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究竟是谁
第四十六章究竟是谁
中动软件，陈辉最近难得的出现在办公室里。他身后，公司聘请的公共关系专家急急忙忙的跟着他的脚步，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们这群囊虫！废物！薪水小偷！”陈辉将一摞摞的文件扔到“公共关系专家”的头上，怒吼道：“一个月了，都快一个月了！为什么这件事情还没有平息下去？你们保证说这件事已经过去的决心呢？喂狗吃了吗？”
“可是……”
站出来的是一个网络推手公司的公共关系专家，喏喏的说道。
“你们的合同可不是这么写的，至少没有这坝娘软件，相信现在舆论导向已经成功了。我们公司前前后后投入了上百人，几千个ID，陈总你怎么能突然反悔呢？”
“我反悔怎么了？你们也要有效果啊！”陈辉打开笔记本电脑，拍着桌子大吼道：“你们看看现在网上的舆论趋势，恨不得对我抽筋扒皮！我要是完蛋了，你们的合同还想拿到一分钱？给我玩去吧！”
“这样吧，陈总。”公共关系专家咬咬牙，狠狠的说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我们请一批有公信力的公共知识分子出来，为中软的行为进行辩护。具体的人选，可以参考南周的人物评选。如果有这些人出面，相信还是能够扭转大众认知的。”
“这样做，要出多少钱？”陈辉松了松领带，坐在老板椅上瞪着他，像是要吃人一样。
“起码要五百万吧，请的少了形不成规模效应。而且这些人要价都不低的，一个、一个签合同过去，这个数还不一定够！”
“五百万……”
陈辉是真的有些肉疼了，整个项目他落到手里的也就是一千多万不到两千万，这一下就要花出去三分之一，怎么可能甘心？
可是这笔钱不花，或许他背后的人就会觉得他不会做事。也许这笔生意干脆就变成了一锤子买卖，也许从此以后这条线就会断掉。
对维护在关系网中的地位来说，这笔开支他还下得了决心。但是内心里，早就已经把惹出这么多事的幕后黑手，骂了一千、一万遍了。
别让我找到你！陈辉手上用力，将一支圆珠笔捏了个粉碎，恨恨的想象着自己找到这个人，将他百般折磨的样子。
“你给我具体说说，究竟打算要怎么实施你们的计划！”
陈辉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的盯着对面的人说道。
“呵呵，好的陈总。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侯世达在键盘上运指如飞，一篇声情并茂的爆料文很快就写完了。其实这篇文章他在重生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写了，只不过此时此刻才有写出来的价值。
文章的大意很简单，只是列举了中动软件一些项目里使用的源程序节选。只是这些源程序的节选，相信很多业内人士都会看着眼熟吧。
是的，侯世达在这篇文章里，明确的指责了中动软件在某些项目里直接侵犯了其他软件公司的著作权。
一般来说，软件行业是没有专利的，取而代之的是著作权。也就是将软件当成了一种文章，既然是文章，那抄袭当然就是侵权的一种了。
中动软件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拿到了不少公司的源代码。而很多政务和商务软件开发的功能都非常近似，这也就给抄袭提供了机会。
这事儿在公司内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使用这种现成的源代码能够极大的减少公司的成本开支。很多“历史悠久”的软件公司底蕴丰厚，可以用新公司无法承受的成本拿下项目，就是凭借这样的源代码积累。
衡量一家软件公司的财富，除了金钱，就是要看他的源代码积累。而中动软件能够如此迅速的发展起来，和陈辉手里掌握的庞大源代码库是分不开的。可源代码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从何得到这些别人财富的？恐怕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但作为在中动软件做到准高层的侯世达，起码知道这些代码绝对来路不正。
换成中动软件如日中天的时候，这种指责根本就是不痛不痒。软件业里这种现象很稀松平常，程序员流动会把自己的作品带走，这作品的版权是归属原公司还是程序员个人？这是一笔说不清的糊涂账。
中动软件在业内地位不低，稍微付出一些代价，说不定就把事情遮掩过去了。
但是这个时间点就不同了，中动软件正在被舆论群起围攻，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就算和陈辉无冤无仇的人，落井下石也不会手慢一点。
何况中动软件的作风，业内不是没有敌人，而是仇敌遍布。就连他们的客户，说不好有多少是被营销电话烦的受不了，而不得不交的保护费。
当它势大、一帆风顺的时候当然无所谓，背后的靠山也能遮风挡雨。但当它遇到逆流，有人挑头之后跳出来的就不知凡几了。
侯世达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抛出这么一篇文章，就是要置中动软件于死地。
就算有些软件公司不想打官司，有些在水面下潜伏的家伙都不会同意吧？
接下来迎接中动软件的就是无止尽的官司了，只要判决抄袭成立，巨额赔偿和天价律师费、诉讼费就能让陈辉一夜之间变成一个穷光蛋。
只是有一点侯世达觉得非常可惜，中国为什么没有惩罚性赔偿这种方式呢？否则不用多，两三个官司就能让中动软件破产。
像他这种成规模侵权软件著作权的，恐怕在国内还是首例。相信会有很多法官，对这个案例感兴趣吧？
未来说不定中动软件也能因祸得福，最终在法学历史中流传下去呢？
不过这些事情侯世达现在都没有精神去考虑了，将写完的文章输入发帖软件，轻轻的按动鼠标，数据的洪流开始涌向互联网的无数节点之间。
如果说之前侯世达还有些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那现在就完全不用担心了。有帝都网监大队长亲自照应，有中科院软件所的院士做后盾，就算以他那三脚猫的黑客和安全技术，也别想有人能够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要始终记得一点，在国内互联网上，网监就是神。
公共关系专家正在滔滔不绝的给陈辉讲述着自己的方案，这个方案本来就是他和公司团队花了一晚上时间才想出来的方案。要求就是能多坑钱就坑多钱，能请哪个名人就请哪个名人，务求花中动软件的钱给自己的公司多拉点关系来。
反正中动软件到此已经可以说是山穷水尽，自己这种推手公司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东极长生丹，不黑他黑谁啊！
别看公共关系专家表现的好像唯唯诺诺，这不过是公司经过讨论、分析了陈辉目前的心理状态之后，选择的一种谈判策略而已。
己方表现的越无力，他就会越绝望，越绝望就会在孤注一掷上投入更多的资源。
完成这一单之后，自己能够提成多少？少说也有百分之一吧，这就是五万块钱啊，帝都房子的一个厕所到手了！
就在这时，公共关系专家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了起来。他想忽略过去，却发现手机震动起来没完没了，看起来似乎是个很着急的电话。
“不好意思陈总，我接个电话。”公共关系专家告了个罪，躬身退了出来。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打电话来的人是谁。电话显示屏上“攸侯喜”三个字提醒他，这是一个来自自己顶头上司大老板的电话，怪不得能够在他谈判的重要时刻也任性的响个不停。
“是，我正在中动软件见陈总。”
“可是攸总，突然中断合同这对我们殷商传媒的声誉很不利吧。”
“什么？好的攸总，我这就回绝中动软件的合同。”
“是的、是的，您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公共关系专家放回电话，站在陈辉的办公室门前整理了一下着装，猛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对不起陈总，我刚刚接到公司的电话，咱们的合作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还嫌钱不够吗！”陈辉愤怒的拍着桌子，大吼道。
“那钱您自己留着吧，我们殷商传媒不赚您这笔钱了。”公共关系专家叹了一口气，不卑不亢的说道：“网上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无能为力再改变什么了，您好自为之吧。”
公共关系专家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他怕再不走，就要为那飞掉的五万块钱心疼死了。
而陈辉听到他的话一愣，连忙打开电脑登陆论坛，不用仔细寻找就看到了一篇新的帖子。
他连忙点开标题，一目十行的将这篇新贴文看了一遍，不由得瘫倒在了椅子上。
陈辉张了张嘴，脸色一片青白。看着屏幕上一个个言辞凿凿的记录和证据，喃喃的念道。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知道的这么详细？究竟是谁在对付我啊！”（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七章 约会
罗汉堂内堂的任务市场上，一条任务发布标题被标红置顶，并且聚集了上千条的回复。
这在人数稀少的内堂可不是什么经常能看到的景象，实在是这条任务太过让人惊讶，并且无法拒绝。
“任务要求，起诉中动软件侵权。任务报酬，人体图像识别技术。”
且不说很多被中动软件侵权的公司早就摩拳擦掌，准备狠狠的咬一口肉下来。就单说这人体图像识别技术，明显就是用在坝娘软件里的那个。一想到区区300K的一个小软件，竟然能准确的识别图片里的人像状态，这里面涉及的技术含量就太过恐怖了。
而且人像识别技术本身还有广阔的市场前景，比如说数码相机的自动对焦、笑脸快门，在社交网络里提供人脸识别功能，甚至是在网络支付和公安系统进行户籍管理和犯罪排查。
识别，是人类智慧最重要的一个体现。视觉识别、听觉识别是人工智能研究的两个方面，是人类认识世界的根本所在。能够将这两个能力研究透，那距离人工智能实现也就不是那么遥远了。
而且人脸识别虽然只是视觉识别的一个小方向，但在人类社会的应用，可以说能够深入各个方面。其带来的经济效益，更是不简单。
在这样的背景下，谁敢说自己公司未来的业务就不需要这种技术？
只不过侯世达也不是让他们白用的，而是注明了使用这种技术的软件必须加入GPL协议，对开发之后的源代码也进行开放。这是他有感于这个世界里人工智能技术进步的缓慢，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对技术进行了封闭式的开发。
如果人工智能技术研究能够扩散开，肯定不止是目前这样的水平。既然人工智能是侯世达的法宝，当然是更多人应用推广对他更有利。这种智能软件应用的越多，他的优势就会越大。
而其他软件公司这边，既能通过起诉中动软件获得赔偿，又能获得一项重要的技术，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不过当然，这里是罗汉堂内堂，讨论的重点始终是集中在技术方面的。可上千楼的讨论下来，唯一形成共识的就只有一点。
现阶段软件技术，至少是公开的技术，肯定做不到这种水平！
哪怕是罗汉堂内堂的众多精英高手，潜心研究分析，也仅仅只是指出了几个可能的方向。但要说能够破解这种技术，却还是力有未逮。
这样的结论大大刺激了几个被中动软件侵权的公司，有如此诱饵在，哪怕中动软件背后真有什么靠山，那也完全值得一试了。
仅仅两天之后，国内最大的用友公司就向法院提起了诉讼请求。
北用友，南金蝶。有国内管理软件老大的用友站出来第一个吃螃蟹，就好像点燃了整个炸药桶。接二连三的，中动软件被告侵权的官司在中国大地南北开花。就连不少没有被中动软件侵权的厂家，这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浑水摸鱼一下。
至此，一场针对中动软件的舆论热潮终于从线上转战线下。随着纸媒的跟进，逐渐也有电视台进行报道。
甚至在暗地里有口风在流传，说是焦点访谈、东方时空这一类时政节目也盯上了四千万，准备专门做一期节目出来。
央视的传言不管真假，似乎都成了压断中动软件的最后一根稻草。紧接着传来了某部宣布重新调查软件招标问题，并且暂时中止与中动软件的项目合作关系。
至于说已经支付的项目费用，陈辉也不得不原封不动的进行了返还。不过究竟已经被分掉的钱还能不能回来，是动用了他自己的钱，还是中动软件割肉补疮那就无人知晓了。反正在某部声称可能启动行贿司法调查的背景下，陈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继续硬顶下去。
这样一笔生意不仅没有赚到钱，现在好不容易拉上的靠山也惹了一身骚，更要面临无数软件公司的司法起诉，还得应付网络和现实媒体的狂轰乱炸。
至此，侯世达的计划总算告一段落。并非他多么谨慎，而是他深知陈辉并不是那么容易倒下去的人。但凡向他这样通过不择手段的方式发展事业的人，都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倒。而中动软件假假也是一家港股上市企业，恐怕帝都市府也不会就这么看着它倒下去。
但不管怎么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陈辉应该都会焦头烂额，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寻找究竟是谁在背后黑了他这一下了。
“你好像挺开心的？”安然无聊的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华夫饼，抬头看见从手机上收回目光的侯世达，明显感觉到他心情相当不错。
“解决了一块心病，当然开心。”侯世达从手机上订阅的财经新闻，一目十行掠过一篇中动软件的新闻，它的股价已经连续三天严重下跌。
港股联合交易所不得不提醒投资者中动软件面临的困境，如果发展不顺很有可能面临破产退市的风险。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国内软件版权的问题打官司很麻烦。陈辉也不会坐以待毙，必然是要垂死挣扎一下。这类官司拖上一年、几年不成问题，到时候又会是什么局面就不好说了。
而国内能在港股上市的企业也不多，就算中动软件一直的股价都不怎么样，起码也是一块招牌。为了政绩和门面，这个时候也有政府力量介入了吧？所以中动软件这次事件伤筋动骨或许可以，但绝对是不可能破产倒闭的。
侯世达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并没有打算过要对其一击致命。反正这次事情过后，中动软件必然要沉寂几年时间。等几年过后，大不了自己亲手为其送终就是。
“马上十一了，你有什么计划？”侯世达不打算在上个问题上多谈，直接接过了话题问起今天约会的主要议题。
这是帝邮大学门外的一间小咖啡馆，价格相当的学生化，布置的却一点也不廉价。低廉的价格和合适的格调，吸引的不仅有帝邮的男同学，还有隔壁帝师的女同学。平常想在这里订个位子可是千难万难，侯世达也是提前了两天时间才预约了这么一张桌子。
这也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不知怎么的，原本相处融洽的俩人在这样正经约会的时候反而有些尴尬的羞涩。
大概在骨子里，他们都不是那种喜欢小资情调的人吧。
侯世达把话题从风花雪月转到实际问题上来也算走对了一步，安然的注意力转移过来，说道：“我要回家的，十一七天假不回去我爸可要想死我了。”
“哈哈，真巧！”侯世达双眼放光，大点其头道：“你家不是在大港吗？我十一接了个项目，正好也要去一次。”
“你也去大港？”安然的表情明显有些惊喜，双目放光的说道：“太好了，不会七天假期都要工作吧？我可以带你在大港转转，你看过著名作家冷钻写的《恶魔的天使》没有？那里介绍了好多大港漂亮的风景……”
“我知道，老虎滩、海之韵、青泥洼、旅.顺口……”侯世达猛的点起头来，思绪里关于这本书的细节纷繁呈现。
对于安然来说只是现在流行的一本书，可对他来说就是要从记忆深处努力搜索才能找到一丝印象的远古记忆了。但即使如此，冷钻这个作者的书，对他来说也是如数家珍、历历在目。
“我过去了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工作，如果顺利的话挪出两三天的时间不成问题。”侯世达高兴的笑了起来，点头道：“哈，虽然我们都是渤海省人，但我还没去过大港呢。早就听说它是渤海省最漂亮的海滨城市，这次一定要玩个痛快！”
“哎，那你可要赶快买车票了。”安然恍然记起，十一期间火车票总是相当难买的。提前一周购买火车票，这是常识。
侯世达摸着下巴，略作思索，摇头道：“我们不坐火车，十一的火车那实在是一场灾难。”
“不坐火车？那我们怎么去大港？”安然莫名所以。
“你忘了，帝都离大沽可不远。而大沽和大港之间，在这个时间段正好是有航班的。”
“坐、坐船？”
安然瞪大了眼睛，她从小到大还没有坐过船呢。一想到轮船，她的脑袋里就想到了泰坦尼克号，想到了露丝和杰克，想到了……
她的脸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呐呐的说道：“船票很贵的吧，而且也不好买。”
“交给我吧，这都不是问题。”侯世达拍着胸脯保证到。
风无忌委托他开发的模糊控制程序已经完成，不过必须要根据现场机器的情况进行调试，所以他必然要去一次大港才行。
至于说船票那就更好解决了，对面假假也是一家上市企业，如果连两张船票都解决不了，那干脆就不要做生意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八章 聚餐
第四十八章聚餐
距离2006年的十一国庆节已经没有多久了，帝邮大学也发布了假期放假的计划。从十月一日到十月七日，七天时间就是所谓的十一黄金周。
在这段时间里，中国铁路的运输压力仅次于春运时期。虽然有很多人选择留在陌生的城市里，但也有更多的人选择回到自己的家乡。
金秋十月，同样是旅游出行的好日子。至少在2006年，还没有那么多的小长假可以分担火力。哪怕明知道此时旅游不是看风景而是看人，但认真工作了将近五个月的中国人仍然需要尽可能的放松心情。
火车，就像中国身体里的血管一样，将无数人运往全国各地，去修复他们疲惫的身心。这时代可不流行什么穷游，出门对任何家庭来说都是个大事。
而只有极少数人——相对于火车运输来说，比例相当小的一部分人可以选择乘坐飞机，享受舒适的服务和快捷的交通，但代价是相对高昂的飞机票。一张从北到南的飞机票，也许就是普通人一两个月全部工资的水平。除了富裕阶层，绝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铁路交通。
不过当然，还有最后一种选择，那就是海运。在沿海地带出行，目的地如果也是沿海地带，在港口、航期、船运等等情况恰巧满足的情况下，海路运输其实也是相当不错的出行方式。
尤其侯世达在将此事拜托给风无忌之后，对方显得非常热情，当即拍着胸脯表示将全权负责他的这次出行和接待问题。
眼看着十月一日的日期逐渐临近，侯世达大手一挥，干脆给六耳软件的所有员工都提前放了个假。
“今晚的时间都空出来啊，晚上我请客，聚餐！”
“哦耶！大师兄万岁！”
一蹦三尺高的那个肯定就是刘晓静了，她现在可是公司里的开心果，活跃气氛的灵丹妙药。有她在，公司里就永远不用担心没有笑声。
而其他员工脸上也都是一脸笑意，开发工作已经正式进行了一周多的时间。按照侯世达的估计，像智能狂拼这样的输入法，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开发期完全就够了。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整个团队所有人，每天都要吃饭、工作、生活在一起。
这样的朝夕相处下来，互相之间肯定能够建立起相当的友谊。
别的不说，侯世达觉得自己维护团队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毕竟做过好多年的项目经理位置。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个六人团队之间互相是真心在相处的。大家都是第一次正式工作，实际身份都还是个学生，就算背地里搞什么办公室政治难道还瞒得过他不成？
说了这么多，其实归根结底大家都还是学生，都还是年轻人，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所以当侯世达举起聚餐的大旗，起码可以肯定他们的欣喜都是发自真心。
侯世达挥了挥手，爽快的说道：“走走下班去，今天晚上七点，大家老地方不见不散啊！”
“大师兄，可不可以带家属啊？”刘晓静跑过来，搭着他的肩膀问道。
侯世达痛快的点头：“当然没问题啊，你敢带我敢请。怎么着，刘晓静你竟然有对象了？没看出来啊。”
“嘿嘿，可不是我，是付筱竹有个神神秘秘的男朋友呢。”
“哦？”
侯世达还真是有些吃惊，付筱竹虽然长得挺漂亮，但属于那种很理智、对自己人生规划非常细致的人。很难想象她竟然会选择在学校谈恋爱啊。何况平常大家工作的时候，从来也没听她说起过。
“筱竹，你真有男朋友啦？怎么没听说过。”
付筱竹笑笑，温和的点了点头，大方承认了下来：“感觉没有什么好说的吧，他那人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今天还是算了吧。”
“小猪猪，让他来呗。”刘晓静转过头又缠上了她的腰，笑道：“我可看到了，你刚才收到的短信还说今晚有空呢。反正聚餐完了又不会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来嘛、来嘛！”
付筱竹沉默了一下，缓缓的开口说道：“那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吧，可不一定会来的。”
“好好，我早就想看看是谁把我们付大美女泡走啦，哈哈——”
侯世达看到好像身体里永远都有用不完精力的刘晓静，不由得失笑起来。虽然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希望公司里这种融洽的气氛能够始终保持下去吧，这将是六耳软件公司最宝贵的财富。
随着侯世达的下班命令下达，公司里其他员工都顿时做了鸟兽散。唯独李九锋留下来，从他的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说道：“这是你让我去办理的著作权登记公证，看你忙了这事儿好几天了，究竟是什么东西？”
侯世达神秘的笑笑，手指放在嘴边小声的说道：“别说出去，这是我接的私活。现阶段公司的经历还是要放在输入法上，不要让其他项目分了精力。”
“你自己才是，我可看你熬了好几个通宵，别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赶的急，没办法。”侯世达无奈的耸耸肩膀，苦笑道：“做程序员就是这样，赶起进度来哪里顾得上休息时间？以后你会习惯的。”
“好吧。”
侯世达早就等在了门口，李九锋则收拾好了自己的座位，然后亲自认真的检察了房间的门窗和电源等其他设施，这才放心的锁好了门。
他现在除了做一些程序员的工作，还肩负着相当于办公室主任的责任。跑政府部门、跑业务、跑关系之类的事情也是一肩挑。
真要说，可以算是六耳软件公司名副其实的第二人了。哪怕是实际做项目经理工作的虞美人，身为学校讲师在公司里权限也没有他高。
而他这种细心和认真负责的精神，正是侯世达勇于信任他的关键因素。
“走了、走了，对了，你知道付筱竹的男朋友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她不太说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去打听这种事情吧？”
……
晚上七点，老地方海底捞，侯世达也开始喜欢上这里了。和重生前喜欢去的东来顺、俏江南之类比起来，海底捞的服务更多了一丝人味。
侯世达来的不算晚，提前了几分钟抵达了海底捞的大门口，公司里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到齐了。
米糖糖拉着李九锋两人在门口一站，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单身狗”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侯世达又没有带安然来参加聚餐，这火力可就全集中在他的身上了。
还有几分钟的时间，然而队伍里仍然缺了一个人。侯世达眼睛一扫，楞道：“怎么，付筱竹还没有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三分钟七点，总归还不算迟到吧。
果然，再过了两分钟时间，远远的看到付筱竹拉着另一个人的手，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不用急，别跑！”侯世达连忙叫住了飞奔而来的两个人，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付筱竹身边的男人身上。
“你就是付筱竹的男朋友了吧？你好，我是侯世达。”
侯世达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身高大概一米八出头，皮肤显得有些黝黑而粗糙，身上的肌肉看起来紧实健壮，显然是经过刻意的锻炼，充满了爆发般的视觉冲击力。但和他结实挺拔的身材比起来，这人的气质却算不上出众。
在侯世达的打量下，他不仅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反而有些畏缩。高高大大的身体往付筱竹那边靠了靠，像是唯有如此才能取得一些自信。
不管怎么看，不仅是侯世达，其他人也都有一种自觉，他似乎不像是帝邮大学的同学——甚至他不太像是一个大学生。
这时候的大学生虽然没有过去值钱了，但学生们仍然是骄傲的。知识带来的自信，以及处在那样一个要强的环境里，难度连大大方方的待人接物都做不到么？这人看起来又不像是娇生惯养、没见过世面的书呆子，反而像是社会底层那种没有自信的感觉。
“你好，我、我叫闫三边。”他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手，然后才伸出手来和侯世达握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紧接着说道：“平常筱竹多蒙您照顾，一会儿我一定要敬您一杯酒。”
侯世达愣了一下，歉然的说道：“呵呵，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聚餐不太喝酒的。不过闫先生如果喜欢喝，也没有关系。”
“啊，不不，那我还是不要喝了。以茶代酒，以茶代酒敬您一杯。”闫三边看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摆手说道。
“闫先生客气了，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就进去吧。”侯世达招呼了一声，重新点了一遍人头，确认没有落下的之后，一马当先的向海底捞店里走去。
刘晓静刻意落在了后面，突然拽了拽付筱竹的衣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前面，在她耳边突然说道。
“小猪猪，怎么你的男朋友，看起来这么、这么笨呀……”（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九章 闫三边
第四十九章闫三边
侯世达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早就定好的包间，实际上六耳公司每周末都要聚餐，定点一般也是在学校附近的中档饭店，海底捞倒是来的最多，所以店家和顾客都已经熟极而流了。不用确认，服务员先送上了一桌果盘，然后再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中将菜单发到每一个人的手里。
六耳软件公司就像无数小型创业公司一样，拥有宽厚随和的人情气氛，只不过在员工福利方面比同时代的的中国IT企业大部分做的更好。
何况大家之前都还是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平常还要省出时间去上课，真要较真管理反而要伤了士气。
好在侯世达本人也不是那种“权限狗”类的领导，和几个同事相处的都非常融洽。不过老板放下架子的一个结果，就是可能会对工作中的命令执行打个折扣。这一点也好说，侯世达直接把项目经理的位置让给了虞美人，她原本就是程序设计课的讲师，既是领导又是老师，说的话肯定能够被认真执行。
所以说，一个团队的组建处处是学问，不是按照岗位需求找一个技能符合的人就可以的。以侯世达的经验来说，一个项目如果想按时完成，团队成员技术合格是基础，但是在这个基础上决定速度的其实是沟通和人际。
这就是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吧。
当众人在包间里坐下，刘晓静正把付筱竹拉到她那里去。侯世达见刘晓静男友闫三边孤零零的站在那，连坐在哪里都有点举棋不定，手脚似乎都有些不知道摆在哪。只好咳嗽了一下，将刘晓静指到了虞美人的身边，让付筱竹回到了自己男朋友身边。
虞美人年纪大、身份特殊，也只有她能管的住天不怕、地不怕的刘晓静。
刘晓静人大大咧咧了点，说话可能不太走脑子，但大家心里都知道她这人没什么城府和坏心眼，倒也对她一些幼稚的做法生不起气来。
刘晓静往虞美人身边一坐，委委屈屈的还看了两眼付筱竹的方向，越发觉得她和闫三边在一起根本不配。
看看付筱竹，举止做事从容有度，一举一止都透着股大学生的自信气质。在看闫三边，坐在那里畏畏缩缩，眼睛就盯着自己面前的碗碟上，气质更是说不出的猥琐。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刘晓静对付筱竹也有了不少的认识。她是那种对自己人生规划相当清楚的人，而且不仅有计划更有执行力。在女人温柔的背后有着让人惊讶的坚强和勇往直前的气势。
当然，若非是如此她也加入不了这个团队，当初侯世达就是看出了她这一点，才让她在团队里做给其他成员带来威胁感的人。她的这种特性让她在工作中进步很快，其他人若是不想被一个外系的新人比下去，就不能太过懈怠了。
正是有着这样的性格，付筱竹和闫三边简直就像扈三娘和矮脚虎，若非没有土匪头子宋江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去？
几份菜单在众人手里转过一圈，服务员将菜品都记了下来，然后就下去准备了。
桌上众人各自歪头说话，刘晓静总算找到了发难的机会，率先问道：“小猪猪，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啊？看起来可不太像学生。”
“我是、我在金运大厦……”
刘晓静听到他说到金运大厦脸色稍齐，金运大厦是附近很不错的一套写字楼，里面的公司不少都挺有名。能在金运大厦工作，起码还算稍稍配得上付筱竹，这还要看他的职位和待遇了。
然而闫三边说到这里，后面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就见闫三边张了张嘴，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然后付筱竹放下筷子，干脆接着说道：“三边是在金运大厦的中天如日物业公司做保全工作的，也就是俗称的保安。”
“啊？”
这次不仅是刘晓静了，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禁惊讶了起来。
堂堂帝邮大学高材生，找了一个保安当男朋友？付筱竹脑子没毛病吧？
闫三边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更加不自在了，只好喏喏的说道：“小竹，我、我还是先走吧，你们公司同事聚会，我在不好……”
“坐下。”付筱竹眼睛一立，闫三边立刻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她见闫三边听了自己的话，脸上顿时又笑了起来。不仅亲自帮他把分好，还将筷子掰开、餐巾纸摆好，甚至还倒了一杯茶水给他。
付筱竹此时此刻的样子，哪还有一个眼神就将闫三边驯服的样子，哪还有那个在公司里处处争强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服侍夫君的小女人，简直幸福的不得了。
但她越是如此，众人的感觉就越是怪异。无他，因为被服侍的那个人，和付筱竹之间的地位和前途差距太大了。这也就算了，毕竟学生的爱情观还没有那么现实，哦，不，或者说学生的爱情观其实更现实——你闫三边长成这个样子，要长相没长相，要气质没气质，凭什么和付筱竹在一起呢？
刘晓静手上捧着调料碗，不住的搅拌着。突然duang的一声将碗放在桌子上，抬头问道：“喂，闫三边，你一个月赚多少钱啊？知不知道现在付筱竹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啊，我一个月能赚1200，小竹的……我不知道。我们俩的钱，都是她管着的。”
“哼，我告诉你，付筱竹一个月工资——”
付筱竹将自己手里的调料碗轻轻的放在桌子上，风轻云淡的打断了刘晓静的话，淡淡的说道：“我赚多少、三边赚多少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钱都是我们俩赚的。对吧？老公？”
“啊，对、对。”闫三边头点的好像小鸡吃米。
“你——”
刘晓静正待再给闫三边一点难看，却不想侯世达却突然咳嗽了一声，插话过来道：“好了，晓静你少说两句，吃饭都管不住自己的嘴？”
大老板发话，刘晓静无论如何都要给个面子的，她冷哼一声，调转过身体来不看闫三边和侯世达两人，碎碎念道：“我就知道男人每一个好东西，就知道联合起来骗我们女人！”
侯世达尴尬的摸摸鼻子，苦笑一声，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刘晓静为付筱竹找个差劲儿男朋友抱不平，虽然有多管闲事的嫌疑，但真算不得什么坏人。可付筱竹既然表现出力挺自己男朋友的态度，这个时候也该有点分寸才是。
虞美人当然不会像刘晓静一样不通世故，拉过她的耳朵来俩人说起了悄悄话。没过多久，就把气呼呼的刘晓静给训服了。
饭店将点好的菜一样一样的送上来，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大家呼朋唤友、大快朵颐，气氛很快就又热烈了起来。
男人和女人之间，共同的话题永远是异性和事业。而一群年轻的创业者聚在一起，更不可能不谈论技术问题。
单常量坐的离侯世达有些远，他这人性格有些孤僻、孤傲，平常技术上有一手，但确实不怎么会经营人际关系。公司里除了谁都能热乎起来的刘晓静以外，几乎没有和别人发展超同事关系的欲望。
这让他在聚会的时候，能说上话的人就少了很多。如今刘晓静被训了一顿，正有点发蔫的时候，他也只能找上侯世达说说技术问题了。
“大师兄，你让我做的那个联网更新词库功能，我试着做了一下。瞬发请求有一万次的话，我们的系统根本承受不了。”
侯世达嚼了嚼自己嘴里的毛肚，千层毛肚这是他海底捞最喜欢的一道菜。在麻辣锅里滚上一滚就拿出来，然后配上他个人最喜欢的醋蒜汁，味道那叫一个美！
急不可耐的咽下嘴里的食物，侯世达这才腾出手来和单常量说话：“那不行，咱们的输入法以后是要装到全中国的电脑上，你瞬发处理量只有一万怎么行？我的保守估计是要上百万的。”
“这不可能！”单常量扑楞着脑袋说道：“要想把处理量扩大一百倍，除非把服务器性能提高一百……这也不行，除非再添置一百台顶级服务器，然后分别放在全国各地的电信主干机房里。”
“你这更不可能！你算算这样做要多少钱？”侯世达看也不看单常量，夹起自己碟子里的毛肚继续大快朵颐。
“嘶——”单常量算了算脸上就不由得变了颜色，摇头道：“这样一来少说要投入两三百万！”
“所以你的思路不对，这么解决不行！”
“可不这么做怎么办？所有的输入法都是这么更新词库的啊。”
“他们的输入法这么做咱们也要这么做？那咱们还做什么整句输入法？记住六耳输入法本来就是要开创时代的！”
“那你说怎么办？”
侯世达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问道：“你用过迅雷没有？没听说过P2P吗？”
“P2P？可这是网络技术范畴，我们没人懂啊……”
“候总说的P2P是指的BitTorren协议技术吧？一种内容分发协议，它能使每个用户像网络重新分配结点那样提供上传服务……”
桌上众人突然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纷纷向突然出声这人看去。显然在场会把侯世达叫成候总而不是大师兄的，只有一个人。
第五十章 破例
第五十章破例
然而闫三边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仍然滔滔不绝的说道：“一般的下载服务器为每一个发出下载请求的用户提供下载服务，而BitTorrent的工作方式与之不同。分配器或文件的持有者将文件发送给其中一名用户，再由这名用户转发给其它用户，用户之间相互转发自己所拥有的文件部分，直到每个用户的下载都全部完成……”
他说道最后手一伸，付筱竹将早就准备好的茶水递到他的手上，闫三边看也不看一口喝光，总结道：“也就是说，使用BitTorrent技术只要有一个初始上传服务器就已经足够，同时处理百万次请求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当他说完，桌子上几乎是一片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闫三边，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点猥琐的样子，目光炯炯有神、语气坚定自信，分明就像是一个网络技术专家一样。
侯世达眼眉挑了挑，嘴角的笑容微微一闪即逝，接着问道：“这些东西谁都知道，你再说的深一点，BitTorrent技术使用的Tracker追踪服务器要怎么布置，它是怎么运行的？如何把BitTorrent文件嵌入到字库文件当中，怎么对下载者的信息进行维护，怎么检查文件版本信息……”
侯世达一连串的提出了七八个问题，这些问题对2015年的程序员来说不是什么难事，BitTorrent技术早就被人研究透了。但是放在2006年，这些技术可就不是普通人能够知道的了。比如说Tracker追踪服务器，懂这个的直接去迅雷公司应聘，当个月薪八千以上的网络工程师轻而易举。
闫三边像是根本不知道侯世达提出这些问题难度似的，揉着脑袋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抬起头就说道：“关于Tracker追踪服务器的配置，它有两个端口是必须要设置的，TDP端口就不说了，还有UCP端口的设置也是必须的。首先要对请求进行验证，只接受数据库里存在的文件请求，然后检查Torrent身份状态连接字符串，设置刷新间隔……”
闫三边这一番话说的众人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保安吗？这是一个保安会知道的知识吗？这人真的是个保安？别是付筱竹骗我们的吧……
所有人的目光终于都离开了闫三边身上，却同时都投射到了付筱竹这边。而她恍若未觉，只是悄悄伸手拉着闫三边的手，一脸小女人样子的看着他。尤其是刘晓静的眼神最为怪异，她像是不认识他们俩一样，左右、左右的看个不停，像是要在付筱竹的脸上看出花来一样。
而唯有侯世达的目光则越来越亮，等闫三边讲完，就又一个接着一个的抛出问题道：“一个有28台主机的网络，子网掩码是多少位二进制？”
“32位。”
“TCP/ip协议和OSI协议的区别和联系？”
“TCP/IP协议没有表示层和会话层，TCP/IP的应用层对应OSI模型的高三层。”
“UDP协议是底基层协议？”
“第四层，应用层。”
……
侯世达和闫三边就这么一问一答，仿佛都没有发现席间的吃饭活动都已经停止，只剩下火锅咕嘟咕嘟的翻滚声了。这么一番问答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谈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火锅里的汤底都要烧干，发出嗤嗤的声音这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啪啪啪啪——
侯世达忍不住拍起手来，有些奇怪的向闫三边问答：“闫先生，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是一个保安吗？不会是哪个网络公司的CTO吧？”
闫三边竟然又恢复到了之前有些唯唯诺诺的猥琐模样，喏喏道：“我、我真的就是个保安，金运大厦又不远，我还能抽时间来看看小竹……”
“这怎么可能，以你的能力，能够轻松胜任任何一个公司的网络工程师职位吧？就是金运大厦里，我记得也有几家公司有这个岗位，月薪都是四五千块钱起步的。”
忍不住伸出手，哗哗的挠起了头皮，低下头干笑道：“我只有初中文化，哪家公司要我做网络工程师。我不是没试过，但连门都进不去……”
侯世达愣了愣，不由苦笑了一声。
都说文凭是块砖，没有文凭就算你才高八斗，在这个社会连显示的机会都没有。闫三边能以初中知识自学成才，这份毅力和才情更是动人。
“好，好啊！”侯世达情不自禁的拍了拍桌子，真诚的看着闫三边说道：“闫先生，我想请你来我们六耳软件公司就职，负责公司的硬件和网络系统架设、维护，月薪三千，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月薪三千？”
闫三边指着自己的鼻子咽了口口水，不可置信的问道。
“没错，基础工资三千，奖金、加班费和各种福利保险开支另算。我们六耳公司现在还很弱小，所以只能请你委屈一点了。”
“不委屈！不委屈！”闫三边几乎要跳起来，把手摆成了电风扇似的一道残影，连忙说道。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侯世达高兴的问道。
正如他刚才所说，若非是闫三边自己学历不过关，做任何一个中、小型互联网公司网络技术专员都没有问题。月薪七八千这都是往少了说的，如果是思科认证的高级网络工程师在外企找份工作，月薪一、两万跟玩的一样。没想到吃顿饭就捡到这么一个人才，还真是福星高照啊。
闫三边小心翼翼的看向身边的付筱竹，虚心的喊道：“小竹……”
付筱竹一脸骄傲的笑容，将早就准备好的第二杯茶塞进他的手里，翻了翻白眼然后忍不住笑道：“看着我干嘛，赶紧以茶代酒，敬大师兄一杯啊。”
“哦哦，我敬候总一杯。”
闫三边从付筱竹手里接过茶杯来，恭敬的向着侯世达举起来。
“别客气，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叫我外号大师兄吧。”侯世达受了他这一敬，端起自己的茶杯来一饮而尽。
这时服务员急匆匆的拎着汤壶跑过来，满嘴道歉的给锅里重新续满了汤汁。
滚烫的蒸汽重新在饭桌上冒了起来，只是此时众人看向闫三边的眼神却彻底的改变了。
“来来，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我们一起敬闫三边一杯！”
侯世达端起茶杯，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的纷纷自己的茶杯来，笑着向闫三边献出自己的祝福。六耳软件公司并不禁止办公室恋情，只要不干扰到工作效率就好。本来就有米糖糖和李九锋这一对情侣，接受一对新的倒也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吧。
“谢谢，谢谢大家！”
闫三边端起茶杯来，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杯到茶干。虽然喝下去的是茶，看他的表情却仿佛已经醉了。他真的没想到，只是一顿饭的时间，自己的人生就已经要被彻底改变了。工作过的人都知道，学历这块敲门砖，不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有同类工作经验，同样可以把学历抛开。侯世达今天给他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机会，而是把他引进了一个新的领域。
就算哪天他不在六耳公司工作了，拿着这里的工作经验，一样能够找到比保安好上无数倍的工作。
他眼中噙着泪，突然站起身来深深的向着侯世达、向着在座的所有人鞠了一躬，激动的说道：“谢谢，谢谢大家能够接纳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候总的期待，不会辜负大家的祝福……”
说到这里，闫三边再也忍不住，竟然真的呜呜呜的哭了出来。
七尺男儿，一介保安，能被付筱竹这样的女大学生垂青，心里怎么会没有压力？赚着微末的薪水，看着女朋友刚工作就比自己辛苦争取几年的岗位赚得多，怎么会没有压力？他不过和付筱竹相似的年纪，二十二、三岁一直做着这样毫无前途的工作，怎么会没有压力？
如今这种种感慨和压力，在他心里猛然崩溃，顿时化作严重断珠般的泪水。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侯世达的举手之劳，对他来说却不啻再造之恩。此时此刻，如果说付筱竹在他心里能排到第三位，那侯世达就确凿无疑的能排到第四位上。
“快起来，吃饭，咱们今天破例。”侯世达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服务员，上酒！”
“咱们不醉无归！”侯世达亲手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啤酒，高高举起大喊道。
“好好！不醉不归！”
众人也被这气氛感染，忍不住有些激动的欢腾起来。仿佛不禁是闫三边感觉到了新生，连他们也心灵中焕然一新般。
真正想要受到心灵的洗礼，其实并不需要去什么世界屋脊、什么尼泊尔。有些人如果想洗涤自己污秽的心灵，倒不如俯下身来关心一下自己身边的人。
第五十一章 酒醉
第五十一章酒醉
啪，一个玻璃酒杯装满了酒放在闫三边的面前。
刘晓静自己手里还端着两杯酒，二话不说直接一口闷掉了一杯。她把杯子倒过来，示意里面已经没有一滴酒，然后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闫三边对不起，我之前对你有偏见，说了不少过分的话。这杯酒就当我向你赔罪了，不知道你接不接受？”
刘晓静就算是赔礼道歉，竟然也显得有些豪气干云。
“接、接受，不不，刘小姐并没有说错什么，其实我确实配不上小竹。”
“嗯？”刘晓静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上，立眉道：“你是不是男人？看你技术上有两把刷子，怎么做人这么婆婆妈妈的！”
闫三边被刘晓静这一拍，差点一哆嗦坐在地上，尴尬的挠头笑了笑，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嘛，小竹可是帝邮的大学生，哪是我能比的。”
“你唯一配不上小猪猪的就只有这畏畏缩缩的样子！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站直！挺胸！你不是保安吗？像站岗似的那样，对！”
刘晓静手一伸，和闫三边碰了个杯，吱溜一口就又把手里第二杯酒给闷了下去。
“保持住，就这个状态！”
刘晓静连干两杯酒，脸上飞起两朵红晕，施施然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闫三边竟然真的就抱持着站岗的神情，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看的大家忍不住扑哧一起笑了起来。
就连付筱竹也抱着他的胳膊，哈哈笑做了一堆。
“来，大师兄，我敬你一杯。知道你平常不喝酒，今天你总不至于也不给面子吧？”
李九锋同样是端着两个酒杯走过来，一杯手拿着伸到了侯世达面前，含笑看着他说道：“大学快四年了，咱们俩的关系我觉得比室友还亲。别人四人间还能分出个远近亲疏来，我没得选，这辈子兄弟就是你了。既然做了兄弟，我就不会让你失望的。话我不多说了，都在酒里。”
侯世达站起身来，他不是不能喝酒，而是纯粹不喜欢喝酒。他觉得酒后的失态和痛苦，远远超过了酒精带来的快感，喝酒是个亏本买卖。
但是在有些时候，人们总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证明自己禁得起考验。比如说——喝酒。虽然能喝酒和人品好其实没什么逻辑关系，但管他呢？高兴就好，不是吗？
侯世达从李九锋手里接过酒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九妹，话我也不多说了，也是一句话。钱多钱少我不敢说，但一定不让你再活的那么辛苦。咱们兄弟，我不说什么看长远的。你给我一年时间，我让你实现自己的梦想，咱们只争朝夕！”
“好，那我就只争朝夕了！”
侯世达和李九锋重重的碰了一下酒杯，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我也来，我也来！”米糖糖不知道从哪里也冒了出来，手上端着酒杯和侯世达碰了一下，嘻嘻笑道：“大师兄以后发财了，可要给我加工资升职呀，我走上人生巅峰可全靠你了！”
“没问题，明年你看，咱们公司自己开个饭店，让同事们想吃什么随便吃！糖糖你能不能管好后勤，就是公司士气的决定性因素了！”
“那可说定啦！”米糖糖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兴奋的说道：“我得想想，开饭店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呀！”
“大师兄，还有我呢！”单常量也端酒杯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给侯世达满上，然后自顾自的碰了一下：“以前不知道咱们软件工程专业还有你这样的高手，这半个月我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不管怎么说，谢谢大师兄能拉着我做这一番事业。”
“我，我也来！”
……
六耳公司的众人轮圈的敬了侯世达一杯，然后就又开始互相碰杯起来。六耳公司聚餐的饭桌上难得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酒酣耳热起来。
“公司要是真开饭店随便吃，我就天天吃西餐牛排，那味道真好！可惜穷学生，吃过一次就要心疼一个月啊！”
“没问题，我给你请法国大厨师来做。天天吃牛排，吃不进去专门顾俩人往里塞！”
“哈哈哈哈——”
侯世达本身不爱喝酒，酒量自然就浅一些。先是陪了众人一圈，然后又是自由对战，现如今已经脸红脖子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哎，听说了吗？一班的王××被咱们拒绝了之后实习进了诺基亚，然后就在背后埋汰咱们识人不明！”
“呸！诺基亚？我跟你说，不出五年他必然要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后悔？为什么？诺基亚可是世界第一的手机厂商，怎么看这份工作都美的很啊。”
“我的话放在这里了，明年，诺基亚的手机就会落伍！不，应该说全世界所有现在的手机都会落伍。五年时间，足够手机行业重新洗牌了。”
“那又如何？反正没有咱们中国的事情，换个跨国企业来吸我们的血而已。”
“嘿，那你可说错了。我告诉你，不用十年中国经济就能超过RB成为世界第二，美国人欠咱们一屁股债！”
“吹牛吧，中国能当美国的债主？还超过RB，超过德国都不可能。没停经济学家们说吗？中国经济明年就要崩溃了！”
“中国经济哪年不是从崩溃中走向崩溃？信经济学家们的话，还不如信五道口是宇宙中心呢。”
“五道口是宇宙中心？哈哈哈哈！”
包间里众人一阵阵热闹的笑声肆意的挥洒着，这就是属于年轻人的聚会。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哪怕你是什么老板、经理，一样可以勾肩搭背，不用绞尽脑汁的奉承附和，三观不正照样喷你个口水临头。
而同样如果一语中的，也会迎来毫不造作的满堂喝彩。
侯世达晕晕乎乎的想到，究竟有多久没有经历过这么放松的酒局了？哪怕是曾经历过同样放松酒局的那群人聚在一起，也再也找不回来当初的那种感觉和气氛了。
这就是走上社会不可避免付出的代价吧。
相信再过五年十年，哪怕仍然还是这些人，还是这间屋子这些食物，哪怕能还原每一个细节，却也无法还原人心。
侯世达今天也真的是决定彻底的放纵一次了，不论是谁都酒到杯干从不拒绝，更主动拉着别人敬来敬去。
到最后他究竟是如何结束这次聚会的，记忆仿佛从某个阶段消失了一样，突然之间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水——”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他嘴里流入，侯世达**的大口吞咽着，以缓解酒后带来的食道干渴灼烧。
一条温热的毛巾盖在他的脸上，帮他小心仔细的将脸上的皮肤润湿又擦干净了所有的汗液油腻。
直到此时，侯世达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照顾自己的人是谁。
“老、老师？我在哪？”
侯世达惊坐起来，四下张望了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布置简单的卧室里。单看摆设倒是看不出这是哪里，但闻着身下躺着的床品上幽幽的气息，显然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卧室。而再结合房间的布局和一些特点，很简单便能推理出来，这就是帝邮讲师的宿舍吧？
虞美人见到侯世达醒来，微微一笑道：“学校门锁了，你醉的太厉害回不去，我就把你带回来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喝口水？”
“谢谢老师。”侯世达哑着嗓子，从她手里端过来水杯，咕嘟咕嘟的一口饮光，这才感觉精神好了不少。
“我还是回学校吧，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侯世达挣扎着做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计现在应该还不到宿舍楼大爷睡觉的时候。说上两句好话求求人，说不定就能进去了。
然而当他脚下地刚想站起身来，却脑袋里猛的穿来一阵眩晕。侯世达捂着头，顿时又坐回了床上。
“哎，别着急。”虞美人轻轻的扶着侯世达，关切的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心的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生病了？你也是，一个学生还要喝那么多酒。”
“我没事，可能是起的急了点。”侯世达强露出一个笑容，给虞美人安心。
她摸了侯世达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见他的体温确实不高这才放下心来。推着肩膀将侯世达按在床上，无奈的说道：“好了，一天晚上不回去也没什么，今天你就先在这边休息吧。”
“那怎么行，虞老师你呢？”
“我去和其他老师借住一晚，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虞美人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被子，放在床上说道：“你晚上就盖这个，放心，我自己用的，很干净。”
“我可以去住宾馆，这太麻烦老师了。”
“行了，既然叫我一声老师，就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
虞美人露出认真的表情，拉开房门二话不说就要向外走去。然后站在门口确认了一下侯世达的情况，这才轻轻的合上了门。
侯世达倒在柔软的床上，枕头传来阵阵幽香，却发现自己的困意竟然已经不翼而飞了。
第五十二章 付出
第五十二章付出
九月在众人的忙碌与最后的狂欢之中过去，侯世达将六耳公司的所有人都放了假，之后就到了十一国庆节这天了。
轮船的汽笛声低沉而悠扬，迎着海风站在甲板上，耳边是海鸥的叫声和哗哗的海浪。十月的海风虽然清爽，但吹的久了还是会让人感到不适。
侯世达手上拿了一条丝巾，仔细的系在安然的脖子上，将她宛若天鹅般的美丽颈子遮了起来。
侯世达有些的问道：“然然，我这次用不用去你家拜访一下？毕竟是去的大港，过家门不入不太好吧？”
他的语气有些迟疑和担心，俩人确定关系也还没有多久，一下就进展到这个阶段似乎快了点。侯世达不想给安然制造压力，如果能在毕业后两三年内结婚，他就已经非常满意了，现在就奢求进入她的家庭生活并不合适。
但人情和计划又不相同，安然的家在大港，侯世达来大港不去拜访一下，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可如果去拜访，是以什么身份？以普通同学身份、交情深厚的朋友身份，还是直接以男朋友身份拜访？
这一切，都还要看安然的态度决定。她如果决定公开恋情，侯世达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立刻带她回家认门都行。可两人毕竟刚刚开始，如果选择向家里隐瞒恋情，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谁知道这段感情能不能稳定下来呢？
安然当然也知道侯世达这句问话背后的含义，她摸着丝巾想了想，咬着嘴唇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想，就不用去我家了吧。我不是不欢迎你去，只不过这个时候不太合适……”
她父亲是个大港招商局的小领导，家里多多少少风气有些保守。虽然不反对自己在大学谈恋爱，但带回家所代表的含义就大不相同了。至于让侯世达以其他的身份登门，安然又觉得太过委屈了他。
两人毕竟才认识半个多月，安然现在心里虽然喜欢着侯世达，却也不敢说这段感情就一定能坚持下去。她虽然对自己和侯世达都有信心，可毕竟还不到能够十拿九稳的时候。
侯世达虽然有些失望，但心里其实还是喜忧参半的。虽然他的地位还不是那么牢固，但安然对感情的慎重态度，还是让他安心不少。
“不用太放在心上，我明白。”侯世达给了安然一个理解的笑容，抿了抿嘴，坚定的说道：“放心吧，我会让这个合适的时机尽快到来的。”
“先生、女士，你们的餐点准备好了，请问现在用餐吗？”
穿着深蓝色马甲和白衬衫的女服务生款款的走过来，微微鞠躬、以标准的礼仪向侯世达和安然问道。
侯世达看了看安然，他们俩已经出来有段时间了。海风虽然惬意，但并不适合总吹。他见安然脸上的皮肤已经有些风吹的发红，点点头拉着安然转身向着餐厅里走去。
旅行家号是一艘年龄还很新的客轮，和火车或者飞机本身单纯的运输工具身份不同，现代人选择轮船出行本身就有享受旅途游玩放松的目的。
旅行家号客轮在2006年才投入使用，甲板上建筑有四层、排水量8000吨，能够同时乘坐1400多人，是一艘相当注重“用户体验”的轮船。
侯世达和安然并没有进入一层的大众餐厅用餐，反而是跟着服务生直接上了三楼的贵宾餐厅。这倒不是俩人一定要享受这种差别待遇，而是当初风无忌让人送来的就是两张贵宾级的船票。
他们的船舱被安排在二层位置最好的海景间，吃饭也有早就已经预留出来的贵宾餐厅包间。像这种有游轮性质的客轮，在服务上可是一点也不输给岸上的服务业。
甚至如果单就服务水平来说，旅行家号上的服务生水平甚至比一般宾馆的还要好。
轮船的票价比飞机票甚至还贵，旅途时间则比火车还长。有这样的性价比在，再不从服务上做出点特色来，岂不是要顾客全都跑光。
船上的东西有些贵，侯世达和安然只是要了些简单的家常菜。一个地三鲜和糖醋排骨，再加上一个香菇油麦菜和一碗紫菜蛋花汤，三菜一汤的配置轻轻松松就上了百元。
此时饭菜已经被精致的摆放着包间的餐桌上，侯世达和安然落座之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嗯，你尝尝这个，这里的糖醋排骨竟然做的不错！”
侯世达夹了一块肋条排骨放在安然的碗里，红油锃亮的排骨上面撒着点点芝麻粒，看起来确实很让人有食欲。
安然咬了一口，目光明亮的点了点头，眼睛笑的眯了起来，口齿不清的说道：“嗯，真的很好吃！”
侯世达又给安然多夹了几块排骨，然后又盛了一碗汤给她预备着：“好吃就多吃点，排骨容易腻，喝点紫菜汤去油的。”
“好啦，你也吃——”
安然夹起一块自己碗里卖相最好的排骨，直接塞到了侯世达的嘴里。看到他被吃的满嘴是油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这一顿饭俩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幸亏是在包间里，不然真不知道要对围观的“单身狗”造成多少的伤害。
磨磨蹭蹭的吃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把饭菜都消灭干净了。三道菜一盆汤，当他们吃完再看，都要怀疑自己是怎么完成这份丰功伟业的。
侯世达勉强站起身来，推开包间的门喊了声结账，很快服务生就拿着账单走了进来。
“先生您好，您的消费一共是一百四十五元，请问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现金。”
“刷卡。”
“哎？”
服务生看着同时发声的侯世达和安然，有些不明所以来。这一男一女明显就是一对情侣，正常情况下肯定都是男人买单吧？所以他进来之后根本没询问安然，直接就向侯世达要求结账。
侯世达转过头去奇怪的看向安然，却不想她真的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信用卡，放在桌子上向服务生推了过去。
“你请我坐船，我请你吃饭不好么。”安然自然而然的向着侯世达解释道。
“不用了，船票也没有多少钱。何况船票也不是我买的，都是别人送的而已。”侯世达没想到，安然竟然会拿出这么一个理由来。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吗？逛街、吃饭男人掏钱很正常吧。
“这不一样。”安然还是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亲爱的，我知道你很大方。不过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呃——”侯世达看了看安然的表情，只好点头收起了自己的钱包。
直到等服务生走出去了，侯世达这才说道：“抱歉，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不是这回事，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安然摇摇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看侯世达委屈的样子，真让人有种负罪感。明明是男人绅士的抢着结账，结果怎么就被拒绝了呢？如果不是之前没有吵架，侯世达甚至要怀疑她是在生自己的气了。
“我不是想要计较谁在这段感情里花了多少钱，也不是说你请我我就要还回去。”安然竟然主动的拉起了侯世达的手，解释道：“但是我不希望在这段感情里，只有你一个人付出。我没有你那么厉害，能赚那么多钱。但请你吃一顿饭的能力还是有的，所以我请了，就是这么简单。”
侯世达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了自己激动的心情。他并不是情场上的初哥，他熟悉在社会里男女相处的模式。
万事万物并非孤立，安然这么做其实也是在表明心意。她拒绝了侯世达登门拜访的提议，所以要这样做一件事，表达清楚自己的态度。
她并非只是请侯世达吃了一顿饭，而是在表达一种愿意和他发展一段稳定感情的态度。只要有这个态度在，他就不用那么急切。
侯世达未来的几任女朋友，一直以来并没有那种让他爱到灵魂深处的感觉，总是觉得和她们之间差了一些什么。
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过来。
安然书里的精神其实早就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这就是文学的魔力。他会不自觉的把书里女人的形象，和他身边的女人对比。
当然并非是说她们不够好，但总归是和他不够契合。侯世达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心里一直都爱着一个人，这个人或许就是安然。
这个或许，便是她的内涵，是她丰富而独立的内心。能够重新遇到她，能够得到她的垂青，这应该是侯世达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了吧？
“我不希望在这段感情里，只有你一个人付出。”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侯世达确信，自己这次真的没有爱错。这个女人的内心和灵魂是如此的骄傲，能够获得她的认可，倒是比事业成功更让他拥有成就感。
有女朋友如此，男朋友复何求？这个女人，值得他去爱。
第五十三章 接站
第五十三章接站
旅行家号游轮顺利到港，侯世达和安然就在出站口分别了。安然这边肯定会有亲人来接，侯世达只好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向闸口外面走去。
离着闸口接站的人群还远，侯世达就看到一个大大的牌子被人高高的举着，上面“侯世达”三个大字，可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个风无忌……”
侯世达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对风无忌这大肆铺张的性格感到无奈。
当初他只是说想订两张从大沽到大港的船票，谁想风无忌就让人送来了两张旅行家号的贵宾票。而这次接站最后也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不是他的本意。单看周围人都在好奇这个“侯世达”是谁，他就感觉自己变成了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般。
不过即使如此，人家毕竟也是一片好意，侯世达当然不可能不识抬举。他拉着行李向牌子的方向走去，就见一个穿着淡蓝色工厂工作服的人举着牌子，而他的身边则站着两个穿着白衬衫、蓝裤子明显更像办公室文员的人。
三个人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目光纷纷从侯世达的身上一扫而过。
“我是侯世达，你们谁是风无忌？”
侯世达站到举牌的工作服男人跟前，在三人面上扫视了一遍，想认出罗汉堂内堂网名“勇者”的风无忌来。
“你是侯世达？”举牌的小伙子穿了一身有些破旧的工作服，脸上留着短短的胡茬，看着侯世达有些怀疑的反问道。
“我就是侯世达，要不你看一眼我的身份证？”
“嗨，你等一下。”工作服男人拍了旁边的白衬衫一下，喊道：“丁翻译，这个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侯世达？”
被叫做丁翻译的男人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侯世达一番，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侯世达？”
“我是侯世达啊，不信你们看身份证……”
侯世达心里也有些不快，这风无忌不说自己堂堂总工么，怎么这边三个人哪个也不像。如果是风无忌的话，应该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才对。
“去去，一边去。你知道我们要找的是哪个侯世达？看你还是一个小孩，别耽误我们办正事。”
好么，这位丁翻译看起来像是把侯世达当成同名捣乱的人了。
“我真是侯世达，我说你们三个谁是风无忌？如果不是接我的，那我可就走啦！”侯世达被人问了两遍也不是没有脾气，干脆威胁撂挑子来。
“你知道风总工？”丁翻译总算认真了起来，可还是心中有些怀疑。按照风无忌的描述，这个侯世达是大港风信自动化设备制造公司，请来解决一个相当关键技术难题的专家。
但就像侯世达看他们不像风无忌一样，怎么看不过二十岁出头的侯世达也不像一个专家啊！
“你的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你确定请你来的那个人叫风无忌。”
“没错，就叫风无忌！”侯世达有些不耐烦了，丁翻译的态度已经有些侮辱人了。若非知道他不是此行正主，说不定侯世达真的要拂袖而去。
话是这么说，但侯世达还是看在同为罗汉堂内堂成员的面子上，准备再给风无忌一个机会。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让丁翻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这才重新还给了他。
“这个风无忌搞什么鬼，说请什么专家，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小孩吗！”丁翻译指了指工作服男人，不耐烦的说道：“小刘，给风总工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风无忌捂着肚子从码头客运站外的公共厕所里“爬”了出来。正所谓九月膏满、十月蟹肥，九十月相交之时的螃蟹最是美味。大港又是著名的海港城市，时令海鲜的名气响彻渤海圈，大螃蟹自然是必不可少了。
正巧昨天风信的老总送了公司高管每人四只一斤半重的极品飞蟹，别人都是拖家带口、阖家欢乐的品尝美味，偏偏风无忌孑然一身又是个嘴馋的吃货，一晚上连着消灭了三支螃蟹才收手。
可螃蟹这东西到底性凉不能多吃，这不是今天他从一早就肚子里闹起了翻天覆地的革命。
这不是连马上要接站的时机，他也只能留在厕所里耽误了时间。
就在他刚刚走出厕所，这边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接听了两声，顾不得腿软体虚，连忙玩命的飞奔了起来。
呼呼呼呼——
“侯世达？我是风无忌。”
风无忌一眼就认出了侯世达，嘴里喘着粗气不住的呼吸着，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
“我是侯世达，要看我的身份证吗？”
侯世达上下打量着风无忌，这和他的想象“风信公司软件总工程师”的样子可有些不太一样。在他想来，风无忌大概应该是三十多岁或者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气质儒雅温润，胸有诗书气自华嘛。堂堂总工程师级别的高工，总该有些上位领导的样子。
可谁知道他的猜想只猜对了一半，风无忌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这个是真的。但什么所谓的儒雅温润，则干脆丝毫不见。
实际上，以侯世达的目测，这位网名“勇者”的风无忌，体重大概应该能超过220斤——谁见过胖成球形的温润儒雅啊！
不过这也能很好的解释他为何网名叫“勇者”了，就这个身材，当一名出色的MT绝对是没有问题。
风无忌总算是平复了呼吸，然后便迫不及待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罐，拧开之后倒出了几个五颜六色药片一样的东西扔进自己的嘴里。
侯世达眼尖，隐约在他的手指缝里看清了罐子上的商标。M&M的朱古力豆？怪不得他这么胖，这种高热量食物竟然会随身携带！
“不用，不用。”风无忌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笑道：“我刚才有点事离开了一会儿，让侯先生就等了，咱们边走边说吧。”
“也好。”侯世达拉起自己的行李箱，跟在风无忌身后向客运出口走去。
“哎，这怎么能让侯先生来。”风无忌见到侯世达手上的行李箱，指了指工作服男人说道：“刘师傅啊，帮忙拿下行礼吧，侯先生做了几个小时的船，可别让他累到了。”
“好，这位……侯先生，东西我来拿吧。”工作服男人笑了笑，伸手就要去帮侯世达拿行礼，却不想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
丁翻译一只手挡在工作服男人身前，皱眉道：“我说风总工你没搞错吗？你说的关键技术专家，就是他？”
风无忌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没错啊！侯先生在图形信息识别技术上很有一手，是国内不可多得的软件人才！”
“どうしたの？”
一串日文从丁翻译身边的另一个白衬衫嘴里冒出来，他这才发现身边竟然多了两个人，而且看起来一行人的目标人物也已经到来。
“この事は……”
丁翻译听到这句日语，连忙转回身恭敬的低头叽里咕噜的说了起来。他说了半天，这说日语的男人用眼睛不住的打量侯世达，果然神情间满是掩饰不住的怀疑之色。
“泉田先生问风总工你，我们此行的目标就是这位侯先生吗？”丁翻译两个白衬衫说完一段话，又转过来看向风无忌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侯世达。”风无忌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他的年纪这么小，在RB甚至连正式工作都没有，真的能提高你们的设备自动化程度？”
“泉田先生不用怀疑，他绝对有这个能力。”
风无忌想着，如果侯世达的技术真能应用到目前项目的机器人系统上，整条生产线的自动化率提高30%都是最保守的估计吧。以他在坝娘软件上展现出来的图像识别技术，应付规律性更强的工业生产线简直轻而易举。
“好吧，我最后要提醒风总工。”丁翻译咳嗽了一下，认真的说道：“如果整个项目不能按时保质完成，风信公司将再也无法得到丰田公司的订单。泉田先生的时间很宝贵，就不在这里浪费了，请允许我们告辞。”
说完丁翻译根本不等风无忌回话，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泉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嘿——”
风无忌看着一骑绝尘而去的俩人，忍不住吸了口气，随即却气馁的呼了出来。
“给侯先生看笑话了，都是我的工作没做到位，抱歉抱歉。”
“风总工不用这么说，我是来工作的，不会让个人情绪影响到工作质量。”
“我不是这个意思……”风无忌无奈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工作服男人，点头道：“行了刘师傅，这就剩咱们自己人了，走吧。”
风无忌和刘师傅俩人沉默着低垂着头，显然对丁翻译和那个叫泉田的RB人给打击到了。
也是，这种当面拂袖而去的态度，未免就有些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丰田吗？”侯世达摸着下巴，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丰田来用这套程序的话，效果恐怕不止是会增加30%吧？
第五十四章 识别
第五十四章识别
侯世达并没有因为别人的无礼行为迁怒于风无忌，事情很显然，并非是他制造了这个局面。
丰田应该就是风信这次项目的委托方，听说风信这边找到人解决一直困扰他们的技术难题，甲方想要见见请的是什么人很正常。
只是丰田的人认为能够被风信请来的人物，怎么说也应该是业界前辈或者久负盛名，这种人年纪、气质和举止，肯定和侯世达靠不上边。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RB人扔点脸色，实在没必要因此影响了侯世达和风无忌的关系。
毕竟风无忌本人来说，还是很尊重他的。
风无忌见侯世达脸色并没有什么怒色，于是边走边说道：“侯先生，风信为你在希尔顿酒店订了房间，先去休息一下吧？咱们明天开始工作，你看怎么样？”
侯世达想了想，摇头道：“路上还好，我现在感觉精神不错，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吧？”
开玩笑，就算侯世达是挤着绿皮车过来的，也要赶快开始工作！别忘了，安然家就在大港，早一日完成工作，就多一天和她相处的时间啊！
风无忌愣了一下，没想到侯世达的工作态度竟然这么积极，略微一点头，然后就拿出电话开始安排了下去。
侯世达的行李自然有刘师傅送去酒店那边，码头客运出口外面，风信派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过来，侯世达和风无忌两个人则干脆直接奔赴工作现场。
准确的说，侯世达做的这个工作应该是外包性质。风信是项目的总承包方，整个丰田生产线系统都是由其设计、制造。只是在控制软件部分有一些问题，不能自行完成这才找到了他。
侯世达需要完成的工作并不复杂，风信给出程序接口、出口和各项参数，对程序功能提出要求，并不需要将整个系统的情况都介绍给他。
而侯世达完成的也是这种模块化的工作，这段程序不仅可以用在风信这一家设备上面，其他任何有类似要求的项目也都可以使用这种模块。
在国际软件外包市场上，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印度的软件外包之所以如此发达，正是得益于软件设计模块化的思想。
但相应的，既然是模块化、通用化，当然就有一些参数就必须根据生产线的具体情况，进行测量和调试才行。
侯世达这次到大港，主要就是根据生产线的实际情况，对自己手里的模糊控制模块进行调试。
如今既然要提前开始工作，当然就是要在丰田的生产线上进行实地测量了。
风无忌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就出了大港市，足足行使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抵达了丰田的大港配件厂。
这是丰田在国内设立的一个电动机生产厂，专门负责丰田汽车的电机制造。其生产出来的电机不仅供应丰田自己，甚至占领了国内车用电机市场的30%。
汽车行驶在面积庞大的厂区里甚至显得有些肃静，这里并没有寻常厂区那种生产工作产生的巨大噪音。环境的布置和厂区设计，也足见RB人那种严谨的风格。
风无忌的车停到了一栋大约有五米高的钢结构厂房外面，这才隐隐约约的传来生产设备运转的声音。
直到从一扇小门走进车间内，机加工那种嗡嗡的声音才完全展现出来。偌大的车间里，整齐的规划摆放着一条条的生产线。机器轰鸣之中，一个个生产工人正站在生产线前不断的忙碌着。
“这里是丰田电机的焊接车间，我们风信为奉天新松公司设计的焊接机械臂控制系统，目前面临着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风无忌带着侯世达来到一处单独隔离开的区域，这里摆着一段流水线和一排橘红色的机械臂，显然是为了配合风信的技术开发而单独设立的一段测试场景。
风无忌从流水线的尽头拿起一个不知是作何用处的零件，将一段焊缝指给他看说道：“这是我们焊接机械臂做出的产品，你看这里、这里和这里——”
侯世达探头看过去，仔细的在风无忌指出的位置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几个位置的焊点显然都不怎么平顺规整，有的是因为零件的形状特殊、有的可能是意外造成的缺焊漏焊。
这些缺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能用肉眼进行观察。
“我们的机械臂也配有视觉分析系统，说来惭愧，这还是丰田在八十年代使用的技术。但是这个系统也只能完成连贯性的初级分析，比如检测生产线产品数量，大致判断产品种类这些粗糙的辅助功能。”
风无忌长叹一声，摇头道：“面对这种产品上的细节问题，我们的系统就无能为力了。”
说到这里，他希冀的看向侯世达，希望他真的能给自己带来一份惊喜。如果能够突破焊接机械臂的成品率，不仅可以大幅度降低检测工人使用的数量，还能降低产品成本、提高产品质量，这一出一进，形成的竞争优势可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真的能够像侯世达在坝娘软件里用的技术那样，软件能够准确的对某些特殊模式进行识别，那风信的工业控制技术可就第一次走到世界前列了！
侯世达笑笑，他对工控技术说实话也没有什么把握。好在不是让他设计整个系统，而是纯粹的外包项目，只要他完成具体的软件工作就行了。
其实这个功能说来很简单，就是找到图像上具体的焊接缺陷位置，然后根据双镜成像的位置差计算出缺陷的空间坐标——就是类似于人类双眼能够进行空间定位一样，两眼看见的景物是不同的，而这些不同在经过人脑处理之后就形成了景深的效果。
侯世达负责的程序就是这样的一个“简单”功能，至于说这组坐标传给其他程序模块之后要怎么处理，那就是风信负责的工作了。
“我来看看吧，究竟能不能实现你们的要求，还要经过调试才知道。”侯世达没有把话说满，但手上的工作却没有停下来。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部笔记本，然后在风无忌的指导下将其和一部机械臂连接了起来。
风无忌兴致勃勃的看着侯世达，准备从他操作的过程中最好多少学到点什么。哪怕是不能接触源代码，起码可以了解一下实现的原理吧？
不仅是他，几乎所有懂行的人都会对坝娘是如何实现图像识别的方法感兴趣的。任凭所有人想破了脑袋，现在就连个基本思路都还没有。
在这些程序员们看来，侯世达这个软件简直就是魔法，已经超过了他们所认知的技术范围。
风无忌如今能够看到侯世达的秘密，怎么可能不好奇？
就见侯世达利落的打开电脑，然后连通了机械臂的视频输入程序。两张略微有些不同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上，这应该就是机械臂的两个镜头拍摄的视频了。能够显示这两幅画面，说明他的电脑已经与机械臂的程序顺利连接了起来。
“请风总工把生产线开动起来吧，将有缺陷需要补焊的零件放到工作台上。”
“哦，好！”
风无忌手脚麻利的选了一个缺陷比较明显的零件，放到了工作台上，然后在控制面板上操作了一下，启动了机械臂。
做完这些工作，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侯世达的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准备怎么做。
侯世达当然不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也没有阻止，直接在自己的电脑上操作了起来。
只见他执行了一个大概只有70多K的小程序，然后用鼠标在图像上点了几下，就点头说道：“好了，麻烦风总工再换一个零件。”
风无忌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的问道：“侯先生这就可以了？”
“可以了，我需要增加采样的样本数量，请你多放一些零件上去吧。”
“好、好吧。”
于是就见风无忌这边搬了一个零件上去，然后侯世达在屏幕上用鼠标点击几下，接着就让他再换一个零件。
风无忌不知道侯世达在做什么，侯世达却在不断的注意着屏幕下方的一个小进度条。人工智能在图像识别上有两种思路，一种是由人去教程序怎么做，对人的行为进行分析之后软件才能学会对某种模式的识别。而另一种则是没有人来教程序如何识别，通过算法对特定模式进行识别。
侯世达如今在做的，其实就是教程序如何识别零件上有缺陷的焊点。只要计算机搜集到足够多的样本，就能建立起对焊点的识别模型。
然后把这个模型的数据填入已经写好的程序里，整个工作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就在侯世达电脑下面的进度条堪堪到达90%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穿了过来。
丁翻译趾高气昂的站在侯世达和风无忌面前，假意咳嗽了一声说道：“风总工，泉田先生让我问你，风信是不是可以把这块区域腾出来了？”
第五十五章 有把握
第五十五章有把握
风无忌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向丁翻译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腾地方？腾到哪里去？”
这里是丰田电机正在建设的一条备用生产线，没有了这条生产线风无忌要上哪里去试验系统是否能够符合实际应用的需求？
“泉田先生认为风信公司无法完成这个项目，因此已经向新松公司建议使用RBAXELL公司的产品了。”
风无忌脸色一变，皱眉道：“我们是有合同在的，就算是泉田先生也没有权力终止风信的业务行为……”
“但前提是风信有完成业务的能力。”丁翻译耸了耸肩，状似无奈的说道：“不过显然，你们把这个希望竟然寄托在——”
丁翻译用眼睛瞟了瞟侯世达，撇撇嘴接着说道：“这么一个嘴上没毛的学生身上，这明显就是不打算完成业务了吧？”
“侯先生是很有能力的软件天才……”
风无忌想解释两句侯世达的技术水平，突然想到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一个翻译而已，于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我和你说不清，你去请泉田先生来，我要当面向他解释。”
“泉田先生正在参加一个会议，已经全权委托我和你们沟通……”
“你有什么权限处理这种事情？一个翻译而已，让你去就去！你知道这单合同涉及多少资金，动员了多少人力？张嘴就全权，凭你？”
风无忌真要发怒起来，不得不说堂堂上市公司总工的怒火，真不是丁翻译能够承受的。
他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不管怎么说，风无忌有一句话说的对，他不过是一个翻译而已。
泉田所谓的全权授权，不过是让他来通知风信的试验场地挪地方，而不是让他做主结束合同。这样重大的责任，就算泉田敢给他授权，他也不敢承担起来！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情，他这点小身板根本就承受不起。
“呸，RB人的一条狗而已，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风无忌看着丁翻译出了车间，这才恨恨的哼了一声，看来过往可没少受气。他转过身来，看着正在电脑前调整参数的侯世达，心中却也有些担心不已。
罗汉堂内堂的成员当然值得信任，但这次的项目尝试毕竟要试用从来没有实用过的技术，是否真的能如风无忌猜测的那样，把图像识别的技术也应用在工业制造上面？
说实话，他心里可是没有多少把握。而风信公司能否拿下新松的订单，成功开拓出一个新的市场，就全看这个还没走出校园的年轻人了。
“侯先生，我们继续？”风无忌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
“继续吧。”侯世达笑笑，他不是看不出来风无忌眼里的担忧，但千言万语也不如事实更能说明问题。
现在风信也是骑虎难下，已经替侯世达惹上了中动软件那边的麻烦，如果因为一点风言风语的偏见就取消了这个项目，结果岂不是两头不落好，最后变成鸡飞蛋打的局面？
所以风无忌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把有缺陷的零件一个个的往工作台上搬动。
侯世达仍然不紧不慢的用鼠标在屏幕上点上几下，然后就让他再另换一个零件。
就这样两人一声不吭的继续工作着，过了没有十几分钟，一阵脚步声突然在两人前面停了下来。
“风总工，泉田先生来了。”丁翻译阴沉着脸，果然身前站着的便是侯世达之前在码头客运出口见过的那个RB人。
“泉田先生，你要介入我们风信和新松的合同执行吗？”风无忌认真的看着泉田问道。
丁翻译将他的话转成日语，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之后，泉田又满脸不耐烦的的说了一堆。
“泉田先生认为风信公司没有执行项目的能力，为了新松公司不至于耽误工厂的系统升级，已经建议了新松公司结束和风信的合作。”
风无忌听不懂日语，也不知道丁翻译是否真的完全翻译了双方的对话，只得无奈的说道：“我们的合作是有合同保证的，泉田不可能要求新松直接推翻合同。”
“泉田先生说他只是建议新松公司这么做，但这次项目的工期进度将直接关系到，接下来丰田在双木省汽车组装厂扩建的订单。”
风无忌听到这里，不由得粗粗吸了一口气！如果丰田扩建双木省的组装厂，那将涉及到甚至几亿的机械臂订单。相信新松为了争取这个订单，一定会在任何细节都付出最大的努力。
以泉田在中国区的地位，未必能够影响这么大的决策，但绝对能够给新松添不少麻烦。为了解决这点麻烦，放弃风信并非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泉田先生，我们风信有信心完成这个项目。侯先生是中国非常杰出的程序员，他在模糊控制领域有很深入的研究，图像识别技术在中国、不，在世界更是独具一格。我们风信也不可能拿自己的项目开玩笑，必然是经过慎重考虑才这么做的！”
丁翻译皱皱眉，看起来对风无忌的辩解非常不满，但还是吐出了一段日文说给泉田听。
“对不起，风总工。泉田先生说，他不认为中国有比RBAXELL公司更好的技术。”丁翻译状似遗憾的摇了摇头。
风无忌咬咬牙，继续说道：“RBAXELL公司的嵌入式系统确实不错，但说实话和我们风信的系统相比并没有绝对的优势。为了开发这款机械臂系统，我们风信公司和大港风信软件学院以及新松公司动员了超过300名教授和工程师，整个项目支出超过1000万。你知道你这么不负责任的言论，会对我们造成多少损失吗？”
“风总工，我想泉田先生说的已经很明白了。AXELL公司是RB知名的嵌入式系统公司，产品在世界范围内都享有盛誉，你说风信的技术不比他们差，这是在开玩笑吗？”
“丁翻译！你还是不是中国人？”风无忌怒视着他，怒火不可遏止。
“我，我怎么不是了……”
丁翻译被风无忌的喊声震慑，踹踹的说道。
“那你就把我的话，原原本本、一丝不改的翻译给泉田，现在！”
丁翻译看着风无忌要吃人的眼光，咽了口唾沫，最终低下了头将他的话翻译给了泉田。
然而不成想，泉田听完风无忌的翻译之后，竟然磕磕绊绊的用中文说了两个字：“不、行。”，然后又是叽里咕噜的一大堆日语。
丁翻译听完他的话，脸上顿时恢复了神采，趾高气昂道：“风总工，泉田先生说的很明白了。AXELL公司的系统是经过无数现实考验的，你们想找一个这样的年轻人就超过世界知名的嵌入式系统开发商，这不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既然你们这么不负责任，为什么要泉田先生去考虑你们付出了多少？”
“应为わかりましだ，私たちは事実で話……”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风无忌回头看过去，竟然是侯世达坐在电脑前面，端着笑容吐出了这段日语。
侯世达对日语只能说是勉强掌握，国内软件行业对日外包和代工的业务不少。他在做项目经理的时候，经常需要和RB客户交流，也逐渐的锻炼出一点二把刀日语对话水平来。
要说风无忌作为风信公司的软件总工程师，倒也没必要对一个会日语的人有多么惊讶。不过在这个时候，侯世达敢于出来给他托场子，这就殊为难得了。
说白了，侯世达已经在坝娘软件上拿到了风信的支持，并不需要一定把项目做成，事情黄了这是风信自己的问题。风信不会因为爆出侯世达的身份来，然后就获得中动软件的谅解。而且风无忌这样做的话，他在罗汉堂内堂里、乃至整个精英程序员的圈子里，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他能站出来，说明他并不只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份生意，尽到自己的义务就行了。而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事情来做，希望全始全终、尽善尽美。不说别的，仅次一点就已经足以说明一个人的品质如何。
起码在责任感上，侯世达是一个认真负责并且积极主动的人。风无忌虽然是做技术岗位工作的，但这么多年下来、爬到这样的高层位置上，怎么可能一点看人的能力都没有？
风无忌大概能听懂侯世达前面两句话，应该是说：我知道了，我们就让事实说话吧……
果然，泉田听完他的话之后，一脸严肃的迈步走了过来。他站在侯世达的身后看向电脑屏幕，然后就见侯世达向风无忌点了点头，说道：“风总工，麻烦你把整条生产线都开动起来，我想我们可以进行试生产了。”
风无忌眼神一亮，有些期待的问道：“有把握？”
侯世达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有把握。”
第五十六章 日语很不错
第五十六章日语很不错
生产线发出平滑而细腻的嗡嗡声运转了起来，没有经过加工的零件从生产线的一段传输过来，经过一道道机械臂的焊接，最终来到了侯世达控制的这道机械臂操作范围内。
只见侯世达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两个图像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着传送带上的零件。几个明显的焊接缺陷出现在零件上，显得是那么的刺眼和格格不入。
泉田有些漫不经心的站在侯世达的身后，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屏幕，结果立刻眼睛就离不开了！
屏幕上，零件已经从画面边缘出现在了屏幕上，紧接着侯世达电脑屏幕上的两个画面上，就同时出现了几个黄色的小点。
这些小黄点无一不是出现在焊接的缺陷位置，如果两张图合并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已经覆盖了整个零件的所有缺焊位置。
泉田本身就是一个技术行家，要不然也不会负责整个生产线升级的工作。只要看一眼这两张图的区别，立刻就意识到双图成像之后可以计算出缺焊位置的空间坐标！
果然，在侯世达打开窗口的旁边，一组组三维坐标开始刷新出来。而生产线上的机械臂像是人一样，竟然能够分辨出需要补焊的位置，然后动作迅速利落的将焊条点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里，整个机械臂就已经完成了整个操作。
有的时候侯世达对这种机械制造的过程，也有种特别着迷的美感。这些大块头的机械臂，仿佛完全无视物理定律一般，说停就停、说动就动，根本没有惯性的问题。停的不见勉强，动的不见加速，这种违背常识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去探究它背后究竟是什么原理。
这其实是步进电机和伺服电机的功劳，它们能够在不超载的情况下无视负载，电机的转速、停止的位置只取决于脉冲信号的频率和脉冲数。这种能够精确移动的电机，就是现代社会精密制造的基石。可以说现在整个人类社会的生产，都建立在这种电机的技术之上。
对它的软件操作，就是数控机床的基础功能。若是没有经过严密计算的脉冲信号，人类就根本无从谈论什么精密制造技术，仍然只能使用传统机床靠人的手眼结合来控制产品的质量和精度。
实际上整个机械臂能够做到这么精准的控制，和高复杂度的动作，也建立在一行行复杂代码的基础之上。
归根结底，人类文明其实就是利用信息改造世界的文明，而在侯世达看来软件就是现代信息大海里的一艘船，能够载着人类找到正确的方向。
没有了软件，不论是计算机还是数控机床，最终不过是一堆垃圾而已。
泉田此时正在见证的，就是一次软件在信息大海里代替人类找到出路的奇迹。
他迫不及待的跑到生产线的尾端，那里第一个加工完成的零件才刚刚被移出机械臂的操作范围，然后下一个有焊接缺陷的零件又被送了上去。
泉田急的跳脚似的眼巴巴的看着第一个零件慢腾腾的挪到了生产线的终端，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将整个零件拿了起来。
在零件的焊缝上，整齐完美的焊接痕迹出现在他的眼前。泉田不住的转动着手上的零件，想找到哪怕一丝不完美的地方。
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了，整个零件的焊接完美无瑕——也不能这么说，起码补焊的地方还是有较明显的痕迹，但在质量上来说却已经是完全合格了！在工厂生产中，生产的产品是不可能无限追求质量的。只有在质量和成本中进行取舍，才能找到最适合工厂化的节点。
用人手工进行焊接操作的话，无疑能够保证焊缝美观、完整。但由此要增加多少生产成本，制造多少不稳定因素？不说高级焊工的培养成本，单说人是会疲惫、会懈怠的，这也是手工生产被逐渐淘汰的原因之一，质量不稳定，次品率高。
完美的产品总是由人类亲自制造的，但糟糕的产品也是由人类生产。只有数控机器的制造，才能保证质量始终如一。
只要数控技术能够生产的产品有平均水平，就足以淘汰掉人类的手工生产方式了。
所以别看零件的焊缝有着一些不美观的瑕疵，但在泉田眼里无疑就是最完美的产品——因为它是由机器生产出来的。
零件一个接着一个的从生产线上下来，而泉田也一丝不苟，丝毫不感觉疲惫的将每一个零件都认真的检察了一遍。
直到所有供应测试的零件都已经从生产线上下来，他还是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
“泉田桑、泉田桑，您在十分钟之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
“你去取消掉，所有！所有的会议都取消掉！”
泉田不耐烦的向着丁翻译挥了挥手，将他赶走道：“你去通知办公室的秘书，让他将今天所有的会议全部取消。”
“啊？可，接下来的会议，是市招商局局长……”
“我不管他是谁！”泉田眼睛一立，怒视着丁翻译，难得的发怒了起来：“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立刻去取消会议。”
“是！”丁翻译吓的打了个激灵，只好点点头应了下来，却一时没有走反而拿眼睛看向风无忌和侯世达两个人。
“只是我走了，泉田桑您的翻译工作可怎么办？”
“有侯桑就行了，他的日语很不错！”
他那二把刀日语也叫不错？丁翻译心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侯世达的日语一听就是没受到过专业训练，感觉就是日剧自学+大量对话的结果。
各种中古词汇和各地莫名其妙的方言夹杂，这样的日语也叫不错，那他丁翻译的日语肯定已经能做同声传译了吧？
不过没有办法，他是受雇于丰田公司配给泉田的翻译。如果被RB人投诉，自己的工作可要受到不小的影响。如果引起泉田不快，要求公司换掉自己，更是分分钟被炒鱿鱼的结果。
丁翻译哪敢反驳泉田，只好认命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车间。那幽怨的眼神看着侯世达，生怕他不在的时候，侯世达会给泉田灌什么迷汤。
侯世达当然不会给泉田灌迷汤，他需要这么做吗？泉田现在的样子，就差没自己端起迷汤来喝个底朝天了。
泉田真的感觉自己有些醉了，否则为何他的世界里会出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如果换一个人来，最多就是说“哦，这机器真聪明，还能知道哪里焊接的不好。”。
而作为一个业内人士，泉田才更加知道，对于人类这么简单的功能，对计算机来说、对数控技术来说是多么的困难。
简单的一个“看懂图像”，就已经是从未听说过的技术了。
泉田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侯世达，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竟然做到了这种奇迹一样的事情吗？
他知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情，对整个制造业来说意味着什么？
泉田是从始至终都看着侯世达那台电脑如何处理图像的，标识缺陷焊点的小黄点，始终随着图像的变化而改变位置。这也就是说，实现这个功能绝不是依靠什么图像对比做到的。
这世界上，恐怕还没有任何一台电脑，能够用对比图像的方式，来识别焊点的缺陷——这要求系统首先有全部有缺陷焊点的图像，这个结果就只能和整句输入法一样，陷入到信息爆炸的坑里无法自拔了。
看侯世达那台电脑的风扇运转情况，绝不可能是通过大量的计算实现了这个功能。那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泉田晃晃脑袋，先把探究原理的问题扔到一边。最关键的是，这种技术对丰田来说意味着什么？
很简单，这将意味着在不增加员工数量的情况下，丰田的生产线如果全面使用了这种技术，至少能够提高300%的产量！
汽车上有多少可以用机械臂代替的地方？有多少需要焊接的地方？这种空间定位技术，能否用在移动搬运和库存管理上？能否支持丰田继续提高零库存的比例？能否把更多的一线操作工人解放出来，担任质量检测工人就行了？
……
太多了，作为一名数控制造技术专家，泉田根本想不出来这样的技术究竟能够替代多少人的岗位。哪怕这些人并不会被裁员，通过内部调整和更换设备，也将极大、极大的减少丰田汽车的生产成本。
“侯桑！”泉田顾不得手上的油污，激动的抓住了侯世达的双手，目光闪闪发光的说道：“我收回之前的话，侯桑确实是中国难得的人才！”
说完，泉田一鞠躬到底，诚恳的说道：“对不起，请您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我为自己的狂妄和无礼，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风无忌看着之前还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泉田，忍不住长大了嘴巴。
第五十七章 归家
第五十七章
归家
“我爸也真是的，都已经十月一国庆节了，怎么还要继续工作？甚至还把人带回家来招待……”
“哎，就你话多！”安然的母亲点了她的鼻子一下，将车停在了自家的车库里。
安然的母亲从汽车的后备箱里拎出不少的食物和商品，显然是和安然逛了一圈之后才到了家。安然连忙跑过来，从妈妈手里挑了两袋最重的抢了过去。看着她有些吃力的样子，可是把安母给心疼坏了。只是不管怎么说，安然都不让她帮自己分担一点，硬是自己一个人跑上了楼。
安母将汽车锁上之后，也忙不迭的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楼里。
安然家的车不过是一辆不到十万的大众宝来，安家在副省级计划外单列市的大港并不能算是什么大户人家，在招商局工作的安父最多也就是一个小领导。只不过安父工作努力，这才让全家人过上了不错的生活。
只是安然的父亲今年也已经四十多岁，正卡在副处和正处的紧要关头。作为一个技术型官员，大概他的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安然也从来没有因为家里条件受到什么影响，相反却一直为自己有一个平和幸福的家庭而感到骄傲。
安母给安然解释道：“你爸也不容易，今天本来是丰田扩大投资的一个会，谁知道丰田那边什么负责人突然毫无理由的取消了会议。可人已经在办公室里坐着了，总不能放着RB人不管，他们自己去过节吧？”
“那就把工作带回家来啊？”
安然当然不是不懂事的耍脾气，这么说其实更多是在和自己母亲撒娇而已。当然，多多少少心里也有点，对自己家来了陌生人的不满情绪。
“你就多体谅一下你爸吧，领导交代的任务又有什么办法？反正他们也不会呆很久，过会儿让你爸带着那RB人去海之韵公园逛逛，晚上招商局准备的招待晚宴才开始。你也知道，这个时间点里，总不能把RB人随便放出去吧？”
“哈哈，哪有那么夸张，国庆节而已，大港又不是横店。”安然被安母逗的哈哈大笑，啪嗒一声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岸本先生，这是我们中国的龙井茶，你尝尝。”
安然家的客厅里，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人坐在沙发上，端着一个古色古香的茶杯，细细的闻着手里热茶发出的袅袅清香。
“不错真是好茶！”
安清陪着笑，手上拿着茶壶又殷勤的续了一杯。
两人说话用的是日语，安清在大港招商局里做着一个小领导，这些年随着RB人在大港投资的势头见涨，四五十岁的他还是努力自学了日语。
别说，自从学了日语之后，果然工作受益不少。局里有接待RB投资商的任务，他都能落到一个露脸的机会。
久而久之，现在也总算是坐上了局里的中层位置。别看只是一个中层干部，老安现在说出去，那也是副处级干部了！
若非是他一直以来在局里表现的相当不错，这次临时改动会议时间，也不会轮到他得到这个和岸本明套近乎的机会。
岸本明是丰田这次扩厂投资调研团的副手，在这次的事情里决定权很大。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汽车的需求量增加，大港的电机厂产能已经有些不足。但丰田并非一定要扩充大港电机厂的产能不可。和大港竞争的还有古口的和深土川两地的电机厂，结果还要看调研团最后的研究报告。
但对大港招商局来说，对这次扩厂可是有志在必得决心的。
今年渤海省省委喊出了振兴老工业基地，打造环渤海经济带的口号。其中的一个大项目，就是支持渤海省内的汽车产业追赶国内兄弟省市的规模和水平。丰田电机不仅能够供应丰田自用，在整个汽车工业里还能支持其他国产车的使用，把项目留在渤海省有不小的带动作用。
正所谓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既然省里下了精神，市里当然要重视，市里重视局里就要立军令状。局里立了军令状，那就决不能允许具体执行出一点差错。
但这个时间点上毕竟是中国的十一国庆节，不说一个RB人在这样的日子里到处乱走合不合适，就说街面上这时根本没人，也不适合安排其他活动啊。所以无奈之下，安清只好把岸本明请到了家里做客。
“爸，我会来了。”
安然乖巧的喊了一声，将身上的背包放在门口，忍不住向着客厅里那个宽厚的身影飞奔了过去。
“哎呦，我的乖女儿！”
安清用力的抱了抱安然，然后扶着她的肩膀，上下看了看她，满意的笑道：“都已经是大四的学生了，还是这样粘着爸爸可不行啊。”
“我就算七老八十了，也还是您的女儿啊！”安然一脸幸福的搂着安清的胳膊，幸福的笑着。
“哦，对了，这位是丰田电机的岸本先生，来咱们家——”
安清用手指向岸本明，正介绍着他的身份，眼光扫过去却发现岸本明竟然一脸痴痴的看着安然。
“岸本先生，岸本先生？”安清叫了两声，这才把岸本从呆傻傻的状态下，唤醒了过来。
“是，对不起，我一时走神了……”岸本明见到安然全家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由有些紧张的解释起来。
“呵呵，没关系，岸本先生是有些累了吧？”安清轻巧的把事情给掀了过去，接着用日语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安然，在我们国家的帝邮大学学习中文专业。”
“嗨！”岸本明连忙站起身来，恭敬的向安然伸出双手，激动的说道：“安然小姐你好，我是岸本明，请你多多关照！”
安清将双方的问候翻译了一遍，安然囧囧的伸出手，和岸本明轻轻的握了一下，勉强点头笑道：“岸本先生你好，欢迎你来我的家里做客。”
“哪里，是我冒昧打扰了。”
安清在中间活跃了两句气氛，安然和岸本明互相客气了两句，然后便被她的母亲叫了出去。
岸本明恋恋不舍的看着安然消失在自己的卧室里，半晌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岸本先生，关于晚上的招待，您有什么意见吗？局里的领导在RB风情街安排了RB料理，不知道您是否满意？”
“啊？哦，满意、满意……”
岸本明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安清的提问，只是脸上色魂与授的样子有眼睛的人都几乎能够看出来。
岸本明确实没有看到过安然这样的女子，RB女人极少如她这般感情外露，或者说极少如她这般真诚的感情外露。
看着安然自然的和安清亲昵，可以跳动脚步，可以扑到父亲的身上，可以真诚的开怀大笑。这一切对岸本明来说，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RB女人也会有很激动的反应，但看的久了就会发现，那并非她们心中的真情实感，而是一层“激动的面具”。
就好像得到别人的招待，吃到第一口饭的时候，一定要一脸幸福的大喊“哦依稀！”，看的漂亮的手办要一脸幸福的大喊“卡哇伊！”，做了错事就要鞠躬大喊“苏米马赛！”。
仔细深究下去，岸本明渐渐发现，每个RB女人的脸上都有很多种面具，可以根据情况的不同进行更换。
但是在安然的脸上，岸本明丝毫看不到一点做作的痕迹。她对安清的爱和依恋，是那么的真挚和自然。
让他不禁想到，如果有一个女人能够这样的真挚和自然的喜欢自己、爱着自己，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当然最关键的是，安然还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她纤细均称的身材，将无数大象腿RB女人比了下去。她整齐洁白的牙齿，将无数豁牙裂齿的RB女人比了下去。她身上浓浓的书卷气息，将无数满身拜金气质的RB女人比了下去。她热情纯真的眼神，将无数心机深重的RB女人比了下去。即使千般不愿，但岸本明也不得不承认，安然的美丽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RB女人。
而且岸本明这时心里突然想到了来中国之前，前辈们对自己交代的话。
“中国女人很好上手的，咱们RB男人只要钩钩手指，她们恨不得立刻就投怀送抱了，哈哈哈哈！”
经过他在中国这些时日的观察，前辈们所言真的一丝不假。这几天晚上去夜店放松的时候，只要他开口说几句日语，显示一下自己的“风流倜傥”，接下来就会有女人主动坐到他的身边。
既然如此，岸本明倒不反对，在中国的这段时间里能够有一次浪漫的邂逅。甚至在他的脑海里，还仔细的思考过，是否能够把安然带回RB。
找一个中国姑娘做老婆，会不会让他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呢？
不过这些问题在他脑海里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不管如何，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个中国女孩！
第五十八章 不稀罕
第五十八章不稀罕
“安清桑，令嫒真是美丽迷人……”
岸本明有些呐呐的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够允许。”
安清脸色微微一变，这岸本明作为丰田调研团的副手，在扩厂的项目上有很大的发言权。在局里是下了死要求，要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但那些要求，不过是招待方面的事情。比如说吃些、喝些，或者去哪里游玩，生活有什么困难。
可没人说，如果岸本明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也一定要满足的啊。
但安清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休说岸本明只是称赞了安然一句，说真的，就算他到大街上去调戏妇女，只要没有闹出大事儿来，说不定都能压下去。甚至事后，局里的领导们还会弹冠相庆，分分钟带他去大港的风情街寻欢作乐，以此拉近彼此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且先对付了过去再计较吧。
安清点了点头，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岸本桑请说，招商局能够提供的条件，我们一定会竭力做到的。”
他也是使了个心眼，只说是招商局，而不是他安清个人的承诺。
“哪里，我只是在想，既然令嫒是中文系的高材生，我想应该在文学造诣上比较高吧？”
“不不，她还只是一个学生，根本说不上有什么造诣。”安清连忙否认道。
岸本明哈哈大笑，摇头道：“安清桑你说话不老实，别忘了我可是个RB人，日文里也有汉字的。虽然看不太明白，但大概意思总差不太多。刚才，在令嫒背包外面的笔记本上，写的分明就是一本小说嘛。能够写小说的人，怎么会没有文学造诣？”
安清倒是老脸一红，岸本明说的这个细节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过当然，女儿分别了一个多月时间，哪个父亲有心思去关注不起眼角落里，一个背包口袋里的一个笔记本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呢？
这时再往门口安然的背包上看去，可不是露出来的一摞装订好的A4打印纸上，用黑体字加书名号写着一行字，下面的作者还有安然两个字。
这本来是侯世达怕安然旅途寂寞，干脆帮她把已经写好的小说部分打印出来，这样在船上也能继续写作消磨时间。
安然回来的时候急着下船，也就没把草稿收回背包里，干脆随手塞进了背包的开口口袋里。
岸本明和安清不同，他对安然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兴趣，当即就心细如发的发现了这个细节。草稿纸上到处都是圆珠笔的手写笔迹，安然两个字在RB假名里也有学过，不难猜出作者是谁。
安清张了张嘴，想继续反驳岸本明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说什么？说我的女儿其实不学无术，什么小说根本就是贻笑大方的玩票作品。
对不起，作为一个一直以女儿为荣的父亲，安清这话在嘴里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呵呵，岸本先生的观察真是细致，不愧是丰田公司的高级干部啊。”
“哈哈，哪里。”岸本摆摆手，得意的笑了起来，说道：“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丰田电机的大港工厂能够扩建，未来我在中国工作的时间可能会有不少，如果学会中文肯定要方便一些。令嫒既然是中文系的高材生，我希望能够请她教授我中文的学习，拜托了！”
“这……”
安清心里真是纠结万分，瞎子也看得出来，岸本明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安然真要给他当老师，岸本明追求不得，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幺蛾子。再说就算真的被他得手了，安清自问也没做好接受一个RB女婿的准备。
“拜托了，这关系到丰田电机扩建的业务是否能够沟通顺畅啊！”
岸本明这么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安清真是说不出的难受。接受，这不是把女儿送羊入虎口。不接受，也许丰田电机这个项目就要付诸流水。
“岸本先生，这样吧。”安清想了又想，当然不可能把女儿推出来，转而说道：“我们大港外国语学院，也有好多日语相当好的教师。他们不仅日语水平高，中文造诣也非常不错。就我所知，比如说易安茹老师，就曾经多次将日文著作翻译成中文出版……”
“不，安清桑，我想还是安然更适合一些。我觉得在安然小姐身上，我能找到学习中文的激情和动力！”
岸本想也没想，直接就张口拒绝了安清的提议。这什么易安茹一听就是个老女人，谁有兴趣要和他学习中文啊？
“可是我的女儿只是回来度假的，过完这周之后她就会回到学校去学习了。”
“或许我可以帮安然小姐联系早稻田大学的留学或者交换生，我自己就是早稻田大学毕业的，有很多学长和教授关系都非常好。”
“这个太突然了，呵呵，我想还是考虑一下再说吧。”
“不管怎么说，起码在这个假期里，我想也许可以请安然小姐为我补习一点中文吧？”
岸本明步步紧逼，对安然的企图已经是昭然若揭。安清虽然一直小心翼翼的封堵他的进攻，但久守必失，总有找不到拒绝借口的时候。
为今之计，决不能跟着岸本明的脚步来。如果他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就算是RB人，安清说不定也能接受他和安然先接触一下。
虽然RB女婿的名声不好听，但说不定自己女儿就看上了他呢？
但岸本明能做到调研团的副手位置，怎么可能会是才工作的小年轻？他今年至少三十四五岁，肚腩好像游泳圈一样，脸上胡茬虽然刮的干净，但脸色上白下青，好像带了个铁下巴似的。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但发际线已经显出有些宽广的额头，头发更是有些薄的过分。
这样一个RB男人，安清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和自己宝贵的女儿接触的。
“对不起岸本先生，我不太希望工作为我的家人造成困扰。如果您想学习中文，我可以为您联系最好的中文老师。甚至您想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给您学习中文的动力，我想也会有人愿意承担这个工作。但是非常抱歉，我的女儿是我最珍贵的宝物，我不会让她为我的牺牲自己。”
“这怎么能算是牺牲自己呢，我可以付钱，甚至帮助安然小姐在RB取得更好的发展……”
“对不起，请你不要再提出这样的要求。”
安清冷着脸，语带寒霜。
岸本明愣了一下，他到中国的这段时间里，尚且是第一次有人以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话。
这对他来说还是个新奇的体验，尤其是安清的地位和身份，明显不可能承担惹怒自己的责任。他怎么敢这么做，怎么敢拒绝自己？
RB人的民族性就是如此，诚如发动珍珠港偷袭之前，RB人会天真的以为美国人会因为被偷袭而求和。诚如在全面侵华之后，会天真的以为三个月灭亡中国。
但一旦美国人反正正式对轴心国宣战，一旦中国人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国共合作抗战。RB人在面对自己过分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是不会反思自己的。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并且恼羞成怒。
显然，岸本明在这一点上，更是继承了RB人的光荣传统。
他被安清冷语拒绝，反而心中更是冒出了一股火气，也板着脸说道：“安清桑，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样为丰田投资制造障碍，我会对你的上级反映你的所作所为的。”
“我已经解释过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如果岸本先生坚持认为这对丰田投资会造成影响，不管组织上如何考虑，我接受这件事情的结果。”
从始至终，安清都没有争吵和怒吼。有礼有节，只是眼光中的感情越来越冷，冷的岸本明都有些想要打起寒颤的感觉。
安清攥了攥拳头，然后松开拳头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岸本先生对我有意见，我可以联系局里为你另行安排其他同事接待。”
“你要想清楚！”
岸本明对安清始终沉着的态度所激怒，就像一个熊孩子想惹大人发怒，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似的。
“我的权限，虽然不足以让某个工厂扩建，但绝对可以让某个工厂不能扩建。”他阴测测的看着安清，嘶吼道：“你拒绝了我的要求，我就要让大港的工厂失去扩建的资格！”
“你想清楚，这将涉及到三百多个新增就业岗位，你们的领导会非常重视吧？”
安清低下了头，确实，上面给局里的压力很大，这些压力压到他身上就更大。但他最后还是抬起头，仍然沉着的说道。
“是的，我的领导非常重视丰田电机厂的扩建。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中国人已经不是过去穷的只要活下去就行的年代了。我们不仅要有工作，更要有尊严的工作。”
“让我牺牲女儿来满足你的无礼要求，这样的工作，我们中国人不、稀、罕！”
第五十九章 项目暂停
第五十九章项目暂停
“我认为大港工厂扩建的项目应该暂停。”岸本明神色严肃的对着泉田准一郎说道。
虽然要停止大港扩建项目是出自他的私心，但岸本明还是努力想了一套正当的理由来说服泉田准一郎。
他们两人都是丰田公司内，负责工程技术的部门副职。泉田的部门要比岸本的部门职权稍微高一些，但在级别上两者并没有绝对差距。
泉田作为这次调研团的团长，并不能对所有事情都一言而决。就像岸本明所说，他虽然无法决定用哪个地区的工厂进行扩建，但却能让某个工厂失去扩建的机会。
在整个决策的过程中，只要岸本有明确的理由，泉田是无法对他的反对无视的。
然而让岸本明诧异的是，他千辛万苦想出来的理由还没有说出口，泉田准一郎就干脆的点起了头。
“没错，岸本桑说得对。”泉田毫不迟疑的说道：“在情况明朗之前，暂停扩建的项目是合理的。”
泉田虽然有些诧异岸本是从何得知风信的技术产生了突破，整个工程设计必须推到重来，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岸本明愣了一下，他预想过七八种说服泉田的方案，却没有一种方案预测到了他现在的反应。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泉田没有反对自己的提议，他自然就可以拿着这个议程来对大港招商局进行施压。
现在来说，究竟能否得到安然的垂青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关键是安清的态度让岸本明非常的恼怒。
一直以来大港招商局予取予求的接待标准，让他建立了强大的优越感。而安清的拒绝，就更是让他有种受到冒犯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为何泉田能够如此痛快的同意自己的提议，但岸本明还是抓住机会将这件事情敲定了下来。
紧接着大港招商局，就接到了丰田电机传来的通知文件。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丰田突然取消了扩厂的项目，昂？”
招商局局长徐建国，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他今年的年纪。57岁的年龄，基本代表了他在招商局局长的位置上是止步了。
但是这最后几年时间里，正是这种未来已经没有什么盼头的现实，让他已经可以忽略很多别人不敢忽略的事情。
继续留在招商局局长的位置上，他这几年说不定就能为自己铺上一条不错的后路。给家里的孩子和几个亲戚，最后扶上一把，让自己的腰包更加鼓起来一点，让下一任局长人选能够受到自己更多的影响……
但是这些未竟事业的前提，是他仍然能够留在招商局局长的位置上。
但作为副省级副厅级主要领导，57岁高龄的他还能不能继续把持这个局长位置？还有三年时间，市里领导未必不会让他提前退居二线，安心的等待退休。这也是国内官场的正常做法，避免的就是领导干部在失去上进动力之后，做出一些没有下限的事情来。
对徐建国来说，自己的退休生活是吃肉还是喝汤，可就全看丰田电机扩建这件事情上了。
只要这个项目做好了，市里领导就会看到他的工作能力，知道他还能担任招商局局长的位置。可一旦被领导认为昏庸老迈、能力不足，恐怕分分钟就会被调到二线部门去提前养老了。
正是因此，他对丰田扩建的项目，可一直都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但突然毫无征兆的接到这么一份通知，他怎么会平静的下来？顾不得十一国庆长假期间，硬是将局里中层以上的主要领导都集合起来，在会议刚开始，就把通知甩到了所有人的面前，并且愤怒的拍了桌子。
全局十多个中层以上干部，在他的大发雷霆面前噤若寒蝉。RB人的突然出尔反尔，也让他们大吃一惊。
然而只有两个人，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意外的表情。
其中之一，当然就是安然的父亲安清。他知道岸本明在调研团里说话是有一定分量的，只是没想到后果竟然这么快就显现了出来。
不过一天时间，岸本明就让整个招商局的整个前期工作付之流水。
这么快的效率，让他心里也有些奇怪。这丰田调研团毕竟还有一个团长泉田准一郎，其本人比岸本明对中国更加了解。
和岸本明极少到中国不同，泉田在中国的业务很多，其所在的部门和中国企业有不少的合作。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这次丰田才委派他作为调研团的团长，不仅要得出投资会在三个工厂里花落谁家，还要负责整个新生产线的研发、采购、制造任务。
如果这个泉田准一郎真的如资料上说的那样，对国内情况非常了解，那就没有道理被岸本明牵着鼻子走吧？
不说为了维护他这个团长的权威，仅说三个工厂的生产条件方面，大港工厂无疑拥有非常大的优势。若非如此，大港市里和招商局里又怎么会付出这么多的努力，有这么大的决心？
渤海省为了发展汽车制造业，这次给与丰田扩厂的条件非常优惠。除此以外，新生产线的制造商也已经确定，就是奉天的新松公司。新松的机械臂项目里，还有大港风信软件学院的鼎力支持。
除此之外，大港市还动员了很多关系，拿到了奉天铁路局的承诺，将拨付一部分计划车皮专门给丰田公司使用。
有这么多的有利条件，作为丰田在中国主要生产基地的一汽丰田厂又在渤海省比邻，不比和一汽隔着一整个中国的南方更有优势吗？
但就算再不合理，事情毕竟还是发生了。
而此时在会议室里，面色沉静的除了安清，还有一个人也并不显得慌乱——他就是安清的顶头上司沙武贵。
“咳咳。”
原本沉寂的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咳嗽，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沙武贵将身体前倾、面无表情，若非对他特别熟悉的人，绝不会发现此时他目光中闪动的兴奋之火。
“局长，我们对日联络处掌握了一些情况。嗯，是刚刚开会之前才掌握的……”
“有话就说，有*就放！”徐建国此时可没有什么心情玩什么游戏，皱着眉头看向沙武贵说道：“如果不是你们对日联络处工作做得不仔细，我们招商局能这么被动吗！”
“是、是，我们对日联络处的工作确实有问题。”沙武贵低头老老实实的承认了下来，这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这和他这人的性格不符合啊！沙武贵是什么人？有便宜第一个上，有责任就跑的最快，局里出了名的老滑头，让他承认错误可是太不容易了！
然而沙武贵说完这句话，竟然就抬起头来，精神百倍的说道：“但我要和徐局您强调一点，这并非是我们对日联络处整体工作方向出了问题，而是有某些同事因为私人感情问题影响了市里招商引资的大战略！”
“这是我们拿到的丰田调研团的内部文件，显示了停止调研的通知书仅发给了我们一家。其余两家深土川和古口的招商工作，可是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啊！”
徐建国止住了怒气，这么多年工作下来，他的业务能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是从沙武贵说的这一点里，他就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老沙你说清楚。”
“是，徐局长。”沙武贵痛快的点了点头，脸上甚至已经绷不住表情了。
丰田停止调研、甚至要终止扩厂项目的通知，开始也把他吓了一跳。沙武贵是对日联络处的处长，这丰田方面的工作没做好，第一个打过来的板子肯定就落在他的屁股上。
这个事情如果真的黄了，清的从此以后没有了升官的机会，重的说不定就是被发配的节奏。
只一想到要面对徐建国的滔天怒火，沙武贵就想赶紧找一个乌龟壳钻进去算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这个电话里，究竟是谁打来的说了些什么。但挂断这个电话之后，对日联络处的公务员们却惊讶的发现，往日里遇到这种事情能躲就躲的沙处长，今天竟然带头要去开会。
而且在沙武贵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今天的沙处长，沉着冷静的根本就不像他。
安清听到沙武贵的话，脸上不由得变了颜色。真是没想到，自己要面临的不仅是岸本明的羞辱，还有自己人从身后射来的暗箭。
“经过我的调查，我认为丰田决定取消对大港工厂的调研，甚至是停止工厂扩建项目并非是那么坚决的。这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的同事里有些人工作态度非常成问题，对组织上交予的任务并没有认真的执行。”
说到这里，沙武贵斜眼看向他身边的安清，接着说道：“这个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安副处长在接待丰田调研团副团长岸本先生的过程中，并没有认真执行局里的工作要求，让岸本先生受到了怠慢甚至是侮辱！”
请假……
作者家里出了点事情，下一周会比较忙，幸而手上还有一部分存稿，跟读者请个假，可能不能维持两章更新，但一定保证每天一章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