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头换粮(二合一章节)
赵云是员猛将,作战勇敢,聪明睿智,又有一颗忠勇护主之心,可以算的上是十全十美的将领,完人中的典型,放在后世哪个单位,都绝对是评选六佳标兵的合适人选。
可是如此优秀的他,却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致命缺点
就是脸皮太薄了,吃不开呀。
“缺粮?”
袁尚心里头泛着明白,脸皮上表露着糊涂,装傻道:“也不算太缺了,只是现在正逢着战乱,粮价极贵,更兼着去年的官渡之战,我军的粮草辎重被曹军损毁的太严重,有点青黄不接,所以这次征战,我父亲的意思,是需得在粮秣开支上需得节约着些多谢子龙哥哥的关怀,还特意过来问一趟,这份好意,老弟我心领了。”
“嗯我也不是关心你”
赵云显得有些局促,吱吱呜呜了许久,方才放胆说道:“我是说,我的手下这些天来,每日都是半饥半饱的,吃不好睡不着,一个个身思萎靡,这样下去,只怕早晚会有哗变之势”
袁尚恍然的“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是这事子龙哥啊,这事你也确实怪不得我,原先在无极县的时候,我是县长,是一把手!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想让大家吃饱就能让大家吃饱,领着大家随便扯犊子也没什么事,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一样了,如今在平丘,我父帅麾下统领着雄兵三十余万,军需分配等一切琐事,皆有其做主,容不得我有半丝越权说句老实话,我其实也很想给白马义从的弟兄们加加餐,配配菜。开点小灶什么的,但我现在身份不行啊,跟三十万的袁家兄弟们一样,都只是父帅帐下供以驱策的一卒而已,如何能随意的蹿越?更何况我父的用兵之道,一向以赏罚公平,论功行赏为立身之本的,特别是这个敏感时期,曹操即将和我军正面交锋。若是我父亲对在军中白吃白喝,毫无建树的白马义从特别优待,试问又当如何能够安抚军心?如何让他们心服?来日到了战场之上,将士们又岂会用命杀敌?子龙哥哥也是俊才。这个中道理,想必不会不明白吧?”
袁尚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有凭有实,且话语诚恳,毫不做作。
赵云心中虽有不悦,怎奈事情确实如此,却也是无从辩驳。
英挺的面容忽红忽白,赵云沉寂了良久,终究又是再度打开了话匣子。道:“你的难处,我亦是知晓的,只是再这么下去,我怕麾下的弟兄别说挺到翌日为公孙大公子报仇,下个月初估计就全都得饿死了,没有了他们。我自己一人又该如何完成与你的约定和承诺?你们袁氏好歹也是河北之主,雄踞四州之地,这区区三百人的口粮,便也凑不得数么?”
“这样啊”袁尚摸着下巴,愁眉苦脸的思虑了一会。叹气道:“我这里真的是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能帮到你,不过倒是有一个不错方式,可以使白马义从暂时渡过这个食物危机。就怕子龙哥哥你自个不乐意”
赵云此刻顾忌着手下人的衣食,哪有心情与袁尚斤斤计较,闻言赶忙问道:“乐不乐意你先说出来听听,却也比没有要强!”
袁尚叹气道:“白马义从与我军只是合作的关系,按道理来说,我父亲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白养你们这些吃汉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也不是不可以完全的通融须知我父亲身为河北四州之主,平日里最信奉的就是六个大字!”…,
赵云英眉一挑,好奇道:“哪六个字?”
“公平,公平,还是他娘的公平!”
赵云闻言有些发木:“这这是六个字?”
“不是么?”
“算了你继续说。”
“既然是盟友,就没有白养活你们的权利,不过你们不妨自己争争气,拿你们手里的东西,到我父这里来买粮养活自己,不就得了?”
赵云面色不善,道:“自打易京被你军攻破之后,我等已是在河北游走了年余,又从不打略州县,手比你脸还干净,怎么买粮?”
袁尚闻言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谢谢夸奖,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白净”
“说正事!”
“哦,对既然没有钱来买粮,那就只有靠劳动成果来换粮了,我这里有一份刚刚列出来的工作单子,你可以拿回去参考一下,择工而事,要是做得好了,我估计养活你那三百口子,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工作单子?”赵云面露疑惑。
却见袁尚从桌案上拿起一份竹简,伸手递给了赵云。
赵云略带疑惑的从袁尚的手中接过,展开竹简瞧了瞧,白皙的面颊顿时被气黑了一圈。
“杀一小卒,米一升;杀一伍长,米半斗;杀一什长,米一斗;杀一百人将,米七斗;杀一校尉,米一石;杀一校尉以上将官,米三石;杀一名将,肥羊五头;生擒一名将,好马四匹;打跑一名将,马一匹,羊两头;打残一名将,粮五石,兵器甲胄两副;打死敌方主将,免一年食宿;打傻敌方主将,赠美女一人”
赵云重重的将书简一合,怒视着袁尚说道:“你还是想让我帮你出战?”
“错了!不是帮我出战,是劳动,是你们自己养活自己的劳动!只有劳动才能奔小康,才能创造美好的物质财富!这话子龙哥哥你不懂?”袁尚一脸无辜,轻轻的将双手一摊,显得很委屈。
这也难怪,自己给了人家指明了生存道路,人家不但不领情,反而怀疑自己的用心,袁尚觉得此时的赵云很没有良心,是个白眼狼。
“还记得咱们的约法三章么?”赵云咬着牙齿。怒视着袁尚。
若不是今后还需要他帮忙查找谋害公孙续的真凶,赵云现在真想一枪头就捅死他。
“当然记得!但那三约的前提是你不已帮我杀人,但现在不一样了,是你们自己帮自己杀人,自己养活自己,没什么可丢人的多好,劳动人民最光荣啊。”
赵云深深的吸了一气,道:“我要是不答应呢,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也没有。最多就是饿着,劳动嘛,你情我愿的,谁也不能逼谁。”
赵云顿时怒了:“混账!你小子简直就是无赖!”
袁尚有些不太高兴:“你这话说的。哦,我给工作让你们干,按工作业绩发工资是无赖?白养着你们我就高尚了?什么逻辑!我发现你们这些武夫也不讲个理了,头脑里还有没有点是非观念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现在的工作多难找?给你们活干你们还跟我讨价还价?惹急眼了招聘收回,让你们连这些都没的做!全饿死!”
“你”
赵云伸手指着袁尚,想说些什么,偏偏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蹦出口。
袁尚长叹口气,摇头道:“子龙哥哥。其实你仔细想想,你这么做一点都不丢人,我军目前的敌人是谁?那可是曹操!曹操是什么人,脱光了是汉相,穿衣服是汉贼”…,
赵云闻言愣了一愣,想了半晌方才明白过味来。
无力的摇了摇头。道:“你想说的是托名汉相,实为汉贼吧?可人家曹操现任不过司空而已,我大汉朝早已罢黜相制”
袁尚不屑的一扭头:“都一样,他窃据丞相之位是早晚的事,我今日只是抓个提前量而已但重点不是这个。如今的曹操囚困天子于许都,威逼汉帝,屠戮忠良。其不臣之心放眼天下,上到朝中股肱,下到五岁孩童,人尽皆知,你是心怀天下之士,难道却还不明白?何故为了一点点的尊严和傲气而弃天下大义而不顾?还有你的旧交刘备,为了迎奉天子出囚笼,挽汉室于险境,屡屡与曹操争锋,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这是一种多么不要脸是多么宝贵的精神!你难道却不想学习么?”
赵云闻言,神色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晦暗。
袁尚乘热打铁,继续道:“如今你若是肯助我战曹操,一则并没有违背当初三章的约定,乃为信!二则可以匡扶天下,以正汉统,乃为忠!三则以战功换粮,可养活手下的三百猛士,乃为仁!四则对得起刘皇叔与你一场知交之情,乃为义!忠义仁信你样样占全!为什么不做?难道就是因为心中的哪一点执着闹别扭?孰轻孰重,你还分不出来吗?赵将军,你是干大事的人,何苦总是拘泥于一道,把自己往牛角尖上挤兑说真的,你不觉得你有病吗?”
赵云闻言浑身一颤,默默的矗立了许久,心中翻腾,思绪几经转变,终于是长长的出了口气,道:“让我考虑考虑。”
袁尚点了点头,道:“明日,我军与曹操已是定下了战约,你若想通了,记得早些来找我,我等你来。”
赵云点了点头,慢慢的转过身,想要离去。
“稍等,把这个拿着。”袁尚从后面叫住了赵云,随手将那卷记载着工作内容的竹简交付了给他。
“多谢”赵云说了一句,抬手接过那卷竹简,再一次的展开细细观看,目光深邃,心中似有所动。
不过看了一会之后,却见赵云的脸色再度变得阙黑,嘴角的肌肉又开始不停的抖动。
“无耻之徒!”许久之后,赵云恼羞成怒的对袁尚怒喝。
“又怎么了?”袁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的看着赵云。
但见赵云将竹简在他面前一展,指着上面的最后一行,怒道:“混蛋,这什么意思!”
袁尚的脸色顿时变的通红。
字数很短,写的也很小,但内容却很让人心寒。
“劳动期间,己方坏一盔甲,罚米一升;坏一札甲。罚米半斗;死一战马,罚米三解;另甲方可根据劳动实际情况,延期一年支付乙方粮秣物资,并保有最终解释权”
建安六年四月初七,袁曹双方在仓亭间的平原上,壁垒分明,摆开了首战的阵势。
平原之上,北风呼啸,狂沙漫天。双方划界相隔有强弓一射的射程之外,遥遥相对,立意一决死战。
恍如黑云压城般的兵阵将平原遮盖的密不透风,从天而视。丝毫找不到缝隙之中的绿草之荫,其中战马嘶鸣,矛戈亮寒,战场中的空地散发着一股让人透不过气的血腥之气,分外瘆人。
曹军全军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袁军外围兵力层层布防,长枪、弓箭在外,机动兵力在内。…,
行军布阵间。夹杂地是天崩地裂!
秣马厉兵中,席卷的是山河倒流!
金戈铁马,狼烟弥漫平丘!
奔腾浩荡的黄河之水映照的是恒古未变地惊涛骇浪!
数十万人布下阵势之后便矗于原地,静谧无声,但那股压抑在每个人胸中的战意却恍如要喷薄而出,挥洒在浩瀚的战场之上。使天地为之变色,令日月为之狂呼。
曹操身边拥簇着麾下一众猛将,冷然的观望着远处的袁军,一字一顿的道:“竖纛旗!”
而军阵的对面,袁绍仿佛是与曹操心有灵犀一般。冷然的吩咐手下道:“列我旗号!”
曹军与袁绍军中,两面炽烈的旗帜皆是缓缓的升上了丈高的晴空,旗上皆是龙飞凤舞的大字
“汉司空。曹!”。
“汉太尉,袁!”
三军不语,劣马不鸣。
虽然双方只是能隐隐的看到对方战阵中的旗帜,但两面旗帜上的金绣大字映照在眼中,依旧是那么的耀眼、夺目、震慑人心。
“本初”
“孟德!”
双方几乎是在同时的喃喃自语,眼光中神色复杂。
儿时挚友,少年兄弟,不知是在何时竟各走各路,不知是在哪年竟分道扬镳。
兄弟之情,从那时便再不能再有,时光亦是不能再转到从前的日月,一切的情谊都在伴随着历史的长河滚滚而逝,再不能陪伴在当事人的身心。
敢问苍穹高几许,定教日月竞峥嵘!
为了这个目地,天下双雄又究竟牺牲了多少?
什么是天意?
或许在二人的心中,此时此刻都已是说不清楚了。
袁军侧翼的一阵,袁尚矗立当中,左边是吕玲绮所率领的无极营阵,右面则是赵云所引领的白马义从。
民以食为天,为了手下人的生存,赵云终究还是来了。
很聪明的决定。
吕玲绮冷冷的看着对面那杆若隐若现,标志着“曹”字的纛旗,握着方天画戟的右手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微微的颤抖,慌乱中透着一份紧张,更有着一份浓烈的期盼。
袁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紧张吗?”
吕玲绮缓缓的将目光转向他:“没有。”
“别骗人,你癫痫般的双手,已是充分的暴漏了你内心的软弱。”
吕玲绮的面孔瞬时变得不太好看了。
这个死男人,说话为什么就不能好听一点呢?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换成是你,你也会这样。”吕玲绮话音很凉,很冲。
袁尚点了点头,道:“我理解,不过我希望你记得,这里是充满着杀戮的战场,仇恨会遮住你的双眼,蒙蔽你的心智,你要是不想早死,最好不要惦记这些事情,专心作战杀敌便是。”
吕玲绮愣了愣神,突然开口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话虽然说得冷硬,但其中却不乏着一丝让人摸不清道不明的温情。
袁尚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吕玲绮看见袁尚有些怪异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淡淡的哀伤。
但她面上却是洒然一笑,道:“羞什么,逗你玩的,你想关心我,本姑娘却还不稀罕。”
“我没有羞”
“没羞你脸红什么?”
“大战在即,为什么咱们不能讨论一点有营养的话题么?”
“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脸红?”
“你这女人”
“为什么?”…,
袁尚将头一抬,幽幽道:“我告诉你。脸红是去甲肾上腺素等儿茶酚胺类物质分泌增加的前兆,满意了?”
“”
“咚、咚、咚、咚!”
震天的鼓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却见曹军的前阵巨盾突然散开,从正中飞出三员猛将,其中有两人却是袁尚他们的老熟人了。
“许褚!”袁尚面色一变。
“张辽”吕玲绮在不知不觉间咬紧了下颚的嘴唇。
“小肥羊!”赵云不知不觉间也开了口。
袁尚投以赵云非常鄙夷的目光,这得是饿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么嚣张的话语?
中军阵中,袁绍冷冷一笑,扬着马鞭轻拍自己的大腿,然道:“斗将?呵呵。孟德,你却是小瞧了我!”
“咚、咚、咚、咚!”
袁军的中军阵中却是也响起了一阵鼓声,三员大将亦是飞马出阵,直冲着战场中的曹军三将袭来。
这三人。乃是袁绍麾下的高级将领,张颌,高览,韩猛。
一时之间,适才还是寂静沉溺的战场当中,六员猛将捉对厮杀,刀枪并举,顿时间惹得沙尘飞扬,兵器相交之声四溅。震彻着场内每一个人的耳膜,战刀如凤。长枪似虹,强大无匹的厮杀气势吸引着场中每一个人的眼球。
张颌对阵张辽,高览截杀许褚,四人算是棋逢对手,一时间尚还难以分出胜负。
却是袁军大将韩猛与另一员曹将拼杀的颇为吃力。三十回合之后,已是呈现力有不逮之势。
又是一刀竖劈杀而来,被韩猛堪堪架住,一边奋力支撑,一边咬着牙齿愤恨言道:“匹夫好胆!可敢报上姓名!”
那将领手中战刀霍霍不停。猛然向后一撤,又是一刀挥舞,恍似横扫千军如卷席。令韩猛不由得空喘息的机会,狞笑道:“袁军贼子,可听过曹洪之名!”
“”
战场上的情况,已是尽被袁尚收于眼底,袁尚一边紧握着拳头,一边对身边的赵云低声道:“敌将武艺不俗,韩猛将军怕是支撑不住了,子龙哥哥,你表演的时刻来临了!”
赵云驻马未动,只是冷冷的看着远处气势强劲的曹洪,平静言道:“这厮武技不俗,应该算是良将一流吧?”
袁尚闻言点头:“当然算!”
“良将的价格是多少来着?”
“打死有羊,生擒有马,打跑有羊有马!”
赵云闻言点了点头,低声言道:“你等着!”
说罢,双腿一夹,胯下白马如同一道流星,直从侧翼军阵中直奔而出,飞一般的向着战场尥去。
看着赵云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袁尚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嘴角挂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常山赵子龙,多牛逼的一个名字,如今竟也是这般抠算又一个好人堕落了。”
赵云奔如风,行如雨,眨眼之间已是御马到了战场当中。
此时正逢又数个回合已过,韩猛已然是支持不住,却见赵云由左至右而上,手中长枪凌空一刺,七探盘蛇枪法当真犹如灵蛇,一招将曹洪与韩猛逼退分开,尽皆诧然的瞅着这员不按常理出牌的银枪白甲之将。
韩猛将战刀提至胸前,不敢相信的看着来将,疑声言道:“你是何人?为何坏我战阵?”
赵云也不瞅他,只是紧紧的盯着魁梧的曹洪,平淡的开口道:“闪一边去,这只小肥羊是我的。”…,
“什么玩意?”曹洪和韩猛都是皱眉一问。
可惜赵云却已是不再答话,纵马飞驰而上,与曹洪战在一处。
赵云孤傲挺拔的身影舒展在旭日朝霞之下,手中银枪闪耀,挥舞起来灿如梨花,全无丝毫的戒备与紧张,周身无一处不是破绽,无一处不是空门,直如慷慨地敞开怀抱,毫不设防。
可是纵然如此,曹洪的刀却丝毫碰不到他分毫,只是打起精神,固守周身。
只因这些破绽和空门犹如一泓泓灵动流淌的清泉,集在一处便成为了变幻莫测的汪洋大海,只要自己稍有进取动作,就会立时掀起无边的惊涛骇浪,直到将他完全吞没。
不过十余个回和,曹洪便已是支撑不住了。
不是体力不支,亦不是没有再战之力,只是在这个白甲猛将的面前,曹洪的战刀和力气恍如没有了用武之地,招法一点一滴地在敌方如银星长河般的枪法中渐渐流逝,恍惚中不知该如何继续斗阵。
简直出鬼了!
曹军和袁军阵中,所有人都因为这员白甲猛将的乍然出手而大惊失色,直勾勾的看着其手中宛如神鬼莫测的银枪,几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目。
“我手下还有这样的将领?”
袁绍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神威凛凛的赵云,低声道:“我怎么不记得了从哪一阵冲出来的?”
“回主公话!乃是三公子麾下之将!”
那边厢曹操更是骇然,忙问左右道:“此人枪法好生了得,真虎将也!乃何人?”
曹操身边的郭嘉皱着眉头轻摇,道:“不知,却是从没见过!想是袁绍新近笼络之才。”
曹操感慨而叹:“河北四州,英雄何其多也,想不到继颜良,文丑二人之后,居然还有这般武将!”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赵云手中战枪猛然一掷,寻着曹洪战刀中的缝隙,俯冲而刺,其速飞快,只是一瞬之间。
曹洪鱼丸抽身而退,怎奈已属枉然,但听“唰”的一声枪肉交响,耀眼的银枪已是顺着赵云的手,刺入了曹洪的肩头,顿时鲜血四溅。
赵云脸色古井不波,淡然一笑,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羊来了!”
曹洪的肩膀受伤,顿时大叫一声,身体向后一仰,几是直挺挺的栽下马来。
远处的曹操心头一紧,急忙高声呼道:“快快出阵去救子廉!”
赵云丝毫不给其机会,抬手一枪照着曹洪的面门便是刺了下去。
“咣!”的一声脆响,却是不知何时,一柄战刀从斜刺里横插过来,挡住了赵云的攻势。
正是张辽较近,见曹洪吃紧,虚晃一枪弃了张颌,策马过来援救曹洪。
那边厢的曹军阵中,早有徐晃,李典,乐进三将飞马而出,奔着赵云杀将而至。
张颌此刻也是迎马而来,韩猛亦歇过气,眼见敌方数将奔来,皆要出手相助。
却听赵云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士气如虹,声如洪钟,道出一句很牛逼的话,令在场诸人无不动容。
“都别抢,羊全是我的!”
张颌,韩猛二将闻言顿时愣了
这银枪之将是谁?有毛病吧?什么羊不羊的?
那边厢,曹军诸将亦是有些恼火。
这厮枪法好,武艺高,但说话太过伤人了,哪有临阵对敌把人家比作牲口的,简直混账!
李典来至赵云面前,恨声言道:“贼子好大的口气!你说谁是羊呢?”
赵云目光洒然,将银枪一挥,挨个点过诸人,最后落在李典身上,缓缓言道:“你是什么职位?”
李典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回道:“捕虏校尉,李典是也!”
“哦,那你不是羊。”
李典愣了愣神,道:“什么意思?”
“你是一石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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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恩恩怨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赵云也是人,是人就得吃饭。而且一日两餐得管饱。
为了自己和手下人的生存,赵云今日发飙了!
当初约三事之时,袁尚并不以为意,他还曾说过,不但要让赵云帮自己杀人打仗,还得打胜仗,打好仗。
袁尚这个人,虽然不是很靠谱,但是他有一个优点,就是说到必须做到,即使是吹牛放屁,也得想法子把这个屁放匀呼了。
时过境迁,如今这话,确实应验了。
别看赵云发飙了,那边的李典也是战意十足,舞枪纵马,直冲着赵云攻杀而去。
也难怪人家李典急眼,把己方一众将领比作畜生也就算了,偏偏还给他自己来了个特殊人特殊对待,人家都是羊!自己怎么偏就是米了?
还一石!有零有整的,比畜生还不如
“贼子好胆,吃我一朔!”但凡是个正常人,面对这种侮辱,基本是没有不动手的冲动,更何况李典乃是军中战将,平日虽然儒雅,却也有脾气与傲气。
苍沉的长朔铿然镝鸣,在李典手中凌空而出,闪烁着古朴华光,一道道雄浑无俦的招式夹杂着澎湃,水银泄地般奔流激荡,向着赵云连续攻出三式。
赵云左手一翻将长枪横掷于手掌,一边架住李典含怒而来的三招攻势,一边赞叹言道:“好朔法!仅此三招,这捕掳校尉之位你也算当得!倒也不枉费我费力将你这一石米粮拿下”
“你放屁!”
李典怒吼连连,手中长朔挥舞连连,不停的向着赵云攻去,那边厢张辽再一次的接上张颌,韩猛对上乐进,众将又在场中杀将奔驰起来。
赞誉李典归赞誉,但赵云的表现却显得很是轻松惬意,他的身形在马上几乎是动也没动。只是用左手持枪,轻描淡写的一招招的架住李典的攻势,飘然随意,丰姿卓越悠然。
不远处的地方,徐晃看的浑身冷汗淋漓,心中暗道,此人武艺之高,几乎不在昔年斩杀颜良与文丑的关羽之下,且纵然是关羽。单以招式精妙而论,也不敢说有如此颠豪的妙意!
眼看着李典被赵云轻描淡写的玩弄于鼓掌之中,徐晃将手中大斧一挥,飞骤骅骊。抢身到二人的身边,大斧镝鸣如龙,挥洒而出,一招劈落在李典与赵云之间的虚空之处。
“嗤嗤!”
斧威鼓荡,三人身形同时微微一晃。李典策马闷哼而退,收朔护住身前,额头上隐约有丝丝冷汗渗出。刚才那短短的弹指交手,竟似跋涉了千山万水般的艰辛,直如从阎罗殿前打了一转方自回返人间。
赵云见徐晃的斧力浑厚。绝非一般武夫,不惊反笑,赞了声“好!却是好马的买卖上门了!”左腕微振,一杆银枪如潮水般的层层叠叠罩向徐晃的头顶。
徐晃深吸口气,随即与赵云战在一处,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但见赵云的银枪打来,空中一蓬蓬白光弥漫,竟判断不出对方的招式锋芒究竟指向哪里。只觉得自己原本以为滴水不漏的防御,突然之间变得到处都是破绽,赵云的枪头几乎不必花费任何的气力。便能把自己打得千疮百孔。
好在徐晃对敌经验极为丰富,电光石火里不退反进,施展出浑身本领。一头钻进赵云跌宕飞舞的枪影之中,与之酣战。
大概约有二十余招,徐晃胸口就像灌了铅似的难受,被对方手中长枪无形中迫来的庞大气势,压得近乎窒息。…,
他这才体会到李典刚才是支撑得是如何辛苦。
自他从军以后,先是随杨奉战关中,后是随曹操征战中原,大小征伐十余战,尚是首次领略到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终于,徐晃支撑不住,略一偏头,头盔却是被赵云击落,策马而回,直奔曹阵而走。
袁曹双方武将不由尽皆大惊失色。
赵云先是击伤曹洪,力压李典,二十回合又战败徐晃,连挫曹军三员大将,真可谓是技惊全场,震慑双方,直令在场诸人无不动容,人人皆对其刮目相看。
袁绍见赵云击退敌将,心中顿时大喜,将手一扬,高声呼喝一声道:“全军准备进攻,杀贼!”
“咚咚咚!”
“呜呜~!”
催动三军进发的战鼓和号角声同时响起,震耳欲聋,场内每一个人的心弦都仿佛随着鼓角声响而开始快速的跳动起来。
但见袁绍军阵前的盾牌和弓弩阵纷纷向着两侧散开,黑压压的骑兵与铁甲步卒一同催马,像是一条条钢铁巨龙,铺天盖地,席卷苍穹,向着曹军的阵营猛然冲杀而去。
斗将的时间已然结束,接下来将进行的,是真刀真枪的浴血拼杀!
马蹄轰隆,旌旗招展,原本阳光明媚的平丘之地,一瞬间乌云蔽日,天地为之阴沉悚然,浓烈得化不开的杀机开始肆意蔓延。
看着袁军大队人马向着己方冲杀,曹军的精兵猛将没有丝毫的惧色,他们的周身散发着战意,甚至能看清他们胯下战马在蠢蠢欲动之时而喷出的阵阵粗气,以及那一双双布满血丝的冷酷双眸。
“弓弩手准备!”曹军中军阵中,负责统筹战阵的夏侯惇高举手中五色令旗,大声高喝。
“唰!”
整齐而举的箭矢散发着冰冷的寒光,对准了那些越奔越近的袁军前部。
“放箭!”
“嗖嗖嗖!”
百步之外,袁军前锋的战马骑部被箭雨射中,或是栽到在地,或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撞在厚实的草地上,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是毙命,身上的箭孔流出的鲜血眨眼间便染红了翠绿的草地。
后面冲锋的骑兵躲避不及,被倒地的战马与死人所阻,也被重重绊倒在地,一时间。百余骑便在曹军的前阵处跌倒,还来不及爬起,便被后面疾快冲锋而来的战友无情的踩踏在脚下,冲锋的势头微微一滞之后,又开始恢复了一往无前的攻击。
“继续放箭!阻住他们的进攻”夏侯惇连连暴喝,指挥着手下的弓弩手不停的进攻。
可是箭雨的阻挡终归只是一时,眼看着袁军不断向前速进,曹操细窄的双眸一眯,接着将手微微抬起。道:“弓弩手退,令全军出阵!与袁贼决一死战!”
命令一下,数万枕戈待旦的曹军战士一个个顿时仰天怒吼,然后在战骑总指挥曹纯的喝令下。挥舞着兵刃,策马向着袁军冲杀而去
“轰隆隆!”天空不知何时打起了阵阵的滚雷,仿佛是老天爷被这血腥的战事感染,不由的为之动容。
两军如同对面冲撞而来的巨浪,恶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发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平丘平原,仓亭之阵,北地两大枭雄的超级决战终于拉开了序幕,厮杀愈见激烈。一里方圆内,已不见翠绿的青草,草地已被鲜血染红,触目所及,映入眼帘的,全是一片赤红。刺鼻的血腥气令人闻之欲呕,到处随意可见的头颅与尸骨,让人见之惊心。…,
慑人的尸身平铺在平丘的每一处角落。袁曹两方的士卒都像是发了疯一样的扬起手中的兵刃,催动胯下的战马,毫不留情的对敌人进行疯狂的屠戮。恍如地狱的第十八层一帮,一条一条的生命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中,不是别人的。便是自己的。
而袁军方面,白马义从和无极营犹如两个横空而出的新星,在战场上撩起了两道华丽的旋风,在曹军阵中往来冲突着。
特别是吕玲绮麾下的八百无极营,一个个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再加上几个月来已是训练精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掀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巨大的血腥浪潮。
吕玲绮率领着无极营,身先士卒,所向披靡,所过之处当可谓是三军辟易,几无人能当,见人就砍,逢人便杀。
一道身影在远处奔驰着,映入了吕玲绮的眼帘,一袭褐色战马,长刀如春水,儒雅亦非常,身姿卓越,似是那么的熟悉,却又仿佛是那般的遥远。
吕玲绮暗咬嘤唇,伸手搭弓弯箭,对着那道身影的背后,”嗖“的一声射将而去。
对方反应颇快,在乱阵中尚能感知箭弦之响,回身一刀打落吕玲绮的飞箭,冷然言道:“何方贼子?胆敢冷箭暗算本将”
话刚说完,抬眼间却是看到了吕玲绮的策马而来的身影,那将登时楞在了当场。
“丫头?”张辽不敢相信的看着向他打马而来的吕玲绮,平和的双目一时间突然瞪得浑圆:“是你吗?”
吕玲绮一身红装,手握方天画戟,英姿飒爽的驻马于张辽面前,冷然道:“张辽,好久不见,时隔数年,听说你在曹操的麾下,这官位却是越当越大了?”
“真的是你!”张辽的脸上露出一丝让人难以辨别的欣慰:“你还活着?”
吕玲绮面色清冷,道:“当然,不杀了你和曹操,本姑娘岂能离世。”
张辽:“丫头,你你错怪我了”
且不说吕玲绮与张辽于军阵中相遇,另一方面,袁尚在一队灰霜营的护卫下,也是在战场中碰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但见远处的土坡上,一个面有菜色,白衣袅袅的病秧子立于一众精锐的保护之中,双目阴沉的打量着战场,灵动的双眸忽明忽暗,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阴损招数。
袁尚远远的打量着郭嘉,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暗自嘀咕言道:“那家伙不是在历城坑我鸡吃的王八蛋吗?”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八章 曹军败走?
平丘战场上,腥风血雨,风云涌动,双方费劲了一切的努力,用尽了一切的精神,不为其他,只为胜利二字能落在己方的军阵当中。
激烈交锋,血色鏖战,到处都是杀戮,到处都是哀鸣,到处都都笼罩着让人颤抖的死亡气息。
这就是战场,这就是乱世!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论古代还是现代,人世间的常理本是如此。
袁尚在一众袁绍亲自指派给他的贴身护卫‘灰霜营’的保护下,在阵中左右冲突,奋战于战场的一侧。
抬目突望间,却是突然看见了一个曾经在历城见过的老朋友
那个曾讹他鸡的王八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看清那人是谁之后,袁尚几乎是没有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身边的一众灰霜营侍卫高喊了一句。
“给我拿弓箭‘突突’他!”
灰霜营是袁绍麾下的亲卫死士,平日里奉命护卫袁尚的安全,与曹操麾下的虎卫军有异曲同工之妙,精锐彪悍自不用言,更重要的就是每一个人都忠心耿耿,令到即行。
袁尚的命令刚刚下达,便见灰霜营的弓弩勇士纷纷弯弓搭箭,举臂望空,将一阵磅礴的箭雨射向不远处山包上的郭嘉一众。
郭嘉身为曹操手下亲信谋主,此番上战场帮助曹操观察敌方形势,身边的虎士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袁尚一方的箭雨攻势刚一开展,顿时便被围在他身边的虎士们发现了。
“竖盾!竖盾!保护郭先生!”
虎卫军的素质极高,顷刻间就把握在手中的铁盾竖起,将灰霜营突入而来的箭雨纷纷隔之于己方的阵型之外。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郭嘉吓得急忙一俯身,躲在铁盾的背后,獐眉鼠目,从缝隙里偷偷的往外偷瞧。
“突突他!继续突突!别给我面子!给我把他射成筛子!”正所谓一只鸡成千古恨,此刻的袁尚不淡定了,显得非常冲动。
一批又一批的箭雨从灰霜营的弓弩阵中喷涌而出。射在虎卫军组成的钢铁包围圈上,掀起了一大波的!
“哪个混蛋!有病啊!箭多了没处花是不?”
郭嘉躲在铁盾阵中,眼见对方仗势欺人,很是嚣张,心头的火苗亦是蹭蹭的往上窜。
隔着盾牌的缝隙,郭嘉扯着嗓子冲着对面的阵中大喊:“袁军阵中是哪个混蛋在这与我找茬?别躲躲藏藏的,可敢滚出来让郭某瞧瞧你的真身混蛋玩意,太嚣张了!有你这么讹人的吗?”
少时,便见不远处的灰霜营中。兵马应声分为两列,袁尚一身银甲,驾着坐下良驹,打马来到阵前。对着远处保护着郭嘉的铁阵道:“郭四,还认得我吗?老子是你的债主!”
“是他?”郭嘉心中微微一紧,似有恍然。
隔着盾牌,郭嘉扯着嗓子冲袁尚呼道:“我道是谁对郭某有这般大的怨念,原来竟是袁三兄!久违了历城一别,三兄身体尚康健否?呵呵,却是想死郭某也!”
袁尚哈哈一笑,道:“四兄这话说的不靠谱,既然是想我。何必又把自己圈在铁盾阵当中?分明还是想的不够彻底!口是心非了!”
郭嘉嘿了一声,道:“三兄这话甚伤郭某之心,在下与公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却是一见如故,言谈三舍便似知交,安能不思不想?”
袁尚面色一正:“你真的想我?”…,
“想!真想!”
“好。那你从铁阵里出来,咱俩握握手,面对面的好好唠一唠!”
郭嘉在铁阵中嗤笑一声
让我从铁阵里出去,你还不得把我射成筛子?这厮把郭某当成白痴也!甭寻思!
恍如没有听见袁尚的邀请,郭嘉自顾自道:“当初在历城一见。你我片刻相谈便成知交,如今却是不想战场相逢,互为敌手。天意弄人,当真是可凄可叹也。”
袁尚不屑的一扭道:“谁跟你是知交?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只鸡呢!”
“多大点事啊,郭某这有现成的,你御马过来取啊?”
日!我要是过去,你还不得把我砍零碎了?当我傻啊!
沉寂了一会,突听袁尚高声道:“姓郭的,事到如今,我的真实身份亦是无需再隐瞒,实话告诉你,我便是当朝大将军膝下第三公子袁尚,今日随父出征,迎奉天子,剿灭曹贼,你若是识相,还是乘早乖乖的纳鸡拜降,看在昔日的知交面上,我自当劝我父重用于你,给你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怎么样?别告诉我你不识抬举。”
郭嘉闻言心下一紧,不想这厮却是袁绍的儿子?
三子袁尚那当日在豫州之地,将夏侯渊,曹仁,刘备戏耍于鼓掌之间的家伙,便也是此人了?
好年轻的小子!
此子若是不除,来日必成心腹大患!
郭嘉心中暗起杀心:“原来是袁三公子,郭某何其荣幸,竟然能与公子有一案同食之情?在下亦不隐瞒,某乃是当朝司空大人府下军师祭酒,姓郭,名嘉,字奉孝,不知公子可曾听过我的姓名?”
郭嘉?鬼才郭嘉!
袁尚的心中顿时一紧,眼珠子来回转悠了整整两圈,心中瞬时打定主意。
这病秧子是个祸害,此人断不可留!
必须想办法废了他!
“久仰大名!”
郭嘉躲在铁阵中,也不管袁尚能不能看见,谦虚的摆了摆手,道:“袁公子客气了,郭嘉今日得见故人,却是有一句话想请袁公子倾听,不知公子可愿一闻?”
“先生与我有旧,有事只管说来!”
郭嘉脸色一正:“曹公在朝辅佐天子,上得公卿之敬,下得黎民之心,实乃是匡扶天下之不可多求之良臣!对待汝父更是尽了朋友之谊。不但表奏其为大将军,位列自己之上,更是请天子赐汝父统领四州之权,你父不思感恩,反倒是犯上作乱,几番南下,意欲劫持天子,实在是忘祖负恩,有辱四世三公之名!”
袁尚长叹口气。摇头道:“奉孝先生这话,说的好听点,那就是孔圣人面前卖儒经,简直放屁!”
郭嘉闻言脸色一固。这话算是说的好听的?那难听点得是什么样啊?
但听袁尚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曹操欺辱天子,诛杀忠臣,心有篡汉之意,此事天下皆知!反诬人造反,罪恶弥天,如今天下,唯我父能与曹贼有一较之力,若是不救国救民,才是真正的愧为四世三公之后!”
郭嘉冷哼一声道:“歪理。我等今番是奉诏讨逆!”
“我军奉衣带诏讨贼!”
二人都是唇齿毒辣之人,争执了半天却也是分不出个高下,亦是谁也不能引谁出面。
袁尚见唇齿争辩不行,随即又心生一计,高声道:“郭奉孝,你既是心意已决。甘心辅佐曹贼,我亦不好强人难,看在历城有一面之缘的份上,今日我饶你一命,领兵去战别人!来日再见。定不轻饶!”…,
郭嘉也是心中计较出一计,高声道:“也罢,看在昔日的你一计救历城百姓于水火的份上。我今日亦不追你,你且自去,咱们来日决雌雄。”
袁尚在马上拱了拱手:“回见!”
“后会有期!”
说罢,便见袁军的灰霜营与郭嘉的虎卫军撂下兵器,各自向着身后而退,甚和规矩。
古君子之礼,重为信!郭嘉和袁尚,此刻在双方士卒的心中,形象一下子长高了好几十丈。
何为君子之风?这便是了!
两支队伍各自退至一般之时,却突见袁尚猛一拔腰间之剑,回转马头,冲着灰霜营士卒们高声喝道:“弟兄们,敌人中计了,以为咱们真的要罢手休战,咱们杀个回马枪!‘突突’死他们!”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郭嘉那边的虎卫军也是掉转了战阵,高举着盾牌战刀,冲着袁尚这面冲杀而至。
郭嘉扬着马鞭高声道:“敌人中计了,突阵冲杀,取袁三首级者,我请司空大人赏其千金!封万户侯!”
霎时间,还是朝着两个方向退却的敌军尽皆掉转马头,如蜜蜂群般的绞杀在了一起。
“好卑鄙,居然使回马枪?简直就是畜生!”袁尚点着郭嘉的鼻子喝斥。
“言而无信之徒!郭某今日跟你拼了!”郭嘉的气势也是丝毫不弱。
“少废话,是男人把鸡还我!”
“吃了,都吃了!,有能耐你宰了我!”
“小样,当我弄不了你?弓弩手!给我突突他!”
袁尚与郭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恶人配混人,在战场的一角,一边厮杀,一边对骂的惨烈。
这场大战,由早上直接进程至晌午,胜负逐渐分明。
曹军抵挡不住了!
在袁军的疯狂进攻下,曹军终于开始徐徐的撤退,中军的阵型逐渐变得散乱,将士们一边打,一边后撤,散的散,跑的跑,有的甚至扔下了兵器,奔着后方仓皇而走,各部阵型松垮,不成形状,如潮水般的骤然而退。
后军的袁绍见曹军退却,心下顿时大喜。
“全军出阵!进攻!追上去!抓住曹阿瞒者,我封他为兖州之主!”
鼓噪与号角声齐鸣,在袁军中军的指挥之下,数十万袁军如出笼的猛虎,向着溃败而逃的曹军追杀而去
袁军的后方,司马懿逄纪,邓昶等人并列矗立于战车之上,遥遥的观望着前方的形势
逄纪和邓昶此刻的精神,全部集中在战场之上,看着曹军溃败,袁绍勇往直前,二人差点没乐出屁来,皆是欢呼雀跃,却是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的司马懿,脸上的表情在不知不觉间,与平日里竟是完全不同。
平日里傻不愣登的司马懿,此刻不知为何,却似是突然换了一个人的样子,一双鹰目当中尽是阴霾,嘴角在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诈败而走破釜沉舟四面八方广布伏曹操不愧是曹操,当真是天下雄主,袁绍跟他比起来,果然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司马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左手轻轻的在右手掌画着圆圈,暗自嘀咕,道:“帮袁氏一把还是任其中计为曹操所败究竟该怎么做呢难断矣”(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十面埋伏
曹军大败,奔南面而走,袁绍挥兵追击,麾下士气如虹,意欲直捣黄龙。
就在袁军气势大盛之时,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袁军的后方,有一个人保持着一颗绝对冷静的头脑,且面色与平日相异,冷静睿智的让人害怕,其表现与平日里完全不同。
这个人就是司马脀!那个好色痴傻,愚笨粗鄙,无有君子之风的世家公子。
真正的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怕就连他大哥司马朗至今也未曾揣摩明白。
静静的看着曹军远遁,袁军奋勇追击,司马脀的心中开始泛起了波澜壮阔的波浪。
“帮亦或是不帮袁氏究竟值不值得”
司马脀寻思许久,先是将目光放在原处的袁绍背影上,接着摇了摇头。
将自己压在袁绍的身上?他还不配!
又将目光转移到前线的袁尚军中,司马脀的嘴角不知不觉间露出一丝难明的笑意。
这个狗屎!倒算是个人物!
袁绍碌碌之人,不配得我司马脀的辅助,倒是那袁家三小子,仔细想来,方才是个真有本事的人。
试着提点你一下倒也是无妨,不过提点归提点,能不能破了仓亭的死局,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你若真能接了袁军之危,便打赢此战,方才证明你是个有本事的,到时候,我便再考虑辅佐你与否
也不迟吧?
仓亭首战,袁军奋勇拼杀,终于将曹军击败,曹军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军马向南面撤退将近三十余里。方才逐步而停。
袁绍亦是收军,前挪安营,着手准备再一次攻击曹操。
次战,袁绍派出郭援、焦触、张南、马延、张恺、王门、吕旷、吕翔八名战将各领精兵七千,分八路共计五万余众为前部,自领中军殿后,强攻曹操新驻的大营。
八将齐出,袁军势如破竹,曹军竟是不能抵挡。弃下营寨,继续向南而奔,又是前行二十里之后,方才再度安营扎寨。
袁绍大喜过望。次日又派出张颌,高览二将督兵分左右两面进攻曹军新寨,中路由高干领军,侧路由袁谭,袁熙,袁尚三子为前部,再次强攻。
又如前两次一样,曹军又一次的败北了,失却营寨。再度南逃。
连续五日,袁军连克五寨,几乎打得曹操毫无还手之力,屡战屡败,屡败屡逃,眼看着就将退入黄河边上。再无生路。
袁军气势如虹,袁绍本人更是心志高亢!
大军徐徐推进,步步逼曹,胜利就在眼前,当可谓之曰近在咫尺。
然而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却勾起了袁军某些重要人物心中的不安
此事有蹊跷!
“曹操肯定有诈,没安好心,连续五日失去五座营寨。这不扯淡呢么?”袁尚端坐在寨中,重重的一拍案几,语气中少有的充满了浓重的忧惆。
袁尚帐内的下首处,田丰,沮授,邓昶,吕玲绮,赵云,司马脀一个个垂头不语,心中各有所思
田丰心念急转,暗暗想道:“曹贼一向狡诈,此番连连退却,必有所图,怎耐主公心气极高,又想急于破曹,若请三公子请主公暂且歇军驻脚,以观后事当是极难的。”
沮授摸着胡须,心下也有略有所悟:“曹贼狡诈,当是行昔年项羽破釜沉舟之计只是此法极为凶险,且我军士气此刻极高,他纵然背水一战,也未必奏效!曹操贼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吕玲绮秀眉为躇,心中下定狠心:“上一次对战,却是让张辽那不忠不义之人得逃,下次见面,定然此贼死于自家方天画戟下,为父亲雪耻驱仇!”
邓昶也是闭目沉思:“再过一个月,便是我儿的四岁生了日,老夫该给宝宝弄些什么礼物好呢还有夏侯涓那丫头,让袁家小子暂时安顿在了邺城,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挺想的哎,这袁家小子当真是个木头,却连夏侯丫头的心意也看不出来,真真急煞了老夫!”
赵云则是扣着指头暗中盘算:“连续五日,斩将杀卒,已是得了米五百余石,良马五匹,小肥羊九只,明天再努努力,估计能挺到年底过冬”
司马脀暗自沉思:“百人浴,究竟能壮观到何等的景象期待啊,帮还是不帮呢!袁家小子!竟使些下作的招数引诱我狗屎!”
“”
眼看着众人一个个细心沉思,思考战事利弊,袁尚心中大慰。
关键时刻,还是这帮亲信嫡系讲究啊!
自己不过就是两句话而已,你看他们一个个想的,都要抓破脑瓜子了,自己以后需得对他们好点,逢年过节得多发补助。
袁尚满足了虚荣心,也不打扰众人,就这样足足等了足有三炷香的功夫,才开口询问。
“公等可是考虑出了曹操欲使何下流招数?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田丰和沮授对望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愁,随即一同拱手。
“二位先生有何话讲?”袁尚神色期待。
田丰一字一顿的道:“如我等所料不错,曹军欲渀项羽,退至黄河之边,行破釜沉舟之策!”
“破釜沉舟。”袁尚喃喃的自言自语,脑中渀佛打开了一盏明灯:“此点咱们在战前已是想到,不过单以此等鼓舞军心之策,未必能撼动咱们如今的士气。”
沮授点头道:“正是,当年项羽与章邯战于巨鹿,以此法大破秦军主力于巨鹿之野。杀苏角,虏王离,算是奏效,颇和曹操如今之势,只是我军已有所防备,曹操单纯的效渀此法,未必能战的过我军,就怕他还留有后手”
田丰接过话茬,叹息道:“只可惜这个后手。我等仔细思量,还是未曾想透,还望公子恕罪。”
袁尚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田、沮二人坐下。接着又将目光转向司马脀,开口道:“吉祥物!”
司马脀悠然的双眸微开,轻眨着看向袁尚:“公子有何事?”
袁尚笑了笑,道:“给你一个表现自我的机会。”
“啥意思?”
“元皓,公与二位先生没有想出来曹军的奇策后手,你帮我想出来。”
“啊?”
司马脀闻言顿时长大了嘴,不敢相信道:“可是公子,我我也没想出来啊。”
“不许你想不出来!”袁尚的语气很霸道,不容置疑。
“为什么?”
“因为我请你看百人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得给本公子做点贡献才是。”
司马脀闻言脸色有点发红,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的。
“公子,你能不能讲点理了,田先生和沮先生都是当世的智谋之士,名震四州,他们都不晓得。我到哪里琢磨去?你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少废话,别说那些客观理由,我今儿就熊你了!问你一句,想不想得出来!”
司马脀脖子一梗梗,模样很是牛逼:“想不出来。熊死我也想不出来!你能舀我怎么着吧!”…,
“百人浴的事黄了啊!”袁尚的口气不容置疑。
司马脀顿时一窒,恍如吃了一只苍蝇,说不出的憋挺难受。
“别别啊!”
司马脀的神色慌张。好半晌才咬着牙道:“其实我也不是一点想法没有思虑么,还是有的一点点的,只是不算考虑纯熟。”
众人闻言,顿时大感诧异!
这个平日里似是比袁尚和邓昶更不着调的司马脀,连田,沮二人都没想出的事情,他居然会有所明悟?
虽然是仅仅一个思虑而已,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也有些太过骇人了吧
袁尚倒是无有所谓,曾知道些历史的他,对于曹操的手法,已是大致的有了一个猜度。
但为免有所疏漏,此刻他还是想与人印证一下这个想法是否是对的。毕竟,这个世界已是与自己所知的不同,蝴蝶效应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说来听听?”袁尚的表情与其说是鼓励,倒不如说是在利诱威逼。
司马脀面容苦楚的看了袁尚一眼,道:“不知公子和诸位,可曾想到曹军会在江边设伏?”
“江边设伏?”田丰的眸子顿时亮了,但心中还是有些疑窦,道:“继续说下去!”
司马脀理了理思路,道:“曹操此人,向来用兵如神,单纯的破釜沉舟之计,不会对我军奏效,此事他必定是早有所料不过,他定然知晓,破釜沉舟之后,双方军马酣战僵持,士气正隆!此时的拼杀之下,奇袭之法就会显得尤为重要。”
沮授点了点头,道:“仲达此言虽然是有些道理,但单纯的伏兵之计虽然有效,只怕却未必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吧?”
司马脀闻言道:“可若是将伏兵分为数支,交叠而出呢?大战之际,双方士气高涨,杀意正酣,一支伏兵或许不会对我军有所惊扰,但若是分时段,一支一支的交蘀而出,就算是数量不多,试问我军在恶战之下,又焉能仔细揣摩?曹军背水一战,又是百战之兵,再行四面楚歌,重叠冲杀而至,休道我军有兵三十万,就是再来三十万,也属枉然,毕竟官渡之战的颓败之势,此刻还未全部散消,一旦有所牵引,惬战之意势必蓬勃而出,难以遏制”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袁尚轻轻的一拍桌案,笑着点头道:“十面埋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果然没错!”
“十面埋伏?”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时间没反应过了袁尚的话中之意。
唯有司马脀挑唇一笑,拱手道:“公子这四个字说的精妙,比脀自个说的更好!十面埋伏,八方来动,形如天网,确实难挡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章 破釜沉舟
“既然已是清楚了敌方的战略,我有一法,一战可破曹军!”有了司马懿话语的支持,袁尚心中便有了底子,一瞬间便敲定了战术。
对于袁尚的战术,沮授似是早有明悟,笑着开口道:“公子,莫不是该请那支奇兵出山相助了?”
司马懿大惑不解,不明所以道:“奇兵?哪路奇兵?河北精锐之众,不是已经尽皆集于此地了吗?”
袁尚轻轻一笑,道:“此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待翌日破了曹操之后,你自然会知道,沮授先生,劳烦你代我作书一封,派心腹之人送到那人处,将个中情由详加叙述,并予其军旅排布之策!以解此危局!”
沮授神色洒然,淡淡的一挥长袖,道:“公子放心,此事自有属下安排。”
袁尚轻轻的一点案几,笑看着帐外远处的蓝天,心中飘过一丝必胜的自信。
“曹操,从打官渡之战开始,你一直凌驾于我军,把自己当菜刀,把自己当肥肉,又切又跺的,这一次,该是你当肉的时候!”
众人闻言不由尽皆汗颜。
沮授脸色抽了抽:“公子,你想说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吧?”
“差不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邓昶痛心疾首的捶着胸脯,恨其不争道:“不屑武术!真是不屑武术啊!找个时间,非得给你饿补一下功课不可,就这样的学识,老夫如何就瞎了眼,拜你当主公了呢?”
田丰不屑的白了邓昶一眼,讥讽道:“把舌头缕直了说话啊,那个词叫不学无术!”
“”
建安六年四月末,袁军在连破曹军五阵,将其军马逼至黄河边岸之后,稍作休整。将三十万大军拔营南下。
正负前锋张颌、高览领七万兵马先行,其余的二十三万人为中军,任命并州刺史高干总领并州军马为左翼,青州刺史袁谭总领青州兵马为右翼,袁绍独领中军,幽州刺史袁熙率兵于后方接应。
三十万大军如猛虎出笼,黑压压的朝着黄河边岸的曹军蜂拥而去一战定输赢,袁绍这一次,是真的下定了歼灭曹操的决心。
双方数十万大军会战于黄河边岸。还未正式交锋,袁军的前部先锋张颌,高览二将已是和曹军的虎痴许褚不期而遇。
双方没有二话,一上场就是大规模的厮杀。一番激烈的交战整整持续了近小半个时辰,双方兵马各有死伤。而正值此刻,袁绍的大部兵马和曹操的中军本镇亦已赶到!
由此,仓亭之战的尾声之争终于正是打响。
曹军的本镇兵马尚且立足未稳,袁军的中军兵马便迫不及待的挥师而上。
由吕旷,吕翔率领的近万骑兵队排成密集的长蛇阵型,在王门,郭援所率领的弓弩手的策应下,如风卷残云般杀入敌阵。黄河边上,旌旗飘扬,喊杀声直冲九天云霄。
望着气势骇人地袁绍大军,坐镇中军的曹操却是忽然地笑了起来。
笑声爽朗,如兴奋,如解脱。如洒然,如凄慕。
此时的他,稳稳伫立在天地之间。
不论迎面而来地是漫天的兵勇,还是汹涌澎湃的北地狂卒,都无法撼动他曹孟德分毫!
敌军数倍与己。又能如何?
计策以出,军马亦布!胜利必将是属于曹某!
本初,你输定了!
只见曹操拔出倚天剑。扬声高喝,声音中全是热血沸腾,声音中全是炽热高涨!
“儿郎们!“曹操身边,欲整军待发的兵将闻言尽皆转头!
只见曹操高举着倚天剑,使出平生的气力几乎是用喊的向着前方的当空喝道:“儿郎们!我军的身前是敌军的虎狼之众,后方是滚滚黄河!事已至此,退一步,乃是死局,进一步,便是生路!时至今日今时,曹某便在此与你们共同拒敌!赌上孤半世的尊严与荣誉,誓要在此击退敌众,率领你们平安的返回中土!即使是会头断血流,也要将这残存的最后一块骸骨,化作我大汉的铁铸坚城!决不能让河北的土鸡瓦犬之徒侮辱了我军的一丝丝的荣耀!”
…,
说完只见曹操一把将手中剑交付于身边的郭嘉,又道:“军师祭酒郭嘉听令!”
“在!”
“从现在起,你便是监军,手持曹某佩剑,居中策令!但凡是有后退一步者,你持此剑自斩之!包括曹某本人,亦不例外!”
郭嘉微微一笑,仰天高声大喝:“郭某得令!从现在起,但凡有人退却,皆杀!明公若退!郭某当斩司空,而后自裁之!”
曹操重重的点头,又道:“儿郎们,今日我便与你们同生同死,决不退缩半步!儿郎们莫怕!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得其归!死的惊动天地!死的让天下为之侧目!让世人为之动容!”
听了曹操的豪言,在场诸将却是静的连春风的吹啸亦有所闻。
半晌之后,便见曹军中卒煞那间齐齐高呼:“司空威武!司空威武!司空威武!”
所有的中军将官皆是面色素整,心怀战意,一双双怒目之中,饱含的全是滚烫而沸腾的光芒。
接过亲兵递过的长朔,曹操双腿猛夹胯下绝影,一马当先而出,高声怒喝道:“将士们!随我冲啊!”
曹操身后,以曹纯为首的虎豹骑也是开始狂奔,紧随曹操之后。
刚开始只是曹操身边的将领和兵卒附和曹操,渐渐的,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被其感染,皆是战意沸腾。
越来越多的曹军开始不顾性命的往前突杀,或许他们不知道当中的含义,但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却已是深深的感染了全军上下的心灵。
有此雄主!夫复何求!
曹军的异相与变动,早已是映入了袁绍的眼帘之中。
“好一招破釜沉舟。果然是不出我儿所料!”袁绍一边点头,一边暗自感慨。
“传令三军将士,本帅亲自出马,率领全军冲阵!三军将士,上至本帅,下至先锋卒,皆不可退!违令者,杀!无赦!”
双方主帅皆离中军,率兵前冲!
一时之间。双方的战意都达到了顶点,数万的铁蹄之声狂乱的叩击在草地之上,漫天的尘土和草泥涌涌而起,令人几欲窒息。
两军交战。似排山到海,高厉的长啸声响彻了整个大地,漫天的箭雨呼啸而起,铁盾步卒铺天盖地如汹涌浪涛,两方将士或攻或防,血毙四溅如飞,断肢残骸如尘。
黄河之边,浪涛汹涌,人间厮杀。惨烈浓重。
就在双方战争持续白热化飙升的时候,曹军的十面埋伏亦是开始有所行动。
四面喊杀声震天,袁军左、右、前三面俱是传来奔袭的脚步。
十路大军交替而出,震慑苍穹!
一路,夏侯惇!二路夏侯渊!三路李典!四路乐进!五防张辽!六路小将曹休!七路小将曹真!八路于禁!九路夏侯尚!十路徐晃!
十路伏兵如十条钢铁巨龙,向着难分轩轾的袁曹两军冲突而来。顷刻间打开了胶着的局面,将战局的天平向着曹军的方向重压!
十面伏击,三方包抄!
十路猛将率领的兵卒恍如一条条嗜血的巨龙,张牙舞爪的向着袁绍军马直冲而去。
一阵阵刀戈与箭雨如旋风一般,袭击着袁绍的军马。横扫且摧毁着一切!
袁绍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惨白了!
黄河边上,看着十路军马四面八方的与主力军会和。曹操的嘴角浮起一丝奸笑:“虚则实之,实则真之,十面埋伏,八方惊动,本初,你挡得了吗?”
袁绍身边,大奖蒋义渠侧马奔至其身边,冲着袁绍急切的言道:“主公,情况有变!曹军有诈!当速退之!”
…,
“这”
袁绍的冷汗顿时凄凄而下,被这突如的变故弄得有些慌乱,一时间又开始泛起了踌躇。
“不能退!”袁尚不知何时,率领着赵云和吕玲绮来到袁绍身边,沉声道:“父亲,请再坚持一下,曹军有后手乃是必然!但我军亦有生机!坚持!坚持就是胜利!这场战斗,我们今日是赢定了!”
“显甫?”袁绍望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似是有些失神,出言道:“我们有胜机?”
“必须的!请父亲放心!”
袁尚重重的点头,转头吩咐吕玲绮和赵云道:“你们两人,各率无极营和白马义从,去支援左右两路,斩将夺旗!稳住局势,我去中路帮忙,在援军到来前,一定要给我顶住!”
吕玲绮应声而走,手握方天画戟,催动坐下红马,领着铁嗓子等为首的无极营骑卒,向着左面冲杀而去。
反倒是赵云闻言似是不为所动,只是定定的看着袁尚,双目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不动弹?”袁尚心中泛起了嘀咕。
赵云神色悠然,慢慢道:“太乱了,杀来杀去记不清账,怎么算?”
操!
“你是猪啊?都这时候还惦记着吃!”袁尚脑门上青筋暴露。
“民以食为天”赵云脸皮渐厚,丝毫不觉的愧疚。
“这仗打赢了,老子无偿喂你们半年!荤的素的,我都包你!”
赵云显然还有点不放心。
“要是打输,我可就赔了?”
袁尚闻言勃然大怒。
“去你!打输了我也供着你,供你半年泔水!废话少说,给我杀人去!饭桶!”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峰回路转
曹军背水一战,十面埋伏,与袁军大战与黄河边岸,惨烈的厮杀依旧是在持续着。
漫天黄沙之中,刀枪之影如山涌动跌宕,一个个人影好似波涛汹涌起伏,十面埋伏叠时发动,端的是气势惊人,撼天动地。
饶是袁军此刻士气高昂,且其中不乏桀骜凶悍之辈,见此阵势也不由心惊,情不自禁的朝着中间收缩聚拢。
这是一场相较于官渡之战,更为惨烈的战斗!
如山的尸骨和淋漓的鲜血挥洒在草地上,衬映出这场战争的恢弘气势,看着一个个精干的士卒和将领前赴后继的牺牲的战场上,袁绍心头如同被刀割般疼痛。
曹贼诡计多端,却是设下这般奇阵与己方交战,确实大大的超乎袁绍的意料之外。
但事已至此,正如袁尚所说,绝无后撤之理,只有坚持下去等待取得胜利的时机。
袁绍固守中军压阵,袁尚代蘀他率领护卫前往正面的战场指挥,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大声叫道:“曹军埋伏兵股虽众,但数量并不甚多,不过是装神弄鬼之众!有何可怕?将士们,随我往前冲!”
话音方落。便见在前方离袁尚不远的高览率先跃将出去,直杀向对面冲来的夏侯惇兵众。
赵云和吕玲绮的无极营与虎豹营非为两队,各自前去至于受到攻击最严重的袁军左右两翼。
袁尚居中策应,下令各军不许乱战,凭借阵势相依,以高览挡夏侯惇,张颌领兵挡住张辽,高干率兵对夏侯渊,王门去挡李典,赵叡去阻拦乐进,吕玲绮往左去战徐晃。焦触去打曹真,马延去战夏侯尚
关键时刻,袁军各路人马却也是不掉链子!
知晓此战事关生死存亡,谁也不甘落于人后,被人痛骂胆小怕死,纷纷鼓噪向四面出击。
如此虽然尚有颓势,却是暂且稳住了阵型,不至于迅速溃败。
却说赵云得了袁尚的许诺,挥军直冲着右方而去。他心里打着注意,想从战场的一侧迂回而走,试试能不能偷袭突破敌方主帅中军,击杀曹操!
擒贼先擒王。这个在战场上能迅速制胜的道理,由古至今,却是从未改变过。
可惜赵云运气不好,正碰上一众虎士拦路,打乱了他心中的小九九。
为首之人,身材熊魁,膀大腰圆,手中虎头战刀杀气森森,正是虎卫军统领许褚!
赵云上下打量了许褚几眼。不以为意:“本将要找曹操,休要挡道,闪开!”
许褚横刀立马,闻言喝道:“俺家曹司空何等身份?焉能有空理会尔等这草莽匹夫?你若想见曹司空,先得陪老子练上几手!”
他声到人到,手中虎头战刀恰似惊涛拍岸。卷起一路沙尘轰将过来。
赵云心下顿时一惊!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赵云打眼一看许褚的刀势力落,就心知单以力量而论,这如熊一般的汉子较之当初与自己一同作战的关羽和张飞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抛却枪法招式,单以武勇而论。自己还真就未必是他的对手!
周围的白马义从部属此刻都已是与许褚的虎卫军胶着开战,难以援手,赵云自出山之后。也是未尝一败,颜良文丑死后,他已是隐隐的坐稳了河北第一猛将的位置,此刻面对强敌,断不能不战而退,丢了颜面。
眼看虎头战刀砍到,赵云聚起双臂的气力,长枪?锵镝鸣迎头上举,竟是以硬碰硬,先测测这大汉有多少斤两!…,
“当啷”一声响,赵云双臂发麻,不过却硬是实打实的接下了许褚的全力一击。
许褚低“咦”一声,虎头战刀一撤从长枪上脱出,说道:“难怪你小子敢口出狂言,果真有些斤两。如此便再吃老子一式!”
赵云硬接了许褚全力一击,有苦难言,因他此刻被震得双臂发麻,坐下战马的蹄子陷入泥地近一厘米,胸口更是气血翻腾,窒闷无比。还不等喘息过一口气,对方的虎头战刀挂着浩荡风声再次轰落,势头比起前次有增无减。
赵云明白自己在力量上不如许褚,于是扬长避短,施展鬼魅一般的枪法,不与对方直接硬撼,只是取巧,立意耗费对方精力,寻机一枪毙其命。
两人棋逢对手,各有擅长,数十回合间难分伯仲,渐渐进入忘我之境,全不理会身外战况,只一意注视着对手的一举一动,以期能破敌奏凯。
赵云对上曹军第一猛将打的倒是乐呵,可袁军的形势,却是逐渐变得不妙了起来。
曹军依仗着战术的优势和气势的磅礴,猛攻袁绍军阵,袁尚虽然协助袁绍对各军进行了布置,怎奈曹军势头太猛,依仗着十面埋伏的无穷威力,首尾相应,徐徐推进碾压,再加上袁军心中对官渡之战的颓败之势仍有阴霾,一经引诱,便即触发。
不知不觉间,曹军已是大占上风之势!
反观河北诸将,却各自为战,散乱在上百丈的方圆里,或者孤军奋战,或者数以成群,却总难形成默契,被敌方十面埋伏的战法轻而易举分割包围,个个击破。
曹军中阵,郭嘉和程昱站立在曹操的身后,见此情形渐渐放下心来。
但见郭嘉浪子色的微笑道:“仲德公的十面埋伏战法配上破釜沉舟之计,果然是厉害的紧啊,短短这点工夫已经大占上风。照这势头,破袁当就在今日。”
程昱点了点头,面上亦是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笑道:“若是顺利,此战过后,袁军便再无与我军争雄之力!河北若败,则主公霸业成矣!”
曹操适才冲阵突杀,此刻也不免是满身浴血,闻言微微一笑,道:“天下之患,莫大于河北。曹某若得河北四州,三五内年必可扫荡天下,肃清寰宇,待天下事定,曹某便卸了这一身权位,与二位先生每日诗词酒棋,安享富贵,以乐太平。”
程昱和郭嘉忙一拱手,一同道:“愿明公早奏凯歌。我等终身皆赖明公福荫”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一骑斥候飞马而来,对着曹操拱手言道:“启禀司空,正西北处。有一大队的兵马正向此处赶来!请主公裁定!”
曹操,程昱,郭嘉的神色顿时一紧,忙道:“是哪路兵马?可看清其旗帜军饰?”
那斥候闻言摇头:“来军皆未立旗帜,也没有统一的甲胄服饰,手中兵器亦是各异,似是不成方圆,但其势甚大,漫山遍野皆是兵卒。颇为了得!细细看去,少说也有七八万之众!”
“这么多!”曹操的脸色抽搐了一下,仔细考虑道:“在这黄河北地,能统筹出如此多的兵马者,唯有黑山军是也!”
郭嘉则是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道:“袁氏与黑山军几经结仇。此番见我军与其交战,怕是专程来顺手牵羊的!”
程昱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道:“黑山军此来,比为袁绍之头而来,却是正好可助我军一臂之力。天意难违,袁军此番真是危矣,这是上天要灭袁绍啊。”…,
几人正说着话。突听西北处的平原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号角与擂鼓声,自远而近渀佛神龙翔空。
袁军阵中,袁绍的面色微变,不敢相信的呼喝了一声:“黑山褚飞燕!”
胶着的战场之中,几乎每一个人都纷纷抽空将目光向鼓噪声的方向望了过去,却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黑压压的兵众,没打旗帜,也没有统一的甲胄,穿着颜色式样不一的札甲服饰,手中扬着各种各样的刀戈矛枪,呼喝嘶喊着朝厮杀的战场飞驰而来。
正在激战的双方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皆是不自觉的停了手,目光呆滞的望着远处这群人数过众的队伍,像是一大片裹雷的雨云,风驰电掣般的冲了过来。
袁尚不知何时已是打马到了袁绍的身边,低声道:“父亲,援军到了。”
“援援军?”袁绍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向袁尚,道:“褚飞燕那厮是咱们的援军!”
袁尚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父亲,现在,该是咱们点起反击的狼烟了!黑山军已是全部聚集,少说当有众十万!父亲,这一仗,曹操,他输定了!”
眼看着黑山军如狼似虎的向着这面冲来,曹操以及郭嘉程昱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快慰的笑容。
曹操重重一拍马鞭,爽朗笑道:“黑山军此来,袁绍再难翻身,真是天助我也,平定河北,当是指日可待指日?唉,他们这冲击的方向,怎么好像是奔着咱们过来的?”
程昱微笑着摇头,道:“怎么可能,主公你眼花了吧咦?好像真是奔着咱们过来的?”
郭嘉摸着光滑的下巴,似有不解道:“难道再开打之前,还要跟咱们先打声招呼?黑山军何时变的这么有素质了?”
曹操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一会,脸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变的惨淡无血色。
郭嘉和程昱也已是反应过味来,一颗心徒然下沉,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手脚冰凉的像是死一样。
在曹军四周,喊杀之声震天响起,从正西北方向,黑山军当头的数万贼众在孙轻,王当,于羝根,李大目等渠帅的率领之下蜂拥而来,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冲破了曹军西北方向的防线,锋芒直逼近前。
顷刻间,黑山军的前部便冲到了战场中阵,冲锋,扬刀,劈落,疯狂的向曹军展开了进攻……伴随着无比恐惧凄厉的惨叫,反应不及时的曹军顿时鲜血喷涌,被击溃了好大一片!
袁军此刻也已是反应了过来,虽然不晓得黑山军为何会突然助阵,但终归是一支强大而有力的盟军,随即反扑,对曹军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幸好曹军皆是精锐,各部将帅也都是久经战阵的中流砥柱,力战不乱,这才堪堪抵挡住对方疯狂的反扑。
曹操头顶的冷汉凄凄而下,不敢相信的叹道:“怎么会这样?黑山军不是与袁氏不共戴天么?为何会反助其阵攻我?为什么?为什么!”
郭嘉的脸色亦是变得煞白,摇头道:“大事不妙!明公,此时当速寻撤归之策,爀要在做胶着,至于黑山军为何与袁氏勾搭,此事且待日后再议”
话还没有说完,突听黑山军阵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号角声。
离的近的众人都纷纷转头去望,但见远处的一处土丘高坡上,一道耀眼的黑色风影引领着一众精锐,如同劈开夜幕的天神黑刀,弹指而至。…,
张燕神威凛凛催动着坐下乌黑战马,已到了战场当中的土坡高处。
但见这老燕贼将马匹一勒,转动着手中的点钢矛,睥睨脚下拼死的搏杀战况,大声喝道:“中州来的狼崽子都听着,给你们一个时辰的功夫,赶紧收拾包袱滚回你们南岸老家去!走的迅速也就罢了,要是敢延误一刻的时辰,老子就领兵杀入兖州,把你们的老窝许昌城拆个稀巴烂!”
莫说现在两军交战谁也无法抽身轻易扯阵,就算是能,张燕如此咄咄逼人的口气任谁也接受不了。
人么,谁也不欠谁的,都不贱!
离张燕喊话之地,曹真和曹休两部倒是与其相近。
听了这话,曹真随即一耸剑眉,高呼回应道:“褚飞燕!天下无人不知阁下与袁氏有不共戴天的仇冤,今番如何为他们卖起命来?我军与阁下从无冤仇,如今你助仇而攻善,莫不是想背反朝廷乎?你如此肆意妄为,却不知凡事总得讲个道理、分寸才是!”
张燕怪眼一翻道:“老子说的话便是道理,手中的刚点长矛就是分寸!想帮谁我就帮谁,小崽子若是不服只管上来受死!”
曹真再好的修养脸上这下也挂不住,再加上年轻气盛,随即将手一挥,率领着身后一众兵将向着山坡上的张燕杀将而去。
张燕亦是率兵纵马而下,一边亲自出手罩住曹真,一边还不是的望望土坡下的曹休道:“那边的小将也一并上来吧!光是一个小崽子,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
相比于曹真,曹休此人相对冷静,深知张燕此言非虚,此人自黄巾时起,以贼寇之身纵横天下十余年,呼风唤雨,纵横睥睨,将大汉朝的北疆之地几乎搅和个底朝天,若非后来袁绍和吕布在黑山一战,大伤其元气,只怕今时今日,其未必也不是一方诸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降横祸
黑山军的突然杀入改变了战场的整个形势
面对天下实力最雄厚的枭雄的正面抵挡以及天下实力最雄厚的贼寇从旁策应曹军纵然是在精锐又如何能低档的住
伴随着无比恐惧凄厉的惨叫曹军的阵营中倒下了无数将士的尸体
一柱香的时间不到曹军被黑山和袁军杀得七零八落
中军阵里曹操紧闭双目用略显失落和悲切的口吻吩咐着身边的传令官:速令全军撤改道西移全军往并州南部进发快
此刻身后有黄河前方有虎豹想要安全的撤回黄河南岸是根本不可能的唯有先行西迁日后再做打算方才是上善之策
然而此时却是已根本不必曹操下令曹军早已被袁军和黑山军打得胆寒心惊纷纷恐惧的向后撤退迁移
大事得定
撤军的鸣金声传入了战场每一名曹军武将的耳朵里震颤着他们身体中每一丝的神经
与赵云对战的许褚在撤退时被其一枪刺中了手臂虎卫军也是折损失了三亭
张燕恶战曹真与曹休两员小将二人虽属英才可惜尚还是年轻在鸣金之后随即乱了心神一个受伤奔走一个失手被擒
而其他的曹军诸部也是或死或伤大小损失各异
自打白马延津乃至官渡之战一直在袁军面前耀武扬威屡战屡胜的曹军诸部终于第一次的大败在了袁军的面前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沥沥的春雨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雨势还越下越大汇集在地上的积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不断洒落的鲜血似乎这雨珠里都泛起了殷红的光芒
乘着曹军撤退的时段袁尚找了个空领着灰霜营来到张燕的面前正逢老燕贼刚刚赶走了曹休生擒了曹真士气正浓得意非常的时刻
看着袁尚策马而来张燕不由的仰天哈哈大笑上下打量了袁尚几眼接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头道:不粗这一场大战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你小子身上却是一个刀口都没有也算是出息不枉费老子大老远的驱兵过来帮你没给老子丢人
袁尚呵呵一笑道:老燕贼你这话表面上是夸可我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是不是我没受伤你这心里就不得劲
张燕将头一扭很是不屑的道:屁话我要是那么想的还费这牛劲赶过来帮你做什么直接让曹操给你灭了岂不省事
对于张燕响应自己的号召起黑山军全力前来相助袁尚心中很是感动隔着马拍了拍张燕的肩膀道:老燕头这回真是多谢你了曹军号称天下精锐又有着拥护天子的正统旗帜你居然连个哆嗦都没打就来帮我当真义气
张燕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哼道:他娘的汉室正统怎么了天下精锐又算个屁老子怕他个鸟你小子是老子的生死之交他们居然还敢又是破釜沉舟又是十面埋伏的熊人分明就是不给老子面子若是老子的好兄弟就这样被中州的狼崽子给杀了今后黑山飞燕贼这名号还有得混么
袁尚闻言乐了乐张燕这话说得粗鄙但个中不乏义气之情真的是很令袁尚感动
公子三公子
身后一阵马蹄声响打断了张燕与袁尚的交谈却是逄纪骑着一匹黄髯马一脸焦急的奔着袁尚策马而来
妓袁尚的头上挂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奇道:出什么事了
逄纪策马奔至袁尚面前道:公子主公下令要生擒曹贼命各军分兵奔其后而去且主公还亲自上阵率领一支精锐去追曹操了
父亲亲自去追袁尚顿时一惊眼珠子差点没落下来…,
逄纪焦急的点了点头道:主公一向心气最高可是却屡屡败与曹操手下更兼与其乃是故交恩怨多年今番得胜意欲擒他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只是亲自率兵去擒拿属下这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太得劲
袁尚重重的一拍马缰不悦言道:怎么回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老头怎么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真是愁人妓啊交给你个任务回头你去好好批评他一下咱打个胜仗容易吗别让他一天天这么瞎起幺蛾子
逄纪闻言浑身一哆嗦颤抖着言道:公子这话你让我说
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忘了我怎么教你的了
逄纪闻言顿时泪流满面
仓亭之地西迁是一处沿将的山岭其名为扶宜其南冲黄河东向平丘北接太行西同凉地其间杂道纷纷四处皆是盘肠之路地势高低不平很是险峻
而此刻扶宜山下的一处狭窄的山谷处曹操正率领着一众亲信与亲卫兵马快速行进意欲西逃
曹操撤退的战略很是精妙由于早就打探了了扶宜的地形知道这里地势险要羊肠小道极多估儿战前便有调令万一事有不济需得将兵马分成数段化整为散分走多路约定集结之地如此可防袁军大股的袁军将己方一击而溃
而曹操则是领着郭嘉程昱曹纯许褚等亲卫虎骑奔着一条最为险峻的路径而走
正匆匆行军之间突听身后一阵马蹄嘶鸣声响起曹纯和许褚面色一滞急忙打马转过身去令手下的士卒们结阵御敌
曹操面色平淡勒马转身向后望去
却是袁绍亲自领着一支兵马赶到在与曹军相距约有百余步之地停下
曹操的眉目顿时一扬静静的看着率兵由远逼近的袁绍面上的神色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袁绍一身金色甲胄仰头看了看远处的曹操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丝微笑
孟德久违了
曹操双目微眯上下来回的打量着袁绍:想不到你居然可以追到这来此处羊肠盘道诸多小径错综复杂更何况我已是早有过吩咐若当真撤退我军兵马将自行拆开各自寻途如此情况之下你却还是能追上曹某当真是让人惊讶
袁绍淡然一笑道:你能将兵马拆分而撤我却不能吗
曹操闻言一愣定定的看了袁绍半晌接着奇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曹某会从这条路而撤
袁绍闻言沉默了许久方才长叹口气道:感觉
感觉曹操面色一滞接着仰天哈哈大笑:本初啊本初为将者上寻天时下查地利计谋兵法皆有根出焉能凭借感觉行事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你却是还如当年在洛阳之时一般的没有长进深令曹某痛哉
袁绍闻言冷哼一声双目炯炯的瞪着远处的曹操而曹操亦是丝毫不惧决然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二人对视了良久方听袁绍一字一顿的说道:孟德这也就是你换成别人凭你刚才的这话话他就是有一千条命也不够袁某宰的
曹操眨了眨眼道:是不是曹某听错了你这话中之意好像是不想要杀我
袁绍定定的看了曹操一会道:孟德投降吧你已经败了
哈哈哈哈~~曹操仰天发出了一阵大笑眼角中甚至都笑出了泪水:本初啊你这话却是让曹某好生不解仓亭之役我虽然败于你手但却不曾伤动筋骨兖州徐州豫州以及关中西部各郡县皆握于曹某手中其兵马辎重亦不下数十万如何能因一仗之败便轻言降字本初你未免也把曹某看的太轻了吧
袁绍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你纵然有这些又能如何如今我已是率众来此你觉得你还能逃回中原么…,
说到这里袁绍轻轻摇了摇头道:孟德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你哪样事情哪样东西争得过我此一战后我确定天下大势已定你又如何凭什么与我继续抗衡
曹操闻言摇了摇头道:未必本初你问我从小到大没有东西争得过你那只是因为你想要的那些东西曹某不屑于你争但如今却不一样争天下我曹操势在必得
袁绍的脸色有些抽搐道:孟德不是我笑话你争天下你一介宦官之后凭的什么
曹操的双目中露出了一些晦暗的光华淡淡言道:凭机智凭勇略凭计谋更是凭曹某的好运气凭这天意眷顾
袁绍冷然一笑道:笑话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好运气
曹操仰天大笑摇头道:我的好运气就是万万不曾想到追我追到此处的人居然会是你
什么意思
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嗖的一声箭响从两旁的山俪上顷刻便射下一支利箭瞬时扎咋了一面袁军的头骨之上那士卒还没等哀嚎一声便向后一扬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什么袁绍诧然的向着两旁的山俪间来回望了望不敢相信道:有伏兵
曹操冷然的看着远处的袁绍嘴角勾起了一丝阴霾的笑容道:曹某用兵一向考虑周全既然当初已是设定了逃脱路线安能不在此埋伏断后之军本初你却是太小瞧我了这断臂的残岩羊肠的山路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仓亭之殇
袁绍还是小瞧了他这位儿时的老友——奸雄曹操!
曹操用兵,一向狡诈,且心细如尘,最善安排布置,早在仓亭之战以前,他便已是设定好了撤退方式与路线,并在路线上安置好了断后的兵将。
作战之精,用计之广,乃至于此。
当然,曹操再是精于算计,也不曾想得到,领兵来追他这一路的兵马居然会是袁绍亲子自领兵!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山道两旁的左右山骊之上,两员大将一人指挥着兵马以滚木、箭雨攻击羊肠道上的袁军,一人率领先锋阵的兵将,向着山下的袁军攻杀而来。
此二将,率兵冲杀的是臧霸,指挥兵卒远射的是毛阶。
臧霸大马金刀的杀下山来,以枕戈待旦之卒,冲杀袁军强弩之末之众,顷刻间便占据了上风,顿时将袁军的阵型全部打乱。
惨烈的喊杀声在山下愈演愈激烈,双方没有二话,一碰面就开始了血战。
跟随袁绍而来的是大将吕威璜与赵叡,见曹军早有布置,二人随即打马来到袁绍身边,一边护持他挡住山顶上如雹子般的疯狂攻势,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解袁绍。
“主公!曹军早有布置,其势颇强!还请主公速速撤退,我等在此为主公断后!”
袁绍静静的看着远处驻马而立的曹操,一股羞辱的怒火从心底猛然窜上脑中。
那是一种刻苦铭心的愤恨,是一种用血亦不能填平的壕沟。
“本帅不退!曹贼就在眼前!袁某今日必取其首级,以慰我河北在官渡之战丧命的众生,本帅主意已定,今日不杀曹操,便是我死!”
吕威璜和赵叡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深深的忧虑。
良久之后,但见吕威璜冲着袁绍拱了拱手。凛然言道:“臣为君死,天地伦常。还请主公速速撤离此险地,末将跟随主公多年,虽非名将,却也熟识兵家,曹操的首级,便由末将率领本部兵马去取,哪怕是直到战至一兵一卒,末将亦是不会辜负主公期望!还请主公以大局为重。速撤之!”
袁绍欣慰的看了吕威璜一眼,笑着点头道:“本帅乃是三军之首,匡扶汉室救天下于水火是我本责,更是天意所归!区区曹阿瞒岂能奈何我得?本帅。不退!”
说罢,便见袁绍一整面容,缓缓的四顾身边亲将侍卫,眼中泛着凛冽的肃杀之气,沉声道:“袁某今日便要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与曹阿瞒,谁才是真正的当世雄主!我要你们看清楚,曹贼是如何在袁某的面前束手待亡的!”
说罢,便听袁绍大喝道:“吕威璜。赵叡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各引本部兵马,分击左右两侧山路上的伏兵,本帅自领中军奔赴前阵,去取曹阿瞒的头颅!”
“末将领命!”
袁绍鼓励的看了二人一眼,道:“曹贼与本帅,究竟谁能成北地之主。就看今朝!能否一举得胜,就全赖二位将军之力了!”
吕威璜与赵叡神色素质,朗声呼喝:“愿为主公效死力!”
“全军出阵!”
“诺!”
说罢,便见二人各自招呼本部之众,分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一边奔跑一边扬起手中的兵器,冲着身后的兵马高声叫道。
“剿灭曹贼,就在今日!弟兄们。随我等屠尽这些中州狗!杀~~!”
“杀!”
“杀!”
“杀!”
充满士气与鼓勇的厉啸声直达九宵,挥洒在四周层叠密布的山林内。
袁军士兵备受鼓舞,兵分三路,飞快的开始朝着两侧的山边与前方聚拢,如同三道奔腾的巨流,疾速的向着曹军冲去,澎湃而激昂。…,
不远处,曹操的双目微微隆起,一种难以遏制的激动之情从心中勃发而出,如决堤的洪水,任谁也无法遏制。
“传令,擂鼓!进兵!孤决不能沦落于本初之后!”曹操拔出倚天剑,驾着绝影,飞马出于阵前。
“咚!咚!咚!”
沉闷而震耳的鼓声擂动,曹军士兵听到了冲锋的信号,士气顿时高昂起来,齐声大吼一声:“杀!”
吼叫声震天,直令风云变色,山河凄然。
当世两大雄主的明争暗斗,在这小小的山谷之中,落下了最后的帷幕!
双方都采取了攻势,攻击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羊肠道上,山谷之中,每一个人的原始野性都被彻底激发出来,当手中的弓弩和兵器失去效用,拳头和牙齿就变成了他们搏击敌人的手段。踩踏着脚下层层垒叠的尸山血海,双方都是寸步不让,奋勇搏杀。
激烈的厮杀,从这里到那里,无数的锐兵利器在对砍对杀,鏖战双方咬牙切齿,流血殷然,到处是刀光剑影,尸骸断臂很快也垒了起来,双方就踩在伤者、死者的人体上继续厮杀,惨叫声接连不断。
在奋战的厮杀中,两军的主帅和曹操终于碰面,两对眼,四只目,喷洒着炽热和怒火,定定的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本初!”
“孟德!”
二人都是当世枭雄,更兼皆是西园八校尉的出身,割据一方之后虽是少有亲战,但一身武事却是从没落下过。
仅仅是一个照面,二人不再多言,各自挥舞着手中兵器,纵马向着对方冲去。
“咣——!”的一声巨响,两把兵刃包含着二十余载的友谊与仇怨,重重的交叠在了一起,火花四溢。
袁绍双目圆睁,咬牙切齿的怒道:“天无二日,土无二王!曹孟德,今日你必须死!”
曹操冷笑一声,语气中亦是浓浓的战火:“家无二主,尊无二上!本初,待日后天下大定之时,曹某必会到你的坟前与你痛饮,共求一醉!克己恕身!”
伴随着各自的信念与执着,双方皆是各自使尽全力,奋勇搏杀,刀光剑影,犹如滔滔大川无孔不入地迫面压来。
双方护卫之卒皆是不敢擅动,只是紧紧的围城一个人圈,各凭地势,站住犄角,警惕的注视着场中的战斗,只待有变,便能第一时刻奔出相助。
“轰─!”
两大雄主手中的兵刃恍如两股澎湃的力量,迎头激撞,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直令四周的人都能清晰可闻。
刀光剑影横飞,迸裂成为斑斑驳驳的耀眼碎片,虚虚渺渺中便又在空气中灰飞湮灭,不知是假还是真。
二人武艺虽非最上乘,但那股勇往无钱的气势却不输于当世任何强者的比拼,好似神龙出渊劈波斩浪,一劈一斩间缕若天成!
儿时请,少时志,几经风雨,几经血泪,终于在今日的怒涛中勃然绽放!
伴随着二人一声惊愕怒吼,两道纵马身影乍分,各朝左右摇摆而去,马上的二人身形剧晃。
袁绍胸中的所有空气恍如被抽空,手臂一软,几月前的旧疾似被牵动,气血激荡,“哇”的一声,一口鲜血怒喷出口,身子如软泥一般的俯在马上。
“砰!”曹操的身躯亦是重重一声从马上跌落于地,胸前一道被袁绍劈出的剑伤鲜血直流。
他运尽最后一丝余力将暗淡无光的倚天剑插入脚下,藉以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形,面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
殷红的血丝从他的胸前汩汩流淌而下,恨恨注视着袁绍,喘息道:“好,想不到你一把年纪,武技却也不曾落下,曹某平生头一遭被伤成这样,不错,当真是不错。”…,
他的嗓音越来越哑,到最后几个字已然上气不接下气,变得含糊不清。
袁绍的滋味亦不好受,全身肌肉被曹操的力道震的痛彻心肺,几欲昏厥,强提着一口气强自从马上起身。冷笑道:“你也不差,只可惜看着却是老的掉渣。”
只是一个瞬间,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张狂岁月,自信,豪迈,轻狂,放荡。
良久之后。
曹操轻轻的摇了摇头,笑道:“罢了袁绍,曹某今日就看在当年的情分上,饶你一条狗命,滚回冀州养伤吧!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曹某会率兵踏破邺城城门,让你跪在我的面前亲口道声服气!”
袁绍冷笑一声,道:“你自己想逃便逃,何必在此说些废话!你要玩,袁某陪你玩到底便是!”
二人目视对方,一个御骑,一人牵马,缓缓的向着各自身后的阵营而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在曹军后方的阵角一侧,一支锋利的箭夹杂着浓烈的风声呼啸而来,“噗嗤”的一声,结结实实的刺在了袁绍的小腹之上。
袁绍大吼一声向后摔飞,跌落在了滚滚的沙尘之中,当场昏厥过去。
曹操双目圆睁,满脸的惊讶,被这兔起鹘落的变故惊呆了,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本本初?!”
不远处的后阵,程昱立于战车之上,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长弓,叹了口气,道:“多年不弄武事,老夫的手段生疏了,这一箭,终究还是差了一些准头……主公!”
“主公!”
袁军的后阵,一众护卫纷纷呼啸着本杀出来,将袁绍抢夺回阵,并保持着阵型,冷冷的对视着远处的曹军。(未完待续)RQ
第一百三十四章 病 危
袁尚领兵赶到的时候,谷中的战事已然结束了。
曹军的程昱,在暗中一箭射中袁绍的腹部之后,双方几乎便没有再做什么过多的纠缠,随即罢兵各自回撤,曹操继续率兵往西面逃走,袁军则是保护着重伤喷血的袁绍向东回撤,徐徐的退出了谷外。
夕阳西下,血色残阳,头顶苍穹,脚踏千山,渀佛在影射着当世枭雄的末路
袁绍被放在一副用军械和布帛临时制作的担架上,两只眼眸蒙松,似昏非昏,他草做处理的腹部伤口上,血水依旧是在缓缓的向着外面不停的涌动。
“父亲!”
见了这样的情形,袁尚心下一紧,急忙下马跑至袁绍的身边,一边轻轻的呼唤,一边用手搭上了袁绍右腕脉门。
这一摸之下,袁尚的心中顿时就是一凉。
虽然不懂医理,但袁绍微弱的脉搏已是能让人知道,他此刻的情况并不太好。
“嘀咚嘀咚”脉搏小的很令人惊异。
所谓的命悬一线,或者是油尽灯枯,形容的大概就是现在的袁绍吧。
似是听到了袁尚的呼唤,袁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伴随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嘴角不停地逸出殷红色的血沫,鼻息涣散气若游丝。
“显甫是你吗?”
袁尚重重的点了点头:“父亲,是我,对不起,孩儿来晚了”
袁绍身躯瘫软无力地仰倒在担架上,却强打精神不以为意地笑道:“孩子,父亲尽力了,可终究是让曹贼脱蹿唉,废了天大的功夫气力,到头来却是留下了这么一个结局。显甫,我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袁尚的眼眶发热,竭力忍住泪,说道:“哪的话,这些事其实应该是让孩儿来做的,说起来,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才是真的!”
袁绍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浓了,道:“你一定猜不到我为何会亲自去追曹孟德!因为我真希望我能在临死之前,为你们几个兄弟留下一片没有祸患的江山基业。让你们未来的路能够好走一些。可惜,世事弄人……袁某终究是违拗不过天意。”
袁尚的心如刀绞,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袁绍的呼吸明显地越来越急促,颤抖的手试图反握住袁尚的胳膊。然而这个平日里轻而易举的动作,此时此刻竟显得异常的艰难。
一缕英雄末路的悲凉油然升起,但很快又被他与生俱来的傲性所吞没,他一咬牙抓住袁尚左臂,喘息道:“为父纵横一世,死又何惧!我只问你,为父死后,你能否鼎立袁氏,光大袁氏门庭。剿灭群雄,平定天下?”
袁尚目中的泪水再无法遏止,终于奔涌而出,道:“父亲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恢复康健,再次执马着刀。纵横天下,孩儿愿一生为父亲左右手,随你一同征讨天下,只请你好生养伤,保重身体!”
袁绍的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摇头道:“痴儿,天下之大,谁人不死。又有何需要避讳”
话说到这里,却是一转头,再一次的昏厥过去。
“父亲!快撤军!火速撤军黎阳!”
建安六年四月,袁绍在扶宜山追讨曹操的过程中,被曹军程昱一箭射中小腹,伤口崩裂,牵动旧疾,命在垂危。
虽然打了胜仗,但因为袁绍受伤,整个军中上下没有丝毫的喜悦,上至高层将领,下到三军将士,全都沉寂在一片阴霾和恐慌之中。…,
四月末,在仓亭布阵的袁军全部收兵回到黎阳屯扎,并将一直昏迷不醒的袁绍送往馆驿下榻养病,袁尚一面安顿诸军,一面火速派人赶往邺城,邀请其妻刘氏并一众袁绍嫡系重臣赶往黎阳探视,以应不测。
再不见,只怕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动用了几乎所有可以动员的力量,整个邺城和黎阳的名医一个不差的被袁氏请来,为袁绍诊治伤情。
怎奈袁绍此次却是真的伤了元气根基,任凭所有的名医使出千般手段,万般招数,袁绍的伤情也是不见好转。
几次苏醒,又是几次昏迷,他的神志变得日益模糊不清,时不时的还总是高烧发热,睡梦时满嘴跑火车说胡话,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
命悬一线,只在垂危。
袁绍身体日益沉重,牵动的是整个河北四州的人心与袁氏未来的走势动向。
消息虽然隐秘,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几乎是没用多长时间,各地的郡县便纷纷得知了袁绍的伤情,许多的地方官员躁动心悸,一个个开始变的不安起来。
黎阳馆驿之内,一股沉郁凝重的哀伤之情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令人直欲窒息。
刘氏时时刻刻守护在袁绍的身边,日日以泪洗面。
袁绍的儿子们也是恪守于馆驿,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各有所思。
袁氏的一众文臣武将亦是躁动难宁,心浮气躁,几乎没有人有心情去处理政事军务。
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十七天,直到袁绍从昏迷中转醒过来才有所好转。
可惜他的病情并未有什么起色,经过医者的把脉诊断,得出的结论反而是比原先变得更重了。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回光法照吧。
袁绍也是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刚一苏醒,便急命三子一侄并其手下一众重要的文武前来他的房间。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这其中还包括了赵云,邓昶这两个身为袁尚心腹,却与袁绍并无交集的人。
召集袁尚的心腹与一众重臣一起到自己的床榻前,这是什么意思?
许多人已经开始在暗暗地揣度了。
寝室之内,袁绍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平日里半黑半百的头发此刻已是几近花白。披头散发,凌乱的散开在枕头之边,英武的面容显得苍老衰弱。
看到众人进来,袁绍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袁尚生母刘氏坐在床沿,垂着头默默拭泪。
望着袁绍苍白的笑容,众人的心头愈加难受,一个个施礼躬身,又强自忍住了夺眶而出的眼泪。
“诸公,袁某的笀时将至。只怕今日,便要与你们说声道别了。”
“主公!”
从邺城赶来的审配当先流下了两行浊泪,苦楚言道:“主公,您不会有事的!不会的!还请保重身体。待日后康健,我等还欲追随主公平定天下,肃清寰宇,得酬壮志!”
袁绍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人之生死,天道纲常,非人力所能阻也,袁某终究亦是凡人中的一个,早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可不曾想这一天却是来的这么快实在是太快了一点啊。”
众人闻言,各个泣不成声。
恍惚里,似听袁绍微弱的声音唤道:“显思,显奕,显甫,买儿。你们四个过来”
袁谭,袁熙,袁尚,袁买四兄弟急忙上前,半跪在袁绍的床榻之前。…,
袁熙的喉结艰难的滚动几下。涩声道:“父亲,我们在这。”
袁绍欣慰的看了看四子,用一种暗淡的口气道:“儿子们。为父要走了。”
袁谭,袁熙,袁尚都已成年,心志坚强,唯独袁买年幼,听了袁绍的话,眼中的泪花顺着面颊不停的袁绍的被褥上垂落
“父亲,您不会死的……您年前还答应我,要亲自教导孩儿的骑射功课,您要是走了,孩儿却是怎么办啊。”
袁绍长叹口气,双目中,浑浊的泪水亦是滚滚而下。
“孩子,父亲也舍不得你啊,只是人生在世,谁又能逃的过一死之劫?你年纪还小,涉世不深,为父若去,你当以三位兄长为尊,大事小事,需得请他们为你做主,不可任性擅为”
袁买泪流满面,一个劲的点着额头。
缓缓的将头扭向一边,袁绍的目光在几个儿子身上来回跳动,最终落在了袁尚的身上。
“显甫,你靠近些”
袁尚闻言,半跪着的身体急忙向软榻旁挪动了几步。
“父亲?”
袁绍喘着粗气,用极其微弱,却又能让整个屋中的人都能听见的嗓音缓缓说道。
“今时今日,若是你处在为父的位置上,河北四州的未来的路,你想要怎么走?”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满屋的众文武闻言无不骇然。
这句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袁谭亦是跪在床榻之边,满面煞白,不敢置信的看着袁绍,又转头看了看袁尚。
一瞬间,嫉妒和怨毒的眼神充满了袁谭的双目。
袁尚静静的思虑了一会,方才缓缓的开口言道:“罢兵停战,休养生息,屯田养粮,裁剪兵员,充实敖仓,招贤纳士,以待天时”
袁绍轻轻的点了点头,道:“盛极而衰,否极泰来,为父过去确实过于着相了,显甫,按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这四州的江山,为父今日就全权交付于你从今往后,你便是河北之尊,袁家门庭,此刻起便由你做主!”
一旁的袁谭闻言,呆若木鸡,恍如被雷电劈中了一样。
袁尚心下一紧,道:“父亲,我”
袁绍开口截断道:“你不必推托,也不能推托。中兴袁氏,舍你其谁?这副担子,在你们四兄弟当中,亦只有你挑得起!原谅为父给你留下的这副残局,但我相信你能胜任,一定能!”
说着,他伸手握住袁尚的手,用力紧了紧,目不转睛,注视着这个长得极像自己的儿子,道:“答应我!”
袁尚热泪滚滚,抚首榻前,垂首道:“是,父亲!孩儿一定竭尽所能不负所托,中兴袁氏,剿灭曹操,洗雪今日之奇耻大辱!”
袁绍闻言松了口气,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孩子们,父亲对不起你们,一念之差,致使我袁氏在官渡和仓亭两番曹贼两番羞辱”
“曹贼乃是当世奸雄,远非常人所能度之,但为父相信,只要你们兄弟四人齐心,终有一日,一定可以战胜曹操,平定中州之地,为父此生最大的荣耀,就是你们!有你们兄弟在,何愁袁氏不兴,何愁天下不宁……”
袁绍的声音越说越小,声音逐渐微弱,蓦然手一松,从袁尚的掌里滑落,垂在了软榻边缘。
“父亲——!”袁尚心沉谷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
“主公——!”满屋重臣顿时纷纷跪倒在地。…,
但见袁谭,袁熙,袁买三人亦是痛呼一声,纷纷扑到了袁绍的床榻上,趴在袁绍的身体上失声痛哭。
袁尚面色沉痛,定定的看着袁绍的遗容,有那样的一刹那,他几乎以为自己正置身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噩梦中。
人死灯灭,身陨气毁,无论在世时他曾如何地叱吒风云、睥睨天下,在走完轰烈的一生后,终归于无声无息。
泪水潸然而下,袁尚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掏空。
按道理来讲,袁绍并不算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但他对自己的关心,关爱之情,却是发自真心实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恍然到了现在,袁尚才霍然发现,袁绍在他内心深处所占据的分量,是那样沉甸甸的。
他早非第一次历经生离死别,可却从没有这次一样,胸口那般的疼,那般的恸,甚至感到心被掏空,血被拧干。
袁尚不愿收回那只紧握住袁绍的手,他拼尽全力压榨着自己,暗自祈求奇迹的出现。
心底,有个声音在不甘地呼唤,似在希冀,似在拒绝……
奇迹,竟是真的出现了!
但见适才如死一样的袁绍,猛地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从他的额头上瞬间落下。
“父亲父亲活了,父亲又活了!”袁尚兴奋的大喊了一声。
“主公?主公又活了?”臣子们纷纷抬头,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袁绍的胸脯忽高忽低,鼻孔喷洒着剧烈的粗气,双目圆睁,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说不出来。
袁尚急忙起身,将头探到袁绍的枕边,低声道:“父亲,你你怎么了?有话想对孩儿说?”
但见袁绍艰难的抬起了手,颤抖的指了指趴在他被褥上哭泣的袁谭,干涸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用恍如蚊声的话语对袁尚说道。
“这这个逆逆子让他滚这混蛋压我腹部的伤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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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袁绍之死
假死,很具有科学话语性的一个词,又被称为微弱死亡。
是指人的循环、呼吸和脑的功能活动高度抑制,生命机能极度微弱,用一般临床检查方法已经检查不出生命指征,外表看来好像人已死亡,而实际上还活着的一种状态。
袁绍很幸运,在真死之前还有幸的体会到了假死的滋味。更幸运的是,在假死的过程中,还被自己的大儿子压住伤口,再度生生的疼醒过来。
死,也是挺不容易一事。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袁谭,袁绍当着他的面废长立幼,丝毫不给这个长子留面子,试想袁谭在这如此大的打击下,又如何能够不迷糊?办叉劈点事业在情理之中。
其实袁谭算是挺孝顺的了,换成别人,直接拿大棉被给袁绍捂死的干活
袁尚用很费解的目光看着袁谭,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鄙视。
这个大哥,他都上顶的是脑袋吗?自己的爹眼瞅着都要咽气了,还傻不愣登的给人家添堵,这人你说还有救没救?
哭你都不会找个好地方哭,那么大的床你不扑,非扑自家老爹的伤口上。
轻轻的摇了摇头,袁尚心中暗自叹息,难怪袁绍会做出废长立幼的举动,袁谭这小子实在是有点不像话。
傻不说了,运气也忒差,不是当主公的料,人品不够爆发啊。
“大哥,要不你先出去,父亲现在瞧你有点闹腾。”袁尚很犹豫的对袁谭说了这话。
袁谭满面铁青,藏在袖子中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又攥成了拳头。
“我会帮你跟父亲说好话的”
“哼!走着瞧。”袁谭愤愤一甩袖子,狠狠的白了袁尚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袁尚心中不满了。
瞅瞅这人,你亲爹跟你发邪火。你跟我泛什么酸几?
好赖话都听不出来,这大哥没救了。
袁谭走出房间之后,袁绍已是略微的反过一点气来。
“显甫,你过来。”袁绍嘶哑着嗓子招呼袁尚。
袁尚又一次的来到袁绍榻前,探着头低声道:“父亲,你还有什么吩咐?”
“孩子,为父要死了”袁绍喘着粗气微弱言道。
袁尚:“”
又是这句?这话好像说了好几次了。
看来临终之际的袁绍已不复平日里的思虑,智商蹭蹭的往下跌,整个一稀里糊涂。
死都能死上好几次。当世雄主果然跟一般的老百姓不同。
“显甫啊”
“父亲?”
“田丰和沮授呢,为父想在死前见见他们。”
“我这就去给您招呼父亲?父亲?”
袁绍的眼睛在不知不觉间已是慢慢的合上,脸色平静,没有了一丝的动静。
一旁的袁买小脸一抽抽。张口就要嚎啕。
袁尚却是突然伸手一把拉住袁买,道:“先别着忙哭,父亲这次可能还是诈死。”
房屋中的众人闻言皆是深吸口气,面色素整,以免出现适才哭活丧的尴尬局面。
“来人,找个医官来看看!”袁尚对着门外高声吩咐。
少时,便见一个苍老的医者在侍卫的指引下,颤颤巍巍的走到袁绍的床榻之边,又是把脉。又是探鼻息,又是抚摸胸口的诊断。
袁家众子与满屋的武文们则是站立在一边,满面凝重,一只只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名医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许久之后,方见那医者叹息着摇了摇头。接着冲着袁尚,袁熙等人恭敬的拱了拱手,道:“诸位公子节哀,袁将军他走了!”…,
满屋众人皆面无表情,木然的看着那名老医官。
老医官被众人呆滞的目光瞅的直发毛。
人死了。这帮家伙怎么是这么个表现?
袁尚定定的看了老医官一会,犹疑的开口道:“你确定我父走了?”
“走了。”
“不是诈死?”
老医官的脸色有些抽搐。
“当然不是!”
“我的亲爹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这帮难兄难弟,可怎么活啊!”
老医官的话音方落。便见袁尚的眼泪喷勃而出,哭嚎着瘫软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皆是一愣,瞬间便跟着袁尚一起做出反应
小袁买眨巴着大眼睛,眼泪忽闪忽闪的飙乎而落。
“哇哇哇~~,父亲死了!不是诈死啊!哇哇哇~~”
文臣武将们一个个也是哭的梨花带雨,掏心挖肺,悸动嚎叫声直冲九霄,闻者无不动容。
“呜呜呜——!主公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却是让我等该如何是好啊!”
“呜呜呜!主公啊,我等不能没有您啊,要不你显显灵,再像是刚才那样活一次试试,让我等再好好看看你啊!”
“哇哇哇——!完了,主公这次是真死了!”
“”
建安六年五月十八,一代枭雄袁绍逝于黎阳城馆驿,享年四十九岁。
接下来,便是为袁绍置办丧事。
袁尚以新的四州之主的身份,一面与两兄一弟扶棺回邺城,一面安排手下文武在邺城安排丧事的具体事宜。
袁绍位列三公,三公典丧事,当朝百官理应皆着白单衣,白帻不冠。闭城门、宫门。但由于时局特殊,百官皆在许昌,总不能置书过去,让曹操他们给袁绍举丧吧?故而只能令四州官员白装,整个河北丧期三月,其间不得举乐,不得嫁娶。
令外,由陈琳亲自手书,连夜置书上报天子,奏请袁尚接替袁绍之位,领大将军,太尉,冀州牧,总领四州军政要务。
这种上奏纯粹就是走个形式,朝廷答不答应,袁尚都会稳坐这个位置,当然了,若是能得到朝廷的认可,得个名正言顺,却是比什么都强。
袁绍去世后的次日,袁尚一众便随即扶棺回往邺城,高干,袁熙,袁谭等人皆随之。
官道之上,随行扶棺的袁军皆是白衣、白甲、白旗,整个队伍都笼罩着一片愁云惨淡的哀愁。
袁谭神思不属,打马随军走在官道之上,垂头耷目,无精打采,很是凄凉。
这也难怪,袁绍临终前在所有文武重臣的面前废长立幼,一手将袁尚扶上了河北之主的位置。
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宏图霸业,都随着袁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烟消云散,挥发在了清冷的空气之中。
想到这里,袁谭心如刀绞,紧握着马缰的手攥的越发的紧了,深可及肉,隐隐的还缓缓流下了血丝。
“大公子还在观望等待?”
一个声音在袁谭的身边幽幽想起,袁谭急抬目看,却是辛评身着白色素服,来到袁谭的身边,低声道:“大公子面带愁容,可是有什么心事?”
袁谭闻言僵硬的笑了,笑容中包含着无尽的苦楚。
“辛先生乃我知交,在下想的什么,难道还瞒得过先生的眼睛吗?”
辛评长声一叹,道:“主公有废长立幼之意,在下虽然已是隐隐有感,却不想主公却如此坚决唉,袁尚袁显甫,年仅十八岁,又如何能与曹操抗衡,主公此举无异于自毁基业矣可悲,可叹啊。”…,
“我不服气!”袁谭狠狠的嘀咕了一声,道:“袁显甫有什么本事?除却长的英俊,与父亲年轻时颇像之外,他还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能耐?父亲处事不公!难安河北士子之心也!”
辛评轻轻的摇了摇头,道:“逝者已矣,大公子也就无需再过多愤慨了,当务之急,却是先想办法保住性命,才是要紧的大事。”
袁谭闻言一愣,道:“保住性命?辛先生此话何解?袁某不甚了然。”
辛评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公子你此刻心下愤慨,积郁不平,却不想性命已捏于他人之手,犹自抱怨又有何用?”
袁谭浑身一个激灵。
辛评目视着袁谭,一字一顿的道:“当初在青州,大公子你设计谋害袁尚,后来事败虽未捅破,但袁尚却又焉能不知?其对你心下早有恨意!你此刻随军扶棺一同回返邺城,却不想想,袁尚焉能让你再活着回青州?就算他顾及兄弟之情不杀你,只怕也会将你幽禁在邺城,一生寄其篱下,看起眼色,又如何能再有今番割据一州之地,雄踞一方的显赫日子?此番若回邺城,必再难见天日矣。”
袁谭闻言顿时大惊,忙道:“先生提点的是,我因父亲临终时废长立幼之举,一时激愤,蒙蔽了心窍,险些置自己于死地矣那敢问先生,事到如今,却该如何是好?”
辛评摇了摇头,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大公子速速离队,回去整备军马速返青州,则袁尚无策矣。”
“可是父亲的丧事还没有办如此大不孝之事,怎能为之?”
辛评冷笑一声,道:“大公子,对现在的你来说,孝道重要,还是身家性命重要?”
袁谭:“”(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追赶袁谭
袁谭跑了,偷偷摸摸的跑了,风轻云淡的,不带走一片云彩。
当然袁谭跑的再是隐秘,跑的再是低调,那终究也是跑,尥蹶子不过是瞒骗一时,稍过了一时三刻,很快便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公子,三公子!”
袁谭偷偷的改道而行,终于被人发现了。
袁尚身着一身丧服白装,当先骑马护持装载着袁绍的灵柩旁,率领着丧队缓缓的前行。
突闻身后有人叫他,袁尚随即驻马而立,转头向着身后望去。
却见邓昶老儿骑着一匹挂着白布的骡子,火急火燎的向着袁尚奔跑而来,而且这老娃也不知为何别出新裁,还居然玩个倒骑,摇头晃脑跟张果老似的,很是讨喜。
袁尚见状微微一愣,诧然道:“搞什么?军中有马不骑,从哪弄来的驴?”
邓昶嘿嘿一笑,颇为自得的道:“不懂了吧?马太尿性,骡子温顺,骑着得劲,舒坦!”
袁尚叹息着摇了摇头:“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座驾随人人性什么样,看牲口就能瞧出来。”
“哎,公子你怎么埋汰人啊?招你惹你了!”邓昶的脸子一拉,不太高兴。
“行了,别废话,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邓昶闻言将脖子一耿耿,慢条斯理的道:“你大哥跑了!”
“跑了?”袁尚眉目一挑,缓缓开口道:“跑哪去了?”
邓昶两个肩膀微微一抖,很是潇洒的耸了耸肩,道:“谁知道,领着几个心腹手下,骑着马急匆匆的,火急火燎跟要给他爹上坟似的。”
袁尚:“”
这个混账东西,他是真欠骂啊,不会说话别说。
“走了多久了?”袁尚懒得跟邓昶计较。再次开口询问。
“恩少说也有三盏茶的功夫了吧?”
“三盏茶的功夫,你怎么现在才来禀报?”
邓昶摸了摸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所谓人有三急,邓某见他们急匆匆的,没曾多想,还以为大公子出恭去了,一是走了眼,还望公子恕罪……”
袁尚仰天翻了一个白眼,心下很是哀伤。
这个傻叉。他果然是不配骑马,就是个骑骡子的智商多大的人了?出恭还得集体出动,集体骑马?
养龟晒蛋啊?
袁尚不理邓昶,转头招呼身边的亲卫。大声道:“来人啊,速点一白精骑,拿着我父亲的牌位,随我去追!”
“诺!”
官道之上,袁谭领着一众骑马的亲卫,向着东面的军营处,策马狂奔。
只有到了自己的屯营,袁尚便是有再大的势力,也休想动我一根毫毛。
“大公子!身后有人追来了!”身后传来隆隆的马蹄之声。惊动了袁谭一部。
转头望去,却是袁尚亲自领着一众的骑兵,朝着袁谭逃走的方向飞驰而来。
“不要理会他们!速走!”袁谭一边驾马飞驰,一面冲着麾下的众人怒吼鞭策。
袁尚见袁谭一众驾马疾奔,愈加不停,心中冷笑一声。随即冲着身后的骑兵一摆手,冷然道:“把牌位给我举起来!”
为首的一名骑兵闻言,一边撒开缰绳,一边将夹在腋下的袁绍牌位高高举起,木质牌位挥洒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分外醒目扎眼。
袁尚深吸口气,吩咐手下道:“所有人,集体。给我喊!哀伤的喊!喊的悲情些,苦楚些,喊出一种蛋碎的感觉!”…,
但听袁尚身后的骑兵,以那高举灵牌的骑兵为首,乍然亮开嗓子,声音齐呼的冲着前面的袁谭一众放声高呼。
“袁谭我儿!归来兮!”
“袁谭我儿!归来兮!”
“袁谭我儿!归来兮!”
“”
喊声渺渺,如泣如诉,简直就如哭丧一般,让人听着心神巨颤,悸动难明
听到了身后的喊声,袁谭不由的面色凄然,怒火上涌,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恨不能回身打马一刀阉了袁尚。
“这帮混蛋!简直欺人太甚他们喊什么呢?”
随着袁谭策马狂奔的侍卫互相犹豫的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开口言道:“回大公子话,他们喊的是袁谭我儿”
袁谭勃然大怒!
“袁显甫,我宰了你!”袁谭盛怒之下,便要调转马头,与袁尚火拼,一决雌雄。
“大公子不可啊!”青州的一名副将急忙御马上前劝阻:“大公子!我青州兵马此刻皆屯扎于黎阳之西,敌众我寡,此番回头必死无疑!更何况”
袁谭咬牙切齿,恨声言道:“何况什么?”
“何况身后的兵将乃是手持主公的灵位前来问责,犹如主公亲临在世,他们代主公喊您一声儿子,也属正常”
“放屁!放狗屁!我拿你爹的灵位喊你儿子,你答不答应!”袁谭怒发冲冠,恍如一头受了挑逗的狮子,嘶吼声响于当空。
那副将闻言脸色一红,脸上闪过一丝怒色。
这什么主子啊,有他这么说话的么?是人不?
我这不是劝你呢嘛?你就这么回我一句?忒的让人寒心!
眼见袁谭一众依旧再跑,毫无翻身停留的迹象,袁尚随即转头吩咐身后的骑众道:“你们这帮人,给你们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们都不会占便宜,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能把我大哥招回来吗?给我喊点重口味的!”
众骑兵闻言,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似有犹豫。
“公子,前面的人毕竟是你兄长,不好过于激动,兄弟们口下留情。也是为了维护您的面皮不是?”
袁尚一边奋力打马,一边不屑的一扭头,道:“面皮这个东西,本公子向来没有,不用你们惦记操心。”
众人闻言冷汗顿时唰唰向下之流。
脸都不要了,这位新任的主公,真是洒脱啊!
袁尚不管不顾,继续道:“你们听着,现在的你们手持我父亲的灵位神牌。是他老人家的代言使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我父亲的意思,不用有所顾忌。都尽情的给我发挥!再说了,你们这些兵勇平日里一个个不都是挺能爆粗口的吗?现在在这跟我装紧学文人用不着!都给我放开了喊!有多粗喊多粗,谁给他喊回来,我封他为一郡之主!”
众骑兵闻言,眼睛顿时尽皆一亮。
说道这里,却见袁尚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要记住,百善孝为先,我大汉朝以孝治天下。你们拿着老主公的灵位,就是袁谭的爹当爹会不!用不用我教?”
“不用!”得了袁尚的鼓励,众骑兵各个跃跃欲试。
袁尚将马鞭一甩,充满无限豪情对他们的言道:“骂儿子去吧!”
袁谭率众匹马狂奔,正跑的风驰电掣,突然身后又隐隐的传来一阵呼喊。
比之适才的齐刷刷的“儿归来兮”。这次的叫喊声明显要杂乱了许多,内容也明显丰富了许多。…,
“袁谭,你这不肖子!老爹死了居然不来给我磕头!简直败坏袁氏门风!”
“狗崽子赶紧给我站那!再跑老爹抽你屁股!”
“大汉以孝治天下,犊子玩意居然不给老爹上坟送终,瞅你得瑟的。回头就把青州刺史给你撸了!”
“混蛋玩意,你倒是放个屁啊!跟你爹我装什么聋!”
“这儿子太不孝了!老子不要了!”
“你不要了?那我也不要了!谁爱拣谁拣去!”
“儿子可以不要,儿媳却还需留的。”
“袁谭小崽子。老爹想抱孙子!”
“”
袁谭的双目不知不觉间,已是遍布了腥红的血丝,身体如同晒糠粒一般不停的抖动,牙齿紧紧的咬住了下唇,殷洪的鲜血在不知不觉间,顺着腮子缓缓的向下流动。
“后面后面后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安敢如此熊人?”袁谭的大脑气的混沌不清,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副将打眼向着后方瞄了一眼,心中很是有些幸灾乐祸。
但他嘴上却还是颇显愁苦,对着袁谭哀声叹道:“大公子,咱们后面是好大一群爹。”
看看这话,挖苦的多有水平,不但有爹,还好大一群。
“袁显甫,你欺人太甚!”袁谭仰天怒吼,随即转头吩咐左右言道:“给我放箭!放箭!射死那群满嘴污秽言语的混蛋!”
“大公子,不可啊!如今主公方逝,您又是在发丧前奔逃,于世理来说本就有愧!如今对方手持主公灵牌而来,您若是再兴兵动武,试问世人将如何看待您?河北士子又安能不离心?”
袁谭的胸脯忽高忽低,气愤难挡,怒道:“那便这般受其侮辱吗?传将出去,我袁谭的脸面何存!”
“公子,还是快跑吧,待回了青州之后,日后再将今日之辱讨还回来不迟!”
“”
袁谭一众,不敢轻易还手,只是一个劲的驾马奔逃,只盼能回到青州,日后再想方法,整顿兵马报仇。
可袁尚却不是个省油的灯,焉能这么轻易的就放他逃走?
但见袁尚一边追,一边暗暗点头,道:“这么激他都不歇脚,跑的蹭蹭快!袁谭的心志真不是一般的坚定,简直就是勾践在世啊,属王八的来人啊,咱们放箭。”
众人闻言一愣。
但听有骑兵问道:“公子,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有什么不地道的?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是正义之举,谁让他不回来给爹上坟的?听我的,拉弓,放箭,精准无极限的‘突突’他!”
“诺”(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二虎竞食
。 黄河南岸,曹军临时大营。
“袁绍死了?”听着斥候传递回来的汇报,曹操的心不知为何,在一瞬间仿佛是被铁钳子夹住了一样,面色阴晴不定,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董卓,孙坚,袁术,吕布,如今又是袁绍昔日被曹操认定为强有力对手的枭雄们,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随着汹涌的波涛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曾经的荣耀,曾经的辉煌,尽皆光华淡去,留下的,只是那一点点脍炙人口的事迹,在一辈又一辈人的口中融成了谈资。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帅帐之中,在诸将当中为首的夏侯惇闻言,不由的哈哈大笑,拱手言道:“恭喜主公,如今袁绍已死,大汉州郡,再无能与司空大人抗衡之辈!昔日英雄皆已凋零,从此之后,我军纵横天下,睥靡群伦,定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天下碌碌之辈再无我军敌手!”
曹操的脸上不见喜怒,只是漠然的看着那名汇报的斥候,细细的思虑了半晌后,方才冷静的开口问道。
“袁绍的继位者,是谁?”
斥候恭敬的一行礼:“回主公,继袁绍位者,乃其第三子,袁尚。”
听了袁尚的名字,只见曹军诸将当中,有许多人立刻面有异相。
先是从汝南赶回来的夏侯渊紧紧的攥紧了双拳,双目中爆出了浓烈的怒火。
虎痴许褚则是下意识的一捂屁股,满面踹踹之色。
郭嘉则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为难的摇了摇头,似是对未来的前景很是的担忧。
“袁尚”曹操闻言轻轻的摸了摸下巴,淡淡然道:“是那个小子,呵呵,论奸猾,论狡诈。他却是比本初要难对付的多了。”
话音落时,却见荀攸出班,冲着曹操拱了拱手,道:“启禀明公,袁尚此人,据闻虽是颇有些机谋,但说到底,终非嫡长,其上有二兄。其下有一弟,更何况如今河北四州中,有三州分别有其两兄一子执掌,实乃是霍乱之向。据闻袁绍长子袁谭一向勇武,且为人颇有傲气,明公不妨效仿当年破吕布,刘备之法,使二虎竞食,说不得会有奇效!”
“破一人难,破两人易”曹操满意的点了点头:“公达之言,深得我心,但若想要挑拨虎狼相争。需是个细致的活,具体又应该如何行事,公达可是有什么高见?”
荀攸闻言,微微一摇头,道:“以目前的形势,在下却是还未有什么良策。仓亭之战,我军受了不少损失,不妨先回军许都,等待时机,看准形势再作计较。”
曹操闻言点头。慢慢的转过头去,看向郭嘉,道:“奉孝有何高见?”
“嘿嘿。明公恕罪,郭某亦是没有什么妙招,公达之言,已属上善之策。”
曹操闻言长叹口气,又将目光相继投向程昱,刘晔,二人尽皆摇首晒笑。
目视了一圈之后,曹操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众谋士当中,站在最旮旯的一个角落。
这个人,个头较郭嘉稍高一点,却更为精瘦。
他脸上长了许多豆大的麻子,一对招风耳朵,朝天大鼻子,眼睛如水肿一样凸出许多,面貌奇丑,乍然看去,神色倒是颇显忠厚。
从帐议开始,此人就跟个木头似的,闭着眼睛站在帐篷的角落里,除了喘气,但凡是别的动作皆是一动也不动。…,
整个一活死人。
曹操定睛望着他,眼眸之中,不知不觉间似是多了几许复杂的神色,深入潭水,让人望之生疑,不明其意。
“文和。”曹操缓缓的开了口。
在曹操的众谋士之中,贾诩是言语和行为最为怪癖的一个,比之浪子郭嘉,其怪异的程度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空。”
贾诩的话果然是众人当中最少的,听了曹操点名唤他,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而已。
曹操早习惯这老头的性子,闻言也不以为意,含笑着言道:“挑拨袁家二子之事,你心中可是有什么计算?”
贾诩的头始终低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曹操询问自己,他沉默许久,最后也只吐了一个字:“有。”
就这一个字,便足以让整个帐内的谋臣武将全部动容。
例如郭嘉,荀攸,程昱这般的智者,暂时都不过是劝曹操回军,以待天时,这老小子已是成竹在胸,足见其聪明睿智远非常人可比。
曹操闻言,波澜不惊,似是早有预料,开口询问道:“说来听听?”
贾诩深深的望了曹操一眼,缓缓开口道:“袁尚欲承袭袁绍冀州牧位,必将上奏天子。”
一句话,完了。
曹操听了贾诩这没头没尾的话,似是有些不明所以,道:“不错,此事乃属必然,袁绍新亡,袁尚若想名正言顺的继承袁绍的地位,必须要上表许都,请求袭位”
说到这里,曹操猛然反应过神来,似是明白了贾诩的话中之意,点头叹道:“文和真乃是当世奇士,此计甚妙之!”
郭嘉此刻也是揣摩了贾诩的个中之意,心下不由的暗自赞叹。
贾诩的意思很简单,冀州牧之位,不给袁尚,反封给袁谭!
二虎竞食之计,由此便可打开一个开端。
区区一道册封的旨意,当中便已是有了无极的杀招和后手。
贾诩,真乃当世之毒士也!
却说袁尚追击袁谭,连骂带熊,连踢带射,却是将袁谭好一番折腾,可惜终究还是没能将他拦下。
袁谭仓惶东顾,奔回了己方的青州军驻守大营,并连夜开拔,回军向着青州奔去。
没有追上袁谭,很是令袁尚感到惋惜。不过事已至此,却也是无法再强求,权且就先放他回去吧,回去给父亲发丧之后,再作计较。
而且,袁尚已经想出了办法,能够继续整治袁谭。
你既是心怀不轨,我亦是有办法将你变成孤家寡人。
邺城西十四里处安阳陵便是袁绍尸身最后的安居之所。
袁尚率领着刘氏,袁家诸位。诸臣,静静的站在陵墓边上,听着招魂人不停摇晃着收魂幡,口中不停的喊着“本初归来”。心中不由的绞痛。
在所有重要的祭奠之词念完之后,袁绍的棺木被八个人缓缓抬起,慢慢的走向了陵墓之中。
看着被缓缓放入墓中的棺木,袁家诸子的眼神,在不知不觉间缓缓的湿润了。
随着墓穴的石门缓缓盖上,标志着旧的时代已经结束,新时代的钟声,在袁尚的执掌之下,缓缓的敲起开来。
置办完毕袁绍的后世之后。袁尚开始正式登上河北之主的宝座。
从现在起,他将不再是河北的公子,而是河北四州所有人的主公!
丧事置办完毕后,按道理袁尚应该为其父守孝一月,但非常时期却应行非常之事,在守孝之前。还有着一系列的重大事宜等待着袁尚去处理。…,
于是乎,在邺城,昔日袁绍的大将军府内,召开了自袁尚继位以来,第一次重要的廷议。
而这次廷议。除却昔日袁氏一众重要的老臣子们之外,尚有一众新人等被袁尚拉入了这个圈子当中。
邓昶,赵云。司马懿三人。
另外还有两个,被众旧臣所熟识的老朋友,田丰和沮授!
袁尚坐在主位之上,看着左右两方站立的诸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诸位。”
众人闻言,尽皆洗耳恭听。
“袁某即日开始,便将要为父亲守孝,此间时日较长,可能会影响河北军政要务的处理,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先敲定三件大事!还望诸公静听!”
诸臣闻言尽皆俯首,听候袁尚的发令。
但见袁尚缓缓的伸出了第一根手指,道:“第一件,是关于我大哥!”
众人闻言面色皆无变化,似是早已想到袁尚会对此事有所计较。
“大汉朝以孝道治天下,今我父大业未半而中崩殂,我兄长袁谭竟然私自溜走,而不给我父发丧守孝,实乃是天下万恶之魁首,我身为其弟,虽不能治之,但亦当痛斥之陈琳!”
但见陈琳出班拱手道:“在!”
“以袁氏之名义,写声讨檄文一篇,痛斥我兄长不孝之行径,广布天下各州,让天下诸人和河北士子尽皆看看,我兄长是如何对待亲生父亲的身后事的!”
说到这里,却见袁尚微微一顿,道:“记住,言辞务必犀利,语言务必严谨,内容务必丰富,添油加醋没关心,能勾起大家的好奇之心就成愈八卦愈好。”
陈琳何等笔力,便是昔日的曹操,对其一手文字功底也很是赞叹,区区小事又焉能难得倒他?
“属下明白了!”
袁尚满意的点了点头:“加油,我看好你。”
并不是袁尚心狠对付兄弟,而是他这个兄长确实令人寒心。
前世时,袁尚读过一些三国,知道因自己和大哥关系不睦,最终导致袁氏走向了败亡,而这一世,他从中原刚返回青州,就被袁谭设计谋害,险些丧命。
而如今袁绍刚死,袁谭便偷偷的跑回了青州,两个招呼都不打,摆明了心存反意。
袁尚不是软柿子,既然他这个兄长对他已经是心存歹意,他就没有必要去等他大哥真反的时候,再想办法对付,那样恐怕就是真的晚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等袁谭去反,倒不如自己先出手,废去他的名声和羽翼,日后对付起来,却也省却了好些力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守孝(二合一章节七千字)
大将军府的厅堂之中,郭图和辛评这两名倾向袁谭的心腹,在听了袁尚的吩咐之后,二人皆是不由的流了一身的冷汗。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袁尚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温文儒雅,长的跟个人似的,最多有时候爱弄些小怪,不想刚刚上位,方一出手,却端的是狠辣无比,一击致命
陈琳的这篇声讨袁谭不孝的檄文,要是果真发了出去,袁谭的声望和名位,在河北世家今儿天下士子的心中,势必将一落千丈,跌落至谷底之中。
袁氏乃是当世豪门,倍受天下世家名豪的推崇,当中一旦出了孽障,其被天下遗弃的程度,势必将远远的高出普通的世家子弟,到时候袁谭想要翻身,从袁尚的手中夺取四州基业,别的暂且不,单就以河北众豪门而论,四州的世家子,哪个会站在一个身负不孝子名讳的人身边?
更何况陈琳之笔力,足可谓之曰当世第一,一手笔杆子能把死的成活的,白的涂成黑的,更何况如今从表面上看,真理还站在袁尚的一面。
好毒辣的一计啊
一篇檄文,将袁谭推向了天下士子的对立面,从此羽翼全无,除了一众旧日的心腹之外,再也不会有新的臂助。
不要小看这一篇小小的声讨檄文,在以孝廉举士的大汉天下,孝之一字的舆论力量,就是这么的牛,和现代的核武器一样,有一拼。
辛评心智成熟,尚还好些,能沉得住气。
问题是郭图慌了。
听了袁尚的吩咐,想到自个已是将身家的全部压到袁谭的身上,若是日后果真倒向袁谭,自己的郭氏一族就变成了忤逆之徒的附属。试问又有何面目林立于天下世家之林?
不行,绝对要阻止,必须的
想到这里,便见郭图迈步出班,对着袁尚拱手言道:“启禀公子”
袁尚双目陡然一亮,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语气幽幽然道:“你叫我什么?”
“额我是,主公”
“恩,吧。”
“主公。属下向闻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有兄弟。主公方登高位。当行以仁之道,若是肆意诋毁自家兄弟,却让世人当如何看待主公,又将如何看待袁氏,此法诚不可取,请恕属下不敢苟同。”
袁尚看着郭图那张满是儒雅的面庞,脸上写满了义正言辞,颇有着一股子臣为君死的高尚意味,心中不由的冷笑。
事到如今。这混蛋的心里分明念及着袁谭,却用一种为我好的语气劝谏?摆明了是没有将我的智商放在眼里。
袁谭反意以露,我还要风度翩翩的去跟他装君子?难道我的脸上那么明显的刻着“冤大头”三个字吗?
揍性
想到这里,袁尚不由的笑了,缓缓开口道:“那依公则先生之见,此事咱们应该怎么处理?”
一见袁尚露出了笑容。郭图以为自己的劝谏奏效,心中不由的大喜过望。
唯有了解袁尚的人,如张颌,高览,邓昶。沮授,逄纪,田丰等人。不由自主的集体打了个寒蝉。
这混蛋笑的如此瘆人,心里装的肯定不是好事。
郭图却是不以为意,道:“主公,依在下之见,此事还是不要过于声张,小心一点的处理为好,主公不妨派一使者,手持问责檄文,前往青州,对青州牧做惩戒训导,问他为何不来与主公出丧,命其上书罪己,以省其身,如此一则可不让天下世人笑话主公不义,二则也可是对青州牧做出警训,让他改过自身,三则也不伤兄弟之情,四则可不辜负老主公临终之意,实乃上善之策”
郭图越,声音越小,只因他发现袁尚的面色平淡,丝毫不见喜怒,仿佛入定的老僧一般,谁也摸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郭图心里有点没底了,试探着询问道:“主公,您觉得属下刚才的有道理否?可行吗?”…,
袁尚一本正经的点头道:“行,可行,真是太可行了。”
郭图见袁尚答应了他的辞,心中不由得大喜过望:“既然主公答应了,那那就”
袁尚抬手一指郭图,道:“既然是你出的主意,那就由你为使,去青州代我训斥我大哥吧,郭先生,此番事关袁家脸面,责任重大,切记不要让我失望呦。”
郭图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搓着手呵呵的乐道:“主公放心,属下一定尽力而为,此番出使,定的青州牧痛哭流涕,深感忏悔,负荆请罪。”
袁尚赞赏的点了点头,将长袖一挥:“收拾东西,出使去吧。”
郭图应命,快步退出正厅,却没发现自己在转身的时候,袁尚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丝阴阴的冷笑。
邓昶站在厅堂的犄角旮旯,看着一脸兴奋的郭图,心中升起一丝深切的同情。
“二货,你完了还乐的屁颠屁颠的。”
邓昶哀叹的想到。
等着郭图走出大厅之后,袁尚不以为意,缓缓的伸出第二根手指道:“大哥的事我已经完了,下面是我守丧期前,要办的第二件大事。”
众人闻言,皆是正襟危坐,等候袁尚吩咐。
袁尚缓缓的扫视了众人一圈,一字一顿的开口言道:“黑山军”
一块石头激起千层浪,众人的面色瞬间都有些变了。
黑山军,一个昔日在老主公面前敢都不敢随意提出来的词,如今终于被袁尚正式摆上了台面。
袁尚无视众人各种复杂的神色,自顾自的继续开口言道:“黑山军,老弱精壮之士加在一起,少也有二十万,这其中,有能征惯战的兵勇,也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对于我河北来。这一支势力是水,水能载舟,亦是能覆舟,袁某心中的期冀很简单,这泼水,我想让它成为能够承载我河北大舟的水,成为我河北最有力的臂助,我的意思,你们懂吗?”
话都到这份上了。谁傻啊,还能不明白?
袁尚话音落时,却见荀谌起身出班,道:“仓亭之战。黑山军犹如一支奇军,助我军击退曹操,其功劳甚著没有他们,平丘之战,我军肯定不是曹军的对手,于情于理,于形于势,将黑山军纳入麾下,也属正常。”
审配闻言皱眉道:“可是老主公昔日在时。与黑山军几有不解的仇怨,如今他方一去世,我等就将黑山军纳降,传将出去,似对老主公的威名有所欠妥吧。”
“此事易尔。”
却见沮授抚摸着胡须,笑呵呵的道:“纳降黑山军之前。主公可自撰一篇罪己书,言为天下社稷,为四州黎民而收纳黑山军,发布于天下,现于士子林泉之眼并领着张燕前往老主公坟前祭拜。求老主公在天之灵能够谅解其罪责,一切后果,皆有主公承担。老主公在天有灵,安能不理解公子之意?如此行事,殊无错漏,当可堵天下之口。”
袁尚笑着点了点头,道:“此计甚是暗骚。”
众人闻言脸色登时一变。
“咳,咳我是,此计甚是精妙,妙的杠杠的那个,还有第三件事,就是关于我河北日后的政事走向问题,近年来,河北连年外战,兵员抽调甚重,我意从军中择出精锐之士,其余的全部裁撤,遣返还耕,屯田养粮,充实敖仓,另外加紧练兵,打造军械,巩固地方内务。”
田丰闻言,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袁尚曾答应过他,自己的休养生息政策会予以实行,今时今日,却是他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田丰”袁尚果然转头招呼他。
“属下在。”
“拟出一个休养生息,裁兵减员的具体流程和应该改革的政务策略,守孝过后,我要第一时间验看。”
“诺。”
袁尚目视了众人一圈,又道:“还有一些关于人事升迁任命调动的问题,在我守孝过后一同再做商议,我守孝期间,河北军务就交由各位处理了,还请多多费心。”…,
诸臣一同拜道:“主公英明,我等安敢不效死力。”
袁尚轻轻地摆了摆袖子,道:“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今后却是还有的忙呢吉祥物,你跟赵云、逄纪、邓昶三人留下,我还有话对你们讲。”
司马懿闻言一愣,心中有点不太得劲。
跟赵云、逄纪、邓昶三人留下?言下之意自己却是不算人了?
众人闻言随即施礼而退,只留下邓昶,司马懿,赵云逄纪四个,神思各异的望着袁尚,不知他留下他们想要干嘛。
待众人走干净之后,邓昶嘿嘿的笑了一笑,对袁尚低声道:“行啊有两下子,下起指令来颇有章法,命令起人来一个溜一个溜的,有点当主公的意思了”
当着这几头蒜,袁尚没有什么可忌讳的,歪着身子往桌案上一靠,无所谓的道:“有什么难的?装逼谁不会啊?震虎躯,散王八,就是可劲得瑟,你上也一样。”
司马懿郁闷的扣着鼻屎,道:“留我们在这干什么?看百人浴吗?”
袁尚重重的摇了摇头,道:“胡什么呢?我父刚刚殡天,我要是还有心思整这个,我不成了纣王了吗?有点事要交代给你们”
逄纪闻言拱手道:“主公有何事要讲?”
袁尚沉静了一会,缓缓的开口言道:“郭图此人,心怀不轨,适才用一些迂腐的道理劝我不要将袁谭不孝的事情声张,还请命去青州为使问责,摆明了是不想跟我穿一条裤子,刚才人多嘴杂,有些事我不好做的太下道。”
逄纪神色一紧,犹豫道:“主公你不好下道的事,却是想让我们做了?”
“元图你真是聪明伶俐,才貌双全,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若是生成了女子,必是青楼一等一的花旦。吾心甚慰之。”
逄纪闻言,得意的挺起了胸脯,但很快意识到其中的韵味不对,刚刚挺起的胸脯,又迅速的干瘪了下去。
只见袁尚重重的一拍桌案,道:“郭图此番去青州,我甚不爽,但未堵之口,表面上又不好阻拦。我想让你们几个领着手下的心腹,扮成青州袁谭的部下,去敲他一票,教训一下郭图。”
四人闻言大惊。
逄纪擦着汗道:“主公想要我等伪装青州人马。阻劫冀州问责使者,以大不义之事,去败坏袁谭名声?”
“就当是这么个意思吧。”袁尚显得很淡定,缓缓出言。
什么叫就当啊?根本就是这个意思。
司马懿皱了皱眉头,道:“主公,此法过于阴毒,是不是有些下作了?”
“下做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倒是有点下流。”
逄纪亦是摇头道:“主公,此法一出。若是不被郭图识破倒好,若是被人识破,您无事,我等的名声可就是臭了。”
袁尚眨了眨眼睛,道:“你们的意思是不想帮我这个忙了?”
邓昶擦了擦头上的汉,虚弱的道:“不是不帮。只是有点太违背儒家之大意了,君子断然不可为之。”
一直没有话的赵云,冷哼着一摆头,不屑言道:“有违英雄仁义之事,吾誓不为之想让我帮你去黑人。休想”
“这么拽?”袁尚有些傻眼了,道:“你们可是我的嫡系,这么点小事都不肯帮忙?太不够意思了”
司马懿嘿嘿一笑。道:“嫡系归嫡系,但这种扮敌损己之事,委实是太坏名节我等自幼皆读圣贤之书,讲究的是重礼修德,平日里一些磕磕绊绊的小事也就罢了,但是此等龌龊之举请恕懿誓死不为”
四人一个个表了态之后,却听厅死一般的沉寂。
袁尚的神色渐渐的阴沉了起来,剑眉当中的额头,如川字型的深深蹙起,望着阴阙。
“这事不能交给别人,你们是我的嫡系,这事必须由你们四个当中的其中一人去办”
四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却是谁也不答腔。…,
袁尚见状生气了,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就咱们这么一个小圈子还拧不成一股绳,今后怎么去跟曹操干?司马懿,我先问你,你若是办成了这事,我便将百人浴给你扩充成千人浴,一个月后,定当履行诺言怎么样,让你装成青州军去劫持收拾郭图,你去还是不去?给准话”
司马懿闻言面色顿时变得发红,两行殷红的鼻血顺着人中缓缓而下,很美丽,很耀眼。
“君忧臣辱,君辱臣亡,为主公分忧,本就是属下的份内之事,何须以此重礼相谢,主公言重了,祸害袁谭郭图的事,懿愿为前部先锋”
袁尚点了点头,转头问邓昶道:“邓主薄从中原随我而来,时日以许久,劳苦功高,如今我当了四州之主,想拜邓主薄为大将军府军师祭酒形同曹孟德麾下亲者如郭嘉之流,不知邓主薄可有异议?想不想干就这一次机会,不干我就换别人了。”
邓昶闻言一愣,接着跺脚怒道:“郭图小儿,不安份守己的辅佐明公,反而揣着花花心眼子,处处包庇袁谭小儿,一点也不顾及咱们河北的得之不易的大团结,是可忍熟不可忍这道梁子,邓某架定了圣人老爷在天有灵,一定会原谅我的。”
袁尚深吸口气,转头又对逄纪道:“听闻元图膝下有五子,如今头两子已是行了冠礼,我意可命地方州县举二人为孝廉,先在冀州寻两小县历练一番,待日后成熟了,便即招入邺城,一同共举大事元图,此事你怎么看?”
逄纪闻言脸色一抽,起身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桌案,仰天长啸。
“郭图,你这朝秦暮楚的混账东西老主公生前待你不薄,如何行此挑拨内乱之事?我我今儿不抽死你我就不姓逄”
罢转身就要奔出去找郭图拼命,却是被司马懿和邓昶二人死命拦下。
“逄公,不要冲动啊”
“别拉我他娘的,谁拉我我跟谁急”逄纪怒发冲冠,尽显豪情。
“逄公息怒。此人小人,日后再跟他算账不迟,还是先听主公训话要紧。”
二人苦口婆心的劝了好半晌,方才使逄纪熄火,坐在跪塌上愤愤的喘气。
袁尚转过头去,又将目光落在了赵云的身上。
“骏马五匹,肥羊十只,美酒十五坛,札甲二十副。顺带美女一人,一口价,不许还爱干不干啊,反正我人够了多你一个不多。”
“哼”赵云牛逼烘烘的将头一摆。似是对袁尚的言语非常不屑。
司马懿,邓昶,逄纪三人见状,皆是有些自惭形秽了。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我们比起赵子龙,果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良久之后
“袁谭平日好使什么样的兵器?爱穿什么颜色的锦袍盔甲。我若假扮成他,需得掂量的像一些,免得露馅。”赵云幽幽的反转开口。
众人脑门之后,豆大的汗珠不由的簌簌而下。
英雄,也堕落了。
冷冷的看了看四个人,袁尚深深的叹了口气。拍着桌案感慨言道:“不是我你们,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瞅瞅自己一个个都什么死德性?有要求直接啊,犯着跟我整事吗?还得我一个个的研究你们累心不累心?以后有这心眼子,记着多往曹操和袁谭身上使使。别一天天就是琢磨我的能耐真讨厌。”
几人闻言尽皆汗颜,面色很是惭愧。
“多谢主公提点,教训的是。我等却是着相了。”
袁尚轻轻的摆了摆手,叹道:“我瞅你们眼晕,别在这惹我心烦,快滚,滚快点,我还得去守孝呢。”
廷议之后的第二日,遵照习俗,袁尚便即刻居住于大将军府侧的一处偏宅为袁绍守孝。
由于是守孝,所以不可有过多的外界人接触,独居方是正道。…,
按道理来,以袁尚如今显赫的身份,当依照古礼守孝三年,但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若当真是守孝三年,只怕曹操都打到家门口了。
故而,袁尚的守孝之期,只是定在短短的一个月。
夜深人静,天空中,繁星点点,不时之间,还划过一颗流星,拖拽着长长的尾巴,很凄美,很苍凉。
袁尚守孝的祠堂宅院外,一队灰霜营亲卫昼夜巡视,克制尽责,用他们的悍勇和忠诚,保护着宅内主公的平安。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寂静的深夜,危险却渐渐的笼罩在了他们的四周。
不远处的胡同中,不知何时,露出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老人一中年,老的头顶光溜,一脸的脏相,中年人满面质朴,显得很憨直,很厚道。
左仙师和葛玄为了天下苍生,又除妖来了
祠堂之内的主位上,摆放着袁绍的灵位,其旁边是黑白布帛齐挂,厅堂内油灯如豆,如泣如诉,仿佛是在影印着一代枭雄结局的凄凉。
袁尚跪坐在下首,一身的白色的丧服,看着上方袁绍的牌位,心里面不由的有些犹豫。
袁绍走了,却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好大的烂摊子。
南面有强敌曹操,倒也算了,可是这袁谭
虽自己心中对他殊无好感,可仔细想来,他却是自己的同胞兄弟无疑。
血浓于水,这是怎么赖也赖不掉的。
袁绍临死前的话的很清楚:“有你们兄弟在,何愁袁氏不兴,何愁天下不宁”
可是,袁绍这才刚走,所有的事情便立刻走向了下坡路。
兄弟相残的狗血局面,果真是即将上演。
袁尚不希望这样,可是也没办法,世事如棋人如子,人是一种很卑微的生物,可以改变命运,却不能够掌控天道,即使是穿越者,也一样。
活在这个乱世,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许多的事情都不会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袁尚何尝不想过一种这样的生活,可惜天不随人愿,他注定只能是历史冥冥长河中的一位过,蝴蝶翅膀能改变世界的走向,却带动不了世界的发展。
袁尚注定也只是挣扎在乱世中的一名生存者而已,为了生存而刻苦拼搏。
轻轻的脚步声,打断了袁尚的思绪。
将头转过去,却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甄宓身着白色丧装服饰,步若轻莲,手中端着一个食盒,满面微笑着,来到了袁尚的身边。
“是你?”袁尚面色露出了深深的惊讶,不敢相信的道:“你怎么来了?”
“很惊讶吗?”甄宓的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了足矣颠倒众生的笑容,接着跪在袁尚身边。
慢慢的将食盒打开,取出了当中的食物,轻轻的摆在了袁尚的面前,笑道:“饿了吧,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
香气扑鼻,闻起来很有食欲。
但袁尚并没有管这个,而是诧然的看着甄宓奇道:“我守孝期间,服满以前,居住在家断绝一切娱乐和交际,以示哀思外面都是我的侍卫,这些事早就交待给他们了,如何会放你进来的?”
甄宓轻轻的用秀手一扫鬓角的乌发,显得风媚无比,鹂铃笑道:“你那么聪明,不妨猜一猜看?”
袁尚想了一想,顿时面露惊讶之色,诧然道:“莫非,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一抬手‘咔咔咔’的将我的侍卫全部放倒了,然后走正门进来的?”
“咳,咳”
甄宓闻言,呛的满面通红,羞涩的言道:“民女一介女流弱质之辈,没你的那么邪乎。”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袁尚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甄宓面色一红,低声道:“其实是前两天,小女子前往大将军府拜府,拜见过了夫人,夫人心疼于你,恩典于我,特准我可以适当的抽时间过来送些吃食,顺便照顾你的生活”…,
甄宓的声音越往后越低,到最后几如蚊声。
袁尚闻言不由得大感诧然,愣愣的看着甄宓。
记得自己从中原回来邺城之前,听传闻刘氏好像是瞧不上这丫头的啊?怎么今番见了真人,却是转了性子了,反倒是让这丫头来照顾我的生活了?
这个鬼玩意,她到底是给了我老母多少好处?还是下药了?
以目前的情况,袁尚也是猜度不了,只是闷着头夹着甄宓的菜,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
甄宓笑眯眯的看着袁尚吃着自己亲手做的菜肴,绝美的面孔上,不知不觉间升起了一丝小小的期盼神色。
“怎么样好吃么,这是我亲手做的”
袁尚脑中还在寻思刘氏为什么会突然让甄宓过来,听了甄宓的话,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只是下意识的开口道:“菜太咸,肉太淡,米饭尚还可口,可惜我现在想吃馍馍你不知道馍馍是什么?改天我教你做。”
到这里,转过头去,却见甄宓适才还充满笑意的脸上充斥着淡淡的怒容。
“不好吃别吃了。”甄宓不满意的将食盒一盖,嘟着小嘴,满面怨气,很是可人。(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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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美人恩重
甄宓有点生气了。
好女人都是这样,在为男人精心准备了菜肴之后,她们渴望的并不是什么深切的回报,也不是什么虚伪的夸赞,或许仅仅是一个不轻不重的认可,就能够让她们得到深切的满足。
问题是袁尚这货平日看着挺精明,偏偏在这方面像是个硬木头,怎么砸也不开窍,跟个烂核桃似的,也不知道是装傻的还是故意玩痴呆的。
眼看着甄宓愤愤的将吃食一样一样的收拾起来,袁尚顿时有些后悔了。
吃就吃吧,装什么个种高手挑毛病,没得造了吧?
甄宓将吃食收拾好,啪的一声将食盒盖上,不满的转头望向袁尚,却是乍然一呆。
但见袁尚不知何时换了表情,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双目瞪得浑圆,当中布满了晶晶亮的大星星,一闪一闪的,很圆润,很萌,像个小正太,还是天然呆的那种。
见了这种眼神,甄宓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好好的一个男子,装什么阉人样,真是太恶心人了。
“你干嘛这么瞅人?”甄宓脸色一红,略显羞涩的将头低了下去。
“你不觉得我这个眼神很可爱吗?”声音很萌,像个小萝莉。
说罢,便见袁尚又轻轻的眨了眨眼,个中的光芒晃得甄宓有些迷糊,急忙摆手道:“别,你这个样子我好不习惯,快把你那眼神收起来,好瘆得慌。”
“那你把食盒给我打开。”袁尚萌萌的开口说道。
甄宓脸色一窒,憋住恶心的想吐的冲动,抬手将食盒又重新打开,将里面的食物一样一样的又重新的摆了出来,一边摆一边嘀咕道:“快把你那鬼样子收起来啊,我这鸡皮疙瘩掉一地。”
袁尚微微一笑,伸手抓起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
甄宓定定的看着他。突然长叹口气,关怀道:“袁冀州突然离世,让你接手河北四州的军政事务,你这肩上的担子,一定是重了不少吧?”
袁尚咬着鸡腿,闻言忽然一愣,接着略有落寞的点了点头,道:“没办法,责任越大。压力越大,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基业,就是再重,我也得把他担起来。毕竟还有家人和弟弟需要我照顾,我可不能倒下。”
说到这里,却见袁尚微微的耸了耸肩:“就和你父亲当初离世,你们兄弟姐妹一起将甄家的家业担起来一样,都是同样的道理,没什么好思虑的,将心比心,家家都有一担子烂事,就看你拿什么心态去扛而已。”
甄宓认真的看着袁尚。仿佛是在不知不觉中,又一次的对袁尚有了一个新的评价。
沉默了良久,突听甄宓轻轻的开口道:“放心吧,不论今后会有怎样的困难,甄家一定站在你这边的。”
说到这里,但听甄宓顿了一顿。轻声道:“我也会帮你的。”
袁尚闻言,胸口不由的微微一颤,仿佛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扑通扑通的,有一些微微的悸动。
“那个”袁尚张了张口。方想说一声谢谢,突听正厅之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很有节奏,听起来很急促,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欢乐?
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伴随着阵伴银铃般的笑声遥遥的传到了袁尚的耳朵里,格外醒人。
“阿巴阿巴,袁显甫!你在哪里?嘻嘻,回了邺城也不知道过来找我!今天非狠狠的教训你一下不可!”…,
袁尚闻言脸色猛然一窒,低声言道:“傻妞来了!”
“谁?”甄宓闻言不由的一愣,却见袁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将地上的餐盒收拾起来放在甄宓的手中,然后一把顺势将她抱起。
“啊!”甄宓的脸色顿时一红,目光涣散四下游走,低声喃喃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袁尚快步的将她抱入灵位白布的后堂,然后轻轻方下,抬手冲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在甄宓诧然的目光中,袁尚又飞一般的快步跑回到前堂跪下,正襟危坐的看着上首的灵牌,面色很是庄重。
刚刚做完这一切,便见夏侯涓手里端着一个食盒,蹦蹦跳跳的进了正堂。
“阿巴阿巴。”夏侯涓冲着袁尚一挤眼睛,张口道出了她那招牌式的招呼。
袁尚眉头一皱,喃喃道:“你不在家练说话,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咦,我为什么要说‘也’?”
夏侯涓头脑单纯,倒是对袁尚的语句没有什么疑惑,只是笑嘻嘻的蹲在了袁尚的身边,一脸娇笑的看着他。
“你这浑人,回了邺城好几天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是把我忘了?哼!真不是东西!”夏侯涓皱着小鼻子问责,一脸的娇俏可爱相。
袁尚的脸色抽了一抽,低声叹道:“夏侯圈小姐,你可否讲点理乎?我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又要处理军政事物,又要为我父亲发丧,现在还要守孝,哪有心情到你那玩耍”
夏侯涓闻言愣愣,接着理解的点了点头,善意的拍了怕袁尚的肩膀,叹道:“人生在世,生死之事在所难免,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谢谢你的关心,我心志坚强,还算勉强坚持的住。”
“那就好。”夏侯涓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打开了自己拿来的食盒,指了指其中的东西,笑道:“我给你带了些干果和酥点,让你养养精神,都很甜的,你吃吃看?”
袁尚闻言不由一震,下意识的开口回道:“还吃?”
夏侯涓抽了抽鼻子,有些落寞道:“怎么,你吃过了吗?”
“也不算是”袁尚头顶冒汗,低下头,从食盒中取出了一块酥,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奇道:“对了,我守孝期间,断绝一切娱乐和交际,以示哀思外面都是我的侍卫,这些事早就交待给他们了,如何会放你进来?”
夏侯涓嘻嘻一笑,颇为自得的挺起了娇俏的胸脯:“是你娘专门吩咐让我过来的!他们敢拦么?”话语之中,特别加重了‘你娘’与‘专门’四字。
“我娘?”袁尚闻言差点没被口中的吃食噎道:“她怎么会让你来的?”
夏侯涓轻轻的摇了摇头,奇道:“我也不知,只是她今日白间突然寻上我,说是你一人在此守孝,缺人照顾,她为大将军之大妇,逢丧不好随便过来,不合规矩,却是想找个贤惠淑德的女子帮着她照看于你”
说到这里,夏侯涓的脸色顷刻间也是红了,和适才甄宓唯诺的模样有的一拼。
相比于夏侯涓的羞态,袁尚的样子更囧,张大着嘴巴,一脸诧然的看着夏侯涓,几是能塞下两个卵蛋。
“我娘,这么跟你说的?”
“对啊,要不我会理你,想得美哩。”
一个甄宓姑且不算,同一个日子,居然又搞来一个,这个便宜母亲,却是在耍的什么花样?…,
该不是父亲死了,痛苦过甚,精神失常了吧?
不过得亏也就是这两个,袁某尚还应付的来,若是老母再琢磨着派来一个,本公子却是该如何打发?
正琢磨着呢,突听门厅外一阵高亢的脚步声响起,吕玲绮清冷的声音从空气中遥遥的传进二人的耳中。
“袁尚,本姑娘瞧你来了。”
“嘶——!”听了这个声音,袁尚顿感有些牙疼。
那边的夏侯涓更是脸色一白,吓得小舌头一吐,道:“吕姐姐来啦,可是不能让她瞧着我在这,不然非得笑话死我不可。”
说罢夏侯涓小手不停,飞快的收拾了地上的果果酥酥,捧在怀中,冲着袁尚一挤鼻子,阿巴阿巴的闪进了适才甄宓躲进的后堂。
“喂——那边不能进去!”袁尚急忙出言阻止,怎么此时此刻,却哪里还阻拦的住,夏侯涓已是“嗖”的一闪,躲入其间不见了声息。
其后,吕玲绮依旧是一身红色劲装,一手持酒坛,一手持两只刚刚猎到的野兔,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厅堂。
袁尚的眼皮子微微的跳了一跳,心虚的出言问道:“是我母亲让你来照顾我生活的?”
吕玲绮秀眉一挑,诧然道:“你怎么知道?”
袁尚:“”
吕玲绮疑惑的看了袁尚两眼,接着猛然将手中的酒坛子和野味向着地上一扔,豪迈的言道:“去,准备柴火,生火,本姑娘今日做烧烤与你吃。”(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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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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