道,我只得跟着其它的工人端起一打新造好的枪支朝一边的校场走去。
校场里只见一支人马正在进行射击训练,这阵法和装备全都是新式的,让人眼前一亮,李秀成的“苏褔新军”还真是有模有样。让我更为惊讶的是,在校场里指挥训练的竟是一个外国人。
我站在一旁观看有些出神不禁为他们鼓起了掌,那个洋人也注意到了我,“嘿!”他朝我喊道,我想躲回其它民工身边,但这才发现他们早已离开,这里只剩我自己了。此时那洋人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他二十岁出头,梳着一头橙黄色的短发,带着一撮精致的小胡子。
“你不是这里的,我能看出来!”那外国人竟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嗯……”知道被看出来了我赶紧道:“我只是个新来的,刚才就是好奇而已。”我顿了一下又好奇地问道:“先生您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给忠王练兵?”
听我这么说这外国人更来兴趣了,他朝我一笑,道:“哈哈,你果然和其它人不一样,我叫弗雷德里克·呤唎,我们交个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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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外国友人
“好啊,我叫……冯瑞城,从天京来的。”我顿了一下,想这个呤唎应该不能认识我。说完我还和呤唎握了手。
呤唎听后有些惊讶,他低头小声喃喃道:“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朋友,你是来苏州这里做什么的?你是工程师?”呤唎抬起头打量着我好奇地问道。
“嗯……算是吧。”我支支吾吾道。然后又问道:“对了,你又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儿给忠王练兵?”
“我是英国人,之前在皇家海军任职,后来就辞职了,之后一直在中国做生意。”呤唎笑着说,“我对太平天国很感兴趣,这里比清王朝的统治区繁荣多了,你知道那边特别混乱到处是土匪,甚至很多强盗就是清军自己。”
我点点头,呤唎继续道:“所以我就来这里了,想见见这片土地的最高长官,忠王殿下他接见了我,他和我说了他的理想,也说了遇到的问题,并希望我帮他按我们的模式训练军队。”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是准备投靠忠王喽?”我饶有兴趣地问道。心想这李秀成还真行,连外国人都能招募任用。
“我是很想为太平天国效力,但是你瞧我本是从上海那边来做生意的,已经在苏州呆了好几个月了,前两天我的未婚妻特意从上海来看我,她现在也在苏州,我想未来如何还得我们仔细商量。”呤唎笑着说,一副轻松的样子。
这个呤唎应该就是历史上那位与太平军并肩作战,写下《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的英国人,他倒是挺健谈,看得出他确实属于同情太平天国运动的那类洋人,算是“外国友人”了;我的心里一个想法暗暗生出,那就是挖角李秀成,想办法把呤唎招募到我的阵营来。
就在这时,突然从操场外走来了一队人,大约十余个太平军装扮的,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李容发。我心里暗骂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遇到了他。担心被认出来我赶紧把头紧紧底下,同时用一只手托住半边脸。
“忠二殿下……”李容发示意我们免礼,他上前恭敬地朝呤唎行了个礼,道:“呤唎先生,刚刚有三个暴徒在‘福来客栈’打伤了几个弟兄后跑没影了,我已经下令全城搜捕了,先生也要小心。”
“哦?竟有这样的事?玛丽她没事吧?”呤唎听了一惊,赶紧问道。
“她应该没事,据我了解那三个人应该只是因为住店的问题在大堂上闹了一阵,先生放心,我已经安排人手搜捕他们,相信很快就能抓到这几个闹事的暴徒。”李容发说道。
“那就好,苏州城的治安还得您多操心了。”呤唎说道。
“呤唎先生,如果您最近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尤其是生人,请尽快告诉我。”李容发道。他俩的对话越听越不对劲,我趁着他们没注意,慢慢向后退,等退出一段距离后便转身快步逃开了。
趁着下午收工,我又混在工匠们之中出了“苏褔军械所”。回客栈的路上我都在想刚才的事,李容发的出现应该说明呤唎八成也住在“福来客栈”,也就是说我还能遇到他。街边的墙上已经贴出了警示告示,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就是周国贤和刘铭传他俩,不知他俩躲到哪里去了会不会被抓到。
回到客栈时,周端怡早就靠在门栏边向我招手了,“殿下,现在告示已经贴出来了,他们要全城抓你们几个,殿下您要万分小心啊。”她对我说道。
“他们两个没再回来?”我问道。
“没有啊,殿下,这一天都有忠二殿下的人在附近巡视,我想他们想回来也怕是不容易。”周端怡说道。
“哦,这样啊。”我随她走进客栈,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扎好头发,突然想起下午呤唎的事,便问她道:“对了周小姐,你的客栈这几天有没有住什么外国人?”
周端怡听了一愣,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前几天好像是有个外国女人住进来过,殿下用我给您查查吗?”
我点点头,周端怡便跑到柜台里掏出了登记薄,翻了片刻后对我道:“殿下,她叫玛丽,她说自己是葡萄牙人,三天前来的,现在就住在我们店里。”
“玛丽!”听了我一惊,之前呤唎说他的未婚妻也来了苏州,还有之前和李容发说得那个“玛丽”,这么说应该就是这位了,我的心里立即暗喜起来,我知道通过玛丽我还能再见到呤唎。
“快,告诉我她住在哪间房,我要去拜访她。”我立即对周端怡道。
按照周端怡的指示,我一步一步登上了二楼的客房,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和这个外国女人说。但让人失望的是我在玛丽的房门前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看来她是出去了。
我失望地回到大堂,周端怡上来给我倒了一杯茶,轻声道:“殿下,我给您弄了间上房,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坐在大堂上太显眼,她怕我被别人认出来。
可是我确实很想见见呤唎和玛丽,所以摇摇头对她道:“没事,我在这儿坐会儿就好。”心想天色已经暗了,玛丽迟早要回来的。
没过多久果然进来了一个外国女人,她有着金灿灿的头发和淡蓝色的眼睛,身材高挑,浑身散发着高贵迷人的气质。我知道她就是玛丽,刚想站起来迎上去朝她打招呼,突然发现不对劲,玛丽手里拿着大包小包好似刚刚疯狂购物一番,而她的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身着精致绸缎的男子,那男子皮肤很细,像个文人“小白脸”,看上去一副很有背景的样子。
“好了我到了,真的很感谢你送了我这么多礼物,但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呤唎,你和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玛丽转过头来对那男子说道。看来这男子只是玛丽的一个追求者而已,我松了一口气,感叹这个中国人居然能对外国女人如此痴情。
那男子开口道:“呤唎算什么,他没钱也没势,玛丽,我是真心爱你的。”
听他开口讲话我突然大惊,仔细一瞧,这个打扮华丽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我在上海那会儿负责外交照会的蒙时雍,他官封“赞天义”,如果不是因为他爹蒙得恩的事件他现在很有可能就是“幼赞王”。
现在事情变得棘手了,蒙时雍居然在追求呤唎的未婚妻玛丽,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扯上关系的,这家伙现在居然抛下在上海的职务跑到苏州来了,我清楚他是认识我的,我要是上前他定能认出来。于是几乎已经站起了身的我又一咬牙坐了回去。
玛丽还在大堂门口和蒙时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另一个男子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忠二殿下”李容发,李容发他们又来了!这次李容发让随从们在门外等着,他只是自己进来了,见到他让我心里顿时又是一惊,不过李容发显然不是来找我的,他无暇注意坐在一旁的我,径直奔向柜台大喊:“周小姐!”
在李容发的来回呼喊声中,周端怡终于不耐烦地走了出来,侧着头道:“民女周端怡,拜见‘忠二殿下’……”
“端怡啊,我已经说服了我爹,他已经同意我娶你了。”李容发兴奋地说道,边说边去拉周端怡的手。
“你给我松开!”周端怡拼命挣脱了李容发,愤怒地说道,“谁答应要嫁给你了?”
“媳妇儿,你都是我的人了,还矜持什么?”李容发又笑嘻嘻地去拉周端怡的手,“我爹都同意了你还想怎样?”
“滚开,谁是你媳妇儿!”周端怡再次挣脱,她狠狠地瞪着李容发,“少跟老娘动手动脚的,告诉你我绝不会跟你!”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也是十分气愤,这个李容发好歹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居然对一个女子做出这么轻浮的事,然而我只是握紧了拳头,几次想冲上去给他一拳,但我还是忍住了,毕竟他也是认识我的,如果现在被认出来,我在苏州“做间谍”这事儿将不好解释,挖角招募呤唎就更不容易了。
就在这时突然门口传来了咣地一声,一个男子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给了蒙时雍一拳,蒙时雍那副文弱的样子根本挨不住,当场被打倒在地,他的鼻子也被打破了,鲜血一滴滴地在地上淌着。我转过头去一看,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呤唎。
“怎么打人啊?”李容发的手下们纷纷从门外跑了进来把呤唎、玛丽和蒙时雍他们三人围了起来,那边李容发也松开了周端怡的手向着这边来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缠着我的未婚妻了,你居然还跟着我们跑到苏州来了!”呤唎对着倒在地上的蒙时雍愤怒地说道。可以看出蒙时雍应该是已经纠缠玛丽很久了,也难怪呤唎刚才会失去理智。
“原来是呤唎先生啊,对这种人给一拳就行了,您别多生气哈。”李容发赶紧去安抚呤唎道,“这个家伙要是再敢打扰你们,告诉本殿,本殿把他抓进大牢里去!”说罢李容发又对着地上的蒙时雍道:“你都听见了吗?这位先生和他的未婚妻是我们忠王殿下的朋友,你要是再敢来……”
李容发的话还没说完,蒙时雍揉揉鼻子,抹掉了脸上的血,慢慢站起来,从身上掏出了“赞天义”的令牌,大声吼道:“都看好了,我是城王殿下亲命负责外交的蒙时雍,我看你们谁敢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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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酒露真言
“原来是幼赞王啊,刚才小弟真是没认出来,失礼失礼;你刚才说得可是城王殿下?”李容发笑着对蒙时雍说道,“醒醒吧赞王,这里是苏州,是忠王殿下的地盘,知道吗?不要再提什么城王!”李容发的话语里充满了讽刺,蒙时雍显然已经不是王爵了。
蒙时雍揉揉鼻子,脸上浮现出失落的表情,他环顾了一圈,从呤唎到玛丽再到李容发甚至是李容发的那些手下们,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他充满着敌意。“好啊,我这个‘赞天义’你们不认是吧?很好!”蒙时雍大笑着出门去了。
“赞君!”玛丽喊了一声,想要追出去,但呤唎伸手死死地将她拉了回来。
目睹这一切我的内心保持着如水般的平静,李容发说得没错,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我的名号在苏州这片地方便没有效力。可怜的蒙时雍就像丧家犬一样被他们赶走了。
“好了,这个烦人的家伙已经自己走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尽情在苏州玩吧,这里本殿说得算。”李容发转过头来对呤唎和玛丽拍着胸脯说道。
呤唎听了连连点头,而玛丽则低声道:“我们做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过分?亲爱的,姓蒙的从上海相遇后就一直缠着你,别看他是个什么‘太平天国’外交官,我听说他父亲去年这会儿因为叛变被削去了爵位。这种人我们对他客气作甚?”呤唎愤愤地说道。可以看出提到他的情敌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玛丽用那双独具魅力的蓝眼睛狠狠瞪着呤唎,就在这时李容发突然开口道:“二位慢聊,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了。”说罢他和呤唎他们道了别,然后又快步走回到柜台周端怡这边,对她狠狠道:“咱俩的事就这么定了,娘子,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说罢便带着随从们离去了。
“哼!”周端怡也把头侧到一边,一副和之前一样非常不悦的样子。
李容发那队人走后客栈大堂里又恢复了安静,呤唎把玛丽送上了二楼的客房,而我却一直都坐在一旁注视并没有做出反应。
就在这时周端怡走到我的面前,面有愠色地道:“殿下,您没瞧见那李容发有多嚣张吗,您不打算收拾他?”
“嗯,对了,你一个女子为什么会加入‘中军统’,忠二公子他又为什么会看上你?”我突然开口好奇地问道。
周端怡斜下头来看着我,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周家在吴江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了,在苏州城内有四家店铺,忠王征苏常时他们都逃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在城里没逃掉,就只能留在我家的这间客栈里了呗。天军进城后没收了我家所有的房产田产,当忠王带人来要没收这家客栈时,我就拿着房契说我是这儿的主人忠王他才放过了我,但当时跟在忠王身后的忠二公子却没放过我,自那以后他就常来纠缠我,说要纳我。唉!”周端怡不时叹气。
“我一个女子哪里开得起店,那李容发巴不得我没有活路去跟他,正好那时候您在这边的组织暗中招人,我想城王地位比忠王高,到时候不仅能有个依靠,还有不少的经费可拿;就托人联系到了‘中军统’,他们看我条件不错,就让我做了苏州这边的联络人。从那以后我就用‘周云心’这个名字给你们按时提供苏州的情报。”周端怡继续道
“那你没再去联系你的家人他们?”我问道。
“唉,现在兵荒马乱的,我早已不知他们的去向了。”周端怡苦笑着说道。
我俩讲话间只听楼上传来了动静,呤唎安抚好了他的未婚妻之后,从客房里退出来了,这回他在楼梯上就注意到了我,“嘿!我的朋友,冯瑞城!又见到你了!”他大声说道。我的名字很快引起了大厅里其他客人的注意,还好呤唎是个英国人,中文说得有些蹩脚,其他人只当他是开玩笑,没有过多在意。
“殿下,这个洋人您也认识?”周端怡充满惊愕地看着我,没等我开口,呤唎就已经朝我们这边走来过了,周端怡便躲到一边去了。
“冯兄弟,莫非你也住在这里?”呤唎笑着问道。
“是啊,刚才回来得时候看到的那个金发女子是你的未婚妻吧?”我明知故问道。
“是的,她也住在这家旅店,”呤唎看着我,慢慢把笑容收了回去,说道,“冯兄弟,看你这一身打扮可不像是工程师啊,告诉我,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确实,我这一身装扮与下午在军械所里完全迥异,也难怪呤唎会怀疑。我笑着说道:“呤唎先生,不瞒你说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人……那个,我只是到苏州来考察的。”
呤唎皱起眉头,板着脸盯着我,缓缓开问道:“你不会是满清的人吧?”
“你怀疑我是清妖奸细?”我也收起了笑容道。场面变得有些僵,呤唎只是看着我也没有说话。
“好吧,”我开口道,“我是武汉的城王殿下派来的,城王殿下是太平天国的首相,他希望在武汉兴办兵工厂,编练新式军队,购置西方火炮,为了完成这些,殿下特派我到苏州考察,学习这里的先进经验。”
呤唎听我这么说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我继续说道:“呤唎先生,我看你就是太平天国兴办洋务中必不可缺的人才,到武汉来吧,城王需要你的帮助。”我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不知能否打动他。
“城王?就是那个‘圣神军师城王冯’?”呤唎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位朋友,你说你是城王的人,可有凭证?”
呤唎这么一说我反倒愣了,我想了一下还是掏出了城王令牌,呤唎接过去仔细瞧了一眼,还好他没发现什么,他只认识“太平天国”四个字,知道我是太平天国的跑不了,便问道:“既然城王殿下有心发展洋务,为何不亲自到苏州来,还要暗中派你来?感觉偷偷摸摸的。”
“二位需不需要来点小菜啥的?”就在这时周端怡走过来给我俩上了一壶茶,同时笑嘻嘻地给了我一个眼色,估计她也想知道我该如何应对。
“城王殿下总理天国大事,又要率兵与妖军作战,自然无暇顾及这些小事,况且这样的小事殿下也不想惊动和麻烦忠王,所以就让我到东南这些城市进行考察学习。”我开口胡编道。远处的周端怡听我这么说不禁笑出了声。
“哦?”呤唎一听,又陷入了思考,不一会儿他又开口了:“那个,冯兄弟,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蒙时雍的人,他好像是城王的手下,负责外交的。”
“哦,是‘赞天义’啊,却有此人,他本是幼赞王,懂好几门语言,城王殿下攻打上海时一直让他负责与外国交涉,他现在应该在上海负责太平天国的外交事务;这么说你们认识?”我说道。这也是明知故问了,但我想搞清楚蒙时雍怎么会和呤唎、玛丽纠缠在一起。
“赞王?这么说这蒙时雍很有地位了?”呤唎赶紧又问道。
“也不是了,他只是城王殿下任命的一个负责外交事务的官员而已,你们很熟?”
“唉,”呤唎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你说,那姓蒙的自打在上海偶然遇到我们,便看上了我的未婚妻玛丽,死缠烂打追着我们不放。你知道吗?这家伙居然跟我们跟到了苏州,就在刚才我实在忍不住给了他一拳。”
“你是说‘赞天义’他也到苏州来了?他不在上海到苏州来干什么?”我装作惊奇道。
“唉,这个蒙时雍真是烦人,我和玛丽也不止一次谈论过这个问题,觉得怎么说蒙时雍在太平天国里也是个有地位的人,我们不想得罪他,但他又实在太过分。所以我想我们恐怕只有离开这一种选择了。”呤唎无奈地说道。
听他这么讲,我反倒觉得机会来了,便说道:“呤唎先生,到武汉来吧,那里有城王殿下坐镇,那蒙时雍绝不敢放肆,你可知道那蒙时雍的王爵正是一年前被城王削的。”
“哦?竟有此事?”呤唎陷入了忧郁,他开始认真考虑我的邀请了,他说:“可是忠王殿下待我们不错,忠王还让我住进他的王府,现在忠王需要我,要是去城王那里我该如何向忠王交代?”
“就说你准备到上游地区做个旅行,这样忠王不会拦你,既能摆脱蒙时雍的纠缠,还能参与到太平天国革命中,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开口建议道。心里暗喜,想这蒙时雍的出现反倒推动了呤唎他们离开东南。
呤唎似乎是被我说动了,也在不时点着头;就在这时突然门外有人在大街上对着客栈大喊道:“玛丽!我是真心的!”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蒙时雍,只见他摇摇晃晃,手里提着一个酒壶,显然是喝醉了。
见此情景呤唎脸色变得惨白,他握紧拳头,站起了身,看样子是要出去揍蒙了。我赶紧拉住他,低声道:“呤唎先生,快做决定吧,跟我去武吧。”
“我蒙时雍的命怎么这么苦?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爹当年可是堂堂赞王,冯瑞城、李秀成、李容发、呤唎,我恨你们!”蒙时雍哭喊道。酒后吐真言,他尽情发泄着内心,从抱怨丢掉王爵到追不到玛丽,他把我们全都骂了个遍,之后随手提起酒壶又喝一口。
见此情景我也呆在了那里,好在呤唎没有注意我的名字也在其中。
“赞君,你又是何苦?”玛丽从楼上跑了出来,但呤唎拽住了她。
眼见场面有些失控,许多路人停下围观,生怕事态闹大不好收拾,我快步上前对着蒙时雍低声道:“蒙时雍,你疯了?在这里放肆?”听到我的声音蒙时雍似乎清醒了些,他不在叫喊了,紧紧盯着我,开始陷入了沉默。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一出来,突然从四周的围观人群中冲出了大队太平军士兵,把我和蒙时雍紧紧地围了起来,这下我也深陷其中了。更要命的是,李容发也从人群中慢慢走了过来。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白天闹事的是你,下午在军械所里那个应该也是你,如果没记错,刚才坐在那边的还是你!”李容发从一众手下的身后走了出来对着我道。他的一只手已握紧了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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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公众形象
此时蒙时雍还摇摇晃晃神志不清,而我则低着头用手托着脸害怕被认出来,我俩都被李容发的手下们紧紧围住,看来这次是难以脱身了,我的心里开始暗暗盘算是不是要适时亮出身份。
“怎么不说话了,你究竟是谁?你和他是一伙的?是不是要我请你到府上去喝茶?”李容发指着蒙时雍厉声讯问我道,到现在他还没有认出我来。
“且慢!”就在这时周端怡走出来大喊道,“李容发,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见周端怡当众喊自己李容发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他对着周端怡摆摆手道:“和你没关你赶紧回去,女孩子家的管这些事干什么?”说罢他又指着我和蒙时雍对手下们道:“把他俩给我先抓回去再说!”
“不,我偏要管,李容发,你现在放了他,我……我就答应你的婚约!”周端怡说道。
“不行啊!”我朝着周端怡连连摇头做口型,但她有意避开了我的目光,十分坚定的看着李容发;此时的李容发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道:“娘子,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就看您堂堂忠二殿下能不能做到了!”周端怡高声道。
“来人,给我把他俩绑了,娘子,你怎么对他们这么好啊,可惜这次可不能听你的,无论我怎么做你都是我的人不是吗?哈哈哈!”李容发大笑道,“你!”周端怡满脸怒气,这时李容发的手下们一拥而上把我按倒了。
“等等等等,这样不妥吧忠二殿下,不能随便抓人是吧?”呤唎跑了上来对李容发道试图解救我,李容发的手下们也都愣住了,我也趁机挣脱了出来。
“有什么不妥,扰乱治安就要受惩,给我带走!”李容发狠狠地说道,然后他一挥手,他的那群手下们又重新把我架了起来,知道这个李容发是要动真格的,我也不甘示弱坚决反抗,和他们扭打在了一起;然而终究寡不敌众,很快他们就把我完全按住了。
李容发把手背了起来,他不再瞧我,十分神气的样子;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从街边的房檐上蹿出一个黑影,他一跃来到李容发身前,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飞起一脚正中李容发的小腹,随即李容发惨叫一声,被踢出了十几步远摔在了街对面。我抬头一看,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刘铭传。
他的随从们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很快便松开了我纷纷向着刘铭传扑了过去,刘铭传也摆开架势,先飞起一腿扫倒了面前的两个,接着又是一招“青龙摆尾”掀翻了背后企图偷袭的,李容发的手下们也不管那么多了一齐冲,很快他们便斗作一团。
刘铭传那边打得激烈,我也已经爬起了身,就在这时突然又一个身影一跃而来到我面前抓住我道:“殿下,我们快走吧!”正是周国贤。
眼见有救了我也十分兴奋,正准备和周国贤逃离之际,突然想起不能把蒙时雍扔在这里,于是一把抓住蒙时雍拉着他一起跑,周国贤也来帮忙,很快我们便逃出了几条街来到了一处马棚歇息,不一会儿刘铭传也赶了过来。
这会儿蒙时雍的酒也醒了,他惊讶地道:“城王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我一脸怒气地看着他道:“赞天义,你又为何会到苏州来?还有你和那呤唎、玛丽究竟什么瓜葛?”
蒙时雍顿时一脸羞愧之色,“殿下,这…这…说来话长了……”
“殿下,现在出城离开苏州还不算晚,我们快走吧,离开这里。”周国贤凑到我面前说道。
我转过头对蒙时雍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本王也不想过问了,蒙兄弟,你要是保证现在回上海之后不再擅离职守这次的事儿本王就既往不咎了。”
“这……”蒙时雍还有所犹豫,看得出他对玛丽还是念念不忘,但眼下也没有余地他只得勉强地点点头。
就在几个人起身准备离开之际,我突然一拍脑袋停下了脚步道:“不行啊,周端怡她还在客栈,那李容发日后必会找她麻烦,我们回去把她也带走吧!”
“殿下您说得可是那个姓周的小娘们儿,殿下管她干嘛?咱们快走要紧!”刘铭传道。
我瞪了刘铭传一眼,道:“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回客栈一趟带上她再来会合?”
“不行啊殿下,那里太危险了,”周国贤道:“要不还是小弟去吧。”
“你们去她不一定跟,算了还是咱们一起去一趟,人家好歹也是我们自己人,带上她咱就离开苏州。”我摆摆手说道,然后转过来对蒙时雍道:“蒙兄弟,现在这里还没通缉你,你先快些出城去吧,我们得等等再出城。”
蒙时雍看了我一眼,拱手道:“殿下小心,属下别过了。”说罢他整理好衣冠便快步离开了。
而我和刘铭传、周国贤我们三个人则爬上墙头,沿着鳞次栉比的瓦房顶悄悄向“福来客栈”那边摸过去,周、刘二人身手矫捷一路几乎飞檐走壁,而我则颤颤巍巍连滚带爬地勉强跟着。
我们停在了“福来客栈”对面的房顶上,只见此时下面已经炸开了锅,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几乎大半个苏州城都震动了,街道上围得人山人海,人们争相议论着刚才“忠二殿下”当众被揍的事。大队太平军士兵已经把现场的秩序维持住了,已经鼻青脸肿的李容发无精打采地倚坐在客栈门口的石阶上,而在客栈正门外李容发身旁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神采奕奕的太平军将领。他身穿带青色花纹的绣袍,他腰前别着一杆短枪,腰后挂着弯刀,不时捏捏下巴上的小胡子。见人群嘈杂他还会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这么一看很有风度的样子。
我仔细一瞧他不是李秀成,就在这时刘铭传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殿下,这个人小弟认得,他叫汪安钧,是忠王的属下,当初小弟随淮军上岸后在无锡那会儿与他打过照面,认得这厮。”
我点点头,原来他就是“简天义”汪安钧,李秀成手下的“八大金刚”之一,看来这李秀成手下也是人才济济;很快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一顶装饰华丽的轿子被抬了过来,轿子上走下一位更有风度的人,金灿灿的绣袍和镶玉王冠,不用说他就是李秀成本人。
汪安钧赶紧躬身作辑,李容发也立即爬起来行礼,李秀成慢慢走上前,汪安钧道:“殿下,属下无能,让暴徒闹事打伤二殿下……”
李秀成侧头对汪安钧摆摆手道:“这件事与你无关,去忙你的吧,以后全城治安不用顾忌这小子!”李秀成狠狠地瞪着李容发,看来汪安钧才是真正管苏州治安的,李容发只是摆摆样子。
李秀成转过来狠狠地瞪着李容发,李容发则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此时呤唎和玛丽已经失去了踪影,只有周端怡还在那里;李秀成又背着手缓步向周端怡走来,周端怡赶紧行礼道:“民女周端怡拜见忠王殿下。”
“周端怡,今天那伙人你认识吗?”李秀成缓缓开口问道。
“回殿下,民女不认识,”周端怡继续开口道,“倒是忠二殿下他总是缠着民女要……”
李秀成抬起手制止她,然后转过头来看看李容发,问她道:“那么你不愿意嫁给他喽?”
周端怡连连点头,而李容发则是一脸怒气但不敢发,李秀成环顾四周围观的百姓,咬着嘴唇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对着李容发道:“既然人家周姑娘不同意,荣发,你以后不许再纠缠人家了,还有这苏州城本王已交给了汪将军管理,你休要插手,以后再敢横行霸道休怪本王不客气。”
李秀成说完之后人群中响起了响亮的掌声,一副“公正严明大义灭亲”的形象就此深入人心了;从他那短暂的犹豫我就能看出李秀成的本心一定不是这样的,这好歹也是他的“义子”,不过苏常这里也算繁华之地,李秀成要在此立足就必须要取得民心时时树立自己的形象,李秀成很会“表演”,在公众面前丝毫没有那种暴发户的任性。
李秀成的话说得很重,李容发满脸无奈只得低着头遵命。
“周姑娘,本王向你保证再也不会有人骚扰你了。”李秀成对周端怡说,然后又转过来对李容发道:“今天的事就这样不要再计较了,乡亲父老们也都在看着,荣发,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李秀成快步回到了轿子里,临走时他又探出头对李容发道:“还不快回去收拾东西,下周随本王去浙江前线!”
楞了良久的李容发这才缓过神来,拱手行礼道:“是,父王!”说罢他和李秀成的轿子也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不久人群便慢慢散去了,我们三个重新跳了下来,我走到“福来客栈”找到周端怡道:“这么说,他不会再纠缠你了?”
周端怡看到我们还敢回来十分惊讶,她点点道:“忠王都发话了应该是的。”
“那本王就放心了,”我说道,看来不用带她走了,我又问她道:“对了,呤唎和玛丽他们哪里去了?”
“殿下,他们在忠王来之前就退房走了。”周端怡说道。我摇摇头,心里不无遗憾,在苏州闹了一顿,反倒是给了李秀成一个当众树立公共形象地机会。
“不在苏州再待几天?”周端怡问道。
“不待了,还有公务,我想还是尽快回去吧。”我说道,心里想呤唎已经走了,李秀成也要开赴前线,我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说不定大后方此时还有需要我去处理的。
在周端怡的安排下我们不久出了苏州城,刘继盛早带着蒸汽船在岸边迎接了。
“殿下,在苏州玩得可好?”一见面刘继盛便问道。
“还好,本王的属地这段时间可好?”我反问道。
“还好,不过殿下,英王的属地可就不妙了,自打英王殿下率师远征之后,皖北的属地接连告急,我军在那里的地盘尽失,眼下那里只剩下吴主将困守的庐州一城了。”刘继盛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跳了起来,之前让吴如孝剿匪结果现在居然越整越糟,皖北之地民风剽悍、势力众多,看来是需要我亲自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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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乡寨联盟
安庆前城王府的议事厅内气氛十分压抑,来自皖北的告急文书一封接着一封送了上来,这段时间尤其是英王陈玉成大军离开之后,那里的太平军连吃败仗,地盘尽失,截至目前只剩下吴如孝所困守的庐州一城了。
“安徽中北部经年混乱,地穷人狠势力多,就是当年东王那会儿我军军事最盛之时都难以染指,现在殿下您真的打算去趟这浑水?”周竹岐问道。
我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轻轻地点点头,信誓旦旦地道:“皖北虽乱,但不能不救,我们的目标是一统中国,所以我们面前的土地无论哪里都没有分别无从回避!”
“吴主将也算我天国名将了,现在竟也会如此狼狈。”一旁的周国贤摇摇脑袋说道。我的心里也在纳闷,之前也就是授意他剿匪以安民心,没想到才过一个月局势反而如此败坏。
就在这时侍从进来又呈上一封告急文书,这次是吴如孝的亲笔信,我赶紧打开一瞧,顿时双手颤抖不已,头上也汗如雨下,周围的部下们见状都围了过来,吴如孝在信中说自苏皖边界至安徽中部新崛起一股势力,他们不但有地方民团的凶悍也有相当数量的洋枪洋炮,吴如孝表示太平军打起来很吃力,他说这支人马打着“淮”字旗号,曾国荃本人也在其中参与指挥。
不用说这支人马就是李鸿章的淮军,之前在三河大败的曾国荃逃走后也投到了他麾下,这两个人着实让我头疼,看来此番增援皖北,老对手见面是免不了了。
众将看了来报也都沉默不语,我高声道:“传本王将领令,全军集合向北面庐州进军!”
在我的指挥下,我的五万主力军由安庆出发向庐州开拔,赖文光、周国贤、刘铭传、谭体元等麾下将领还有刘继盛、周竹岐等谋士也都悉数随行,这次我几乎动用了手头上能够动用的最强兵力,不但要肃清皖北的混乱,最大目的就是要将李鸿章、曾国荃他们斩草除根。
庐州大概是今天的合肥一带,按地理位置来说其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皖北,充其量也就是皖北的大门,但眼下的情况就是太平天国在庐州以北的地盘已全部丢失,庐州城已然成为自南而北太平军最后的要塞。
然而庐州目前的形势也极为不妙,北过庐江之后便能听到零星的枪声,这片土地由于常年战乱,一路上不但有大量一望无际的荒地,被烧焦熏黑的树木也常会从眼旁掠过。距离庐州还有二十里时前方回来的探马报告称庐州城现在已被清军团团包围。
“什么?不能吧,连庐州也他娘的被围了?”听了来报刘铭传大呼道。
刘继盛也摇摇头道:“现在看来情况确实不妙,不过属下倒是好奇这里哪来的这么多妖兵?”
“对啊,中原地区还有捻军呢,按理说清妖抽调不出这么多兵力围攻庐州。”周竹岐也道。
很快我的大军便开到了庐州城外,对面的庐州城下果然屹立着大大小小的营寨,尽管那头不少人都穿着兵勇号褂打着“大清”旗帜,但能看出他们并不是正规军。
我一面下令全军与他们相对扎营,一面拿着望远镜纵马来到前边仔细观察敌营;然而就在这时对面的营寨大门突然拉开了,大队人马朝我这边冲杀而来,这着实让我一惊。
然而我却并没有丝毫的恐惧,一旁的周国贤也骑马上到我跟前道:“真是一群疯子!”
这帮冲杀而来的人马为首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把辫子盘在头上,手舞大刀冲在队伍最前边,口中大喊道:“杀啊!”他的络腮胡子也随风飘动着;他的部下们也都土里土气,不是辫子盘头就是黑布裹头,一个个手中挥舞着斧头或马刀,装备相当简陋。
想趁我军安营之际来打个措手不及?但是这帮人这副不要命的架势还是让我心生忌惮,我抬手一挥,周国贤立马心领神会,指挥早已准备好的大队“华兴军”迅速出列,一排火枪迅速装膛待发。很快对面的这群“疯子”就进入了射程,周国贤立即下令射击。
啪啪啪,随着阵阵枪声,对面的人马纷纷中枪倒地,但是这帮人的确是战意十足毫不畏惧,硬是顶着枪子儿往前上;眼见他们这副景象倒让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叫《投名状》的电影,很像李连杰和金城武所带的清军冲击太平军枪阵那场戏;不过眼下的场景更为惨烈,尽管对面的这群人比电影里还癫狂,但“华兴军”那么多洋枪可都不是吃素的,经过几轮射击之后终于把他们渐渐打退了。
枪声停止了,对面的人马已大败不再前冲,中枪的伤员们纷纷相扶着退去,然而他们的那位首领却似乎并不甘心,他离得已经很近了,但自己也身中数枪,却依然紧握大刀,颤颤巍巍地站在原地,怒目圆睁地瞪着我们这边,心里估计想一刀冲上来把我砍下马。
“这厮也算条汉子,小弟去送他上路吧!”没等我说话,刘铭传已提刀出列,径直向那家伙冲了过去,对面这家伙虽然握着刀,但已无招架之力,还没来得及举起兵器回应,刘铭传大刀已至,一颗头颅伴着井喷的鲜血飞上了天空。
安营扎寨的工作并没有受到这次袭击的影响,晚上麾下的将领们都聚集到了我的主帅大营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刘继盛拿着才从“中军统”处领来的情报走进来,环顾了一圈说道:“殿下,诸位将军,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你可拉倒吧老刘,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有什么消息就直接说呗!”周竹岐听了不耐烦道。众将也跟着起哄,大战在即,大营里的气氛还算轻松。
“好消息是……围在庐州城下的根本就不是正规妖军,”刘继盛顿了一下继续道,“坏消息就是他们是来自皖北的六寨十三乡联军,大约六七万人,不见得会比妖军好对付。”
“六寨十三乡?这都是些什么人?”周国贤好奇地问道。
“顾名思义,这六寨十三乡就是这一带各路山寨、民团、乡练的人马,这其中主要是各方土匪、乡团的势力,可谓成分复杂;白天的情况诸位也都看到了,这里连年战乱贫瘠欠收,这帮人都是起于谋生而趁乱所为无外乎是为得到利益,所以他们动起手来会很拼命的。”刘继盛分析道。
“刘宰辅,你说六寨十三乡联军意思是他们已经都联合了起来来对付我军?”我开口问刘继盛道。
刘继盛转过头来对着我点点头道:“是的殿下,目前还不知道是何原因,但这些村寨为了对抗我们已经联合了起来,这次兵围庐州就是他们的杰作。”
刘继盛的话说完大家的脸上也都稍稍变得严肃起来,问题变得有些棘手,正所谓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按常理出牌的敌人谁也奈何不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要玩起命来还真是没辙。
周竹岐开口道:“依我看大家也不必过分担忧,这些人充其量也就是些乌合之众嘛,别看他们现在拼命,给点小利就能分化瓦解了。”许多将领也点点头,气氛有所缓解。
“周宰辅说的是,但话虽容易做却难,小弟就是从这些乡寨里走出来的,知道对付他们并不容易。”刘铭传突然开口道,“我本人就出自肥西民团,之前也带着乡里人过着杀土豪修圩筑寨拉团练的生活,皖地中北像我们这样的乡团还有占山为王的土匪寨子特别多,互相争斗了这些年每一伙儿人都很能打,也很团结;确实不好对付。”
“这些从刘将军的身手上都能看出来。”谭体元笑着说道。
“诸位不要忘了,安徽除了这些乡寨地头蛇,还有李鸿章和曾国荃他们的‘淮’字妖军,谁才是真正的对手大家都清楚,眼下这盘棋很大,如果我们开头走不好,后面就很难翻盘了。”我开口提醒大家道。
“那么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周国贤问道。
就在这时赖文光举手,我便点头示意,他立即开口道:“白天的一战能够看出来,这六寨十三乡虽为联军,但行动步调并不统一,前来向我们进攻的应该只是一个寨或一个乡团,如果他们一齐杀来,并在不同方位进行有效配合,我想我军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赖将军的意思是?”
“六寨十三乡的联盟并不牢靠,只是因为外敌当前才会结成暂时同盟与我们作对,其实他们之间也在互相利用希望彼此削弱,今天被刘将军斩杀的那个应该就是一个急着立头功的小头领,可惜没算准,头功没抢到自己却搭进去了。”赖文光继续说道。想他在历史上后来做了捻军的首领,看来他对这方面的认识确实不一般。
赖文光继续说道:“所以小弟认为对付这所谓的六寨十三乡联军我们不用着急,可以暂且按兵不动,一方面与庐州城内的吴主将联系,一方面慢慢消磨这些乡寨联军的意志,我们也可以慢慢拉拢其中一些部署为我们所用,令其互相攻伐自取灭亡方为上策。”
赖文光的见解有点“姑息养奸,最后算账”的意思,与我之前指示吴如孝的那套“全力剿匪与恶势力斗争到底”的方针大不相同,不过眼下的事实似乎证明赖文光是对的。
“好吧,就按赖将军的意思吧,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待匪徒们自行瓦解。”我安排道。
散会之后周国贤来到我身旁对我说道:“殿下,白天那一仗属下总觉得这帮乡寨联军来得蹊跷,他们虽狠但也还不至于打得吴主将成现在这个狼狈样子,更别提跑出来包围庐州这座坚城了,他们的背后是不是有重大推手啊?”
“你是说李鸿章他们吧,本王也怀疑淮军与此脱不了干系。”我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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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驱虎吞狼
在庐州城外又驻了几日,与对面乡寨联军静静地对峙着,除了第一天的短暂交手之后两边都没有更多动静;这天刘继盛拿着新到的情报跑进大帐高呼道:“殿下,弟兄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对面的情况!”
这时我还懒在床上,赶紧爬了起来披上一件袍子从帐后走了出来道:“哦?快说说这六寨十三乡都是些什么人?”
“这六寨十三乡是皖北地区最强的十九个势力,六寨就是皖北最强悍的六座土匪山寨,十三乡则是指肥东至淮北共十三座民团乡练,这些势力常年在皖北地区为抢钱抢粮抢地盘而争斗。”刘继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殿下,刘将军之前斩杀的那个就是十三乡中彭家楼的首领‘万斤铁刀’彭凯;之前就是这个彭凯带着他彭家楼的人企图趁我们立足未稳偷袭夺首功。彭凯的身死导致他的彭家楼也就此瓦解,也就是说现在这十三乡已经垮掉了一乡。”
“哦,尽管如此,但还有十二乡和六寨的人马需要我们对付,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我咬着嘴唇说道。
“殿下,属下以为那六寨十二乡这些日子也没主动向我们进攻,一大原因就是他们各个乡寨之间也在互相利用,这次他们合围庐州一定都想出工不出力保留实力。”刘继盛说道,“所以殿下,属下认为我们应该去尝试和其中的一些势力进行沟通,施以小利从内部加速瓦解这伙人。”
“嗯,说得有道理,但是毕竟这里的圩寨民团乡练各种武装实在太多,从几百号人的到拥众数万的各不相同,该笼络谁本王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我开口说道。毕竟对这里实在不熟,现在看来同时对付他们会很吃力,分化瓦解确为上策。
就在这时刘铭传和赖文光押着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走进了营帐,刘铭传拱手道:“殿下,属下刚刚和赖将军带人去外头巡视了一圈,您猜怎地?看到这小子在我们大营外不远处鬼鬼祟祟,于是我们当机立断把他给拿下了。殿下,您看怎么处置?”
这中年男子本来一直沉默,但听得刘铭传的话立即兴奋了起来,他大声说道:“您就是城王大王殿下吧,殿下,小的不是奸细,是来拜见您的。”
“住嘴!还敢狡辩,不是奸细能穿成这样?”刘铭传厉声训斥他道。
但我却觉得这事有点意思,便摆手示意刘铭传放开了这家伙,然后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你说你要找我?什么事?”
中年男子侧头看了在场的刘铭传、赖文光和刘继盛,似乎有所顾忌。“没事,有什么尽管和本王说吧。”我便开口消除他的顾虑。
中年男子拜倒道:“大王英明,小的名叫方长华,是淮北苗家圩的人,是苗统领派小的来找大王的。苗统领久闻大王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所以特派小的来见大王。”说罢他还从怀里递上了苗家的印章显示身份。
“你是苗统领的人?”我鄙夷地看着他,然后转过来低声问刘继盛道:“这姓苗的又是何方神圣?”
刘继盛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殿下,应该就是这两年在皖北的苗家圩的那个苗沛霖。”我听了一惊,尽管我对历史上的苗沛霖不是很熟悉,但他这名字我这几年也有听过。
苗沛霖,字雨三,安徽凤台人。秀才出身,原为塾师,捻军兴起后曾在张乐行手下做文书,后来他在家乡办起团练武装反戈一击,多次击败捻军;他在蒙城、凤台一带建立了自己苗家圩筑器练兵,像曾国藩一样发展个人武装,势力膨胀很快,现在已经是在当地拥众近十万的中级军阀了。
“原来是苗统领的人,苗统领的大名本王也听说过,没想到苗统领还能派人来找本王。”我笑着对方长华说道,“有什么话要和本王说?”
方长华跪倒道:“殿下,我们苗统领可是真心敬仰您啊,满清气数已尽,而当今天下也就只有您能够一统海内,驾驭乾坤啊;那些什么六寨十几乡的敢和您作对那真是自取灭亡啊,殿下,我们苗统领已经下决心率众追随殿下,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立即蓄发易帜,帮您先平皖北,再下中原。”
“哦?苗统领竟有此心意,很好,本王现在正愁这庐州城下的乡寨联军,不知苗统领打算怎么帮本王?”我把他扶起来,问道。
“殿下,我家苗统领那可是一片赤诚之心啊,事成之后……”方长华缓缓说道。
“这没问题,平定皖北那可是大功一件,本王自不会亏待你们苗家圩,说不定到时候封侯拜相也有你一份呢。”我笑着说道。
方长华听我这么说十分开心,立即拜倒道:“多谢城王殿下赏识啊!殿下,其实庐州城外的这六寨十三乡都是皖北地区最强大的山寨民团,他们与殿下作对只因为一个人。”
“哦?”我十分好奇道,“你倒是说说此人是谁,本王也正纳闷他们怎么会突然联合起来与我天国作对,还敢来打我庐州城的主意。”
“都是那个新任的江苏巡抚李鸿章,是他召集皖北的各个势力说谁拿下庐州打败长毛就保荐谁为安徽巡抚,庐州也就归谁,所以那六寨十三乡的人才会红了眼不自量力地来围殿下的庐州城。”方长华道,“姓李的也派人来找我家苗统领了,希望我们苗家圩也能出兵,但被我家苗统领断然拒绝。”
“嗯,果然是这样。”我点点头道,“我就想这李妖定脱不了干系,你倒是说说现在这庐州城下的六寨十二乡本王该如何对付。”
方长华拱手道:“听说您前些日子一下就打垮了那彭家楼,其实这些乡寨王八羔子说来也容易对付;殿下,他们之中只有驻扎在庐州城西南的杨公寨、东南的白龙乡以及北部的鲁家寨有些实力,其余的都是跟着浑水摸鱼的,只要您出兵打下这三路人马,其余的必作鸟兽散。”
“就这么简单?”我又问道。
“是的殿下,而且小的敢保证您攻打其中的一路时其余的几路必会作壁上观,他们之间本身也是矛盾重重,联合只是虚的;所以殿下,您只要像模像样地打两场让他们知道厉害他们必垮,只能逃回北边。”方长华道,“待您在这边取得捷报,苗统领自北边出兵抄了这些人的后路,咱们两路大军横扫皖北,何愁安徽不定啊。”
“嗯,很好,你回去告诉苗统领,待本王打退了六寨十三乡,他就出兵痛打落水狗,不许食言,否则本王连他苗沛霖的脑袋一起取。如果事成你们自然少不了好处。”我说道。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方长华连连作辑说道。
方长华走后,刘继盛开口道:“殿下,那苗沛霖两面三刀反复无常,我们真要和他合作?”
赖文光也开口道:“属下也以为苗沛霖不是真心归附,他这是想利用我们帮他对付那些乡寨势力,这是驱虎吞狼之计,然后他自己坐收其成。况且苗沛霖说的那三路敌人都不好对付,我们……”
我笑着看看他俩,道:“你们以为苗沛霖说打本王就要真打啊?本王要让他苗沛霖知道谁才是虎狼!”心想姓苗的这点伎俩也想忽悠我,保存实力那可是我的强项。
于是我当即让赖文光和刘铭传点齐了人马到庐州西南的杨公寨大营外列队,对面的杨公寨很快做出了反应,他们的首领手提大刀纵马领着队伍也在对面列好了队。
“死长毛,敢来我杨公寨的大营外挑衅,活得不耐烦了吧!”杨公寨的首领大喊道。
“老贼,可认得爷爷手中的宝刀?”刘铭传大怒,纵马出阵,对面的那个杨家首领也拍马而出,二人斗作一团,渐渐地刘铭传招架不住,卖了个破绽便回马逃走,由于走得狼狈,一个信札从身上掉了出来。
害怕重蹈彭家楼的覆辙,杨公寨的人也不敢追击,只是捡走了那个信札。同样的演出在白龙乡和鲁家寨的门口也上演了一番,三个寨子的人都收到了我故意留给他们的信件。
“刘将军表演得很好,本王敢肯定很快狼狈逃走的就是他们了。”我笑着对刘铭传说道。
“殿下,您让小弟丢的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刘铭传好奇地问道。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其实那信是我伪造的,以苗沛霖的口气写给我,诈称准备出兵配合我,端了六寨十二乡的老巢。我故意把这封信“泄露”给他们,这样他们就知道苗沛霖要在背后暗算趁机夺他们原有的地盘。
果然我这消息很快便在六寨十二乡传开,由于担心被苗沛霖抄了后路,第二天杨公寨、白龙乡和鲁家寨带头撤退回皖北去了,其余的乡寨也都自知图谋庐州无望,灰溜溜地跟着撤回北边去了。
兵不血刃就解了庐州的围,进城时吴如孝亲自出来迎接,好奇地问道:“殿下,您是如何让这伙匪徒放弃庐州城的?”
我笑着看看他没有说话,一旁的刘继盛大概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着说道:“现在看来皖北会有一场大仗了。”
我也点点头,想那苗沛霖已经准备在那头截杀败军了,他不会料到我根本就没和六寨十二乡的人马真打,倒是苗家圩得和六寨十二乡的人马来场硬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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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大破石寨
为庐州城解围只是我这次皖北之行的前奏曲,但下一步怎么办我着实还没有头绪,由于我对这块地方十分不熟悉,所以进城之后我立即召开军事会议为下一步行动定计。
“卑职吴如孝见过城王千岁殿下。卑职这段时间作战不力,不但没有完成殿下给卑职的剿匪重任,还丢掉了我天国在皖北的二府三县之地,卑职恳请殿下治罪!”吴如孝没有马上进殿而是跪在门外向我请罪。
“罢了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吴主将不必过分自责本王也暂且不究,还是快进来一起商讨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吧。”我摆摆手说道。
吴如孝这才领着大队他的部属走进了议事厅,大厅里瞬间热闹了不少,聚集了我的手下加上他的部下一大帮子人,而我则坐在吴如孝的位置上。环顾了一圈,顿时有种兵多将广的感觉。
“吴主将,现在战局如此困难,和大家说说目前皖北的形势吧。”我对吴如孝说道。
吴如孝点点头,站起身来大声道:“诸位,眼下安徽战局形势败坏,尤以皖北土地贫瘠、民风剽悍,这里几乎村村寨寨都会武功,都有武装;他们与我天军和妖军皆存芥蒂各成一派;在这些势力中最强的就是杨公寨、白龙乡、鲁家寨和苗家圩四家,而这四家之中属苗沛霖的苗家圩最强。除去这四家外其他大大小小的乡练山寨势力也有不下几十个。”
“哈哈,这点本王和将士们可是深有体会啊,前两天庐州城外那六寨十三乡我们可是领教过的。”我笑着说道。
吴如孝点点头,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妖军在皖北也还有不可小觑的势力,胜保北调后残余的妖军都龟缩在北边的府城各自为战;还有就是李妖和曾妖的淮军也闯了进来,他们已经占领了皖东十余座城,对我们虎视眈眈,要不是兵力有限需要守地估计他们早就杀过来了。”皖北的形势还真是复杂,众将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殿下,那么多势力,我们先对付谁啊?”周国贤问道。
众将都拿不定主意,于是我一反常态先开口道:“同时对付皖北的地方势力和淮军、绿营妖军我们肯定吃不消,而我看最近这苗家圩的苗沛霖似乎有意向我们靠拢,不如拉拢利用他们。”
吴如孝开口道:“殿下三思,那苗沛霖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此人两面三刀、龙胜帮龙,虎胜帮虎,当初他率部攻捻后不久又联捻,时而助妖时而助捻反复无常;殿下我们决不能和这种人共事。”
“本王有说要与姓苗的共事了吗?苗沛霖现在控制了七八个县拥兵近十万,他不是早想打掉其它势力独霸淮北吗?我们就扶植他去和那些其它的地头蛇血拼,咱们全力对付李妖的淮军,等这头儿平定了淮军再回过头把包括苗沛霖在内的所有地方势力一并肃清。”我厉声说道。话说得底气很足,一副充满信心的样子让众将也都为之一振。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先去打那李鸿章?”刘继盛开口问道。
“没错,这李妖和曾妖才是我天国的心腹大患,这次本王就再好好会会他们,至于皖北,先让那帮人去祸祸吧,等到本王平定淮军之后再回来将他们一并收拾岂不快哉?”我说道。
“可是北边我们怎么处理?”周竹岐问道,“苗沛霖也是野心重重,他会甘于为我们所利用吗?”
“先派人通知沃王张乐行让他盯着姓苗的,同时扼守豫东以防胜保南下,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挑起苗沛霖与那些地方势力的矛盾,让他们先鹬蚌相争便是了,反正苗家印章本王已经搞到手了,姓苗的不是有野心吗?正好我们伪造些信件扔给皖北那些大小乡寨。”我笑着说道,“传本王令,全军集结,我们先去洪泽灭了淮军!”
只在庐州做了短暂停留我便点齐大军朝位于苏皖边界的洪泽开进,李鸿章和曾国荃这段时间率领淮军先后占领了洪泽、盱眙一带的十几座县城,聚集了近万兵力俨然成为一支颇具实力的地方势力;如果换做别人我也就不管了,但对手可是李鸿章和曾国荃,我自然不能容忍他们再这样坐大坐强。
盱眙地处滁州以北,洪泽湖南边,据可靠的情报显示李鸿章和他的淮军主力大部就汇集于此。我率领大军和麾下将领尽数出发向东边开进准备讨伐盘踞在盱眙的淮军势力。
难得天气晴朗,我的心情也很好,一路上似有游山玩水之感,东出庐州五六十里,没有什么不对劲。就在这时一条小河和一座拱桥映入眼帘,过了拱桥后却是另一番景象,四周遍地是大池塘,道路变得十分狭窄。
“殿下,属下感觉有些不对劲!”刘铭传突然到我身边低声对我说道。
刘铭传话音刚落,突然面前出现了一队面色黝黑的人马,他们打扮土气,皆手持大刀长矛,为首的那个也并不突出,只是穿着厚重的棉衣,粗布裹头,骑着一匹消瘦的青骠马,我甚至能够看到他眼睛里放出的凶光。
“敢问前面的朋友是何人?为何挡住我军前进的道路?”刘铭传纵马上前高声问道。
“对面的可是太平天国城王的人马?”那头的人喊话道。
“正是,本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冯瑞城,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我高声回应道。
没想到我的话刚说完,对面的这路人马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们纷纷撸起袖子,举起兵器,为首的高呼道:“我们是肥东石塘寨的,老子就是寨主阎大川,李巡抚之前说了,冯瑞城的脑袋价值千金!不但如此,还能官封三品呢。”
怪不得这些土匪地头蛇一听说是我都变得眼红了,都是那李鸿章的诡计,我笑着朝对面喊道:“你们李巡抚倒也真看得起本王,既然本王的脑袋这么值钱,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取了。”
我的话音刚落,对面阎大川已经开始行动,他抬手一挥,大队的人马朝我们这边冲杀而来,阎大川一手抄起腰刀,一手指着我这边高喊:“都给我杀啊!斩杀长毛首领者重重有赏!”
见此情景我心里暗笑,就这帮乌合之众也敢螳臂当车,我瞧了身旁的刘铭传一眼,刘铭传也不迟疑,挥起大刀,高喊:“杀!”领着一大队将士直接迎面冲了过去。两路人马相遇,刘铭传大刀所向,很快便连斩五六人。
对面的阎大川见状立即挥手示意收兵撤退,这帮山寨匪徒们纷纷向后溃退,刘铭传立即率大军进行追杀。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阎大川突然示意身旁的一个喽啰拼命敲打锣鼓,伴随着锣鼓声,突然从两侧冲出来了两对匪徒,原来些家伙早有预谋,在我军两侧埋伏了些人,妄图趁我大军主力出击之际直接偷袭我本人。
这些地头蛇为了好处还真拼命,尽管想法不错,但他们终究只是乌合之众,所以我并不担心,我相信我的近卫军足以对付他们;我转过来看看周国贤,周国贤立即心领神会,指挥“华兴军”聚拢到我身边摆齐枪口对准了从两旁冲过来的敌人。
很快随着阵阵枪声,匪徒们纷纷中枪倒地,他们根本来不及靠近更别说挥起兵器就已经被枪弹击中,很快这路伏兵就招架不住,纷纷败退。
阎大川见状大惊,大喊了几声但已难以阻止溃败,他做梦也想不到洋枪会有此等威力;而此时他的人马已经被消灭殆尽,刘铭传距离他也只是咫尺之遥了。阎大川自知难敌,忙勒紧缰绳掉头欲逃。
刘铭传哪里肯轻易放他走脱,挥刀纵马径直追了过去,刘铭传的马更快,很快便赶了上去,阎大川见状转身挥刀砍来,刘铭传敏捷地一躲,之后瞅准机会竟一把把阎大川的刀夺了过来,阎大川再无招架之力,刘铭传一刀将他的马砍伤,阎大川顺势跌下马来,很快便被我的手下们给擒住了。
石塘寨的匪徒们一败涂地尽数逃散,而我的手下们则把阎大川押到我面前;我拿着他的腰刀拍着他的脑袋厉声道:“姓阎的毛贼,现在还想要本王的脑袋吗?”
阎大川颤抖着说道:“不……不敢了……”
“说说,李巡抚给你们都许诺了什么好处?引得你们这帮人不自量力胆敢打我天军的主意。”我问他道。
阎大川颤抖着说道:“都是那……那李鸿章蛊惑我们的,他之前发布文告称打下庐州或是拿下城王重重有赏,所以我们才……才犯险啊,要不小的们断断不敢和大王作对啊。”
我点点头,心想好一个李鸿章,居然屡屡利用职位之便煽动皖北的这些地方势力与我作对,越想越气我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收拾李鸿章和他的淮军。
很快我的大军便抵达了滁州,总管滁州的林绍璋亲自出来迎接,不过我并不打算在滁州久留,我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北上盱眙打击淮军了。
至于那个阎大川,尽管他连连高呼饶命,但对于这种祸害一方的家伙我却并不打算饶恕,我下令将其押解到滁州城外斩首祭旗,很快他的头颅便高悬在了滁州城头以警示这里所有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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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战淮军
自滁州北上盱眙并不遥远,一路的景色较之庐州那边也更为秀丽,正值夏日时节,艳丽的阳光当头照来更觉这里空气清新,山水秀美了。
就在这时,一大段连绵的高山映入眼帘,刘继盛从“中军统”刚回来的细作那里率先拿到情报,快马跑到我的面前高声道:“殿下,穿过这几座山对面就是盱眙了。”
尽管天色不错,但面对连绵的群山,将领们都难以高兴起来,赖文光指着前边说道:“前方的路群山环绕,道路狭窄山势陡峭,一旦妖军在山中伏兵一支我军可不好对付啊。”自打上次被石塘寨的土匪在群塘中埋伏大家都心有余悸,对于面前这样的地势也都疑心重重。
我也勒住了缰绳,尽管是个好天气,却也不敢贸然向前了,侧头对刘继盛道:“刘宰辅,多派些人手探查一下前面的情况并尽快回报!”刘继盛正要安排,我又补充道:“不但要弄清楚对面山里的情况,还要给本王去盱眙仔细瞧瞧看那李妖和淮军有没有防备?”
刘继盛点点头离开了,而我则指挥人马继续向前开进,很快大军便来到群山万壑之外,正在犹豫是否进山之际,又有“中军统”的细作回报称山中并没有发现淮军的踪影,但在群山之中竟有一个小镇子,因为挨着一条涧溪故而名叫涧溪镇,这个镇子已被淮军占领,细作称小镇大约有二三百名淮军守卫。
我掉过头来看看众将,指着前面的大山道:“看来这涧溪镇中的淮军还不知道我们来了,咱们就给他来个奇袭如何?”
“好主意,”赖文光道,“不过大军进攻必被敌人察觉,到时候跑去向盱眙的李妖帅报信就不妙了。”
“赖将军说得有道理,殿下,小弟愿领一百个弟兄去拿下涧溪镇,”刘铭传拱手道,“小弟之前就是出自淮军,没准还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看着积极请战的刘铭传,我点点头,但毕竟这次是同淮军的第一战,我自己也很想参与,便说道:“既然刘将军有意,那就让刘将军来吧,本王这两天也走得有些乏味,这样,咱俩一起上如何?”
“这……”刘铭传一愣。
赖文光开口道:“殿下,小弟也想热热身。”很快周国贤、谭体元也跟着起哄。
我笑着说道:“那就大家一起来吧,不过本王有令,不能放跑任何一个妖兵,也不许滥杀无辜。”
于是定下奇袭之策之后,我带着周国贤、刘铭传、赖文光和谭体元领着二百人悄悄摸进了涧溪镇;这座小镇果然毫无防备,只有零星散落的几个淮军士兵在站岗;慢慢靠近之后我与周国贤领着五十人从南边直接向镇子里冲锋,刘铭传、赖文光和谭体元也各领五十人从另外三个方向进攻。
伴随着阵阵枪声战斗打响了,涧溪镇毫无守备,守镇的淮军大惊失色甚至放不出一枪进行抵抗,很快我们四路人马便攻进了镇子;击毙了十几个企图抵抗的淮军士兵后,其余的淮军无处可逃只得缴械投降了。
很快刘继盛他们带着大军开了进来,镇中几个被俘的淮军小头目也被押了上来,他们诚惶诚恐地交代称淮军从来没有打算经营涧溪镇,他们只是奉命在这里做个前哨,这里布满了淮军的眼线,如果涧溪镇出事那么盱眙那边的李鸿章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威胁的来临。
听到这个消息将士们都十分失望,嘈杂声中都骂那李鸿章实在狡诈,涧溪镇是他进行外围防御的一个诱饵,现在想要出其不意袭击淮军已经不可能了,但我却并不甘心,对聚集在身旁的将领们大声道:“李妖这点伎俩难不倒我们,他们就是知道了又有什么,本王相信像上次一样我们不日即可大破妖军!”将士们在我的激励下纷纷振臂高呼。
大军开出群山之后便是一马平川,盱眙县城就在不远处了,而在盱眙县城不远处就是洪泽湖。
不远处忽然沙尘滚滚,一路人马迎面开来在对面摆开阵势,不用说那就是李鸿章和他的淮军。与十个月前在长江南岸的那次交手相比,可以看出现在的淮军已经不是当初那支淮军了;统一的步伐、整齐的队列,他们不再是那支土里土气的“乡巴佬队伍”了,我注意到中路的一队淮军士兵居然配备了精良的新式洋枪。其余各部也扎着红、蓝、黄、绿不同颜色的束带,是各个分工明确的兵团。尽管人数不多只有一万左右,但眼前这支装备齐整的淮军足以让任何对手感到畏惧。
但他们还不足以让我感到害怕。
很快太平军这边也摆好了架势,我的人马显然比李鸿章的淮军更具人数优势,数万之众依次排开形成黑压压的一片,一片压抑的气氛。
然而对面的淮军将帅却似乎并不担忧,“淮”字军旗下三四个骑着战马但身着文官服侍的淮军将领在交头接耳;很快他们中一个骑白马的中年男子走出了队列,他的身材比其他淮军将领更高更健壮,眉目鲜明,胡须飘然;这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给人感觉有那种公众人物的翩翩风度,他是这个时代除李秀成外第二个给我这种感觉的人。
男子离近之后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淮军统帅现任江苏巡抚李鸿章,上次在太仓曾用炮轰过他一回,所以对他我依旧印象深刻。作为一个三军大帅,他倒是很有胆量来到阵前,只听他高呼道:“本帅就是江苏巡抚、庐州府合肥县李鸿章,你们谁是冯瑞城?”
“本王即是!李中堂,太仓一别十个多月了,中堂大人别来无恙啊?”我也纵马上前了两步,笑嘻嘻地对他说道。
“冯将军言重了,中堂小人是称不上,不过自打上次与将军在江南一战,鸿章着实受益匪浅啊。”李鸿章微笑着摆摆手说道。我像历史上那样习惯性称他为“中堂”,但实际上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的李鸿章还很年轻,并没有达到后来的那些高度。
“这个本王倒是看出来了,李大帅您的淮军没少配备洋人的东西啊!”我笑着说,改口叫他“大帅”道,“本王倒是很期待与大帅再度交手。”
李鸿章收起了笑容,他拱起手来向我行了个礼,一脸正经地说道:“冯将军,看您也是一表人才,为何要犯上作乱祸患生灵?如果冯将军愿意放下武器,本官必向皇上保举您,不但既往不咎还能封官发财,这样总比造反强吧?”
原来他还是想游说我投降,我冷笑一声,道:“满清妖朝昏庸无道,对外卖国对内欺压,神州大地民不聊生,如今本王起兵为民讨公,为后世开太平,李大帅不为公道却因私利而与妖朝同流合污,我看该放下武器的是你们吧。”
李鸿章被我这么一说给激怒了,他指着我大声道:“冯瑞城,你休要妖言惑众颠倒黑白,本官向来不慕容华,起兵剿你只因我辈受国恩厚义,未可以言去,才竭力支持,尽心所事而已。冯瑞城,既然你执迷不悟要与我大清作对那就休怪本官与你奉陪到底!”他愤愤地说道。瞧见我身旁的刘铭传,李鸿章更加愤怒了,怒骂道:“六麻子,亏本官视你为兄弟亲自提携,你竟也认贼作父去了,不过你小子就算投了长毛也难逃覆灭。你们这班长毛发匪,只要本官一息尚存就不会纵容你们!”
李鸿章果然是文人带兵一提到“道义”二字就脸红脖子粗,和这样的对手也没有什么好争辩的了,唯有一个“打”字。我和李鸿章都回到队伍里,很快两边的人马先后敲响战鼓,与淮军主力的战斗就此打响了。
率先发起冲锋的还是对面的淮军,淮将吴长庆、潘鼎新的“庆字营”和“鼎字营”两营步兵居中,张志邦和张桂芳的“志字营”和“桂字营”两营骑兵分居左右两翼,淮军的少数洋枪队则居中殿后接应。
我这边并没有急于对攻,而是先派谭体元率“新四军”前队抵御,我和赖文光、刘铭传等将爬上一处山坡静观其变。
惨烈的厮杀没有进行多久,淮军的人数劣势开始显现,左翼的吴长庆部抵御不住开始败退,“志字营”的骑兵团前来救助也被杀散,张志邦本人也中枪落马狼狈不堪。
“殿下,就是那里!敌军左翼有漏洞,小弟愿领本部以此为突破口,只要打穿这里就能一举击溃淮军!”安静了许久的刘铭传突然高呼道。之前李鸿章骂他时他一反常态沉默不语,我知道其实他在心里暗暗较劲要证明自己。
刘铭传不断请战,我也不再犹豫,点点头道:“刘将军小心点,有劳了!”话音刚落,刘铭传已经挥着大刀领着手下快马加鞭冲入战场,他们的到来有如饿狼扑食,淮军更难抵御,不断溃散。
我看看赖文光,赖文光眉头紧锁道:“淮军本就人少,这么打必败无疑,真不知那李妖帅是怎么想的?”听他说完我再一瞧也觉得事有蹊跷,李鸿章看起来不像是前几天阎大川那种不自量力的人。
就在刘铭传所部冲击左翼敌阵之后左翼淮军立即崩溃,刘铭传乘势追杀越走越远很快便消失在远方,见此情景我恍然明白了些什么,立即指示赖文光道:“快,赖将军,带两个军去接应刘将军,叫他不要过于突前以免孤军深入中了埋伏!”
赖文光立即领着部下投入战斗,向着刘铭传消失的方向快速开进,然而就在这时刚刚还溃败散乱的左翼淮军突然重新聚拢,从后方又来了一支张树声的“声字营”淮军投入战斗,淮军左翼立即变成了铜墙铁壁将赖文光部挡了回来,至此太平军被拦腰折断,见此情景我颤抖不已,心里明白已经冲进去的刘铭传部岌岌可危随时有被吃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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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连战淮将
刘铭传挥刀一路砍杀所向披靡,但冲杀一阵之后发现两侧的淮军兵力越来越强,而他自己身边只剩下几百人,没有办法他只得按照淮军设定的路线继续向前冲击,又前进了一阵之后,刘铭传惊讶地发现,映入眼帘的已是宽阔的湖面。
面前就是洪泽湖,已经无路可走的刘铭传只得勒住缰绳掉转马头,然而此时淮军各部已从四周紧紧围了过来成一个弧形,刘铭传知道大事不妙了。
淮军的炮队也赶到了,他们迅速架起火炮瞄准了被逼到湖边的刘铭传部,见此情景刘铭传深吸一口凉气,他心里清楚对面大炮一发自己的人马必将覆灭,想自己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时淮军统帅李鸿章突然挥手制止住了炮兵,他朝刘铭传高呼道:“六麻子,你现在已经无处可退了,赶紧回头吧!”
没等刘铭传做出反应,这边淮军阵中突然冲出一个挥起长尖刀的将领,他高呼道:“大帅,六麻子投逆,就让俺李胜的大刀教训教训他!”喊罢,急不可耐的李胜已纵马冲向刘铭传阵前,恨不得一手擒住他夺得头功。
刘铭传心里清楚,李胜是李鸿章的亲兵营官之一,善使三尖两刃刀,尽管之前没比试过,刘铭传知道此人武艺不低;但面临绝境的他别无选择,只得挥起大刀上前迎战。李胜毫不保留,迎面一刀,面对李胜势大力沉向他刺来的三尖两刃刀,刘铭传用尽力气给挡了回去。
两人战了五六回合,李胜的刀法渐渐占据上风,但由于急于求胜,李胜的刀步步紧逼重心已倾斜不少,有破绽露出,瞅准了对方心理的刘铭传假装招架不住撤步欲走,李胜一跃追来举刀便刺不中,不聊刘铭传立即回身刀光一闪,此时李胜已经来不及收刀抵御,只得闭上眼睛等候一死。
但刘铭传的刀在李胜面前停住了,他把大刀一横,用刀面狠狠拍在了李胜脸上,李胜惨叫一声跌下马来,但好歹捡回一条性命,知道对方不欲取自己性命,他狼狈地捡起自己的三尖两刃刀牵着坐骑跑回了淮军队伍里。
见此情景淮军大部一片哗然,李鸿章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就在这时又一员淮军将佐挺枪纵马而出,高呼道:“逆贼六麻子,休要猖狂,看我陈得胜来收拾你!”
这次冲上来的是守备陈得胜,使的是一杆银花枪,刘铭传挺刀迎上,陈得胜一枪朝着刘铭传面门而来,刘铭传侧身一晃,反手一刀,咣的一声,陈得胜的银枪枪头竟被刘铭传一刀给削了下来。
陈得胜大惊失色,还没回过神来刘铭传已经飞来一脚,陈得胜立即被从马上踢飞了下来,摔出几十步远。
另一员淮军大将覃联升大怒,拍马冲了上来,他挥起自己的方天画戟,刘铭传的大刀也毫不相让,两人斗了十个回合不分胜负,但刘铭传每一刀都力量十足,此时覃联升已经气力渐弱有些招架不住,刘铭传瞅准机会又是狠狠地一刀砍来,覃联升虎口一震已是酥麻不已,他自知不敌只得丢了画戟转身狼狈地逃了回来。
很快淮军阵中又冲出两员将领,他俩一人挥刀一人挺枪,一齐喝道:“六麻子休要得意,让你见识我周氏兄弟的厉害!”
这次同时冲来的两位是李鸿章的亲兵营“盛字营”的正副营官周盛波、周盛传兄弟,兄弟俩一左一右同时喊杀而来;之前几战刘铭传已经打出了信心,现在更是越战越勇,周氏兄弟刀枪齐上左右夹击,刘铭传用力舞动大刀,周氏兄弟两头齐攻仍然奈何不了他。
周盛传见刘铭传战意旺盛原地过招儿占不到便宜,便示意大哥一齐拔马而走,刘铭传自然不肯相放,三人纵马边走边战,三匹战马跑了一圈又兜了回来依然难分胜负,周氏兄弟只得继续围攻刘铭传。
刘铭传硬是扛下了周氏兄弟十几个回合的强攻,而这边周盛传本就武艺较差,见难以取胜更有些心虚了,开始寻思脱身,注意力不集中逐渐有些招架不住,被刘铭传瞅见,刀柄一捅,摔下马来。
周盛波见弟弟落马,也有些分神,刘铭传则挥刀进逼,周盛传也是心思大乱,自料难以再战,便拔马也逃了回来。
周氏兄弟狼狈逃回,淮军诸将此时已是面面相觑没有敢再上前的了,刘铭传见状横刀在阵前大笑道:“哈,怎么都不敢了?想教训我六麻子的尽管来啊,久闻五代时后梁王彦章,日不移影,连打唐将三十六员,我倒要看看今天老子能打几个?”
刘铭传在阵前叫战,淮军这边则三军寂静,大家都低下了头没人敢应战了;就在这时,李鸿章的炮兵营营官美国人华尔骑马上前,在李鸿章耳边笑嘻嘻道:“李大帅,你们中国人可真有意思,打个仗还要拿冷兵器比划比划,直接用炮轰对面的长毛不早就玩完了?”
李鸿章转过头来看看华尔,道:“我国传统之博大之精深岂是你这个洋鬼子能明白的?再说了怎么说这人也曾是本帅的故人,用炮杀他当然容易,但本帅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盱眙之战前一天,盱眙县城衙门里一片紧张的气氛,堂下已经站满了淮军大小诸将,淮军统帅李鸿章接到外围要塞失守和太平军大举逼近的来报,满脸愁容地端坐着,一言不发。
“妈的,咱们才在这边收复了些地方,招募了点人马,刚站稳脚跟冯瑞城那贼就来挑衅,这不是明摆着和我们淮军过不去吗?”淮军大将张树声愤愤地道。
李鸿章身旁坐着另一位身穿文官朝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捏着自己的胡子开口道:“少荃啊,这一仗你可得好好打;你也知道我们汉人在本朝带兵阻力很多,只有打赢了打好了我这边才能在朝廷挺起腰板,争取更多。”
李鸿章道:“庞御史说得是,只是我淮军现在才刚刚站稳寻求发展壮大冯瑞城这厮就带领贼众前来挑衅,一万五千人打他们五万确实吃力啊!”
中年男子站起身,抖抖官服道:“本官不管这些也管不了这些,朝堂之上虎狼众多我庞钟璐都能替你们挡着,但剿贼这事却要靠你少荃自己整了。”说罢他迈着大步穿过堂下淮军众将走了出去,临走出大门又回头道:“不要指望皖北那帮绿营兵来救应你们,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李鸿章不敢怠慢,早已起身拱手行礼道:“恭送庞御史!”
离去的这人名叫庞钟璐,字蕴山,号宝生,常熟塘桥镇人,道光二十七年进士,曾先后担任署理国子监祭酒、侍读学士、光禄寺卿、内阁学士、工部侍郎之职。咸丰十年时任江南督办团练大臣,与攻打上海的李鸿章相交,后回京调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在朝廷里多次为淮军说话争取粮饷器械,是李鸿章在朝廷中坚实的盟友。
送走了庞钟璐,李鸿章更加一筹莫展,他深吸着冷气越发觉得眼前的形势不妙;他对淮军众人道:“大家都说说,明天这一仗怎么打?”
部将吴长庆道:“盱眙县城难以守御,所以我们只能开到城外与长毛打野战,力求在野战中击败贼军。”
李鸿章点点头,另一员大将潘鼎新却道:“话虽如此,但问题是我军人少,打野战就更没有优势了。”众将也都附和他。
“哈哈,都有了洋枪洋炮,还怕平原战不成?”一个笑声从角落里传来,大家转头望去,大笑之人正是不久前才被招募至淮军担任淮军炮队营官的美国人华尔。
“洋鬼子!你笑什么?”
“笑什么笑?像你有办法一样!”众将纷纷道。
“李大帅,我还真有个办法对付那些长毛。”华尔笑着说道。
“哦?你说来听听。”李鸿章来了兴趣。
“当年在欧洲有场奥斯特里茨战役,法国皇帝拿破仑面对比自己兵力更多的敌人,将敌人引诱到扎钱湖边,用大炮轰击最后打败对手;现在我们这里也有一个不小的湖,将那帮长毛引诱到湖边用炮集中轰击定能取胜。”华尔道。
淮军众将听了立刻骚动起来,大家纷纷议论着,潘鼎新对李鸿章道:“李大帅,真别说,属下以为此计可行。”
吴长庆也道:“利用地形打击长毛,这对兵力劣势的我们来说太好不过了。”
李鸿章听了也满是兴奋,点点头道:“很好,那咱们就讨论下如何把长毛引诱到湖边,到时候他们也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此时的李鸿章回想起一天前定下的战术心里还略带得意,但面前的旧将刘铭传又让他有些犹豫了,尽管有些下不去手,但打掉刘铭传和他那几千部众将让淮军掌握这场战争的主动。
眼见刘铭传已在阵前打退了淮军将领多番进攻,再看看一旁磨刀霍霍的华尔,李鸿章终于一咬牙,低声对华尔道:“华尔将军,不用等了,让炮兵营开炮吧!”
华尔听了十分兴奋,立即快马跑回了自己的营前,然而就在他举起令旗正要指挥开炮时,淮军炮兵营背后突然出现松动,大批配备洋枪的太平军冲杀而至,在他们之前领头一个太平军将领手持一把步枪一连击毙数人,此人正是周国贤;华尔大惊,但他还回过神来他那只举到半空握着令旗的手就被周国贤一枪击中,随着华尔一声惨叫,淮军炮兵营也立即崩溃四散而逃。
这支队伍正是“华兴军”,而在他们之中还有另一个骑马拿手枪指挥的人,那个正是我,因为我并不善战所以只好混在后面。眼见刘铭传被困,赖文光大军冲不进去,我只能亲自带着周国贤和数百“华兴军”卫队,在洋枪的开路下硬生生杀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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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剑短三寸
面对一触即溃纷纷逃散的炮兵营,李鸿章满脸写着惊愕,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时一骑快马飞速从他身后奔来,马上的淮军将领向他高呼道:“大哥,‘志字营’和‘桂字营’已被长毛击退,很快赖逆就会杀过来。”
李鸿章回过头,这个人正是随他组建淮军的亲弟弟李鹤章,听了李鹤章的话他更是一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华尔那厮真是个废物,瞧他的馊主意,大帅您让他领炮兵营真是抬举这个洋鬼子了!”面对抱头逃命的华尔,部将张树声愤愤地吼道。
李鹤章也焦急地喊道:“别管华尔了大哥,今天我们赢不了了,还是赶紧收兵撤退吧!长毛越闹越凶,再打下去咱们就要全军覆没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张树声、张树珊兄弟也跟着附和道:“大帅快做决定吧!”
李鸿章无奈地摇摇头,再看看满眼混乱的战局,长叹一声,道:“唉,今天可是拼上了淮军所有,却落得现在这个结果,苍天不助我淮军啊!”说罢他咬咬牙,开口道:“传本帅令,全军撤退回盱眙吧!”然后他又对张树声道:“振轩啊,麻烦你断后了。”张树声立即拱手遵命。
大队淮军开始掉头而逃,周国贤向我喊道:“殿下,妖军要逃!”见此景象我心里一喜,知道这是淮军自知不敌示弱的表现,立即高呼:“传本王令,全军追击,最好给本王生擒李妖帅!”
太平军的士气高涨了起来,各部纷纷追击起遁逃的淮军残余,而我则偕同周国贤,率领“华兴军”直扑李鸿章本人的队伍。尽管我们的人数并不占优势,但凭借着先进的线膛步枪,几乎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眼见不远处正是“淮”字军旗和“李”字帅旗,我知道李鸿章就在这支队伍里,于是兴奋地喊道:“大家瞧见没?李妖帅就在前边,杀!”
“华兴军”的将士们被我的话语所激励,都红了眼,拼命向前冲击。
然而眼见马上就能追上李鸿章的这支队伍时,突然从侧面又冲来了一路淮军横亘在了前方,他们打着张树声的“树字营”营旗,但人数不多,甚至比“华兴军”还少。
按照以往“华兴军”会很快碾压而过,然而这一次张树声这些人却阻挡住了先头的“华兴军”,见此情景我很诧异,一边往前上一边愤怒地喊道:“怎么回事?怎么不前进了……”
然而话没说完,“咣”地一声一颗子弹径直从我眼角边擦过,吓得我直接一个后仰跌倒在了地上。
两个亲兵赶紧来扶我,这时周国贤也跑到我身边道:“殿下,对面的妖军虽然人少,但用得也是洋枪,不太好对付,这里太危险,您还是先去后面避一避吧!”
刚才差点被枪弹击中一命呜呼,此时心里还有些后怕,但心想既然已经冲上来了哪能带头退缩,于是我一咬牙,握紧手中的手枪高呼道:“纵使妖军有洋枪又如何?本王不会害怕,弟兄们,随我上!”喊罢一副要领头冲锋的样子,但只向前跑了几步,见对面的淮军士兵已经开始举枪瞄准我赶紧躲到一块岩石后面,生怕再吃枪子。
但将士们无疑被我所表演出的“身先士卒”所鼓舞,纷纷向前冲锋射击淮军,很快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枪战,张树声的“洋枪队”毕竟人少,没过一会儿还是被击退了。
然而打退了张树声,李鸿章却已经逃走,其余的淮军大半也都逃了回去。虽然没有拿下李鸿章本人,但今天能够反败为胜足以给淮军沉重一击。
伴随着淮军的败退,这一仗已经基本结束,但此时洪泽湖畔却十分的热闹,这里聚集了大队太平军将士,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围观的,被围在中心的是一个淮军将领和几十个淮军士兵,被围的淮军士兵知道难以逃脱都战战兢兢地端着武器不敢妄动。
而那个淮军将领却并不紧张,甚至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紧握手中的宝剑,直指对面的刘铭传,而刘铭传就在他面前与他对峙着。
此时我也来到人群中,饶有兴趣地问一旁的刘铭传部下士兵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士兵看也没看我就说:“妖军逃窜,刘将军带我们反击,这妖将来不及逃,被刘将军困住了。”
就在这时刘铭传开口喊话道:“仲良兄,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何还要固执?快放下武器弃暗投明吧!”
“呸!”对面的淮军将领大骂道,“六麻子,亏我之前还当你是兄弟,没想到你竟能干出如此为人不齿之事,长毛逆匪犯上作乱危害社稷,毁我中华文明,休想让我与你同流合污!”
“仲良兄,你也知道我六麻子是个爽快人,我和你直说吧,城王殿下是当世豪杰,你们说的毁坏文明的是洪秀全而不是城王,现在城王已经执掌天国,很快即能重振华夏。”刘铭传道。
对面那淮军将领被这么一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了,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道:“六麻子,什么都别说了,先赢过我刘秉璋手中的宝剑再说!”说罢他纵马舞剑直扑刘铭传。
可以看出刘铭传本不想和这人打,但迫于无奈只得挥起大刀也冲了上来,口中还喊道:“仲良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刘秉璋剑光一闪直接朝着刘铭传刺来,刘铭传侧身一避,回手一刀也被刘秉璋低头躲过;刘秉璋立即反击,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刺了过来。他的剑反击之快刘铭传此时已经来不及提刀阻挡,然而刘秉璋的剑似乎短了一截,在距离刘铭传的喉咙还有两三寸远的地方就停住了。
在场围观的太平军一片肃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注意到刘秉璋脸上似乎隐约浮现出丝丝诡异的笑容,难道他是故意的?就在这时刘铭传已经又一次挥起了大刀,而刘秉璋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只等被斩落下马那一刻。
在场的太平军将士们都屏住了呼吸,正当大家为鲜血飞溅甚至拍手叫好做准备时,刘铭传终究没有下杀手,他把刀一横,像之前对付其它淮军将领一样狠狠地将刘秉璋给拍了下来。
我也不再犹豫,立即指挥手下们一拥而上将刘秉璋给擒住,刘秉璋的部下们也都放弃了抵抗尽数被擒。我注意到刘铭传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复杂,此时他的心情大概也是这样吧,我走上前拍拍他笑着道:“刘将军辛苦了,听说你在洪泽湖畔连打敌将十分威武,本王不曾看到实属遗憾,今天能反败为胜将军功不可没啊!”
刘铭传看了我一眼,一脸苦笑道:“殿下说笑了……”他不再说话,径直走了。
此役尽管损失不小,但李鸿章那边也折了好几千人,对于本就兵力单薄的淮军来说可谓大伤元气;此时淮军全部龟缩进了盱眙城,而我则指挥大军追赶至城外安营扎寨。
不一会儿,两个太平军士兵押着刘秉璋进了我的主帅大帐,对于历史上的这个人我了解不多,但他刚才仗着宝剑与刘铭传大战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刘秉璋,字仲良,安徽庐江人,咸丰十年进士,选为庶吉士,授编修,因为家乡战乱很快投笔从戎参加了李鸿章的淮军参赞军务,我知道他在历史上有名是因为著名的“重庆教案”,不过现在他在淮军之中地位还比较低。
刘秉璋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伪太平天国城王冯瑞城?”
他一副不屑的样子尤其是一个“伪”字着实让人气愤,不过他似乎有意激怒我,我当然不会发作,笑着答道:“本王正是,刘将军刚才迎难而上,真是勇气可嘉,令人佩服啊!”
刘秉璋本以为我会发怒甚至加以侮辱,没想能到以礼相待让他有些发愣,他开口道:“无需多言,今日战败刘某无话可说,快杀了我吧!”
我瞧着他,这家伙刚才是故意引诱刘铭传杀他,现在又到我这里求死,应该是想博个好名声罢了,杀他对我来说倒也不难,但我还是很想劝他投降,便开口道:“刘将军,你的勇气和决心本王佩服,本王知你在那李鸿章麾下不受重用,也知你一心想要报国为国贡献,本王想要重振华夏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所以本王想请你仔细考虑考虑腐朽的满清是否值得你搭上这条而立之年的性命?”
我注意到了刘秉璋表情的变化,开始他还想张口驳斥,但慢慢地陷入到了犹豫之中,功业未建的他一定不想就这么一死百了,于是我继续开口道:“本王不曾破坏传统,更不愧对祖宗,洋鬼子欺我中国更不会妥协,本王只怕不能打败满清振兴中华愧对后人,何去何从刘将军自己掂量吧,你要想就这么死本王不介意送你这一刀。我希望你的目光不要像你的剑一样短。”说罢我摆摆手示意将他押下去。
“城王殿下!”刘秉璋突然大喊道,“我刘秉璋愿意追随殿下,效犬马之劳!”
“太好了,快给刘将军松绑。”听闻刘秉璋投诚我十分兴奋。
刘秉璋单膝跪地拜倒道:“其实我早就听说城王是个英明神武的豪杰,今日终于见识,您比那满口仁义伦理到头来还要巴结洋人的李鸿章厉害太多,士为知己者死,六麻子果然没说错,也只有您才值得我刘秉璋追随。”
“哈哈,仲良将军能够看清这些真是太好不过了,有你相助本王何愁李妖不灭,天下不定?”我笑着说道。
“殿下,对付那李鸿章和他所谓的淮军我有一策。”刘秉璋道。
“哦?刘将军快说来听听。”我说道。
刘秉璋道:“盱眙城易攻难守,而淮军在清江浦还有后援力量,所以李鸿章他们必向身后的清江浦求援,殿下您如果在要道设伏围城打援必能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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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非援不可
“你是说淮军还会有援军,在清江浦?”我惊讶地问道。
刘秉璋点点头,道:“别看淮军占据了十几个县城,但真正屯有重兵的就只有盱眙和清江浦二地。盱眙靠近皖北,清江浦扼守运河枢纽,是李鸿章比较看重的两个地方。”
我仔细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清江浦靠近运河,既是南北交通要道,也是贯穿东西的桥梁,其地理位置可谓是苏中两淮诸城中最重要的。
我开口道:“你说清江浦囤积了大量淮军?”
刘秉璋点点头道:“不但如此,镇守清江浦的是前湘军名将,现任江苏布政使的曾国荃。此人可不好对付,殿下您应该清楚。”
“曾国荃?”我听了一惊,有些不悦地道,“这个曾九贼还真是阴魂不散,本王之前就不止一次听说他在淮军之中服役,这家伙怎么会跑到两淮来?”
刘秉璋道:“具体属下也不清楚,就是听说当初姓曾的兵败三河后被李鸿章给救了,怎么说曾国荃也是湘军名将,之前一直位李之上,李鸿章不敢得罪,就分出一些兵粮来给他,让他留守清江浦这个重镇。”
原来如此,当初在三河原来是被李鸿章和淮军给救走了,这个曾国荃还真是命大,既然他在这里那就不能掉以轻心了,我立即在营帐里召集众将商讨接下来的进军方案,尽管打了一天的仗大家都十分疲惫,但还是悉数前来了,我注意到刘铭传走进来时脸上并无表情,直到看到座中的刘秉璋他的脸上才有了几丝欣慰。
会议的第一项是宣布在淮军中不得志的刘秉璋的加入,我当众任命他为两个预备营的营官,尽管职位在与会将领中算是比较低的,但这比他在淮军中的待遇高了一大截。刘秉璋已经换好太平军的衣冠,所以诸将对他也没有什么敌意了。
“好了,话不多说,先让刘仲良将军给大家介绍一下目前的形势吧!”我主持会议开口道。
刘秉璋缓缓起身道:“殿下,诸位,淮军目前重点经营的城市有两座,一座是我们对面的盱眙,另一处就是苏中重镇清江浦城;今天一战淮军损失不小,以那李鸿章的性格这会儿他断不会与殿下的大军拼命……”
“然后呢?”周国贤开口问道。
“李鸿章必请清江浦的曾国荃前来救应!”刘秉璋道。听闻“曾国荃”三字,在场的将领一片哗然。
啪!我狠狠拍了下桌子,道:“正是那曾妖,他现在就在清江浦,和李妖帅是一伙儿的,上次三河一战让这厮侥幸逃脱,这回我们就好好问候一下他。”我注意到刘铭传也在连连点头,三河大捷时曾国荃就是从他手边溜走的,现在再遇旧敌他一定感触颇多。
大营内恢复了安静,刘秉璋指着地图继续道:“这里是连接盱眙和清江浦之间的必经之路,这里地势起伏大道路低平又北靠湖水,正有利于我们在此设伏。”大家一齐望向地图,只见刘秉璋的手正好捻在地图上的一个点——淮安府辖山阳。
盱眙县衙不再像前一天那样热闹,只不过这一次在场的淮军诸将大都灰头土脸,不少人身上还打着绷带,李鸿章也是无精打采地侧坐在大堂之上,看着垂头丧气的部下们,心里盘算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身,哈下腰拱手作辑开口道:“诸位,今天这场仗大家打得很漂亮,最后痛失好局全因本帅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本帅在这向大家致歉了!”
众将纷纷制止,但李鸿章还是深鞠一躬,起身后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开口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仗还要继续打;诸位放心,庞大人已经许诺,只要我们此番能打败长毛逆首冯瑞城,大家都至少能官升两级!”
然而让李鸿章失望的是,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底下的大小将佐却丝毫没有受到鼓舞,他们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依旧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张树声终于按捺不住站起来道:“大帅,不是弟兄们胆怯,只是那长毛实在厉害,您也看到了,他们不但有大炮,还有更多更娴熟的洋枪队伍。”张树声的话得到了在场淮军将领的赞成,大家纷纷点头响应。张树声转过头向着蜷缩在墙角的华尔继续没好气地道:“华尔大人,我淮军炮兵营都是英法标配,为何在您手里如此不堪一击?”
华尔听了一惊,只得缓缓开口道:“这……大帅,同样是洋炮,我淮军都是短炮管的山炮和没有尾翼的滑膛炮,射程短精度差;而长毛那边我没看错的话应该用的是德国炮,就是野炮、行营炮之类的,你们中国人管它叫‘开花炮’,他们的炮精度高威力大……”
“你是说我们的炮不行喽?”张树声打断道。淮军诸将不少也跟着起哄要向华尔问责。
华尔点点头道:“诸位将军,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们看那长毛的炮队都是用马骡拉的大炮,炮具齐全,和我们这些小轮子炮明显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嘛?”
淮军诸将听了也都连连摇头无话可说,张树声也默默地坐回去了。李鸿章突然开口道:“长毛的炮是从哪里搞到的?”
“这个不好说,”华尔摇摇头道,“大概是从普鲁士的军火商那里弄的吧,德意志那个国家很乱,和英法关系也不好,既然英法现在有意支持你们清国,保不准那普鲁士不会和长毛勾结。如果真是这样那德国人真够狡猾!”
李鸿章和淮军诸将听得一头雾水,他们搞不清德国、德意志、普鲁士究竟是什么关系;沉默了许久李鸿章才又开口道:“诸位,都说说这仗接下来怎么打?”
“大帅!”潘鼎新站起身来拱手大声道,“依属下之见,战局至此,非向清江浦曾九帅求援不可!”潘鼎新的话得到了淮军诸将的响应,大家跟着一起喊道:“非向曾九帅求援不可!非向曾九帅求援不可!”
李鸿章见部下步调如此一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当初分给曾国荃不少兵力让他把守重镇清江浦,而淮军诸将对他此举始终不满认为是便宜外人削弱自己,于是一遇到挫折便都迫不及待地要那曾国荃出来扛着。李鸿章思前想去觉得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毕竟曾国荃是长毛的老对手,作战能力自然没得说,再者他也不希望拼尽全力后曾国荃的实力超过自己。
于是李鸿章开口道:“那就这样吧,告诉清江浦的曾九帅,让他率部速来盱眙增援,我们内外夹击共破长毛!”
一天的时间足以让我的大军对盱眙完成包围,城内的淮军没有丝毫想要突围或是出击的意思,而我也从容不迫,布置好城外的连营之后偕周国贤、赖文光、刘铭传以及刘秉璋等十几骑来到了清江浦要道山阳道外观察地形,这里果然地势狭窄,北临洪泽湖。
真是一个适合打伏击的好地方,我兴奋地问一旁的刘秉璋道:“刘将军,那李妖帅真会向清江浦的曾妖求援?那曾妖又真会来救应吗?”
“求援一定,”刘秉璋道,“殿下有所不知,淮军上下早就对那无功受禄的湖南人不满了,昨天一战前不少人就要那曾国荃来,现在首战不利就更得要喊姓曾的了。”
我点点头道:“哦,原来是派系问题,这我明白,那你看那曾妖会来吗?”
刘秉璋思索片刻后方才开口道:“会来,当初在巢湖畔是淮军救了他,现在他曾国荃也算是为淮军卖命,他就算不想也绝对不能公然拒绝。”
“你的意思还是他会前来观望?”赖文光问道。
刘秉璋点点头道:“对,再说曾国荃在清江浦只有四千人,他不敢和我们硬拼;殿下,您在这里设伏,先打掉曾国荃的援军,然后再围攻盱眙,到那时没了援军淮军士气必然崩溃,李鸿章也就是瓮中之鳖了。”诸将也都纷纷点头。
“很好,那我们就在此设伏兵一支,把火炮掩藏在山坡后边,只要妖军援军一到咱们就集中轰击送他们上西天,先消灭曾妖的援军,再收拾城里的李妖帅。”我下命令道。于是大队太平军在我的安排下埋伏在了山阳的山丘后面,知道这次的目标是老冤家曾国荃,我的心里异常兴奋,思索很久后决定带领全洋枪武装的“华兴军”留下,亲自参与这场对老对手的伏击。
山阳的平静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傍晚,夕阳西下时突然有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地向着盱眙这边靠近,我爬到山头拿着望眼镜一瞧,“曾”字帅旗十分显眼,可以肯定这就是曾国荃所率领的淮军援军。
他们终于来了,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挥起令旗,埋伏在山坡上的太平军将士们迅速行动,架起一座座蓄势待发的大炮,只等曾国荃的援军大部进入射程,一时间枪炮齐发,援军队伍立即被打得人仰马翻,许多士兵连人带马被炸上了天。
第一**炮轰击后,周国贤率领“华兴军”冲了下去扫荡残余的敌军,他们早已无力抵抗,击毙了一些企图顽抗的之后,剩下的好几百号人全都缴械投降了。
这么快就拿下了曾国荃的这支援军让我十分得意,亲自下来主持打扫战场,不对,怎么没有曾国荃本人?这家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在纳闷之际,突然又一支队伍出现了,他们与这路人马一样也打着“曾”字帅旗,为首的那个骑在马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国荃!我立即明白过来,坏了,这才是曾国荃的主力,炮开早了。
“华兴军”赶紧又一次摆开架势,而对面的曾国荃也注意到了我,我俩几乎是在对视彼此,大概也就十秒的时间,只见曾国荃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突然抬起一只手示意部下,他的队伍立即全体掉头,什么话也没说就麻利地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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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残城总攻
曾国荃逃走之快甚至连头也不回话也不说,愣了半晌周国贤才开口问我是不是要追击,我摇摇头道:“算了吧,这曾妖应该是怕了本王了,我能看得出他不想也可能不敢与我们交手。但他们撤得有序,不是败退,所以反而追的必要不大,还是等到了清江浦再收拾他吧!”说罢我又捡起地上一面残破的“曾”字帅旗道:“本想拿曾妖的人头去给李妖帅,现在也就只能先拿这个代替了。”
清理完了山阳,我留下一个师团两千人在此留守照应,本人则率领大军回到了盱眙城下。盱眙的城墙不到两丈高,但城上的淮军士兵却是精神抖擞,他们紧张地来回巡逻生怕遭到太平军的偷袭。
我注意到一侧的墙头上居然还架着五六门小钢炮,城头赫然飘着“淮勇第一炮兵营”字样的军旗,我再仔细一瞧,站在城上指挥防御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上海率领“洋枪队”与我作对的美国人华尔,只见他的一只手还因为之前的枪伤而缠着绷带,但并不影响这个“敬业”的家伙指挥手下调试火炮。
“华尔将军,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认得本王吗?上海那次你走得实在匆忙,本王都没有机会和你聊聊,现在你竟然来给李妖帅的淮军卖命,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瞧见了故人我顿时十分兴奋,远远地朝城头大喊道。
“你就是冯瑞城?”城头的华尔一惊,立即示意手下架起火炮将炮口瞄准了我,但他没有下令开炮,而是笑嘻嘻地回应我道:“冯瑞城,上次是你用阴谋诡计侥幸得手而已,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罢他偏头对一边的部下高声喊道:“炮队准备,填弹瞄准!”喊完之后华尔并没有下令开炮,而是又把头转向我,笑着问道:“冯瑞城,你害怕了吗?害怕的话就快滚到一边去吧,否则就让你知道淮军大炮的厉害!”
“是吗?那我还真是害怕了!”我也露出了笑容,摊开双手道,“你还是快开炮吧,现在不开炮一会儿可就没机会了。”我之所以敢如此说是因为之前早就让刘继盛和“中军统”调查清楚了淮军炮队的底细,他们的小钢炮射程很近,经过周密的测算后我故意站在他们的射程之外向他们挑衅。
华尔听了大怒,但他也知道我是在射程外,开炮就是浪费炮弹;所以他气得连连发抖,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华尔将军,本王可是给过你机会,现在轮到本王了。”我笑着喊道。说罢抬手一挥,身后的太平军炮兵队立即忙碌起来,十几门克虏伯大炮被搬出来架设好,炮兵们麻利地工作着,整个装弹瞄准的过程瞬间完毕。
“放!”随着我一声令下,开花大炮响彻云霄,华尔见状抢在我军开炮前便一个跟头翻下了城墙,而他的炮兵营则没那么幸运了,不少淮军炮兵连同盱眙的城墙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经过一轮轰击,对面的城墙已经完全坍塌,露出了一个非常大的缺口。
“殿下!”刘铭传此时已扛着大刀领着几个兄弟来到我身边,他想向我请示冲锋,我摇摇头道:“不着急攻城,再陪他们玩玩。”
这边克虏伯大炮停止轰击后,那边立即冲过来一支淮军小分队,他们不少人身被箩筐和石材,应该是支工匠队伍,负责抢修被炸开的缺口。等到这些人就位开始工作后,我的脸上立即浮现一丝阴笑,然后挥手示意炮队重新开始第二轮轰击。
可怜这些淮军工匠们成了活靶子,又是一轮凶猛的炮轰,伴随着阵阵惨叫声,这支前来抢修城墙的队伍也很快覆没了。看着淮军如此狼狈挨打,我的心里生出极大的快感。
然而毕竟有缺口又不能不管,很快在炮轰结束后又有淮军队伍前来抢修,于是我饶有兴趣地指挥炮队又轰了几轮,轮番的轰击下来不但打掉淮军炮队之前的工事,也炸死了千余想要抢修城墙的淮军士兵。
淮军终于被大炮轰清醒了,他们不再试图填补缺口,他们已被彻底激怒,很快一支队伍从城墙的缺口冲了出来径直朝我这边杀来,为首的是一员手持大刀的将领,满脸怒气地高喊道:“天杀的长毛,我吴长庆和你们拼了!”喊罢他领着自己的“庆字营”数百号人冲了过来。
这家伙真是疯了,居然像皖北那个彭家楼一样冒冒失失就冲击我的洋枪阵,我立即示意“华兴军”的洋枪举枪恭候,几轮射击之后“庆字营”已经是人仰马翻,吴长庆本人也是中枪落马。
“吴筱轩将军,本王敬你忠勇,只要你愿意放下武器,本王会宽大处理的。”我朝着吴长庆大喊道。
此时吴长庆几乎是用刀支撑着全身半坐在地上,鲜血已经流了一地,他大笑道:“哈,逆首冯瑞城,你还真是婆婆妈妈,难道每次打仗你都要劝你的敌人吗?”
“本王尊重每一个对手,尽管我们处在这个成王败寇的时代,但能够为理想而拼搏依然是一件值得尊重的事。”我对他道,“话说你到底降不降啊?”
“哈哈,”吴长庆坐在地上大笑道,“都说你冯瑞城战无不胜有如神助,今日我终于明白了,这么看你还真是个不可战胜的家伙啊!哈哈,自打六年前长毛杀我爹那一刻,我就立志与你们不共戴天,‘投降’二字对我吴长庆来说早就不存在了。”
我点点头也不再劝说,侧过头低声对一旁的周国贤道:“送吴将军上路!”周国贤点点头收起了手中的枪,拔出腰刀走上前去,手起刀落一刀便将吴长庆结果,而刘铭传则不忍直视背过身去了。
歼灭了吴长庆的“庆字营”,盱眙城内淮军的局势更加窘迫了,对面不再有人敢冲出来,也不再有人敢去堵城墙的缺口。当炮声停止许久后,淮军士兵们才敢颤颤巍巍地从城墙后面露出头来观察观察城外的情况,然后为太平军没有冲上来而感到庆幸。
于是我几乎是毫无压力地在盱眙城外尽情地耀武扬威,按照我的命令,残破的曾国荃帅旗、淮军军旗和吴长庆的首级被高悬起来,几个嗓门大的兵士在城下轮番喊话道:“曾妖援军已灭,不日总攻盱眙,要想保住性命,绑李妖帅来见!”
经过一整天的大喊,城内的淮军已经是人心惶惶,我十分满意,开始盘算着对淮军最后的致命一击。
“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总攻?”刘铭传忽然来到我身旁问道。
“就在这两天吧,刘将军有什么想法?”我转过头来问他道。
刘铭传拱手缓缓开口道:“殿下,这次总攻可否不要赶尽杀绝?”
“你说什么?”听了他的话我十分诧异,反问道,“刘将军,你可知本王这次出兵两淮就是为了彻底铲除李鸿章和淮军这个心腹大患,你要我放他们一马?这不可能!”
刘铭传低头道:“殿下,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淮军中大多数人都是为了生计才被迫加入的,大家都有妻儿老小,没有人天生追随清妖;所以如果他们愿意投降,还请殿下宽恕;还有就是那些淮军的将领们,小弟和他们也都有交情,愿意劝他们投降效力。”
“哈,原来是这样,这个好说,”我笑着说道,“那就有劳你去做他们的工作了,不过那些淮军妖将可都个个生猛,就像吴长庆那样的,如果他们不愿投降,本王可不会留着他们日后继续与我天朝作对。”
刘铭传听了点点头,道:“殿下放心,不愿意投降的我六麻子就亲手送他们上路!”
我朝他微微一笑,心想反正自打最初安庆建军时我的部队就很杂糅,来自两湖的人不比广西的少,所以我现在也不介意多加入些皖北的。
第二天,淮军没有如约绑出李鸿章,我也不再客气,下令全军进攻,像以往一样,克虏伯火炮率先轰击,结果是盱眙残破的城墙又多了几个口子变得更加漏风;赖文光和谭体元指挥大军对这座残城发起最后的冲锋,枪声和喊杀声充斥双耳,临走时我特意嘱咐道:“务必找到李妖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赖文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先后几队太平军战士冲进了盱眙城,然而淮军并不甘心,依托街市顽强地进行着巷战,战事一度十分胶着,而我则焦急地在城外观望。
此时刘铭传就在我身边,按照以往他一定会积极请战,但今天他却十分镇定,并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昨天他似乎还想为他那些淮军中的老朋友求情,现在我真不知他是什么心情。
就在这时一旁的周国贤开玩笑道:“六麻子,假若一会儿那李妖帅就从咱们对面冲出来,你会手下留情吗?”
周国贤是在开玩笑,但刘铭传却一脸严肃,他转过头来瞪了周国贤一眼,然后又看看我,我便开口对他说道:“刘将军,相信自己的选择,无论你做什么,对得起‘忠’与‘义’二字,对得起你的理想,对得起你自己就够了。”
刘铭传看看我,低声说了句:“殿下……”他的话没说出来,就又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面前的城墙缺口里突然冲出了一支想要突围的淮军队伍,他们人数之多足有数千人,周国贤的玩笑居然成真了,冲在前面的是四五个淮军将领,他们是如此面熟应该都是主力战将。
“潘鼎新、张树声、张树珊、覃联升、董凤高……”刘铭传突然开口道,“殿下,淮军最精锐的主力都在这里了。”
只见这帮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出城之后便领着队伍不偏不倚地朝着我们冲杀而来;而我已悄然侧过头,等着看刘铭传接下来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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