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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静物惊奇     太平天梦txt下载     太平天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如此突围

    只见刘铭传一语不发,提着刀默默地来到阵前,对面那些淮军将领们见状纷纷勒住了马匹,惊恐地看着他,他们也都握紧兵器,大战一触即发。我知道这是一场不会有悬念的战斗,自从曾国荃那所谓的“援军”毅然决然地逃走后,盱眙城里的淮军就不再有什么胜算,唯一的悬念就是淮军覆灭的过程。

    “六麻子,咱们也算兄弟一场,你要是识相,就滚到一边去!”潘鼎新对着拦路的刘铭传大喊道。

    刘铭传瞧也没瞧他一眼,只是朝着对面的淮军喊道:“对面的淮军兄弟们,你们面对的是太平天国城王的部队,你们已经进入绝境;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上有老下有小,参军打仗只是为了糊口;城王殿下礼贤下士运筹帷幄,可谓是当今天下第一明主,大家应该顺应潮流,何必同李鸿章和淮军陪葬?”

    眼见刘铭传要分化瓦解下面的士卒,几个淮军将领面面相觑,他们用眼神传递着惊恐与无奈。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刘铭传继续喊道:“淮军兄弟们,只要你们肯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城王殿下保证既往不咎,你们愿意为城王效力的可以留在城王麾下我们一起打回安徽老家,不愿投效的城王殿下会发放路费送你们回家。兄弟们,如今世道险恶,除了城王殿下,试问还有谁能够这样对你们,这样在意你们?”

    刘铭传的话立即引发了淮军士兵的大片骚动,他们纷纷议论着,“你说六麻子说得是真的吗?投降不杀头反而发放路费?”“这个我也不清楚,但确实听说城王在江西时就曾给不愿留下的官军俘虏发过路费。”“是啊,我也听说过城王善待俘虏,看来这回也差不多。”

    “城王殿下英明神武,仁义德宏,李鸿章是什么货色诸位心里清楚,你们仔细想想谁真正值得你们追随!”新降的刘秉璋突然也从队伍里跑出来朝着对面大喊。他的话刚喊完淮军的躁动更大了,刘秉璋回过头来对我道:“殿下,六麻子这招儿很对,分化瓦解,当初李鸿章攻占苏中时遇到俘虏或投降的一概处死,他这种背信弃义的杀降杀俘行为和您的宽大真是鲜明对比啊,依我看淮军很快必垮!”可以看出刘秉璋其实早就对李鸿章不满了。

    我点点头,心想这李鸿章确实是心狠手辣,为了在短时间提升自己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苏州杀降”就是这位老兄的杰作;所以生猛的淮军其实内心十分脆弱,他们大多对李鸿章不满,也很容易被“仁义”所感化。

    果然对面开始有淮军士兵扔掉武器向我这边跑来,他们纷纷大喊道:“城王殿下,我们投降!”叛逃的人数从几个到几十个快速递增。

    “妈的,你们还真想反啊!”淮军将领覃联升大怒,他转动手里的方天画戟,当众挑起一个企图逃走的淮军士兵,将那可怜的小兵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在身上补了一戟,道:“我看你们还谁想过去?”此举勉强遏制住了叛逃的势头。

    然而刘铭传却大怒,吼道:“姓覃的,有种过来和你爷爷单挑啊!”

    覃联升之前领教过刘铭传,自知不是对手也不敢上前,而张树声突然转过头低声对他弟弟张树珊和另一员淮军大将董凤高道:“事到如今只能搏命了,不如一会儿我们合力杀了刘铭传,突围回肥西紫蓬山去。”

    研究完三人抄起家伙,大喊着一齐朝刘铭传冲了过来,刘铭传也挥起刀,朝他们喊道:“当年在肥西办团练时也都兄弟一场,今天如果你们肯投降城王殿下……”然而刘铭传话还没说完,张树声的刀已经向他劈过来了,刘铭传连忙躲闪了过去。

    “六麻子,我家世代忠良,岂能像你一样卖友投敌,当年在周公山几次交手你就是我们张老圩的手下败将,今天你也休想赢得俺们兄弟!”张树珊大吼道。喊罢也是一刀砍来,被刘铭传用刀挡住,双方兵刃相交火花四溅。

    张氏兄弟一前一后包夹刘铭传,而董凤高也拔出宝剑不时袭击,这番场景颇有“三英战吕布”的意思,眼见刘铭传在这三人的围攻下显得十分吃力,刘铭传的一员副将抄起腰刀冲了上去,大喊道:“将军坚持住,我老五来帮您!”

    只见刘铭传这副将十分英勇,出马仅三个回合就打得董凤高毫无还手之力,连剑也掉在了地上;董凤高有些胆怯拔马欲撤,结果被这员副将追杀一刀砍下马来。

    “这位兄弟是谁啊?”看到这员骁勇的将领让我十分欣喜,立即问身旁的部下道。

    部下立即答道:“回殿下,他是刘将军的副将,当初在江南和刘将军一起脱离淮军追随殿下,他叫唐定奎!”

    这个唐定奎还真是勇猛,心想这刘铭传的副将果然不差哪去;此时唐定奎已和刘铭传与张氏兄弟二对二,张氏兄弟也开始招架不住了。

    眼见张氏兄弟占不到便宜,那边的淮军队伍早已陷入躁动,覃联升凑到潘鼎新旁边道:“现在正好二张拖住长毛主力,咱们带几个兄弟从西面突围应该没有问题。”

    潘鼎新瞧了一眼覃联升,道:“你是说丢下大部队咱自己逃命?那可不行,这些人可都是淮军的骨干,你忘了临走时咱们答应大帅一定要带大家突围回皖北?”

    “你瞧对面的敌军,我们这么多人根本走不出去,”覃联升满脸气愤地道,“大帅之所以让咱们率大部突围是为了让咱们当活靶子吸引长毛火力啊;琴轩,你要不肯走那我自己走了!”

    我注意到对面阵中覃联升和潘鼎新二人在嘀咕着什么,立即叫来谭体元道:“对面二妖似图谋不轨,你领几个弟兄看住他们。”

    然而刚刚吩咐完谭体元,那边覃联升突然拍马而走,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不止,原来他们是在图谋逃走,还好早有察觉;覃联升没跑两步突然谭体元纵马一跃而上拦住了他的去路。眼见逃路受阻,覃联升气急败坏,话也不说举起画戟就朝谭体元猛刺而来;幸好谭体元反应够快,赶紧侧身闪避,拔出马刀又接了覃联升几招,二人很快斗作一团。

    场面更加混乱了,淮军阵中只剩下潘鼎新有些不知所措,刘秉璋上前对我道:“殿下,那个姓潘的和我以前是同学,此人可以争取,殿下我去试试!”见刘秉璋如此积极,我便点头答应,刘秉璋立即策马像离弦之箭一样奔向淮军阵前。

    “琴轩老弟,别来无恙啊!”刘秉璋来到潘鼎新面前笑嘻嘻地拱手道,潘鼎新上下打量一番后板着脸道:“仲良兄,没想到几天功夫你就投了逆贼了。”

    “哈哈,琴轩老弟,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几天应该过得很糟吧,不如……”

    刘秉璋话没说完,潘鼎新却已拔出宝剑厉声打断道:“仲良兄,看在我们是同窗的份儿上现在我才和你说话,如果你胆敢劝我投降逆贼那我可就要拿你试剑了。”

    “琴轩啊,城王殿下与你无冤无仇,你这又是何必呢?城王都已答应放下武器就可以回皖北,你和你‘鼎字营’的兄弟要是想在这里领教城王炮弹的厉害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有和老朋友道别了。”刘秉璋道。

    潘鼎新回头看看手下的弟兄,连连摇头,犹豫了许久依然拿不定主意,他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激战中的张氏兄弟,似乎不愿做背叛之举。

    就在这时张树珊抵挡不住刘铭传的进攻摔下马来,打破了这场二对二战斗的平衡,唐定奎也乘势一刀将张树声从马上给拍了下来。

    “够了,大家兄弟一场,何必呢?就问你们一句,投不投降城王?”刘铭传大喝道。

    张氏兄弟互相一瞧,都开始犹豫说不出话来,我当即决定结束这场无谓的鏖战,在我的挥手号令下,周国贤率领大队亲兵一拥而上,很快就将张氏兄弟给绑了过来,对面的潘鼎新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于是周国贤领着兵将他也一并押了过来。

    随着潘鼎新和张氏兄弟的落网,这支淮军队伍也就此瓦解,他们纷纷放下武器等待发落;那头覃联升本已在与谭体元的较量中占据了优势,然而当他瞅见身后的淮军已尽数被俘,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顿时没了底气;就是这一刹那的犹豫,被谭体元抓住,手起刀落将覃联升一刀砍下了马。

    企图突围的淮军尽数被俘,但仍不见他们的统帅李鸿章的踪影,我焦急地向战俘问道:“李鸿章在哪里?”

    张树声被五花大绑押解正巧经过我身旁,侧头瞧了我一眼,大笑道:“城王殿下,就在你刚刚对付我们时,我家大帅早就从另一个方向突出去了,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来报称刚才城北确实有大批难民涌出,城外的太平军拦不住,不少人突围走脱了,想那李鸿章应该也混在其中;再想想张树声的话让我一惊,尽管歼灭了淮军的主力,但狡诈的李鸿章却不惜用自己的部下来为自己开脱,真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竟会如此突围;不过他的淮军已经灰飞烟灭,没了部队的光杆司令没有什么威胁了,不知以后还会不会见到他。

    终究没有抓到李鸿章和他的几个亲信,连那个华尔也没了踪迹,我失望地指挥大军进入盱眙接管安民,淮军俘虏们都被关了起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刘铭传如释负重一般对我道:“殿下,淮军这颗钉子除了,接下来咱们如何进军?”

    我看着地图,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去清江浦把那曾国荃给收拾了。”

    我正要开始着手布置进攻清江浦的曾国荃;就在这时刘继盛突然拿着信报满头大汗地跑进来道:“殿下,重大消息啊……”

    “刘宰辅,又是出啥事了让您这么着急啊?”刘铭传笑嘻嘻地道。

    刘继盛道:“殿下,一天前,也就是七月十七日,咸丰妖头病死在了承德……”

    咸丰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旁的刘铭传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虽早有预料,但此时心里也有些惊讶,我知道随着咸丰皇帝的去世满清政坛的地震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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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致命联合

    咸丰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军,大家纷纷议论着,或惊或喜的气氛在盱眙城内弥漫开来;我并不太了解历史上的咸丰,但作为多年的对手和革命的对象,对于这位享年只有三十一岁、在位十一年始终内忧外患没有过一天安稳日子的不幸皇帝,他的死却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咸丰是彻底解脱了,而我的战斗却还得继续。

    皇帝死了,清军那边一定乱成一锅粥了,我立即决定不给清江浦的曾国荃任何喘息的机会,我和赖文光、刘铭传率领两万精锐之师快马加鞭向江苏奔袭进发。

    然而大军来到清江浦,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座城门大开的空城,曾国荃和他的部署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城内那满目疮痍的街市和一个个徘徊在路边灰头土脸的百姓让人看不到任何生气;部下们把我迎入了漕运总督署,大火焚烧过的痕迹还未完全褪去,破败的庭院甚至无从下脚,库房早就被一抢而空,可以看出曾国荃撤走前对这里来了个彻头彻尾地大洗劫。

    “妈的,好一个曾九贼,跑得倒是及时,要不今天定被老子消灭!”我一边咒骂却又没有办法,曾经的“运河之都”沦落成如今这个样子,倒有鸡肋那种“食之无味却又弃之可惜”的感觉。

    我把手揣在兜里在街市上无奈地溜达,道上聚集了大批饿着肚子的居民,不时传来阵阵哀鸣,人们还不曾注意我,这番场景十分凄惨。刘铭传骑马跑到我跟前道:“殿下,妖军把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带不走的也都烧得差不多了,什么都没有了,清江浦已是一座毫无价值的孤城。”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刘铭传则继续道:“殿下,依我看咱们还是快撤吧,方圆几十里没有任何粮草,城内的百姓也要……总之咱们还是快走吧。”

    我环顾四周,开口道:“你怎么能说什么都没有呢?这里还有百姓,还有民心,本王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周围的百姓听我这么说纷纷鼓掌称赞,我则继续道:“刘将军,我们不是还有些粮食吗?先开仓放粮救济一下这里的百姓吧!”

    刘铭传满脸惊讶,但此时满街的难民都在高呼:“城王万岁!城王万岁!”于是刘铭传也不再说什么,指挥部下开始发放粮食。

    “殿下,我们这次是奔袭,就带了几天的粮食,您还要给百姓放粮,那将士们岂不……”赖文光听说了我的义举,十分不理解地跑到我面前道。他说得很有道理,这次进攻清江浦确实没带太多粮草,但思索再三我还是觉得争取民心走“群众路线”就长远来说对我有利,所以赖文光的指责我也没有理会。

    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殿下,有消息了!”,我回头一瞧,正是我派去追查曾国荃下落的细作,他们跑来报告道:“殿下,那曾妖他们向南边逃走了!”

    “什么?曾国荃去了南边!”听到来报让我吃惊不小。

    赖文光也纳闷道:“他去南面干什么?”

    苏南地区那是李秀成的地盘,现在的曾国荃岂是拥兵数十万的李秀成的对手?曾国荃为什么要去那里?不过考虑到李秀成的主力现在正在浙江和左宗棠的楚军鏖战,这曾国荃八成是想去趁火打劫。

    曾国荃居然奔着李秀成的地盘就去了,我也决定不再管他,期待着他与李秀成来个二虎相争。

    在这座所谓的江南河道总督署内渡过了极其不舒服的一夜,第二天我就决定立即率部撤回盱眙进而退回皖北,临走前又慷慨地放了一次粮,心想反正就要走人了,也不在乎那些粮草了,便一并发给了全城百姓;临走还任命了几个百姓长带他们耕种城外荒废的田地,并向大伙儿许诺将来一定会回来“解放”这里,于是在全城百姓的热烈欢送中,太平军撤离了这座苏中重镇。

    回到盱眙城时北方来的情报已经像雪片一样充满了府衙,我拿来一读,几乎都是关于北京清廷的;半年多纵情声色的咸丰皇帝病死在热河,他六岁的儿子爱新觉罗?载淳继承了皇位,年号“祺祥”,然后是按照咸丰的遗嘱什么“顾命八大臣”辅政、两宫太后掌印等清廷政治发生了很大变动,对于这些熟悉晚清历史的必不会陌生,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让我真正感兴趣的是来自皖北的讯息——皖北彻底乱了。

    留下几千人守备盱眙,我亲率主力部队马不停蹄赶回了庐州,吴如孝亲自出城迎接,迎面笑着道:“城王殿下,咸丰妖头这一死,皖北全乱了,再加上淮军被您消灭,清妖那边没有能掌握局势的,各处势力也开始闻风而动,不少人趁机举起了义旗。”

    “也包括那苗沛霖?”我问道。皖北的大小地方势力中最有实力也最令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苗沛霖和他的苗家圩。

    吴如孝笑着道:“殿下,上次那六寨十二乡人马北归,姓苗的出兵拦截他们大打了一场都损失不小;于是那苗沛霖老实多了,这些天一直躲在凤台苗家圩按兵不动,估计他是想保留实力不敢再轻易动弹了。”

    谈笑间已经步入庐州府衙,众将分列两旁,吴如孝按照惯例将我请到正座,就在这时手下人递上了来自捻军领袖沃王张乐行的亲笔信。张乐行说捻军主力眼下正在正阳集结,而苗沛霖则派人联络捻军希望一起联合进攻颍州。

    “哈哈,那苗沛霖不是和沃王是死对头吗?现在居然也要联合。”吴如孝道,“当年苗贼可是带头领着皖北各团练‘剿捻’啊。”

    “殿下莫要犹豫,苗沛霖这等货色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这次‘联捻攻颍’一定也是别有所图,我看咱们还是联合捻军一举攻灭苗家圩以除后患为好。”谋士周竹岐开口道。

    “哈哈,苗沛霖的苗家圩不是号称‘固若金汤,无懈可击’,苗家军‘雄兵十万,天下无敌’吗?这次皖北大乱本王就亲自会会他。”我笑着说道。看着在场诸人惊异的目光,我继续道:“颍州不过一座小城罢了,要玩就玩大的,传本王令,本王要亲笔书信邀那苗沛霖一起联合进攻寿州。”

    “联合进攻寿州!”在场众人听了无不惊诧,寿州位于庐州以北凤台以南,是清军在安徽最大也是最后的据点,在失去省城安庆和代省城庐州之后,寿州成为了清军在安徽实际的指挥部,不但有安徽巡抚衙门临时驻扎在此,从皖北汇集而来拱卫寿州的清军也是不计其数,所以进攻寿州的难度可见一斑,但要平定皖北必拿下寿州瓦解清军在安徽的势力。

    刘继盛开口道:“殿下,寿州城清妖守备森严,苗沛霖肯出兵与我们联合进攻吗?况且他上次已经吃了咱们一次亏,这次不见得会听您的吧。”

    我摇摇头道:“恰恰相反,姓苗的连颍州都敢图谋,而寿州城离他凤台老巢咫尺之遥,想必他早就想控制寿州以扩充地盘,他打寿州的注意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之所以不敢动手还不是因为寿州的妖军兵力雄厚,现在我们出兵打寿州他一定会响应,借我们之手染指寿州何乐而不为?”

    众将听我分析完纷纷点头,赖文光开口道:“殿下,即使苗沛霖答应联合进攻寿州也肯定是出工不出力坐等渔利,到那时我们?”

    “到那时可就由不得他苗沛霖了,”我笑着说道,“这反清义旗可是想举就举,想收就收?只要他苗沛霖站上我们的船,本王就有办法让他和清妖拼个你死我活!”苗沛霖之前虽然曾派手下找我,现在又去联合捻军,但他名义上仍是清军地方团练武装并没有公然造反,只是拥有极高独立性罢了,我知道只要他的反清活动一公开就没办法像现在这么从容了。

    于是我亲笔书信一封派人送往苗家圩,然后在庐州短暂地休整了一天之后,集结了三万人马,浩浩荡荡地向北面的寿州城开进。

    果然不出所料,行军行至一半便接到了苗沛霖的回信,他爽快地答应与我联合进攻寿州,在信里苗沛霖先是把我之前打败淮军大肆赞扬了一顿,然后又把我好好恭维了一番,说只有我才是中原之主,然后他称自己愿意率领苗家圩蓄发追随,只是碍于周边的清军防范严密才不敢贸然起兵反清,他表示这次只要我兵临寿州城下他绝不犹豫,一定从北边凤台发兵联合进攻。

    好一个苗沛霖,真是八面玲珑,坑蒙手段高明得让人抓不到破绽,也难怪历史上的陈玉成会被这家伙迷惑;同行的赖文光接过信来看了一遍,忧心忡忡地道:“殿下,这姓苗的也太能吹了,咱们可就快到寿州城下了,一旦他真的按兵不动只是观望怎么办?”

    我朝赖文光一笑,没有说话,就在这时面前突然出现一支人马,将士们瞬间精神起来;只见一面大大的“任”字大旗随风飘舞,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身背一口大刀,辫子盘在头上骑马上前,身旁跟着三个年轻点的汉子,领头的中年男子朝着我拱手道:“您是城王殿下吧,我们就是蒙城县坛城集的小任庄,在下庄主任坤,这几位是我的侄子任定、任文、任虎。”说罢他对侄子们道:“还不快拜见城王!”

    于是任氏众人纷纷向我恭敬地行礼,我立即示意他们免礼;赖文光此时还在一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朝他一笑,低声道:“本王特意邀请了那苗家圩的邻居蒙城小任庄参与这次联合攻打寿州,就是要逼姓苗的出来,你放心,他不会坐视其它寨子在寿州获利的。”赖文光被我一说,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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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三方会谈

    “城王殿下,你们他妈的可算来了,您知道我们等您可有些日子了;咱们小任庄早就想举义了。”这位小任庄的庄主任坤显然见到我们之后十分开心,满脸喜悦不停地道,“殿下,我们小任庄平素最好结交各地豪杰,杀富济贫匡扶正义,我们早就想起兵反清轰轰烈烈地干他一场,我那个二十二岁最小的侄子五年前就参加捻军反清去了。”

    “诸位果然是侠肝义胆,满清妖朝昏庸无道,有诸位豪杰相助相信我们定能直捣黄龙,一统海内啊!”我笑着说道。

    “殿下说得好,俺们兄弟早就盼着追随殿下反清复明……”任定也激动地说道。但话没说完,任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即明白自己用错了词,赶紧改口道:“我等愿誓死追随城王殿下的天国大业!”

    “哈哈,都是汉子,打下寿州后一定得好好地喝他一场!”我笑着说道。任氏众人也都喜笑颜开。我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那个苗沛霖的苗家圩和你们关系如何?”

    任坤回答道:“凤台的那个苗家圩啊,这些年他们一直充当官军的爪牙在和捻军作战,不过他和我们这样的地方势力倒是关系不错,平素称兄道弟,过年过节还和我们互送礼物,总之那姓苗的让人捉摸不透。”

    听了任坤的话我点点头,苗沛霖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乡村塾师出身的他,立足于势力众多局势纷乱的皖北,深得“高筑墙,广积粮,多交友,缓称王”的发展壮大之道啊。我笑着对任坤道:“本王这次攻打寿州,那苗沛霖也愿意相助,任庄主你看怎样?”

    “哦?这倒是一反常态啊,不过那苗沛霖早就打寿州的主意了,只是没等到机会而已,对于他们苗家圩殿下您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任坤说道。

    谈笑间已是兵临寿州城下,守城的清军士兵吓得连忙紧闭城门,我对任坤道:“任庄主,指挥你的队伍去城东谢家集驻扎,切断寿州与凤阳的联系;还有,没有本王命令,不要擅自妄动,这里的敌军可不少。”

    任坤点点头,领着一众小任庄兄弟去城西驻扎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微微一笑,对身旁的赖文光道:“估计很快就能见到苗沛霖了。”

    凤台的苗家圩“太和”主殿内,一个身穿长袍下巴上留着白色小胡子的男子正饶有兴趣地提着毛笔写楹联,一个年轻男子快步走进殿内道:“叔叔,听说您答应了长毛,那您真的打算出兵去和那南边来的冯瑞城一起联合进攻寿州?”

    “联合长毛进攻寿州?”中年男子头也不抬继续写着,边写边道:“姓冯的想得美,寿州城清兵不下五万,冯瑞城愿打就让他去打,咱让长毛和清兵先拼个头破血流,等他们两败俱伤了咱苗家军再出动,寿州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叔叔说得有理,您不愧是我们苗家圩的大统领,真是神机妙算啊!”年轻男子连连称赞道,白胡子男子就是苗家圩的统领苗沛霖,而他则是苗沛霖的侄子苗景开。

    “哈哈……”苗沛霖此时已经完成了他的大作,他举起上联念道:“什么天主教,敢称天父天兄,丧天伦,灭天理,竟把青天白日搅得天昏,何时伸天讨天威,天才有眼。”苗景开也凑过来读着下联道:“这些地方官,尽是地痞地棍,暗地鬼,明地人,可怜福地名区闹成地狱,到处抽地丁地税,地也无皮。”

    苗沛霖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对联一边兴奋地说道:“本帅才不会和太平天国那些无君无父天天喊着什么‘天父上帝’的长毛共事;至于皖北这些狗官也绝不是好东西,现在他们的狗皇帝死了,满清气数也差不多了;依我看离咱们苗家圩崛起于官匪之间,自立成事已经不远了。”苗景开连连点头道:“还是叔叔文韬武略,料事如神啊!”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侍从慌张地跑进来道:“统领大人,不好了,那蒙城的小任庄也参加了这次长毛进攻寿州,而且现在他们已经开到寿州城外与长毛大军会合了!”

    “什么?”苗景开大惊失色,而苗沛霖也是满脸惊诧没有说话,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小任庄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居然背着我们去和长毛勾结;任氏已据蒙城再得寿州那可不得了,不行,寿州的土地一寸也不能给小任庄;咱们不能再等了,传本帅令,苗家军整军立即出兵寿州,等他们把寿州瓜分完了咱再去可就晚了!”

    只见苗沛霖想了一下继续厉声对手下喊道:“先发檄文昭告天下本帅顺应天意起兵惩治皖北的贪官污吏以安民,注意先不要提‘反清’二字;然后给俺集结三万人,本帅这次要亲征寿州。景开啊,我走后你率众守寨!”

    战争总动员一发,苗家圩的高墙内很快又热闹起来,苗家士兵们纷纷忙活着把军械库内的兵器向外搬,苗沛霖对着镜子整理好衣冠,披上一件白色的袍子,在妻妾女眷们的哭哭嚷嚷和手下兵士的忙碌嘈杂中,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战马;苗沛霖亲自挂帅领着三万兵力开出凤台直奔南面的寿州。

    不时从城外传来的几声枪响让寿州府衙内的每一个人都心神不宁,这其中最紧张的莫过于现任安徽巡抚翁同书,他最初是在泰州上任,后迁至寿州办公指挥安徽政务。如今太平军兵临寿州城下,翁同书望着窗外连连颤抖,当年江西巡抚毓科在赣州一败涂地的景象似乎要在他这个安徽巡抚身上重演。

    一旁的总兵傅振邦道:“巡抚大人不用担心,寿州城守备充足,从各地赶来的协防部队已有不少,我们这里现在握有重兵五万,长毛胆敢图谋那是自寻死路。”

    坐在一旁的漕运总督袁甲三却高兴不起来,他把双手揣在一起,连连摇头道:“凤台苗家圩那苗沛霖已经发了檄文,说起兵讨伐昏官安民,然后领着队伍向着咱们寿州开过来了,这不明摆着是要造反和长毛一起图谋寿州啊!”

    “苗沛霖狼子野心,当年我就说过此贼早晚必反,可惜胜保大人就是护着他;不过姓苗的心比天高,不见得会投靠长毛,他这次参与进来也就为分一杯羹不会用全力,所以只要咱们能打退长毛主力,像苗贼这样烂七八糟的势力自然而然就退了。”傅振邦分析道。

    翁同书和袁甲三听了都连连点头,傅振邦拱手作辑道:“长毛主力如今盘踞城南,属下愿意领兵夜袭敌营杀杀他们的锐气!”

    “殿下,苗沛霖领着他的人马来了,他们三万多人现在就驻扎在寿州城北的靖淮门外。”手下人来报道。

    听了来报我连连点头,身旁的赖文光却道:“殿下,苗沛霖虽然发了檄文也带兵来了,但他只字未提‘反清’,态度也不甚明确,究竟打谁还不一定呢!”

    我点点头道:“苗沛霖这点算盘也想唬住本王?既然是联合进攻大家总得见个面吧,本王这就派人去邀请他来我们的主帅大营见面共商进攻寿州的事宜,看他怎么拒绝。”

    “苗沛霖他不敢来的!”刘继盛开口道。

    我也点点头道:“他不敢来见本王是他的事,但本王必须要和他苗沛霖见一面。”

    第二天手下人带来消息,苗沛霖果然不敢来我的大营,他借口说最近得了疟疾不便走远路,“恳请”我“屈尊”去他那里会晤。

    “殿下您不能去,苗贼诡计多端整不好又有什么阴谋啊!”周竹岐连忙劝阻道,众将也纷纷点头。

    他们说得有道理,想到历史上的陈玉成如果换作别的时候我的确不敢去,但现在形势不同,我故作勇敢地道:“本王怕他苗沛霖作甚,姓苗的请本王去他的大营参观本王一定会去,告诉那小任庄的任坤,让他也来。”其实我就是要拉上小任庄一起来个三方会谈,让它们两者相互制衡,苗沛霖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小任庄的庄主任坤也是豪爽,听说要去苗沛霖的军营开会丝毫没有胆怯,当即领着三十几个精锐部下来到我的大营外会合,我也领着刘铭传和周国贤二人出发;毕竟对面是反复无常的投机军阀苗沛霖,我还是留了一手作为双保险,不但自己腰间别了手枪,“华兴军”的三百卫队也悄悄出发,兜了一大圈潜伏到苗家军军营外,一旦真的出什么事他们会凭借先进的装备在第一时间冲进来。

    我和任坤来到城北苗家军军营外,一个披着白袍留着白色胡须,一副儒将打扮的男子领着一众随从亲自出来迎接,我知道他就是苗沛霖。一见面苗沛霖立即行礼道:“在下苗家圩三寨六营统领苗沛霖,拜见太平天国城王瑞千岁殿下,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苗统领快快免礼,此番攻打寿州能得苗统领相助,本王荣幸至极啊!”我上前扶起苗沛霖,他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老许多,足有六十多岁的样子,但他的言行却又十分精神有力。

    同来的任坤也上前和苗沛霖互相行了个礼,任坤笑着说道:“苗统领年过花甲依然老当益壮,这次‘举起义旗’亲到寿州来与我们一起讨伐满清真是意想不到啊!”

    苗沛霖回应道:“早就看出你们小任庄想要举义抗清了,任老庄主的遭遇在下十分痛心啊,满清这帮妖孽不分青红皂白胡作非为我苗沛霖早就看不下去了,所以这次老夫出兵就是要和你们一起匡扶正义。”

    我、苗沛霖和任坤三人有说有笑,很快进入了苗沛霖的大营,气氛还算和谐。苗沛霖将我们都请入了座,唤来手下上了茶,出乎意料地咳了一声站起来率先道:“城王殿下,任庄主,不是我苗沛霖危言耸听,这次进攻寿州绝非易事,还需咱们仔细筹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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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孙苗之仇

    “寿州古时候叫寿春,是皖北出了名的坚城,安徽巡抚翁同书、漕运总督袁甲三、安徽按察使毛鸿宾等一干满清昏官就龟缩在这座城里,所以只要拿下寿州,满清在皖北的势力也就彻垮掉了。”苗沛霖一边说一边指着挂在墙上的大地图道,“不过寿州城现在的清军守军足有五万,能打的将领也有好几个,像徐州镇总兵傅振邦、亳州总兵宋庆、副将黄开榜还有太平天国降将江南提督李昭寿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他们各自督军分驻寿州城各处,很不好对付。”

    苗沛霖分析得像模像样,我和任坤听了都连连点头。苗沛霖的话刚讲完,任坤对着地图笑着说道:“苗统领对寿州城研究得很到位嘛,想必早就想攻打寿州了吧?”苗沛霖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苗沛霖继续道:“要打寿州,必先断其补给,寿州粮道有二,一在凤阳,一在颍州,一东一西相互呼应以保城内供应不断。”

    我站起来对着地图道:“这个没问题,本王的部队和任庄主的人马已经将这两条路封死,只要咱们能打掉城外的三处清妖据点,寿州就是孤城一座了。”我顿了一下继续道:“谢家集西面的李营、刘营两营团练就交给任庄主了,他们有两千多人,背城而守。”

    任坤听了点点头道:“遵命!”

    “城北八公山上有我天国叛徒李昭寿的豫胜营八千人,本王本想亲自领兵收拾这个叛徒,但八公山离苗统领的大营实在太近,所以进攻八公山的重任我想还是交给苗统领的苗家军吧,相信以苗家军的实力那李昭寿肯定不是对手。”我继续说道。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苗沛霖的反应。

    苗沛霖听了我给他安排的任务后脸上若隐若现地浮出一丝不满之情,但他还是强忍着微微一笑,拱手道:“谨遵城王之命。”

    苗沛霖的话说得很违心,见他的眼神里流露着不满,于是我继续道:“当然本王也不会闲着,本王会从寿州城南的通淝门发起进攻,一来为二位的人马牵制妖军,二来也为试探寿州守军虚实,来个敲山震虎。等到二位打下寿州城外的据点合围了寿州城咱们再行会议吧!”我根据三支部队所处的位置布置好了各司其职的战术,苗沛霖也就没话说了

    苗、任二人都没有异议,于是这次三方会谈就这样结束了,此时太阳已经下山,苗沛霖还想挽留我们,但担心有变,我和任坤拒绝了苗沛霖的“好意”。

    任坤领着队伍回城东谢家集去了,而我则带着刘铭传、周国贤和三百“华兴军”卫队赶回寿州西南的太平军大营,回去途中我问刘铭传知不知道他们说的任老庄主是什么意思,刘铭传道:“听说那小任庄的上任庄主任乾当初无缘无故被清军偷袭擒获,以‘通捻’的罪名被处决,所以那小任庄一直寻思报仇,起兵反清来着。”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小任庄这次联合攻打寿州会如此积极。”我喃喃地说道。就在这时突然前方一片火光冲天的景象。

    “殿下,那好像是我们的大营方向!”刘铭传指着着火光的方向说道。我立刻感觉到不对劲,马上派人前去打探,然后让“华兴军”做好作战的准备,全军一起向前摸进。

    很快派出去的人回报称清兵趁夜袭营,幸亏赖文光早有防备,尽管被他们烧了几座营帐,但太平军也很快做出了反应,现在双方正在大营里激战,探子表示来袭的清军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估计很快就能被打退。

    “既然来了,干嘛要赶人家走啊?”我笑着说道。立即领着周国贤、刘铭传还有“华兴军”卫队直扑大营,将夜袭的清军的退路尽数阻断。

    在我营内的清军见状都慌了,一员副将朝着他们的统帅大喊道:“总兵大人,不好了,又来了一路长毛把咱的退路断了!”

    “咱们中计了!快随我杀出去!”这支清军的统帅喊道。只见他手舞大刀,驾着战马就朝我们这边来了,他的部下也都跟着冲了过来。

    “放!”我亲自指挥“华兴军”开枪射击,噼里啪啦的枪声顿时不绝于耳,打得面前的清军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只见那位清军统帅身姿矫健,一路冲到我们面前,竟连躲数枪毫发未伤,但他的马就没那么幸运了,最终还是被枪弹击中,他本人也连人带马跌在我面前。几乎是同一时刻刘铭传也已握紧大刀冲了过去,可惜还未曾交手,对方已经趴在地上了。

    于是刘铭传跳下马来,直接把刀架在对面将领的脖子上,厉声道:“你是哪来的?夜袭我军大营是何企图?”

    那清军统帅嘴硬道:“老子乃是徐州镇总兵傅振邦,本想趁夜袭你们大营,只恨你们长毛早有准备,今天不曾烧死你们姓冯的贼酋实在遗憾,事已至此老子决不投降!”这家伙讲话越讲越难听,刘铭传回过头来看看我,我点头示意,于是他也不犹豫,手起刀落斩了对面清军的统帅傅振邦。

    傅振邦被杀后,清军也放弃了抵抗尽数被俘,打扫战场时一算,这次清军袭营反倒让我全歼了他们出击的两千兵力,可谓首战告捷,若不是我和“华兴军”最后赶来封住他们退路,这支清军也不会被全歼。

    像往常一样,傅振邦的首级被挂在了我的大营外,其实本可以不杀他,但这家伙嘴实在太硬,而且当时战斗还未结束,不存在“杀俘”这一影响名声的问题,所以就干脆让刘铭传出手送他上路,这样也能给寿州城内的清军来个下马威。

    果然在全歼了这路清军之后一连几天寿州守军都没有动静,他们紧紧龟缩在寿州城内不敢再露头了,我也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几处战场。小任庄的一干草莽在他们的庄主任坤带领下,很快就击溃了寿州城东盘踞在谢家集一带的李营、刘营两部团练,由于对手是两个得不到城内有效支援的民兵组织,小任庄的胜利并不费劲。反倒是城北靖淮门至八公山一带的苗沛霖,自从三方会谈后一连数天没有动静。

    将领们都在大营里焦急地等待着北线的消息,周竹岐道:“苗沛霖和李昭寿他俩是一路货色,若真能让他们相互攻伐必能大大地削弱他俩的力量,这对我们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那苗沛霖和李昭寿还打不打了?那天在他营里姓苗的答应得天花乱坠,可到现在还按兵不动!”身旁的刘铭传气愤地说道。

    刘继盛也摇摇头说道:“李昭寿的豫胜营八千多妖兵并不容易对付,苗沛霖恐怕就没想和他们打。”

    “是啊,既然苗沛霖下不了决心,那咱们就帮他一把吧!”我说道。思索片刻忽然心生一计,对谭体元道:“谭将军之前在赣南扮演过一次清妖,这次有没有兴趣再演一次?本王相信你的演技。”

    谭体元听了一愣,反应了一下才拱手道:“殿下的意思属下不明白,还请示下”

    于是我把我的计划说了出来,就是让谭体元领几百个兄弟,穿上从傅振邦部缴获的清军的衣服,佯装成李昭寿的豫胜营去苗沛霖的营前挑衅。

    “殿下,您的想法本身没问题,但我们缴获的都是寿州守军的衣服,和那李昭寿的豫胜营号卦不同,装成李昭寿的人会被识破的。”赖文光听了摇摇头道。

    “赖将军说得有道理,让我再想想,”我点点头又想了一下道,“那我们就假扮寿州的妖兵,但要激怒苗沛霖让他出兵去打八公山的李昭寿……对了,那苗沛霖在寿州有什么仇人吗?”

    刘继盛看着从寿州汇总的情报,道:“殿下,寿州练总孙家泰是那苗沛霖的死对头,当年二人竞争练总之职时孙家泰因是本地人而受用,孙上任之后处处打压苗把他挤出了寿州,苗沛霖一直怀恨在心,曾扬言与孙不共戴天……”

    “孙家泰是寿州本地人?”我问道。

    “等我看看。”刘继盛连忙翻阅着材料,过了片刻道:“是,孙家泰,字引恬,是寿州八公山人……”

    “太棒了!”听到这个情报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道:“那咱就演孙家泰的人,一定要激怒苗沛霖,让他迁怒于八公山,这样苗沛霖肯定会去打孙家泰的老家……”

    谭体元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低声对我道:“殿下,这招儿是不是有点损啊?”

    “为了尽快平定这些祸国殃民的家伙,咱就不拘小节了吧!”我对他道。

    计划定下,谭体元领着手下去准备了,我也带着赖文光、刘铭传、周国贤等准备到城北去看热闹;天气晴朗,一路上不时望望远处的寿州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座寿州城,竟引得这么多势力围绕于此相互争斗,清军、太平军、捻军、苗家军、寿州团练、小任庄、豫胜营都在这里拉锯,突然让我想起那句“江山如此多娇”。

    “寿州如此多娇,引无数势力竞折腰。”我喃喃地吟诵着自己改编的诗句,还没说完前面一队人马快速向我们奔来,仔细一瞧是谭体元他们假扮的寿州清军。

    “谭将军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姓苗的那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刘铭传问道。

    “殿下,我们刚到苗沛霖大营外,说是孙家泰的人,要他投降,结果那姓苗的一听马上大怒,当即就要发兵打我们啊!我们只好逃回来了。”谭体元道。

    听了谭体元的话,我笑着说道:“看来这苗沛霖和孙家泰的矛盾还真是不小啊,咱们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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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中心开花

    和众人一路溜达来到寿州城北,远处已是喊杀声一片,苗沛霖率领他的苗家军像疯了一样对驻防八公山的李昭寿豫胜营发起了疯狂地进攻。豫胜营的士兵依托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用弓箭和石块打击来犯的苗家军,而苗家军则凭借人数优势拉开一个弧形包抄进攻。

    “这苗沛霖真是疯了,这么打损失少不了了。”一旁的赖文光看着战场说道。

    这是一场惨烈的激战,苗家军一排排地倒下,但苗沛霖似乎没有丝毫退兵的意思,指挥部下继续不惜力地向着八公山的清军堡垒冲锋。不过看到苗沛霖和李昭寿二虎相争,我的心情十分舒畅,兴奋地对身旁的将领们道:“这一仗比的就是苗李二人的决心,现在看苗沛霖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拿下八公山,就看那李昭寿还能撑多久。”

    于是我们几个饶有兴趣地继续欣赏着战事,没过多久豫胜营就有些招架不住,只要对着山下的弓箭稍有停息,苗家军就会发疯一般喊叫着向上冲。很快他们就打进了豫胜营设在半山腰的营垒,惨烈地肉搏随即展开。

    双方又打了一阵,苗家军成功歼灭了半山腰大营里的千余清军,正准备继续向上冲锋,李昭寿终于坐不住了,八公山剩余的豫胜营堡垒一瞬之间全都树起了白旗,李昭寿和他的豫胜营以最快的速度从后山逃走了。

    苗家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寿州城北的八公山清军据点,我们的好戏也到此结束,返程路上,刘铭传道:“没想到这李昭寿还挺能坚持,这一仗也是打掉了姓苗的好几千人啊。”

    赖文光也笑着道:“真没想到,昨天还按兵不动拼命保存实力的苗沛霖,一提孙家泰居然这么来劲,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啊。”

    回到大营我立即召集所有将领研究接下来的对策,我一面指着地图,一面对众人开口道:“现在寿州城北面的八公山也被苗沛霖拿下了,寿州已是孤城一座,接下来怎么打各位有何见解尽管说。”

    “寿州城内尚有四万妖军守军,不过他们已是困守孤城,不足为惧,属下认为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苗沛霖,打下寿州后如何处置苗沛霖和他的苗家军是个棘手的问题。”刘继盛开口道,不少将领点头附和赞成。

    赖文光也站起身道:“殿下,属下也以为事到如今寿州城已是囊中之物,苗沛霖才是我们需要重点对付的。此番进攻八公山他费了不少力,所以打下寿州后一定会有很大的图谋,如果我们满足不了他,说不定姓苗的就会对咱们兵刃相向。”

    “赖将军的意思是?”

    赖文光顿了一下,指着地图道:“我们可以对寿州城围而不攻,先取西面的颍州,东面的凤阳、怀远二地,这样咱们就能将皖北大部分控制;等在皖北站稳脚跟后在一举拿下寿州,到那时就算苗沛霖真有什么企图也难以与我们抗衡了。”

    “对寿州城围而不攻,趁敌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寿州之际转而以此为中心来个‘中心开花’先把皖北其他地方给他拿下,等咱们把皖北基本控制了最后再端寿州,把妖军苗家军什么的一遭收拾了。”我点点头道,“赖将军的计策我看很好,诸位意下如何?”

    “殿下,我们现在正和苗沛霖联合攻打寿州,如果开到别的地方去必被他们怀疑。”周竹岐说道。

    我笑着道:“这个没问题好办,颍州交给张乐行和捻军兄弟,反正他们早就想打了;至于凤阳和怀远,只能让吴如孝从庐州出兵攻取了,反正皖北一带除了寿州其他地方都是些地方虎狼和民兵民团,战斗力低下,相信也不难对付。”

    众将没有异议,我立即书信两封,一封让捻军出兵颍州,一封让吴如孝趁虚北上打凤阳,发出信之后,我舒畅地伸了一个懒腰,对部下们道:“最近没啥事了,大家也都好好休息吧,养精蓄锐,咱们静待皖北其他几处的消息,至于寿州,苗沛霖愿意折腾就让他折腾好了,本王的人马是不会再动了。”

    于是第二天一直睡到日过午时才爬了起来,刘继盛已在大帐内等我了,见到我摇摇晃晃从后面出来,他赶紧上前行了个礼,道:“殿下,苗沛霖给咱发了一封文书要一起打寿州。”

    “回信告诉姓苗的,三军疲惫,需要休整,让他不要着急。”我摆摆手道。刘继盛没有离开,而是一本正经地对我道:“殿下,苗沛霖说如果您不同意他就自己打!”

    “什么?”我立即清醒了,道:“苗沛霖吃错什么药了,之前不是一直缩着保存实力吗?现在怎么突然又打了鸡血了!”

    刘继盛凑到我面前道:“殿下,昨天姓苗的攻下了八公山,冲进了八公山的孙家花园,将寿州练总孙家泰一家老小十几口全都杀了!现在苗沛霖气势汹汹,已经来到了靖淮门外,扬言下午攻城!”

    听了刘继盛的话让我一惊,这苗沛霖和孙家泰还真是深仇大恨啊,下手竟然这么狠;我赶紧穿上衣服,叫侍从唤来刘铭传、赖文光等将,对他们道:“最新情报称姓苗的要攻城,走,咱们去北面看看去,一旦他真把寿州打下来,咱这边也得赶紧行动以免让他独占寿州。”

    于是和昨天一样,我带着刘铭传、赖文光、周国贤以及十几个贴身侍卫,快马穿过小任庄驻守的地段来到城北,此时苗家军已在靖淮门外摆开阵势,看来我们来得还不晚,好戏还没有错过。

    只见寿州城靖淮门城楼上站着密密麻麻荷枪实弹的清兵,尽管离得非常远,但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城头一个身着官服,辫子灰白的中年男子,面对城下一大片苗家军的队伍,他显得十分紧张,过了许久终于定了心神,他上前一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高呼道:“这不是凤台苗家圩的苗统领吗?您不是在凤台练兵对付捻匪吗,什么风把您吹到寿州来了?”

    苗家军队伍里鸦雀无声,只见苗沛霖起着战马,身披白色战袍,带着白色手套,腰佩长剑,神采奕奕地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笑着对身边随从道:“原来是翁巡抚,你们瞧他吓得。”

    和部下开过玩笑,苗沛霖转过头来对着城头的翁同书一本正经地道:“本帅听到来报寿州练总孙家泰欺压百姓,骚扰乡邻;于是就起兵来寿州替大家主持公道,巡抚大人莫要惊慌,你把城门打开,我们进城拿下孙家泰就撤回凤台。”

    “你——”翁同书指着城下的苗沛霖气得喊道,但很快他便克制住了自己,强忍着又客气地道:“没听说孙指挥犯什么事啊,再说你昨天都已攻破了八公山,杀了孙指挥的全家了,还不肯罢休吗?”

    “哼——”苗沛霖发出阵阵冷笑,城上的翁同书满脸焦急却也没有办法;眼见此情此景我不由得对身旁的人小声说道:“看来这安徽巡抚还真不好当,估计翁妖这些年来被各方势力欺负得已经习惯了忍气吞声了。”大家也都点点头。

    就在这时突然城头冲出一个身穿清军武官官服的男子,愤怒地朝着城下的苗家军大喊道:“苗贼,你休要猖狂,我孙家泰堂堂寿州团练总指挥,是朝廷命官,你无故杀我全家,与谋反无异!苗贼,你就等着株连九族吧!”孙家泰一副怒发冲冠地样子尽情抒发着满腔怒火。

    孙家泰还没骂完,苗沛霖不耐烦得唤来手下,手下立即将一个包着黑布的物体递了上来,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苗沛霖缓缓揭开黑布,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一震。仔细一瞧那是一颗妙龄女子的脑袋,这个可怜的女人甚至连涂的胭脂还完好地保留在脸上;好一个残忍的苗沛霖,他手握着女子的头,大声奸笑道:“孙练总,这不是您最疼的爱妾费氏吗?本帅看她一个人太孤单,就把她带到寿州来见您了。”

    见此情景孙家泰几乎要崩溃,他撕心裂肺地喊道:“苗贼,你不是人,我孙家泰要是不亲手斩下你的脑袋,这辈子枉为人也!”

    苗沛霖把费氏的首级扔到一边,一边整理着自己染血的手套一边道:“孙练总啊孙练总,当年你当上练总后派人用枪把我赶出寿州靖淮门的时候,还有在下蔡分发练旗时你让人把我手下打得半死的时候,你想到会有今天了吗?”苗沛霖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衣帽,他把领子一抖,对身旁的部下道:“时候也不早了,攻城吧!”

    苗家军的士兵立即行动起来,攻城战开始了,苗家军的队伍没有炮,下达攻城令后他们冲在最前面的是一排盾牌兵负责抵挡城上守军的弓箭和枪弹,第二排士兵扛着云梯紧随其后伺机登城,第三排的弓箭兵则通过射击城上守军掩护前队;城上的清军守军也不敢怠慢,在孙家泰的指挥下全力布置谨防敌人登城。

    大战开始了,此时我的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如此希望清军获胜,一来刚才的苗沛霖表现得实在太嚣张,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人反感,二来就是之前定下的“中心开花”战术,留着寿州吸引各方注意而我暗中拿下周边其他地区。所以我不希望现在就让苗沛霖给寿州打下来。

    与八公山一战类似,这又是十分惨烈的厮杀,尽管没有火炮轰击,但寿州城防还是漏洞百出,几次被苗家军登上城头;幸亏孙家泰和其余几位清军将领拼死指挥守军抵抗,才将苗家军的进攻打退,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苗家军攻势渐弱,双方都已筋疲力尽,我知道如果此时我率部从城南进攻寿州的守军就崩溃了。

    但我自然不会这么做,我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强忍着兴奋之情对大家道:“看这架势寿州暂时守住了,今天苗沛霖应该是打不动了,咱们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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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临阵倒戈

    寿州终究还是安然无恙,之后几天的战事果然不出所料,苗沛霖打不下寿州城,寿州的清军也奈何不了苗沛霖,双方又打了几场,没有任何结果。

    而我也在大营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一方面担心寿州城的平衡被打破,另一方面也在等待来自颍州、凤阳那边的消息。恰在此时刘继盛进帐递上最新情报,吴如孝接到我的命令不敢怠慢,立即派麾下大将吴定彩率部一万自庐州北上进攻凤阳、怀远,沿途打退了数支土匪民团,目前已兵临凤阳;至于围攻颍州的捻军,他们一直没有给我回信,也不知战事进展如何,担心情报被清军拦截,我也不敢频繁和他们联络,就只能这么等着。

    就在我还在为颍州的战事而担心时,突然侍从来报道:“殿下,苗沛霖的使者方长华在营外求见!”方长华就是之前在庐州对付六寨十二乡时被我坑骗的那位,现在他居然又来了,我立即传唤他进来。

    “小的方长华见过城王千岁殿下。”方长华一进来便拱手行礼道。

    我朝他摆摆手道:“方兄多礼了,庐州之后再没见过兄弟,最近过得可好?”

    “托殿下的福,小人过得还好。”方长华勉强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说道,“殿下,小人这次来还是替苗统领找您商量事情的。”

    “哦,原来是这样,苗统领近来可好?听说他老人家打败了八公山李妖的豫胜营,又要大举进攻寿州,真是令人提气啊!”我继续卖关子道。

    “小人正是为此而来。”方长华道,“殿下,我家苗统领和那寿州守军已一连打了几场了,把那些守军收拾得也差不多了,差一点就能拿下寿州了。”方长华看了我和一旁的刘继盛一眼,继续道:“殿下,苗统领的意思是,如果您的人马从城南的通淝门与我们同时进攻,那寿州城就一定可以攻下了。”

    方长华几乎是在用哀求的语气和我说话,见我没有丝毫反应,他又补充道:“殿下,苗统领说了打下寿州后可以咱们两家平分寿州城的!”

    听了他这话我立即觉得有些不对劲,和刘继盛互换了一个眼神,我板起脸对方长华冷冷地道:“苗统领这是在和本王讨价还价吗?拿下寿州城之后怎么处置,难道要本王听你们苗统领安排?”

    大帐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方长华被我这么一说愣了一下,他赶紧开口道:“殿下误会了,那都是以后的事,只要您肯出兵相助,打下寿州后什么都好商量的。”

    我仔细想了一下,皖北其余几座重镇还未控制住,现在还不是和苗沛霖翻脸的时候,于是我马上又摆出一副笑脸道:“方兄说到哪里去了,本王和苗统领之间什么都好商量,请你转告苗统领放心,打寿州本王肯定会出兵配合,只不过我这个人特别信风水,要先来一卦定个良辰吉日方可开攻。”

    方长华一脸茫然,我站起身扶着他一边向外走一边道:“还望方兄转达,待本王定下这个总攻的日子,自会派人通知苗统领,到时候咱们一齐进攻必能旗开得胜。”于是连哄带骗就把方长华给送走了。

    一旁的刘继盛看了笑着对我道:“属下一直没看出来,殿下您还信风水?”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道:“说信咱就信,本王就是拖着不发兵,看他姓苗的能拿咱们怎样?”

    刘继盛笑着道:“殿下好一个缓兵之计啊,不过从他那使者的话就能看出,苗沛霖现在就想着和咱们就寿州城讨价码,可见他之前说的什么‘蓄发归顺’全都是一派胡言,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寿州城一连扛住了几轮进攻,整个寿州府衙内一片信心满满,看着进出庭院那些精神抖擞的将领,安徽巡抚翁同书感到阵阵欣慰,但心里仍有说不出的忧虑。

    “祖庚啊,苗贼被打退了,你不应该兴奋吗?”一旁的袁甲三背着手走过来,笑着对他说道。

    翁同书转过头来看了袁甲三一眼道:“挡住了姓苗的又如何?一个苗沛霖就能把咱寿州闹得鸡犬不宁,可见通淮门外的长毛才是心腹大患啊;维屏从我来安徽后就一直跟着我,不说‘战无不胜’那也是转战多地战功赫赫,这次打那冯逆一出马竟全军覆没,你说我能不担心吗?”维屏指的是之前出击兵败身死的傅振邦。

    “唉——”袁甲三叹了口气道,“长毛确实难对付,不过苗贼攻城这几天他们反倒是驻在一旁观战也不参与,你想想要是苗贼长毛一起上咱还能顶得住吗?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的,长毛是在等咱们和苗贼拼个两败俱伤。”

    翁同书听了连连点头,就在这时身穿一身铠甲的副将黄开榜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笑着对二人道:“两位大人在商量什么呢?”

    “我们在研究如何对付苗贼和长毛,根据目前的情况,我们分析认为苗贼和长毛这次并非联合,只不过是都想打我寿州的主意偶然撞到一起了,要不然他们一南一北一起攻城咱们也挡不住。”袁甲三小声说道。

    “有道理。”黄开榜点着头开口道,“二位大人,现在城内盛传说这个苗沛霖打寿州全因练总孙家泰和他结的梁子,他们还说只要咱把孙家泰绑了交给姓苗的姓苗的就会退兵,说不定还能帮咱们去打通淝门外的冯逆呢!”

    “这是谁在造谣啊?让苗贼去打长毛?哼,依我看姓苗的就是棵墙头草,谁的势大就朝谁偏,能让他退兵就不错了,你指望让他听你驱使,难啊!”袁甲三连连摇头道。

    但翁同书的脸上却突然浮出一丝笑容,他开口道:“这招儿我看行,孙家泰是苗沛霖进犯寿州的借口,我们可以派人出城去和他谈判,把孙家泰、蒙时中、徐立壮这些和他有梁子的都交给他,这样姓苗的就没了进犯寿州的借口;然后咱们再送他些钱粮,许诺他个官职,让他帮咱们一起对付长毛。到那时我寿州城内的守军也可出城策应,长毛必败无疑,寿州之围也就解了。”

    袁甲三连连摇头道:“巡抚大人,苗贼反复无常岂能依靠他?要是交了人苗贼仍不退兵咱们可就里外不是人了!之前我已经派人去湖南找两江总督曾大人请他设法相助,曾家湘军精兵强将,他们不会坐视皖北被长毛吞并,只要咱们再坚守一段时间,相信是能等到他们的援助的。何必犯险去和苗贼勾搭?”

    翁同书摆摆手道:“丢了武汉曾国藩自身都难保还会管我们?再说远水不解近火,我看苗沛霖还是可以争取利用的。”说罢他不再理会袁甲三,转过头来对黄开榜小声道:“殿臣啊,你带些手下把孙家泰、蒙时中和徐立壮三人给我控制起来,咱先派人去和姓苗的谈判,只要苗沛霖答应咱们的条件,就把他三个送给苗沛霖。”

    黄开榜连连点头,最后拱手作揖道:“遵命!”正转身欲走,翁同书在身后嘱咐道:“黄副将,千万不可走漏风声!”

    寿州城北靖淮门外的苗家军大营内,苗沛霖侧坐在铺着虎皮的长椅上,手里握着翁同书给他的亲笔信,信上安徽巡抚大印的印痕还十分清晰;而帐内站着的一排全都是他的心腹部下。

    “孙家泰、蒙时中、徐立壮三颗脑袋,再加上两万石粮食、寿州练总之位,对付城南三万长毛和城东小任庄三千人,你们说说胜算大吗?”苗沛霖突然开口对底下人道。他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十分清楚。

    “统领大人,您不打算继续攻打寿州了?”部将王金魁问道。

    苗沛霖捏着胡子,开口道:“长华刚和那姓冯的交流过,说那姓冯总在推脱一点要和咱们配合攻城的意思都没有,他们那边不动,我自己在这头唱独角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寿州城里姓翁的给咱们开的条件我看也不错嘛。”

    谋士朱鑫摇着扇子道:“统领大人,仗打了这些天咱苗家圩可是损伤近万,好三分之一的弟兄都倒下去了,要是掉转枪口去打那个冯瑞城恐怕胜算真不大。”

    另一员大将李万春说道:“统领大人,属下也以为凭我们现在的兵力很难能打败长毛,而且那小任庄横亘在咱们和长毛之间,要想去打长毛就得经过小任庄的驻地,不容易啊。所以就算要打也只能趁着他们不备来个‘智取’而不能‘硬拼’。”

    苗沛霖点点头道:“说得有道理,这小任庄还真是烦人,这个时候跑来凑热闹,太煞风景了;不过小任庄盘踞蒙城多年,和捻匪关系也不错,本帅早就想除掉他们了;现在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皖北这片地界清理清理,把长毛连同小任庄一并铲除出去。”

    又过了几天,在我继续按兵不动后,苗家军对寿州的攻势完全停止了,看来苗沛霖是想明白了知道该保存实力了。

    “殿下。”刘继盛跑进帐内道,“我们布置在城北的眼线有发现,寿州城里的清妖派人用绳子缒城而出进了苗沛霖的军营,估计他们是想要和谈。”

    “哦?莫非姓苗的识破了我们渔翁得利的想法,要临阵倒戈?”我喃喃道。

    刘继盛握着情报道:“很有可能,苗沛霖也不傻,应该不会继续在寿州城和清妖继续耗着。”

    “唉,形势开始朝着不利于咱们的方向发展了,派人联络小任庄,同时盯住了苗沛霖,不要让他搞什么小动作!”我传令道。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派去的人很快跑回来递上一封信道:“殿下不好了,小任庄突然全体北撤了,他们留下这封信给您,说他们的老家蒙城遭到妖军突袭,只得赶回救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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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地良心

    小任庄不辞而别撤围而去,寿州城东谢家集一带便空了出来,无可奈何我只得派刘秉璋率两个机动营赶紧前去补缺,这样一来寿州城东南西三线全都是我的人马,一时间战线拉长了一大截。

    感到大事不妙,我赶紧在主帅大营召集众将商量对策;刘继盛拿出情报道:“小任庄说他们的大本营蒙城遭到妖军袭击,可是我们的情报显示皖北地区的妖军已是一盘散沙分散各处各自为战,不大可能去偷袭蒙城;而离皖北最近的清妖胜保兵团现在正在山东对付当地的丘莘教叛乱和长枪会起义,没有南下安徽的迹象啊!”

    “是啊殿下,这件事实在蹊跷,小任庄撤了之后寿州城就剩下咱们和苗沛霖、妖军三方拉锯了。”周竹岐道。

    “你们说得都有道理,看来本王还得多派些人去打探打探。”我点点头道。

    就在这时刘秉璋突然从谢家集派人来报称就在他的部队刚刚在寿州城东的谢家集原小任庄的驻地扎下大营,苗沛霖也派了两个营的兵力赶到了谢家集和太平军相对而营,刘秉璋出问,结果对方出言不逊,根本不把太平军放在眼里,现在两路人马都在这里安营扎寨对峙了起来,冲突可谓一触即发。

    众将听到来报纷纷义愤填膺。“殿下,姓苗的根本不听指挥,这明摆着就是挑衅咱们!”刘铭传愤愤地道。

    谭体元也道:“苗沛霖狼子野心,说不定现在正想着怎么对付咱们呢!”

    “殿下,小弟愿领本部人马去会会那苗沛霖,定把姓苗的生擒到您面前!”刘铭传上前一步拱手请战道。

    “不急。”我摆摆手道,“咱们再等等,本王倒要看看姓苗的还能干出什么?让所有弟兄严阵以待,严防苗贼使坏!”

    又过了两天,寿州靖淮门城头上突然悬挂起了三颗怒目圆睁的人头;刘继盛焦急地跑进来道:“殿下,属下们已经查清楚了,寿州城北门挂着的那三个人是孙家泰、蒙时中和徐立壮,孙家泰是苗沛霖的死对头,蒙时中是孙的副官,徐立壮原先是苗沛霖的得力助手,后来叛变投了孙家泰。”

    “也就是说苗沛霖在寿州的三个仇人全都被寿州的清妖杀了?他们这是在公然讨好姓苗的!”我说道。刘继盛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赖文光也跑了进来,着急地道:“殿下,寿州的妖军这是要和苗贼讲和,接下来他们很可能勾结起来对付咱们。”

    “赖将军说得有道理,不过本王早有准备!”我笑着说道。然后让侍从搬出了早已绘制好的几十张公文告示,公文告示的内容是:加封苗沛霖为太平天国奏天义,掌管寿州以及皖北。

    赖文光接过文告一看,满脸疑惑地道:“殿下,您这是?打算要加封那个苗沛霖?”

    我笑着说道:“咱们公开册封苗沛霖只是缓兵之计罢了,让苗贼和清妖相互猜忌,咱这边只要等到颍州和凤阳一拿下,我们就发兵把寿州的妖军和苗贼一锅端了!”

    赖文光听了我的话连连点头,又问道:“殿下,那苗沛霖要是和清妖勾结不接受我们的册封怎么办?”

    我看看赖文光,笑着道:“本王自有办法让他接受我天国官职。”

    于是我派手下人把任命苗沛霖的文告贴得到处都是,寿州城内的“中军统”也忙活起来,四处传播苗沛霖投太平军的消息,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流言四起。一连几天,寿州城内的清军和城外苗沛霖的苗家军全都没有了动静。

    看到这招儿初有成效,我立即进行第二步,派使者去找苗沛霖称打算在谢家集两军阵前搞一个正式的册封仪式,将“奏天义”的官职授予给他;担心苗沛霖不答应,我让使者哄骗苗沛霖称只要有了这枚象征身份的“奏天义”印章,安徽境内的所有太平军和捻军就不会与他为敌,所有宣布效忠太平天国的地方义军也可受其节制。

    我知道苗沛霖是通过和捻军作战起家的,现在想要自立就必须少树敌人,他一直很想和捻军讲和,所以这“奏天义”的职位对他是极有诱惑的;使者回来表示,苗沛霖果然经不住诱惑,答应在谢家集会面听我册封。

    与苗沛霖会面的地点在谢家集两军中间的空地上,因为我们双方的不信任,所以只能选在两路人马的中间,这样谁也无法使诈;中午刚过苗沛霖如约来了,在大队苗家军随从的前呼后拥下,他披着白色袍子,戴着白色手套,一身潇洒的马褂很有风范。按照我事先的要求,苗沛霖及其部属已经全部易帜改插印有“太平天国奏天义”字样的旗帜。

    苗沛霖缓缓走到我面前恭恭敬敬行礼道:“苗家圩三寨六营统管苗沛霖,见过城王千岁殿下,城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苗统领多礼了。”我一手握着任命书,一手拿着“奏天义”的印章,上前对他道,“我,城王冯瑞城,谨代表太平天国天王陛下和中央议会,加封苗统领为太平天国‘奏天义’,治所寿州,管辖皖北军务民情。”

    苗沛霖跪在地上双手恭敬地接过任命书和印章,叩头道:“卑职接旨谢恩!”

    象征性的册封礼节之后,苗沛霖和他的随从纷纷转身准备离开,我立即叫住他道:“苗统领可否近一步说话?”

    苗沛霖看看四周,笑着道:“当然可以。”于是我们分别撤去各自意手下,相对站立。

    “苗统领,听说最近那寿州城内的清妖有意拉拢您,您不会和他们站到一起吧?您知道我们天国可是一向重视你们苗家圩,这次这个‘奏天义’的分量可不轻,可以调动庐州以北所有的义军。”我开口道。

    苗沛霖听了我的话,笑嘻嘻地道:“城王殿下对苗某的厚爱那自然是无可比拟,不过殿下您刚才的话可不能乱说啊,天地良心,我苗沛霖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您、对不起天国大业的事啊?”

    看我没有反应,苗沛霖继续道:“殿下,这两天那寿州城内的伪安徽巡抚翁同书确实想讨好本帅,他不但杀了和我有矛盾的孙家泰那几个人,还想让我做那寿州练总和您作对,他这是妄想;您知道我苗沛霖只忠于城王您一个人,所以我是绝不会和他们握手言和的。”

    苗沛霖一副“诚恳”的样子就差流眼泪了,但还是能看得出他根本就是在敷衍我,我便假装感动状道:“苗统领的为人本王清楚,刚才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本王相信苗统领必能成为我天国大业的中流砥柱。”

    之后又和苗沛霖假情假意地互相客套了几句,然后各怀心思地互相道别了。

    “祖庚啊祖庚,瞧你整的,我们这边杀了苗贼的仇人,苗贼在那边公然投匪;被你杀的孙家泰他们可都是忠义之士啊,你这不是自毁长城,让亲者痛仇者快吗?”寿州府衙内袁甲三一边数落着一旁的翁同书,一边连连摇头丧气。

    “不对啊。”翁同书也连连摇头不解地道,“之前明明和苗沛霖谈好了,他怎么突然又跑到长毛那里做起长毛的官了呢?”

    “我看你真是糊涂。”坐在一旁的安徽按察使毛鸿宾喝了一口茶道,“苗沛霖两面三刀,善于投机,现在他这是在咱们这边和长毛那边两边通吃啊,我说祖庚啊,你在皖北呆了这些年了还不清楚,想指望倚靠姓苗的帮你对付长毛,你这不是糊涂吗?”

    翁同书不甘心被同僚批评,连连摆手,说道:“二位大人言重了吧,没准苗沛霖是在骗取长毛信任,找时机进攻长毛呢!”

    就在这时从外边跑进个侍从官向翁同书递上一封信道:“巡抚大人,这是苗统领给您的亲笔信。”

    翁同书立即拆开信读了起来,越看越开心,看完之后差点高兴地跳起来,他把信展示给袁甲三和毛鸿宾道:“你们看,苗沛霖在这信里说了,他之所以接受长毛的册封就是为了骗取长毛的信任,他说现在长毛已经疏于防备,他已决定三天之后的晚上趁夜偷袭城东郊谢家集的长毛军营,举火为号让咱们出兵策应!”

    袁甲三和毛鸿宾的目光还在那封信上,翁同书已经不再理会他俩,唤来总兵宋庆和副将黄开榜,高兴地道:“二位将军,为维屏报仇的机会来了,终于可以出城和长毛好好打他一场了。”

    夜幕降临,四周安静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我躺在主帅大营里,反复回想着前几天和苗沛霖的会面,对他那副做作得有些过头的表现依旧印象深刻。

    就在这时突然有手下进账来报道:“殿下,城东刘将军派人来报称他的大营外一片火光冲天,好像是临近的一片树林突然着火了。”

    听了这样的来报我十分惊诧,赖文光、刘铭传他们几个也闻讯在第一时间跑了进来,赖文光道:“军营周围怎么会突然起火,这事蹊跷啊!”

    就在这时又有手下来报道:“殿下不好了,我军驻扎在谢家集的军营遭到了妖军偷袭,妖军从不同方向来犯,刘将军快招架不住了,向您求援!”

    “怎么会这样?”我赶紧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一边拼命地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安排刘铭传道:“刘将军,你先带两个营兵力前去接应仲良,注意不要恋战,先把仲良他们救回来。”

    刘铭传立即翻身上马拱手道:“遵命!”说罢骑着马去召集他的部下了。

    “殿下,仲良在谢家集的营盘很严密竟然会抵御不住,看来这次妖军来袭是有备而来啊!”赖文光说道。

    我点点头,一脸怒气地道:“既然妖军找死咱们就送他一程,快为本王召集炮队,本王要把他们全都炸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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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还治其身

    寿州城东谢家集方向已是火光满天,刘铭传带着增援部队已经投入战斗,而我也和赖文光、谭体元等将指挥大部队迅速跟进,我的炮队也在最前边摆开架势,随时准备轰击来犯的清军。

    东北方向的喊杀声还在回荡,我不时焦急地望向谢家集那边,又过了许久,终于看到刘秉璋领着大队部下狼狈地赶来。

    “殿下,属下的大营遭到妖军两波袭击,他们攻势太猛,我守不住……”一见到我刘秉璋赶紧道,像有一肚子苦水似的。

    我赶紧摆手示意他道:“刘将军辛苦了,先回营里!”

    刘秉璋和他的部属尽数撤回了大营,后面紧跟着刘铭传和他的两营人马断后,刘铭传纵马而来朝我高呼道:“殿下,属下已把刘将军的人马都救回来了,妖军来势太凶,正在后头追击我军!”

    “刘将军你也辛苦了,快回去吧!”我朝刘铭传道,“妖军胆敢追来,本王就用‘开花大炮’招待他们!”

    果然跟在刘铭传部身后的是一支清军,为首的一员大将高呼道:“长毛休走,爷爷宋庆在此。”

    眼见对面的清将十分嚣张,我立即指挥炮队道:“放炮!喂他们炮弹!”于是“开花大炮”一瞬间一起放出,对面的清军立即被炸得人仰马翻,那员名叫宋庆的清军将领也被炮弹从马上震飞,一下摔出十几步,被身旁的亲兵赶紧给拉到后面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对面的清兵显然被大炮给炸蒙了,他们本以为太平军会一败涂地继续溃逃,没想到遭此当头一棒。又是一轮轰击,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成了炮灰;见到这番景象我十分满意,笑道:“敢偷袭本王的军营,让你们尝尝这克虏伯大炮的威力……”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的炮兵重新装弹的这个空闲之机,突然从斜对面又冲出了一支清军,他们来得太快,克虏伯大炮甚至来不及掉转方向,很快就被他们逼近穿过了射程;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这帮人个个挥刀抡棒装备简陋,然而高大笨重的“开花大炮”在他们面前却没有任何办法,我的炮兵队伍一触即溃,根本抵挡不住。

    “开花大炮”无法发射,炮兵们只得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这样的景象我着实没有想到,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德国大炮居然被打成这样,顿时脑袋一片空白;慌乱之际我下意识赶紧挥手示意周国贤,很快周国贤领着“华兴军”一排洋枪迅速赶来,这支洋枪队是我的救命稻草,也是我最后的王牌。

    但是“华兴军”赶到之后,新的问题出现了,我的炮兵营已经和敌人完全纠缠在了一起,“华兴军”无法列队射击;没办法我只能让他们就地解散试图让他们自己冲过去解救炮兵,但是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华兴军”反倒步调混乱,人员相互拥挤让后面的兵士都抬不起枪,战斗力还不如冷兵器。

    眼看炮兵营就要覆没,“华兴军”一片混乱,千钧一发之际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殿下,看我六麻子的!”是已经撤回大营的刘铭传,他挥舞大刀又杀了回来,他的副将唐定奎领着部属紧随其后;刘铭传的杀到让混战中的清军大吃一惊,在刘铭传及其部下的拼杀下,战场形势又被逆转,不少炮兵带着大炮安全地撤了回来。

    清军终于招架不住开始退却,刘铭传亲自指挥部下断后,直到所有的敌人全都撤走,他才提着刀趴在马上回了大营,我知道他杀了一整晚,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回到大营一统计,这一晚清军的进攻让我不但折了千余人马,还有六门克虏伯大炮被毁,占所有大炮的三分之一,半数炮兵都已负伤丧失战斗力,此前曾打得淮军落花流水的炮兵营这回却遭到了重创。

    此时天还未亮,但主帅大营里聚集着灰头土脸的将领们,大家都愤愤不平聚在一起不愿离去。

    “刘将军,看你在谢家集的大营安在高地,扼守险要,怎么会被妖军这么容易突破呢?”赖文光十分不解地问道。

    刘秉璋连连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啊,起初我以为是正常的妖军袭营,结果打到一半又来了一路妖军,我们猝不及防啊!”刘秉璋转过头来对着我道:“殿下,属下丢失要地,还请殿下恕罪!”

    我摆摆手道:“刘将军不要自责,今晚的事不怪你,但听你这么说这妖军的袭击有些不对劲啊!”

    刘秉璋气愤地道:“两路妖军,有一路是从北边来的,另一路是从城里出来的!”

    “难道……”赖文光捏着下巴开口道,“难道有一路妖军不是从寿州城出来的?这里除了寿州城内哪里还有妖军,莫非他们是苗沛霖的人马假扮的?”

    “对,一定是这样,姓苗的早就和清妖眉来眼去暗中勾搭,这事他干得出来!”一旁的周竹岐也跟着说道。

    听了他们的话我连连点头,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道:“妈的,苗贼还真是不老实,竟敢对我们动手!”众将也是纷纷附和大骂苗沛霖背信弃义,此时我的心里已是怒火万丈,这次苗沛霖和清军的联合偷袭让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已经很久没有败得这么惨了。

    第二天上午苗沛霖派人送来三张虎皮两张豹皮,称自己昨晚疏忽所以在清军袭击我军时没能及时相助特意赔罪;但苗沛霖这一做贼心虚的举动让我更加肯定他没干好事。

    不一会儿刘继盛拿着情报快步跑进来道:“殿下,最新情报,捻军已经攻克并占据了颍州,吴定彩将军也率部占领了凤阳、怀远二地,与我们之前拿下的盱眙连成一片,现在皖北腹地只剩下寿州一处了。”

    终于等来了这个日夜期盼的消息,这意味着我们的“中心开花”战术已经取得了成效,就在各方势力都把目光集中在寿州之际,皖北大片区域已被我暗暗收入囊中,现在终于可以放手总攻寿州把这里的残余势力清理一下了。

    但我注意到刘继盛似乎并不开心,仍是一副愁云满面的表情,我立即问道:“刘宰辅还在担忧什么?莫非有坏消息?”

    刘继盛点点头,道:“殿下,我们‘中军统’人员已经调查清楚了,昨晚偷袭我们的就是苗贼的苗家军,他们已与妖军暗中勾结,点火为号袭击我们在城东的大营;而重创我军炮兵营的也是苗贼的人马!”

    听了刘继盛的报告,我已经握紧了拳头,心想苗沛霖这仇我一定会报。

    “还有就是……”刘继盛翻着报告继续道,“殿下,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之前驻兵湖北襄阳的荆宜施道李续宜李妖受曾妖头派遣,率两万湘军进入安徽,朝着皖北咱们这边开过来了,估计是那曾妖头不愿意让我们控制皖北,特意派李妖来增援两淮地区溃散的妖军。”

    “好啊,曾国藩这家伙都被本王赶到湖南了还不死心,非要领着他那湘妖军与本王处处作对,李妖的人马要来可不是一件好事,咱们得尽快拿下寿州把皖北整片属地的篱笆扎紧,这样那李妖才不会有机可乘。”我说道。刘继盛连连点头。

    于是我立即召集众将商议总攻寿州的事宜,大家到齐后我开门见山地道:“诸位将军,目前皖北颍州、寿州、凤阳、盱眙一线除去寿州已经完全被我们控制,现在寿州城内的妖军勾结苗贼妄图袭击我们,苗贼支走小任庄后朝着咱们也是蠢蠢欲动,湖北的李续宜李妖也想要率湘军入皖趟这浑水,我们必须赶在局势变得混乱前一举拿下寿州控制住皖北。”

    “殿下,之前那苗贼和寿州妖军的战斗大家也都看到了,其实寿州城的防御并不牢固,我六麻子愿带两营人马从城南通淝门进攻,不消半日就可拿下寿州城!”刘铭传信心满满地请战道。

    “不可。”赖文光开口道。尽管刘铭传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还是继续道:“殿下,那苗贼的人马就在那边盯着,一旦刘将军攻到一半他从半路杀出那就危险了;如果我们全力进攻寿州自然不是问题,但关键是苗贼和寿州妖军勾结有可能坏事!”

    赖文光的话得到了在场多数将领的赞同,刘铭传也无话可说了,大营里寂静了片刻,刘继盛突然开口道:“殿下,诸位将军,属下有一计!”

    “刘宰辅快讲!”

    “既然苗贼和寿州妖军约定举火为号袭击我们大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假扮火号引寿州守军出城,在我军大营设伏将他们歼灭后我们再装成他们回寿州骗开城门,给妖军来个夜袭寿州城。”刘继盛道。

    “有道理,我看行!”不少将领表示赞同。

    我开口问道:“那一旦城内的守军不信我们的信号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已经和苗贼配合过一次并尝到了甜头,这次咱就在通淝门外的主帅大营也就是这里点火,相信寿州城内的清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来。”刘继盛说道。

    “有道理,殿下,我也认为此计可行!”赖文光也点头道。

    “很好,就这么办,传本王令,全军在此大营四周设伏,今晚咱就在这里点火为号引寿州城内的妖军出来,本王要让他们有来无回。”我当即下令道。

    这还真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的主帅大营附近点起了明亮而又显眼的火焰,果然不出所料,寿州城开始骚动了,很快城门打开,一路清军杀将而来,他们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地冲进我们的大营,一时间埋伏在四周的太平军喊杀而出,枪声喊杀声此起彼伏。

    惊恐与无助写在了一个个被围清军兵将们的脸上,营外的烟火还未熄灭,而亲自在一旁高地指挥围攻的我此时心中也燃烧着熊熊怒火,我对旁边的赖文光道:“一会儿全歼这支妖军后你马上带人换好衣服,进城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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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北上凤台

    “好啊,你们这帮天杀的长毛,居然使诈,告诉你们,爷爷宋庆可不会怕你们!”被围的寿州守军还在负隅顽抗,他们的统帅宋庆挥舞大刀,依然在阵中嘴硬。

    我看得有些不耐烦了,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刘铭传,刘铭传立即心领神会,毫不犹豫提刀纵马便冲了过去,只见刘铭传像一枝利箭一样直扑宋庆,宋庆还没反应过来,刘铭传大刀已经挥起,刀面狠狠拍在了宋庆的脸上,把宋庆直接给拍晕了。眼见对手如此不经打刘铭传也摸摸脑袋笑了。

    其余的清军士兵见到主帅被打晕顿时像丢了魂一样,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基本没费什么功夫这支三千多人的守军队伍就被尽数拿下了。

    赖文光按照我之前的吩咐立即领着手下冲了上来,他和部属们纷纷换上清军的号卦,然后打起这路人马的旗帜向着寿州通淝门前进,我立即领着刘铭传、周国贤等带大部队满满跟在后面准备伺机入城,让谭体元领着他的“新四军”在大营北面策应以防苗沛霖有动作。

    “快,快开城门,我们回来了。”我在远处都能听到赖文光他们冲着城楼上的守军叫门的声音,然而这次却并不顺利,城头守城的清军愣了一下,忽然开口道:“原来是宋总兵的人马,宋大人,您还好吧?说两句话呗!”

    他们竟然要宋庆答话,可此时那姓宋的早被捆在大营里不知苏醒了没,此时我的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眼看赖文光他们要被识破,只见赖文光灵机一动,扶着肚子耷拉着脑袋,一旁的部下心领神会地喊道:“宋总兵负伤了,哪有力气和你讲话,你要再纠缠大人有个三长两短你的脑袋也别想要。”

    城上的士兵不敢再问了,天色暗淡也看不清,他还是把城门缓缓打开了,赖文光的和部署们头也不回就进了城去,过了片刻只听得城内想起一片短暂地喊杀声过后,一个太平军战士挥舞大旗跳上了城头,很快更多的战士上来,他们很快把城门给打开了。

    “走,弟兄们,进城!”见此情景我十分兴奋,领着掩藏在不远处的大部队立刻扑向了寿州城,这个夜晚寿州注定不会平静。

    控制并稳定全城几乎用了一个整晚上的功夫,在一片混乱中太阳已经慢慢升了起来,我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骑着马在城里巡视了一圈,各处屯兵的要塞已被太平军控制,满街都正在拆解防御工事的太平军和被押解着双手举过头顶的清军俘虏,城里不少百姓就站在街道两旁看热闹,部下们按照我的命令秋毫不犯。

    来到寿州府衙也就是安徽巡抚衙门,这里已被太平军控制,里里外外都是全副武装的太平军士兵,唐定奎正指挥部下搜寻躲藏的清朝官吏,见到我进来之后他们纷纷行礼。

    我坐到安徽巡抚衙门大堂的正座上,没控制住居然打了个盹,等我醒来时刘铭传、赖文光他们已经在堂下候着了。

    见我醒来,赖文光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寿州城已被我军控制,现在我军已经全部进城接管所有防地。清妖方面除了副将黄开榜目前下落不明可能躲到百姓中了,其余的像伪安徽巡抚翁同书、伪漕运总督袁甲三以及伪按察使毛鸿宾、安徽道员张学醇、伪寿州知州毛维翼之类的妖吏数十人无一漏网。”

    我连连点头,赖文光继续道:“我们在寿州库仓内发现了十几万石杂粮,稻米麦面更是不计其数,估计足够全城吃上好几年了。”我笑着道:“皖北地区连年灾荒民不聊生,这些狗官却屯了这么多粮食不肯分给百姓或是赈济灾民,怪不得这里民变四起,盗匪横行。”

    赖文光点点头,又问道:“殿下,那些妖朝官吏我们该如何处置?”

    “先关起来吧,等这场仗打完了连同上次那批淮军的俘虏一并处置了吧!”我摆摆手道,赖文光拱手遵命。

    就在这时刘继盛也进了大堂,我便开口问道:“刘宰辅,城外的那个苗沛霖知道咱们拿下寿州后有什么动静吗?”

    刘继盛开口道:“回殿下,属下也正要和您说这事呢!苗沛霖今天一早就撤兵走了,应该是退回他的老巢苗家圩了。”

    “原来如此,本王想要收拾他,这苗贼反而自己先跑了,无妨,等我们稳定了寿州的局势,本王不介意北上凤台和他决战。”我笑着说道,心想摧毁了我半个炮兵营,苗沛霖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赖文光开口道:“殿下,现在皖北一线基本被我们掌控了,清妖在安徽的所有兵力包括伪官们都已瓦解,皖北已经是无主的状态,除了还有一些未被剿灭的地方势力外,就剩下北面控制凤台蒙城一带的苗沛霖了。”

    “很好,传本王命,全军休整两天后本王要亲率队伍北上凤台苗家圩。”我下令道。

    然而第二天中午,寿州城外却出现了十几个叫门的,自称是小任庄的人,守城兵士见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顿时生出疑心向我汇报。

    “放他们进来吧,看看他们要干啥?”我说道,于是经过几轮搜查后让他们进来了。

    这些人一见到我,刷的一声齐刷刷地全都跪下了,只见他们鼻涕一把泪一把,为首得一个哭丧着道:“城王殿下,您可要替我们小任庄做主啊!”

    “这是咋了啊?各位兄弟有话慢慢说!”我说道。

    那个人道:“我们小任庄听说蒙城被袭,就跟随任庄主回去救援,结果在蒙城遭到了苗贼的人伏击,损失惨重;原来偷袭蒙城的消息是假的,都是苗贼的阴谋啊!”那人边哭边道,“我们任庄主还有他的侄子们都被苗贼给捉去了,蒙城也被他们乘虚攻占了!全庄只有我们弟兄几个拼死逃了出来。”

    “苗贼太可恶了!本王就觉得这蒙城被袭事有蹊跷,没想到这苗贼竟然如此阴险!”我愤怒地说道。

    就在这时刘继盛来到我的一旁低声对我道:“殿下,最新消息,任庄主和他三个侄子都已遇害,苗贼现把四人的头颅挂在苗家圩示众呢!”

    尽管他的话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这群小任庄的听到了,他们听说庄主遇害的消息后更是五雷轰顶、哀嚎不断,当场哭晕了好几个。

    在场众将无不为苗沛霖的所作所为而义愤填膺,我把双手插在腰间,厉声道:“诸位放心,苗贼伤天害理、无恶不作,本王很快就挥师北上一举捣毁他的苗家圩,给诸位一个交代。”将领们全都点头示意,我又转头吩咐手下人道:“先扶小任庄的兄弟们下去休息吧!”

    终于到了出兵的日子,不知是否是巧合,临走前不小心碰倒了巡抚衙门的一个花盆,结果花盆底下居然压着一个奏折,我饶有兴趣地打开一瞧,正是一个月前漕运总督袁甲三想要上给咸丰皇帝的,奏折的主旨大意只有一个:苗沛霖反复无常有心谋逆,建议尽可裁撤遣散苗家圩!

    袁甲三列出了苗沛霖威胁的四个原因:第一无限制扩军、第二肆意拓展地盘不受节制、第三巴结胜保挑唆满汉官吏影响团结、第四擅自攻伐其余各部团练假称奉旨。看了袁甲三的奏折我会心一笑,心想这安徽的一众清吏里还是有明白人的,可惜袁甲三的奏折写得真不是时候,赶上了咸丰去世,朝廷陷入政治漩涡,袁甲三的奏折也没能递上去。

    赖文光、刘铭传等将领已将部队集结在城外等我,这次进攻苗家圩我依然要亲自前往,和苗沛霖的苗家圩斗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新帐旧账一起算的时候了。这次出征我动用了两万人马,留下谭体元带一万人守寿州,之前被苗沛霖偷袭的炮兵营也重新聚集起来参与这次进攻,他们都已蓄势待发等着向苗家圩复仇。

    凤台离寿州只有半天的路程,渡过淮河后苗家圩已经依稀可见了,就在这时面前突然有一路打着太平天国旗帜的人马拦住了去路,仔细瞧,他们的旗帜是“太平天国奏天义”,他们是苗沛霖的队伍,但领头的却不是苗沛霖,而是一个身材肥胖的提着刀的大胡子。

    大胡子一见是我们脸上露出了笑容,上前一步笑嘻嘻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是城王殿下的人马,瞧把我们吓得,听说殿下前几日攻克了寿州城,可喜可贺啊!”

    “你家苗统领在哪?本王这次北上光顾你们凤台苗家圩,是有要事与苗统领相商。”我说道。

    “真不好意思殿下,我家苗统领北上蒙城办事去了,在下是他的副将王金魁,您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听说苗沛霖不在我感到十分失望,而对面王金魁见我没有反应,板起脸道:“我们苗统领临走时有令让在下负责苗家圩外围防务,所以您要是没啥事就请离开,再靠近一步休怪我们苗家军不客气!”

    我侧头看看刘铭传,刘铭传微微一笑,说了句:“让俺六麻子来!”说罢他挥起大刀直扑对面的王金魁,王金魁没有想到真的动手,只得也举起刀也迎了上来,只见王金魁挥舞大刀张牙舞爪地高呼道:“我乃名震皖北的‘赛关公’王金魁,你休想胜过俺手中的青龙刀!”

    “呸!不就是有两撮胡子吗?也敢和武圣人相提并论。”说罢刘铭传挥刀而上,与王金魁斗作一团,只四五个回合王金魁便招架不住连“青龙刀”也掉落在地上。王金魁转身拔马欲逃,结果刘铭传抢先一步将其一刀劈下马来。

    我军阵中传来一片叫好之声,对面的苗家军见状则纷纷向后溃逃,我毫不犹豫立即指挥大军追击,一路撵着溃兵来到了苗家圩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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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棋逢对手

    苗家圩不愧号称“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不但背靠凤台县城有高高的圩墙庇护,圩寨高台外也布满拒马等防御工事。我的人马在苗家圩外面摆开阵势,对面的圩寨高台上此时已经站满了一排手持弓箭的苗家军士兵,他们严阵以待早已拉开弓弦死死地瞄着我们不敢有一丝放松。

    眼见我们要攻打苗家圩,周围的村子居然有十几个好事的乡民跑到一边看热闹,听他们说道:“这是哪来的队伍啊?不想活了,连苗家的‘紫禁城’都敢打,有胆!”“捻子和官军都拿不下这‘紫禁城’,我看这些人也悬啊!”

    听到一旁乡民的话我笑着对身旁的诸将道:“本地人居然管苗贼的老巢叫‘紫禁城’,本王今天就要看看这‘紫禁城’是不是名副其实!”

    正要下达攻城命令,对面苗家圩高台上突然笨手笨脚地爬上了一个身穿旗袍的年轻人,见到寨外的大军罗列着实吓了一跳,过了半晌他才颤抖着缓缓开口道:“您……您就是城王殿下吧,小的是苗……苗统领的侄子苗景开,刚才那王金魁要是得罪了殿下您还请殿下恕罪,不要迁怒于我苗家圩!”

    我看了苗景开一眼,不客气地道:“苗沛霖在哪?本王要见他!”

    “我叔叔去蒙城了,殿下您要是非要见他那就麻烦你去蒙…蒙城那边吧……”苗景开边说边把手颤抖着指向北边,看他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和他叔叔那副狡诈的嘴脸完全不同,我的心里还真生出几分怜悯之情。

    我环顾苗家圩一圈,目光又回到了寨门前,只见苗家圩正门口悬挂着四颗眉目依然分明的人头,我立即反应过来那不是别人,正是小任庄的任坤、任文、任定、任虎,半个月前还与这些草莽好汉一起在寿州城外联合作战,转眼间他们已经惨遭枭首寨前。

    正是这四个人头让我心中的怜悯又转化为了愤怒,残忍的苗沛霖和他的苗家圩根本不值得同情,既然苗本人收拾不到,说什么也得拿下他的老巢苗家圩。

    我板起脸,对全军下达命令道:“传本王令,进攻苗贼老窝!”

    对面的苗景开听闻我下达进攻的命令更加焦急了,连连摆手道:“殿下不可啊,我苗家圩铜墙铁壁,你们根本就打不透,殿下您英明还是赶紧退兵免得伤亡是吧,殿下,殿下……”

    苗景开还在连连叫喊,我微笑着道:“铜墙铁壁是吧,本王的炮兵营早就想试试是你们苗家圩的圩墙硬还是开花炮弹硬。”说罢我一摆手,身后的炮兵队伍立即出阵,尽管规模照以前小了不少,但对付苗家圩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不少苗家军守寨的士兵甚至还不来不及恐惧,就随着圩墙一齐被炸成了粉末,只用了一轮轰击,苗家圩所谓的铜墙铁壁就噼里啪啦地全都塌了下来,苗景开本人也重重地摔在地上,连连惨叫。

    我带着队伍直接踏着残垣断壁就进了苗家圩,就在这时又从院落内冲出了几十个手持刀剑的苗家军士兵妄图顽抗,我侧头示意一旁的刘铭传,刘铭传立即挥舞大刀跳上前去,一刀就砍飞了三四个,他的部属们也不甘落后,争相冲上前来像猛虎扑食一般按倒苗家圩的士兵就是砍杀。

    苗家圩的大院内瞬间变成了屠宰场一般,鲜血四溅,哀号遍地,太平军战士们尽情虐杀着苗家军的残余,发泄那天被偷袭得苦闷。

    我看着这一切也不知是该振奋还是难过,平静地朝周国贤摆摆手,他立即领着十几个“华兴军”队员跑了过来,我也不多说话,直接领着他们向苗家圩里面闯。

    这个苗沛霖,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住在“紫禁城”,他所住的庭院房间居然真得是用紫禁城里的建筑来命名,中间的是“太和殿”和“中和殿”,两旁则是“文华殿”和“武英殿”;周国贤一脚踹开了“太和殿”的大门把我迎了进来,这应该就是苗沛霖平时呆的地方,墙壁上挂满了他本人的字画,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爱好。

    在苗沛霖的一副字前我停住了脚步,喃喃地读道:“我自横刀向天笑,此生休再误穷经。”奇怪,这不是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的诗句吗?原来苗沛霖早就写出了这句诗。

    后院内传来阵阵啼哭声,周国贤立即领着四五个战士冲过去一探究竟,我也迈着步子跟在他们后边。进了后屋一瞧,四个女子正抱在一起坐在地上痛哭,其中一个年长点的妇人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男童也跟着一起哭泣。

    “他们应该就是苗贼的家眷了。”周国贤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手下人把从门口活捉的苗景开连拖带拽押了进来,周国贤拔出腰刀架在他脖子上厉声问道:“苗小贼,识相的老实交代!”

    苗景开此时早已被吓得颤抖不已,张开嘴道:“是…是我叔叔的……原配夫人徐氏,三个妾邹氏、杜氏和张氏……还有叔叔十岁的儿子……苗连生,军……军爷您饶命啊!”

    原来是苗沛霖的妻妾,她们此时早就被吓得丢了魂只是哭泣,周国贤低声问我道:“殿下,怎么处置?”

    “把那徐氏、苗连生和苗景开一并押下去先关起来。”我开口道,他们毕竟是苗家人,将来总得有个交代。周国贤立即拱手遵命,指挥手下押解三人出去,我又看看地上那三个苗沛霖的小妾,道:“至于她们几个……”

    周国贤根本就没听我说话,“嘿嘿……”地坏笑了两声,直接转身溜出去了,临走还把门给带上了。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还真有些痒痒顿时生出一丝邪念,我仔细端详着苗沛霖的三个小妾,她们都很年轻约莫二十岁上下,也确实都充满姿色,心想苗沛霖这家伙的眼光还不赖啊。

    见屋里人少了三个女子的啼哭声渐渐变弱,杜氏甚至抬起头看我,一边擦拭眼角的泪痕,一边娇滴滴地问道:“您……您就是冯瑞城大人?我们只是他的妾室而已……”

    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反倒让我也起了兴致,已经许久未接近女色的我瞅瞅窗外再次确定四下无人后,笑着上前把杜氏扶了起来道:“本王就是太平天国城王冯瑞城,被你家苗大人给坑坏了;不过本王对你们没有恶意,只要能服侍好本王。你看行吗?杜小姐?”我边说边将杜氏的衣衫如抽丝剥茧一般向下脱,嘴上甚至蹦出了与时代不符的话语。

    我的话语让杜氏反而也来了一丝兴趣,她用手象征性地挡了两下便不再试图阻止我,于是我愈发不可收拾,一把将杜氏放倒在旁边的床铺上,心想苗贼祸害了那么多家庭,我把他的女人给拿下应该也不出格。

    于是在杜氏地连连呻吟下我的身心得到了极大得放松,坐在地上的那两位也没有什么敌意了,于是我跳下床,一手拉一个把她俩也拽了上来,道:“邹小姐,张小姐,你俩等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完事之后我麻利地爬起身穿好衣服,三个女子还赤身躺靠在一起似乎意犹未尽,我朝她们挥手作别,快步走了出来看看苗家圩的情况如何。

    此时的苗家圩已经完全被征服,庭院内全都是忙着向外搬战利品的太平军战士,大殿外则四处是血迹甚至无从下脚,苗家圩正门内的空地上跪着一大批苗家圩的俘虏,其中有士兵也有他们的家眷。

    “殿下,苗家圩已经被我们完全控制,您知道吗,我们从里面的库仓搜出好几万石粮食,还有十万两白银,刀兵器械也是数不胜数。”赖文光走过来对我说道。

    “哈哈,不错不错,看来像苗贼这样当个团练油水还是蛮多的嘛!”我笑着说道,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圩寨正门上还挂着任坤他们的首级,小任庄的遭遇让我十分同情,不过现在也算替他们报了仇了,于是我对赖文光道:“把任庄主他们请下来吧,本王要厚葬他们。”

    手下人刚刚摘下四颗脑袋,突然有一队人马二十几骑从远处向着苗家圩飞驰而来,只见他们个个头裹白布,手持兵刃,杀气腾腾地狂奔过来,在他们背后也是一片烟尘滚滚。

    手下兵士见状立即示警,我赶紧叫来刘铭传,刘铭传见状便提刀上马出寨相迎,对面这伙人纷纷勒住了缰绳;他们为首的个年轻人,二十岁上下,披头散发头缠白绳,胯下一匹油光发亮的黑色战马,手中一杆蓝缨缠绕的亮银枪,很像演义小说中赵子龙那种潇洒的战将。

    “对面来者何人?有何贵干?报上姓名,否则休怪我六麻子手里的刀不客气!”刘铭传厉声喝问道。

    年轻男子十分不屑地瞅了刘铭传一眼,提起银枪道:“小贼休挡爷爷路,否则让你领教爷爷这柄西楚霸王!”

    眼见对面人挑衅,刘铭传二话不说纵马一跃上前,一刀砍向那年轻人,年轻男子却是十分镇定,刀至眼前才微微一侧脑袋,十分轻巧地就将刘铭传这一刀躲了过去。很快他便举枪反攻,当头一枪刺向刘铭传面门,刘铭传一惊立即收刀将这一枪挡了回去。

    很快叮叮当当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个年轻的枪法十分精湛在刘铭传面前丝毫不落下风,刘铭传的大刀在他面前反而显得十分笨拙,我知道这会刘铭传是棋逢对手了;二人又战了四五十个会合,年轻男子完全占据上风,招招紧逼,刘铭传竟完全没有反攻之力,顾此失彼穷于应付。

    “这小子的霸王枪使得真是出神入化,刘将军这回恐怕是要输了!”赖文光低声对我道。

    赖文光话音刚落,年轻男子便抓住破绽一枪扫向刘铭传,刘铭传为了躲避失去了平衡硬生生从马上跌了下来,祥子狼狈极了,这一幕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年轻男子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刘铭传身上,不再理会他径直朝着苗家圩寨门过来了,见到任坤他们的首级,男子当即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番景象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我问一旁的苗家圩俘虏道:“此人究竟是谁啊?你们有见过吗?”

    苗家圩一个俘虏战战兢兢地道:“他……他就是人送外号‘西楚霸王’的任化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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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顺立国

    任化邦哭了一阵,突然抓起银枪跳了起来,周围的太平军战士见状都抄起兵器但不敢靠近;只见任化邦已是怒目圆睁,他忿恨地环顾了一圈,眼睛里好似要喷出火一样,之后缓缓开口道:“苗贼在哪里?”

    “这里没有姓苗的,只有我们城王殿下!”刘铭传大声道。

    “城王……你们是城王的人?”任化邦的表情有所缓和,他抬头瞧了瞧苗家圩四周插着的“城殿”军旗,便把手中的银枪慢慢又放下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小任庄的庄主任坤曾经说过他最小的那个侄子好多年前参加了捻军,不会就是这个任化邦吧?我上前一大步来到任化邦的面前道:“本王就是太平天国城王冯瑞城,是任庄主生前的朋友,任庄主被苗贼谋害,本王已率部攻破这苗家圩为任庄主报了仇;不知这位好汉和任庄主是何关系?”

    任化邦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的装束,终于露出了信任的目光,刷的一声突然单膝跪地拱手道:“久闻城王殿下英雄豪杰,小弟乃是蓝旗旗主、蒙城小任庄的任化邦,任庄主是我叔父,那三位是我三个堂兄,我们小任庄久仰殿下早想与您并肩作战,可惜不料中了苗贼毒计,殿下您替我小任庄做主打破苗家圩,请受化邦一拜!”

    “任兄弟快快请起,你们小任庄才真的是有情有义,在寿州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是本王请你们小任庄到寿州结果导致你的叔父兄长被苗贼杀害,本王至今还惭愧呢!”我说道。

    任化邦站起来摆摆手道:“殿下您不必自责,我小任庄占据蒙城多年,那苗贼早就想对付我们了,就是您不来他也迟早会动手;不知殿下您此番攻破苗家圩是否抓到苗贼?”任化邦一边问一边把目光投向庭院内的那群苗家圩俘虏。

    “苗贼不在这里,据他的人说他本人现在在蒙城。”我说道。

    听完我的话任化邦立即握紧了拳头,道:“那就不劳殿下您费心了,我任化邦亲自领着兄弟们回北边蒙城老家收拾他!”我看了看跟随他来的那二十几个骑士,他们此时都在圩寨门外等着。

    “任兄弟你是从颍州赶来的吧?看你们没少跑路,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说道。

    任化邦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多谢殿下,正好兄弟们走了大半天也渴了,我们就稍歇一会儿再继续北上找苗贼报仇。”

    于是我把任化邦和他那二十几个兄弟请进了苗沛霖的“中和殿”,一路上我的脑海里都回荡着任化邦与刘铭传大战的场面,任化邦那潇洒高超的武艺让人印象深刻,“西楚霸王”的名号在他身上是名副其实,武功、技艺和骑术甚至比刘铭传还要高一筹这实在罕见;我知道他是一员难得的骑将,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把他收到麾下。

    让部下在大殿内摆下几桌酒菜招待任化邦和他的一众弟兄,席间我见任化邦一直紧锁眉头,便举杯笑着对他道:“任兄弟可真是少年英雄啊,听说你五年前就参加捻军反清了?”

    任化邦道:“是,小弟十七岁时沃王殿下的队伍经过蒙城檀城集时我便别了家人领着弟弟投军反清,先后隶属‘龚瞎子’的白旗和‘韩老万’的蓝旗,唉,一转眼五年过去了,虽然现在当上了蓝旗旗主,可我的伯父、叔父和兄弟们也全都不在了。”在场众人听了无不摇头叹气,还好我事先研究过,知道他说的“龚瞎子”和“韩老万”是捻军领袖龚德树和韩奇峰。

    任化邦的经历倒也算传奇,但他现在是捻军的大将,一旗旗主,要将他收到麾下应该算是挖张乐行的墙角,这并不容易,就在我思索着如何开口时,刘继盛突然进来到我跟前低声对我道:“殿下,北边有最新消息,是关于苗沛霖的,您是要现在听还是一会儿?”

    “现在吧。”我说道,“刘宰辅大点声说吧,在场的小任庄的兄弟们都不是外人。”

    刘继盛点点头,开口道:“就在今天,苗沛霖在蒙城涉台为咸丰妖头缟素发丧,称‘天下自此无主当自求全’,而后他昭告天下自封‘河北天顺王’宣布建立‘天顺国’,又封苗景开、苗景和、李万春、王金魁、张士端、金如霖、朱鑫、潘垲等十七个心腹为侯爵,然后宣布要在寿州、蒙城、颍州、宿州、灵壁、怀远、阜阳、颍上、霍丘、光州、固始、新蔡、息县这十三地建立苗家圩分寨进行收税征丁。”

    “哈哈,好一个苗沛霖,野心真不小,就控制了区区蒙城周边那点地方就敢称王建国还要图谋这十三地,想地盘想疯了吧?”听了刘继盛的报告我直接笑了出来,“苗沛霖还真是个小丑儿,隐忍那么多年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公然自立冒天下之大不韪,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殿下,苗贼应该还不知道咱们已经攻破了他的老巢苗家圩,不过他这一举动确实有些不寻常,属下估计应该是因为您拿下了寿州之后清妖在安徽的统治彻底瓦解,苗贼想趁着这个皖北成为无主之地的时间有所动作。”刘继盛分析道。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任化邦站起身道:“殿下,既然苗贼这般不要脸,小弟这就领着弟兄们去蒙城,用我这杆‘西楚霸王’挑下他的头颅祭奠我叔父兄长。”

    “任兄弟。”我叫住他道,“苗贼就算再怎么猖狂现在在蒙城好歹也有数万军队在他身边,就凭你和这二十来个兄弟如何能伤得了他?不如先留在本王这里,我们从长计议。”

    任化邦看了我一眼,道:“三尺男儿家族之仇任某说什么都要报,就算搭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辞,殿下您不用再劝,您对我们小任庄的好我们永远记得,但苗贼这仇人……”

    “双涧驻有董志诚部五千人、小辛集有李万春的一万人,坛城集是张士端部一万人、蒙城城内有两万人,城外还有五千的流动部队,还有五万人围在苗沛霖身边,任将军,你要去行刺苗贼要穿过这么多敌人,这根本就是一次没有任何胜算的行动。”刘继盛也开口劝阻道。他知道我想要留住任化邦,于是他用最现实的情报论证,一下子还真把任化邦他们给镇住了。

    任化邦说不出话来,刘继盛继续说道:“苗沛霖已是冢中枯骨蹦跶不了几天了,任将军你这么年轻何必为一时冲动而葬送大好前程呢?任将军文武双全不会不明白,我们城王殿下自从起兵反清匡扶大义以来,数年间横扫各大劲敌,破两营、平江西、取上海、夺武汉,四方妖军无不闻风丧胆,问鼎中原诛灭鞑虏兴复华夏指日可待。”

    刘继盛妙语连珠说得一气呵成让我都想给他鼓掌了,这大概是他追随我这么多年来最真切的感受吧,我赶紧道:“刘宰辅言过了,不过任兄弟确实是文武两全有‘西楚霸王’的风范,若能得兄弟相助本王相信一统华夏开创大业那可就真的是指日可待了。”

    我向任化邦抛出了橄榄枝,任化邦犹豫了,能看出他内心的挣扎,手刃苗沛霖这个大仇人曾是他坚定的想法,但在现实面前他有些动摇了。

    思索了许久,任化邦缓缓开口道:“城王殿下的威名小弟早就听说了,说实话小弟也真的很想为殿下效命;但承蒙殿下的厚爱,我任化邦从小散漫不受束缚,即便现在做了蓝旗旗主,这次听闻家人被害的噩耗我也是不辞而别没得沃王同意就离了颍州来苗家圩寻仇,算是擅离职守了,像我这样的人殿下您是不会愿意任用我的。”

    “任兄弟这种义薄云天的豪爽本王是可以理解的,但我相信任兄弟心中一定也有消灭满清开创太平建功立业的梦想,本王没投军前也是云游四处不受束缚,但我也有这样的梦想,我给它起名叫‘太平天梦’。”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继续道:“我们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身上也就有了男子汉的责任,以天下为己任,对自己约束高了也就不再随性了。”我说得都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话,在太平天国的这些年确实让我改变不少。

    任化邦已经有些被打动的迹象,我继续说道:“当然本王也很通融体谅大家,所以我不会强求,任兄弟要是看得起冯某就干了这杯酒,以后就是自家亲兄弟,我们一起打江山,一起建功立业轰轰烈烈干他一场,在我们有生之年不留遗憾。”说罢我举起酒杯看着任化邦,他要是还不答应那我是真没招儿了。

    任化邦拿起手边的酒杯一边端详着一边道:“五年来我任化邦转战各地,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知多少场,也不知杀了多少清妖,但始终感觉没有穷尽也没有希望,内心一片空虚,直到殿下您的一番话让我瞬间感到了这其中的意义!”说罢他果断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向我拜倒道:“多谢城王殿下赏识,小弟任化邦愿誓死追随殿下!”

    他的那些随从也跟着一并跪下行礼道:“我等愿誓死追随殿下!”

    “很好很好,有诸位兄弟加入,本王何愁天下不定,功业不成啊!”我笑得有些合不拢嘴,当即和他们开怀畅饮起来,任化邦他们也都是豪爽之人豪饮起来毫无顾虑……

    得到任化邦这样一位强力战将让我实在开心所以这一晚没控制住有点喝高了,不知醉了多久,脑袋晕晕的一直在流汗,忽然感到有人用毛巾在轻轻地为我擦汗,我立即醒来一把抓住这只手,“啊!”的一声,原来是邹氏,我松了一口气,缓缓爬起身子,杜氏也在一旁端着打满热水的盆,张氏在桌边沏茶,三个女子正在细心地照顾我。

    “这是哪里?我……我睡了多久?”我赶紧问道。

    “这是苗统领的房间,您睡了一整晚,从昨晚被扶进来一直睡到现在。”杜氏回答道。

    谢天谢地就醉了一晚还没有坏事,我赶紧穿上衣服走出房间,刘继盛已在外边等候,他说道:“殿下您可醒了,大家都在殿内等着您呢,下一步怎么办还等您拍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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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满载而归

    “中和殿”大堂内,随我出征苗家圩的将领们都已到齐,我注意到任化邦也在他们其中赫然在座,让我的心情变得顿时十分舒畅。

    “殿下!”见我出来了,将领们一齐起立行礼,我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道:“本王不胜酒量,昨晚一高兴和任兄弟在一起又喝多了,耽搁了这些事,我冯瑞城给各位陪个不是了。”说罢我反而向他们鞠了一躬,将领们赶紧上前将我制止了。

    任化邦赶紧道:“殿下您不必自责,兄弟们经常聚在一起喝酒,所以酒量都练出来了,殿下您不必迁就我们的。”

    “殿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是北上收拾苗贼残余,还是撤回寿州全凭您定夺。”刘铭传开口道。

    “诸位意下如何呢?”我问道。

    “苗沛霖胆大妄为,在蒙城僭称‘伪河北天顺王’,封爵建国,实为天理不容,殿下我认为咱们应当即可从凤台发兵北上征讨为天下诛此贼。”周竹岐说道。

    赖文光摇摇头道:“周宰辅所言没错,但我军自庐州北上时出师三万,拿下寿州和周边几县分去一万有余防守,若要继续北上蒙城势必还要分兵留守凤台以保退路,这样我军越分势力越弱到达蒙城讲只有一万多可用兵力,再加上炮兵营在寿州遭到重创不能及时恢复,擒获的大批俘虏又不能立即收编为我们所用,所以属下认为贸然继续北上将孤军深入与以逸待劳之五万苗军作战极为不利。”

    赖文光的分析得到了在场多数将领的赞成,其实作为全军统帅出于长远考虑我也认为不能为争一时而有违兵家大忌,但如此轻易放过苗沛霖我又似乎心有不甘,便开口问刘继盛道:“刘宰辅,苗贼称王立国后,有什么动静没?”

    刘继盛看着情报道:“回殿下,大动作倒是没有,但苗贼在蒙城称王后,派李万春部进攻固镇西北的白龙乡,派张士端部进攻宿州,然后又在凤台至蒙城的要道布置了重兵防御,明显是得知苗家圩被破后防备我军北上打他蒙城。”

    “哼,”我笑着道:“苗贼不是说好要取那十三地吗?要是真得全被他得到那他这‘天顺王国’可就是地跨皖、苏、豫、鲁四省的大国了。”

    赖文光又说道:“宿州、固镇那些地方都是一些民团土匪乌合之众,苗贼这是避重就轻妄图向北拓展地盘,他不敢派兵向南收复苗家圩就证明虽有五万人马,但苗贼已经被殿下打怕了,不敢与您争锋。”

    我说道:“既然如此本王也懒得再搭理苗沛霖这个跳梁小丑了,让他自己在北边闹腾吧,湘军李妖不是要来皖北吗?咱们还是及早撤回寿州以备李妖的来袭。”

    众将没有异议,任化邦也是一脸平静一言不发,散会之后我特意跑过去拍拍他道:“任兄弟,本王不去打苗贼你……”

    任化邦看了我一眼,道:“殿下权衡利弊以大局为重,化邦全听殿下您的安排。”听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看着部下们分批分批向马车上填装战利品,我越发感觉这次果断拿下苗家圩真是太正确了,获利颇丰。此时苗家圩已经基本被搬空,只剩下残垣断壁和来不及填埋的阵亡士兵尸首,我对刘铭传道:“苗贼的老巢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一把火烧了吧!”

    刘铭传拱手遵命,很快背后便烧起熊熊大火,曾经被称“紫禁城”雄霸一方的苗家圩就这样随着烈火付之一炬,苗沛霖半生的心血也随着这火光灰飞烟灭了。烧了苗家圩,凤台已经无处可守,于是我率领大军带着此行的大量战利品悉数撤回寿州。

    寿州城这下可热闹了,库仓被各种物资堆满甚至都不够用,州城大牢也是人满为患,之前被俘的安徽大小清朝官员再加上苗沛霖的部属和家眷以及周边被抓得大小土匪头子、团练首领、乡寨统管各种乱七八糟的犯人,这些几个月前还在皖北称王称霸的黑白两道各界人士现在都在寿州大牢里重聚了。

    至于俘虏就更多了,被俘的绿营兵、寿州守军、各部团练、苗家军士兵等多得不计其数,他们有的愿意投降,有的想要回籍,也有的顽固不化,我也来不及统计处理,只能把他们暂且全都关押在校场上,好不热闹。

    “殿下,寿州虽然在皖北诸城中首屈一指,但也不是什么大城,这么闹下去根本承受不了,一旦再有个变数我们这几万弟兄就更收拾不了了。”谭体元找到我对我说道,他受我之命镇守寿州多日对这里的情况是深有体会。

    我点点头,道:“本王有意在皖北重点经营寿州城,把它作为皖北诸城的指挥所,但现在看来需要调整。”于是我立即派人去庐州找吴如孝,让他派人来接手寿州,而我准备把这些战利品包括物资、俘虏什么得悉数运回南方我的腹地。

    很快吴如孝派一个叫吴定规的部将前来寿州接防,据说此人善于守城调度先后守过六安和三河,湘军的李续宾、曾国荃以及江北的都行阿都拿他没有办法。

    很快吴定规极其部属赶到了寿州城,现在皖北形势已经基本被稳定,自颍州阜阳、颍上、寿州、凤阳、盱眙一线尽被太平军控制,这条防线以南的所有地方势力都被剿灭铲除重现安宁,以北也只剩下一个不敢向南的苗沛霖。对于皖北这番新形势我十分满意,交代了吴定规几句,让他在寿州居中调度,几座重镇互成犄角以防李续宜进犯,监视凤台防备苗沛霖、扶助临近的乡民百姓等,吴定规一一表示遵从。

    于是我也没有什么顾虑了,留下部分物资给吴定规守城,其余的被我一概向南途径庐州运向安庆,这真是个艰苦卓绝而又漫长的过程,由于皖北地形复杂,又没有得力的交通工具,庞大的队伍行进得十分缓慢。

    路过庐州时吴如孝亲自出城迎接,他对我这次北上寿州的军事行动赞不绝口,也让我顿时心生得意,一想起几个月前皖北还是形势危急连庐州都被人包围了,而现在淮军、绿营清军、苗家军都被我收拾得差不多了,自豪之情真是难于言表啊。

    吴如孝笑着对我道:“殿下,您说当初苗沛霖拥兵十万,控制霍邱、颍上、凤台、固镇等十几个县城,不消一个月的功夫就被您收拾得只剩下蒙城一地和五万残部,结果他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公然称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我看着吴如孝,笑着道:“其实也不难理解,本王拿下寿州与他为敌那一刻姓苗的败局就已定,再加上他已经接受了‘奏天义’的封号,清妖那边也不会放过他,穷途末日的苗贼只能临死前过过瘾呗,你信不信不用咱们动手,很快就会有人去取他的首级了。”

    就在这时刘继盛递上了最新情报印证了我的推断,自河南进入皖北的湘军李续宜部根本就不敢靠近颍州,直接从颍州北边饶了过去朝着蒙城方向就去了,他不敢进犯太平军和捻军控制的地界,只能先去收拾苗沛霖了。刘继盛笑着道:“殿下,吴主将,这苗贼的下场无外乎两个,第一是被湘军彻底消灭,第二就是苗贼重操旧业再次投降。”

    我笑着道:“可惜曾国藩不是胜保,李续宜也不是翁同书,苗贼的第二条投降之路怕是走不通了,不过李妖入皖湘军只有两万,苗贼的五万乌合之众有得一拼,这下皖北有好戏看了,让苗贼和李妖互相斗吧。”现在一想留着苗沛霖也是个正确的选择。

    在庐州城休整了一晚,一进驿馆邹氏、杜氏和张氏已经在房间里等我了,我是又惊又喜,便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杜氏答道:“是周将军让我们姐妹来服侍殿下的。”

    好一个周国贤,想得还真周到,那我也不计较了,便和三位女子又欢乐了一阵,翻云覆雨一番后,我好奇地问她们道:“你们都是很好得姑娘,为什么要跟那姓苗的老贼啊?”

    张氏依靠在我怀里,十分委屈地答道:“殿下您有所不知,几年前姓苗的团练办大,便道四周的村镇挨家挨户抓妙龄女子,我们就是这样被这老贼抓到的,苗贼把那些女孩子们都分给部下了,选出我们三个做他的妾室。”

    “哦?苗贼竟然如此可恶,原来你们都是有家的,那本王也不为难你们,等告诉我你们老家在哪,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与家人团聚。”我说道。

    “殿下您真是个好人啊,可惜我们姐妹三人都已无家可归了,姓苗的老贼怕我们逃走,早就把我们我的家人全杀了。”邹氏说道,眼睛里流出了泪花。杜氏赶紧伸手帮着姐妹擦拭眼泪,道:“殿下您如果不嫌弃就收下我们姐妹吧,我们愿意服侍您一辈子的。”

    “好吧,明天本王带你们回安庆!”说罢我把双手压在脑袋后边仰面躺在床上不再说话了,三个女子倚靠在我周围,此时心里又是思绪万千。

    第二天一早醒来感到精神焕发,一出驿站刘铭传迫不及待地上前汇报道:“殿下,物资、俘虏什么的都已起程运往安庆。”我点点头,赖文光在一旁问道:“殿下,盱眙县城里还关押着大批淮军的俘虏,要不?”

    “也好,”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着头说道:“把他们也都弄到安庆来吧,本王把他们在安庆全都一并处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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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安庆改制

    回到安庆时天上还飘着雨点,安庆城守叶芸来带领全城上下几十个官员在城外列队迎接,看到我的队伍他带领众人恭敬地行礼道:“属下拜见城王千岁殿下!”

    “叶将军你不必亲自到城外来迎接的,本王只是去皖北走了一趟,采购了不少东西回来而已,何必劳师动众?”我跳下马来,笑着对叶芸来道。

    “殿下您说笑了,现在全安庆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在皖北打了大胜仗,打得什么淮军、妖军、苗贼军满地找牙,寿州被您收复,清妖的伪安徽巡抚也被您擒获。”叶芸来说道。看得出他的心里已有一番崇敬之情。

    我朝他笑了笑,心想现在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这才几天功夫在皖北那些事迹就已在安庆传开了,心里还真有些美滋滋的;由叶芸来领路,我背着手十分潇洒地由集贤门进了城,不时向在街道两旁迎接的百姓挥手示意。

    街道上不乏挥舞报纸叫卖的报童,挂出锦旗开门卖货的外国商铺,长江渡口那边不时传来蒸汽轮船的阵阵汽笛声,拎着手提包一身西装革履的外国人也是随处可见,多么熟悉的景象啊,洋务运动带来的工业文明气息与在皖北作战这几个月所见的大小圩寨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观,让人感受也大不相同。

    “殿下,您的城王府到了!”叶芸来在一处庭院旁停住了脚步道。我仔细一瞧,这还真的是我原先的王府,尽管之前已经把它都搬到武昌去了,但“城王府”的招牌以及王府门前那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依然保留在这里。

    “叶主将。”我笑着看看叶芸来道,“之前不都和你说了嘛,本王搬去武汉后王府留给你们用,何必还保留着呢?多浪费啊?”我虽然表面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住在这里自然要比驿站舒服。

    叶芸来拱手道:“殿下,安庆是您起家的地方,无论您日后打到哪里,这里永远都是您的家,城王殿下,欢迎回家!”说罢他还伸出手来请我进门。

    我瞧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道:“你啊你,真是拿你们没办法,那本王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也就不客气地迈过门槛,又住回了安庆这城王府。

    又过了两天的功夫,从皖北的各种战利品才全部运抵安庆,作为安徽的省城,安庆还是足够大的,大到能把这些全都装下。

    “殿下,这次从北边带回来的光粮食就有近二十万石,银两、银元各有十万,缴获的兵器土炮堆起来都有山高了,布匹什么的也数不胜数。”刘继盛向我汇报道。我点点头,这次皖北之行没白去,竟然从一向以贫瘠著称的皖北捞到了这么多好处。

    “听说这次的俘虏也不少?”我好奇地问道。

    刘继盛点点头道:“是的殿下,在皖北一带俘获的绿营妖兵、淮军妖兵、苗家士兵还有剿灭的各种山寨民团抓获的总计有十万人的样子。”

    “十万人,这么多?”听到这个数字我真是大吃一惊,我在安徽的总兵力只有五万多,结果这次抓的俘虏居然达到了十万。看到从皖北缴获的各种番号的旗帜我就预感到这次的俘虏应该不会少,但十万这个数字还是大大超乎了我的想象。

    就在这时赖文光走进来道:“殿下,十万俘虏大军您打算如何处置?如果全都遣散了就有可能放虎归山,继续关押又太消耗粮食,要是杀了……”

    “本王又不是那些人面兽心的妖头,岂会干杀俘这种事。”我开口道。但这十万俘虏确实不好处理,当初在江西作战时对待大批俘虏我都是采用中华苏维埃红军的“工农武装割据”时的办法,即先做政治教育,然后愿意投降的收编留用,不愿投降的发放路费任其自行回籍。与曾国荃、李鸿章他们肆意虐杀战俘不同,这种对待俘虏的政策十分人道,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可以让敌人也充满感激,极大提升自己的实力和威望。

    然而这次面对的是十万俘虏,这却让我有些头疼了,十万人中什么情况的都有,一一做教育工作并不容易,长期关押又太过消耗。

    刘继盛和赖文光还在等我的主意,我仔细地思索了好久后开口道:“先给他们宣传一下咱们的政策,赖将军,之后你带些人去把这些俘虏一一登记了,然后统计一下愿意投降的和想要回籍的,想要回籍的根据他们的老家一人发点钱按四个方向一一遣散吧,愿意投降参加我天军的可以暂时留下。”

    赖文光点头遵命去办了,刘继盛道:“殿下,属下估计这次能收编不少降卒。”

    果然不出刘继盛所料,赖文光带人用了一天时间进行统计,愿意回籍的俘虏只占很少一部分不到两万,想要留下效力的达到了八万多。

    赖文光又来找我,道:“殿下,想要加入我天军的人太多,属下恐怕这其中会有像张继庚那样图谋不轨的祸乱分子。”

    于是我想了一下对他道:“既然有八万人愿意接受改编为我天国效力,赖将军麻烦你带人去甄别一下,这八万人我们不能全留,就麻烦你负责审查裁汰,留下战斗力强的,能够为我们所用的。”

    赖文光点点头,道:“殿下说得很对,但这八万人几乎都是皖籍,所以属下想请化邦将军和仲良将军来帮我审查您看怎样?”我想了一下觉得也对,便同意了。

    赖文光刚走,刘继盛又进来道:“殿下,除了被俘的士兵,那些被俘的妖军将领咱们又该如何处置。”说罢他掏出一个长长的名单念了起来:“翁同书、袁甲三、毛鸿宾、宋庆、潘鼎新、张树声、张树珊、苗景开……殿下,他们可全都在省城大牢里关着呢!”

    “这个不急。”我笑着说道,“本王早就想好了如何对付这些人了,那就是在安庆成立一个‘战犯管理所’,将那些被我们俘虏的不愿投降的都扔进去进行教育改造,改造良好过几年可以放出来让他们参加工作,态度恶劣顽固不化的就枪毙。”

    刘继盛满脸的惊讶,显然他并不明白我的意思,于是我一点点地又把这个“战俘管理所”的精髓仔细给他说了一遍,他终于有些领悟,着手去整了。

    随我一起住进城王府的还有邹氏、杜氏和张氏三个女子,他们就住在一侧的偏房自觉地打理起了我的日常起居,这倒也让我重新住回安庆城王府后有了一番不一样的感觉,于是每当我处理完政务,就会去她们三人的房间与她们嬉戏作乐。

    这次给刘继盛安排完“战犯管理所”的事宜后,我又来到了她们那里,一把将杜氏抱在怀里,一边亲吻一边放躺在了床上,杜氏一惊还有些害羞,邹氏和张氏已经开始帮我和她褪去身上的衣裳了。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侍从来报称有人求见,我无可奈何尽管不想去见但又害怕因此误事,只得放下杜氏,重新整理好衣冠拖着疲惫的身躯又回到了大堂内。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前来城王府的是一个红头发的外国人,一身黑灰色的风衣,这个人怎么那么面熟啊,我揉揉眼睛仔细一瞧发现竟然是呤唎。

    呤唎见到我也是十分吃惊,道:“冯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城王在哪?”

    “你这洋鬼子做什么梦呢,城王殿下在此还不行礼?”一旁的侍从呵斥道。我立即挥手示意侍从退下。

    呤唎已是惊讶得合不拢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你就是太平天国的城王?”

    我点点头,一脸严肃地道:“太平天国城王冯瑞城,呤唎先生您没有看错,我就是城王,咱们在苏州见过面,不知先生近来可好?”

    呤唎满脸笑容不知该说什么了,又过了一会他才开口道:“城王您也太……我呤唎何德何能,您居然亲自去苏州请我。”

    “呤唎先生,您这不是也来了吗?”我笑着对他道,“先生到底是来找本王了,还以为你会去武汉那边呢。”

    “本想去武汉的,途径安庆听说了您在城里,便直接来了。”呤唎说完还递给我了他手里的《太平周报》,上面有一则“横扫皖北之敌,城王凯旋安庆”的新闻;报纸主编依然是这个王韬,他的通讯真是迅速,怪不得安庆这边消息灵通。

    “城王殿下,我来的时候参观了一下你们驻扎在城外的军队,虽然配备了先进的德国炮,士兵拥有枪支的比例也很高,但我感觉您的军队配置很不合理,例如炮兵营相对独立,作战时缺少辅助策应,如果遇到多支敌军从不同方向进攻,德国炮笨重、转身慢、对近距离毫无作用的特点就会成为软肋,很容易与敌人陷入肉搏,那您的炮兵将吃大亏。”呤唎开口道。

    他的话简直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兴奋地道:“这点本王是深有体会啊,寿州城外一战我的炮兵营就被苗军近身重创,到现在还未恢复呢。”

    呤唎点点头,又说道:“殿下我还注意到,您的部队尽管枪支的配备率很高,但陆军步骑比例很不合理,步兵太多骑兵却很少,这样机动性有些低,如果遇到平原地势还是会很不利的;所以我建议您尽快组建一支骑兵团,这样以后打仗会多一些策应与应变。”

    这一下午呤唎和我说了许多他关于我的军队的看法,这个前英国海军军官提出的许多建议都让我感觉很受启发。正好我早就有想要改革军制的想法,兴奋地对呤唎道:“呤唎先生,按照你的建议本王很快将进行一次改革,现在只需等裁汰俘虏完成,就可重新改革军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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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飞而复来

    呤唎成了我的座上宾,尽管他的汉语还不是太顺溜,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交流,他给我介绍了他从英国远航而来一路上所遇的奇闻异事风土人情,而我也开诚布公地给他说了离开苏州这几个月在皖北征战的经历以及所见所感,当谈到寿州城外被苗沛霖和清军打败时,呤唎更加坚定地对我道:“殿下,您的军队需要改改了。”

    我说道:“可是有八万降卒想要收编,本王只能慢慢筛选裁汰,待到这些工作都完成后本王一定着手改制。”呤唎连连点头。

    与呤唎促膝长谈到很晚,想要让他在王府里留宿,但呤唎坚决地摇摇头拒绝道:“殿下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次不是自己来的,还有几个朋友在船上等我呢,我想先回去把他们接到城里来住。”

    “太好了,先生的朋友就是我冯瑞城的朋友,反正我这宅子空得太多,你们都来住还热闹些。”我笑着道。呤唎也笑着看看我没再说话,挥手作别后径直走了。

    第二天天气很晴,赖文光、刘秉璋和任化邦继续从大批愿意投降的俘虏里筛选可用之人,我想起呤唎和我说过骑兵在战场上的重要性,我一直以为在这个冷热兵器交替的时代,拥有越多的枪炮就有越多胜算,现在看来这种想法真的是太幼稚了。兵种配置、作战配合、临场指挥和民心顺背都对战争的形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于是我特意嘱咐任化邦让他把骑术好的挑选出来,我要组建自己的骑兵团。

    呤唎如约前来城王府,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前来,他们一行总共四人,包括呤唎的未婚妻玛丽、英国商人也是他的好友怀特以及他们的翻译阿林。呤唎向我一一做了介绍,呤唎的同伴们显然都没有想到能见到太平天国的城王,和他们握手时还能感受到他们的激动之情。

    “殿下,您现在手里有多少军队?”呤唎开口问道。

    知道今天呤唎是要来真格的了,我想了半天,又伸出手来算了半天,缓缓开口道:“不好意思呤唎先生,这个本王还真不十分清楚,安徽境内现在应该是五万四千人,这些也是本王能调得动的,剩下在安徽、江西、湖北和上海差不多有六七万,但那些都是用来守地盘的,动不了。”

    “殿下,我建议您重新统计一下麾下的兵力,重新整编规划,每个地区也要按情况分配。”呤唎道。

    我点点头道:“本王已经派人统计了,很快就能有结果。”

    果然又过了半天功夫,赖文光他们完成了对俘虏的裁汰工作,他们进府后赖文光道:“殿下,属下们已经统计出来了,剔除了老弱病残和不便任用的,总计有四万可收编的兵力,其中任将军又从这些人和我们原有的部队里筛选出了五千可作骑兵的。”

    “五千骑兵是不是有些少啊?”我开口问道。

    “不少,刚开始组建骑兵团需要多多训练提升战斗力而非数量,再者江南一带骑兵的作用不大多是辅助,所以殿下您可以随着战争推移慢慢扩展骑兵团。”一旁的呤唎开口道。

    任化邦道:“殿下,北方的马匹数量、质量都要强于南方,亳州曹市集有个牛家庄,他们庄里有数千匹骏马和一千多骁勇异常的骑兵,妖军、苗贼都曾图谋攻打但无一成功;他们的庄主叫牛宏升,是个豪爽之人与小弟有过交情,小弟愿意前去劝他们来投,有了牛家庄这支力量我们的马队将更加强大。”

    我点点头道:“很好,那此事就有劳任将军了。”

    任化邦转身离开了,骑兵团的问题暂且解决,剩下的就是步兵和炮兵的问题了。

    赖文光开口道:“我天军一直实行的是伍两卒旅师为一军的编制,以五为单位,一军约合一万五千人,特殊兵种以营为单位单列;听说这位来自英国的呤唎先生想要改革我天军的军制,不知先生想怎么改?”赖文光的话语里充满着不屑,我能听得出他对呤唎无功受禄指点军事有些偏见。

    呤唎没有去理会赖文光,思索了片刻对着我开口道:“城王殿下,贵军的步兵配置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炮兵的地位就十分尴尬了,单独成列缺乏配合;所以我的设想是将炮队改组为三个营,配一个炮兵营外加两个步兵营,行军时可协同作战,防御时可单列成排,更加灵活。”

    我点点头,呤唎的设想的确更为合理,这样炮兵在作战时将受到更多策应。赖文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也挑不出毛病,便不再说话了。

    “我认为炮兵营的火炮也应该重新配置,不能一味追求射程远威力大的德国克虏伯行营炮,这样一旦敌人靠近后克虏伯大炮就会陷入盲区毫无办法;联军在八里桥和张家湾打败机动性很高的清朝鞑靼骑兵,用了不少短程线膛炮和康格里夫火箭,它们能够大大提高炮兵的机动性和攻击宽度,我认为我们也应当适量配备。”呤唎继续说道,他还举了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英法联军的例子。

    赖文光和刘秉璋此时在一旁听得已是满头雾水,呤唎说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这些武器都是我的炮兵所没有的。于是我开口问道:“呤唎先生,您说的这线膛炮和康……什么的火箭本王要到哪里去整呢?”

    “小的线膛火炮您从德国人那里就能搞到,这种炮威力小射程近,但十分轻便机动性很高,两个炮兵就可快速架设使用,将它们配备给炮兵旅作战将有效弥补克虏伯大炮的软肋。”呤唎说道,“至于康格里夫火箭,是英军最早为了对付拿破仑发明的,分为六磅和九磅两种型号,这种火箭发射的精度不高,但尾焰却有极强的杀伤力和攻击范围,是对付骑兵的良器。”

    呤唎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城王殿下,康格里夫火箭主要为我大英帝国装配,而现在利欲熏心的额尔金勋爵似乎并不愿意同太平天国合作,相反在他的鼓动下英国正在密谋与满清勾结对付殿下,所以要想正大光明地从英军手里弄到这康格里夫火箭近乎不可能,也就只能通过走私了。”

    “呤唎先生……”我刚刚开口,呤唎打断我道:“殿下您也不用担心,我的朋友怀特虽然不是做军火生意的,但也认识一些这方面的朋友,听说在上海有一艘满载军火的火轮‘飞而复来’号,上面有您需要的火箭炮,我们会设法帮您弄到的。”

    我点点头,呤唎继续说道:“还有殿下,听说您设在汉阳的兵工厂现在已经可以仿制量产步枪了,我之前看到您的陆军中不同的部属用的步枪都不是一个型号,甚至同一营用不同的枪和弹,有先进点的后膛德国枪,也有米涅步枪和滑膛枪,这样很容易出问题,建议您重新整编陆军分发武器进行统一训练。”

    “是啊,我们不少武器是从敌军那里缴获来就直接用了,确实很有安全隐患。”刘秉璋道。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呤唎先生了。”我开口道,“本王现在就任命你为我太平天国陆军上校,兼任炮队统领,负责为我天国训练新军并指挥炮队作战,官职相当于军帅。任命怀特先生为你的副手。”

    呤唎听了一惊,道:“殿下,您准备让我带领炮队?”

    “是啊。有问题吗?呤唎先生有心加入我天国,本王自然要重用你。”我说道,“再说带炮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说呢?”我莫名地想起了之前遇到的淮军炮兵营营官美国人华尔,就目前来看请“外援”管理炮兵似乎更为合理。

    阿林把我的话翻译给了怀特听,一旁的怀特立即连连摆手说着英语,意思是他只是一个商人而非军人,虽然他也很想为太平天国事业出力,但他认为做一个牵线搭桥的中间商人比在太平军里做个官帮助要大。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强,便把这个副手的职位给了玛丽,出乎意料的是玛丽并没有拒绝,她甘愿随未婚夫上战场。

    “‘上校’究竟是什么官职啊?相当于军帅那可不小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我看见刘秉璋小声问赖文光道。

    赖文光低声答道:“我也没听说过,估计是洋人的官职,殿下用来封给那英国人的。”

    刘秉璋摇摇头道:“没想到殿下还真是见多识广,连洋人的东西也知晓不少,刚才他们说的东西我有大半都听不明白。”

    赖文光朝他无奈地笑道:“殿下就是这样一个人。”

    散会之后呤唎他们婉拒了我留宿城王府的邀请,他说已经在外边订了旅馆,于是我也不再强留。

    整个晚上我都躺在床上思索这次军事改制的事情,感觉太平军“伍两卒旅师”的编制实在太复杂连我这个做统帅的都搞不清楚,非得改得让它变好听好记才行,于是我连夜想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改编方案。

    第二天在校场进行改编时所有人都震惊了,赖文光惊讶地问道:“殿下,您确定要用这个‘排连营团旅师’?”

    “没错!”我当众宣布,按照一排十二人,连和营以四为单位,团以上以三为单位,这样一个军依然是一万五千余人,与原来差不多,我的想法参照了抗日战争时期**的编制,感觉叫起来和听上去都顺耳多了。于是将近十万人,除去任化邦的骑兵团、呤唎的炮队和周国贤的‘华兴军’卫队外被整编为了四个军和两个机动师团,以赖文光统帅第一、第二军,是为“城殿主力军”,刘铭传统帅第三军代号“铭军”,谭体元统帅第四军代号“新四军”,刘秉璋统帅两个以皖籍士兵为主的机动师团负责预备接应。

    尽管在这些人眼里有些不伦不类,但步兵的改编还算顺利,接下来就是装配武器和训练了,我问一旁的呤唎道:“呤唎先生,这次购置武器需要多少钱尽管和本王说。”

    没想到呤唎突然向我请辞道:“殿下,我们已经打听清楚,昨天和您说的‘飞而复来’号军火船英国人打算把它开到宁波接济浙江的清军,不能让他们得逞,请您容我请几天假,我给您把它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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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练兵大计

    外滩十六铺码头与海关衙门只有几条街的距离,它最初是上海县城厢内的商铺为了抵御太平军进攻而修建,太平军入城后,这里不仅没有中止繁荣反而成了全上海进出船只数量最大的码头,每日车水马龙,百舸入埠,旌旗蔽空,十分热闹。但到了夜幕降临,人群散去,码头就会变得安静。

    这是一个月光似水的夜晚,但这个晚上却注定不会平静,一队英国士兵正荷枪实弹地在一艘停泊着的蒸汽船一旁来回巡逻。

    “码头居然会有一艘停船?”

    “真的啊,你瞧,上面还有名字呢,‘飞而复来’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两个醉汉的声音,他们是两个晕晕沉沉的英国人,手里拎着酒瓶相互搀扶,慢慢朝这艘轮船靠近。巡逻的英国士兵立即警惕了起来,他们很快跑过来围住了两个醉汉开始盘问。

    “没听说这码头晚上不让进啊?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个醉汉大声地反问道。

    此时正值江潮初退,黯淡的星光笼罩着濛濛的水面,乘着江上飘散的薄雾,两艘小船飞快地向着“飞而复来”号蒸汽船快速驶来,轮船的烟囱里尚有白烟生出,坐在小船里的呤唎深吸一口气,向另一艘小船中的怀特挥手示意。

    很快呤唎用铁钩钩住了栅栏,麻利地爬上了船头右舷,玛丽紧随其后,在那一边怀特和阿林也爬上了左舷;就在这时,突然从船舱里走出了一个印度水手,这个水手被甲板上的陌生人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玛丽已经上前一把将其按倒。

    呤唎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玛丽、怀特和阿林紧随其后,他们先是控制住了两个站岗的哨兵,然后悄悄来到驾驶舱门口,呤唎一脚踹开舱门,依靠在座椅上打盹的船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惊醒了,但他已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就被几人五花大绑塞住了嘴。

    呤唎侧头看了一眼怀特,笑着道:“朋友,你会开轮船吗?”

    随着汽笛声的一阵轰鸣,“飞而复来”号开动了,烟囱里冒出滚滚浓烟,喷气管也是蒸汽迸发;此时还在岸边和醉汉纠缠的英国士兵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丢下两个醉汉冲向江边,但为时已晚,“飞而复来”号蒸汽船已经越驶越远了。

    英国领事馆、苏州河一一从眼旁划过,轮船终于开出了黄浦江,握紧船舵的呤唎也松了一口气。回望上海码头,想想这艘船本是要在今晚出发开往另一个方向,得知这一消息的呤唎赶紧雇佣了两个英国流氓,并决定趁夜夺船。

    当看到停靠在安庆渡口的“飞而复来”号时,我确实有些吃惊,对走来的呤唎道:“呤唎先生,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只靠你们几个居然拿下了一艘蒸汽船。”

    呤唎笑着道:“这其实也没什么,这艘船就当礼物送给殿下您了。”

    “呤唎先生,您真了不起。”赖文光也赞扬呤唎道。他正指挥部下从“飞而复来”号上往下搬运船上的军火,枪械弹药还有康格里夫火箭炮应有尽有数目庞大。

    归队后的呤唎立即开始指挥炮队进行训练课,现在我的炮队已是长枪、短炮、火箭一应俱全,而呤唎则为他们传授着技艺。重新整编后的步兵也开始训练,按照呤唎要求,这次的集训非常严格,不但要学习使用步枪,对于冷兵器近身格斗也进行了相应练习,因为呤唎认为洋枪洋炮并不是在什么地方都管用。

    又过了大约一周的功夫,任化邦带着马队回来了,他从北方买了许多马匹,又成功招募了牛家庄的人,牛家庄的庄主牛宏升说他本想领着全庄人去投张乐行参加捻军,但听说城王要组建马队,便欣然前往;我马上想起这个牛宏升历史上好像和任化邦一样都是太平天国失败后捻军的统帅,他们所率领的捻军骑兵非常凶猛善战,现在这两位骑兵大将投到我的麾下让我特别兴奋;于是我立即进行重新改编,一支六千骑的骑兵团就这样诞生了,以任化邦为正、牛宏升为副统领。

    安庆练兵的这些日子我又做了另一件事,就是把安徽、江西、湖北和上海驻扎的太平军守军进行重新编制成戍卫部队,以“排连营团旅师”重新整编,分别由叶芸来、朱洪音、林启荣和周文佳统帅,他们的任务在守不在攻;另外在上海成立以白齐文为首领的“洋枪队”,由洋人组成,负责维持租界秩序,尽管白齐文表示他要参加太平军要带兵打仗,但我还是不敢信任这个投机分子,所以先让他在上海呆着待命。

    安庆战犯管理所在刘继盛的主持下挂牌成立了,楼房都是新建的高大楼房,这是为了响应洪仁玕在《资政新篇》里的号召,他认为建四合院不利于城市的发展,应该多建高楼增加对土地的利用,于是我便在安庆和武汉两地实行开来。

    第一批住进管理所的有近百人,上到安徽巡抚,各地官员,淮军将领,下到各种土匪头子、团练指挥,他们每天都要接受政治教育和劳动改造,我突然想起之前也曾有过不少俘虏都关在各地的大牢里,于是立即派人联系各处,让他们把之前被抓的都送过来;于是毓科、吴坤修、法尔思德等老朋友全都被送了过来住进了管理所。

    进入金秋九月,安庆的练兵场上依然热闹,我下决心这个秋天好好训练军队,争取打造出一支近代化的强军。

    与此同时关注其他各方的新闻就成了我这段时间的一大爱好,来自忠王李秀成处的情报往往我都要仔细读上很久,后来干脆让手下在大厅里挂上一副浙江地图。在苏州最后一次看到他之后的这几个月李秀成势力膨胀的步伐丝毫没有减退,他在富阳大败张国梁,一天之内收降了四万多清军,然而兵力旺盛的忠王脚步却越来越慢,几个月来依然在浙中与清军、楚军拉锯。

    正好刘继盛进来汇报工作,我便开口问道:“刘宰辅,你说忠王他三十多万的大军怎么连一个左宗棠都搞不定,两个月来依然在武义、永康、东阳、义乌、诸暨一线转悠?”

    “殿下您别忘了侍王殿下在浙南还有近十万人,我天军在浙省现在不下四十万呢。”刘继盛提醒我道。

    “是啊。”我点点头,问道:“他们在浙江都搞了大半年了,刘宰辅你怎么看?”

    刘继盛想了一下道:“忠王殿下的人马虽多,但实为不分青红皂白地扩军,太急太快,有很多清妖兵痞或是土匪流氓打了败仗或者为了混口饭吃就投我天军,这种人吸纳多了自然影响战斗力,左妖楚军虽少但战斗力不亚于湘军;看来殿下在这个时候裁汰新军重新编制练兵还是很明智的。”

    听到刘继盛这么夸我我也是很得意,这时刘继盛又道:“殿下,湖北那边又出情况了!曾妖头趁您在皖北对付苗贼之际,领着湘军又卷土重来,集结重兵在岳阳打败了黄主将,幸亏林主将从武汉发兵相救才把黄主将给救回了湖北,现在湘军大军压境攻入湖北,殿下,我们对武汉以南鄂南地区控制力很弱,恐湘军这回有机可乘。”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脑袋又大了,曾国藩真是不死不罢休,每次在西面把他打退之后总会乘着我无暇顾及之际又回来向我挑衅。

    “湘军的统帅是谁?”我开口问道。曾国荃从清江浦逃走后便下落不明,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回到上游重掌湘军,和曾国荃的几次交手都很不容易,这个家伙太善于打硬仗,真是不想再和他对阵了。

    刘继盛翻阅着资料道:“回殿下,此次犯我湖北的湘军分水陆两路,陆军没有统领,只有四个妖将曾国葆、蒋益澧、刘长佑和刘坤一这四人各自带部属一起推进,至于湘军水军则是由彭玉麟、杨岳斌和黄翼升统率,大小战船不下百艘。”

    “杨岳斌和黄翼升这两个人之前好像没听说过,他俩是哪来的?”我担心地问道。因为之前不记得湘军中有这两号人物,所以担心改变历史又蹦出什么强人来。

    刘继盛摆摆手道:“其实杨岳斌就是杨载福,黄翼升是那邓翼升,二人最近改名了,杨妖是因为要避讳清妖新妖头的名字,黄妖则是因为他祖上本姓黄,邓是跟养父的姓,现在改回来了;据说曾妖头为此还大肆夸奖了二人一番,称这是忠君念祖的表现值得宣扬,又说我们是无君无父没有人伦应该消灭。”

    “好一个曾妖头,真是本性不改,不就是部下改个名字嘛,也能扯到咱们身上,本王在战犯管理所已经给他留好了房间。”我说道。

    “殿下,那刘长佑、刘坤一是曾妖头从广西调过来对付咱们的,可见这回曾妖头是下了血本要和咱们拼啊,连翼王这个老对手也不顾了。”刘继盛道。

    “哦?是啊,好久没有翼王殿下的消息了,不知他现在在哪里,过得怎样?”我问道。

    刘继盛摇摇头道:“翼王自从回了广西便少有音信,有人说他遣散了部队回老家隐居了,也有人说他占山为王伺机进入云南联合当地义军,反正没有明确行踪,属下会继续派人打探的。”刘继盛看了我一眼又道:“那么殿下您是否打算出兵去援救湖北?”

    “武汉没事咱就先按兵不动,编练新军还需要一段时间,到时候就拿他曾国藩的湘军练手。”我说道,“刘宰辅,你知道吗,本王能预感到与曾妖头迟早要来一场决战,这一战打下来,就是真正的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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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梦介绍:
失败的实验,留在了历史上的太平天国

混乱的年代,残破的江山,染血的屠刀,转动的炮口,飘舞的洋旗,东南半壁无主,公岂无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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