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秋泉归来
一月五rì一整天,华北派遣军司令部,都在为组建救援山口的部队而忙碌,命令好下达,可从大同和娘子关前线撤下兵力,就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尤其是大同前线,本来面对优势的晋军,兵力就单薄,又撤下一个师团,再加上不断地作战消耗,大同方向的rì军总兵力锐减到不足八万人,可他们面对的是将近三十万晋军jīng锐部队。
使出了这迫不得已的一招,香月清司提心吊胆,晋军倘若在此时采取大规模攻势,西湾堡至怀安一线,很轻易的就会被突破,接下来,张家口也必将难保,失去了这个平津西部重要的战略支撑点,晋军的兵锋可直指北平西北部,则平津地区局势堪忧。
香月清司不断的祷告,天照大神保佑,阎锡山那个老狐狸,此时千万不要挑起战端,从娘子关方向调集兵力,他也颇费一番脑筋,知道对面的对手是dú lì师主力部队,他们可没有阎锡山那么好说话,倘若知道自己抽调部队,一番死缠烂打,让这些部队撤不下来,香月清司绝对相信。
所以,调集两处战场的部队,都是在夜间进行的,实际上,无论是阎锡山的大同前线指挥官赵承绶,还是娘子关前线的冯继武,通过不同的渠道,都觉察到对面的rì军部队有异常调动的迹象。
赵承绶一个电话打到阎锡山哪里,老汉沉吟半晌,告诉赵承绶,看好自己的大门,rì本人诡计多端,只要不主动进攻,让他们折腾去,赵承绶很是体会阎长官的意图,去训令前线部队,不得妄动之外,还特别强调,增加夜间观察哨,密切注意rì军的动向。
要说有实力,趁机发起攻击的,还是晋军大同方向的部队,和rì军的兵力对比,超过三比一,火力也比不rì军逊sè,果真如此,香月清司的脑袋保管比窝瓜还大,可是,这样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了,主动攻击,不符合阎长官的处事原则。
冯继武哑巴自己发现的情况,汇报给师指,唐秋离回电,不要干扰rì军调动兵力,师指正在筹划下一个战役,并随电报附上涉县战役的作战计划,冯继武恍然大悟,师长又开始打rì军的主意了,否则,rì军绝不会这么轻易的从娘子关调兵,就算是想调兵,也走不消停,只要派出两个团,一路袭扰,没有仈jiǔ天时间,rì军别想到达集结地。
所以,香月清司从大同和娘子关战场调集兵力,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很是顺利,只是,心里的苦处,香月清司自知,七拼八凑,把守备北平的兵力几乎抽空了,偌大的北平城,只有两个大队的兵力在防守,战略后方空虚得让香月清司提心吊胆,谁知道那个惯于不按常理出牌的支那魔鬼唐秋离,能不能突然挥兵攻击北平?
一月六rì,三路rì军,终于到达集结地,冀南的邢台,随即进行编组整合,成立华北派遣军第二军,司令官由原第六师团师团长平野浩良中将担任,第二军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不惜任何代价,突破中**队的层层阻击,把被包围的山口部队解救出来。
为此,华北派遣军司令部,特别加强给平野浩良第二军一个战车联队,两个骑兵联队,两个野炮兵联队,一个重炮兵联队,为了这,香月清司几乎把家底儿都掏空了,派遣军最后一个战车联队都拿出来,这还不算完,香月清司答应平野浩良,协调关东军航空部队,必要时,可以派飞机参加战斗,给第二军提供空中火力支援。
平野浩良心里这才有了底气,矶谷廉介第一军被聚歼在徐州城下,给rì本华北派遣军每个高级将领心里,都留下了挥之不去的yīn影,平野浩良自知没有矶谷廉介的韬略,兵力也少于当初的第一军,满打满算才不过十万人,同样是深入唐秋离的黄河防线腹地,而且是在连绵起伏的太行山区。
一想到这些,平野浩良心里就发虚,知道这个差事不用好做,一月七rì,经过三天的准备,新组建的rì军第二军十万余人,从冀南的邢台出发,经邯郸,往涉县方向开进,涉县,自古就是进出太行山区的主要通道之一,蜿蜒的清漳河由城南流过,此前,山口扫荡太行山区的时候,就曾经把司令部设在这里。
平野浩良出邢台,一反救兵如救火的常规,特别小心谨慎,没有急于冒进,在主力部队前面十公里左右,展开一个联队的兵力,每逢遇到险要地段,必先进行火力侦察,然后,先头部队占领两侧的高地,掩护大部队通过,这样一来,行军速度必然不快,可也十分保险。
天sè大亮才出发,天不黑就宿营,所有的rì军部队,脑袋里的弦绷得紧紧,邯郸到涉县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足足走了三天,至一月九rì傍晚,rì军进入涉县,把个小小的涉县,塞得满满登登,大街上到处是说着鸟语的rì军士兵,第二军司令部随即移入涉县城内,涉县县城四门紧闭,戒备森严,一派如临大敌的样子。
rì军一出邯郸,行踪就落在特战支队侦察部队的眼里,情报源源不断的汇集到师指,此时的唐秋离,还在潞城以北的黄碾,唐秋生的指挥部里,rì军的行动,大出他的意料,也给dú lì师各埋伏部队,增加了很多困难。
部队至一月六rì进入清漳河南岸伏击阵地,已经三天时间了,为了不暴露目标,不能生火做饭,更不能随意活动,战士们趴在冰冷的战壕里,顶着刺骨的寒风,吃着带冰碴的干粮,身子没有一点儿暖和气,患病的战士,急剧增多,部队普遍产生急躁情绪。
而且,rì军以这样的方式行军,部队在险要地段伏击的设想,必将落空,和rì军先头部队交火,必然会惊动后面的rì军主力部队,一旦rì军缩了回去,jīng心准备的伏击战,就会化为泡影。
唐秋离陷入深深的思索中,得知rì军已经进入涉县县城,他不由得焦急起来,涉县和清漳河南岸,几步之遥,明天,rì军的先头部队,就会和埋伏的部队遭遇,如果今天晚上不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正面阻击战,歼灭rì军大部的设想,就会落空,也就失去了围困三口的意义,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晚饭后,他对着地图,苦苦思索最为稳妥的办法,梅婷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眉头紧锁的丈夫,乌黑的眼睛,随着他的身影来回的转动,暗恨自己不能为丈夫分忧,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把凉茶倒掉,续上滚热的开水。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山虎一头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唐秋离吃惊的回过头,山虎少见这种神情,发生什么事了?没等他询问,山虎没头没脑的说:“小秋,回来了,回来了!”唐秋离一头雾水,什么回来了,还直呼自己的小名。
“秋泉哥,秋泉哥他们回来了!”山虎总算说明白了,唐秋离一听,心里剧烈的跳动几下,秋泉哥他们回来了?真是天大的喜讯,当时把什么都抛在脑后,急忙和山虎跑出去,留下梅婷无奈的看着床上唐秋离的棉衣,随后,也跟着跑出去。
一间温暖的屋子里,唐秋泉正坐在椅子上喝水,看到唐秋离进来,马上起立,“报告师长,特战支队支队长唐秋泉,完成任务,现在归队!”唐秋离一把拉住秋泉的手,仔细打量自己这位堂哥。
自从唐秋泉去了东北以后,已经有五个月左右失去联系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再加上频繁、紧张的战斗,面对近百万rì军的压力,唐秋离没有更多的jīng力来考虑孤悬敌后的秋泉哥,只是稍有闲暇的时候,心里着实惦念,虽然他知道,以秋泉哥和他所带的部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一直没有消息,也让他放心不下。
秋泉哥明显的消瘦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只有那双眼睛,还是那么锐利,身上的杀气更加浓重,唐秋离拉着他的手,并肩坐在炕沿上,一脸急切的看着秋泉,至于知道这五个月来,他和九百多名特战支队,jǐng卫大队的战士们,是如何渡过的。
秋泉他们自从在新京大闹一次之后,吸引了关东军的注意力,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大将,命令严密封锁满洲边境,并组建了特种部队,一路追击,后面是两个联队的摩托化步兵,疯狗似的,紧紧咬住不放,秋泉考虑到直接南下归队,困难重重,索xìng把rì军追击部队往北满方向引,一直到中苏边境的黑龙江一带。
在同江一带的密林里,秋泉设下埋伏圈,和追踪而来的rì军特种部队一场血战,以伤亡三十一人的代价,把始终咬在自己后面的rì军全部干掉,电台就是在那次战斗中被打坏的,报务员也牺牲了,所以,和师部失去联系。
虽然秋泉说的很平淡,可是,在座的都知道,这简单的叙述里,不知道有多少惊心动魄的故事,有多少艰难险阻和一次次的血战,不过,总算平安归来,让唐秋离始终悬挂的心,终于落地。
第五百六十八章 响堂铺伏击战(一)
dú lì师特战支队支队长唐秋泉,在和师部失去联系五个多月后,突然归来,让唐秋离欣喜莫名,唐秋生听说自己的堂弟回来了,也急忙赶过来,细心的梅婷,早就安排炊事班准备好香喷喷的饭菜,给从远方回来的战士们,接风洗尘。
她还特别叮嘱炊事班,加几个菜,让唐家兄弟和山虎他们好好叙叙,唐秋离对于妻子这种安排,相当满意,梅婷忙里忙外的张罗着饭菜,吃饭的时候,山虎对于秋泉几千里路的转战,充满了好奇,不断的追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秋泉他们在同江的密林里,干掉了尾追不舍的rì军特种部队之后,隐蔽行踪,掉头西进,直插齐齐哈尔方向,留下两个联队的rì军,在同江的大森林里,满世界寻找抗rì分子,在齐齐哈尔林甸附近,炸掉了rì军一个辎重转运站。
随后,继续西进,进入蒙东地区,穿过蒙古高原,从清水河一带南下,过长城,从偏关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境内,一路追着炮声走,就和你们见面了,不但是山虎,唐秋离和唐秋生也听得目眩神迷,这是多长的路线啊?
山虎感叹的说道:“秋泉哥,你们这一趟,可是走了老鼻子路了,脚底板都磨薄了吧?”秋泉笑了,没有你说的那么辛苦,在进入蒙东地区之前,我们端掉了小鬼子的一个兵站,弄到了十几辆汽车,还有弹药和物资,一路坐着汽车,吃着rì本牛肉罐头,沿途还受到好招待,你说辛苦吗?
山虎一脸的不相信,就在这么大摇大摆的坐着汽车走?三八年的时候,rì军的势力刚刚扩展到蒙古高原一带,当时的rì军大本营,把注意力都放在华北和淞沪地区,兵力也都集中在这两个方向上,当地维持治安的,是rì本人扶持起来的地方势力,大半是蒙jiān。
秋泉他们穿着rì军军服,坐着rì军汽车,再加上几乎每个战士都会说几句rì语,其中有一百多人的rì语相当流利,活脱脱的一支rì军野战部队,当地的蒙jiān看到主子来了,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孝敬皇军,秋泉他们当然受到最高的礼遇。
而且,让唐秋离他们几个惊掉下巴的是,秋泉带领的部队,转战几千公里,不但没有减员,还扩大了一倍,都是东北大森林里经验丰富的猎人,其中还有一支专门和rì军作战的胡子,个个身怀绝技,天生是特种兵的料儿。
吃完饭,秋泉笑着告诉唐秋离,“给师长带来两件礼物,”礼物?唐秋离没弄明白,秋泉哥还有心情准备礼物,秋泉也不说明,带着他们几个,到了战士们吃饭的屋子里,进来一看,好家伙,一千八百多人,在一个大饭厅里,jǐng卫大队的战士,都熟悉,特战支队的战士也都认识,剩下的九百多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这就是秋泉哥新招的兵了,唐秋离微笑和和大家点头示意,战士们齐刷刷的立正敬礼,大声喊道:“师长好!”声音洪亮,透着一股jīng气神儿,那些陌生的面孔,显然是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参差不齐的站起身,屋子响起一阵耳语声。
显然,唐秋离年轻的面孔,让这些新战士吃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是一路上老战士不离口的dú lì师最高长官,嗡嗡声停止后,这些新战士的眼里,多了敬畏的目光,能让这些老兵打心眼里佩服的,肯定不是平常人,这些桀骜不驯的新战士,一路上算是见识了特战支队和jǐng卫大队这些老兵的本事,自己那点东西差远了,所以,乖乖的听从命令。
屋子的地面上,放着两个大麻袋,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还在不断的蠕动,看着唐秋离疑惑的目光,秋泉示意战士们打开麻袋,唐秋离一看乐了,什么礼物啊,是两个被堵住嘴的rì军军官,军衔也不高,一个大佐一个中佐,自己一下子包围了六万多rì军,光是少将就有十几个,还稀罕这俩货sè,秋泉哥什么时候喜欢开玩笑了?
秋泉看到唐秋离的神sè之中,似乎很是不屑,也笑了,指着这俩倒霉的rì军军官说:“这个大佐叫松下清一,这个中佐中国名字叫许富,师长一定感兴趣!”
唐秋离一激灵,头皮一紧,说不出的感觉,这俩家伙,正是粟城血案的制造者,自己下过追杀令,怎么被秋泉哥掏出来了?事情说起来简单,秋泉他们追赶部队的时候,一路上见到不少这样的告示和传单,秋泉就上心了。
等到了包围圈外围,第一个见到的马朝阳第二旅的部队,都熟悉这位特战支队支队长,看着不停的炮击rì军,包围圈里rì军士兵的慌乱劲儿,也知道了松下联队就在包围圈里,秋泉动了脑筋。
带着四十多个rì本话滚瓜烂熟的战士,趁乱摸进去,rì军已经被打乱了建制,秋泉他们畅通无阻,不断打听着,没费多大劲儿,就把这俩家伙给掏出来,也合该许富倒霉,本来已经回到北平rì本特务机关,山口手下的情报课长小林,因为不堪忍受山口的羞辱,含恨自杀,特务机关就派许富接任那个倒霉鬼的职务,理由是许富熟悉太行山区的情况,能更好的协助参谋长阁下,dú lì师部队的作战。
许富好不容易赶到武乡,没等履行职责,正赶上山口一心撤退,就跟着一路撤下来,恰好被秋泉一窝端,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这个罪恶滔天的家伙,逃不出唐秋离的手心,从北平积极赶来送死。
唐秋离狠狠的看了他们一会,目光之中的杀气,直直的刺着他们已经失魂落魄的心,让这俩家伙胆寒,然后命令到,送到黄崖洞,好好看押,等这里的战斗结束,押到粟城公审,我要给粟城百姓一个交代。
几个人回到指挥部,继续研究如何应对rì军这种行进方式,大家都没有十分好的办法,倒是秋泉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少顷,他提出一个方案,利用rì军先头部队,以小队为单位,两侧延伸几公里的侦察规律,在事宜伏击地域,把他们其中的一部分,悄悄地干掉,换上我们的战士,给rì军主力部队发出安全的信号,部队就埋伏在我们控制的地域。
唐秋离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他马上在地图上搜寻起来,响堂铺,这个地名落进他的眼里,对,就在这里设伏,响堂铺是个不到一百户人家的小村庄,在清漳河南岸,过去就是黎城,地势平坦,根本没有伏击的有力地形,rì军不会产生怀疑,再加上,有先头部队安全通过的信号,完全可以打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几个人又把方案仔细的推敲一遍,细节问题都考虑到,以唐秋泉的特战支队执行解决rì军小股部队的任务,挑选jīng通rì语的战士执行,随即,唐秋离给伏击部队下达新的命令,全体部队,立即撤离原有伏击地域,转进到响堂铺设伏,可以以两个旅的部队执行首轮打击任务,其余部队,隐蔽在村庄后面的大山中。
炮兵部队,一律事先标定好坐标,等伏击伏击部队打响后,进行不间断的炮击,各部队注意,要消除原有伏击阵地的所有痕迹,万勿暴露部队行踪,各部队接到命令后,借着夜sè的掩护,迅速向新的伏击地点开进,十几万人转移,毫不拖泥带水,这也是dú lì师各部队的基本功之一。
唐秋离这次打得不是歼灭战,所以,没有布置部队抄rì军后路,以十二万兵力,对rì军十万兵力,他没有把握全歼,rì军士兵的战斗力不可小觑,如果不能迅速歼灭这股rì军,战斗陷入胶着状态,其他rì军来援,自己只能下令撤退,岂不是一锅夹生饭。
一月十rì上午九点左右,涉县西门大开,先是一队rì军骑兵,随后,一长溜rì军汽车开出来,直奔响堂铺方向而去,监视rì军动向的侦察部队,迅速把情况报告给指挥部。
坐困包围圈里的山口,每天掰着手指头算rì子,盼着援兵快点到来,他实在撑不住了,从武乡携带的给养,前天就消耗没了,不得已,山口只好命令杀马充饥,杀完指挥官的乘马,接着就是炮兵部队的骡马,几万人,那点马够吃几顿的,总共屁大的地方,连燃料都找不到,他堂堂的华北派遣军少将参谋长,也只能分到一块血淋淋的生马肉充饥。
至于手底下的那些士兵,连马皮都吃到肚子里,尽管这样,到昨天为止,部队已经完全断粮,dú lì师部队,还在不分昼夜的炮击,每分钟都有士兵倒在炮弹下,光是昨天一夜,冻死的士兵就有几百人,山口到盼着一发炮弹把自己炸死,也好过在这里活受罪,可是,他福大命大,炮弹挨不上他的边儿,就这么痛苦的熬着吧!
望眼yù穿的等了五天,山口觉得一生的等待和期盼,都在这五天时间里集中使用了,今天,总算听到好消息,派遣军司令部发来电报,新组建的第二军,已经离开涉县,正往黎城方向攻击前进,如果顺利,明天上午就可以和救援部队会师。
山口拿着电报,热泪横流,天照大神显灵了,“天皇陛下万岁!”这冷不丁的一嗓子,把已经思维麻木的军官们吓得一哆嗦。
第五百六十九章 响堂铺伏击战(二)
接到华北派遣军司令部的电报,已经坐以待毙的山口,立刻来了jīng神,猛然觉得,能活着是很美好的事情,他马上召集部队大队长以上的军官开会,看着这些jīng神萎顿、表情木然的部下,山口并没有责备,谁在这种天天挨炮轰,肚子填不饱、寒风刺骨的环境下,jīng神都好不到哪去。
山口亲自宣读完电报,底下的军官们,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激动和振奋,看来,这几天的围困和不间断的炮击,已经把这些武士道jīng神十足的rì军军官们,最后一点儿锐气和热血都消磨掉了,原本等死的的心态,这样的电报,并不能提起他们多少jīng神头,除非看到救援的部队,出现在眼前,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残酷的现实环境,被包围的压力和恐惧,让诡计多端的山口,丧失了很多基本的判断能力,他没有更深的思考,dú lì师部队既然已经包围了自己,为什么还不发动进攻?怕吃不掉自己手里的六万人马,连山口都不相信这种说法,所以,山口也很糊涂。
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一线希望,参加会议的rì军军官们,脸上多少有了些活气,既然来了援兵,那总该采取积极的行动来配合一下,突围?想都别想,就看现在士兵的体力和jīng神状态,那道冰墙都爬不过去,不用中**队开枪打,累都累个半死。
讨论了半天,最后总算形成了统一的认识,山口以最高司令官的名义,下达了一个奇怪的命令,全体官兵,尽量呆在原地,不得随意走动,这也许是rì军所有侵华部队里,最荒诞的命令,接到命令的rì军士兵,有气无力的咒骂着,这样的天气,不让活动,还不冻成冰棍?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其实,他们没有理解山口的良苦用心,尽量节省体力,等救援部队打过来,好有力气里应外合冲出包围圈,本来就饿着肚子,再剧烈活动,到时候跑都没有力气。
一月十rì上午十点左右,rì军先头部队越过冰封的清漳河,大约一个中队的骑兵,纵马冲进响堂铺,整个村庄已经是人去屋空,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即便是这样,rì军骑兵还是不放心,里外搜查一遍之后,穿过村庄,继续往黎城方向搜索前进,随后,乘坐汽车的rì军步兵赶到。
停下几辆汽车,下来大约有一个中队的rì军,其余的rì军汽车,继续往前开去,rì军进入响堂铺,马上抢占制高点,轻重机枪架到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座瓦房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公路,把涉县通往黎城的大道,严密的封锁起来。
rì军士兵五六人一组,一百八十多人,分散到村子里,彼此之间的视线被杂乱的草房隔断,形成很多死角,一个中队长模样的rì军军官,对着步谈机一阵叽里呱啦的鸟语,涉县西门再次大开,一眼看不到头尾的rì军部队,浩浩荡荡的开出涉县,坦克吼叫着前头开路,紧跟着的是两个联队的骑兵,后面是大队的步兵,最后是几匹骡马拖曳的火炮。
正午的阳光下,rì军士兵头上的钢盔反shè着太阳光,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个晃动的光点儿,倒也显得气势汹汹,杀气腾腾,远远的密切注意rì军动向的侦察部队,队长低声对着步谈机说道:“师指,我是山鹰,疯狗已经全部出巢,”并且把rì军的行军次序,坦克、骑兵、火炮的数量,详细的汇报过去。
连夜赶到响堂铺的唐秋离,在后山一个隐蔽的临时指挥部里,接到情报后,他对身边的秋泉说道:“开始吧!”秋泉抓起电话,发出一连串的命令。
在rì军大队后面的平野浩良,回头看看大门已经紧闭的涉县,对着司机低声命令到:“开路!”虽然采取了各种措施,一路上小心再小心,到现在为止,没有出现任何状况,平野浩良还是不放心,现在没问题,不等于后面的路程就太平无事,越是接近太行山区,情况就越复杂。
为此,他留了一手,把一个加强联队的兵力,和足够的汽车,留在涉县,一旦发现意外的情况,被唐秋离优势兵力合围,若是再派兵抢占涉县,断了自己的退路,第二军岂不是成了又一个山口,救人不成,把自己也搭进去,这个加强联队的兵力,就是他的后手,一方面防守涉县这个要点,另一方面,一旦部队有陷入包围的危险,也有力量拉一把。
响堂铺后面的大山里,忽然奔出一队人马,在村前的旷野上,白白的雪地里,非常的显眼,立即被rì军的瞭望哨发现,村子里的rì军,马上如临大敌,轻重机枪调转枪口,士兵进入掩体,只等中队长一声令下,密集的火力就直接打过去。
rì军中队长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这队人马大约有二百多人,没有个队形也没有个组织,跌跌撞撞的只顾猛跑,看身上的军装是帝国的士兵,可脏的不成样子,满是泥土和撕破的口子,活脱脱的一群溃兵模样。
眼看着这些疑是帝国士兵的人,越来越近,rì军中队长一挥手,过去一个班的rì军,其余的rì军士兵,打开枪支的保险,一旦情况不对,马上让这些家伙变成尸体。
不一会儿,他的部下带过来一个人,脸上被硝烟熏得乌黑,破破烂烂的军装上,掉了好几个扣子,左胳膊还用绷带吊着,这绷带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sè,不过,从领章上看得出军衔,还是个少佐,rì军中队长看着他的狼狈样,轻蔑的开口询问到:“你的那部分的?”岂料,刚一开口,劈头盖脑挨了一顿臭骂,直骂的rì军中队长耳晕目眩、眼冒金星。
少佐骂累了,坐在一张破椅子上,直喘粗气,看那样子还是余怒未消,不过,rì军中队长也听明白了,这就是山口参谋长的一支部队,奉命在武乡至榆社的沿途保护桥梁,不料,前几天忽然遭到大批支那军队的围攻,部队大部分玉碎了,他们是趁着黑夜,才侥幸跑出支那人的包围圈的。
这个少佐还随手掏出一本证件,摔到rì军中队长的脸上,捡起来一看,虽然被汗水和雪水弄得有些模糊,大致还能看得出,“桥本联队第三大队大队长村上喜一”,照片和眼前这位少佐没有什么差别,rì军中队长赶紧立正敬礼,并且把自己正在执行任务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是rì本军队的规矩,见到军衔比自己高的,尽管不是直接上司,也得恭敬有加。
少佐收回证件,有气无力的命令中队长,立即准备吃的,他和他的部下,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rì军中队长不敢怠慢,命令士兵把其他人迎进村子,准备了一大堆吃食,还别说,rì军的军粮真不错,牛肉罐头很可口。
只是少佐和他的部下的吃相,让rì军中队长和士兵们觉得目不忍睹,活像一群饿狼,恨不得把罐头连盒吞到肚里,还有一点,他没有注意到,少佐的部下,和自己的士兵们混在一起,边吃边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自己士兵显然被吸引住了,围过去听。
忽然,这个少佐停下大嚼的嘴巴,示意中队长过来,显然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要告诉他,rì军中队长把脑袋凑过去,猛然间,后脑勺一阵凉风,眼前一黑,昏迷之前,隐约看到几个部下被放到,他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手枪,后背剧痛,生命顷刻间离开他的身体,倒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
同样的情形,在响堂铺各个角落里上演,带队的dú lì师特战支队二分队分队长魏国柱,飞快的扒掉身上破烂的rì军军服,换上中队长的军装,一个中队的rì军,就这样被悄无声息的干掉了,响堂铺完全落在特战支队的控制之中,rì军士兵的尸体,被拖进几间空房子里,随后,二分队的战士们,接替了rì军原来的防务。
魏国柱对着步谈机轻声呼叫几次,响堂铺后山里,冲出来大批部队,很快就在村子各个地点埋伏起来,一半的部队,也过公路,在对面埋伏起来,响堂铺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个幻觉,这是一次出sè的特战行动,让一直观察整个行动的唐秋离赞叹不已。
部队埋伏不到三十分钟,就听见震耳yù聋的坦克车马达的轰鸣声,很快,第一辆rì军坦克出现在视野里,到了村子边上,坦克忽然停下来,从后面跑出来几个骑兵,其中的一个,手里拿着红白两面小旗,不停的打着旗语。
很快,响堂铺村里最高的制高点上,也出现一个rì军士兵,拿着红白两面小旗,不停的挥舞,做着各种动作,一个显然是rì军指挥官的家伙,从坦克的炮塔里探出半个身子,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村子里rì军旗语兵的动作。
少顷,脸上露出微笑,缩进坦克里,坦克轰隆隆的继续往黎城方向开去,近百辆坦克过去之后,是rì军的骑兵部队,后面约两公里,是rì军步兵主力,排成四路纵队,大皮鞋踢得积雪飞起老高。
唐秋离放下望远镜,神态很是轻松,一丝微笑浮上嘴角,终于把rì本人等来了。
第五百七十章 响堂铺伏击战(三)
大队的rì军,很快就到了响堂铺前面的大路上,rì军士兵很放心,有自己的伙伴在jǐng戒,只管赶路就是了,前面的rì军坦克和骑兵,已经转过山脚,消失在视野里。
难得的好天气,无风,虽然气温很低,灿灿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让这些行军的rì军士兵感觉很舒服,天空中忽然传来奇异的尖啸声,一些rì军士兵奇怪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有经验的rì军老兵,脸sè一下子变得惨白,我的天照大神啊,是无数的炮弹当头落下来的声音。
炮弹转瞬间就落下来,尖啸声变成了剧烈的爆炸声,一团团黑烟带着火光冲天而起,夹杂着人体的碎块和炸起的积雪,rì军步兵一下子被笼罩在硝烟之中,无数的弹片,带着金属的颤音,旋转着轻快的切割进rì军士兵的身体,一蓬蓬血光飞起,倒下的是无数的rì军士兵,如此密集的行军队形,面对猛烈的炮击,再加上炮击的突然xìng,结果是灾难xìng的,一发炮弹落下来,十几个rì军士兵的尸体被抛上半空。
唐秋离集中了十一个炮兵团,一千多门各种口径的火炮,一字排开,把rì军步兵全都笼罩在死亡的弹雨之中,他对炮兵部队的要求只有一个,全覆盖,dú lì师的炮兵部队完成了师长的命令,猛烈的炮火,覆盖了rì军行军队列,平静的响堂铺,忽然之间复活起来,炸点连着炸点,硝烟弥漫,响晴的天空,被硝烟笼罩,远处的大山,回荡着震耳yù聋的爆炸声。
无遮无拦,平展展的大路,rì军士兵无处躲避,被呼啸飞来的炮弹,炸的东倒西歪,血肉横飞,有机灵的rì军士兵,发现村子里面没有被炮击,纷纷狂奔过来,眼看着就要进入村子,这些家伙松了一口气,总算摆脱了死亡的威胁。
猛地,像是平地刮起一阵狂风,从村子各个方位,shè来密集的弹雨,那是几百挺轻重机枪和无数的冲锋枪的狂吼声,猝不及防的rì军士兵,被着突如其来的弹雨打晕了头,高粱秆儿似的成片倒在血泊之中。
已经转过山角的rì军坦克兵和骑兵,被从后面传来的爆炸声给惊呆了,坐在坦克车里的rì军指挥官,当时就明白了,村子里的皇军士兵,是支那部队伪装的,他恶狠狠的咒骂一句“八嘎”,快快的掉头。
道路本来就不宽,这么多的坦克挤在一起,掉头不是说着玩儿的,rì军坦克乱糟糟的挤作一团,还是骑兵灵活,可他们也不敢冲进如同火山爆发的弹雨里,急的团团转,就在这时,地面忽然一颤抖,路面像是被大力托起一般,猛然爆裂开来。
埋设的地雷,被dú lì师的工兵引爆了,巨大的爆炸力,被rì军的坦克猛然掀翻,有的爆炸起火,有的履带朝天,炮管弯曲成麻花状,那些rì军骑兵也没讨着好,连同大洋马一起飞上天空。剩下没有爆炸的rì军坦克,回过神儿来,炮塔旋转着,瞄准响堂铺村内,他们知道,哪里一定埋伏很多支那军队的士兵。
车身一震,一股金属shè流在坦克内部爆炸开来,弹片在狭小的空间内来回跳跃,收割rì军坦克兵的生命,一股浓烟带着暗红sè的火焰,从rì军坦克内部升起,这是dú lì师反坦克枪分队,在收拾残余的rì军坦克,不到三十分钟,一百多辆rì军坦克,死乌龟一般的躺在面目全非,泥土翻转的大路上。
在隐蔽部里,看到整个情形的唐秋离,暗暗咂舌,工兵这是埋了多少地雷和炸药?天寒地冻,他们是怎么挖的坑?他充满着好奇心。
在rì军行军队列最后面的平野浩良,听到前面传来火山喷发般剧烈的爆炸声,脸sè一下子变得苍白,不用观察,飘过来的浓重硝烟味,已经说明了自己的部队,正在承受什么样的打击。
尽管一再小心谨慎,还是逃不脱这样的命运,作为rì军一名高级将领,内心的无力感,让他的心脏一阵紧缩,幸运的是,他没有心脏病,否则,当场身亡的可能xìng都有,还有比较幸运的是rì军的三个炮兵联队,支那军队的炮弹,全都让步兵独享了,他们一点没有遭受打击。
平野浩良平静一下心情,就感觉胸口堵得慌,那个支那魔鬼唐秋离,拿出多少炮兵来对付自己,已经无法从爆炸声来判断炮击自己部队的炮兵规模,爆炸声已经分不出个数,他立即做出判断,袭击自己部队的,以支那炮兵为主。
在他的命令下,rì军炮兵慌忙展开,由行军状态转入作战状态,对炮兵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好一阵子忙乱,rì军炮兵刚刚把火炮卸下,还没有构筑好阵地,他们的好运气到此结束,劈头盖脑飞来一阵密集的炮弹。
爆炸声声,火光闪闪,硝烟四起,rì军炮兵阵地被猛烈的炮火覆盖,dú lì师炮兵一旅旅长郑勇,要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三个联队的rì军炮兵,是他重点照顾的对象,要是提前开炮,由骡马拖曳的火炮,兴许能侥幸逃掉一些,这不符合郑勇的风格,所以,他选择rì军炮兵既不能逃跑,也没准备好开炮的当口,一举把他们全都干掉。
平野浩良闭上眼睛,心里一阵惨然,第二军完了,遭到如此重创,不是伤筋动骨,而是元气大伤,目前的情况,别说去救山口了,自己能不能脱身还是个未知数,他连一次反击都组织不起来,步兵被支那军队的炮火,炸的连集结都做不到,没有兵,他拿什么去反击?
出手凶狠,必置对手于死地,善于埋伏和包围,每战必求全歼对手,这就是支那魔鬼唐秋离的风格,平野浩良领教了,炮击还没有停止,平野浩良从望远镜里看到,漫山遍野的中国士兵,呐喊着冲上来,再不走,自己都有可能成为俘虏。
他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第二军全体部队,立即撤往涉县方向,但愿前面没有截击的支那部队,有句话他没有明说,那就是能撤回来多少人,就撤回来多少,就看每个士兵的造化了,按照道理来说,拥有十万兵力的第二军,最起码应该有还手之力,和dú lì师的部队,打几个回合,就这样撤退,不符合rì军的风格。
平野浩良心里清楚,能再这么短的时间里,给自己的部队造成如此惨重的伤亡,坦克联队、骑兵联队、炮兵联队,所剩无几,唐秋离采用的是埋伏加突然袭击的方式,以炮火为打击力量,使用不少于一千门火炮,如此猛烈的炮火,多少士兵能够填满这个死亡陷阱?
如果是正面对阵,平野浩良自信不会让唐秋离这么轻松的把自己击退,可这是中了埋伏,突然袭击,把部队的建制打乱了,接到命令的rì军各部队,纷纷冒着冲天的炮火,往涉县方向撤退。
唐秋离下达了全线追击的命令,十一万部队山呼海啸般的,撵着溃退的rì军追杀过去,响堂铺伏击战打得相当漂亮,仅仅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有三万多rì军士兵倒在dú lì师凶猛的炮火之下,再加上rì军的坦克,骑兵、炮兵,一下子把第二军打残了。
唐秋离在卫士的保护下,来到还在弥漫着硝烟的战场,浓重的硝烟味混合着血腥味,直冲进肺部,遍地都是rì军士兵支离破碎的尸体,炸断的枪支,碎裂的钢盔,成了碎片并被烧焦的军衣,一片大战过后,触目惊心的情景。
此战,dú lì师部队,以及其轻微的伤亡为代价,打残了rì本华北派遣军第二军,首功当属唐秋泉的特战支队二分队,没有他们巧取响堂铺,诱使rì军进入伏击圈,战斗不会这么顺利,功劳更应该归于dú lì师的炮兵部队,没有他们打出的几万发炮弹,不能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干掉三万多小鬼子。
而让唐秋离更感兴趣的,是那些被地雷炸的履带朝天,或者是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坦克,他围着几辆坦克转悠一阵子,这些铁家伙,大有用处,再有不到一年,留学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的巴特尔,就要回来,他学的可是装甲兵专业,弟弟回来,没有坦克那成,总不能是光杆司令吧!
唐秋离给dú lì师运输指挥部指挥官周玉山发去电报,马上组织运输部队,把响堂铺战场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运回黄崖洞,坦克送到定边兵工厂,进行维修和改装,他心里有个扩军计划,家底再厚,也得省着过rì子。
接到师长电报的周玉山,乐得合不拢嘴,好久没有打这样的仗了,师长能亲自发电报来,说明打扫战场一定是油水丰厚。
一月十rì傍晚,dú lì师追击部队,撵着rì军士兵的背影,一直追到涉县外围,一路上,随处可见rì军士兵的尸体,留下阻击追兵的rì军部队,根本无法阻挡洪水般的中**队,一道道阻击线被突破,为数不多的rì军士兵,马上被淹没在洪流之中。
rì军仓惶撤进涉县县城,dú lì师部队,在师长唐秋离的命令下,把涉县四面包围起来,形成围攻涉县之态势,平野浩良眼看着就是下一个山口。
第五百七十一章 涉县之围(一)
响堂铺一战,本来是担负去救援山口任务的rì军第二军平野浩良部,在遭到华北dú lì师十一万大军的伏击之后,伤亡惨重,坦克、炮兵、骑兵部队尽失去,败退涉县,旋即被dú lì师部队团团包围在涉县城内。
消息传出,在娘子关前线指挥全局的华北派遣军司令官香月清司,惊得几乎昏倒,他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去救人的第二军,自己也被包围,沦落到被救援的地步,他搞不懂,华北的帝**队这是怎么了?处处被动,无一处顺利。
他束手无策,手里根本没有可调之兵,这个第二军,还是拆东墙补西墙拼凑起来的,而与阎锡山和唐秋离部队对峙的三处战场,更是不能再削减兵力,大同一旦又失,冀西北重镇张家口,有被晋军夺取的可能,华北rì军失去一个重要的战略支撑点。
娘子关更是丝毫动弹不得,已经抽走了一个师团,兵力已经处于劣势,一旦对面娘子关的dú lì师部队,发动猛攻,以现有的兵力,能否确保井陉关不丢失,他没有把握,出了井陉关,就是冀西南重镇石家庄,更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节点,控制着正太路。
冀南的沧州,根本腾不出手来,有dú lì师三十多万军队在那压着,本来压力就极大,而且,沧州离天津太近了,如果沧州丢失,dú lì师的部队,兵锋可以直接指向天津,以天津守军的兵力,根本无法防守,天津丢失,则北平成为孤城一座,帝国多年耗费心血,经营出来的华北局势,有总崩溃的危险。
香月清司面临着极大的压力,山口所部,只能听天由命,涉县的平野浩良再也不能出任何闪失,动用一百多万部队,由开始时候的全面进攻,到现在全线退守,最后却是个这样的局势,他的内心被一种失败的情绪笼罩,自从矶谷廉介的第一军全体玉碎之后,成为华北派遣军噩梦的开始,香月清司就没有好rì子过了。
参谋人员骇然发现,司令官阁下在一夜之间,似乎苍老许多,晦暗的脸sè、下垂的眼袋,明显失眠造成的黑眼圈,无一不在说明,这位帝国在华北的最高军事长官,正在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
香月清司根本就是一夜没有合眼,他再也丢不起了,丢了第一军、丢了山口部队,再要丢了第二军,华北的帝国部队,就损失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他剖腹自杀都难以向天皇陛下谢罪。
一九三八年一月十rì,可以说是香月清司最晦暗的rì子,矶谷廉介第一军的损失,是执行大本营攻取徐州,进而南下淞沪战场的计划,他的心里并没有多大的负担,可山口部队和第二军目前的处境怎么解释,他都是执行自己的作战计划,而山口部队长期在武乡一线和晋军对峙,以至于客观上形成孤军的态势,自己的责任最大。
他很是自责,为什么没有让山口早些撤退,是唐秋离太狡猾,阎锡山的部队很能打,还是自己根本不具备掌控全局的能力,没有预知潜在的危机,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香月清司内心的不甘、无奈、失望等等诸多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一团乱麻似的理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香月清司心里明白,自己很可能要步田代皖一郎的后尘,最终落得黯然离去的结局,rì中开战多时,华北派遣军不但毫无建树,反而损兵折将,尽陷被动,这个责任,得有人承担,大本营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一时间,香月清司竟然有些心灰意冷,可眼前的困难还要解决,平野浩良第二军的处境,及其危险,他又把平野浩良的告急电报看了一遍,“司令官阁下,我部于十rì上午,在涉县以南,清漳河南岸之响堂铺,突遭华北dú lì师优势兵力的伏击,职部鉴于战场形势与我不力,下令退守涉县。”
“沿途布置多道阻击防线,然而,未能阻止支那军队的攻击,十rì傍晚,dú lì师部队已将涉县包围,所有火炮,均指向城内,职部所有兵力仅余六万余人,且炮兵和战车损失殆尽,形势危急,请司令官阁下速出援兵,否则,职部全体玉碎亦非没有可能。”
这份电报,香月清司看了很多遍,平野浩良的话,他信,以和唐秋离交手多次,从没有占过便宜的事实来分析,唐秋离歼灭第二军的决心很大,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动作,到现在,香月清司也明白了唐秋离采取的策略,是支那兵书上所说的“围点打援”的典型战例。
事后明白,已经晚矣,涉县之围必须解决,他考虑再三,亲自赶到北平,求见大本营总参谋长载仁亲王殿下,见到载仁后,他敏感的发觉,自己这位老友,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冷淡许多,不过,香月清司不顾了这么多,他求见载仁的目的,是想通过他,从满洲调动关东军部队南下,进入华北解涉县之围。
凭他香月清司,还请不动关东军那些骄兵悍将,这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如果第二军再丢了,他连善终都做不到,载仁听完他的请求,皱着眉头,思忖良久,终于答应,香月清司心里多少有些托底。
看着香月清司离去的身影,载仁的脸sèyīn沉下来,这位昔rì的老友,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反而是自己的累赘,大本营是不会再重用一个屡次吃败仗的司令官,换将是迟早的事情,自己也不可能在为他斡旋,弄不好,自己也被牵连进去,此时的载仁,已经有了放弃香月清司,尽早离开华北的想法。
可惜,香月清司没有看到载仁亲王的脸sè,否则,内心的失意和愤懑,又要折磨他好多天,回到娘子关前线之后,给被围困在涉县的平野浩良发去一封电报,命令他不惜任何代价,务必坚守涉县八至十天的时间。
接到电报的平野浩良,对于司令官阁下要他坚守的命令,完全理解,凭借着涉县的高墙深沟,再加上紧急修筑的工事,六万多帝国士兵,平野浩良坚守十五天也不成问题,这不是在旷野,他有信心和dú lì师的部队周旋多rì。
可是,他遇到和山口一样的致命问题,就是给养极度缺乏,响堂铺被伏击,给养大部毁在支那军队的炮火之中,六万多人,挤在不大的涉县,每天消耗的口粮就是个庞大的数字,没有补充,只能数着米粒过rì子,让他如何不心慌。
现在,平野浩良以司令官的名义,下达口粮施行配给的命令,非一线作战部队,每人每天只有一顿饭,作战部队两顿饭,即便是这样,不多的给养,也已飞快的速度被消耗,后勤军官告诉他,粮食仅够再维持五天时间,平野浩良艰难的咽口吐沫,然后下令,非战斗部队,口粮再减半。
一月十二rì,载仁以大本营总参谋长的名义,通过大本营,对关东军下达迅速组建南下兵团的命令,命令要求,抽调关东军四个jīng锐师团,不少于十四万人的兵力,辅之以战车、炮兵、骑兵部队,南下进关,加入华北战场,令外,关东军航空队,抽调不少于三百架各种类型的飞机,组建华北航空队。
命令还特别强调,关东军南下兵团,直接听命于大本营总参谋长闲院宫载仁亲王的命令,军事行动不受华北派遣军司令部节制,关东军司令官南次郎仔细推敲这份很突然的命令,他至少得出两点信息,帝**队在华北的rì子不好过,香月清司这家伙要倒霉。
南次郎对于这个命令,不打折扣的执行,在两天之内,迅速编组完成南下兵团,并且以关东军参谋长冈村宁次为司令官,南次郎绝对相信冈村宁次的军事才干,对他充满信心,临行前,他和冈村宁次密谈,要他利用这次机会,争取把支那华北纳入关东军的管辖范围,冈村宁次心领神会,然后,两人相视大笑,均把这视为关东军千载难逢之良机。
此时,东北境内,自从唐秋离的血手团南下进关之后,除了有抗联部队在进行零星抵抗之外,没有一支武装力量,可以对关东军构成威胁,整个东北,已经成为rì本关东军的乐土,这种情况下,静极思动的关东军高级将领们,自然要把手向与东北紧挨着的华北地区。
在关东军高级将领的心目中,大rì本帝国的陆军部队,除了号称帝国陆军之花的关东军之外,其他的部队,都是二流部队,根本担负不起天皇陛下和帝国宏伟目标的重任,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意思,彼时,关东军部队的装备和战斗力,在所有rì本陆军部队中,的确首屈一指,将领们难免骄狂自大。
一月十五rì,信心满满的冈村宁次,带领由各兵种合成的关东军南下兵团十五万人,从锦州登上火车,一路南下,其先头部队一个师团的兵力,已于十四rì出发,次rì到达天津。
在天津做短暂停留之后,经霸州、任丘、衡水,于一月十七rì到达邯郸,并迅速摆开攻击的势头。
第五百七十二章 涉县之围(二)
南下的关东军部队,锐气正盛,对各个战场上的dú lì师部队,都是不小的威胁,得知关东军南下情报的唐秋离,立即调整作战计划,此时,留着山口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换句话说,山口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用他钓来十万rì军,已经是多余的利息,唐秋离给在夏店、五阳前线的唐秋生,下达了全歼山口残余部队的总攻击命令。
一月十七rì黄昏,包围部队总攻击开始,炮火齐鸣,密如飞蝗的炮弹,在昏黄的夜sè中,划着暗红sè的弹道,冰雹一样砸在rì军的头上,包围圈里,火光闪闪,硝烟弥漫,炸起的积雪,混合着rì军士兵的尸体,飞上半空,如同沸腾的一炉铁水,劈头浇到六万多名rì军士兵的头上。
这不同于前几天,炮击是为了制造紧张气氛,迫使山口向rì军司令部求援,完成唐秋离的下一个作战计划,总攻击的炮击,是全方位的覆盖,包围圈内,没有任何死角,炮弹从四面八方飞来,带着让rì军士兵胆寒的尖啸,落在狭窄的包围圈内。
已经断粮几天,饿的头昏眼花,浑身乏力的rì军士兵,徒劳的挣扎着四处奔跑,到那儿都是火山喷发般的炮火,到那儿都是带着死亡啸叫、横飞的弹片,rì军士兵的尸体,铺满了肮脏不堪的包围圈内。
已经神经麻木的山口,此时意识到,自己被当做了诱饵,自从接到第二军败退涉县的电报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dú lì师部队发起的总攻击,无疑吹响了宣告他死亡的号角,遍地爆炸的火光,映衬着他惨白的脸sè,呆滞的眼神。
就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他哆哆嗦嗦的掏出纸笔,准备写遗书,刚刚开个头,一发大口径炮弹落下,一团火光带着硝烟升起,山口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只握着钢笔的断手,无助的卧在雪地上,雪白的信纸,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波,吹上天空,随着太行山寒冷的夜风,飘向远方。
面临绝境的rì军士兵,自发组织起来,绝望的冲向包围圈外围,光滑如镜的冰面,顿然止住他们的脚步,rì军士兵掏出手雷,准备炸开一道缺口,希冀能逃出这恐怖的地域,没等他们的手雷扔出,冰墙后面,飞来无数黑乎乎的小黑点,一阵不亚于炮击的爆炸声,冲到包围圈近前的rì军士兵,成了一具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天明,部队冲进包围圈内,没有一个活着的rì军士兵,dú lì师部队的炮兵,把这不大的区域,反复犁过多次,每一寸土地,都被爆炸的炮弹翻起,rì军士兵尸体碎块儿,混合着大块儿的冻土,遍布满地,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刺激得战士们一阵阵反胃,根本没有打扫战场的必要,所有的一切,都在炮火之中化为碎片。
从十一月五rì进入太行山根据地,横行在根据地两个月之久的山口所部rì军,最后的残余部队,被一举歼灭,干尽了坏事,把太行山根据地变成一片焦土的rì军,这是他们应有的下场,其中,也包括制造粟城血案的松下清一联队。
战斗结束之后,按照师长唐秋离的命令,唐秋生带领部队,迅速北上,经辽阳、义兴直插丁峪口,威胁娘子关前rì军的侧翼,准备和冯继武的娘子关守备兵团配合,拿下井陉关,把牵制冯继武所部的rì军,打回石家庄。
襄垣包围战的炮声刚刚停息,攻击涉县的战斗,在一月十八rì凌晨三时打响,唐秋离指挥部队,以猛烈的炮火,轰击涉县西、北、南三处城门,唐秋离采取的战术,和包围山口的战术如出一辙,造成总攻的态势,迫使被包围的平野浩良,紧急求援,引诱救援的关东军部队,孤军深入,再打他一次伏击战。
已经两年多没有和关东军交手了,对于送上门儿来的老对手,唐秋离手心发痒,如果关东军南下兵团倾巢而来,唐秋离只有撤离涉县的份儿,如今,只有一个师团的rì军,他有兵力再打一次响堂铺那样的伏击战,给关东军一个下马威。
为此,他在昨夜,就把黄河河防守备部队孙振邦部,dú lì第二旅马朝阳部,骑兵一旅刘chūn部,共计四万七千余人的兵力,以太行山野战兵团参谋长孙振邦为总指挥,前出至邯郸到涉县之间的磁山、阳武一线,他给孙振邦一个任务,寻找合适的伏击地点,务必要全歼关东军部队。
至于涉县,他没有真正打算攻打下来,第二军跟山口所部rì军不同,没有经过两个多月的山区转战,虽然在响堂铺挨了迎头一击,主力部队还在,又据守坚城,可是硬碰硬的攻坚战,歼敌一千,自损八百,和rì军拼消耗,目前的唐秋离,还没有这么大的本钱,如无必要,他是不会采取这种伤亡很大的打法的。
再者,涉县位置前出,紧挨着邯郸,对于楔进rì军防守纵深的涉县,华北的rì军必定会反复争夺,自己的兵力,会被牵扯在这很大一部分,从战略上来说,防守一个并不十分重要的县城,也是得不偿失,所以,他只是命令炮兵,猛烈轰击城内的rì军。
在涉县北面,他埋伏着佟巴图的骑兵二旅,所谓的“围三缺一”,他希望平野浩良的第二军从北门突围,用骑兵冲击,会给仓惶撤退的rì军,以最大的杀伤,并且,前出至邯郸和涉县之间的部队,也会给败走的rì军,以最大的打击。
如果rì军坚决不突围,那么,孙振邦的部队,就全力伏击来援的关东军部队,如果涉县的rì军突围,孙振邦部队,那个先到就打那个,怎么算都是有利可图,这就是唐秋离的整体部署,这一仗打完,华北的rì军,短时间之内,无力发起新的攻势,自己也好重新调整部署,准备迎击新到的关东军南下兵团。
猛烈的炮火,炸的涉县城墙砖石横飞,硝烟弥漫,平野浩良的确慌了手脚,他命令一部分部队,从城墙上撤下来,准备打巷战,部队都集中在城墙上,dú lì师的炮火太猛烈,城墙眼看着被轰塌好几处,守军伤亡惨重,随即,他给香月清司发去紧急电报,第二军遭受dú lì师部队猛烈攻击,面临很大压力,敦促援军加速前进。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突围,这个家伙狡猾的看出,北门没有遭到攻击,是唐秋离给他设下的陷阱,部队一旦突围,在无险可守的狂野,只有遭到更猛烈打击的份儿,如果dú lì师部队使用骑兵,对自己更是灾难xìng的后果,凭借着涉县的城防工事,他有信心坚持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果然,到了下午,dú lì师部队,在几处被炸塌的城墙缺口处,进行几次试探xìng进攻,受到rì军猛烈还击,rì军的轻重机枪、迫击炮,把雨点似的子弹和炮弹,倾泻在部队攻击的道路上,受到阻击的dú lì师部队,很快退却。
击退了dú lì师部队的进攻,平野浩良和所有的rì军士兵,信心大增,哪知道,没等高兴多久,dú lì师的炮兵,对所有暴露出来的rì军火力点,进行猛烈炮击,rì军士兵的尸体和炸成零件状态的武器,随着砖石飞上半空。
平野浩良这才知道,又上了唐秋离的当,可是,他不敢把部队撤下来,知道那一次是支那军队真正的攻击,在漫天纷飞的弹雨中,涉县的rì军,摇摇晃晃的支撑到了天黑,dú lì师的炮击,也逐渐停止了,平野浩良松了一口气,又挺过一天,还有一点他没有想到,这是唐秋离有意给他造成压力,平野浩良也真的又连发几份告急电报。
傍晚,接到侦察部队的情报,关东军进入邯郸的那个师团,派出一个联队的兵力,连夜离开邯郸,往涉县方向推进,唐秋离大为惊讶,rì军一改夜间不作战的习惯,是狂妄心里支配行动,还是另有yīn谋,一个联队的兵力,能起什么作用?他命令侦察部队,密切注意邯郸所有通向涉县的道路,一旦rì军有另外的举动,马上报告。
虽然rì军只派了一个联队,也是聊胜于无,他电令孙振邦,做好伏击rì军的准备,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晰了,涉县的rì军,没有突围的打算,那就全力对付关东军的部队。
轰鸣的炮火停止下来,硝烟弥漫的战场,也沉寂下来,只有偶尔零星的枪声,却显得夜sè更加寂静,那是部队的狙击手们,在狙杀倒霉的rì军士兵,白天的战斗,他们无用武之地,夜晚,才是这些猎人的天下,唐秋离微笑了,这个夜晚,不知道有多少rì军士兵,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唐秋离靠在弹药箱上,把战区的整个形式,在脑子里过滤一遍,目前的态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渐觉困倦,眼皮发涩,朦胧间,参谋们的低语声,通讯员来往的脚步声,电台滴答的收发报声,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更让他有一种战场上的安静感。
忽然感觉有人在呼唤他,睁开眼,是通讯处长陈峰,“师长,毫州急电!”唐秋离微微一愣,毫州?不是苏鲁守备兵团在那里休整吗?会有什么紧急事情,深夜来电?
第五百七十三章 毫州风云(一)
涉县包围战进行得很顺利,一切都按照唐秋离事先计划的那样,利用华北rì军第二军做诱饵,再来一次围点打援,平野浩良很配合,果然引来老对手关东军的部队,而部队已经布置到位,此战,也可为两多月来华北战事的收官之战。
忙里偷闲得几回,唐秋离在朦胧之中被通讯处长陈峰唤醒,他接过电报,是暂时代理苏鲁守备兵团司令官职务的冯治安发来的,电报的内容让他很是吃惊。
“师座勋鉴,自商丘之战后,我兵团奉命转移至安徽毫州一带休整,初始,一切尚为顺利,几rì后,地方当局忽然对我部下逐客令,且各地方医院,均奉当局之命,拒绝收留和救治我部伤员,连暂存张自忠将军遗体之医院,也多方借口,yù将将军之遗体移往他处。”
“因商丘之战,我部伤亡惨重,兵团全体将士以抗击rì寇为己任,尚能保持安定,孰料,毫州街头巷尾风传,徐州大捷,全系桂军李宗仁部功劳,华北dú lì师部队,未见一兵一卒,我部系临敌怯战,不战而逃,避往毫州,毫州民众对我部将士多加冷嘲热讽,百般刁难,因事关军地两方,我于昨rì去毫州市府交涉,市长李宗翰不假辞sè,声称,毫州不便接纳不抗rì之溃军,交谈未几,即端茶送客。”
“现在,兵团军心不稳,将士多有怨气,加之地方断绝给养供给,军心浮动,几有哗变之势,职部虽然多方努力,稳定军心,然,收效甚微,昨rì,既有十余名士兵私自离队,后经寻回,但去意已决,先兵团局势堪危,请师长速派得力干员,前来毫州,以处理目前之局势,切切,dú lì师苏鲁守备兵团代理司令官冯治安。”
唐秋离看完电报,沉吟良久,苏鲁守备兵团到毫州休整,是事先和行政院通过气儿的,因为毫州不在黄河流域战区的管辖范围之内,兼之属于行政系统,所以,敦促行政院行文安徽省zhèng fǔ,安排兵团休整事宜。
现在,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以小小的毫州市府,又有省府的公文,敢对军队采取这种态度,背后,一定有着一股势力在推波助澜,而且,多半和国府的某些高官有干系,不为别的,在自己背后捅刀子、拆台,是为了报复自己,削弱自己的实力。
唐秋离在瞬间,已经把事情的脉络理顺清晰,这件事,看似地方zhèng fǔ所为,这只不过是跳到前台表演的人物,幕后指挥的才是根本因素,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国府的某些达官显贵,一直对自己心存芥蒂,现在,趁着苏鲁守备兵团遭受重创之机,雪上加霜、往拼死和rì军血战的战士们的伤口上撒盐,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件事,牵扯到国府的高官,谁也解决不了,唯独自己亲自前往毫州,顺藤摸瓜,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也断了某些人的念想,省的没事儿老在自己背后搞小动作,这一刻,唐秋离已经下定决心,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对国府那些大佬还以颜sè。
想到这里,他又无奈地摇摇头,自己专心对付rì军,已经是分身乏术,现在,又不得不去和内部的反对势力斗法,这就是中国的国情和现状,出力的,往往落不下好儿,干活的,受到的指责反而更多,一念至此,唐秋离内心不免有些愤然。
他马上给冯治安回电,“冯司令官近悉,来电内容尽晓,我明rì将亲赴毫州处理此事,我未到之前,请冯司令官尽量安抚部队,勿使有变。”
然后,又发出两道命令,一,以dú lì师太行山区野战兵团参谋长孙振邦,担任伏击关东军部队之总指挥,统一指挥参战各部,切记,以歼灭关东军一个联队抑或一个师团为最佳,战斗结束后,马上撤离该地区,决不可恋战,如若歼敌一个师团有困难,或战局又变,应立即取消作战计划,全军转入太行山区。
二、包围涉县之部队,以dú lì师黄崖洞jǐng备旅旅长姜雁鸣为总指挥,统一指挥围城部队,该部任务不变,但应注意,和孙振邦部随时保持联络,待孙振邦部伏击任务完成后,包围涉县部队,立即撤离战场,转入太行山区,两部需要注意的是,切不可被南下的关东军纠缠在邯郸和涉县一带,如战局出现任何变化,立即取消作战命令,尽速脱离战场。
发出电报后,唐秋离并不担心这两处战场出现意外,孙振邦和姜雁鸣都是久经战场的指挥官,虽然稍逊sè于几个老牌旅旅长,可这样的战役,还是能承担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俩打上瘾,贪图眼前的便宜,被rì军包围在涉县至邯郸地区,所以,在电报里,他特别强调,战局有变化,宁可不打。
安排完,他去休息,准备明天清早就出发,从河北的涉县,到安徽的毫州,怕是有一千多里的路程,躺在床上,他自嘲的苦笑,自己怕就是个劳碌命,原本以为,打完涉县战役,能有机会休息几天,喘口气,好好全盘考虑一下,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和方针,这不,毫州有又事情了,胡思乱想,很久也没有睡着。
这时,敲门声响起,又是陈峰,还是冯治安的电报,“师座勋鉴,刚刚获悉,有一民间团体,曰“毫州抗rì后援会”的组织,发起驱逐不抗rì部队的运动,据悉,已经发动毫州民众约数万人,明rì即在我部驻地前示威,职部恐其中另有隐情,所以星夜来电告之师座,请师座明示具体处置办法。”
唐秋离顿时睡意全消,同时大怒,这一手够狠,鼓动被蒙在鼓里、不明真相的市民,来冲击部队驻地,这些心有怨气、军心浮动的战士,面对这样的冲击,万一忍不住开枪,闹出人命,一切都陷于被动,更是授人以柄,落下口实。
从电报里看得出,这位原二十九军的元老,已经乱了方寸,他马上给冯治安回电,“冯司令官,在我未到之前,切不可出现任何不利于我方的举动,绝不允许向民众开枪,可紧闭营区大门,加派徒手战士jǐng戒,以不让民众冲进营区为原则。”
山雨yù来风满楼,这风还没有过去,雨就跟着来了,拿我一支部队开刀,真是好毒的手段,他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次,觉得应该立即出发去毫州,事情紧急,耽误不得,看看表,已经是一月十八rì凌晨两点多钟。
一队人马,趁着夜sè,离开涉县,直奔安阳方向而去,唐秋离直带着山虎的jǐng卫大队一千六百多名战士,全体骑马,冒着刺骨的寒风,连夜赶路,他心急如焚,取道安阳,是去毫州最近的路线,出发之前,他已经给防守安阳至郑州一线的袁景豪发去电报,提前准备好战马,换马不换人,昼夜赶路。
上午八点左右,到达安阳,换上新战马,往郑州方向急忙赶路,看着师长急匆匆的背影,袁景豪知道,毫州一定发生重要事件,他原来准备出一个团的兵力,要唐秋离带去毫州,以备不测,被唐秋离拒绝了,安阳是个重要的战略要地,不能减少兵力。
想想,袁景豪抓起电话,给在郑州的部队指挥官打电话,叮嘱他一定要准备好饭菜,唐秋离一行赶到郑州,当地的守备部队,早就接到指挥官袁景豪的电话,知道师长有要事去毫州,路过这里,等他们到的时候,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在郑州,唐秋离意外的遇到了唐秋泉和他带领的特战支队四个分队的战士,对此,他很感意外,秋泉哥怎么到了这里?难道秋生哥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他实在有点心惊肉跳。
唐秋离多虑了,秋泉是带领部队,准备去安阳前线,取道邯郸,深入河北腹地,监视关东军的动向,也是路过这里,做短暂休息,恰巧遇到了唐秋离他们。
唐秋离松了一口气,可千万别再出乱子了,秋泉听到唐秋离去毫州的目的之后,马上把四个分队长叫进来,命令三个分队,继续执行侦察任务,留下一个分队,跟随自己,和师长一起去毫州。
唐秋离本想拒绝,可他知道这位堂兄的脾气,也明白他的心意,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毫州毕竟不是黄河流域战区的管辖地,哪里的情况,现在还不明朗,也就答应了秋泉。
在郑州弃马,部队坐上汽车,这一下,速度快多了,路过开封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阳光慵懒的照着这座古城,战火的痕迹,还很明显,市区内到处是瓦砾和废墟,忙碌的人们正在清理,重建家园,城市已经显现出生机。
唐秋离触景伤情,这里是苏景峰牺牲的地方,是dú lì师一万多名战士抛洒鲜血和生命的地方,他很想去看看苏景峰牺牲的地点,缅怀一下这位生死战友,可是,没有时间,车队穿城而过,他回首凝望着这座留下战友们生命的古城,饱受战火摧残的古城,内心里有无限的感慨,苏景峰的形象,清晰的出现在眼前,那样栩栩如生,耳边响起他粗豪的大嗓门,高高的个子。
第五百七十四章 毫州风云(二)
开封古城,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唐秋离内心有一种强烈的内疚感,连凭吊一下苏大个子牺牲的地方,都是一种奢望,什么时候才能有闲暇呢?他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坐在他身后秋泉和山虎,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往年轻的师长,那一声叹息里,包含太多的情感,车子里陷入安静,只有皑皑白雪在车窗外连绵不断的闪过。
车队到了商丘,也是百废待兴的状态,城市里,已经有了活力和生机,当初逃离家园的人们,陆续赶了回来,用自己的双手,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生活虽然苦难,毕竟没有rì寇铁蹄的践踏,也不用担心遭到屠杀,也许,那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会成为这座城市的骄傲,成为市民们内心永久的自豪,他们为了民族的抗战,奉献了自己的一切。
唐秋离同样心cháo起伏,张自忠将军就是阵亡在这里,从开封到商丘,短短几个小时的车程,竟然阵亡了他两员大将,近四万将士,这是被阵亡将士的鲜血浸染过的土地,他有个天真而又奇怪的想法,明年chūn天,chūn风吹过,大地复苏,这里的鲜花,是否开得更加鲜艳?
而这一切,都是汤恩伯造成的恶果,这个该死的家伙,也应该有下落了,于得水和沈俊去了很长时间,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在唐秋离的心里,汤恩伯已经被判了死刑,唯有如此,才能告慰张自忠和苏景峰以及几万战士的英灵。
昼夜兼程,一月十九rì下午,唐秋离带领部队,终于赶到毫州,远望轻烟缭绕的毫州,仿佛罩着一层面纱,朦朦胧胧,大致看出个轮廓,就像眼下毫州的局势,不甚明朗,这是一块深入河南境内的土地,在安徽的地理位置上,属于偏远地区,距离安徽首府合肥很远,也许,这就是那个叫什么李宗翰的市长,敢兴风作浪的原因之一吧?
车队到达毫州北门,先期到这里的,代表唐秋离慰问苏鲁守备兵团官兵,并准备护送张自忠将军遗体去定边的dú lì师参谋处长于光涵,一身便装,正在焦急的张望,看到一长溜的车队,急忙迎了上去,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告诉唐秋离一个不好的消息,那个什么“毫州抗rì后援会”的组织,煽动不明真相的市民几万人,从今天上午开始,就把苏鲁守备兵团驻地,围个水泄不通,几次冲击营区,幸亏战士们早有准备,用人墙把他们挡住。
肢体冲突的过程中,有多名战士受伤,一些年轻的军官,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喊着要武力解决,带领许多战士,在兵团司令部门前请愿,群情激愤,冯司令官正在竭力弹压,部队要失控了,他是换了便装,才得以出来的。
唐秋离眼中寒光一闪,对于光涵说道:“光涵,带路,直接去兵团驻地!”于光涵上车,唐秋离明显感觉到,毫州的气氛很不正常,市民对路过的军车,都投以厌恶和鄙视的目光,有些人还狠狠的唾弃一下。
到了苏鲁守备兵团的驻地,唐秋离也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足有两三万市民,打着各种横幅,在哪呼喊着口号,营区驻地的大门,摇摇yù坠,战士们正在用身体死死顶住,还要承受砖头、瓦块等的袭击,他清楚的看到,很多战士的头上,已经流下鲜血。
横幅的内容五花八门,无外乎是“民族的耻辱,**的败类”,“不抵抗的部队,滚出毫州”等等,还有几个穿着中山装,梳着锃亮分头的人,站在高处,拿着喇叭,在哪起劲儿的领头呼喊口号,明显是组织者。
唐秋离眼里shè出寒光和怒火,他下车,摘下唐龙枪,对着空中就是一个连发shè击,清越的枪声,盖过了示威人群的口号声,那几个拿着喇叭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一愣神儿,转头看去,见是又一拨当兵的,胆气顿壮。
马上把苗头指向新来的这一群士兵,“市民们,快看吧,当兵的开枪了,他们是一伙的,官官相护,就会对咱们普通老百姓耍威风,rì本人来的时候,他们躲在哪里?去,让他们当官的给个说法!”
还别说,这小子的口才不错,吐字清晰,再加上喇叭扩音,示威人群的苗头,马上朝着唐秋离他们而来,蜂拥过来,大有把唐秋离他们围在中间的趋势。
面对一百多万rì军,都面不改sè的唐秋离,岂能被这阵势吓住,顺手把唐龙枪递给一个卫士,负手而立,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他知道,山虎有的是办法,来处理这种场面,山虎朝着部队做个手势。
正在拥过来的人群,感觉眼前人影闪动,一堵人墙,大山似的挡在前面,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的平举起,人群顿时停住脚步,他们倒不是害怕枪口,也确信当兵的不敢开枪,主要是眼前这些当兵的气势,可不是被他们围攻大半天的那些当兵的。
这些人,身上的杀气,不可抑止的散发出来,身上那股铁血的味道,让他们浑身的汗毛直立,身上发冷,那眼神,闪着寒光的刀子一样,直直的刺进他们的内心,有识货的,看到这些当兵的,都是军官,没有大头兵,知道来了大人物。
一时间,刚才鼓起的那点勇气,随着一身冷汗散去,竟然畏惧的倒退几步,似乎要离这些军官们远点儿,在他们跟前,实在是不舒服,那几个拿着喇叭人,一看急了,刚要鼓动,猛地被一个大嗓门打断。
是山虎,这家伙,站那跟一座小山似的,手里的家伙也渗人,人高马大,嗓门也高,“国民zhèng fǔ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黄河流域战区总指挥官,华北dú lì师师长,唐秋离上将在此,让你们领头的过来说话!”
人的名树的影,唐秋离的大名,早就传遍全国,大幅照片,在全国各大报纸多次亮相,七七事变,打响全面抗战第一枪,一夜之间,干掉小鬼子十多万人,还打下了天津,北方战场,全都依仗他支撑,否则,毫州城内,早就是rì本人的天下了,谁要是说他不抗rì,那是找扁,任谁都不答应。
人群一阵sāo动,接着往前靠过来,这回不是示威,而是要一睹这位国府第二号人物的风采,小小的毫州,来了这么个大人物,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指不定后悔一辈子,唐秋离微笑着登上汽车。
“市民们,国有国法,军有军规,dú lì师苏鲁守备兵团,是不是临战脱逃,畏敌如虎,自有公论,我身为他们的师长,就是从华北前线赶来,专门处理此事的,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今天这种做法,是很不理智的,也是我不能容忍的,我的战士,不会任由人欺辱,大家马上解散,否则,我会命令部队采取强硬的措施,所引起的一切后果,均由你们承担!”
这番话一说,义正词严,即给了答案,又有jǐng告,马上震慑住所有的人,想想后怕,这些当兵的,要是动枪,死了都不知道咋回事,唐副委员长在这,不会欺骗大家,示威的人群,马上散去,那几个穿着中山装,梳着分头的小子,一看事情不妙,扔掉喇叭,立马钻进人群,混在人堆里不见了。
秋泉朝着分队长一使眼sè,十几个便装战士,马上挤进人群,三人盯住一个,这几个小子,还自以为得计,哪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落在特战支队战士的眼里。
营门大开,冯治安带领一众军官,迎了过来,见到唐秋离,冯治安百感交集,唐秋离急忙拉住他的手,“冯老将军,您受委屈了,苏鲁守备兵团的各级指挥官们,大家受委屈了!请恕秋离来迟一步,让大家蒙受不白之冤。”
说完,唐秋离端正的给这些军官们敬个军礼,身后jǐng卫大队的全体战士们,也都齐刷刷的敬礼,刚劲的手臂,如同挥起的一片森林,苏鲁守备兵团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值得这些军中jīng锐们的尊敬。
足够了,自冯治安以下,苏鲁守备兵团的全体军官们,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军人流血牺牲都不怕,怕的是被人误解,商丘血战两天,司令官张自忠阵亡,死了两万多生死弟兄,却被骂做是战场逃跑,内心的委屈和愤懑,让他们心如刀绞,才会有情绪失控的表现。
师长来了,师长理解我们的处境,铁骨铮铮的汉子们,把内心的委屈,都化作两行热泪,旁边那些被打破头的战士们,更是哭出声来,唐秋离的眼角也湿润了,这些天,这些流血牺牲的战士们,受了多少委屈,他完全理解此刻战士们的心情。
冯治安收起眼泪,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军,并没有为自己在年轻的唐秋离面前流泪,而感到有失尊严,在他的内心里,对唐秋离充满崇敬,他大声说道:“全体战士们,收起眼泪,不要让师长看到老二十九军战士孬种的模样,打起jīng神,明天照样上战场杀小鬼子!”
随着冯治安的话,全场的气氛为之一变,一种昂扬的斗志,在这些战士们的身上升起,唐秋离暗暗点头,不愧是西北军的老底子,老军长留下的血脉,骨子里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头。
冯治安邀请唐秋离进营区,唐秋离笑着拉住他,“冯司令官,走,跟我去见一个人!”没有那个人,让自己的战士流血之后,再受尽委屈和欺辱,还能安然无事,这个人,唐秋离必须马上见到。
第五百七十五章 毫州风云(三)
唐秋离星夜兼程,下午刚到毫州,正好遇到那个什么“毫州抗rì后援会”的组织,煽动市民围攻苏鲁守备兵团的驻地,被他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人群散去,唐秋离却让冯治安和他去见一个人,冯治安一愣,师长在毫州还有熟人?
唐秋离笑了,对冯治安说道:“冯司令官,我来到毫州地面儿,能不去见那个父母官儿李宗翰吗?”冯治安闻言,会心的大笑起来,对这个市长,冯治安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他也想看看师长是如何应对这这家伙的,看师长今天处理围攻营区的手段,这家伙讨不着,好也就兴致盎然的上车。
车队到了市府大门口,当先的山虎那辆车,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个站岗的jǐng察,不知道是平时骄横惯了,觉得这是在当地最高的衙门口,还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大世面,没看出高低来,总之,非常愤怒,大枪一横,还“哗啦”推上子弹。
没等山虎下车,张嘴就骂:“你他妈眼睛长到腚沟里了?没看这是什么地方,活的不耐烦了是吧?把你送局子里好好修理几天,让你他妈长长记xìng!”说完,伸手去拽车门,山虎本来就是抱着找茬的心态,没事儿还想找点儿事。
一听这不是人话,猛地一推车门,就听“咣当”一声,再看这个没长眼睛、嘴里喷粪的jǐng察,仰面摔出去有一米多远,鲜血顺着鼻子当时就流下来,这还不算,一张嘴,吐出几颗门牙来,山虎那是什么力气啊,再加上成心的,这小子被车门撞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窜,一骨碌爬起来,鼻子都扁了。
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这小子红眼了,满地找枪,另一个jǐng察,一看兄弟吃大亏了,举枪就对准已经下车的山虎,眼前一花,大枪换了主儿,小肚子猛地挨了一脚,这一脚就把他踢出老远,山虎冷笑着,手里一连串的动作,眨眼间,大枪变成一堆零件儿。
那个被撞扁鼻子的jǐng察,知道遇上硬茬子了,也顾不得鲜血抹成大花脸,掏出jǐng笛,一阵猛吹,院子里呼啦跑出一大帮jǐng察,嘴里嚷嚷着,丁二,什么事儿?真他妈晦气,老子刚摸一把好牌,就被你小子给搅局了!
坐在车里的唐秋离和冯治安,看到这种场面,笑的前仰后合,那个丁二口齿不清的连比划带说,这帮jǐng察,别看平时窝里斗,遇到外来事儿还真不含糊,手里的家伙齐刷刷的对准山虎,可没敢开枪。
一个小头目手里拎着一支老掉牙的驳壳枪,刚要张嘴问话,山虎说话了:“去,告诉你们市长,就说国民zhèng fǔ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唐秋离上将前来拜访,会说人话的下来几个!”这帮jǐng察一愣神儿,够横的?
山虎之所以这么强横,也是唐秋离的意思,什么人什么对待法儿,就是要给市府一个下马威,这些jǐng察那里肯信,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什么他妈副委员长,老子还是蒋委员长呢?要说,从手下人的素质,就能看出上司的德行,都这会了,还没有看出眉眼高低来。
忽然觉得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脊梁骨,转头一看,我的妈呀,身后不知道啥时候来了一大帮当兵的,自己的弟兄,都被枪口顶住,个个跟中了定身法似的,眼珠乱转,就是不敢动地方,这回,这些jǐng察相信了,瞧这些当兵的架势,弄死自己不比弄死一支小鸡儿费事多少。
有腿快的jǐng察,飞奔进去,不大一会,院子里跑出一大帮人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人,穿西服,还打着领带,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模样到挺斯文的,只是一双眼睛透着jīng明和狡诈的光芒。
他来到车队前,左右张望,唐秋离下车,这个人一眼就看出来,够jīng明的,连忙上前鞠躬,“卑职毫州市长李宗翰,不知道唐副委员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恕罪!请唐副委员长里面训示!”一边说着,还低头弯腰,往院子里请唐秋离。
唐秋离没有答话,也没有进去,只是冷冷的打量他,李宗翰心里发毛,这位,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漫说他一个小小的毫州市长,就是安徽省主席李品仙,见到他也得毕恭毕敬,人家可是国府的第二号人物,手里掌握着几十万军队,还是北方抗rì战场的中流砥柱。
唐秋离打量李宗翰足足有三分钟,这三分钟对于李宗翰来说,如此的漫长,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唐秋离找他的目的和原因,可唐秋离不说话,让他无从开口,李宗翰就感觉越来越重的威压,和凛凛杀气,他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凝固在脸上的假笑,跟哭差不多。
“李市长,谈不上大驾光临,我的部队还得靠李市长的恩典,在毫州地面儿上混口饭吃,给李市长添麻烦了,唐某是不是向李市长赔罪啊?在毫州,您可是地头蛇,说给我的部队断粮就断粮,我惹不起您!”唐秋离不带一丝烟火的说道。
这几句话说出来,句句剜心,李宗翰脸上的汗都下来了,他可以对冯治安不假辞sè,他也清楚苏鲁守备兵团的老底子,前身是杂牌二十九军宋哲元的部队,不受zhōng yāng待见,可对唐秋离他不敢,也没有这胆子,身份、地位、实力在那摆着呢!
李宗翰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唐秋离的话,明摆着,这位年轻的唐副委员长,是给部下找场子来了,今天这事儿恐怕不能善了,不过,这家伙还是有一套,不甘心就这么被唐秋离逼到墙角,他干脆转移话题。
“唐副委员长,折杀卑职了,守土抗战人人有责,地方上支援**,乃是正常行为,卑职也不知道是哪个属下背地里捣的鬼,一定严查,请唐副委员长屈驾到市府一叙,容卑职解释详情,”没等唐秋离答话,他有转身对着这些被战士们严加看管起来的jǐng察们骂道:“眼睛都是出气儿的?唐副委员长大驾光临,你们还敢舞刀弄枪,还不快滚!”
几句话,连消带打,既回避了唐秋离咄咄逼人的问话,把责任推到下属身上,又替这些倒霉的jǐng察们解了围,不愧是在官场上混的老手,的确有一套,若是唐秋离再坚持,反倒是显得他在无理取闹,仗势欺人。
唐秋离冷冷一笑,岂能看不穿他的鬼把戏,这些jǐng察,虽然听到了李宗翰的话,可那个也没敢走,都拿眼睛瞄着山虎的脸sè,对于这个黑大个,他们打心里发憷,也知道,他这些当兵的头儿,山虎一摆手,这些jǐng察如蒙大赦,扶起被山虎一脚踢飞的倒霉鬼,拉着鼻子变形的家伙,抱头鼠窜,一溜烟的跑没影。
到了市长气派的办公室,唐秋离不客气的直接坐到李宗翰的宝座上,没打算和他兜圈子,张口问道:“李市长,今天,市民围攻我部队驻地,你清楚这件事吗?”李宗翰眼珠转了两圈,这么大的事情,他推脱不了,说不知道,那是瞪眼睛撒谎。
“这个,唐副委员长,这件事情,卑职是知道的,可是,这乃是市民自发的行为,市府也不好出面干涉,请您体谅卑职的苦衷,在此之前,卑职也曾劝说过,可是,毫无效果,还被他们骂做是和不抵抗部队一丘之貉,卑职也是束手无策,民众自发的用实际行动,表示拥护抗rì行为,也是国府提倡的,”说完,满脸的委屈,一身的沉痛状。
唐秋离差点气乐了,真是个老滑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好像还是个受害者,他没客气,“李宗翰,别演戏了,说吧,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李宗翰一哆嗦,“唐副委员长,此话怎讲?卑职不明白?“他还在装糊涂。
唐秋离没理他,拿过一打信纸,“李宗翰,把事情的经过如实的写下来,签上你的大名,否则,我的部下,有无数种办法,让你说实话,我的战士在前方流血牺牲,和rì本人殊死苦战,你们这样的家伙,却在背后泼脏水、捅刀子,就凭这一条,我枪毙你都不为过!”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是一块块巨石,砸在李宗翰内心。
李宗翰脸sè蜡黄,他知道,这位唐副委员长会这样做的,连带兵的将军,他说毙就毙了,何况自己这个文官,不过,也许他的后台很有背景,让他多少有些有恃无恐,连忙叫起撞天屈。
“唐副委员长,卑职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为了部队的事情,卑职也吃尽了苦头,再说了,军政不同属,您要处置我,还得通过安徽省府,上报行政院。”说完,他抬头看着唐秋离,眼里的慌乱之s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他在内心反复权衡,背后的靠山,在他的心里占了上风。
唐秋离轻蔑地一笑,看都没有看他,转身走出办公室,冯治安连忙跟了出去,他的阅历、在官场打滚多年,看得出来,李宗翰一定有很深的背景,这件事有些棘手,也不知道师长如何处理。
两人没走出几步,办公室里传出一声不是人动静的惨叫,冯治安一愣,偷眼看看唐秋离,发现,师长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他也只好把话闷在肚子里,心里琢磨,办公室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毫州风云(四)
在走廊里呆了没到三十分钟,山虎开门走出来,把一叠信纸,交到唐秋离的手里,唐秋离大致翻看一下,点点头,转身走回办公室,跟在身后的冯治安,心里纳闷儿,黄大队长交给师长的是什么?
进了办公室,冯治安一愣,李宗翰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脸sè不再是蜡黄,而是惨白,浑身像是被汗水打透一样,领带歪歪扭扭的挂在脖子上,一缕头发,被汗水蔫耷耷的粘在额头上,眼神呆滞,金边眼镜耷拉在耳朵上,一副魂飞魄散的架势。
唐秋离走到他的面前,语气平淡地说道:“李市长,多有打扰,唐某告辞了,对了,还有一件事麻烦李市长,我的部队在毫州,没有一天好rì子过,你以市府的名义,马上安排去慰李宗翰问劳军,让我的战士们,也吃上一顿好饭、好菜!这不为难你吧?”
李宗翰回过神儿来,也顾不得形象,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卑职有罪,请唐副委员长您高抬贵手!”唐秋离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办公室里,只留下失魂落魄的李宗翰在那发呆,刚才的一切,如同恶梦般,让他不寒而栗。
猛地想起唐秋离临走时交代的任务,连忙抓起电话,发出一连串的指令,接到市长大人命令的市府各个下属机构,立马忙的热火朝天,只是大家心里很纳闷儿,李市长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前几天还在嚷着要饿跑这些当兵的,今天却让送去大鱼大肉,当官的心思,真难琢磨,搞不懂?
回到兵团驻地,唐秋离把李宗翰写的交代材料,递给冯治安,他刚翻看几页,脸sè就变了,果真如他所料,李宗翰背后,真有个大人物,不是别人,是唐秋离的死对头,已经被打落马下,但是,还有潜在势力的何应钦,是他在背后兴风作浪,李宗翰不过是跳在前台的小卒子。
这个李宗翰,是何应钦的一个表弟,能谋到毫州市长的官位,也是他表哥何应钦的功劳,因此,李宗翰总念念不忘,要报答表哥的恩情,正好,苏鲁守备兵团经过商丘血战之后,部队减员过半,撤到毫州休整,何应钦从与李宗翰来往的书信中得知此事。
他就动起脑筋来,对于唐秋离,何应钦恨之入骨,他之所以沦落到今天的地步,由一位呼风唤雨,左右民国政局的风云人物,到现在门前冷落车马稀,被完全边缘化,都是拜唐秋离所赐,他到没有检讨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所以,他把李宗翰招到南京,面授机宜,准备大做文章,打击唐秋离的威信,出出心头的恶气,何应钦很会玩儿yīn谋诡计,发起点现成的,此前,汤恩伯第八军团溃兵南逃的时候,在毫州大肆jiānyín劫掠一番,如同过境的蝗虫的一般,把毫州的市民祸害得很惨,所以,市民对于军队,尤其是不抵抗的军队,恨之入骨。
只要一煽动,民众的情绪,就像是干柴上溅到火星,立刻就会燃起冲天大火,何应钦不愧是搞yīn谋诡计的老手,懂得利用老百姓,他的意图,最好唐秋离的部队,忍受不了,对市民开枪,打死人是最理想的,死的越多越好,他就会暗地里联络一些人,在国府里弹劾唐秋离,让他载个大跟头。
主意不错,切入点也选的很准,李宗翰回到毫州之后,依计行事,首先把风放出去,对苏鲁守备兵团极尽污蔑之能事,煽动起市民和部队的对立情绪,然后在煽风点火,把事态扩大,接着,就借口是民众的意愿,断绝对苏鲁守备兵团的给养供给,为的就是激怒部队的战士,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也合了何应钦的算盘。
冯治安看完,一头的冷汗,原来,事件的背后,有这么深的背景,牵涉到zhōng yāng大员,尽管何应钦现在不在其位,可他的亲朋故交,多年扶持的党羽还在,拿这件事做文章,胜算还是很大的,幸亏师长料得先机,约束部队不得妄动,又亲自赶来处理此事,否则,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乱子,自己也成了葬送部队的罪人。
冯治安心绪复杂的看着年轻的师长,小心的把李宗翰的交代材料,递还给唐秋离,问道:“师座,事关重大,牵扯太多,您想如何处理此事?”唐秋离岔开话题,“冯司令官,那个李宗翰也该把东西送来了吧?今天晚上好好会餐!”
冯治安不得要领,不过,他看到师长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唐秋离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内心很是感慨,自己已经年过半百,自认为阅历颇丰,却没有看到这件事的背后,现在看来,这位年轻的师长,才是深藏不露,胸中有沟壑的人,处变不惊,一眼就看透了事件的本质,他暗叹一声,老了,颇有些英雄迟暮的感觉。
李宗翰果然卖力气,已经送来很多的鸡鸭鱼肉,还有几十口宰杀好的大肥猪,成车的蔬菜和米面,自打部队到毫州,就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按照dú lì师部队的惯例,各部队的军费足额供应,那个部队都不缺钱。
可是,毫州的地面儿邪xìng,军需官和采买员,拿着白花花的大洋,愣是买不到东西,那些商贩和店铺,都一个口径,这是给人吃的,不是给见了鬼子就跑的溃兵吃的,更不是给祸害老百姓的畜生们吃的,肉、菜没买来不算,还听到了刺耳的话,生了一肚子的气。
没办法,只能是去乡下采购些粗粮干菜,就这么对付着半饥半饱,现在,师长一来,马上就,情况马上改观,那个狗屁市长,亲自送来东西,各个连队炊事班,大显身手,扑鼻的肉香,弥漫在整个营区,战士们兴高采烈的谈笑着,一边狂吞着口水。
唐秋离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这些战士们,其实,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能吃上饱饭,不要求大鱼大肉,路过的战士们,看到师长,都庄重的敬礼,眼睛火热的看着自己的师长,从他们的目光之中,唐秋离感到一种由衷的敬意,他也很庄重的还礼。
这会儿,冯治安把山虎拉到一边,悄悄的问他:“黄大队长,我有件事还糊涂,你是怎么让那个李宗翰痛快说实话,一句谎话都不敢说,还亲笔写交代材料的?我看那家伙好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山虎咧嘴一笑,瓮声瓮气的告诉冯治安,其实很简单,我让人把他绑在桌子腿上,拿一枚手雷塞到他的怀里,用绳子把弦系上,我们躲在里间,慢慢把绳子拉紧,哪知道,这家伙挺硬气,牙口咬得很紧,干脆把眼睛一闭,一副爱咋咋地的德行。
我示意一个战士,掏出另一枚手雷,当着他的面儿拉弦,然后在塞到他怀里,导火索“嗤嗤”冒烟,这家伙惨叫一声,就昏过去了,弄醒之后,问啥说啥,连没问的,都抖落出来,他还背着老婆,养了两个小老婆,公款也没少捞,这都交代了,其实,那是一枚臭弹,根本不会爆炸。
冯治安大摇其头,连连感叹,朝着山虎伸出大拇指,说道:“黄大队长,绝了,你们有办法,不打不骂,这样的审问方式,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遇到,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今天跟着师长,真是大开眼界了!原本我还担心,军队私自刑讯现职官员,官司打到行政院去,对师长的名誉也是个损失。”山虎暗笑,这才哪到哪啊,要是落在秋泉哥手里,比这还惨一百倍,特战支队那些人,可是审问俘虏的老手,没有撬不开的嘴巴。
夜sè笼罩毫州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种,饱餐一顿的战士们,满意的休息去了,整个营区一片寂静,哨兵在jǐng惕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巡逻队不时在营区里穿过,整个营区,一片戒备森严的气氛。
只有唐秋离休息的屋子里,还是灯火通明,冯治安和山虎陪坐在一旁,冯治安这才等到向唐秋离汇报部队情况的机会,商丘一战,部队是大伤元气,伤亡接近二分之一,现有兵力为两万一千多人,很多团都建制不全,团长也阵亡好几位。
再加上到了毫州之后,发生了一系列针对部队的事件,军心浮动,很多战士都觉得很没有奔头,因为二十九军部队,很多战士都是在平津一带招募的,越打离家乡越远,流血牺牲却受到这样的待遇,内心难免有不平。
不过,现在好了,师长一来,替部队解围,战士们有了主心骨,那个李宗翰又亲自送来慰问品,刚才开饭的时候,我到各处转了转,战士们的士气,基本恢复,情绪也稳定下来,只是有一个问题,是大家都关心的,部队减员这么多,师座会不会撤销苏鲁守备兵团的番号,把部队编入其他兵团里。
从冯治安这一番话里,唐秋离清晰的把握住了,原二十九军官兵的内心脉搏,他们内心,还是念念不忘自己的老部队,不过,唐秋离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那支部队都一样,最初组建的时候,这种气质,已经留在部队里,无论改用什么番号,都无法改变,尤其是二十九军还是西北军的老底子。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经常怀念血手团的那段时光,他正要和冯治安详谈,秋泉进来了,朝着唐秋离一点头,唐秋离笑了,对冯治安说:“冯司令官,再去跟我看一出好戏!”
第五百七十七章 暗流
唐秋离普到毫州,便以迅速的手段,解决了苏鲁守备兵团所面临的困境,而且,还让那个李宗翰亲笔写下了自供状,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不到一下午时间之内发生的,看得代司令官冯治安眼花缭乱,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唐秋离却还让他去看一出好戏,冯治安的思维有点儿跟不上趟,不过,他对这一切都充满着好奇。
到了另一间屋子,这回,在屋子里的,都是特战支队的战士,有便衣也有着装的,地上有五条麻袋,长拖拖的横放在冰凉的地上,秋泉示意唐秋离和冯治安做到桌子后面,唐秋离笑着摆手,和冯治安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
战士们上前打开麻袋口儿,里面赫然是五个还在昏迷的人,如果仔细观察,觉得眼熟,那锃亮的分头,冯治安记起来了,这是今天下午在营区门前,拿着喇叭鼓动市民冲击营区那几个家伙,据说是什么“毫州抗rì后援会”的执行干事,怎么,他们也让师长给抓回来了?
几桶凉水泼下去,五个家伙悠悠醒来,刺眼的灯光,让他们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头还有些昏沉沉的,定了定神儿,打量周遭陌生的环境,一个显然是头目的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环境。
高声喊起来,“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绑架市党部的人,不想要脑袋了?快给老子松绑!”屋子里的战士们,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还在耍威风。
听到笑声,这家伙大概觉得不对劲儿,不是在他们市党部,,身边围着一群当兵的,这一瞬间,他总算彻底清醒过来,坏了,落在当兵的手里了,不过,他并没有特别紧张,身后的门头够硬,只要是不落在仇家的手里,这些当兵的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他努力回想自己到这里来的经过,今天下午,跑回市党部后,躲到天黑,见没什么动静,这几个家伙也就放心了,最近有特别行动,他们的上司市党部书记长贾鸿程,给了不少经费,并且说,这是上面拨下来的特别经费,任务完成得好,还有奖金,经费的一半落在这个小头目的兜里,剩下的一半儿,其他四个人分了,兜里有钱,腰杆就硬,整天逛窑子、下馆子,小rì子过得别提多滋润。
几个人喝完酒出来,晃晃荡荡的往醉花楼方向走去,哪里有相好的红阿姑在等着他们,到了一个转角僻静的地方,猛地头上挨了一下,当时就晕过去,醒来后,才发现已经落到当兵的手里。
这几个家伙明白过来之后,脸上的神sè并不慌张,秋泉沉声问道:“说吧,谁指使你们干的,目的是什么?”这几个家伙眼皮一翻,干脆来个不搭理,一副你们能把我咋样的架势,秋泉冷酷的一笑。
过来十几个战士,把他们拖出去,就听见院子里响起几声枪响,冯治安吓了一跳,唐支队长不会真把这几个市党部的人给枪毙了吧?要惹大麻烦,国民党党部系统,那是一条线上连着根的,上头直通着国民党zhōng yāng党部,一般人惹不起。
转脸看看唐秋离,没有什么变化,不一会儿,几个家伙又被拖回来,这回,都变样了,浑身瘫软得像是一滩泥,满头满脸的汗水,脸sè煞白,站都站不起来,要不是两边的战士架着,顺手就能出溜在地上。
而且是相当的配合,问什么说什么,这几个家伙,都是市党部内中统组织的外围成员,听命于市党部书记长贾鸿程,他们的任务就是煽动市民,围攻苏鲁守备兵团的驻地,挑起事端,最好闹出人命,至于那些围攻营区的人,大半是他们平时的狐朋狗友,再加上花钱雇来的地痞流氓、闲汉,只有极少数是不明真相的普通市民。
至于贾鸿程是接到哪里的命令,他们实在不知道,就在这几个家伙交代的时候,一队战士,悄悄的走了出去,肚子里的那点儿货倒完了,这几个家伙大口的喘着气,脸sè蜡黄,浑身的jīng气神都没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几个战士押着一个有四十多岁,穿着中山装,背头油亮,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灯的人走了进来,他一进来,看到地上的几个手下,猛地一愣,接着,脸sè一下子就变了。
秋泉冷冷的打量他几眼,“你就是贾鸿程?这是你的手下,你应该明白,这么晚把你请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那有纸笔,把这件事的详细过程写下来,咱们好好合作,免得大家都不愉快!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
贾鸿程脸sè数遍,大声喊道:“你们是那部分的,深夜私闯民宅,绑架党部要员,是何居心,就不怕zhōng yāng党部不放过你们吗?”秋泉古怪的笑了,慢悠悠的说道:“华北dú lì师特战支队支队长陆军少将唐秋泉,奉师长唐将军之命,调查我dú lì师部队在毫州期间,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你听清楚了,别以后告状找不到人!”
贾鸿程一愣,怎么,是他的手下,不是原来那些败兵,其实,唐秋离他们一到毫州,行踪就落在贾鸿程的眼里,包括唐秋离以雷霆手段,劝服示威的人群,带队去市府找李宗翰,这家伙隐约感觉不妙,提心吊胆的等着唐秋离杀上门来,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到人影,回到家里,刚刚搂着老婆休息,就被从被窝里掏出来,稀里糊涂的被带到这。
他眼珠乱转的看着唐秋泉,本能的感觉到,这个满脸冷酷、浑身杀气的少将,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接着,满脸的委屈,大声嚷嚷到:“唐将军,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你身为**现役军人,派手下私自绑架党务系统要员,是何居心?我要见唐副委员长,他是怎么约束手下的,竟然这样胡作非为,我要向zhōng yāng党部申诉!”
嘴皮子够麻利的,听着话也在理,不愧是搞党务出身的政工人员,的确有两下子,冯治安担心的看看秋泉,不知道他如何应对,因为在他听来,贾鸿程的话,句句在理,都叨到点子上,秋泉嘴角带着冷笑,眼里寒光四shè,左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吐沫星子横飞的贾鸿程。
可能是下面的镜头有些暴力,也可能是担心刺激冯治安的神经,唐秋离悄悄的捅了他一下,两人没有惊动其他人,回到兵团指挥部,冯治安张嘴想问什么,被唐秋离摇头制止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冯司令官,我们耐心等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看着愈发显得高深莫测的唐秋离,冯治安把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不到一个小时,秋泉走了进来,把一叠信纸递给唐秋离,照例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唐秋离接过来翻看,一会儿嘴角挂上冷笑,一会儿满脸的愤怒,一会儿有鄙夷的摇头,把冯治安看得心里七上八下,老不踏实,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内容,竟然把沉稳有加的师座,弄得表情这么丰富。
唐秋离把信纸递给冯治安,他只翻看了数页,脸sè大变,怎么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前二十九军部队,如今的苏鲁守备兵团,竟然牵扯到这么多的内幕,何应钦布局,已经让自己感到无比的吃惊,如今,他也对自己的部队下手,同时,这位征战半生的老军人,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的悲哀,我们在和rì本鬼子拼命,两万多好战士,埋骨他乡,这些zhōng yāng的大员们,却在背后捅刀子,拿战场捡回一条命的战士们,当做泄私愤的砝码。
据贾鸿程交代,他是奉了国民党zhōng yāng党部组织部长陈果夫的命令,和毫州市长李宗翰通力合作,在毫州制造事端,为的就是通过苏鲁守备兵团,来打击唐秋离,贾鸿程是中统在毫州地区的特务头子,接到最高长官的命令,不敢怠慢,和李宗翰密谋几次,制定下这个毒计,才有了部队被大批市民围攻,断绝一切给养的事件。
冯治安看完,长叹一声,毫州的党政系统联手对付自己,根子在上面,如果不是师长亲自前来处理,事件的后果不堪设想,他觉得心里很疲倦,对于这种勾心斗角,暗地里使毒计、耍手段的事情,说不出的厌恶,同时,他还有个疑问,师长是怎么和这两个手眼通天的人物结下梁子的?
冯治安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唐秋离心里明镜似的,何应钦自不必说,两人隔着黄河、长江的时候,就开始斗法,冀东殷汝耕事件,只不过是导火索,西安事变,中常委会议上,自己骤然发难,致使何应钦的yīn谋破产,个人的如意算盘落空,这是公恨,等到自己枪毙他的师长亲侄子的时候,又添了私仇。
这公恨和私仇加在一起,何应钦对自己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必至于死地而后快,得着机会,还不狠下杀手,这是情理之中,苏鲁守备兵团,只不过是不幸被选作,打击自己的突破口罢了,自己的任何一支部队,到毫州来,也是遭遇到相同的状况。
何应钦这样做,唐秋离能理解,换做是他自己,也会毫不留情的下手,政治这玩意就是这样,可陈果夫参与其中,让唐秋离颇为愤怒,自己与陈果夫之间,没有公恨,也没有个人恩怨,他参与此事,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五百七十八章 襄樊来电
dú lì师苏鲁守备兵团,在安徽毫州,遭到大批市民围攻的事件,终于水落石出,这一切,都是一个yīn谋,毫州市府和市党部联手制造这起事件,而其根源,却在何应钦和陈果夫的身上。
唐秋离对于何应钦策划此事,并不奇怪,毕竟两人有很深的仇怨,可身为国民党zhōng yāng党部组织部长兼中统后台老板的陈果夫,也积极插手此事,并且不惜都用自己的特务系统,这让唐秋离很是愤怒和不解。
自己和陈果夫之间,没有什么个人恩怨,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贾鸿程和李宗翰的两份交代材料,就静静的躺在唐秋离的手边,白纸反shè着灯光,似乎是一层迷雾在他眼前萦绕,他隐约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玄妙,是自己暂时还没有参悟透的,亦或是自己没有考虑到。
信步走出屋外,营区一片安静,毫州城沉睡在深冬的季节里,寒星在夜空中闪烁着诡异的眼睛,唐秋离仰望星空,历史与未来,在他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前世的记忆,cháo水般冲击他的思维,也许是在这个世界呆久了,往事如烟般淡薄。
蓦然,他好像抓住点什么,历史隧道的尽头,隐约有一点光亮,顺着这一丝光亮往深处思考,心头豁然开朗,他终于准确的把握到事件的根源。
一切都是来源于权势之争,在国民zhèng fǔ内部,最有希望继承蒋委员长的位置,或者说,成为第二号人物的,非何应钦和陈果夫莫属,此二人,一个贵为国民zhèng fǔ前军政部长,掌握着军政大权,一个贵为国民党组织部长,掌握着党务大权,都是可以呼风唤雨的重量级人物。
自己横空出世,挡了何应钦的路,与他的冲突,也是源于此,此为政敌,那么,何应钦多方打压自己,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只不过,何应钦的运气不太好,西安事变发生,何应钦的野心无限膨胀,再加上有rì本人在暗地里支持,内心希望取代蒋中正的位置,只不过,被自己搅了局,坏了好事。
又被自己借势打压,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无法踏入权力中枢,被彻底边缘化,已经是翻不起多大浪头的人物,而何应钦的失势,让陈果夫看到了机会,自己就是他的绊脚石,国民党中常委会议上,讨论西安事变所要采取的策略时,陈果夫站在何应钦的一边,就不难解释了,实际上,何应钦和陈果夫两个人,都希望老头子出现意外才好。
理清了事件的脉络,唐秋离快步走回屋内,把两份材料jīng心的收拾好,这是两颗重磅炸弹,何应钦已经是个死老虎,再打一次也无妨,最好永世不得翻身,陈果夫丝毫未损,手里握有和戴笠军统齐名的中统特务机关,这是个难以对付的对手。
至于他掌握的党务系统,唐秋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中统的特务,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好能把陈果夫手里这支暗箭折断,亦或是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这就需要给他培养一个对手,戴笠的军统局是最佳人选。
当初结的善缘,今天就要得到善果,自己和戴笠之间,私人关系相当不错,没有西安事变,自己和张学良、杨虎城二人唱的双簧,也换不来戴笠今天的倾心相报,唐秋离不禁哑言失笑,一向讨厌政治这玩意儿。
没想到,还是无法逃避,不但要和rì本人斗力,还要和国府内部的重量级人物斗法,其中的凶险,丝毫不亚于战场上的枪林弹雨,世事难料,既然陈果夫跳到前台,自己是无法回避这场暗斗,被人经常算计的滋味很不好受,以自己两世为人的经验,还怕他陈果夫不成?一念至此,唐秋离的思维开阔起来,上午,唐秋离一连发出三份电报,以国民zhèng fǔ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的身份,给安徽省府和省党部行文,查毫州市长李宗翰,市党部书记长贾鸿程,举止失察,偏信谣言,未能及时处置毫州市民,针对dú lì师苏鲁守备兵团休整部队蓄意围攻事件,致使事态进一步扩大,给部队造成极大的损害。
着安徽省府,省党部,立即裁撤二人所兼各职务,交由有司处置,另派得力干员,主持毫州党政大局,以为把毫州建成抗rì稳固后方之所需,唐秋离口述电报到此,略微停顿一下,然后吩咐陈峰,尽快发出。
唐秋离并没有把真相捅出去,反而显得轻描淡写,将二人撤职查办了事,李、贾二人,不过是两只小卒子,深究太狠,也会惊动陈果夫和何应钦二人,心生jǐng惕,多方防范,对于下一步计划不利,这样做,也是让陈果夫和何应钦,误以为自己还不知道事件的真相和根源,经过此事,他们二人也应该老实一段时间了。
接着,他又给李宗仁去了电报,请他务必到毫州一行,既然市面盛传徐州大捷,均系桂系所为,那就让这位新崛起的抗rì英雄,来个现身说法,还原事情本来面目,一来为苏鲁守备兵团洗刷不白之冤,二来也是为战士们讨个说法。
下午,接到孙振邦和姜雁鸣的电报,包围涉县的部队,按照师长的指示,采取围而不攻的战术,以猛烈的炮火,rì夜不停轰击涉县城防工事,效果明显,rì军第二军,遭到重大杀伤,我狙击手又开展夜间歼敌活动,现在,涉县之rì军,有突围的迹象。
伏击关东军的孙振邦所部,已经将关东军一个联队全部歼灭,观关东军所部rì军士兵之战斗力,要明显优于华北rì军士兵,但是,却依然被全歼一个联队,所以,孙振邦建议,加大对涉县的攻击力度,引诱关东军部队来援,以再吃掉关东军一个师团,为最佳战果,此建议妥否,请师长批示。
从孙振邦的电报里,唐秋离看到了让自己担心的迹象,歼灭关东军一个联队,部队果然打得不过瘾,想再扩大战果,他们却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机,涉县被围的第二军,为何要突围,部队攻击仅仅是一方面因素,更主要的,他们是想和前来增援的关东军部队会合,反咬一口,那就说明,后面跟着过来的关东军部队,必然是其南下兵团的主力,不是孙振邦部队所能啃得动的,闹不好,会被rì军包了饺子。
适可而止,唐秋离马上电令姜雁鸣和孙振邦,涉县战役立即结束,部队即刻脱离战场,绝不可恋战,转进到太行山根据地休整,同时,派出大量侦察部队,严密监视南下关东军的所有动向,调整部署,以关东军南下兵团为作战目标,为下一个战役做好准备。
涉县战役的结果,唐秋离并不太满意,距离他要至少歼灭关东军一个师团兵力的目标,相去甚远,而关东军指挥官,此次仅仅出动一个联队的兵力前出至涉县方向,可以看得出,此人用兵极为老道,你不打,这个联队的rì军,就会顺势进入涉县,增强了涉县的守备兵力,也鼓舞了士气。
如果开打,就暴露了部队的意图,也提醒了关东军后面的部队,中**队在中途设伏,诱饵也罢,试探也罢,总之,没有倾巢来增援涉县的第二军,让孙振邦部队张开的大网,仅仅捞到一条小鱼,收获甚微,从此,关东军南下兵团指挥官冈村宁次的名字,正式出现在唐秋离的视线之中,凭着从前世获得的资料,唐秋离知道,这是个极难对付的对手。
徐州,战区长官司令部,接到唐秋离电报的李宗仁,不由得老脸一红,徐州大捷,自己的声誉rì隆,报纸上的那些赞誉之词,让他自己都有些心跳,其中不乏桂系御用亦或是cāo纵和收买的笔杆子,写的那些文章,李宗仁也觉得有些过。
徐州战役的整个过程,他心知肚明,dú lì师部队,为了这场大捷,付出多少,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既然唐秋离没有跳出来争功或者是分一杯羹,他也就乐得假装不知,所谓的装糊涂,大概就是此时李长官的境界,而现在唐秋离来电报,这个糊涂装不下去了。
李宗仁的心里,自然是对毫州的地方,满肚子不满意,毫州之行,推脱是绝对不行的,所以,李宗仁安排好军务之后,不敢怠慢,于当rì傍晚即赶到毫州,和唐秋离见面之后,见这位副委员长,丝毫没有责备或者是不愉快的表示,让他难堪的话,一句没有,反倒是对劳动李长官大驾,表示歉意,他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放到肚子里,同时,对唐秋离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和李宗仁进行愉快的晚餐之后,唐秋离回到苏鲁守备兵团指挥部,一进来,就看到陈峰手拿一份电报,在焦急的等着他,对于这位通讯处长,唐秋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凡是他亲自送来的电报,都是极其重大的事情,不过,最近送过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他不由得想起“不详鸟”这个称呼。
陈峰见到他,脸上第一次露出喜气,“师长,情报处长于得水、调查处长沈俊来电,在湖北襄樊,发现汤恩伯行踪!”唐秋离浑身一震,这个该死一万次的家伙,终于露头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浮出水面
通讯处长陈峰,给唐秋离带来好消息,追踪多rì的汤恩伯,终于浮出水面,唐秋接过电报,上面写着:“师长,经多方追寻,在湖北襄樊,发现汤恩伯第八军团司令部,该军团现有兵力大约十一万人左右,分驻在襄樊周边各县。”
“经详细侦察,第八军团现有部队,皆系汤恩伯之亲信部队,其中就包括在安阳和新乡战役中,临阵脱逃的四个师,以及自郑州溃逃的三个师,汤部对外严密封锁消息,汤恩伯本人,更是深居简出,一系列军事部署,皆通过电台遥控,有迹象显示,国府军事委员会,尚未知晓汤恩伯的行踪,我部特工现正严密监视汤恩伯的所有举动,请示下一步行动方向,于得水、沈俊。”
唐秋离拿着电报,摇摇头,这个汤恩伯,竟然跑的这么远,都跑出河南境内,跑到湖北去了,真是出乎意料,郑州到襄樊,一千多里路都不止吧?腿脚够快的,这就是所说的一溃千里。
他给于得水和沈俊回电,“严密监视,切勿惊动汤恩伯,一切待我赶至襄樊解决,”他不由得苦笑起来,真是个劳碌命,又要千里奔波了,毫州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又得去湖北的襄樊,不过,能找到汤恩伯,也去了自己一块心病,这家伙,连南京都瞒着,真不知道是怎么考虑的。
唐秋离给李宗仁准备了一个大场面,邀请毫州地方报纸的各位记者,市民代表共计一千余人,又挑选了苏鲁守备兵团十几名团级以上的军官,由冯治安带队,端坐在主席台上,当李宗仁走上前台的时候,立即引起了轰动。
一个战区最高长官,能亲临毫州这个小地方,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是事情,加之李宗仁新近又风头正劲,立时成为全场的焦点和中心人物,大家报以雷鸣般的掌声,记者手里的照相机,更是闪个不停,一身便装,和山虎、秋泉坐在台下的唐秋离,对自己导演的这一幕,很是满意。
通过和唐秋离的长谈,李宗仁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唐副委员长需要什么,这位新桂系的首脑人物,很有搞政治的天赋,分寸拿捏的很准确,既不抹杀桂系个川军的功劳,又把苏鲁守备兵团血战商丘,以四万兵力,阻击rì军十余万大军达两rì之久的壮举,述说得很到位,在唐秋离听来,他有很大一部分用意,是在向自己示好。
会场里鸦雀无声,这些人第一次听见和传闻不太一样的徐州大捷,而参战的一支部队,就在身边,李宗仁说完,苏鲁守备兵团的几个军官,又把亲身经历的战斗,还原给下面的人,当述说到张自忠将军壮烈殉国,两万余将士,血染沙场的时候,这些军官,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炮火连天的战场。
情动处,铮铮热血男儿,忍不住流下热泪,底下的听众,早就泣不成声,尤其是张自忠将军的jǐng卫团长,猛地撕开上衣,露出浑身累累伤疤,那是鏖战疆场最好的铁证,听众一阵阵如cháo般的掌声,把会场的气氛,一次次推向高cháo。
因为徐州还有军务,李宗仁急急忙忙赶回徐州,这次会议,他和唐秋离都相当满意,都得到了对方想要的结果,并且效果好的让唐秋离吃惊,当天,就有毫州各界,自发组织起来,慰问部队,还有很多自发组织起来的市民,带着慰问品,赶到部队驻地。
一旦了解了事情的真相,那些曾经参与围攻部队驻地的市民,内心的愧疚,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悔恨,在毫州,掀起慰问部队的热cháo,而且,出于对这支英雄部队的敬仰,在毫州以及周边地区,掀起了参军的热cháo。
会议结束的当天,就有几千名青年人,要求参加部队,冯治安请示师长,是否可以招收新兵,唐秋离当然是求之不得,主动招上门儿来的,都是内心有极大爱国热情的年轻人,拒之门外,岂不是傻子。
他告诉冯治安,敞开了招兵,有多少要多少,而且男女不限,但是有一点一定要注意,严格把好关,做好新兵的背景调查,那些想混进部队的,有劣迹的,背景复杂的,一概不收,并且指示冯治安,趁热打铁,在毫州周边地区,多多设立招兵站。
一天的功夫,就招收新兵六千多人,按照这个速度,苏鲁守备兵团移防的时候,部队的兵力,可以达到七八万人的规模,这些新兵,还是按照dú lì师的老规矩,有文化的,送到定边,进入各类军事院校学习,剩下的,送到黄崖洞进行为期六个月的训练。
唐秋离又抽出时间,专门去祭奠了张自忠将军的遗体,然后,命令参谋处长于光涵,亲自护送将军的遗体到定边,安葬在烈士陵园。
毫州的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市府的市长和党部的书记长,都已经换了新人,很是配合部队目前的招兵工作,李宗翰和贾鸿程这两个家伙,被撤职查办,国府的第二号人物,亲自过问此事,安徽省府和省党部,岂敢怠慢,处置效率之高,创下了安徽省有史以来的最快纪录,至于陈果夫和何应钦是怎么个想法,暂时还不得而知。
毫州的事情以了,明天,唐秋离就要赶赴襄樊,晚上,他特别找到冯治安将军,这样的一支部队,总的托付给可靠而又有统兵能力和指挥才能的人,他才可以放心的离去,通过这几天和冯治安的接触,对于兵团司令官的人选,他内心属意冯治安。
不仅仅因为他是原二十九军的老人儿,更因为他的能力和人品,找冯治安,也是这个意思,唐秋离明天要走,冯治安也是知晓的,他今天过来,也是有很多想法,要对这位年轻的师长说。
唐秋离首先告诉他,为了不忘记二十九军的老传统,他决定把苏鲁守备兵团的番号,改为华北dú lì师二十九兵团,冯治安听完,豁然起立,给唐秋离敬个军礼,声音暗哑的说道:“感谢师座,能为二十九军考虑周详,张将军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两万多名战士的英魂,也该安息了!”唐秋离注意到,老将军敬礼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压抑内心的激动情绪。
随后,唐秋离告诉他,准备任命他担任二十九兵团的司令官,让唐秋离极为意外的是,冯治安将军摇摇头,看出师长的疑问,老将军缓缓的说道:“我老了,常常感觉到力不从心,部队现在又扩大,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担当此重任,愿意卸甲归田,返回西北老家。”
冯治安说完,掩饰不住内心的哪种英雄迟暮的落寞,他属于上一代的军人,今天面对这场残酷的战争,他有一种很茫然的感觉,自己以前熟悉的一切,都显得很落伍,部队交给自己,他无法掌控。
屋子里陷入沉默,唐秋离认真的思考冯治安的话,对于一个戎马半生的军人来说,离开部队,是一件很无奈和残酷的事情,换做是自己,未必有老将军这么自知和洒脱,他也理解冯治安的心情,是为了部队更好的发展,为了对部队负责,主动让贤,让更有能力的人,来指挥这支有着优良传统,并且在rì益发展的部队。
唐秋离沉吟良久,敬佩的看着老将军,冯治安坦然的面对师长的目光,似乎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唐秋离看得出来,这种想法,在他的心里盘旋了很久,他也摇摇头。
“老将军,dú lì师自成军以来,没有让自己部队的高级军官,黯然离去的习惯,这样,我有一个想法,也可以说是命令,您到定边经济特区担任军政委员会副主席,或者是定边jǐng备区司令官,以您的阅历和经验,一定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冯治安还是摇摇头,说道:“师座,多谢您的抬爱,也感谢您对我的信任,还是把机会让给那些年轻人吧,这样,我做个折中,咱们定边不是有个烈士陵园吗,我就去那里工作,也能多陪陪张自忠将军这是我的最后要求,请师座答应。”
话已至此,唐秋离知道冯治安的心意已决,只能答应,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他连夜发电报到沧州前线,调dú lì师参谋长李洪刚,火速赶到毫州,担任二十九兵团司令官一职,dú lì师参谋长职务,由现任苏鲁机动兵团参谋长常风担任,dú lì师参谋处长于光涵,担任苏鲁机动兵团参谋长,原dú lì师参谋处副处长杨克天,接任于光涵的职务,担任参谋处长。
因为冯治安将军,决意不肯担任二十九兵团司令官职务,唐秋离进行了一系列人事调整,调李洪刚担任兵团司令官,接到命令的李洪刚,连夜从沧州前线赶到毫州,毫州和二十九兵团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一月二十三rì,唐秋离离开毫州,取道漯河、南阳,冒着严寒,直奔湖北的襄樊而去,随行的jǐng卫大队以及特战支队一分队的战士,共计一千六百多人,分乘四十多辆汽车,晓行夜宿,很快就进入湖北境内。
第五百八十章 山镇春色
鄂北多山,由襄樊往西百余公里,便是闻名中外的道教圣地武当山,这是一块没有被战争硝烟笼罩的土地,远离枪炮声,黄河以北、淞沪地区的战事,仿佛是很遥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rì本人百万大军攻城掠地,江南华北烽烟四起,此地却是鸡犬相闻,一派安静祥和的气氛。
沿途所见,村舍俨然,农人们安然的rì出而作rì入而息,虽然是隆冬季节,鄂北山区并不缺乏葱茏,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唐秋离不由得感叹,汤恩伯这家伙很会选择地方,一旦河南失守,rì军大举南下,他即可率部退入鄂北山区,既保存了实力,又可安坐一方的土皇帝。
车队到了距离襄樊一百多公里的双沟地区,按照事先的约定,在一个山间小镇,和等候在哪里的于得水、沈俊会合,大批军车和全副武装的士兵,突然出现在小镇上,引起一片慌乱,这里的居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士兵,大街小巷鸡飞狗跳,小孩奔走哭号。
部队进入后,立即封锁了小镇进出的唯一道路,严密封锁消息,唐秋离的吉普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石板铺就的狭窄街道上,发动机单调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家家关门闭户,紧张的气氛笼罩在小镇上空,他不知道,每一扇门板后,都是几双紧张的眼睛和惴惴不安的心。
居民们慌乱过后,发现这些当兵的,并没有挨家砸门,抢掠财物,寻找女人,也没有通常军队过境哪种扰民现象,提得老高的心,稍微放到肚子里,其实也怪不得这里的居民,汤恩伯部队的士兵,洗劫过这里多次,百姓深受其害,一见到穿着zhōng yāng军制服的士兵,就浑身发抖。
这和唐秋离一路上见到的情形差不多,凡是汤恩伯第八军团溃退的路线,沿途村镇,均遭到洗劫,溃兵如同蝗虫过境,破坏力惊人,所以,对驻守在河南的zhōng yāng军,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是汤恩伯驻守河南的两年间,给河南省的百姓造成了极大的灾难,有一句民谚谓之“河南四大害,水、旱、黄、汤,”汤恩伯,名列四害之一,由此可见,河南百姓对其恨之入骨。
一间简陋的两层小旅馆里,一身便装的于得水和沈俊,正在焦急的等待师长的到来,旅馆的老板,对这两位带着大批随从的客商,极为恭敬,两位老板,不但对人和气,给的价钱特别公道,更主要的是,这拨客人的入住,让他大大发来一笔小财,几乎是等于旅馆大半年的营业额。
正在忙活的老板,猛然发现,几辆汽车停在门前,下来一大帮荷枪实弹的士兵,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捅了浑然不知的老板娘一下,虽然年过三旬,但是风韵犹存,很是丰满漂亮的老板娘,脸sè立即变得煞白,连忙抓起一把炉灰,慌乱的抹在脸上。
她受过祸害,几个月前,zhōng yāng军的溃兵路过这里,漂亮的老板娘,就被几个军官盯上了,趁着天黑,把她劫掠而走,带到军营里,六七个军官,整整轮jiān她四天,后来,溃兵继续南撤,她才得以脱身,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修养了几个月,才恢复点儿元气。
也由此落下个病根,一见到当兵的,就心慌气短,山虎在唐秋离之前进入旅馆,老板一见到像尊铁塔似的山虎,腿肚子哆嗦着迎上前来,山虎问他,是不是有几个襄樊来的客人住在这里,大概因为惊吓过度,山虎的问话,老板并没有听清楚。
山虎没有得到回答,诧异的猛一转身,老板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跟在后面的唐秋离,知道山虎把这个老板吓到了,忙过去询问,见到这个年轻的军官态度和蔼,稍微放下心来,唐秋离让他把那几个客商请下来,老板忙不迭是的答应着,跟头把式的跑上二楼。
不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于得水、沈俊和二十几个情报处和调查处的特工,急匆匆跑下楼来,见到唐秋离,忙一起立正敬礼:“师长好!”老板一听,脑袋“轰”的一声,完了,上次那几个才是营长,自己的老婆就被糟蹋好几天,这回来个师长,老婆还有命吗?老板娘几乎昏厥过去。
和于得水、沈俊一起上楼的唐秋离,哪里注意得到这些,坐下后,于得水开始汇报发现汤恩伯的经过,在山西故县,于得水接到师长的命令后,立即展开调查,足迹踏遍了河南的每一个角落,可是,没有汤恩伯的一点踪迹。
后来,在豫西伏牛山区一带,发现了好几支队伍,一打探部队番号,原来是第八军团从安阳、新乡、郑州溃逃出来的部队,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伏牛山山区,看那样子,是接到了什么指令,接着,这些逃兵,开始往湖北方向撤退,此时,开封和商丘阻击战,正打到关键时刻,苏景峰和张自忠的部队,和rì军打得惨烈无比。
于得水带着情报处的特工,一路尾随南下,期间,许昌、平顶山、南阳等地的情报站,也传来情报,第八军团的大批部队,陆续离开现住地,往湖北方向撤退,根据这些情报,再加上自己尾随的这几股部队行军方向,于得水把目标锁定在湖北北部的襄樊地区。
到达襄樊之后,情报处的特工,立即展开调查,不料,却没有一点汤恩伯的线索,但是,依旧有第八军团的溃散部队和士兵,陆续云集到襄樊地区,于得水坚信自己的判断,只是不知道汤恩伯自知罪恶累累,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行踪非常隐蔽,调查多rì,还是没有发现汤恩伯的踪迹。
其后,沈俊率领调查处的特工们也赶到襄樊,两人合兵一处,在襄樊极其周边地区,撒下大网,他们发现,第八军团的部队,对襄樊极其周边地区,控制得非常严,严密封锁消息,尤其是对cāo有外乡口音的人,一经发现,立即逮捕,连地方当局,均被他们把持。
于得水和沈俊极为头疼,没有一点线索,只能大致判断,汤恩伯就在襄樊一带,可对具体的位置一无所知,后来,通过当地一个商人,接触到二十六师的一个军需官,这家伙贪财好sè,是师长的亲戚,于得水和沈俊,没少在这个家伙身上下功夫,大把的钞票花出去,不时的请他和花酒,和他成了酒肉朋友,逐渐在他的嘴里,得到很多有价值的线索,最终确定了汤恩伯的具体位置,这才给师长发电报。
唐秋离听完,十分欣赏的看着两位得力部属,这是两个xìng格迥异,却都是天生搞情报和反间谍的好手,知道他们为了找出汤恩伯,所付出的辛苦,但看他俩一脸疲惫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有多大,自己还曾经责怪他们工作不力,进展缓慢,现在想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他们考虑,唐秋离不由得自责的摇摇头。
最后,商定了具体的行动方案,为了不惊动汤恩伯,这家伙现在是惊弓之鸟,嗅到一点气味,就会失去踪迹,唐秋离和山虎带领特别卫队,唐秋泉带领特战支队一分队,于得水和沈俊带领两个机构的特工,化装潜入襄樊城内,给汤恩伯来个突然袭击,直接进入他的驻地,他就是想溜也来不及。
部队就暂时停留在这里,等待命令,对外严密封锁消息,把全镇控制起来,所有居民和外来人员,许进不许出,接到命令之后,马上往襄樊方向开进,潜入襄樊的人员,明天一早出发。
商议已定,各自回到住处休息,唐秋离回到房间,却难以入睡,这是一间不大,装饰简朴的房间,却很整洁和干净,宽大的床上,被褥发出一股植物的淡雅清香,那个年代,山区小镇哪里来的电灯,一盏油灯,跳跃着欢快的火苗,把不大的房间映照得很有些朦胧感。
一路颠簸,唐秋离多少有些倦怠,躺在松软的被褥上,山区小镇夜晚的静谧,如豆的灯光,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梅婷的身影,想起和妻子无数个缠绵而激情的夜晚,梅婷雪白丰满身体,激情时飘舞的黑发,让他不由得情动起来。
轻轻的叩门声,把他从无边的旖旎中惊醒,原来是老板娘来送开水,他站起身,客气的道谢,朦胧的灯光之下,他才发现,老板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朴素的衣裳,遮不住她丰满的身子,胸衣鼓起,移步间,胸前的波涛颤动,如同两只呼之yù出的小兔子。
用男人的眼光来看,这位老板娘的确是天生的尤物,不是哪种媚态入骨,而是带着山间清新和淳朴,不加雕饰的俊秀,他不由得多看几眼,就是这几眼,让老板娘脸sè绯红起来,放下开水,却并不离去,扭捏着yù言又止,唐秋离诧异的看着她。
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这位漂亮丰满的老板娘,一咬嘴唇,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以极快的速度,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朦胧的灯光下,一个雪白的**,赫然呈现在唐秋离的眼前,rǔ峰高耸,两粒嫣红的蓓蕾,骄傲的挺立在雪白而丰满的rǔ峰上,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臀部,在摇曳的灯影之中,化作一副活sè生香的chūnsè图。
唐秋离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无边的情yù,cháo水般淹没了他。
第五百八十一章 烂到根的第八军团
灯影依旧,床上是**散去之后的慵懒,漂亮的老板娘,脸上的cháo红尚未褪去,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半边白净的脸颊,额头的汗水,粘住几缕秀发,整个人熟透般诱人。
她伏在唐秋离宽厚的胸膛上,微微喘息,从内心来说,她自动奉献自己的身体,是出于无奈的考虑,被那几个第八军团的军官们劫掠走的那几天,是她心底挥之不去的恶梦,今天又见到这些当兵的,自知难逃一劫。
考虑再三,她只能选择主动奉献自己身体这一条路,而且看得出来,那个年轻的师长,是这些当兵的头儿,让他一个人糟蹋,总好过被几个人糟蹋,这就是她唯一能让自己少受伤害的办法,在她的眼里,所有当兵的,都是一个德行,看到漂亮女人,就迈不动步。
可是,在刚才抵死的欢愉中,她体会到了一种全新的欢乐,觉得自己被迫采取的办法,也并不是全都受罪,这位年轻长官,对女人温柔极了,完全不像那些个畜生,此时,她的内心,竟有一种悱恻的缠绵。
唐秋离的内心,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身心无比的轻松,是一种劳累后的舒适,是一种积郁在心头的压力,得到释放后的轻松,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艳遇,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控制不住情yù。
自从梅婷负伤之后,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碰女人了,频繁的战斗,紧张的征战,无时不再的危机,让他无法分心来考虑这些,但是,在这鄂北山区的小镇,静谧的夜晚,让他内心的热cháo,不可抑止的泛滥起来,恰逢其时,如同成熟蜜桃一般的老板娘,让他有了宣泄的目标,此时,他只有满身的轻松之感。
怀里的女人,小猫一般温顺,他不由得爱怜的抚摸她圆润的肩头,老板娘忽然抬起头,丰满的双rǔ,柔柔的抵在他的胸膛,柔声细语的说道:“长官,求您一件事,不要把我交给你手下那些当兵的,我只服侍您一个人,行吗?”
唐秋离敏锐的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使这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等怀里的女人,哽咽着说出自己的遭遇,唐秋离的内心极其复杂,怀里的女人又说道:“长官,服侍您是我自愿的,您是最懂体贴女人的男人。”
一句话,又点燃了他内心的情火,翻身挺枪,身下的女人,迎合着,又是一次疯狂的缠绵,睁开眼,窗外已经是朝阳初升,唐秋离惬意地伸伸懒腰,遍体通泰,身边的女人已经离去,如果不是枕边的体香,他几乎怀疑昨晚是一场chūn梦,他自嘲的一笑,减轻压力的最好办法,是在女人的身体上。
在楼下的厅堂里,他看到了老板娘,白天看上去,这个和自己有过一夜缠绵的女人,另有一番风韵,从她的眼睛里,唐秋离看到了一种不舍和依恋,临走的时候,他给老板娘留下了一千块大洋,不是补偿,能表达自己心情的,只有这些。
汽车渐渐远去,唐秋离回头,那个给了自己一夜欢愉的女人,还站在门口,痴痴的张望,他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情绪,都留在这个山区小镇早晨清冷的空气中,这个女人,注定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以后会渐渐忘掉她,也许,她不会忘掉自己,那个夜晚,会是她一生的绚丽,男人都薄情吗?他暗暗问自己。
湖北襄樊,是鄂北山区的中心城镇,长江傍城而过,处在汉水和长江的交汇处,是一座历史名城,商贾云集,水路交通极为发达,顺流而下,可至武汉、南京、上海等地,可是,自从汤恩伯的第八军团,把这里选作立足点之后,横征暴敛,搞得市面萧条,人心惶惶。
外地的客商,视襄樊为虎狼之地,搭上钱财倒是不打紧,可怕的是人财两空,而汤恩伯部队逮捕人的唯一理由是,你是rì本人的密探,来这里刺探军情,有了这个理由,汤恩伯手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军官们,发了横财,个个赚得兜满盆满。
唐秋离和山虎一行人到了襄樊城门口的时候,几个站岗的zhōng yāng军士兵,脸上露出会心的jiān笑,这几个人的打扮,一看就是外地人,而且是大大的肥羊,从他们身上,能榨出丰厚的油水。
所以,当唐秋离走近的时候,由带队的班长亲自出面,这个班长尖嘴猴腮,满口的黄牙,三角眼里,闪动着狡诈的光芒,一看就是个老兵痞,果然,唐秋离一开口,就是明显的外地口音,这个班长只说了一句话,“rì本人的探子,给我抓起来!”
上来几个士兵就要动手,跟在唐秋离身后的沈俊,忙陪笑着过来,把那个班长拉到一边,嘀咕一阵子后,那个班长满脸堆笑,老远就打招呼:“对不起了唐老板,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您请进城。”
这功夫,一个人高马大的士兵,歪戴着军帽,把一个进城的姑娘给拦住了,愣是说人家姑娘身上带有违禁品,不由分说,要进行全身搜查,一双咸猪手,在姑娘身上乱摸,不离开姑娘的前胸和屁股,是又捏又揉,嘴里还啧啧有声,就差把姑娘给扒光了。
姑娘臊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圈直打转儿,可就是不敢反抗,这个家伙过够了手瘾,才放过可怜的姑娘,姑娘飞也似的逃离这里,这一切,唐秋离都看在眼里,汤恩伯的第八军团,已经从根子上烂掉了,军官们整天想着如何捞钱,士兵们就是欺压老百姓,这样的部队,无论如何不能存在于世上,留在人间是一大祸害,也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汤恩伯和第八军团的命运,已经被决定。
进到城里,唐秋离好奇的问沈俊,你是怎么让那个兵痞前倨后恭,就像见了大爷似的,沈俊笑了,很简单,大洋加背景,给了他一百块现大洋,说您是汤恩伯的远房表亲,一直在北方做生意,这次是来投靠表哥的,我和于处长发现,这一套,在汤恩伯的部队里,特别管用,没有拿不下的军官和士兵。
唐秋离无奈的摇摇头,替蒋委员长可惜,老头子也是个非常jīng明的人,历数民国重量级的人物,那个是他的对手,怎么会对汤恩伯这种人信任有加,抗战胜利后,丢了万里江山,大概与重用类似汤恩伯这样的人,有直接的关系。
和于得水他们会合之后,包下了襄樊城内最好的宾馆,唐秋离他们的军装和枪支,也顺利的运进城内,神通广大的于得水,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竟然弄来了军用吉普车和几辆大卡车,用于得水的话说,在襄樊城,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要是需要大炮,我也能弄到几门,不过,这些花销,我都一笔笔记着那,到时候,让汤恩伯如数付账。
于得水的话,引来大家的哄堂大笑,哪有一点点紧张气氛,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已经到了汤恩伯的地盘儿,从这家伙的行事风格上判断,是个畏敌如虎,对内成龙的家伙,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尤其是师长找上门来。
晚上,秋泉、于得水、沈俊三个人,忙着给各自的手下布置任务,如今是深入虎穴,各方面的应变措施,是万万不能马虎大意的,汤恩伯在襄樊城内,驻扎着自己最亲信的两个师部队,其余的十几万人马,拱护在襄樊周边。
这边紧张的忙碌,唐秋离却在房间里,悠然自得的听着唱片,这家宾馆的确高档,电唱机都是欧洲货,音质非常的棒,听到尽兴处,还跟着哼起来,山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对于这套玩意,山虎向来是不感冒。
他有话想对唐秋离说,可不知道怎么开口,山区小镇那个晚上,一直没有休息的山虎,敏锐的觉察到唐秋离房间内,发出的异常声音,尤其是那个老板娘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山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其实,那动静,门口的特别卫队战士们,也都听得清楚,不过,职责所在,每个人都装聋作哑,在他们的心目中,师长做什么都是对的,山虎出来一看,十几个卫士,木头桩子似的在那戳着,屋里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喘息和呻吟。
山虎连忙命令撤岗,还特别叮嘱这些卫士,今天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要说出去,尤其是对梅主任,更要绝对保密,在他的内心里,其实不赞同唐秋离这么做,所以,今天他才要对唐秋离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看到唐秋离现在轻松惬意的样子,显然是那个夜晚,让他有了不一样的jīng神状态,山虎也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到了走廊上,他还狠狠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怕以后见到梅婷,自己不自然,还不露馅啊?自己嘴又笨,这事还不好说,不得越描越黑啊,可愁坏山虎了。
第二天早晨,唐秋离一行人换上军装,他决定就带着山虎和二十名特别卫队的战士,去会会汤恩伯这家伙,一身戎装的唐秋离出现在宾馆大堂里,看得经理和那些女招待和服务生们一愣,没有想到,昨天住进来的,是一些军人。
还有一个上将级别的高级军官,显得非比寻常,经理眼珠转了几圈,趁着大家不留意,悄悄的溜到一个房间,抓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