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获青春
“嘿，你说侯世达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冤啊！”
“怎么说呢？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敢跟总经理拍桌子，开了他还冤了？”
“怎么不冤呢？你知道侯世达是什么身份吗？帝邮大学王万良教授的得意弟子，好不容易混成咱们公司的项目经理却被开除，你说冤不冤？”
“什么？侯世达是王万良教授的学生？就是研究人工智能的那个王万良？”
“可不是！”
……
侯世达抱着自己的箱子，怔怔的站在公司的大楼下面，眼神有些落寞的看着这个自己工作了两年时间的地方。
心里后悔吗？如果不是跟总经理拍了桌子，他现在或许已经是公司的总架构师了吧？说不可惜是假的，中动软件在行业内的排名很靠前，能做上这家公司的总架构师位置，不仅代表着更高的收入和福利，最重要的是能让他的才华在一个更大的舞台上展示。
可如果这个样子坐上总架构师的位置，他难道就能心安理得了？要他在负责编写的软件里留后门，这种事情他真的是做不来。
中动软件的这个客户他知道，是一个新技术企业。凭借独有的技术在业内迅速窜起。也许是有竞争对手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窃取他们的技术资料，这才要在他编写的软件里留下后门。想来为了这个后门，竞争对手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使得总经理让他在走人和升职之间做个选择。
侯世达和总经理拍了桌子，答应不把这个消息外传之后，毅然选择了走人。
软件创造出来是为人服务的，正如机器人三定律一样，首先第一条程序不应该去伤害人类。
人类害怕人工智，其实害怕的不是机器人，而是人类自己。因为人类在设计软件的时候，若始终抱持着这种互相伤害的想法，秉持着这种基因诞生的人工智能，才会伤害人类。如果一个从来没有伤害这个概念的社会里，即使诞生了最高级的人工智能，也不需要担心它失去控制会怎么样。
侯世达深深叹了口气，迈步向着写字楼的停车场走去。就在他刚走两步路过停车场出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停车场里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一辆方头方脑的捷达汽车从停车场里疯狂驶出，撞开了出口的栏杆，正对着他就冲了过来！
侯世达手里的纸箱突然飞到了半空中，满满一箱的各种书籍划着一道曲线，重新掉落在了地上。很快，它们就被染的一片血红……
“老候，猴子！悟空！大师兄！”
侯世达感觉自己身体里说不出的难受，浑身上下一丝一毫力气都没有。就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十天十夜的迷途旅人，终于喝光了最后一滴水，被烈日强暴了一百遍似的。
我这是在哪？我怎么了？
开除……
车祸……
是了，我不应该是在公司的停车场被撞了吗？怎么，我这是在医院里吗？那是谁在呼唤我。
侯世达挣不开眼睛，但感觉到有人用水淋他的脸，用什么东西在给他扇风，甚至还用手去掐他的人中。
“死猴子……呸、呸，这时候说什么死。大师兄，你要是再不醒，哥们我没办法，只好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
我靠，醒来，给我醒来！
侯世达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的睁开了双眼。一双撅成了菊花样的红唇，这时已经距离他的脸不超过三厘米了！
“卧槽！”
侯世达眼看自己就要晚节不保，一个激灵，身体里顿时生出一股力气，猛的把这张脸从自己眼前给推开了！
“大师兄，你醒啦！”被推开这人脸上印着一个鲜红的大手印，却一点也没有着恼，反而兴高采烈的看着侯世达，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李九锋？”
侯世达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奇怪，去年看他的时候，可还没这么年轻啊。这小子跑韩国整容去了？怎么简直就像回到大学时代似的，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等等，这是寝室？201寝室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脑袋里，绝不会错，这绝对是自己上大学时候住的201寝室！它是学校宿舍靠外墙的冷山，正好只能摆下两张床，于是才便宜了他和李九锋一个双人寝室。（本文大学均为虚构）
而李九锋，就是自己的室友啊。
“快去冲冲水，你现在脸色白的吓人！要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赶紧说，我送你去医院啊！”李九锋指了指寝室里自带的卫生间，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一瓶六神，塞在他手里嘱咐道：“擦完脸抹点六神，你这找工作也真是不要命了。”
“哦。”
侯世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九锋推进了卫生间里。他把六神放在洗手池旁边，正要拧开水龙头，却猛的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啊！”
“大师兄，怎么了！”
李九锋猛的推开卫生间的门，见到侯世达站在镜子前面摸着自己的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靠，没见过自己这么白是吧？别一惊一乍的啊，我这小心肝都快被你给吓出来了。”
侯世达摸着自己的脸，这是自己？
重生前的时候，侯世达多年工作下来，早早就现了老相。眼袋也起来了，脸上的皮肤粗糙的像牛皮纸，关键是肚子上一圈的游泳圈，活脱脱就是个中年大叔模样。
但是现在出现在镜子里这个人，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却难掩青春的痕迹。眼睛清澈明亮，皮肤看起来也光滑弹挺，最重要的是没有了游泳圈！天啊！终于告别了那该死的游泳圈！
我竟然回复了大学时代的身材！光是这一点，就让侯世达有种想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谢谢，谢谢！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要谢谢帮我重回青春的人一辈子！
自己曾经后悔年轻时候没有尝试过的、错过的、辜负的、伤害的、被伤害的！我侯世达，这次一定不要让自己的青春再有一丝后悔！
“对了九妹，今天是什么日子？”侯世达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突然问道。
“今天？我想想啊，应该是9月8号吧？”
“我是说，哪年？”侯世达小心翼翼的问道。
“2006年啊，你糊涂啦？是不是又犯病了？”李九锋摸了摸侯世达的头，再摸摸自己的头，疑惑道：“奇怪，不热了啊。”
“我没事，好啦我想静静——”
侯世达把李九锋推出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愣了半晌。
我这是，重生了？重生回到了2006年，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对了，那年为了找工作，自己确实曾经中暑昏迷过，也是李九锋救醒的。
侯世达努力的从记忆深处把曾经发生的事情找了回来。
那天应该是为了去千度公司应聘一个实习岗位。自己为了给面试官一个好印象，不顾9月秋老虎的威力，穿了一身正规西服去参加面试。
结果回来的时候穿着西服顶着秋天的太阳走了好几里的路，不幸中暑昏倒在了宿舍里。
现在想想，确实是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这么说，自己真的是重生了？
侯世达学的是软件工程专业，后来考研学习的方向是人工智能，毕业之后工作没几年就在公司当上了小领导。平日里工作累了，也喜欢看看网络小说什么的，接受起这种事情来，倒是没有什么障碍。
只不过一想到这种中大奖的事情竟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就不由得有些感到有些不真实。若非是掐了掐大腿，真是钻心的疼，他都要忍不住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收拾一下心情，侯世达洗了把脸，然后把六神花露水在身上抹了抹，感觉中暑的症状好多了，这才走出了卫生间。
“九妹，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说不定真的要小命呜呼不可。”
侯世达拍了拍李九锋的肩膀，感慨无限。李九锋这人爱打扮，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比女人还多，结果就被冠了个“九妹”的外号。他自己倒是没意见，大家这么叫他他自己也这么叫自己，脾气倒是好的不得了。
“自己兄弟，客气什么？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了，放心吧。”侯世达笑笑，摆手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哎，看看你找工作的这份辛苦，我看了都觉得吓人啊。今年经济大环境不行，大学扩招之后大学生又不值钱了，工作真是不好找。”
李九锋叹了口气，接着劝侯世达道：“要我说，干脆不要实习了，抓紧最后一年好好学习，考个研究生再说。过几年说不定国内经济好转，研究生工作比本科生好找，晚几年毕业得了。”
“我想想。”侯世达点了点头，心下思考了起来。原来的历史上，他就是因为中暑这事儿受了刺激，转而考了研究生。这一世，自己是不是还要走这条老路呢？
等等！侯世达皱眉想到，自己重生之前出的车祸很奇怪啊，那个地下停车场的上升通道很深、坡度很大，汽车开上来的时候引擎声会很明显。但自己先前并没有听到明显的声音，那辆捷达就像是突然出现——或者就一直停在出口处！
侯世达不禁惊怒不已，他心底几乎瞬间就确定了，这是一起谋杀！中动软件总经理陈辉，这件事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99%可能会是他做的！侯世达回忆了一下，自己人缘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但也不至于和谁结怨到故意谋杀的地步。唯一的可能，就是陈辉不相信自己会保守秘密，于是干脆就杀人灭口。
侯世达攥紧了拳头，他们怎么敢这么做？陈辉、中动软件，咱们这事儿不算完！
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不起，侯世达报仇向来是从早到晚的！
第二章 中动软件
中动软件公司算是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主营各种商务、政务办公软件开发。董事长兼总经理陈辉，从1999年创立中动软件以来，到2003年中动软件在港股上市，2015年的中动软件已经是国内排名前五的办公管理软件开发商。
不过在2006年的现在，中动软件还没有后来那么风光。虽然是一家上市企业，但公司股价行情和领头羊用友、金蝶是没法比的。真要说，也就是在冀北省内比较吃的开，帝都内凭借关系也拿下了一点政务办公市场。
而造成中动软件腾飞的契机，侯世达隐约知道一点，那就是在2006年拿下了某部开发的行业软件招标。
四千万，一个软件的招标额。这个软件的功能，主要就是配属给学校和网吧，用来识别特定人群是否访问了某些有害身心的非法网站。
以侯世达后来对那个软件的研究，其开发费用应该连十万也没有。在当时普遍使用的xp系统上极不稳定，而且更重要的是后来还闹出了一个大笑话，那就是通过这个软件内置的黑名单，用户反而可以毫不费力的了解到“有害身心的非法网站”的具体网址。
这件事后来闹得有些大，可即使如此，中动软件在这单生意里少说也赚了两千多万。更重要的是，以此为契机将自己和某部的某些人绑在了一起。任凭其后来事情闹的再大，最终反而算是给中动软件做了个活广告——看看，哥的后台就是这么硬，你们能奈我何？
自此以后，中动软件虽然沉寂了一段时间，可随即就迎来了大发展的黄金时代。到2015年，不敢说在管理软件市场上称王，但也就比国内的用友、金蝶这种领头羊稍逊一筹而已。
侯世达想让陈辉、乃至中动软件付出代价，谈何容易？
先创业，慢慢发展成大公司之后再找中动软件和陈辉算账？抱歉，侯世达恐怕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有仇不过夜，这就是他的原则。
侯世达知道自己现在就去找中动软件的麻烦，很可能会把自己也陷进去。再怎么没有发育完全，如今的中动软件也是一家大公司，太高层的关系没有，可仍然是比普通人强大的多，理智上来说应该先发展自己，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应该压下来。
何况现今的中动软件和陈辉，可还没有害了你侯世达呢。
不过谁在乎呢！
侯世达就是这样一个人，感情上并不像程序一样理智，而是更愿意跟随自己的感觉走。
中动软件很强大又如何，如果因此就忍下这一口气，那侯世达也就不是侯世达了。早能这样做，他也不会拒绝了总架构师的职位离开中动软件，最后被人制造车祸害死。
说是有些天真也好、小心眼也罢，侯世达做人唯一追求的就是痛快，就是良心的念头通达。
是，现如今这个陈辉和中动软件可以说完全没有惹到侯世达，在这个新的历史上，也许他们永远不会惹到自己。
但侯世达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为了区区金钱的利益都做了些什么。践踏法律、谋财害命，这种人如果没有报应，侯世达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既然不能通过法律来惩罚他们没有犯下的错误，那就让自己来动手，将一切罪恶扼杀在萌芽阶段吧。
何况中动软件和陈辉做下的坏事又不只是这一件，这种癌症一样的公司，毁灭了只会对中国软件业更好。
陈辉这种人穷困潦倒，永远只会比他飞黄腾达让更多人幸福。
侯世达并不大公无私，但也不是绝对自私。对他来说，毁灭中动软件和陈辉求的只是自己一个心安而已。
为了让自己心情畅快，中动软件就必须死！而陈辉，也要为自己做过的和没有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怎么才能让陈辉付出代价？侯世达想了又想，此时的自己有什么？一个穷光蛋大四学生，唯一拥有的就是自己这双手。
既然如此，那就用这双手掀翻中动软件这艘巨轮吧。
怎么做，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对2006年来说，网络的威力才刚刚显现，网民拥有什么样的力量，也还仅仅显露了冰山一角。
侯世达打开了一个记事本，噼里啪啦的开始敲打起键盘来。
四千万一个软件，这种事情只要爆出来，肯定是一个重量级的炸弹。和当年整个合同已经执行完，那个软件上线之后才爆发出来不同。现在中动软件不过刚刚拿下竞标，合同既未履行，陈辉勾搭上的后台应该也没有那么无法下船。
侯世达后世写的都是上万字的执行文档、产品规划之类的东西，打字一直使用的都是相当好用的五笔输入法。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一篇三千多字的爆料文章就写好了。
如果说一般的爆料文难免有语焉不详之类的问题，那么侯世达这篇文章可就是指名道姓了。项目内容、合同编号、公示网站网址和截图，交易的具体内幕，关于这种软件的功能实现起来是否麻烦，他是写老了商业文案的，写出来的文章当真是滴水不漏。
如果换了打老虎风气正浓的2014年，这么一篇文章直接发到**上转一转，不知道就要多少人要摘了帽子、扒了皮。不过现在还只是2006年，网络的影响力和整个大气候恐怕还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为了扩大影响范围，侯世达专门从网上找到了一个发帖软件，直接debug一下破解了就可以拿来用了。
这种发帖软件在十年后可是毫不稀奇，本身拥有各种强大的功能，更是催生起无数的网络舆论导向公司，开拓起不知道多么大的市场。
此时网上最有影响力的渠道还不是**，而是天涯、猫扑、西祠胡同这样的大型社区论坛。至于凯迪和黄易——侯世达还没下贱到在那种地方刷存在感的地步。香蕉人不恶心，但是吃中国饭、喝中国水的香蕉人就太恶心了。至于说黄易，既然他要做有态度的媒体，那就尽管去养猪好了。
然而随便测试了几次之后，侯世达却不尽皱起了眉头。
这个发帖软件他当年工作的时候也用过，因为流传的范围小、收费高，它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可不知道是否是早期版本，反正侯世达现在用起来可以说是相当的不顺手。
注册资料不能随机生成，必须手动填写，也不能自动识别验证码，爬取网址和自动顶贴、回帖也要事先设置，真是侯世达见过最笨的软件了。
逼的实在没办法，侯世达只好自己亲自写了一个发帖软件，只用了之前软件的一部分网址和注册数据。
好在这些软件对他来说并不复杂，用十年后的眼光来看现在的软件，其实侯世达看哪个应用都不顺眼。
用惯了office2013的人再让他用回office2003，怎么可能不抓狂？用windows7用顺手了，xp这种视觉效果也有些感觉单调。就连浏览器没有chrome或者火狐，ie6的笨拙也让人生厌。
说起来好像有些麻烦，但对侯世达来说写这么一个软件，也不过就是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像这类软件，最珍贵的本来也不是技术，而是软件本身包含的数据。
各大网站的网址规则数据，除了比较有名的大网站之外，像飞扬、超大、上班族这样小圈子网站也很重要。积少成多之下，这些小圈子论坛的影响力并不比大网站小，何况他们的用户粘度还要更高。
若非是担心保密问题和兜里囊中羞涩，侯世达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再买一批老账号的。在网上引导舆论，没有几百上千个账号，怎么好意思和同行的网络推手们打招呼》
还没到晚饭时间，侯世达就已经完成了一切准备。他按动那个简陋的软件界面上的按钮，发帖软件开始自动连接国外的代理服务器，然后注册网站开始发帖。
数据像这样从国外代理服务器转一圈再回来，可以对自己进行一些基本的保障。侯世达并非是专业黑客，安全方面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猫扑后来虽然破败了，但在2006年可是能够和天涯齐名的综合论坛。侯世达的帖子用不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出现在了整个络最显眼的地方。
他的发帖软件具有自动检测功能，帖子如果掉出第一页或者甚至被人锁帖、删帖，还可以换个代理服务器和用户名重新发帖。
除非设置不许新用户发言，否则网站是阻止不了他发帖的。像天涯、猫扑和西祠胡同，是断然不可能像小众网站一样设置论坛护城河的。
网络曝光不过是计划的第一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个事情上。
打个哈欠、伸个懒腰，侯世达站起身来和李九锋打个招呼，摸着已经咕咕叫的肚子紧赶着去了食堂。
而他并不知道，此时网络上已经陷入到了什么样的乱境。
起先，侯世达发的帖子还要让软件自己顶两次。用的也是什么“先顶后看”或者“沙你一发”之类无意义的回复。
然而十多分钟之后，很快天涯和猫扑的帖子就同时出现了十多个回复。
半个小时，两个大论坛上的帖子点击量就达到了上万次，回复各有一百多条。天涯、猫扑都上了热门贴。而西祠胡同比前两者差一些，却也有几十个回帖，网友们讨论的非常热烈。
到了这时，根本不用侯世达写的软件自己顶贴了，他的帖子始终都在论坛的第一条位置上。点击量和回帖数也开始爆炸性的增长。
不仅是这三个大论坛，其他门户网站的论坛侯世达也没有放过，飞扬、超大、上班族这样的小众论坛也开始有了讨论。
这些小众论坛虽然不如大论坛和门户网站有影响力，但是用户的粘度更高、能力更强，很快就对侯世达帖子里的内容进行了验证。
当然，这些验证无不指向这个帖子所说的确实是事实。然后这些小众论坛的验证，也很快被贴到了大论坛上。
此时就不仅是侯世达自己发的帖子了，一些新开帖也在集中讨论起这个事情来。
有的人觉得既然软件还没写出来，那四千万就是可能是一个合理的价格——这些人很快就被专业人士打了脸，并非没有四千万售价的软件，像世界五百强公司使用的erp软件，卖出四千万来并不奇怪。
但那是连erp软件实施中的所有花费都计算进去的结果，至于说这个过滤非法网站的软件，专业人士们拿着网友从网上找到的公示招标信息，一个、一个要求的计算，结果和侯世达得到的结论相同，不过是连十万块都不值的一个软件罢了。
当即就有一些小软件公司的、甚至是独立程序员表示，不用十万，哪怕是八万这个活自己干了。
不过紧接着就有人在下面回帖，别说八万，五万我也做啊！于是下面又有人继续降价，三万、两万，甚至八千的要价都有人喊了出来。
当然，这里有多少人是在抬杠大家都看的明白。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一个软件的成本绝不可能达到四千万，逐渐形成了网友们的共识。
一旦这样的共识形成，这就太让人红眼了。招商里的猫腻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能接政务工程的没点背景和关系，说出来也没人信。反正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大家也就都习惯了。
但这并不表示，当看到有人用十万的成本通过这种形式赚到四千万也习以为常。所谓豆腐渣工程，偷工减料赚个一两倍的利润就好。但中动软件这一单，少说也是赚了四百倍的利润啊……
这个数字，很难让人能够无视，很难让人不眼红。
当绝大多数中国人的工资还在千元以下，it从业者普通人的工资都只有一两千的时候，中动软件这单生意就太扎眼了。
网民，或者说这些上网的普通人，在这一刻将对所有生活中不平事情的情绪，都投射到了这件事情上来。
可不是么，难道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情？整整四千万的招标这笔钱几乎就是纯赚，再看看自己，别说四千万，就是四万都没有。每个月到了月底还反欠银行四百块钱，这样的日子是谁造成的？不用问，就是中动软件这样的败类、囊虫造成的。
这样的一条爆料贴，几乎是瞬间就能引爆网友对自己生活中遭遇的不公平事件的共鸣。何况四百倍利润的对比，也真的是太耸人惊闻了一点。
中动软件，陈辉自从拿下某部的这个四千万大单之后，这段时间总是心潮澎湃。除了他没人知道，为了搭上某部的关系，他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不过并非真的没人知道，中动软件是港股上市公司，每年财报都要对社会公开。从历史上2007年的财报后来就有人计算出来，这笔生意为中动软件带来的利润大概是一千五百万左右。
那么十万成本的软件，中标额四千万，怎么中动软件最后却只赚了一千五百万呢？这期间的两千四百九十万哪去了？当年就有有心人指出，八成这笔钱早就已经流进了某些人的个人口袋里吧。
但这两千五百万并不令陈辉感到心痛，正相反，他为此感到欢欣鼓舞。
中动软件在技术上并没有什么太高的水平，手里也没有什么别人没有的专利技术。一直以来，走的就是关系路线，通过关系和营销拿项目。
中动软件在业内最为人诟病的一点，就是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的营销。他们在开拓一地市场的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走通工商局的关系，拿到当地企业的名单和联系方式。然后千方百计拿到公司老板的联系方式，隔三差五的给人打电话，烦你烦到不得不成为他们的客户为止。
凭借这种恶心人的营销方式，中动软件还真的就是逐渐发展壮大，甚至达到了港股上市的目的。但一直这样小打小闹的发展，对陈辉来说却并不满足，这次能够通过这个项目走通某部的关系，这才是他最看重的一点。
只要有这一次合作顺利，接下来整个某部系统内的软件采购才是重头戏。机关、合作单位、关联企事业，甚至是通过关系争取自家软件进入全国的学校和网吧，这才是中动软件兴起的真正契机。
如果能在全国拿下10%的教育软件市场，就已经足以让中动软件形成一次质的飞跃了。
想到这样的未来，陈辉又怎么能不激动万分呢？
他刚刚结束一个晚上的聚餐，这是冀北省某市的市委宣传部长，很可能能谈下来整个市的管理软件和网络建设。
原本这种规模的生意未必需要他出面，但陈辉看中的并非只是某市的市场，而是这种在市场层次上再上一层楼的局面。
过去中动软件的生意虽好，却也要一家、一家去谈，东敲一笔、西敲一笔的不成系统。但以这次某部招标打开的关系为线索，未来这种接触更高层次的权力人物，一次就把某地整个系统的市场全部拿走的日子，想来也不远了吧。
想到这里陈辉坐在车上不由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未落，兜里的手机就急促的响了起来。他皱起眉头，看了看手机的来电信息，按下通话键之后嘴里蹦出一个“讲”字，便不再言语。
只是他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却越来越严肃起来。通话之后没多久，他挂断了电话叫住司机，吩咐道：“回公司。”
“是，总经理。”司机老张没有多问，打着方向盘改道向中动软件的公司所在地飞奔而去。
“怎么回事，这么着急叫我回来？”陈辉推开门，只见一个半老的徐娘坐在他办公桌后面，正在玩弄着他桌子上摆放的国旗。
“哟，陈总经理现在好大的架子，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这女人嘴上虽然说着嫌弃的话，却单手托腮有些妩媚的看着陈辉。她招了招手，笑道：“小辉辉，过来，抱着我。”
陈辉的嘴角抽了抽，尽管心中万分的不愿，却还是过去抱住了她，冷冷的问道：“不是说了么，没事不要到我公司来，影响不好！”
“哈，我就喜欢你严肃的样子。”女人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掐了一下，哈哈笑道：“我是有事来通知你的，网上出了点麻烦，我哥让我告诉你，赶紧把问题摆平。”
“网上？”陈辉冷哼一声，摇头道：“网上能有什么问题？”
“好像是有网站传前段时间招标的事情，什么天涯、猫什么的网站上很多人在说，我哥说——”女人一手搭在陈辉的肩膀上，一手摸着他的胸膛，嘻嘻笑道：“影响不好！”
“就这么点事，你不能电话里说？”陈辉脸寒如霜，不耐烦的说道。
“人家想你嘛，电话里说怎么看得到你？”
“好了，我要做正事了，你先走吧。”
啪叽，女人在陈辉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丝毫不为他不客气的态度所动，亲热的笑道：“我就喜欢你这酷酷的样子，今晚不许回家陪你那黄脸婆，来郊区的别墅知不知道？”
说完，她不等陈辉有所反应，便潇洒的从办公桌上拿起自己的皮包，扭着屁股就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陈辉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天，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再次动了起来。
电脑上，天涯、猫扑论坛都已经打开，不需要查找他就轻易的在热门帖子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原本还有些不经心的表情，在看完帖子之后，突然沉重了起来。他连忙在千度搜索引擎上输入了贴子里的关键词，刷新一下，足足两千多条搜索结果竟然全是在最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收录的。
“该死！”
陈辉将鼠标狠狠的砸在桌子上，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有些气急败坏的对着电话那头说道：“王总监吗？我是中动软件的陈辉啊，关于千度的搜索结果，能不能请你进行一下技术介入？”
……
陈辉的电话一个、一个的拨打过去，咱怎么说，中动软件毕竟是一家上市公司，在业内这点薄名还是有的。
许诺出去了十几万的广告费，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几个互联网公司的关系都很给面子，拍着胸脯答应他将事情压下去。很快，侯世达发表的帖子就被删除了，搜索引擎的收录也进行了屏蔽，“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搜索结果页面上。
这让很多搜索事件进展的人，不由把矛头指向gfw破口大骂起来。天可怜见，很多时候gfw哪管的到这么多事情？它就是个倒霉催的背锅而已。
反正中国互联网是个大局域网，反正就是言论不自由。哪怕好多破口大骂gfw的言论，都好好的躺在那里。但真正骂资本骂到点上的言论，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侯世达吃饭过晚饭之后还顺便在学校篮球场打了一场篮球，体会了一下这具年轻身体运动之后的畅快感觉，带着满头大汗才回了宿舍。
他重新打开显示器，让发帖软件执行了一次刷新命令，软件返回的数据让他愣了一下。
“呵，没想到这些人反应还挺快。”侯世达轻笑了一声，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易的就把中动软件掀翻，这必然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不过还好，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只见他点开软件上的一个按钮，在弹出的页面上操作了一下，然后屏幕上的数据就飞快的执行起来。
天涯、猫扑的爆料贴开始重新出现，网站又迅速的进行了删除。而网站的管理员发现，自己这边刚删除完，另一个帖子就已经又发了出来。
管理员祭起封id和ip的法宝，侯世达的软件就自动更换代理服务器、重新注册用户名，用不了两三分钟，帖子就又复活了。
设置关键词审查，最多也只能管用十分钟，十分钟之后自动更改了关键词的贴文就又发了出来。
于是广大网友就看到了这样精彩的一幕，网站管理员们费尽心力的想要删掉相关内容的帖子，对方却仿佛游击队一样根本删不干净。
很快，就有网友将内容截图做成了图片，也加入到这场删除重发的斗争中来。
有人指出这样的发帖力度，明显是商业行为，是水军拿钱发帖。网友们纷纷冷笑问道，难道帖子里反应的不是事实？
就算是竞争对手的攻击，那也是中动软件多行不义必自毙而已。
网友和网站进行的发帖、删帖对抗，不仅没有将事情的影响力扑灭，反而引发了又一轮讨论的热潮。
侯世达也来了兴致，自己注册了一个账号，在天涯和猫扑大肆发言推波助澜。
不仅是大型论坛，这下连博客、人人，哦不，那时人人还在叫做“校内网”，贴吧、各大门户网站、甚至是企鹅群里都有了转载。
至此，侯世达的第一个目标顺利完成，心满意足的爬上了床去。
他虽然上床了，可这一晚很多人却要失眠了。整个事情的发展到这一步，甚至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事实上可以说，正是侯世达和网站的发帖、删帖战争，反而促使了网友对贴文的转载。别看天涯和猫扑网站上最终清除了贴文，但这个帖子的内容却被网友转载到了无数的小众网站。
网络里类似飞扬、超大、铁血和上班族这样有一定影响力的小众网站不知道有多少，这股力量才是网络真正的力量。
这些论坛里的网友可以说行动力要更高，对真相调查更有自己的见解。尤其是千度贴吧，虽然千度进行了封锁等技术干预，但架不住贴吧太多了，网友们躲避审核的能力更是技高一筹，很多贴吧都出现了侯世达的贴文，有的甚至对其他网站的验证内容进行了整理，然后一并贴了出来。
这一夜，陈辉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没有去那栋郊外的别墅。
但相比那个讨厌的老女人，她的哥哥是个更讨厌的家伙。但陈辉在他面前，却绝对不敢露出一丝半毫的不耐烦来。
“是的，我已经联系了各大网站，他们都同意删除那些不切实际的谣言。”
“我也想找出泄密的人是谁，但是您知道，我们是软件公司，和网监没有什么联系……”
“这个请放心，网民都是三分钟热度，过一阵子这件事自然会淡下去的。”
陈辉撂下电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觉和这人说话耗费的精力，甚至比这一晚上处理事情消耗的还多。
不过起码有一点他没说错，中动软件的营销方式注定它要面临很多的负面消息。不论是现实中还是网络上，中动软件早就熟悉了处理这种消息的流程。花钱删帖，雇佣水军混淆言论，最后等着网络上下一个热点出现。
网民们就像那个鸡汤文里描写的金鱼一样，向来是只有三秒钟记忆的。对于网络舆论，千万不能正面回应。晾着他们、不理他们，自然最后也只能接受这世界无情的现实。
陈辉非常喜欢一个网络名人“马前卒”归纳的一句话，“**不需要你支持，也不在乎你反对，只关心你是否有组织能力。”。
是的，谁会在乎那些网民的支持还是反对呢？只要没有人挑头，总归是乌合之众罢了。
只是想到这里，陈辉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次的事情明显是有预谋的，几个竞争者都是第一怀疑对象，如果是他们做的很难不会有后手。
事情的关键，还是要赶快找到那个在幕后操纵的人啊。
想到这里，陈辉的手果断的拿起了电话。
李九锋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见到侯世达躺在床上靠着墙，手上拿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的敲打着，不由好奇的问道。
“大师兄，在干什么呢？眼看要熄灯了还在忙。”
“写个小程序，很快就好。”侯世达笑笑，手上敲打键盘的动作却是没停。
陈辉对网上负面消息的处理并未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说他此时手上有一家大公司，在业内有不错的影响力，自然可以当面锣对面鼓的较量一番。所谓的商战其实无非就是如此，大家拼关系、拼资本。
但是可惜，他如今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四学生，这让侯世达心里发展自己事业的念头更加急迫起来。
既然自己重生到了十年前，大可直接创业，而不用去再读一次研究生。自己脑海里很多知识现在的软件界都还是前沿技术，拿出来会很有发展。比如说他现在编写的软件，应用的图像识别技术就不是2006年业内程序员能够想象的。
软件业实际上非常适合创业，它需要思想、灵感和热情，反而对资本和地位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有想法、有一台连接互联网的电脑，就能有无限的可能。不过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
进入21世纪以来，已经很少有软件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了。团队合作才是软件编写的主流，而组建团队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究竟要怎么开始自己的事业，侯世达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但要收拾中动软件和陈辉，他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雏形。
中动软件的丑闻散播出去之后，他并没有急于立刻将其打倒，实际上这也不可能。
只要陈辉手里还有资本，中动软件就不是谁能通过大众舆论这种方式扳倒的。
侯世达现在要做的就是洒下种子，然后耐心的等待开花结果。别看在表面上中动软件掌握了局势，但这只是一种假象。
早就旁观过无数次网络事件发展的侯世达，自然明白现在消息只是进入了蛰伏期。陈辉可以删除各大网站、论坛和搜索引擎的数据，但他不可能完全顾及到所有的小众网站和个人博客以及通信软件的传播。
最多一周到半个月时间，中动软件四千万中标的消息就会人尽皆知。到了那个时候，才是侯世达使出胜负手的关键时刻。
就好像钓鱼一样，鱼在水里挣扎的时候不要和它硬顶，要放线顺着它、让它挣扎的精疲力尽，否则不仅钓不到鱼，反而会让鱼脱钩。到了它没有力气挣扎的时候，自然可以轻轻松松将鱼收获。
侯世达现在需要的，就是耐心，以及准备好最后捕鱼用的渔网。鱼儿太大，他也不得不小心，自己不要被拖下水才好。
第三章 人工智能
“谁？”第二天一大早，侯世达的寝室门就被敲响了。李九锋的床位靠门，自然是由他来担负起门官的职责。
“我啦，快开门。”门外一个娇憨的女声响起，光是听声音就有种耳朵怀孕的感觉。
“是糖糖啊！”李九锋猛的窜了出去，兴高采烈的打开了房门。
侯世达翘起椅子，探头向门口望去。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姑娘，手里拎着一个网兜，笑嘻嘻的站在门口。
“猴哥好，听说你中暑了，感觉好点没有？”
米糖糖探出头来，先和侯世达打了个招呼。然后小胳膊挽住开门的李九锋的臂弯，一脸幸福的走进了俩人的寝室。
“嗨，幸亏九妹发现的及时，要不然我现在早就在太平间里挺着了。”
“讨厌啦，猴哥净吓人。”米糖糖一脸怕怕的表情，显然对太平间这种字眼，不是那么适应。
米糖糖今年也是大学四年级，是李九锋的“正宫”女朋友。平日里也没少往俩人寝室里走动，说话活动都自在的很。拍了拍自己的大胸，她随即又笑道：“听说你都中暑晕倒了，我过来的路上就顺便买了点雪糕，大家吃吃解解暑吧。”
虽说九月已经是入秋的时节了，但秋老虎的威力还是不可小视。人们对雪糕的热情，也不会因此就减低半分。
米糖糖手里拎着的网兜，里面是一个保温桶。平常可以用来给饭菜保温，同样也能储存怕化的雪糕。仅仅从这一个细节，就能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兰心蕙质的好姑娘。
“九哥，你最爱吃的巧乐兹。”米糖糖从保温桶里抽出一根“豪华”包装的雪糕来，伊利推出的巧乐兹雪糕走的是高端路线，价格可不便宜。
大家都是学生党，桶里也仅仅只有这么一根是高级雪糕。米糖糖自己选了一个葡萄口味的本地小品牌，侯世达扒拉了两下，干脆挑了一个简单暴力大块头的冰棍。
别说，狠狠的吃上一口冰棍，整个人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哎，你的手怎么了？”李九锋没有接米糖糖递过来的雪糕，反而一眼就看到了她拿着雪糕的手。
米糖糖纤细修长的小手，大拇指上竟然缠了一圈创可贴。就好像一件精美的瓷器艺术品，摔裂了之后用502修复的一般，那不是缺憾美，而只是让人心疼的“遗憾”。
“啊，没啥。”米糖糖把巧乐兹塞在李九锋的手里，小手背在了身后，惴惴不安的假装自己的手什么事情也没有。
“受伤了？拿来我看看。”李九锋不由分说，直接把米糖糖的手捉到了自己面前。
米糖糖洁白干净的手被李九锋握在手里，脸瞬时就红了起来，蚊子似的声音说道：“没事，就是打字的时候总按空格，键盘不太舒服，磨的有点破皮了……”
李九锋翻过来复过去的看了一遍，确认她手上确实没有别的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要打这么多字？”
说到这里，米糖糖突然眼睛亮了起来，满脸憧憬的说道：“我在准备写一本小说，和安然约定好了的。用大四这一年时间完成一部作品，看看最后谁的能够出版！”
“安然？”侯世达听到这个名字，心底突然泛起一片涟漪，难道是那本小说吗？
“你们写了多少了？”他嘴里喊着冰块，口吃不清的问道。
“还没开始写，正在做前期的资料搜集工作。敲了一上午的键盘，五笔打字最累大手指了，打了三四千个字，空格敲的手都红了……”
“这样啊。”侯世达下意识的点点头，突然想起来这里面不对啊，怎么三四千字就能把手给磨坏了？就算是五笔也没这个道理吧。
“你没试试搜狗输入法？虽然是拼音输入法，但它的整句输入功能很强大，输入越多重码率越低，打字比五笔还舒服。”
“搜狗输入法？没听说过啊。现在还有能整句输入的输入法吗？九哥，计算机技术都这么厉害了啊！”
米糖糖闻言可是兴奋的不得了，五笔字型输入法虽然输入速度快，但是特别累脑子。因为它在人的思维当中，有一个转换的过程。
要想在计算机中输入字符，首先输入者要构思输入什么，这个构思的过程中显然不会用文字，而是更轻松的声音语言。然后要把输入内容根据语言，在脑中转换成文字，再拆字思考键位，最后才能敲击键盘。
而拼音输入法就方便的多了，可谓是所思即所录，想到什么下意识的就能打出来。因为拼音的输入过程，是直接用的声音语言编码，不必去想字要怎么写。等输入法筛选出来正确的字符之后，人类去确认就行了。
这就相当于从填空题，简化成了对错判断题，轻松了不是一分两分呀。
李九锋茫然的摇了摇头，奇怪的说道：“没有啊，我也没听过这个输入法。大师兄，真有你说的这个输入法吗？整句输入，这得需要多少内存才能运行的过来，太丧心病狂了吧？”
“怎么会，我记得它就是2006年发行的啊。”
侯世达自言自语的坐回自己的电脑前，李九锋和米糖糖也好奇的站在了他的身后。看着他在千度上输入关键词，然后按下回车键。
“咦，奇怪，真的没有啊！”侯世达挠挠头，想着，难道真的还没有发布？
“没关系，没有搜狗输入法你也可以用智能狂拼。这款输入法是在不引入搜索功能的情况下，最好的整句输入法了。”
智能狂拼是2001年发布的一款拼音输入法，虽然不像搜狗输入法那样有搜索引擎作技术支持，但也是单机版情况下最好的整句拼音输入法了。
还是没有！这……
侯世达看着智能狂拼也没有的搜索结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就试试微软拼音吧，这总没问题了吧？
微软拼音输入法顾名思义，是微软在中文系统里自带的输入法——
没有！
等等！
他迅速的在搜索引擎的页面上输入了“人工智能”这个词语，但当搜索结果返回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竟然不是他预想的任何一种可能。
如果有这个词，搜索引擎应该能准确的返回包含“人工智能”这个字符的页面结果。
而此刻出现在侯世达电脑屏幕上的搜索结果，满屏竟然都是破碎的“人工”+“智能”这两个个词语的组合。
“人工智能”竟然没有被搜索引擎认为是一个词！
他悚然而惊，连忙在搜索引擎里又输入了“a.i.”这个英文简写。搜索结果返回的很快，“英国精密国际有限公司”、“物质有效成分”，千度词条里关于这个简写，只有这两个意思。
人工智能，artificialintelligence，没有这个词。没有它的科学解释，也没有那个著名的电影。
就仿佛人工智能这个词语，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侯世达一拍脑袋，嗨，难道这就是自己的重生福利，实际上回到了一个没有人工智能的世界？
这样就好解释了，为何自己下载的发帖软件功能那么差劲儿，为何几个大型网站的管理员却连自己的发帖软件都斗不过——如果这些网站的技术能力这么差，恐怕早就被竞争对手给爆了吧。
而就像刚才李九锋说的，如果没有人工智能这门科学，整句的拼音输入法是很难存在的！不能说开发不出来吧，但谁也不想输入个长点的句子，系统资源占有率，一下就飚到50%去吧？
没有对人工智能的研究，整句拼音输入法就会面临一个最大的问题——信息爆炸！
随着输入一句话里的字词越多，可能的结果也就越多。由于没有人工智能算法，可以用来排除不正确的选项，于是这个输入法需要的内存，也就成指数级增长了。
甚至于整句输入法最大的优点，整句输入的准确率高的功能也无从谈起了！因为它没有人工智能，也就无法判断哪个备选组合的可能性更高！
“嗨，大师兄，我就说嘛，根本不可能有整句输入的拼音输入法。”李九锋咂了咂嘴，笑道：“就算有人做出来了，那也得弄个刀片服务器才能运转的起来啊。就为了打字，花几万块钱配个服务器，这不想不开嘛。”
侯世达皱着眉头，却没有答他的话。
因为在他的脑海里，这时正在翻江倒海！整句输入法涉及到的人工智能算法，他懂！
输入问题的信源－信道模型，viterbi动态规划算法，回溯算法，甚至还有各种机器学习的模式，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有十多年历史的陈旧知识。但是放到这个没有人工智能科学的世界里，却是根本没人用到过！
“我如果能编写出搜狗输入法……不，搜狗输入法不行，它需要有搜索引擎的技术支持。但如果是智能狂拼，那就绝对没问题！”
侯世达激动的想到，以整句输入这种开创式的技术，想来轰动整个中文互联网都不成问题吧！
李九锋见他一直不说话，无奈的摇了摇头。还以为是侯世达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软件，不想却只是他的一个错觉。连着输入了三个输入法名字，各个都感觉很狂酷拽霸吊，不想却哪个都不是真的……
说实话，他对米糖糖还是挺在意的，如果真有整句输入准确率高的输入法，倒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
“哎，这样吧，以后有空你就过来，你口述，我帮你打字好了。”李九锋拉着米糖糖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心疼的说道。
“那多不好啊，我也不能总来你们寝室转吧？”
“九妹、九妹，跟你说个事儿。”侯世达从后面拍上李九锋的肩膀，他的眼睛里血丝密布，眼神锐利的让人发颤。
“咦，你发完呆了啊。我和糖糖先出去了，明早用不用我给你带饭？”李九锋正和米糖糖恩恩爱爱，哪有空回头看他。
“不用，我说九妹，我的事儿可比吃饭重要多了，你跟我来。”
李九锋只来得及回头让米糖糖先在寝室里等一下，自己便跟着侯世达被拉到了走廊里。
“嘿嘿，大师兄，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有钱没有，借我点？”
侯世达一愣，诧异的问道：“这才8号，你的钱呢？”
李九锋这么一打岔，侯世达的气势便莫名的散了一点。也是，任谁想着雄心壮志的事情，准备拉人一起实施的时候——突然对方竟然要借钱，这画风明显不对啊！就像生气的时候突然被人逗笑，总不好意思再板起脸来了。
“嗨，别提了，前两天去商场嘛，看到一双巴宝莉的鞋，一时手痒这个月的生活费就没了……”
“你！”侯世达摇头叹气，李九锋家里条件不差，但在穿衣打扮上投入太大，真是让人有点搞不懂他的生活模式。
不过虽然不能理解，但侯世达还是从钱包里掏出了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问道：“够不够？”
李九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头道：“够，够了，其实一百块就够。”
侯世达叹气，把钱都塞到他的手里，说道：“都拿去吧，跟女人约会，男人兜里的钱就是心里的胆气，有备无患。”
“那行，剩下的我回来还你。”李九锋也不啰嗦，把钱塞进裤兜，笑笑就要往回走。
“着什么急啊，我还有事儿没说呢。”
侯世达一把将李九锋拉住，搭着他的肩膀，认真的问道：“九妹，我现在有一个发财的好机会，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干？干了这一票，我保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和女朋友约会再也不用跟人借钱！”
第四章 第一个不信
第四章
“发财的好机会！”
李九锋眼睛一亮，谁不喜欢发财啊，只不过一般人只能赚点辛苦钱。真要是有好机会，哪个会不上！
“说说，什么主意？”
侯世达信誓旦旦的说道：“整句拼音输入法，绝对革命性的软件产品。这个输入法一出来，保证一统输入法的江山！”
“输入法？这东西能赚钱？”李九锋愣了。
“当然了，输入法是人机交互的接口，任何软件和网络操作，都离不开输入法的支持。你想想，什么软件的装机率最高，还不是输入法吗？”
想想曾经的2006年，作为搜狐旗下专营搜索业务子公司的搜狗，被千度搜索打压的何其凄惨。但后来却一举成为千度之下第一中文搜索引擎，靠的是什么？还不是搜狗输入法吗？
凭借着搜狗输入法重整旗鼓、绝地重生之后，搜狗公司后来又引入了企鹅公司的战略投资，简直上演了一幕现实版的凤凰涅槃啊！
“我只说一点，你自己想想。如果我们在输入法状态条上集成一个搜索按钮，这个搜索按钮使用谁家的搜索功能，那个网站会获得多么大的流量！”
李九锋没有被侯世达的描述迷惑，镇定的说道：“嗯，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整句拼音输入法就算开发出来，系统资源占有率也会很高，这个还是不实际啊。”
侯世达无比认真的看着李九锋，诚恳的说道：“九妹，你信不信我？”
“信，我当然信。咱们兄弟，我不信你信谁？”
“那就好。”侯世达言之凿凿：“我有办法解决整句拼音输入法里的信息爆炸问题，最终输入法在系统里的资源利用率，不会超过1%。”
“真的？”李九锋惊讶的看着侯世达，眼神里似乎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哈，大言不惭！”
“谁！”
侯世达听到背后有人说话，转过身，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贾厚伟？”
“呵呵，没错是我。”贾厚伟是侯世达对面寝室的同学，虽说都是一个班的，不过关系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
他是学生会的干事，平日里说话做事，总是给人一种很官僚的感觉。殷勤中透着虚伪，客气里透着疏离，语气上透着优越，说讨厌不是讨厌，就是膈应人。
贾厚伟可没有自己不招人喜欢的自觉，他冷笑一声，说道：“侯世达是你说的能解决整句拼音输入法里的信息爆炸问题？”
“没错，是我说的。”
“哼，我贾厚伟第一个不信！”
贾厚伟傲然道：“今天你也去了千度公司面试吧？怎么，面试官给你的是什么评语？有没有透露出，让你进入二面的消息？”
侯世达想了一下，记忆里自己应该是没有拿到千度公司的二面，他也不屑于撒谎，直接摇头道：“千度公司面试我发挥的不好，估计是没什么希望。”
“那就对了！”贾厚伟眼光略微柔和了点，不过还是有些骄傲的说道：“你可能没看到我，我也去面试了。不过面试官通知了我下周一再去参加二面，你却连二面的机会都没有，这难道没有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千度公司的面试官有眼无珠呗。”侯世达明知道贾厚伟想说什么，他可没义务给人做捧哏。
“说明我的能力比你强！”贾厚伟毫不客气的说道：“我都不敢说解决整句拼音输入法里的信息爆炸问题，甚至当今世界上就没有哪个程序员，敢于说能解决的问题。你连二面都没进，凭什么说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
他冷哼一声，手上指着李九锋，眼神却看着侯世达，蔑视的接着说道。
“你自己不自量力也就算了，但又何必忽悠人家李九锋跟你一起浪费时间？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种张嘴闭嘴喊着创业的人。连基础都没有打好，就大言不惭的意淫自己要做多么伟大的事情。把做生意当过家家是你的事情，但我作为学生会干部，却不能看着你耽误其他同学的前程！”
侯世达目瞪口呆，虽然一直知道贾厚伟这种“事妈”的性格，但真的是没有想过他居然这么爱管闲事啊！
自己和李九锋是同寝室的好兄弟，你不过旁边经过的一个路人甲，吹皱一池春水，干你屁事？
他却是不知道，有些人爱管闲事，无非是借机炫耀自己的优越感罢了。不踩一踩侯世达，怎么显出他千度公司一面过关的优越？怎么显示自己更成熟、更适应这个社会？
这种人如果发现一个和他认识的世界不同的现实，就好像处女座强迫症患者看到不规律的事情一样，非要强行扭转过来不可。
你侯世达就算个一面都不过关的loser，还想自己创业？凭什么啊！
“呵呵，我突然想到一句电影对白，特别适合用来回答你。”侯世达撇撇嘴，缓慢而有力的说道：“当人们做不到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就会对你说你也同样不能。”
贾厚伟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说道：“你自己想怎么胡闹无所谓，但不要拉着李九锋。”
“我跟九妹是好兄弟，要你管？”侯世达碰了李九锋一下，问道：“九妹，你说，信不信我？”
“信，自家兄弟我当然信你！”李九锋磕巴都没打，痛快的说道。
李九锋就算心里还有点犹豫，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坠了侯世达的气势。自己兄弟关起门来说什么无所谓，但是对外的时候肯定要保持一致的。尤其贾厚伟这个爱管闲事的性格，周围寝室里的同学可没几个喜欢他的。
如果说他为人处世真的是多么成熟、稳重，大家对他都敬佩有加也就算了。偏偏这人却没啥自知之明，拿着混学生会的那点“心得”就当开了多大眼界似的，经常做出这种把自己世界观强加给别人的举动。
“我是学生会干部，我还就管定了！李九锋你难道不用大四实习？没有实习单位，小心最后毕业有问题！”贾厚伟脸色通红，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不仅侯世达无视他的权威，竟然还被李九锋打脸，这让他彻底恼羞成怒了。
“没有小人作祟，就不会有问题。”李九锋无所谓的歪着头，淡淡的说道：“我们自己兄弟，就不信大师兄会坑我。”
侯世达在旁边也气的笑了起来：“嘿，贾厚伟，你怎么知道九妹就找不到实习单位呢？不就是个章么，大不了买根萝卜我给他刻一个不行？”
贾厚伟发狠道：“行，有本事你就试试呗。反正你记着，我可盯着你们呢。够胆就用假章，最好别被我逮到。”
看他虎视眈眈的样子，显然说的是真话。实习报告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但被查出来作假，肯定也是个麻烦事儿。
“好，你厉害。”侯世达拍拍李九锋的肩膀，毫不担心的笑道：“九妹不用怕，我本来就要办个真公司。你等我两天，我把钱凑够了，到时候咱们想盖几个章盖几个！”
“侯世达，我没记错你家就是个普通家庭吧？注册一家公司起码要两万块钱，每个月可是还要上税交租金的，你有钱吗？”
“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侯世达收敛起嬉笑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
“赌？什么赌？”贾厚伟抿了抿嘴角，色厉内荏的冷哼道：“你可别说赌钱，我是不可能跟你赌钱的。”
“当然不赌钱，我们赌一个要求。我记得学校有创业扶持政策吧？大四的学生可以向学校申请一间教室，作为创业的场地。而这个政策的申请和批准，学生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这是帝邮大学吸收了美国斯坦福大学的经验，号称要打造中国斯坦福推出的一个政策。这几年国内经济增长压力大，大学扩张之后大学生就业问题也严峻起来，与其一窝蜂似的去社会上找工作，就有人提出来干脆鼓励学生创业更好。
帝邮大学也算是领会上意，于是就推出了这么一条政策。大四的学生如果能够投资一家公司，同时在校期间积极参加学生会活动，就可以申请一间教室作为创业初期的场地使用。
当然，歪嘴和尚念歪经，真正创业的人很少能申请下来这个扶持政策。反而是为一些学生会干部，提供了一个不出校园就实习中饱私囊技术的平台。
“没错，你想打扶持政策的主意？省省吧，要想申请场地，得有工商部门的手续和学生会的推荐，你参加过学生会的活动吗？”
“我没参加过，所以我们打个赌。”侯世达呵呵一笑，轻松的说道。
“如果我一周之内，凭借自己的本事赚来十万块钱，你就帮我申请这个扶持政策。”
“你？哈哈哈哈，你当你是中动软件的老总吗？动动手就能赚四千万。一星期赚十万？我贾厚伟第一个不信！”贾厚伟哈哈大笑，一个没出校园的学生，一个星期就能赚到十万块钱？除非是去卖肾！钱这么容易赚，那些北漂也不至于要住地下室了。
他痛快的点了点头，说道：“行，你说吧，输了怎么办？”
侯世达眼神中精光一闪，没想到网上的消息传播的还挺快，现在连贾厚伟都知道这个事情了。他痛快的点了点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输了，我就在我寝室的窗户外面挂个横幅，上面写‘我侯世达是个坑害同学的大话精’！”
“好，一言为定！”贾厚伟眯着眼睛得意的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侯世达自取其辱的样子。
第五章 论文
“大师兄，你疯了！”
回到两人的寝室里，李九锋这才显出焦急的样子。他皱着眉头，叹气道：“一周时间赚十万块钱，这怎么可能？我最多能帮你解决两万块钱，可这也不够啊……”
“好了、好了，这个事情不用你操心。”侯世达摆手，笑道：“我自己有办法，你还是赶紧去约会吧。不就十万块钱，我早就有打算了。”
“真的？”李九锋将信将疑，三年室友做下来，他知道起码对兄弟侯世达是不会撒谎的。
“真的！”侯世达重重的点了点头。
“呼，那就好。”李九锋呼出一口气，竟然就这么信了侯世达的话。
他拍了拍侯世达的肩膀，笑道：“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不多事了。不管怎么样，有问题记得找我！不说了，我和糖糖先出去了啊！”
“去吧，去吧。”
目送着李九锋拉着米糖糖出了寝室门，侯世达重新坐回到了电脑的前面。
一星期十万块钱，哪怕是他重生之前，作为有多年工作经验的硕士学历软件工程师，也没有这个身价。
而重生之后，他也不记得哪怕任何一期的彩票号码或者具体的股票走势。想通过不劳而获的方式赚钱，难度恐怕比坐上千度的cto还大。
不过这还难不倒他，有一个一星期赚到十万块钱的机会就摆在那里，只不过之前他被自己的惯性思维限制住了而已。
真要说起技术水平，侯世达在重生前并不是那么出类拔萃。毕竟中动软件走的也不是技术流，也就没有必要找一个顶尖级别的技术人才了。
但是既然重生到了一个人工智能科学还没发展的世界里，那他掌握的人工智能知识，却完全就是逆天级别的技术水平了。
如果侯世达没记错，业内鼎有名的程序员论坛罗汉堂，这个时间里正在举行征文比赛。这个网站的版主应该是计算机文汇报的主编，业内人脉非常强大，论坛里的很多帖子都很有分量。
基本上未来的侯世达有事没事儿的时候，逛这个论坛已经形成了本能。就好像有些人没事就喜欢刷**，有的人没事就水群一样，一天不这么做简直就是浑身痒痒。
这次征文比赛之所以他如此记忆深刻，除了奖金足足有十万块以外，还有就是进入罗汉堂内堂的资格。
和后世已经被神话的罗汉堂不同，现在的罗汉堂还处于打招牌的阶段。虽然在高端小圈子里已经很有影响力，但在国内程序员行业里，知名度却不够高。一次拿出十万块来做奖金，也可见网站主办方的雄心壮志。
不过和十万块奖金比起来，加入罗汉堂内堂却是一个更有吸引力的条件。
罗汉堂内堂，那是一个据说国内顶级程序员才有资格加入的小圈子。而这次罗汉堂的征文比赛，也是唯一一次内堂公开招收成员。再往后，罗汉堂内堂甚至渐渐成了一种传说，内堂成员都是通过前人举荐才能加入。
罗汉堂里藏龙卧虎，不知道国内多少高手高高手在这里潜水。别说内堂成员了，公众版里月工资十万块都是平常。
如果是重生之前，罗汉堂的这种比赛别说是第一名了，就算是入围都没有侯世达的份。
但是对一个没有人工智能科学的世界来说，他脑袋里的东西，未必不能帮他赢一个第一名回来。
而加入罗汉堂内堂，正是打破中动软件网络封锁的一个契机。在那个纯技术的世界里，陈辉的地位和侯世达正好掉了个方向，他才是资本最雄厚的那一方。
据说罗汉堂内堂有能够用技术换取别人帮助的机会，他知道，只有得到内堂那些顶级程序员的帮助，才能发出将陈辉置之死地的最后一击。
“写什么好呢？”侯世达操作电脑打开了wps程序，双手放在键盘上犹豫不决。
“直接把图灵的《计算机和智能》论文写出来？不、不，这是编程技术征文，这个论文不太合适。而且，为了十万块就拿出这种大牛级的论文，未免太便宜了点……”
“这个世界对人工智能没有认识，所以题材不能写的太深，不然编辑看不懂认为是胡编乱造的就惨了。但计算机科学毕竟也发展了几十年，软件技术就算没有人工智能科学的支持，水平肯定也很高了，写的太浅说不定人家又看不上眼。”
侯世达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对自己的人工智能知识梳理了一遍，总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题材。
“有了，就写这个！”
不确定性推理中的模糊逻辑。
侯世达在wps的题目位置上，用大字号敲下了这样一行文字。
所谓不确定性推理，并非一定是人工智能才研究的领域。其本身和经典逻辑推理相对应，指的是从不确定的前提，或者利用不确定的知识、条件，通过逻辑推导得出一个拥有不确定性的、但是合理或者近乎合理的结果。
对于计算机技术来说，很可能已经对这种软件处理模式有了应用。
但模糊逻辑则是从不确定性推理发展出来的，人工智能科学独有的技术。
“模糊”是人类感知万物，获取知识，思维推理，决策实施的重要特征。是人类区别于计算机的特殊能力，是人类智力的高级体现。
而模糊逻辑，研究的就是人类如何处理模糊的数据，由此进行模糊推理的知识。
就算是侯世达重生之前，模糊理论也仍然属于非常“新”的知识。
选择这个题材，不用担心已经有人研究过了，同样也不用担心内容太浅，罗汉堂的高手们看不上眼。
模糊逻辑的应用非常广泛，侯世达也不准备写的太深了。关键是要把实现模糊控制的原理点出来，如果只是写一篇在这方面有“开创性”意义的论文，随便一个对人工智能有了解的自动化专业的本科生都能写出来。
而侯世达假假的也是有多年工作经验的硕士软件工程师，硕士的研究方向还是人工智能，导师王万良在重生之前也算国内的人工智能学大牛，写这个基本跟玩一样。
没有花太多的时间构思，侯世达就开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了起来。
夏天刚过去，正是秋老虎威力十足的时候。侯世达写着写着，渐渐便又是一脑门子的汗。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这篇论文就顺利出炉了。当然这个过程与其说是创作，不如说是拼接。他将自己过去曾经写过的几篇论文相关内容摘出来，就形成了这篇“新”论文。
真正写论文倒是没有费多大力气，反而是他需要确认论文里的一些引用，用来在网上查找资料更费时间。
最后再检查了一遍论文的引用和错别字，侯世达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文档上传附件，按下鼠标将邮件发送了出去。
计算机文汇报如果放在整个传媒市场上来看，只能说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报纸。五十万的发行量，实在是对不起它全国发行的地位。
但如果从行政级别上来看，它却是直属于科技部东南信息中心的一份省级期刊。可比那些上百万、几百万份发行量的报纸杂志，级别高不少。
坐落于帝都三环内的计算机文汇报编辑部，占用的是一栋三层的老旧红砖楼。年久失修的办公楼，如果脚步重一些，地板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所以在这里办公的工作人员，等闲都会放轻脚步缓步慢走，尽量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打扰别人的工作。
轻巧的嘎吱声由远及近，计算机文汇报的软件栏目主编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
一袭淡绿色的高挑身影从门外走进来，轻车熟路的将手上的帆布包挂在门后，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的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显然，这样一个级别颇高的杂志主编办公室，主人竟然就是这个看起来似乎刚刚工作的年轻女人。
她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从办公桌的角落里拽出了一双印着hellokitty的粉红色拖鞋，就在办公室里穿着拖鞋办起公来。
若非是桌案前，一个三角形的铭牌上赫然印着她的照片和名字，见到这一幕的人肯定会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谁能想到向来以冷美人著称的计算机文汇报软件室主编姜迟，竟然在私下里会有这么随性的一面呢？
办公桌上的thinkpad笔记本发出滴的一声，它可不会因为主人在人前人后的两种状态而感到无所适从。
windowsxp这个微软历史寿命最长的操作系统，配合上没有被联想收购之前的thinkpad笔记本，基本就意味着最好的稳定和高效。
短暂的开机画面之后，右下角的小企鹅刚一启动，就滴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姜迟熟练的打开几个聊天窗口，然后通过qq打开了她的qq邮箱。十多个新增邮件静静的躺在列表上，等待着她的“临幸”。
这些新增邮件，几乎清一色的都是“致罗汉堂投稿：……”这样的抬头。若是侯世达看到，肯定会认出其中一篇，正是自己发出去的征文稿件。显然，在国内软件业内神秘的罗汉堂版主，竟然就是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估计在绝大多数程序员的脑海里，这个国内最权威的软件论坛罗汉堂的版主，如果不是哪个业内大牛，那就应该是个不世出的抠脚大汉吧。
女程序员这种生物不能说没有，起码也比保护动物要珍稀吧？至于说年轻漂亮，而且还有一双大长腿的计算机期刊软件栏目主编，这已经是比大熊猫还要珍贵的物种了。
别看姜迟的年纪不大，但是能做到计算机文汇报软件室主编的位置上，起码说明她的技术水平绝对不低。毕竟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跟踪业内最前沿的学术内容，然后判断哪些稿件更有刊登的价值。
如果连稿件内容都看不懂，那还怎么做主编的工作。也许实际编程的能力她会有所欠缺，但理论知识的深度和广度，却绝对是国内一流。
十多个新增邮件都是罗汉堂征文的投稿，她点开了几个前面的邮件。每个邮件花上几分钟先看一遍摘要，基本就能确定一篇论文的水平。然后根据内容的深浅，将邮件分别归类到对应的邮箱文件夹里，以便后续进一步的评价。
她的目光先是在一篇论文的题目上掠过——基于c/s的软件体系结构研究，这种已经研究烂的题材有什么好写的？
果然，姜迟看完摘要，就将这份论文扔进了垃圾箱。罗汉堂不仅有很多高手，同样拥有更多的新人，总会有不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半瓶水出现。
这样的工作她已经做的极其熟练了，不论是计算机文汇报的工作还是罗汉堂版主的任务，她自信都能完全胜任。处理这些稿件，姜迟从来也没有感觉到困难过。
然而这种悠然的工作态度，随着她打开邮箱里的第七封邮件，却突然不翼而飞了。
姜迟坐直了身体，双目紧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嘴唇无声的读着上面的内容。
“不确定性推理中的模糊逻辑。”
第六章 王梦龙
“不确定性推理中的模糊逻辑？”
姜迟越往下看，眉头就皱的越紧。这篇论文开始讲的不确定性推理她也有所了解，这方面的技术在软件领域，已经是前沿中的前沿。
对于这个没有人工智能科学的世界来说，不确定性推理就已经是极其艰深的内容了。只有少数尖端应用领域，才有不确定性推理存在的身影。
对这项技术，姜迟也仅仅做到了有所了解，绝对说不上是精通。
而从不确定性推理中发展出来的模糊逻辑，对她来说就干脆如同天书一般了。
看了一遍这篇论文的摘要，她回头想了想，不得不又看了一遍。然后再想一想，却还是只能回头重新看一遍……
短短的五百多字摘要，姜迟就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看了五、六遍。结果她发现，自己还是没看懂。
这真是见鬼了！
姜迟年纪不大，但她从小出身于一个科学家家庭。父母都是某计算所的高级研究员，可以说是家学渊源。后来上学更是师从华清大学著名的计算机科学大牛级教授，23岁的硕士研究生学历何其耀眼？
有了这份底蕴，她在工作之后还没遇到过自己读不懂的论文。不，应该说以国内的软件水平，怎么会有她读不懂的论文呢？
但她眼前，分明就有一篇读不懂的论文，这不是见鬼了吗？
姜迟将附件里的论文全文下载下来，决定跳过摘要，直接尝试着去读正文。还好，正文里作者显然知道要照顾一下读者的水平，对摘要里一些一笔带过的概念，进行了详细的阐述。
这让姜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承认自己水平低不是问题，她虽然自诩天才，但也知道这世界上有更多比自己更努力、更有天赋的人。
但要承认自己对一篇软件方面的论文连看都看不懂，这就太打击人了。
短短二十八页的论文，姜迟磕磕绊绊的硬是看了三个多小时。
“呼——”
初秋的傍晚明明应该是秋高气爽，姜迟却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细汗。窗户外面吹进来的微风，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但即使如此，她也仅仅看到了第十七页，便感觉自己看不下去了。
太难了，这篇论文与其说是在探讨软件技术，不如说是在探讨智慧的根源，甚至是涉及到了一部分哲学内容。毕竟不确定性推理还能用现有的数学理论解释，而模糊逻辑则已经是半只脚踏进了智能的门槛。
对于姜迟来说，这就是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想了想，最终还是不甘心的点开了qq列表里的一个分组。这是罗汉堂这次征文的审稿人团队分组，里面全部都是罗汉堂内堂的成员。虽然姜迟是罗汉堂的版主，但这次征文的奖金却是由这些内堂成员赞助的。
而这些内堂成员，随便哪一个，都是国内软件行业里的风云人物。
千度搜索的cto王梦龙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就要到下班的时间了。当然作为千度公司的最高管理层，他并不用遵守按时上下班的规定。
但千度搜索成立的这六年来，他从来没有依仗自己的身份迟到早退过。这个人对时间的把握，就如同最完美的程序一般，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在公司，也会准时在下午五点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下班前的十分钟是他收拾办公桌的时间，他没有秘书，也从来不让保洁人员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每一个角落，都是他亲手布置和打扫的。当然今天也不例外，确认了时间之后，王梦龙关掉了电脑显示器上用调色盘处理过的几篇文章，就开始整理起桌子上的文件来。
最近他一直在研究几个文本，中动软件的陈辉遇上了**烦，虽然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要求屏蔽搜索结果，但熟知互联网传播特性的王梦龙并不觉得此事会这么轻易的掀过去。
碍于业务关系为中动软件提供了搜索结果屏蔽，但搜索引擎收录的几篇文档却引起了王梦龙的注意力。
没错，就是侯世达通过发帖软件发出的贴文。为了规避关键字审查，发帖软件自动生成了很多不同版本的文章组合。这并不是什么先进的技术，在侯世达重生之前很多网站新闻采集或者搜索引擎优化，都会使用这种自动生成文章的技术。
这些文档在普通人看来也许只是顺序有些错乱，或者某些关键词被替代和分隔。但是在王梦龙眼里，却有那么一丝神秘。
正常来说，这种针对性的发帖应该是有水军在背后操作，用人力来修改文章发帖是行业通用的做法。但是作为一直研究自然语言处理的王梦龙来说，这些文章文字重新编排的背后却不是那么简单。
真要说，他甚至怀疑人类做不到这种排布。很多地方表现出来的规律性，非常违反人类的逻辑思维方式，更像是软件的实现方法。
但这种想法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电脑软件连写文章这种事情都能做到不成？
这一天时间里，王梦龙都在为这个念头而感到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qq突然响了起来。王梦龙随手按动快捷键，一个对话框蹦了出来。
春暖意迟迟：碎总，有一篇论文想请你审阅一下，我这边有些拿不准。
王梦龙愣了一下，罗汉堂内堂是国内软件业顶级的小圈子，大家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姜迟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学术背景却很适合做这个居中主持的联络人。堂堂计算机文汇报的软件室主编竟然也有拿不准的论文？这倒是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碎伤：发过来吧，我快要下班了，不一定能马上看，等我回家再仔细看可以不？
碎伤是王梦龙的网名，而春暖意迟迟自然就是姜迟的网名了。作为罗汉堂内堂成员，他本来就是有审稿的义务的。
对话框里，春暖意迟迟很快就发送过来了一份wps文档。以千度公司的宽带速度，几乎就是一瞬间，便完成了文件的传输。
王梦龙看着对话框里的文件名一愣，不确定推理中的模糊逻辑？千度公司作为国内著名的搜索引擎，在不确定推理方面算是很有研究的，不然姜迟也不会把文件发给他审核。
但“模糊逻辑”这个词，王梦龙却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好奇的点开文件，打算稍微看一看这篇论文的摘要，以便确定是否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谁知道是不是作者为了看起来高深，随便起了一个让人不明觉厉的名字呢。
王梦龙作为千度的首席技术官，直接负责了千度公司技术部的管理工作。这些年的工作互相磨合下来，技术部的员工们都知道，下班不用看时间，只要看他什么时候走出办公室就行了。
只要王梦龙还没有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那一准就是时间还没到。如果钟表的报时和王梦龙的行为不符，请根据王梦龙的行为调整钟表的报时。
千度公司技术部这天便如同往日一样，没有看到王梦龙从办公室里出来，便持续着惯性的工作。
只是好多人莫名觉得，今天的下班前时间怎么这么漫长？
“咦，这不都已经18点23了吗？”
一个偶然低头看时间的技术部员工，诧异的突然喊了起来。
“黄哥，你不是时间不准吧？你看王总可还在办公室里坐着，一准是还没到17点呢。”
“等等，我看看。靠，还真的是18点23了啊，是国家授时中心的标准时间！”
“哈，那一准是国家授时中心的镱原子钟坏了！”
“不对，我这边nasa的东部时间也是6点23分。美国东部的夏令时，和咱们应该是正好12个小时时差。”
千度公司技术部里都是一群什么人啊，不是技术狂人根本进不来。只一会儿的功夫，王梦龙办公室外面的程序员们，就已经用七八种方法，证明了现在的时间真的是18点23分。
当这条消息确证无误之后，整个办公区域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透过玻璃隔断，望向了那个坐在计算机后面的身影。
究竟是什么，让一向准时的王梦龙，竟然忘记了下班？
这是此时盘旋在所有人脑海里的疑问。
而王梦龙专注的精神，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办公室外面，一众程序员们诧异的目光。因为他的整个心神，都早已经被一篇论文深深吸引住了。
仅仅只是囫囵吞枣的看了一遍这篇论文，王梦龙就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碎伤：姜女王，还在吗？
王梦龙有些焦急的敲击着键盘，甚至还非常不礼貌的向姜迟发送了一个震动窗口过去。
姜迟的网络形象总是清清淡淡的，久而久之大家便给她起了一个姜女王的外号。王梦龙或者其他罗汉堂内堂的成员，若非是焦急的失了分寸，是万万不敢用震动窗口功能去打扰她的。
春暖意迟迟：在，碎总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姜迟翘着二郎腿，脚上还吊着hellokitty的拖鞋，倒是早就对王梦龙的失措有了一丝预感。
碎伤：这篇论文我大概看了一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这个作者的联系方式给我？
春暖意迟迟：碎总应该知道，这不和罗汉堂的规矩。
碎伤：我知道，但如果成员自愿的话就没问题吧？我可以把我的资料单方面公布给他，是否联系我全看对方的意愿。
王梦龙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接着又在对话框里飞快的输入道。
碎伤：我是希望说服这个作者撤掉这篇投稿，这篇论文拿去参加公开的征文比赛太可惜了。大不了我补偿给他十万块的奖金，另外再做他进入内堂的介绍人。但这篇论文最多在内堂传阅，不能泄露到外面去流传。
春暖意迟迟：既然是碎总的要求，我会和作者联系一下看看。
碎伤：拜托了！
王梦龙见姜迟答应了下来，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如果说他之前对自己手里这几篇文档还只是略有怀疑，看过这篇模糊逻辑的论文之后，却不得不深切的重视了起来。
这两者单拿出任何一样，也最多就是引起他一丝兴趣。但配合在一起看，今天这篇模糊逻辑论文，仿佛正好解释了很多他对手里几篇文档组合时候的疑惑。
这篇论文是从理论高度来阐述的一种信息处理结束，那么如果假定这几篇贴文真的是软件生成——王梦龙有种预感，这应该是真的。那么无疑预示着，有人在自然语言处理技术上走到了千度的前面。这篇论文的作者，应该和这几篇贴文的作者有某种联系，甚至可能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王梦龙抬头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18点30多，而外面的技术部职员们都奇怪的看着他，这才记起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过了下班时间……
侯世达在寝室泡了碗方便面，刚给家里打完电话报平安，撂下电话之后一个没见过的电话号码竟然就又迫不及待的打了进来。
“喂，你好，请问是侯世达先生吗？”
电话里，一个听起来有些清冽溪水味道的女声，淡然的问道。
第七章 监控
“哦，我是。”侯世达的声音平稳而厚重，听起来倒是很有深度和磁性。
姜迟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下意识的便脑补出一个三十多岁大叔的形象。能写出这种论文，大概是帝都某个大学的教授吧？
“你好，侯先生。”姜迟没有迟疑，连忙说道：“我是罗汉堂的版主春暖意迟迟，之前收到了您的征文投稿。经过我和一位审稿人的审查，认为您的论文水平很高，按理说是完全可以进入下一个评选阶段。不过我们的审稿人有一些不同的建议，要求我向您转达。”
“嗯，你说。”
侯世达手上端着泡面桶，估计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掀开上面的纸盖，果然一股老坛酸菜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把手机夹在脖子上，呼噜噜的挑起一绺方便面便吃了起来。
姜迟的脸色不由黑了一下，意识到可能自己打电话的时间不是太好。六点多钟一般都是人吃饭的时候，但我好歹也是罗汉堂的版主，给点尊重可不可以啊！
‘是这样的，我们这位审稿人本身就是罗汉堂内堂的成员，网名叫做碎伤。他的真实身份，我就不方便透露了。碎伤在看过你这篇论文之后，希望能够与你就论文的发布方式沟通一下。如果你愿意和他联系的话，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由你决定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联络。”
侯世达吃面的声音果然停顿了一下，他心中的念头转了转，问道：‘如果我不和碎伤先生联系，或者不同意他的建议，会不会影响我参加这次征文比赛？”
侯世达对碎伤这么急着找自己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为什么。这人肯定是主攻自然语言处理方面的高手，模糊逻辑在这方面的作用非常大。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论文这么巧，偏偏就落到了他的手里。但既然已经被看到了这篇论文，对方就绝没有放过的道理。
模糊逻辑是不确定性推理的一个发展方向，而搜索引擎的人工智能研究中，不确定性推理是提高排序准确性的重中之重。
搜索引擎返回的结果越准确，就必须对自然语言理解的越透彻，碎伤面临的最大难关就是这个问题。
甚至只要稍微一想，侯世达就把碎伤可能是谁猜了**不离十。国内目前是千度搜索领先，其他公司对这篇论文或许看重，但不会这么紧张。
王梦龙作为千度搜索的cto，圈内名气很大。罗汉堂外堂的论坛上曾经有过猜测，隐隐把碎伤这个id指向了他。
虽然那个帖子发出没多久就被删除，但侯世达却把这个消息记住了。
搜索引擎的搜索结果排序是一套非常复杂的算法，而其最终目的，就是让搜索结果找到搜索用户希望获得的内容。这个系统相当之复杂，绝非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当然，这个‘期望内容‘本身，是非常主观的一个标准。在这个领域里不确定性推理以及模糊逻辑，是非常重要的指导思想。
王梦龙作为千度搜索的cto，不可能对这方面技术没有研究，能够一眼看到这里面的价值并不奇怪。
千度公司或许是目前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但在技术上也仅仅只是略微领先而已，并没有曾经历史上那么大的优势。
这篇论文能够为千度搜索引擎的改进提供指导，同样也能为其他搜索引擎的进步提供方向。站在王梦龙的角度，当然是流传的范围越小越好。
千度公司每年上百亿的利润，只要稍微在他手指缝里露出一点来，就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能量。
哦，等等，那得是十几年以后了。现在的千度搜索，还在和谷姐你来我往的厮杀，而且旁边还站着雅狐、宜搜这些等着抽冷子的。
不过，这毕竟只是一篇论文而已，王梦龙还不至于因此就要喊打喊杀。多半就是现在这样，尝试着用点小利收买和拉拢。
侯世达若不识相也就算了，最多列入监控名单，看看未来是否会表现出更大的威胁。
姜迟笑笑，轻松的说道：“碎伤先生是罗汉堂内堂的重要成员，但我们罗汉堂内堂却不会受到他太大的影响。我们首先要在意的问题，肯定还是罗汉堂这个组织的凝聚力和信誉，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不公平的事情发生。”
也只有在姜迟这个位置上，才知道罗汉堂掌握着、不能说掌握，或者叫做联系着多大的力量。
王梦龙作为千度公司cto诚然地位崇高，但罗汉堂内堂作为顶级程序员的小圈子，类似的人物并不会就少了。
比如说宝山公司的创始人方剑阁，比如说圆虎科技公司的系统安全顾问李赤旗，还有企鹅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卓一流……
他们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不会比王梦龙差。在这种情况下，姜迟自然没有必要为了王梦龙一个人，就轻易的破坏了罗汉堂的规矩。
侯世达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千度公司cto这个名号放在那里，就已经足以让人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了。
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他已经心满意足。
“那好，我同意和他联系一下。”侯世达找到桌子上的纸和笔，说道：“就用电子邮件吧，你可以把他的邮箱留给我。”
姜迟迅速的报出了一个邮箱地址，确认侯世达没有记错之后，便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王梦龙破天荒的竟然没有按时下班，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短时间内便在千度公司的办公楼而扩散的人尽皆知。
各种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有人说王梦龙是爱上了某个上夜班的保洁小妹，有的则说他是陷入网恋而忘记了时间，还有人怀疑他的举动可能牵扯到公司内部的权力斗争。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枯坐在办公室里，竟然只是为了等待一封电子邮件。
王梦龙的电脑突然发出滴的一声，屏幕上一个消息窗口跳出来，提醒他一封新邮件已经接收。
从消息窗口的简略提示知道这就是自己苦等的邮件，王梦龙迅速的进入自己的邮箱，点开了这份邮件。
大师兄：王先生你好，我就是《不确定性推理中的模糊逻辑》一文的作者，你有什么事情吗？
大师兄？这个大师兄就是论文的作者？王梦龙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没有急着回信，反而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来，熟悉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罗吗？我千度的王梦龙啊！最近工作怎么样，忙不忙……”
王梦龙先是在电话里寒暄了一阵，这才开始进入了正题：“有个事想请罗队长帮忙啊，我这边提供个邮箱和用户名，你看能不能帮我查查对方的身份？”
千度虽然是技术起家的大公司，王梦龙作为公司高层的cto，这时候说起话来却异常的恭敬。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这个罗队长手里可是攥着不知道多少他们的黑材料。不说别的，单就搜索引擎提供内容的版权问题，如果国家真的计较起来就能赔进半个千度去。
只不过因为国家目前要依靠千度抗衡国外的谷姐，这才暂时放松了这方面的要求。
“不不不，不是受到了攻击，我们千度的服务器没问题。”王梦龙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就是找个人，罗队长帮我把这人找出来，你们上次说的事情我做主答应了！”
“对，把贝占吧的超级权限给你们大队，说到做到！”
“嘿，成，那这事儿我就拜托罗队长了。邮箱的地址是dashixi****，网名就叫大师兄。”
“我估计应该是挂vpn注册的新邮箱，可能需要罗队长调查一下数据交换中心的数据。要是找不到人，还得从社会工程学上面想办法。”
王梦龙心满意足的搓了搓手，放下了电话。
罗队长是帝都网监大队的大队长，身后可是背靠着中国互联网中心。别看千度公司技术实力雄厚，但在找人这种事情上肯定没有官方管用。
对方真要想隐藏自己的身份，挂几个vpn跳转几次，王梦龙总不能像某些小说里写的那样，真挨个去把这些服务器都黑了吧？
抱歉了，第一他不是专业黑客，没有到处种木马的习惯。第二就算是专业黑客，其实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在短时间内就那下这么多的代理服务器权限。甚至在动手的时候如果惊动了对方，岂不是要弄巧成拙？
而网监大队就不一样了，这个控制着全国网络的机构，有足够的权限直接查询任何数据的流动情况。就算对方使用了境外vpn，查不了国外服务器，人家还能查互联网中心的数据交换记录，查找相同数据是从境内的哪个服务器发出去的……
最差的情况，对方真的是个高手，什么马脚都没有露出来也没关系。哪怕仅仅只是电子邮箱和网名这两点，就已经为利用社会工程学找人，提供足够的线索了。
网监大队可以对国内海量的网络数据进行分析，从邮件内容的遣词造句语言风格的角度来分析，从网名和邮箱密码的组合去尝试找到其他网站的相同id信息。类似这种从社会属性角度出发的技术，就是社会工程学研究的范畴了。
可以说在国内的网络上，只有网监不想找的人，没有网监找不到的人。
侯世达作为程序员，本身倒也不是非要躲着王梦龙不可。毕竟是千度的cto，单从数学能力、程序架构等技术水平上，他肯定是希望能够和这样的高手交流一下。能够跟世界顶级程序员交流，这本来就是他渴望加入罗汉堂内堂的原因。
但具体到王梦龙这个人的身上，他却不得不慎重一点。至于原因，在他重生前的历史上，千度在中国崛起之后的表现，实在是不怎么让人感到光彩。
技术上比不过谷姐，冲不出中国也就算了。但是千度在垄断了中国的搜索引擎行业，却频频使用这种垄断地位进行不正当竞争。
甚至是公然侵犯法律，为违法网站、组织提供支持。比如说它们最活跃的社区产品贝占巴，甚至就公然支持盗版手打团驱逐原来的巴主，进行侵犯知识产权和版权等非法行为。
在侯世达心里，说实话，对耗子扛枪窝里横的千度，实在是有些瞧不上眼的。
ps.起点书评区我去的不多，大家的留言我可能不能及时回复。不过每天至少要去《重生之只争朝夕》的贴吧看一眼的，申请了贴吧的实习吧主，现在吧里好冷清啊。我想知道目前风格的转型，大家接受度如何？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也可以加书友群：257941626，或者是我的qq：4492575。
第八章 安然
侯世达本身也不是黑客，对于在网络上隐藏自己的身份并不是那么在行。而且就本心来说，提防千度这种事情并不是优先级那么高的准则，花的心思也就是相当于防君子不防小人罢了。
他虽然挂了vpn，也走了国外的服务器中转，但最后邮箱使用的还是国内老牌网站雅狐提供的。
罗队长虽然查不了国外服务器的登录资料，但通过同时进出中国互联网中心的数据进行对比，轻而易举的就找出了侯世达在国内的vpn。
而对于国内网络来说，网监自然是如入无人之境。不费吹灰之力，罗队长就找到了侯世达的ip所在地。
“是帝邮大学的学生宿舍？”罗队长看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结果，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值得王梦龙付出贝占巴社区最高权限的人物，竟然是一个帝邮大学的学生？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内情呢？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学生。对方或许也知道技术上无法避免被查探，所以干脆不在网络上做遮掩呢？学校寝室和其他公共上网环境不同，本身是学校集体办理的宽带，接口不会限定某个具体的人使用。如果是非本人使用，不会留下明确的上机记录，也不会有监控影像等问题。
至于说等网监找到人，再出警去帝邮大学宿舍，说不定当事人早就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呢？
这么一想，罗队长就更觉得非常有可能起来。
不过，嘿嘿，谁说网监大队办事就一定要劳动警察了呢？
罗队长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在联系人名单里飞快的翻了一圈，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就拨了出去。
“喂，安然侄女吗？我是你罗叔叔啊，许久不见，你在帝邮大学快要毕业了吧？”
“呵呵，罗叔叔请你帮个忙。你现在在校内没有？我这里有个地址，你能不能帮我确认一下，现在这个寝室里都有谁？”
“好、好，那太谢谢你了！等有空的，我请你去吃烤鸭啊！”
“这个地址是……”
帝邮大学的文学系女生宿舍，可是学校里面的圣地。作为211、985双料理工重点大学，阳盛阴衰是不可避免的。也只有经管、中文、外国语之类的学院里女生才会多一些，但也没有特别的优势。毕竟帝邮在工科大学里名声是拔尖的，愿意考到这里来的学生，较少会选择不太出名的文科。
而在文学系的女生宿舍，可以说是集合了帝邮大学女生中的精华。就在中文系女生宿舍里面，更有一朵当之无愧的帝邮校花。
这个人，就是安然。
安然撂下了电话，从桌子上拿起刚才记下来的地址看了一眼，便不由惊讶的挑起了眉毛。
罗队长的身份她当然不会不知道，而他传过来的这个地址，安然同样感到非常的熟悉。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分明是米糖糖男朋友的寝室吧！
而米糖糖可不仅是安然的室友，还是她最要好的闺蜜。
“是李九锋？”安然对米糖糖这个男朋友也算久有耳闻，也知道他们今天已经去外面约会，随即便摇了摇头，将他的嫌疑排除在外。
“那就是他的那个室友了，叫什么来着？”安然手指绕着头发，想了想，然后失望的叹了口气。
李九锋的室友对于她来说，关系实在是远了点。两个寝室也没有一起出去玩过，最多就是在学校里打过几次招呼，侯世达在安然的记忆里，存在感有限的很。
“不管了，总之先去看看再说吧。”安然收拾好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想了一下，抽出usb口上的u盘，施施然走出了寝室。
九月的秋天午后，太阳甚至比夏天还要毒辣一些。然而明明应该门庭冷落的男生宿舍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袭白色的身影。
这样高对立的景色，破败的宿舍和天仙般的美女一同出现，若是被帝邮大学那群摄影部的色狼看到，非得嗷嗷叫的把相机拍爆不可。
“三花，在门口等我哦，知不知道？”
“喵——”
三花是帝邮校园里原来的一只学霸猫，别看是只流浪猫，但大学里的伙食多好？除了两只后脚和尾巴尖有三块白色，一身黝黑靓丽的皮毛，丝毫也看不出脏来。宿舍虽然不让养宠物，但学校也不可能阻止学生喂猫。
安然上学四年，喂了这只野猫四年时间，便给它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只要是她不在宿舍里的时候，就总能在她的身边看到它。
三花听到安然的话，竟然乖巧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安静的在楼门口坐了下来。目送着她，走进了男生宿舍楼。
当当当。
“请进！”
侯世达将刚擦过嘴的餐巾纸扔进方便面桶里，抬起头向着门口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在重生之后短短的半天时间里，他曾经设想过至少十次，如何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能够给安然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但这些想象里，每一个都不曾设想过，自己会抱着一盆老坛酸菜方便面的空碗，这么**丝的样子出现在这个曾经的“熟人”面前。
安然，这个名字和其他一些名字，在未来六年可以说是红遍了络。
像侯世达这样的程序员里，很多人在工作学习之余，选择的放松方式便是阅络小说。而安然，就是这样一个非常出名的网络小说作家。以女性的身份，硬是挤入到了网络作家年收入榜的前十，乃是这个榜单里唯一的一位女性作者。
别看重生之前大家都是同龄人，按说侯世达的学历和出身还都要比安然好。但在三十岁那年里，不论是收入还是名气，两者的差距反而加大到无从比较的程度。
在侯世达的记忆里，安然是一部部装帧精美的书籍，是一次次陪伴他度过加班夜晚的精神食粮，是当年在大学校园里极少数的惊鸿一瞥。
而即使是这样短暂的命运交汇，对侯世达来说也是一段宝贵的记忆。年轻的时候只觉得她白衣胜仙、遗世独立，是个当之无愧的美人儿。后来毕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番，才真正读懂、并且知道她书里那些坚持和淡然是多么难得。
哪怕侯世达已经有些忘记她模样的细节，但经历许多事情之后的灵魂，反而是更加为她着迷。就像是一个庸俗的“老”男人，对生命中最后一点激情和色彩的渴望吧。
可惜时光荏苒，两人的联络也只剩下了在**或者朋友圈里偶然的一次“点赞”。
而哪一个粉丝心里，没有一个把美女作家娶回家的小小奢望呢？何况与绝大多数粉丝不同，侯世达多多少少与安然还有着一丝丝的现实关系。
偶尔夜深人静，侯世达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未必没有这样幻想过。
如果，如果当年自己主动一点，是否就有做她第一个读者的荣幸呢？
“啊，糖糖不在这里吗？”安然左顾右盼着走进了侯世达和李九锋的寝室，目光四下里不断的搜索着。
“米糖糖和李九锋，大概是约会去了吧。安然同学，你有事找她们？”侯世达有些奇怪，如果安然是找米糖糖，肯定应该先打个电话确定一下她在哪里，哪有直接找上门来的？这里毕竟是男生宿舍啊！
“啊，我、我来找米糖糖。”
安然显然是不太会说谎，话说出来之后脸上红了一片，好像一枚熟透的苹果一般。
不过，呵呵，感情让人盲目这句话实在是再正确不过。
正所谓你丑不要紧，关键是她瞎啊！安然的表现再蹩脚，侯世达却不打算深究。那种不开眼的毛头小子，自然是要注孤生的。
“那请坐吧，我给你倒杯水？”侯世达给她搬过来一把椅子，然后从饮水机里用纸杯接了杯水。
安然微微点头接过水来道过了谢，小心翼翼的问道：“侯同学，米糖糖呢？你们寝室之前就你一个人吗？”
“呵，九妹和糖糖中午就出去了，之前寝室里可不就我一个人。”侯世达指了指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笑道：“下午在忙一篇人工智能的论文，这不才刚刚写完，就上了一会儿网。”
安然虽然是中文系的学生，但毕竟念的是帝邮大学，平日里耳濡目染的一些名词和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而且听到侯世达说寝室里一直就只有他一个人，当即便确定了罗叔叔要找的人便是他。但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让帝都网监大队的大队长，要亲自通过自己来确定这样的一条情报呢？
安然心中那颗属于小说家的心脏，突然跳动了起来。
莫非这侯世达是个隐藏的厉害黑客，或者偶然间获得了什么神秘组织的超级科技图纸？亦或者他是个隐姓埋名的财团继承者？
安然原本对侯世达印象不是太好，因为李九锋本人在学校就有点“花名”，在男女关系上并不是那么单纯。对于米糖糖选了这么一个男朋友，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于是连带的，对侯世达这个室友，安然也觉得不像好人。有李九锋这样的朋友，他大概好不到哪里去吧？
但在这一刻，她心里的好奇心却压倒了那点偏见，让她对侯世达生出了一丝好奇。
“啊，对了！”安然像是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似的，希盼的看着侯世达说道：“既然糖糖不在，不如你来帮我看看小说的开头吧？”
“我？”侯世达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的说道：“你确定？我学的是计算机，可不是中文，对写作恐怕是一窍不通……”
“哎呀，没关系！”
安然拉着他的手，诚挚的说道：“就是需要你这种纯粹的读者视角嘛，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那我就试试？”侯世达的样子有点忐忑。
“试试！”
安然不由分说的，将自己的u盘插上了侯世达的电脑。
第九章 联想
“怎么样？”
虽然只是一个接近侯世达的借口，但任何一个作者对自己的作品被评价，恐怕都会是诚惶诚恐。
安然这部小说只写了一个开头，她虽然自觉写的不错，可侯世达还是它的第一个读者，她不可能不重视。
“怎么说呢？写的很好，但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侯世达努力将这个开头，和自己记忆里安然曾经写过的小说做了个对比，希望找到自己心中那种违和感的来源。
安然像是法庭上等待被宣判的嫌疑人，全神贯注的看着侯世达，忐忑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啊，我知道了！”
侯世达一拍手掌，双目放光，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这本小说，定位不对！”
“定位？”安然懵懵懂懂，摇头道：“什么定位，我这又不是做买卖，还要打广告定位么？”
安然心里已经有些后悔把小说给侯世达看了，自己小说的第一个读者啊，这是多么神圣的事情，怎么就这么轻易的付出去了。
处女读者啊，就这么没了……
还有定位，听这个名字就让人有种铜臭味，好像只有做生意的人才会用到这个词吧？我也是，向一个没有什么文学素养的人，请教文学干嘛。
侯世达却不知道安然心里想了这么多，正色道：“原理是一样的，商人要把货物出售给顾客，难道作者不希望自己的书有读者吗？”
咦，这句话好像有点道理啊！安然猛的惊了一下，犹豫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想听听侯世达还会说些什么。
“在写书之前，你想过没有这本书是写给什么样的人看的？哪怕是红楼梦，也有很多人不喜欢看。一本书不可能取悦所有的人。”
安然低头沉思，皱眉摇头道：“我、我没想过，只是觉得这个故事很好，想把它写出来而已。”
“这就对了！”侯世达振奋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故事本身创意很不错，但你为了追求完美，向里面添加了太多的元素。只是这个开头，你想表现女主角变身男人成了二分之一公主，那就从玄幻情节入手好了。添加姑姑穿越古代这条线，只会让这本书的读者徘徊不定，不知道这本书是穿越历史，还是变身玄幻。而这两种小说的读者，恐怕重合率也不够高……”
侯世达后世可是读过了安然每一部小说的，对她的写作手法和技巧了若指掌。当下侃侃而谈，每每说出来的建议，就像是挠到了她的心坎一般。不是茅塞顿开，就是恍然大悟，要不就是深以为然，渐渐的竟然生出了股知己般的感觉！
这侯世达真的是个计算机系的学生吗？怎么他对文学也这么有研究，听他说的竟然比文学系教授上课还有收获。
俩人一个说、一个听，不知道过了多久。侯世达将安然这部小说的开头讲了一遍，又把自己看网络小说近十年的经验和盘托出，只听的她头晕脑胀，几乎达到了接受新知识的极限。
“不行了，今天不行了！”安然抱着脑袋，吐着舌头道：“不能再听你讲了，不然脑袋非当机不可。”
她的眼神一转，突然说道：“对了，咱们说说计算机吧，这个是你的专业啊，正好换换思路。”
“你刚才说什么人工智能的论文？这是什么，怎么我都没有听说过啊。”安然敏感的感觉到，这个词应该是个很关键的信息。
侯世达对改变话题也没有意见，他肚子里的存货也不多，再说就要露馅了，当即说道。
“哦，人工智能啊，就是通过计算机对人类智慧进行模拟的程序啊。”
“什么，还有这种程序？这不可能吧，从来没听人说过，计算机能够模拟人类的智慧啊。”安然瞪大着眼睛看向侯世达，满脸的不相信。
侯世达自信的笑道：“呵呵，其实计算机的基础功能——计算，不就是对人类智慧的模仿吗？可见智慧并非是不能由人工方式产生的。”
“这，这怎么一样。”安然显然对这种论点感觉到很大的冲击，想了又想，这才说道：“计算机只是一个计算的工具，和算盘本质上来说没有不同。它是机械的，是没有灵魂的。而智慧是有灵魂的，是能够进行创作的！计算机再怎么发达，难道能代替人类去写文章吗？”
侯世达可不想和一个文科生谈论什么是灵魂，不过好在为人解释人工智能和人类智慧的关系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多少算是熟练工。
“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安然提出的这种思想，可以说是绝大多数人对人工智能的第一印象。
要说计算机能够产生智能，就仿佛像是在说算盘能够成精一样，在建国后就已经被明文禁止了。计算机是工具，所产生的所有结果，都是由人操纵得出的。既然如此，它又怎么能够产生智慧呢？
而要对这个问题进行解释，侯世达实际也已经做过了很多次。
安然端正了坐姿，神情专注的看着侯世达点了点头，表情严肃的像是要随时舍身捍卫人类的神圣。
“就从你的专业内容来说吧，安然同学你觉得在写作过程中对文学的联想能力，是否是人类所独有的呢？”
“当然，对文学来说丰富的想象力是基础。联想不仅是文学的基本能力，甚至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动力。”
“呵呵，不错。既然你这么说，那肯定是认同联想是人类独有的能力了？”
安然慎重的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不相信除了人类还有其他什么‘存在’能够实现文学的联想能力。”
侯世达嘴角悄悄露出笑容，满意的说道：“那好，就让我用一段程序来实现一下人类的联想能力吧。”
他从文件筐里抽出一张纸来铺在桌子上，抓起手边的圆珠笔就刷刷刷的写了一大堆的文字。
安然忍不住好奇，连忙探头看了过去。结果她耳边的一缕青丝随着头部的摆动散开，却是正巧拂在了侯世达的脸庞。
侯世达感觉到了安然的靠近，手下被脸上的异样影响，略微的顿了片刻，然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写了起来。
而安然，此刻却毫无所觉的在看着侯世达写出的东西。
她此刻心里全是怎么用计算机程序来实现“联想”的功能，至于其他的什么任务使命，早就都忘到了脑后。
原本她对此是十分笃定的，但看到侯世达信誓旦旦的样子，却又不自信的开始怀疑起自己坚持的是否就是真理的。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程序能够实现联想的功能，那是不是以后我们这些文学系学生就都要失业了？人类想要写什么文章，只要把要求告诉计算机，它们就能创造出完美的文章来。
侯世达写字的速度很快，一张A4大的打印纸很快就写满了。
“这是一个神经网络算法的示意图，当然，是非常简陋的示意图。要想实现这个能力，人工智能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联想在人脑之中的实现，就是通过这样的一个过程……”
侯世达的纸上没有别的，实际上就是很多层的文字，每一层的文字则是由若干个词汇组成。
人类的联想能力粗看起来，确实非常的掉渣天，看似是人类智慧独一无二的象征。然而在人工智能领域，其实早就已经被人研究的非常透彻。
所谓“联想”，不过就是人类大脑内实例之间的不断拼合而已。
以文字为例，人类如何通过联想创造文章？实际上，这并非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来说，首先得有“文章”这个词，然后人类根据经验在脑中给出一个算法，会形成一个临时的数据库，将与“文章”这个词能够形成联系的所有其他实例，全部搜索出来列入其中。
然后人类的学习机能会对每一个得到的组合进行判断，如果组合符合现实需要，则会形成令人愉悦的正反馈。最终人类会根据正反馈的力度，来决定用哪个词语和“文章”进行匹配。
文学能力越高的人，脑海中这个检索的算法就越优秀，给出的数据库中结果就是少而且准确。
这，才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真相。如果说真的要偶得之，得到的那也不是文章，而是脑海中的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算法”。
这个算法就像使用搜索引擎的关键字一样，一个神来之笔的关键字，往往就能找到寻觅已久的信息。而若关键字不得要领，那就只能面对海量搜索结果望洋兴叹了。
当然，这样简单原理的背后，想要实现这样的机能，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了。
侯世达写了一个词语矩阵，很简单的便模拟了一次人类遣词造句的过程。
安然原本脸上还有些不屑一顾，认为这只是侯世达的一派歪理邪说。然而等到他讲解过了一遍，真的组成了一个句子之后，她却心慌了……
遣词造句，这是人类每天要重复无数次的事情。论熟练程度，大概也只有喘气心跳更高吧。
安然不以为然，是因为没有深入思考过。但她只是细细品味了一下，一种熟悉之极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
脑海中早就运转了亿万次的过程，根本不需要提出什么证据，判断这个说法的真假几乎就是本能。
没错，似乎……
安然尽管不情愿，但细细一想，便感觉到自己在思考的时候真的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虽然在绝大多数时候，这一过程快的人类几乎没有察觉。但像她经常写文章的人，往往会遇到“卡文”这样的事情。
就是一篇文章写着写着，突然便不知道应该怎么写下去了。这个时候思考的速度放慢，便能感觉到一个个词汇从心中浮现。而这些词汇，也真的便是通过一种经验的检索，在她的记忆之中挑选出来的。
按照侯世达的这个设计，如果解决了“算法”，似乎便真的能够通过计算机来模拟人类“联想”的过程！
这，太让人惊讶了！安然感觉自己的三观，似乎都被彻底的刷新了一遍。
本来应该只属于人类的能力，何以计算机也有希望能够实现？还是说，人工智能，真的是有可能的事情。
不管这是真是假，安然都不能不承认，侯世达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仅凭他对人类思考的研究，哪怕最终证明结果是错误的，也不能掩盖他的才华。
在牛顿之前肯定也有人思考为何苹果会掉在地上，牛顿只是运气好走在了正确的路上，并不能说其他看到这个问题的人，就是没有才华的。
至少，侯世达似乎是第一个，对人类思考的过程，提出了一个貌似合理的解释。
从来没有人，至少是安然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竟然能够解释人类思考联想的过程。哪怕仅仅只是提出这个问题，都已经是伟大的壮举。
何况，他还给出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回答？
侯世达，这个人似乎并不仅仅只是花花公子李九锋的室友而已吧？
安然眨了眨眼睛，认真而专注的看着侯世达的表情。心中之前因为李九锋而连坐的那点恶感，都已经变成了好奇。
就在这时，走廊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耳熟的声音从楼道里响起，并且由远及近的向着侯世达的寝室走了过来。
“喵——”
“侯世达，你竟敢在学校里面养宠物！”
“我贾厚伟，第一个不服！”
第十章 赌约
伴随着一只猫挠门的声音，外面贾厚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侯世达，这猫是不是你养的？”
侯世达打开房门，只见贾厚伟双手举着一只可爱的小花猫，寒着脸问道：“学校里三令五申不许养宠物，你怎么敢违反？我身为学生会干事，可不能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
贾厚伟手里的花猫可怜巴巴的看着侯世达，还乖巧的叫了一声。
“喵——”
“我没养猫啊，贾厚伟你随便举一只猫就说是我的，我怎么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侯世达靠在门扉上，一脸嫌弃的看着贾厚伟。
这贾厚伟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多管闲事，谁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一只猫，想要栽赃陷害给自己。
然而贾厚伟这人有诸多的缺点，却偏偏有一个极大的优点，能够让他在学生会工作中无往不利、如鱼得水，那就是铁面冷脸，最爱拿着鸡毛当令箭。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对方就算再怎么臭着脸，也无法让他打起退堂鼓。
“你不认识？你不认识，这只猫为什么在你寝室门口，还挠你寝室的房门？”
贾厚伟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猫，让它发出惊吓的叫声。
“三花！”
安然从侯世达的身后站出来，突然从贾厚伟手上抢下了三花，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它身上有没有受伤。
“三花是跟着我来的，和侯同学没有关系。”安然立着眼睛瞪着贾厚伟，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粗鲁，把三花都吓到了！”
“呃，你是中文系的安然吧？”
贾厚伟见到侯世达寝室里竟然突然出现一个女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眼神可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作为学生会的干事，贾厚伟对帝邮大学的英雄谱当然背的滚瓜烂熟。安然可是帝邮大学公认的校花，贾厚伟没见过真人，还没见过照片吗？
“没错，我就是安然。”
安然虽然也知道自己被学校里好事的人冠了个校花的名头，但她本人却根本不是做女神的材料。从本质上来说，她甚至可以算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当然，前提条件是千万不要惹到她的逆鳞。
而养过宠物的人都知道，自家宠物向来都是主人的心头肉。
对安然话里的冷意毫无所觉，贾厚伟感到自己心跳的都快超频了。只觉得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个美丽的身影。
安然真是太漂亮了。
不仅仅只是貌若天仙，更加吸引人的是她那一身独特的书卷气质。只是往那里一站，她的一举手一投足，就像她的名字一般，安适自然。
自信、从容，仿佛远在天边遗世独立的仙女，又如同近在眼前亲切随和的邻家小妹。
她复杂、而又清澈，复杂的根本无法用语言具体形容，清澈的又很单纯。因为，安然就是安然。
贾厚伟仅仅只是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泥足深陷。
“你、你好，我是学生会的干事贾厚伟，是侯世达对面寝室的同学……”
安然看了贾厚伟伸出来的手一眼，对这个粗暴伤害了三花的家伙没有一丝好感，当然不会想跟他握手。她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之后转过身，一言不发的转身回了侯世达的寝室里。
贾厚伟对安然的态度没有计较太多，反而紧张的看着侯世达问道：“侯世达，这是你女朋友？”
侯世达呵呵轻笑，摇头道：“安然同学的室友和李九锋是朋友，她刚才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骗鬼啊！
贾厚伟心里对侯世达的解释嗤之以鼻，米糖糖和李九锋是男女朋友这回事儿知道的人很多，但室友男朋友的室友这关系是有多远？
肯定是人家安然过来找米糖糖，结果人不在，却被你死缠烂打给留下来了。
贾厚伟心里轻而易举的就脑补了出来，侯世达是如何厚着脸皮跟安然套近乎的。“路过，顺便看看”这种理由，你也真好意思说！
看着贾厚伟明显不信的眼神，侯世达只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无奈而又无辜的笑着。是啊，这么烂的理由，如果不是安然亲口所说，侯世达自己也无法相信啊！
可他的这种笑容落到贾厚伟眼里，却变成了得意的猥琐笑容。一想到女神一样的安然虽然心中百般不愿，却不得不被这可恶的侯世达纠缠，贾厚伟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使命感。
安然肯定是担心对侯世达失礼，可能会影响到米糖糖和李九锋的感情。就让我揭穿这个侯世达的面具，让你看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和这种人做室友的李九锋，也根本不值得米糖糖喜欢。认清了这两个人渣的真面目，就会知道我贾厚伟是多么的可靠了！
贾厚伟眼睛转了转，便登时计上心来。他假意咳嗽了一下，装腔作势的问道：“侯世达啊，咱们的赌约你进行的怎么样了？我跟你说，活动教室的申请单我都要过来了，你要是不行就早说，我趁早把文件还回去，别占了其他人申请的机会。”
学校里像这类扶助政策的申请肯定都是有限额的，不然肯定谁都会递份申请试试运气。贾厚伟也是张嘴就编瞎话，这种申请的文件就算是他想拿一份也不容易，根本不可能这么主动的去履行赌约的责任。
“哦？你拿了申请表？”侯世达还真是有些对他另眼相看，好奇的说道：“快拿来我看看，有什么资料是需要我提供的没有？”
“哼，你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在一周时间里赚上十万块钱吧！像你这种不知道赚钱难的人我见多了，好高骛远，最后被现实教训的鼻青脸肿。我要是你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先脚踏实地找一份实习工作才是正经！”
“一星期赚十万块？”
果然，贾厚伟这一番话吸引了安然的注意力。她重新转了回来，只是手里已经没有了三花，显然已经把它重新安置妥当了。
然而贾厚伟不知道的是，安然却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网监大队罗队长让她来确认这个寝室里是谁在上网，显然之前就只有侯世达一个人，再联想到罗队长的职务和工作范围，难道这个侯世达竟然是个什么计算机大高手不成？
一个星期赚到十万块钱，在她的想象里也只有这种大高手才能做到了吧？难道，罗叔叔让自己来调查，背后就是这个十万块事件？
贾厚伟见到安然相问，当即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猛力的点头哈哈笑道：“是啊，安然同学你说好笑不好笑，侯世达竟然说自己能一星期赚到十万块钱！不仅如此，还要用这笔钱开公司呢。他自己就是一个穷学生，结果拉着李九锋说的跟真事儿一样。大言不惭的，就让人家给他打工……”
贾厚伟不顾侯世达就在面前，添油加醋的将自己和侯世达打赌的前因后果就说了一遍。
在他的想法里，安然这样聪明的女孩子肯定是要站在自己这边的嘛。他侯世达当自己是什么人？比尔盖世还是乔布斯？还没毕业就打算创业当老板，真是不自量力。
人家比尔盖茨有个做ibm股东的老妈，乔布斯上的贵族学校有一群钱多没处花的同学，你侯世达又有什么？
“呵呵，要我说侯世达你干脆认输好了，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呢？这种根本不可能赢的打赌有什么意义，我也不要你去挂什么条幅，你只要不再纠缠安然同学就行了。”
最后，贾厚伟居高临下、志得意满的说道。从他的口气里分析，分明是觉得这种条件已经让侯世达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纠缠安然同学？”
侯世达愣了愣，和安然对视了一眼，见她也是一脸的懵懂，纳闷道：“贾厚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纠缠安然同学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安然只是来我寝室坐一坐，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
说来这个社会也真是可笑，如果真的出现贾厚伟嘴里这种情况，侯世达本人倒不会有什么损失，但围绕安然的流言蜚语可不会少。
“好了，我就当你什么都没做就是。怎么样，我的条件你接受不接受？只要你以后离安然同学远远的，我们的打赌就这么算了。”
侯世达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贾厚伟一番。大概是学生会的干部做久了，好好的人也会变得自以为是起来。
他不置可否，反问道：“咱们的打赌连一天都没到吧，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
“这不明摆着吗？一个星期赚十万，你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是什么大老板了？”贾厚伟哈哈大笑起来。
“呵，当人们做不到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就会对你说你也同样不能。”
侯世达轻轻笑着，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我把这句话送给你吧，真正的成熟是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时候是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假使某些事情你做不到，但并不意味着别人就一定做不到……”
侯世达正说着话，宿舍楼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刹车的声音。
第十一章 姜迟
就在贾厚伟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时候，走廊里突然响起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这里是男生宿舍，怎么会有高跟鞋的声音？若是同学的女大学生或者是女导员、女讲师，一般来说也极少有穿着高跟鞋出现在学校的。
这里毕竟是大学校园，多多少少还是要有一些淳朴作风的。何况光是听这暴风骤雨般的高跟鞋声，人们仿佛就能想象一下这鞋的主人了。
她肯定有一双大长腿，因为高跟鞋声音不紧不慢，但接近的速度却非常快，也就是说她每一次迈步的步幅都会很大。
她应该是个沉稳的人，因为高跟鞋脚步声里，人们听到的不是蹑手蹑脚的仓促，而是坚定有力的铿锵。
她或许还是美丽的人，因为因为这脚步声透着一股自信，像是一往无前的战舰正在破开水面。
贾厚伟的说话声渐渐声音越来越小，而侯世达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走廊的拐角处。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脚步声竟然会传达出这么多的信息。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侯世达和贾厚伟都想知道，明显往自己这边走来的脚步声的主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
“我叫姜迟，你们谁是侯世达？”
“啊？啊！”贾厚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上帝啊，这世界上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到一个如此气质高贵的美女。
“你是侯世达？”姜迟淡淡的看着贾厚伟，仅仅这一眼就让他有种完全被看透的错觉。
“我、我不是，他才是侯世达，我是他的同学贾厚伟。”贾厚伟打着哆嗦，总算是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姜、女士你好，我是侯世达。”
侯世达也有些惊讶，惊讶于姜迟那令人窒息的美丽。他开口的瞬间斟酌再三，虽然看起来姜迟的年纪大概也不过和自己差不多，最多也就是大上一两岁。但“小姐”或者“姑娘”这样的称谓，在他嘴里转了两三圈，最后却还是换成了“女士”这样的字眼。
仅仅只是一道目光，侯世达就有一种被西伯利亚冷风灌进脖颈子的感觉。她之所以令人窒息，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丽，还有她浑身上下天然生成的骄傲和高贵。这个女人，仿佛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任何男人生出莫大的压力和局促。
和她比起来，就感觉如果人是女娲用水和泥土捏出来的，那男人们一定是下水道里的臭水和死水湖底泥制成的。而她，肯定是来自珠穆朗玛峰顶的雪水和冰瓷粘土的完美作品。
虽然让自己尽量放松心态，但侯世达还是不自觉的抻了抻衣服的下摆，担心着是否自己的着装有些失礼？刚刚中暑之后还赶了半天的稿子，脸色会不会不太健康？对方是全国闻名的高端程序员论坛管理员，而自己呢？一个连大学本科学位都没有的人。
嗯，也不能这么说，起码我还是做到了国内顶级软件公司项目经理的人。虽然外表不过22、3岁，但实际可是多了七八年的社会经历。
这么想着，侯世达身上的压力就轻了很多。人就是如此，地位或许是两个陌生人相处的压力源泉，但更多的还是看各自内心的丰富程度。
在姜迟的目光下，他不仅没有懦弱、蜷缩，反而还挺了挺肩膀，笑着侧开了身子。
“姜女士是之前联系的文汇报编辑吧？快请进，里面坐吧。”
姜迟眯了眯眼睛，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推辞的大步走进了侯世达的寝室。
还好，虽然是两个男人的寝室，但侯世达和李九锋都不是那种“传统”的男人，把各自的寝位收拾的还算能入眼。
安然手上抱着三花站起身来，看起来也是被姜迟摄住了气势，有些诺诺的打着招呼：“你好，我是侯世达的同学安然。”
说到这里，她还举起猫来，认真的介绍道：“这是三花。”
“喵——”
三花竟然真的像是能听懂话似的，举起右爪叫了一声。
“你好，我是姜迟。”
姜迟冷着脸，伸出手来和它握了一下。是的，是“它”。
姜迟没有理睬安然的招呼，反而拽住了三花的右爪晃了晃，认真的把自己介绍给了它。
感觉到寝室里有气氛降到冰点的可能，侯世达连忙又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了自己寝位的对面，让姜迟坐了下来。
“你坐。”
姜迟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对着侯世达说了一个词。她半眼也没瞧旁边站着的安然，虽然她眼睛里好奇的心思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这女人是谁？当然不会是侯世达的女朋友或者亲戚，没看她都分不出哪个是贾厚伟和侯世达吗？
是业务关系？可这么冷冰冰的大美女，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一个大四都还没毕业的学生有什么交集的样子啊。
虽然没有被重视，但安然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和侯世达一起坐了下来。姜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为此产生什么想法。
“侯先生，我的网名是春暖意迟迟，需要我证明一下吗？”
姜迟正襟危坐的看着侯世达，眼神倒是十分真诚。虽然感觉应该就是正主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姜女士了。”
姜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到这时侯世达才发现，她手上竟然没有女性必备的皮包，而是像男人一样裤兜里随身带了几样必备品而已。
她唤醒自己的htc手机，在上面飞快的操作了一番。看到这种带全键盘的手机，侯世达还真是有些怀念。在后世智能机流行的年代里，再也没有人能用手机实现盲打了。
时间不长，姜迟就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侯世达看了一眼，手机qq上果然显示着“春暖意迟迟”这个账号。
而且qq号码和跟自己的聊天记录也都存在，可见姜迟确实是春暖意迟迟这个网名的主人。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想我们可以签合同了。”
姜迟翻开自己手里一直拿着的蓝色文件夹，抽出笔来摆在了侯世达的面前。
“等，等一下！”
这时说话的竟然不是侯世达，而是一直站在门口的贾厚伟。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赶过来，挡在姜迟的面前，急切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我必须提醒您这位女士，侯世达不值得信任，他就是个大话精！”
“嗯？”姜迟并没有收回文件夹，只是抬眼看了贾厚伟一眼，像是跟自己没关系似的说道：“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完整说明你的论点。”
贾厚伟咽了口唾沫，点头急切的说道：“实不相瞒，我和侯世达是对面寝室的同学，他这人一贯的不靠谱。我和他去千度公司应聘，我留下来做了实习生，他却什么也没当上。平常在学校里，他也不怎么热心学校事务，没有什么积极性……”
“你还有二十秒，最好有确切的论据，否则请你离开。”
贾厚伟急道：“我和侯世达今天打了赌，他说他这个星期能赚到十万块钱，这还不说明他这人大言不惭，毫不可靠？他不过是个连大四都没毕业的学生，上哪里赚的到十万块钱去？这种人如果说有什么好合作的事情，我贾厚伟第一个不信！”
他见姜迟似乎不为所动，苦口婆心的劝道：“女士，我这是为你着想，避免你上了他的当，受到不应该付出的损失。我贾厚伟作为学生会干事，不能对这种败坏学校名誉的人和事情视而不见！”
“你说的如果是这个，那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姜迟总算抬眼正视了贾厚伟，她将文件摊开来摆在他的面前，说道：“侯世达同学写的稿件被计算机文汇报买断了版权，我今天就是来送稿费十万元的。”
“什么？”
“啊！”
不仅是贾厚伟，这下连安然也大惊失色了。计算机文汇报他们都看过，那上面就算是连载的论文也不可能超过十万字。也就是说，这买断版权的起价至少就是千字千元，说不定千字万元都有可能。
不过当然，写学术论文和写小说不同。论文稿酬高的情况还是有的，毕竟科学实验有成本在那里。但话说回来，侯世达是什么人？不过一个大四都没毕业的学生而已，又凭什么拿这么高的稿费呢？
安然看向侯世达的眼神，突然间就变了。
难道说，罗叔叔让自己调查的事情，就和这篇论文有关吗？一篇价值十万块钱的论文，不是内容非常惊人，就是涉及到非法交易，所以才会被网警给盯上吧？
如果安然只是感到惊讶和怀疑，那贾厚伟就真的是感觉世界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我不信，怎么会有大四学生的论文价值十万元的稿酬，这不是真的！”
“这位同学，不论你信与不信，请你不要阻拦我办理公务。”姜迟啪的一声将文件夹合了起来，双眉微皱，气势勃发。
贾厚伟被她看的退了一步，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第十二章 签字
第十二章
“没问题的话，请签字。”
姜迟处理完了贾厚伟的搅局，转回头来继续对侯世达说道。从她的语气里，仿佛就有种不可抗拒的魔力。
“我可以看一下合同条款吗？这十万块钱，意味着我彻底放弃了论文的所有权？”
“当然可以，请认真的阅读合同条款。”姜迟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你可以保留论文的署名权，由其他论文引用增加的lb影响因子。具体的权益说明合同里都有，请你自行查阅。”
姜迟一脸我没兴趣给你解释，看不懂就给我乖乖签字的表情。侯世达尴尬的揉了揉鼻子，认命的翻起合同文本起来。
好在整个合同总归也才两页纸，这让侯世达安心了不少。他工作这么几年，渐渐总结出一条规律，那就是合同的页数越多，并非说明这份合同越严谨。
复杂的合同，往往是意味着，签署双方准备玩一个“你猜我猜不猜的到合同有漏洞”的游戏。真正有诚意的合同，文字反而会比较少，因为大家不用绕圈子说话，只要用最简练的语言把事情表述清楚就好。
显然，现在姜迟拿出来的这份合同就属于后者。
侯世达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将合同整个看了一遍。没有什么霸王条款，没有绕圈说话的条文，也没有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合同陷阱。
对方开出来的条件，确实是很对得起十万块钱的报酬。何况他心里清楚，这并非是在和文汇报签合同，实际上是在和罗汉堂签合同。对方巨大的业界声誉和影响力摆在那里，在罗汉堂内堂的每一个成员身上，不可能发生这种动摇网站公信力的事情。
侯世达没有多话，直接拿起笔来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迟将合同拿回来看了一眼，合上了文件夹。然后从兜里抽出来一张支票，摆在了侯世达的桌子上。
“这是十万元的中国银行本票，侯先生可以持票在中国银行的营业网点领取十万元的稿费。”
“本票？”
安然听说过这个东西，一般是大额支付现金的时候使用的，银行在见票时无条件支付确定金额给持票人的一种票据。
从未听说过谁家发稿费会使用本票啊，果然这事情处处都透着怪异呢。
“没有问题的话，咱们的会面就到这里吧。”
姜迟总算是主动伸出手来，做出了和侯世达握手的态度。侯世达连忙伸出手搭上去，还没品味出姜迟肌肤的触感，她就已经收回了手掌，转过身便向着寝室门外走去。
好在侯世达还记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地主，快走几步赶到她的前面带路送客。
两人一直走到侯世达寝室这一层楼的楼梯口，姜迟便挥手阻住了他的脚步。
“侯先生，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说到这里，她突然小声说道：“关于罗汉堂内堂的事情，这两天论文经过评议会研究就会有结果，请你安心等待。”
侯世达点点头，自信的说道：“我对罗汉堂内堂也是久仰，希望能够早日加入其中。”
姜迟对他的自信不置可否，结束了这次谈话：“我这就告辞了，你请回吧。”
看到她踩着高跟鞋哒哒的径自走下楼梯，侯世达不由得有些发呆。说来也奇怪，明明自己是主人、她是客，怎么反而是姜迟处处掌握主动呢？
姜迟回到自己男生宿舍楼下的车里，连忙将高跟鞋脱了下来。她捏了捏脚趾，微微的皱起眉头，不由的深深呼了口气。
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将高跟鞋甩到了后座上，从副驾驶抽屉里拿出一双hellokitty的平底帆布鞋套在了脚上。
“侯世达么，真没想到他竟然只是一个大四的学生啊！”
姜迟嘴角微微露出笑容，拧动车钥匙将汽车点着了火。
“我说贾厚伟，你怎么不第一个不信了？”
侯世达满脸笑容的堵住了正要窜回自己寝室的贾厚伟，抖了抖手里的银行本票说道：“看到没有？计算机文汇报的稿费十万块，距离咱们打赌可还没有超过一天呢。怎么，你不会不认账吧？”
“我、我贾厚伟说不服你，就不服你！但赖账什么的，绝不可能！”贾厚伟梗着脖子，硬挺着说道：“谁知道你那本票是不是真的，说不定刚才那女的是你找来的托呢！”
“你给我随便找个这样的托来？”侯世达笑道：“知道这是本票啊，那你就应该知道它不可能是假的。伪造银行本票，这比造**罪名还大呢。我就为了和你贾厚伟打个赌，把自己弄到监狱里去？你有这么大面子吗？”
“我不管，反正不见到实在钱就不算！”这也是贾厚伟唯一能保持住颜面的说法了。
面红耳赤的贾厚伟说完这句话，便狼狈的逃回了自己的寝室，重重的关上了门来。
“那个，我也该回去了。”
安然揣揣的站在侯世达寝室的门口，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家都还是学生，对于一个写篇论文就能赚到十万稿费的人，心里很难不生出敬意和距离感。哪怕是身为“校花”的安然，也感觉在侯世达面前有了点压力。不过另一方面，她对侯世达的好奇，也越发的膨胀起来。
侯世达收起手上的银行本票，脸上也没有了和贾厚伟表现出的那种盛气凌人。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换上了欣喜的笑容，点头道：“我送送你吧，正好之前对你的新小说，我还有一点建议，咱们边走边聊？”
“哦？好啊！”安然欣喜若狂，侯世达对她小说的点评几乎句句都在点上，总能三言两语便让她获益匪浅。
之前为了调查罗叔叔安排的事情，听到半路她就转换了话题，心里正可惜呢。如今侯世达旧事重提，可不是给了她一个补全的机会？
安然得意忘形之下，紧紧的抓住了侯世达的臂弯，像是深怕他跑了一样，眨着眼睛笑道：“快说、快说，你对我的小说还有什么建议？”
虽然只是简单的身体接触，但侯世达在安然抓住自己的一瞬间，还是顿了一下。不过他随即便恢复了神情，边走边点头道：“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你的小说有些太过追求用词华丽，并不是说这样不好，但也要看小说的受众。如果是散文、杂记这样的小资作品，你现在这么写没问题，不过小说的读者要更广泛，所以语言还是尽量平实一些……”
这一天傍晚，许多帝邮大学校园里的人都惊掉了下巴。堂堂帝邮大学文学系的校花安然，竟然会拉着一个计科系的男生在校园漫步。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帝邮的男同学心碎了一地，关于校花恋爱的传言也是不胫而走。
不过安然此时完全沉浸在侯世达所说的小说技巧上面，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在校园里被投注的诸多目光。
等到她都被侯世达送到女士宿舍楼门口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舍不得松手呢。
“咦，怎么这就到了？”安然抬头吓了一跳，明明感觉没走多远，怎么就到地方了？这时间，过的好快啊！
“我也没注意，咱们两栋宿舍楼离的本来也不远吧？”侯世达无奈的摊了摊手，掉头说道：“好了，女生宿舍楼我可进不去，我先回去了。”
“哎，不行！”不想安然竟然下意识的拉住了侯世达的手，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蓦的羞红了脸，却还是没有放手。
“我感觉有好多东西你还没说呢，怎么能这么就走了？”
安然想了想，从包里拿出手机，试探的问道：“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号码留下来？我想有什么问题需要请教你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你。”
“行啊！”侯世达当然欣然应允，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
等到安然在自己的索爱上拨通了他的电话号码，裤兜里传来一串铃声，她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侯世达的手。
“那我先走了，有事尽管给我打电话！”侯世达挥了挥手，和安然告别而去。
安然拿着手机，目送着侯世达走的远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自己的寝室。
她和侯世达的两人冷山寝室不同，所谓冷山，就是楼房里一侧靠墙、没有其他房间的位置。因为和外界交换热量，冬冷夏热是常态。
而安然的寝室因为不是冷山，自然没有两人间这种好事。她一回到寝室，就被另外两个室友捉住，双目放光的逼问道。
“小然然，说，刚才一起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好哇，竟然背着我们搞秘密恋情！”
“就是，太不够意思了，你这口风比糖糖可紧多了！今天不招认出来，我们绝不放过你！”
事情哪有那么巧？侯世达送安然回来，就被她的两个室友给看个正着。
实在是两人这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眼球，不等安然回到寝室，她的两个室友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学校里从来不缺这种小喇叭、小蜜蜂，小道消息根本就是以光速传播的。
第十三章 葬花
第十三章
“小达，姐姐最近可能有些事情要忙，和你联系的会少一点。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到时候去帝都看你。”
“你说香山特别漂亮，还有什刹海、颐和园，听说还有一个叫768的地方也很有趣。等姐姐闲下来了，到时候带着妙妙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你舅舅和舅妈不在国内了，我能说上话的只有咱们两个亲人，一定要多多联系啊！如果上学生活费不够，也可以和我说。”
……
侯世达送走了安然，重新坐回到只有他一人的寝室里。
他的脑海中之前一直闪现过的念头，在独处中猛的清晰了起来。
侯世达打开了久已不用的雅狐邮箱，点开了一封电子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侯世达舅舅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姐，写来的一封问候邮件而已。
邮件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像是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啊，表达一下想来帝都看望他的愿望，当然还有她的女儿妙妙最近学习又进步了之类。
在前世的侯世达那个时候看来，未免有些突然。
卓葬花、也就是侯世达的表姐，她妈、侯世达他舅妈是个红楼迷，竟然给女儿起了这么个名字。
卓葬花小的时候是和侯世达很能玩到一起去的，或者说是很照顾他。小姐姐领着小弟弟爬山、游泳，花自己的压岁钱给他买零食，过年带他放鞭炮，如果有邻居熊孩子欺负了年幼的侯世达，她还会在瞬间化身母老虎，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对侯世达来说，卓葬花就是那个每个男人童年都曾经仰望的大姐姐。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卓葬花嫁人、生女，随着他考上大学，童年终究只是童年。两人之间的关系随着距离的增加，逐渐的稀释了。
电话少了，见面少了，联系变得时断时续。侯世达不再讲青春的烦恼讲给他听，卓葬花也不会再撇下家庭和他到处去玩。
久而久之，那些甜美的回忆，似乎就不再那么清晰了。
在这样的时候，侯世达受到一封来自表姐的问候信，多少还是有些诧异的。
但是在曾经的过往里，他并没有对此有所警惕。只是简短的回复了一封信，甚至连电话也没有多打一个。
对他来说，这似乎更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生活点缀。反正她就在那里，总会有机会当面说的吧。
只是这世界上并非所有的人都会永远在哪里，等着你去触活他。这又不是电脑游戏，谁也不是主角，剧情要在你做好准备之后才转动。
等侯世达再接到卓葬花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她自杀之后的第三天了。
姐夫孙星华欠了赌债八百万消失不见，卓葬花带着女儿被一群黑社会堵在家里三天三夜。期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侯世达的外甥女妙妙从此失踪，而卓葬花从十七楼跳了下来。
当侯世达回到绣城老家的时候，她的尸体都已经火化了。卓葬花的父母从澳大利亚回国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座密封完毕的花岗石坟墓。
任凭二人再怎么哭啼哀嚎，他们的女儿也不会回到他们的身边。
当年那个巧笑倩然的知心大姐姐，，也从此烟消云散。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侯世达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消逝了。他的外甥女妙妙也从此音讯全无。
而那个曾经看起来前途远大、英俊潇洒的孙星华，三年后则成了一具渤海湾里的浮尸。
这一切荒唐的就好像一部电视剧，而且是最狗血的、编剧应该拉出去枪毙一百次的电视剧。几乎不会有观众对这种剧情买账——如果它真的只是一部电视剧的话。
只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曾经有一个叫做易渡凌云的著名作家，和侯世达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离谱的事都是现实中发生的，合理的才是书里写的。”。
当然很多人都说过这样类似的话，讽刺的是，侯世达觉得如此不真实、明明不应该在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就真的在他身上发生了！
对孙星华，侯世达没有任何怜悯。但卓葬花和孙妙妙，在他心里却是非常亲近的亲人。
所谓亲人，就是你以为你们疏于联系、关系渐远的时候，以为你们会成为普通人的时候，但实际上只是把这些思念埋藏了起来。
只要有需要，把这份思念重新挖出来，它仍然是人生中最重要的珍宝。
而卓葬花就是侯世达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份宝藏。
很多年后，侯世达听到韩红演唱的《故乡的云》，每每都是泪流满面。当游子归来故乡，满身疲惫、厌倦漂泊，背着空空的行囊，却再也找不到那儿时记忆里温暖的怀抱，只能感叹命运无常、造化弄人，为何如此惨剧会发生在卓葬花的身上，为何自己不能挽回这一切？
他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胸口那带着体温的十万块银行本票。前世的他事发的时候既不知情，恐怕也无力去做出什么改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这十万块钱，相信可以做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他对这件事的后续并非一无所知，自己的出手肯定会让很多人措手不及吧。
不管姐姐是自杀还是他杀，侯世达的眼神兀然间变得凶狠起来。
“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不管挡在前面的究竟是什么人，你们会有报应的！”
安然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室友给糊弄过去，真不知道两人收了那些垂涎她的色狼多少好处，那个细致劲儿就别提了。
若非她和侯世达真的没有什么，肯定是要招架不住她们严刑逼供的。以这两个“小婊砸”对八卦的敏感程度，连福尔摩斯也要退避三舍。
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安然打开电脑登上qq。罗大勇的qq头像依然是彩色的，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下线。
千度王梦龙那边已经将钱付过去了，这段时间里当然不紧不慢的催了罗大勇几句。不过作为帝都网监大队的队长，他也不敢催的太紧。
但从王梦龙这几次的态度上，罗大勇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煮酒话青梅：罗叔叔，我回来了。
安然在网络上的网名就叫“煮酒话青梅”，倒是对罗大勇设置了隐身可见。
罗大勇这段时间里也没闲着，从学校档案里调了侯世达和李九锋的资料过来。来来回回看了两三遍，也没看出来俩人有什么特殊。
从目前官方掌握的网络犯罪数据库上，也没有查到两个人的记录，这让罗大勇安心了不少。
帝邮大学在国内电子领域是顶尖级别的高校，对其内部的监控当然要更加严格。既然从来没有发现过两人有违规行为，说明他们做出犯罪活动的可能就很小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涉及到违法犯罪行为，将个人的资料交给千度这样的商业公司——说实话这在国内其实不算啥，千度公司去年在纳斯达克上市，现在价值几十亿美金。这样的企业ceo出面，连帝都市长都能见到。cto拜托网监帮点忙，那网监能扛得住压力么？
但罗大勇自己这一关却不好过，就算要把资料提供给千度，也要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再说。确定自己送出去的资料，不会给对方造成伤害，这是他给千度行方便的底线。
这个年头，有底线的人可是不多了。
就在他对比着侯世达和李九锋资料，猜测他们俩谁才是王梦龙目标的时候，突然电脑响起了qq的提示声。
他唤醒了电脑桌面，见到是“煮酒话青梅”发来的消息，在键盘上按动快捷键切换出对话窗口，便看到了安然发来的对话。
烈手：搞清楚了没有，那个时间段里是谁在使用电脑？
罗大勇不担心是有人控制了侯世达或者李九锋的电脑，他可以调用整个帝邮大学校园网的路由记录，早就已经确认了当时他们寝室的端口数据有无异常。如果有人用他们的电脑做跳板，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在国内，再高明的黑客也斗不过网监，伟大的金盾工程一期工程可就是2006年完工的。这套系统起码在现阶段，还是可以信任的。
安然打字的手犹豫了一下，这才接着敲击起键盘来。
煮酒话青梅：清楚了，是侯世达。据他所说，当时他们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烈手：哦，那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煮酒话青梅：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反常的地方。
烈手：说。
煮酒话青梅：我在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自称计算机文汇报名叫姜迟的女人，她用十万块钱买断了侯世达的一篇论文。
烈手：十万块钱一篇论文？侯世达还只是一个大四没毕业的学生吧。再说计算机文汇报的稿酬，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煮酒话青梅：这我就不知道了，是我亲眼看到姜迟给了侯世达一张十万块钱的银行本票。
烈手：那论文的内容呢？起码标题你知不知道？
煮酒话青梅：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侯世达说写的是人工智能方面的内容。好像是叫什么“模糊逻辑”。
照安然的想法，她学的又不是计算机专业，没听过这些个名词当然不奇怪。罗大勇是网监大队大队长，技术水平肯定没的说，自己说的这个名词根本不需要多解释，他一定是知道的。
只是就连罗大勇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也不认为安然会有更多的消息，于是只好先把这个名词记下来。
“人工智能”，这个究竟是什么呢？罗大勇暂时收起心中的疑惑，准备结束和安然的聊天了。
烈手：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帮忙，这件事情记得不要和别人讲。侯世达这个人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争取和他接触一下，有没有困难？
煮酒话青梅：罗叔叔，这算不算是侦查任务呀？[调皮]
烈手：哈哈，不算任务，你自己把握。
……
罗大勇结束了和安然的聊天，坐在那里，却迟迟没有下班。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有些举棋不定。
计算机文汇报的姜迟？他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个目光凌厉的女人，难道真的是她？她家里的情况可不简单，这事真是在摸老虎屁股啊。
第十四章 注册公司
第十四章
李九锋打着哈欠，手里拿着一塑料袋的没开封一次性洗漱用品，睡眼朦胧的打开了寝室的大门。
他和米糖糖早在高中时候就是同桌，高考之前突击表白，竟然还真的就俘获了美人的芳心。为了能够考到一个学校来，米糖糖甚至放弃了北师系的志愿，而选择了理工类帝邮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总算李九锋学习也不差，俩人顺利的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大学四年，青春的荷尔蒙肆意飞扬，早就突破了最后的隔阂。
尤其是大四学年，计科系的有不少人找了实习工作，系上管的就不是那么严格了。
文学系那边虽然还在上课，但大四学生还是有诸多特权，既然两边的时间和管理都宽松了起来，自然就更管不住所谓的“夜不归寝”了。
像类似的约会，最近两人可是没少经历。说起来虽然是老夫老妻，算一算甚至已经到了七年之痒的时候，却是他们感情进展最快的阶段了。
“咦？”
李九锋打开寝室门，略微愣了一下。往日里不用上课的时候，侯世达少说也要七八点钟才起床，怎么现在刚六点多就不见人影了？
这点疑惑并不是什么大事，他没有细想就抛在了脑后。对李九锋来说，一晚上的运动可以精神百倍，但回到自己的寝室，所有的疲倦就突然间被唤醒了。
只是他前脚走进寝室，一套煎饼果子还没有吃完，寝室门就又打了开来。
侯世达带着满头大汗推开门，李九锋刚把煎饼果子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
他这副造型让李九锋看的一愣，忘了想要立刻上床睡觉的念头，问道：“我说大师兄，今天太阳是从哪边升起来的？咱们同寝室四年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穿成这样去晨练的……”
“呵呵，再不练，我怕三十岁不到就顶着啤酒肚了。”侯世达拿起毛巾擦了把汗，将半截袖t恤扔到了脏衣篮里，推开了寝室卫生间的门。
人有的时候就是如此，非失去一次之后才会懂得珍惜。侯世达不是没试过减肥，但肉来如山倒，肉去如抽丝。只有胖过，才知道减肥多痛苦。但若是在身材好的时候就注意保持，却要比事后再减容易的多了。
他如今年轻新陈代谢快，只要适当运动不需要节食就能保持好身材。有这样的好条件，当然更懂得珍惜。
等他从卫生间里冲了个澡出来，李九锋却已经换好了睡衣准备上床睡觉了。
侯世达见了，连忙把他从梯子上拉了下来。
李九锋揉了揉眼睛，疲惫欲死的问道：“我说大师兄，昨晚我来了四次，现在手脚还是软的！咱们有什么话，等我睡醒了再说好不好？”
“你就是缺乏锻炼！”侯世达笑呵呵的说了他一句，过往的历史里，李九锋混的比他强不少。
他虽然念了研究生出了，在软件公司做个项目经理，算是在专业上有所成就。但李九锋虽然没做计算机行业，却在餐饮行业混的风生水起。
三十岁那年，他手上就在四个城市建起了六座美食城。高中低档餐饮市场全面覆盖，身价起码也有七八千万。
和帝邮的那些明星师兄们比起来当然还有差距，可在自己的领域里也算地方一霸。
要说侯世达对他不曾眼热，那真是睁眼说瞎话了。
不过再多的金钱，对男人来说也未必能买的到身材。李九锋并没有因为他的钱多，啤酒肚就比侯世达小了。
甚至因为李九锋频于应酬、烟酒不断的关系，在整体身体素质上，侯世达三十岁的时候还要比他更好。
“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参加晨跑，怎么样？”侯世达将擦完头发的毛巾搭在窗把手挂着的衣架上，让太阳光自然杀菌。
清晨的阳光和他自信的笑容，竟然让李九锋对他的印象突然陌生了起来。
“我说大师兄，你不是病了吧？我怎么感觉，你这状态不对劲儿呢。”李九锋竟然摸了摸他的额头，再跟自己比了一下，摇头道：“不热啊，从昨天中暑开始，就感觉你换了个人似的，突然走起阳光清新路线了？”
“我是说真的。”侯世达打掉他的手，认真道：“别等到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的时候着急，到时候想减肥都有心无力。”
“减肥？瞧哥们这身板，干嘛要减肥？”李九锋鼓了鼓胳膊上的肌肉，显然觉得他不会有这么一天。
李九锋哈哈一笑，摇头道：“看你，净操心点三十多岁大叔的事情。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想那么多干嘛？”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算，我等你三十岁的时候看我的六块腹肌羡慕妒忌恨吧。”
侯世达淡然一笑，虽然是兄弟，但他也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李九锋既然没这个想法，他也就不再劝了。
“好了，有正事找你。”侯世达收起笑脸，从自己书桌上一本书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李九锋道：“看看，这个你总不会不认识吧？”
李九锋拿过侯世达递过来的纸条，看了一眼不由得吓了一跳！
“十万块钱的银行本票！”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遍，惊讶的问道：“大师兄，你这是哪来的？昨天说要赚十万，今天就有了？”
“我给计算机文汇报供稿的稿费，有合同的，你看不看？”
李九锋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再三确认了银行本票的小数点和零的个数，说道：“合同就不用看了，咱兄弟信不过谁，还能信不过你？”
“九妹、李九锋，我昨天说的事情你想过了没有？”侯世达扶着他的肩膀，诚恳的说道：“只要你点头，这十万块钱里就有一万是你的。新公司咱们俩股东，本金十万块钱，怎么样？”
“公司？什么公司。”李九锋脑袋有点浆糊，这不怪他，昨天侯世达也只是提了一嘴而已。而他现在的状态，基本就是“累死的牛”，只想趴床上睡一大觉再说。
“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六耳软件公司，产品就是我说的那个整句拼音输入法。”
“可是我这一早上刚回来，你就跟我说这个，我连牙还没刷呢……”
李九锋有些懵，感觉今天侯世达不像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学生，更像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成功人士。一举一动，根本容不得人反对。
果然，侯世达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注视着他的双眼说道。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想好了就告诉我跟不跟我干。”
侯世达对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想法是很了解的，他们往往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若是给李九锋一天时间考虑，或者他自己就要给自己设置无数的障碍，最后就打起了退堂鼓。
对他，就不能商量着来，而是要推着李九锋先行动起来。别让他想，只要去做就行了。
李九锋十分钟时间能拿定什么主意？果然最后只好点了点头，硬着头皮道：“没说的，咱们兄弟三年，我跟你干了！”
“太好了，我就等你这句话。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来来来，先在这份文书上签个字，从此以后你就是六耳公司的股东了。”
侯世达信息的拽着李九锋到了自己书桌前，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张纸来，按着李九锋的手就让他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说，大师兄，你让我签的这是什么啊？我怎么感觉有点不想的预感呢？”
“胡说，我这可是送给你股份的协议。”侯世达板着脸，哼道：“你看看，这里分明写了，六耳公司注册资本十万元。侯世达出资九万，占股九成。李九锋出资一万，占股一成。平白你就得了一万块钱，你就偷着乐去吧！”
“哎，不对啊！”李九锋再怎么脑筋浆糊，起码眼睛还没瞎。他指着后面的一个条款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李九锋担任六耳公司运营总监职务，前六个月月工资五百元。”
他一拍桌子，怒道：“侯世达啊、侯世达，你听说谁家运营总监只有五百块钱工资的？这半年剩下来的工资都不止一万块钱了吧？你这是送股协议？我怎么看着像卖身契呢？”
“这就不对了，九妹我问你，你觉得整句拼音输入法有没有前途？”
“当然有，开发出来的话，占领所有中文输入法市场指日可待。”
“对吧，你想想这样一个软件在手，六耳公司得值多少钱？我跟你保证用不了一年时间，你这10%的股份就能变一千万！”
“一千万！”李九锋眼睛亮了起来。
“做不到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侯世达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九锋在商业运营上的才华那是一千万能买得到的？曾经的历史上，他可是白手起家，三十岁不到就创下将近一个亿身价的人。或许比不上那些叱咤商场的风云儿，可也不是普通选手。这笔生意，说不得还是侯世达赚大了呢。
“好了，六耳软件公司的coo李九锋同学，你的第一项任务。”侯世达将一大摞文件直接塞到他的怀里，严肃的说道：“把银行本票兑换成现金，然后开始跑公司注册的程序吧！”
第十五章 罗汉堂内堂
第十五章
李九锋家里是“小”公务员出身，说小，这是和市长、省长、部长比较，当然是小的不能再小。
但要在他们家方圆百里左近，李家多少算是有点能力的。李九锋的父亲从青工开始，不到三十岁就做到了厂长。然后进入政府体系，如今不到五十岁，已经是市局级领导干部了。
工商局局长的公子，就算不能叫衙内，起码也是能跟衙内混到一处去的人。
不过就算是地市市长的衙内，在帝都恐怕也是不算什么的。
可重点本也不在李九锋的身份上，而是在他的能力上。
都说是耳濡目染，李九锋的父亲一直是在国企和工商线上发展。老子英雄儿好汉，到他这里不说别的，起码办事的套路是门清。
不光是要什么手续、准备什么资料，更重要的是那些迎来送往，和办事衙门的潜规则。若是侯世达去做，兴许托了不该托的人，找了不该找的关系，甚至只是花钱没花对地方，申请资料就可能卡住几天、一星期。
注册公司少说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一个环节耽误几天，这么多环节下来，拖到仨月开外去也不奇怪。
侯世达只一想自己要去和那些政府部门搞些公文流转的事情，脑袋就隐隐作痛。哪怕是为了把自己从这些繁琐的事情里拯救出来，这十分之一股份给的也不冤了。否则真要等三、四个月，公司手续还没办下来，那时候输入法软件应该都已经做好了。
李九锋勉强收拾了一下形象，就被侯世达推上了跑手续的漫长道路。
而他自己呢？则神情有些忐忑的坐在了电脑前面。
他点开qq，登陆上自己的账号。果然，qq邮箱发来提醒“您有一封未查看的新邮件”。
“您有一封新邮件……”侯世达期待的喃喃自语着，点开了提示窗口。ie浏览器打开了qq邮箱的网址，结果竟然是一封广告垃圾邮件。
“靠，搞什么？”侯世达有些失望的摔了鼠标一下，心头的失望之情好像没有收到一向每月十号准时到账的稿费一样。
就在这时，侯世达电脑的右下角又弹出了一个同样的弹窗。qq邮件收件通知，是刚刚才收到的！
“耶！”侯世达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他点开了这封新的邮件，上面赫然写着的邮件标题就是“罗汉堂内堂注册链接”。
他新邮件的内容只是一串临时生成的网址，看底下的说明大概有效期是只有一天的。
这也是姜迟曾经嘱咐过的，一定要及时注册罗汉堂内堂的账户，否则过时之后是不会提供补办机会的。
“让我来看看，罗汉堂内堂究竟是什么样子吧。”
侯世达点开了大名鼎鼎的罗汉堂内堂连接，一个ssl证书先跳了出来。这不奇怪，实际上罗汉堂内堂更有些类似于深网，匿名、加密和自动生成网页。
想想看，每天和你打屁聊天的内堂成员，也许就是你在商场上恨不得咬死的竞争对手——这种事情在罗汉堂内堂并不奇怪。
为了保证罗汉堂内堂的气氛和成员的安全性，这些技术手段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不能保护内堂成员的身份**，它也不会如此受到欢迎。
作为中国顶尖程序员的象征，罗汉堂内堂成员的身份，并非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当然，以程序员这行的特性来说，它并不要求成员有多么深厚的背景，不论资排辈，基本上不搞排排坐、分果果。
没本事的人绝对别想成为罗汉堂内堂的成员。
首先预备成员要有一名正式成员推荐，预备成员要有一份论文或者程序作品。以此判断这个预备成员擅长的领域，在这个领域里一般会有一个20人的鉴定委员会。
这个鉴定委员会执行的可不是一半、一半的民主投票制度，而是联合国三大一般的一票否决制度！
只要有一个人投出他的否决票，对不起，预备成员就只能遗憾的继续做他的预备成员了。
侯世达同意了ssl链接，页面刷新出来了一份注册表单。没有太复杂的选项，罗汉堂内堂除非担任某些管理岗位，否则是不会要求成员透露现实信息的。
注册的内容也就无非是用户名、密码，连电子邮箱也不需要——这东西泄密的效果恐怕不亚于qq呢。
当然也没有什么冗长的注册协议和用户须知，霸王条款是给普通人用的，罗汉堂内堂的成员个个都是一方高人，谁会理你这个？
当然，注册最重要的，还是提请委员会审核的作品。
侯世达将自己的论文贴了上去，然后便按动了确定按钮。数据通过专用的虚拟通道，以ssl加密的方式就这样上传到了罗汉堂内堂的服务器中。
罗汉堂内堂既然有各个领域的评审委员会，自然也会有更高一级的分派机构。
只不过这个委员会的人数就很少了，因为它是罗汉堂内堂最顶级的小圈子。连20人的名额都凑不齐，只有区区的13个人。
团长：碎总，这就是你之前看好的新人？id叫大师兄，看你的样子，好像信心十足啊。
赤旗插遍寰宇：咦，碎总推荐了新人吗？这可稀奇了，他这人一向自命不凡，难得有看上眼的啊。
云中仙客：呵呵，确实难得。想来我罗汉堂内堂，应该很快就要又添一员了。
罗汉堂内堂最高评议会专用的聊天室里，显然有人收到了侯世达发送的资料。正常情况下，最高评议会的成员不需要全体在线。任何一个人收到预备成员申请，只需要确定一下作品的领域发往相应的委员会就行了。
以最高评议会的成员身份，能同时有四人在线，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而这次侯世达的申请，看来就是落到了id为“团长”的评审手里。
碎伤：你看过便知，这人的思想相当有深度。
王梦龙当然会准时在场，他就是侯世达的推荐人，侯世达要是申请通不过，他的脸上也没有光彩。
团长：行，那我就先看看内容，然后就马上发到相应的委员会去。可不敢让碎总看中的人久等，呵呵。
赤旗插遍寰宇：好，团长看完这人的作品回来说说，我对碎总的品位很好奇啊。
团长：没问题，等我几分钟。
团长说完，在线状态就切换成了忙碌。有本事的人怪癖也多，忙碌状态不要去打扰这是最基本的素质了。能够正确对待别人的在线状态，也能有效的减少隐身。为了活跃交流气氛，这些规矩也算是约定俗成了。
然而赤旗插遍寰宇这一等，却不是团长说的几分钟时间了。
他的忙碌状态，竟然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和碎伤比起来，团长擅长的领域应该和人工智能有些远，以至于这篇论文理解起来也更加吃力。
团长：我回来了。
赤旗插遍寰宇：我这可等久了，团长你那边是突然有事忙了？
团长：没，一直在看这篇论文[擦汗]。
赤旗插遍寰宇：一篇论文你看了一个多小时？没开玩笑吧！
碎伤：呵呵，要看懂这篇论文，我当初也花了四、五十分钟，这个作者关于“人工智能”的提法很有意思。
团长：嗯……碎总说的对，这篇论文不简单啊。我想了想，竟然不知道应该把它发到哪个委员会去投票。
赤旗插遍寰宇：什么意思？什么叫“人工智能”？还有团长你拿不准怎么处理的论文？难道说，这篇论文竟然开拓了一个新的领域？
王梦龙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忍不住嘴角有些发笑。赤旗插遍寰宇这个人，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圆虎科技的李赤旗。圆虎科技今年推出了一款全免费的杀毒和计算机安全软件，这和李赤旗前些年做流氓软件的风格可相差甚远。
不过李赤旗这人就是这样，做事喜欢比较极端，这让他在市场上人缘不太好。能看到他着急的样子，王梦龙多少有些开心。
团长：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内容并不是多么深奥。但应该说这篇论文很了不起，它提出了一个体系，还定义了很多概念。尤其如碎总所说，在编程的思想上相当有深度。给一个开创性的评价，绝不过分。
团长打字到这里似乎犹豫了一下，停顿了一会儿接着打字到。
团长：我建议这篇论文应该由我们最高评议会来审查，放到下面的委员会既没有合适的对象，也不够尊重。
云中仙客：出去刚回来就看到团长的评价，真是让人惊讶。不过我相信团长的水平，既然他这么说了，我支持他的提议。
赤旗插遍寰宇：嗯，我也没意见，那就召集全体评议委员吧。不过在此之前，团长你先把论文发给我，让我一睹为快如何？
团长：没问题，我把文件放在聊天室的共享文件夹里，所有人都能下载。
云中仙客：虽然还没有看到论文，不过我想已经可以提前感谢碎总为罗汉堂内堂做出的贡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